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侯夫人派人探外孙 天气乍暖还寒，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让整个允判府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府里本来奴仆就所剩不多，现在更是空空旷旷，只是偶尔一两个穿着孝服的丫鬟婆子在幽径小道上匆匆穿过，偌大的府里竟然给人一种秋色萧条之感。 客厅门口两旁还挂着白灯笼，客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个只有八九岁的身着孝服的小姑娘，眉目精致，但有些瘦弱。旁边坐着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也是一身孝服，虽然有些懵懵懂懂，可是脸色不太好，有些恹恹的。 “张妈妈先回院子歇着，看看缺什么也别客气，就跟我的丫鬟说。这几天浩儿也有些消减了，等过两天休整好了咱们就起程，妈妈看怎么样？”沈思倩对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婆子说道。 本来见这种仆妇只要在自己闺房旁边的厢房就可以了，只是这是自己嫡母的娘家高阳侯家老夫人派来的，而且是来接自己和弟弟去京城的，所以沈思倩格外重视。 “表小姐决定就好，姑娘是主子，合该老奴都要听姑娘的。”那婆子瞟了沈思倩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嘴角翘了翘说。 “妈妈说的哪里话，你是外祖母面前的得意人儿，我和浩儿以后还需你多多提点才是，杜鹃。”沈思倩看了一眼身后一个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丫头，杜鹃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对水滴型的翡翠吊坠交给沈思倩，沈思倩又放到那婆子手里，“听说妈妈有一个冰雪可爱的孙女，这个妈妈你别嫌弃，给她带着玩。” “来之前老夫人就跟老奴说表小姐最是能耐不过，小小年纪就把一个府邸收拾的丝毫不乱，很有几分六小姐年轻时的脾性。如今看来还是老夫人的眼光辣，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姑娘只管吩咐就是。”这回笑意加深了几分。 辞了沈思倩后那婆子拐进一间客房对里面的两个穿着讲究的俏丫鬟说道： “原先六小姐去信儿说表小姐打理一个府邸我还不相信，今儿看到整个允判府里迎来送往竟然丝毫不乱，可算是服了。” “外面还下着雨，妈妈快来喝口热茶，这是表小姐差人送来的太湖碧螺春，寻常这茶可不是我们能喝到的。”其中一个只有十三四的小丫鬟手捧一杯热茶送给她。 旁边一个稍大点的丫头暗自撇撇嘴，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口笑道“虽然这茶我们是不常见，可是张妈妈是老太太面前第一得意人，定常喝的。” 想到她特殊的身份，张妈妈只是笑了笑，又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要说这思倩小姐可真是厉害，才八九岁的年纪就把整个允判府打理成这样，可见当初是六姑奶奶有远见把思倩小姐记在自己名下。” 小一点的丫鬟接过张妈妈喝过的茶杯又续了一杯水，“谁说不是呢，刚才春梅姐姐还说呢，表小姐知书达理，表少爷粉雕玉琢，让人见了真是稀罕。” 春梅可不领她的情，自己问道：“妈妈，咱们出来够久了，眼下姑爷的丧事也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再说了，也该早点让老太太见见思浩小少爷。” “刚才表小姐已经说了，这几天大家都很累，休整两天，大后天咱就回去。” “真的？太好了，夏荷我早说让你收拾东西你还不听，你看现在要走了你一个人能收拾的了吗？我的东西可不少。”想到可以立马回去见到大少爷，春梅有些忘形，已然忘了自己还只是个奴婢而已。 张妈妈有心提请一下，又怕得罪她。虽然二夫人不赞成春梅和大少爷的事，可是现在大少爷对春梅可是稀罕的紧，谁知道她能不能做成姨娘呢。万一成了，将来大少爷再袭了爵肯定会报复的，自己年纪一大把倒是不怕，可是儿子和闺女还在秦府呢。 思绪一转又想起了沈思倩。要说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真是不少，可是就没有哪个能和这表小姐一般聪慧，生得又好，哎，都说天妒红颜，可不是吗，这般品貌进了侯府那样的大家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何况说是表小姐，却是个庶出的，只是姨娘对六小姐有救命之恩，所以被记在了母亲名下，做了嫡出。表少爷倒是嫡出，只是年纪太小了，只有三岁，还什么都不懂呢。六小姐早去了，这几年姑爷的身体也不好，现在也去了，剩下这两个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被人怎么欺负呢。 这厢把张婆子送走了，沈思倩也拉着沈思浩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浩儿，如今爹爹也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放心，我即已经记到母亲名下，那你就是我嫡亲的弟弟，我自会替爹爹和母亲照顾你，可是浩儿你也要听话知道吗，我们就要去外祖母家了，那是个百年世家，家里有外祖父、外祖母，有三个舅舅三个舅母，还有好些表兄弟表姐妹和奴婢小厮婆子家丁，拉拉杂杂几百号人，浩儿你怕不怕?” “我不怕，姐姐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姐姐你不会和娘亲还有爹爹一样离开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对吗？”沈思浩扬起脸，用稚嫩的嗓音说道。 缓缓地搂住弟弟，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沈思倩语气不自觉地放轻：“不会，姐姐会一直陪着浩儿，直到浩儿长的和爹爹一样高好不好？” “好，到时我就能保护姐姐了，祖奶奶和四婶她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了。”一张小脸一本严肃。 看着这张和自己有些很像的脸，心里忽然有些发酸，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稚儿啊，自己该怎样才能把他平平安安的养大，不求他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却要堂堂正正做个正人君子。 沈思倩和沈思浩是一个父亲，却并不是一个母亲。沈思浩是父亲沈成文的嫡子，母亲是京城高阳侯秦家的嫡出六小姐。当年沈成文是金科探花，端的是玉树临风、倜傥风流，骑马游京时被去庙里祈福的秦启月看见，一见倾心。秦家随找了卫国公做媒人成就两晋之好。成亲后沈成文回到家乡浙江桐庐做了允判，而秦启月也抛开京城的繁花似锦随之上任。两个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怎奈秦启月自幼身体就虚弱，成亲五年还没有一儿半女，偏偏沈成文又是沈家唯一的子嗣，没有兄弟姐妹以及侄儿，偏偏又父母双亡，秦启月怎忍心让沈家断了后，于是便做主抬了当地的一个吕姓秀才的女儿吕水莲做了妾氏。这个吕姓秀才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仍然没能中举，却有一身铮铮傲骨，不偷不抢，不谄不媚、不阿谀不势利，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家中大儿早已过弱冠之年亲事却连个影也没有。本来吕秀才不同意让自己的女儿为妾，可是吕水莲怎能让自己的哥哥一直不成亲，让吕家没后。于是自己找到秦启月表示同意。 吕水莲做了姨娘后尽心尽力的服侍沈成文夫妻，并不争权夺宠。一年半后生下了沈思倩，本来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是祸从天降，在一次外出踏青时马受了惊，吕水莲为了救秦启月自己把命搭上了。回府安顿好了吕氏后秦启月就把沈思倩记载了自己名下。后来还想再抬一位姨娘，不过沈成文没答应，就两个人抚养着小思倩，直到四年前秦启月怀了思浩。因为秦启月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怀相不好，难免对思倩有所疏忽。一天小思倩跑到湖边玩，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幸好是夏天，救上来后小命还在，芯子却换了。 沈思倩来到这个身体后很是郁闷，自己在现代一没被感情伤害而跳楼，二没有因为救人被车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只是因为五一去海边游玩被人挤到海里就挂了。最最郁闷的是自己明明会水怎么就游到了古代来了呢？ 沈思倩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有五岁，不知道该如何和这具身体的家人交代自己的变化，让她装小孩子是万万不行的。自己在现代是个孤儿，早早就学会了独立，现在要撒娇耍赖是装不像的，不过好在沈成文和秦启月当时都没有精力来管自己。 随着月份的增大，秦启月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乎天天躺在床上，到了生产的时候又难产，沈成文要保大，怎奈秦启月执意要小，最后儿子生出来了，秦启月也去了。 自从妻子去世后，沈成文的精力越来越差，连小思浩都照顾不妥更不要说注意思倩的变化了。而这时京城的各位皇子也在争夺太子之位，高阳侯夫人整天担惊受怕加上思念自己的女儿，最后病倒了，没能照料到自己的外孙，沈思浩是被只比自己大六岁的姐姐一手带起来的。 姐弟两个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长相都随了父亲，两人生的很像，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嫡亲的姐弟。 沈成文熬了几年终究没能好转，就在几天前撒手而去，留下两个小的被族里人欺凌。 ------------ 第二章 极品亲戚欲贪家产 回到沈成文刚去世第二天。 族长的妻子薛氏一大早来到沈府。“倩倩啊，你看你和思浩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没个人儿教你。你小不知道有很多奴才啊他欺主子，当面一套背后里阳奉阴违，你看你这个家业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打理，不然等你长大了拿什么做嫁妆，还有给浩儿留一份家业。你祖奶奶我啊别的不敢说，为人可是最正直不过。有我帮你看着这份家业啊，我保管你呼奴引婢，等你们长大了再把这家业交还给你们，你看怎么样？” “祖奶奶，您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这些年我们两家你来我往的可没少互相帮助。”沈思倩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呃，呵呵，你看，你娘去得早，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我不得常来帮衬帮衬嘛。”薛氏尴尬的笑了笑。她是常来允判府，可不是帮衬，而是打饥荒，顺便看看能不能顺点什么东西回去。 沈思倩心里嗤笑了一声。以前家里有父亲在，轮不到自己做主。可如果现在他们欺自己年幼无知就错了。?一份嫁妆，只怕嫁妆都给了她自己的孙女。再说了这话是能对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姑娘说的吗？ “爹爹在世的时候常跟我说，这些年多亏了祖奶奶一家。原该什么都听您的。可祖奶奶您看咱是不是等我爹的葬礼结束再说。” “对对对，这是大事。倩倩啊，你爹的事我和你祖爷爷会看着办的。”这办丧事也是个收礼的事儿。 等把薛氏送走还未歇歇徐氏领着女儿沈思琪就来了，徐氏的相公在族里行四，所以沈思倩管徐氏叫四婶。 “大侄女啊，你看你爹也真狠心留下你们两个小的就去了。也就是我心善，见不得人受苦，愿意收留你们两个，别人可没这样的好心。琪儿你说是吧？”徐氏用胳膊拐了拐正在看沈思倩头上玉簪的女儿。 沈思倩生的好，肤光似雪，眼胜清泉，虽然脸颊有些瘦削，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意。今天全身上下只是头上带了一只白玉兰玉簪，即使是这样依然亭亭玉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带着一股清气，让见者心生亲近之情。 “哦，姐姐如果来我们家，我们可以一起玩。”有些呆愣的沈思琪被母亲一拐立马回神，顺着话接到。 沈思倩笑了笑，“之前我害怕爹爹走了后我和浩儿孤苦无依，没从想真真老天开眼，族里的人都这么好，你们真是让我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徐氏注意到了沈思倩的措辞，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啊，祖奶奶刚走您就来了。您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和浩儿好，可是四婶您说我是听您的呢还是听祖奶奶的呢？”沈思倩一脸迷茫的问。 “这，是族婆婆来了啊？”徐氏有些疑迟，这个人虽然平时有些嚣张跋扈，可还不敢明着和族长家对上。 见她犹豫了，沈思倩朝自己的丫鬟杜鹃使了个眼色。这杜鹃是沈思倩刚醒来那年自己选的一个丫头，这几年下来忠心耿耿不说，关键是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小姐你说如果咱们去了别人家，那这个府邸怎么办？还有夫人的嫁妆呢？”杜鹃立马会意到。 “府邸自然是要上交，以后会有新的允判来的。只是家里还有不少的田产，这个我也不懂，少不得要请人管理。至于嫁妆，那是母亲留给我和浩儿的，自然我们去哪带到哪。四婶您说是吧。” “哎呦，还是大侄女想得周到。我和你四叔啊，只想着让你们有个家，别让人欺负，可没想着别的。哎，不过既然大侄女你都这么说了，少不得我多操心操心。大侄女你看我回家和你四叔商量商量让你们早点搬过去，怎么样？省的你们被人欺负。”一听那上百亩的田产和秦氏的嫁妆都能变成自己的，徐氏觉得族长家不再可怕。等自己把这些都拿到手后，族里人听谁的还指不定呢。 “四婶您先别急啊，我是最相信您的。可刚刚祖奶奶也说让我们去她们家，我总不好不接受，四婶您看？”沈思倩想让他们两家早点对上，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留出时间来处理父亲的丧事和家里的田产。 “这个包在我身上就行了，大侄女你和大侄子就开开心心的等着做你们的小姐少爷就是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家拾掇拾掇。琪儿我们走。”说完拉着还在四处闲看的女儿就走了，从头到尾也没想要拜祭一下沈成文。 “小姐，我们以后真的和四老爷家住在一起吗？”杜鹃忧心的问道。 沈思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那两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沉思片刻问道：“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信昨天晚上就寄出去了。别的也都办好了，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话并没有问完。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把丁叔的卖身契还给他是吗？浩儿还太小，我又是个女孩子，不这样这份家业守不住啊。丁叔自幼跟着爹爹，如今这家里能信的也就只有他了。”沈思倩叹息了一声。 “小姐这么说，可是鹦鹉燕子她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让我去教训教训她们。”一听自家主子这么说杜鹃立刻磨刀霍霍。 “你啊，都十四了，还是这么冲动。”沈思倩笑着拉住了杜鹃，“不怪她们，而今府里正值多事之秋，她们几个跟着我的时间本来就短，难免会生出一些旁的心思来。你细想想，今天祖奶奶来了后燕子干什么去了？” “小姐是说是燕子给四夫人报的信？”杜鹃瞪大了一双杏眼不可置信。 “八九不离十，不信你且看，今天晚上她还要出去一回。”沈思倩笑眯眯的浑不在意。 “那小姐还不抓住她，问问她都跟四夫人说什么了？” “呵呵”清脆的笑声响起，如一阵风铃般，“我就是要她去通风报信，不然四婶怎么同族长家闹起来呢。” “就算她们负了小姐，那阮妈妈呢，小姐可是觉得阮妈妈对少爷不好？” “不是，阮妈妈对浩儿忠心耿耿，可就是她太溺爱浩儿了，所以我不能再留她了，你还记得上个月的事吗？” “上个月，小姐可是说少爷同家学里的孩子打架的事？”提到上个月杜鹃首先想的就是这件事。 “不错，本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是阮妈妈竟然没跟我说一声就私自去了家学。还哭诉什么浩儿没娘，爹爹又是个弱的所以才会被他们欺负。她一个大人竟然把那几个小孩子给打了。所以有她在浩儿身边我既怕长此以往浩儿会变得自怨自艾，觉得老天对不住自己；又怕浩儿会被她呵护的太过，长大之后性子太过软弱。” “可她毕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小姐又刚给京城去了信，难道小姐不怕秦家来人找小姐的麻烦吗？”杜鹃对阮妈妈是秦氏的陪嫁丫鬟这条很是忌惮，不然也不会处处忍让于她。 “无碍，如果哪天京城来人了，我自有法子应对。” “那如果阮妈妈走了，小少爷会不会想她。”虽说少爷最听小姐的话，可是平时陪伴少爷最多的却是阮妈妈。 “哎，所以等把这些事了了后我多陪陪他吧。这几天就先让浩儿别去家学了。” “好的，我看少爷今天早上吃的不多我现在去做些锅巴吧，少爷最喜欢吃了.”说到吃的，杜鹃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了。 “去吧，记得煮两碗羊乳来。”想到自家弟弟稚嫩的小脸见到羊乳时皱成包子的模样，沈思倩烦躁的情趣才稍稍有所舒缓。可是一想到阮妈妈，又叹了一口气。送她去庙里清修当然不止她溺爱浩儿一个原因，而是四年前自己无意间在她房间里发现了一包粉末，沈思倩偷偷的做过实验，发现猫吃了后会变得狂躁不已，这不尤让她想到了这具身体的娘亲去世的原因，就是在路上马忽然变得癫狂才出的意外。而那次外出踏青秦启月不过只带了吕水莲和阮妈妈两个人而已。何况这几年她对自己爹爹明里暗里献媚自己碰见也不止一两次了。要说当年的事情与她无关自己是不信的。 至于她对浩儿好，沈思倩也能猜到几分。可能是对自己作孽的救赎，可能是对秦启月的愧疚，也可能是做给沈成文看的，当然，养了浩儿三年，说感情是假的也不尽然。可是沈思倩却不能再由她继续呆在浩儿身边了。不管是信不过她的人品也好，还是为着给这具身体的娘亲出口气也罢，拖到现在也是时候处置她了。至于怎么处置沈思倩想了很久，杀了她自己是下不去手的，放了她又太便宜她了，再说也容易出现其他的波折。想来想去还是找个地方软禁起来比较好。至于以后秦家人来问，自己只要把那包药摆在侯夫人面前，相信阮妈妈会觉得自己处置的还是轻的。 ------------ 第三章 白马寺叙旧胖和尚 带着端着羊乳和锅巴的杜鹃来到沈思浩的房间。昨天父亲去了后，晚上沈思倩就让弟弟搬进了自己的房间，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这几年沈思倩却是把沈思浩当儿子来养的。再说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家里太乱了不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放心。昨晚把沈思浩哄睡了后就命人把他的东西也搬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 推开房门，小思浩正在指挥自己的两个小丫鬟鹂儿和莺儿收拾房间，虽然姐姐让把房里的东西都换成素色的，还让自己穿白色的衣服，但对于能和姐姐靠近点沈思浩还是很乐意的。 看见沈思倩进来，立马扑过去。“姐姐你来看，收拾得怎么样？这可是我让她们干的。” 看见弟弟因为忙碌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沈思倩心里一阵熨帖。也幸亏浩儿还小，对于生离死别还不懂。自己前世是个孤儿，今生来到这里后和沈成文相处了也不过四五年，和秦启月相处更是短短的半年时间，但他们对自己都不错。尤其是秦启月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姨娘生的而慢待。如今他们去了自己很该把他们唯一的嫡子养大成人。何况小浩儿也是自己活着的寄托。 “是吗？浩儿真能干。累不累？来，姐姐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锅巴。” “真的吗？姐姐你真好，浩儿最喜欢姐姐了。”听到可以吃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小家伙两眼都放光了。 “当然是真的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在吃锅巴之前要先喝一碗羊乳。”沈思倩笑着捏捏弟弟肥肥的小脸。 一听要喝羊乳，小家伙接着跨下了脸，“啊？还要喝羊乳啊，姐姐我不喜欢喝，要不你替我喝了吧。姐姐不是说喝羊乳对皮肤好吗，姐姐喝吧，姐姐变得美美的。浩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是不需要美得。”说完后还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所说的真实性。 “姐姐是说喝羊乳会变美，所以姐姐也给自己带了一碗啊。姐姐还说喝羊乳会让人长高呢，浩儿不想长高吗？浩儿如今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呢。” 自己是想长高啊，长高了就可以保护姐姐了，可是羊乳真的很难喝啊。 看着浩儿纠结的小模样，沈思倩只是笑着不说话。 “好吧，我喝。不过我要吃两块锅巴。不，是三块。”先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又立马加了一根。 “好，今天浩儿可以吃三块。”握住那三根胖指头，牵着他来到桌边。向杜娟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带着鹂儿和莺儿退出房间。 陪着沈思浩喝完羊乳，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吃锅巴，等他拿起第三块时，把盘子往旁边推了推。 “姐姐，为什么爹爹今天没来看我，他去衙门了吗？”咽下最后一口，沈思浩想到今天还没见爹爹呢，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 “浩儿，爹爹去找娘亲了。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很冷，所以爹爹去陪她了。”沈思倩摸了摸弟弟圆乎乎的脑袋，轻声说道。 “那爹爹去了就不冷了吗？” “是啊，爹爹去了娘亲就不冷了。就像浩儿一样，如果姐姐陪着浩儿，浩儿是不是就不冷了？” 沈思浩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还是让爹爹陪着娘亲吧，浩儿不要娘亲冷。”虽然沈思浩对于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可自幼养成的善念让他还是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那爹爹以后会回来看我吗？我大字都能写快一百个了，我还想给爹爹看呢。” “等以后浩儿不管见了什么大字都能认出来，姐姐就带浩儿去见爹爹怎么样？”沈思倩也想有时间画几幅沈成文的画像留作纪念。 “好，一言为定。到时候还有娘亲，我都没见过娘亲长什么样子呢。”沈思浩对于这个爹爹和姐姐一直在自己耳旁念叨的人很是好奇。他们都说娘亲长得很美，可是比姐姐还美吗？姐姐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就连家学里刘成德的姐姐都比不上，他姐姐还被誉为是桐庐第一美人呢。哼，如果让他们见了姐姐，保管会觉得姐姐比那个什么第一美人好看多了。 “好，还有娘亲。那浩儿一定要快快长大，这样娘亲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想到自己的决定又叹了口气，希望浩儿长大后不会怨自己。 从沈思浩房里出来后，丁大伟已经套好马车在外面候着了。看到一身孝白的长袍裹着的娇小身躯，才两天的功夫就瘦的一阵风能吹倒似的，又想到如今自己赎了身，以后少爷小姐孤苦无依，丁大伟眼眶立马红了。 “小姐，快上车。” “丁叔，你也一起上来吧。带白马寺还远着呢。”看到已经恢复了自由身的老管家也穿着一身孝服。沈思倩不尤觉得感动，如今能帮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 “为了防止别人知道是小姐外出，老奴今天也只能越矩了。”丁大伟搭着旁边一个小厮的手也上了马车。 “小姐决定好了吗？那可是接近一百亩水田，一年光出产也值不少银子，就这样捐出去未免太可惜了。”想到那是老爷唯一的田产，老管家心里不免难舍。 “丁叔你也看到了，这地就算拿在我手里，以后也不会是我和浩儿的。如今族里人都盯着呢，反倒是没有一个真心悼念我爹爹的。这地就是没了也不能便宜了这帮子人。不如捐给寺里，以后所有的产出都给那些寒门学子，这样等以后浩儿长大了，这些人也会念着这个情儿给浩儿行个方便。” “小姐思虑的是。老爷和夫人生前一直行善，以后桐庐的学生们也会继续念着他的好。” 半个时辰后到了白马寺，因为昨天丁大伟已经来提过这事儿，所以早有小童在寺门外守着。看到是允判府的马车立马迎了上去。 “小施主请随贫道来，方丈大师已经候着了。”只有六七岁的小和尚看上去很是机灵。 “是思倩来晚了，小师傅请前面带路。” 两人随着小和尚绕了两个院落来到方丈的院子。 “小施主请稍后，容贫道前去禀报。”把沈思倩领到客房后，上了茶小和尚就去了里屋。 看到小和尚离开后沈思倩撇了撇嘴，这个胖和尚就会搞怪，自己都来了几次了还需要通报。拿起茶盏也不喝，就用两只手捧着。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和尚回来了，“小施主，方丈请你进去。” “有劳小师傅了，这个给你喝茶。”今天没带丫鬟，沈思倩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小和尚手里。 “丫头，你爹的事老衲听说了，你节哀顺变吧。沈施主是好人，会登极乐世界的。”见沈思倩进来胖和尚也没起身，还是坐在那张躺椅上。 说来沈思倩和胖和尚的交情也是始于这张躺椅。 当年沈思倩刚来到这个世界后整天浑浑噩噩的，精神不济也不出去玩。沈成文和秦启月怕她魂魄不稳，就把沈思倩送到了白马寺住几天。 寺里的和尚见她只是个几岁的女娃子，也不拘着她，随她整天闲逛。一天沈思倩逛到了方丈院子里见一个胖胖的和尚在晒太阳，也没过去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后让丫鬟找来丁管家说自己要一个躺椅，连比带划的说了躺椅的样子。第二天管家就命人送来了，而沈思倩直接领着他们去了方丈那。胖和尚一见躺椅眼睛都亮了好几十瓦，也没客气就收下了。从此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就此结下了很深的革命友谊。 之后因着沈成文和秦启月身体不好，沈思倩又来祈福过几次，每次两个人都要一起谈谈天说说地。沈思倩把胖和尚当做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胖和尚也对这个早慧的小姑娘很是怜惜。 “爹爹他自来身体就不好，这几年也只是熬着罢了。我知道他心里念着我母亲，只是放心不下我和浩儿，不然早去了。如今他也该见到我母亲了，愿他们下一辈子还能喜结连理，也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 “你这丫头从来早慧，我也不安慰你了。只是对于你家的田地你可要考虑好了，在桐庐我也认识几个大户，不行我给你搭个线，兴许能保住家业。” 沈思倩摇头道：“不用了师傅，他们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只要还在我的手里他们总会出么蛾子。不如彻底捐给你们，他们总不敢找你们闹吧。” “好吧，田契先放在我这，等以后你们能说了算了老衲再还给你们。那你母亲的嫁妆呢？”当年秦启月下嫁给沈成文可是十里红妆，让整个桐庐的人都开了眼界。现在这份嫁妆只在两个孩童手里，不由得自己不替他们发担心。 “师傅别担心，我已经给京城去信了，相信高阳侯府很快就派人来了吧。这份嫁妆肯定要留给浩儿的，谁也别想抢走。”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 看到她这个样子，胖和尚也就放心了。 ------------ 第四章 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思倩从方丈院子里出来后没和以往一样到处走走，而是直接上了马车就往家走。 回来的路上因为了了一桩事，沈思倩心情放松了不少，加上昨晚一整晚没睡，这个身体又太嫩所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丁大伟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主子既钦佩又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呢，她就要挑起家里的重担了。虽然这几年府里的大小家务都是小姐处理，可那会有老爷做主呢。现在这一大帮子亲戚如狼似虎的盯着小姐和少爷，都想从小姐手里贪便宜，反而没有谁是真心关心小姐和少爷的。哎，老天爷你开开眼吧，保佑两位小主子别再受这么多的苦难了。四十多岁的老管家低头把沈思倩的身体放直，拿起一件斗篷披到她身上。 忽然车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丁大伟把头伸出车帘外问道。 “管家，是一个小丫头拦住了咱们的马车。” 这是沈思倩悠悠转醒，就听见车外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各位大人行行好，我们的马车在路上坏了，我家夫人也受伤了，车夫已经回去叫人了，可是这天都黑了，不知道能不能请大人送我家夫人一程？” 丁大伟不敢做决定，回过头来文沈思倩：“小姐你看怎么办？” “既然遇上了就下车看看吧。”没有男丁在场，所以沈思倩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只见路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夫人，挽着一个牡丹髻，发髻上只插了一根金丝八宝钗。脸似圆盘，清眉朱唇，左眉上峰一点朱砂痣。一件雨过天晴色的宽袖上衣，只在袖口上面简单的绣着几朵海棠，连片叶子也无，虽然花纹很是简单，却是极珍贵的苏绣。下面是一件同色略深一些的百褶裙，这裙子年轻姑娘穿的居多，可穿在这夫人身上却极是合适，也只在裙摆处绣着一团飞天祥云。 虽然穿着不是很华丽，可沈思倩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沈思倩走到那夫人面前说道：“这位夫人好，小女是刚逝允判沈家的女儿，不知这位夫人可是需要帮助？” 郭氏抬头看看这个出口相问的小姑娘，心里一怔，似是没料到对方这么年幼。看着这个和自己小女儿一般大小的人儿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对自己表示关切，心里很是稀罕。 “多谢姑娘关心，只是马车在路上坏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回家禀报了，应该快来人了。” “夫人，天色已晚，路上又难走，您的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您如果不嫌弃请先上我的马车吧，说不定路上正好遇见您的家人呢。” “那就多谢姑娘了。”郭氏也不矫情。 沈思倩和那个小丫鬟一起把她架上车，两个人也跟着坐了进去。丁大伟和车夫坐在了车杆上。 “姑娘怎么一个人来寺里，可是来为家人祈福？”郭氏对这个这么小的丫头独自外出很是好奇，刚才听她说父亲刚去世，可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呢，怎么放心？ “家中只剩下小女和幼弟了，今天是来和方丈商量一下家中田产的事情。” “对不住，我不该提的。”实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看样子也能猜出几分，父母过世，家中又无顶梁之人，难免被人欺凌。 “夫人言重了，时也命也，思倩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沈思倩抬头淡淡的笑着。 看到这个小姑娘一脸的坚韧，郭氏只能叹息一声，真是时也命也，自己的小女儿前两天还因为没得到想要的泥人儿大发脾气呢。 “夫人，我这车上有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如果不嫌弃您涂一些吧，多少能减轻些疼痛。”沈思倩说着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自从知道五年前的那场惊马后，沈思倩就在马车上常备着这些药膏药丸的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谢谢你了。”郭氏也没客气，接过瓶子给了自己的丫鬟。 就在那小丫鬟给自家夫人涂上药膏不久就碰见了前来寻人的人马。 帘子被挑起，只见一个身穿宝石蓝锦袍的少年在车外，“娘，孩儿来晚了，您伤得重吗？” 顾亮正说着却看见车里的沈思倩，似是没料到是这么一个粉团似的人儿救了自己的母亲，随之一愣。 “娘亲无碍，快谢谢这位小恩人。”看见自己的儿子郭氏也很高兴。 “多谢姑娘相救，日后若有需要，顾某一定赴汤蹈火。”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顾亮立马回魂，冲着沈思倩一抱拳头。 “公子言重了，不过些许小事。天色已晚，我们就此别过吧。”沈思倩低着头朝那少年说了一句，又转向郭氏，这回抬起了头“夫人再见。” “再见。”郭氏朝着沈思倩扬了扬手。随后上了儿子带来的马车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和沈思浩一起吃完饭，给他布置了作业后就去了书房，她要赶紧把家里的古董字画处置好，不然过两天来悼念的人一多容易出事。 等把东西都放置好后又让杜鹃叫了两个护卫来，抬着一口一米多长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放进了卧室旁边的厢房。出来后杜鹃把厢房锁上，把钥匙挂在了腰间。杜鹃送两个护卫出去时一人赏了一块银子，又千叮咛万嘱咐别说出去。 等两个人喜滋滋的离开后，杜鹃瞥了一眼拐角处的一抹白影，冷哼一声回了沈思倩的卧室。 “都办好了吗？”沈思倩问道。 “都好了，小姐放心吧。” “也不知道四婶会不会让我们失望？”看着着窗外沈思倩有些自言自语道。 “奴婢听说昨天族长家的思明少爷把家学里另一个小孩子给打了。”杜鹃有些笑意。 “哦，是吗？说说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思明少爷让那个小孩子给他提鞋，好像不成，思明少爷就生气了。” “呵呵，我这四婶很厉害嘛，这么快就出手了。” 又过了一天，族长夫人薛氏来了，沈思倩悄声对燕子说：“你赶紧去请四婶来一趟。” “倩倩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看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成文也该葬了。祖奶奶跟你说啊，这种事还就得是上了年纪的才能处置妥帖。这就是看着你可怜，还有咱们两家一直亲近，老婆子才愿意过来，别人可是请都不去的。” “祖奶奶，思倩知道您是为我好。您别说，思倩年纪小真怕处理不好。您说，我爹养我这么些年，总不能让他走得不安稳吧。”说到这里沈思倩有些潸然泪下。可是话锋一转，“可是祖奶奶您年纪大了，再让您替晚辈把活计揽过去，思倩是万万不敢的。不然只怕桐庐一人一口唾沫也把我淹了。” “这是什么话，我老婆子做事谁要是有意见就让他到我面前说。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什么。再说了，浩儿还小，也需要个玩伴不是，我家思明最是善良不过，浩儿一定会和他玩在一处的。” “是啊，思明真真是善良不过，听说前天还对一个一起读书的伙伴表示关怀呢。听说啊那孩子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呢。呵呵还有昨天听说思明去了那种地方，看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真真是该打。”薛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氏打断了，这徐氏话说到一半就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 “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谁也没逼着你说。”薛氏的脸立马打拉了下来。 “祖婆婆您别生气啊，这事也不是我说的。现在族里都传开了，您说他也不是我干的对吧？”徐氏对着薛氏的冷脸也不生气。 沈思倩心里嗤笑一声，这两件事只怕都和您有关呢。装作不知问道：“四婶。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氏看了徐氏一眼，后者看也没看她“听说啊，咱们族长家的思明少爷让和他一起读书的小伙伴给他提鞋呢，人家不答应就拳脚相加；昨天偷偷去了那种地方。倩儿你小不知道，那种地方啊可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就说这第一条，倩儿啊，难不成你舍得让浩儿以后去给人提鞋？咱们浩儿可是正经官家少爷呢。” “胡沁些什么，李家小子能和浩儿比吗？他们两个来了我自会像对亲孙子一样对待。再说那种地方是能对着倩倩说的吗？” “呦，你们家思明能去，别人却是说不得不成？难不成你们家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也是你能说的，也不怕招来祸事。”薛氏自觉抓到了徐氏话里的把柄。 “放心，我们家没那么能耐的人，要招祸事啊也是那种从小不学好的。”徐氏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沈思倩有些疑惑这徐氏今天怎么敢明着和族长家对上了，难不成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倩儿啊，你不出门不知道，有些人啊仗着自己的身份整天为所欲为，族里都有意见呢，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当族长呢？”说到这里徐氏脸上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放屁，哼如果让我知道你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薛氏气急爆了粗口，说完气呼呼地走了，也没和思倩打个招呼。 “倩儿啊，四婶可不是胡说，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啊你就好好歇歇，万事有四婶呢。” “有四婶在思倩自是放心不过。”沈思倩看着徐氏满头的金钗银饰说道。 ------------ 第五章 葬礼后徐氏贪家产 转眼沈成文的葬礼到了，一大早沈思倩就让把大门打开。领着沈思浩来到殡堂，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把两幅沈成文生前最喜欢的字画还有秦氏的一幅肖像摆在遗体旁边，又让沈思浩看了一眼父亲，然后盖棺。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扶着棺木把沈成文送至祖坟，看着家丁一锨一锨的在棺木上起了坟，沈思倩心里说道：“我不是有意占你女儿的身体，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放心我即成了思浩的姐姐，我自会把他抚养成人，也请你保佑他平平安安。” 等把沈成文安置妥当后，沈思倩牵着沈思浩跪在坟前又磕了三磕头，之后才慢慢往回走。回到家后，看管大门的小厮来报徐氏领着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沈思倩打发弟弟回院子歇着，自己慢慢踱向客厅。 远远就看见四夫人穿一件湖蓝色的锦绣衣裙坐在会客厅的主座上，旁边坐着几个徐氏的亲戚，沈思倩轻轻咳了咳。 徐氏如椅子上装了一个弹簧般弹起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说道：“大侄女回来了啊，不是我说你家的奴才真该管管了，我们来了这么回子，你家的下人连杯茶都没上。”徐氏说着脸上浮上一层怒气。 “谁说不是呢，思倩啊，我们在这等你很长时间了你才过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五夫人韩氏接着说道。她的丈夫是徐氏外子的胞弟，这人平时最爱贪些小便宜，不知这次四夫人许了她什么好处。今天韩氏穿了一件阴天灰色的褂子，下面是一件枯草黄的褶裙，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沉沉的。 “就是，依我看呀，这没人教的孩子礼节就是不行。”说这话的是徐氏的一个表妹。三年前她跟着徐氏来过沈府一次，当时她向徐氏感慨怎么不是表姐一家住在这样的大宅子里，话里话外就很是挑拨，被窝在花丛里看书的沈思倩听到，所以印象深刻。明知道今天是沈成文下葬的日子，居然还是穿了一件海棠红的衣服来。 “四婶别生气，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侄女给各位赔不是了。今天家里的人都跟着去送葬了，家里人手难免不够，还请各位海涵。”行了礼后沈思倩从容的在徐氏刚才的座位上坐下，之后看了一眼鹦鹉“上茶。”然后向杜娟使了个眼色。 又看向徐氏的表妹，装作不认识：“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的表妹，娘家姓赵，你跟着琪儿也叫赵姨就行了。”郭氏显然对赵氏很亲热，听见沈思倩询问，脸上露出笑容。 “哦，原来是赵家表姨，难道您不是桐庐人？想来赵姨不知道今天是家父下葬的日子，不然也不会穿成这个样子了对吧？” “呃，呵呵，我表妹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不太清楚。”徐氏一愣，继而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可那赵氏似乎不领情。“呦，还当自己是高官呢。怎么，还要全桐庐的人给咱们的允判大人披麻戴孝啊？” 沈思倩只是看着徐氏，也不说话。 徐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拽了一下赵氏的衣袖，低声道，“你少说两句，你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了？等我把她家的财产都拿到手，这个小蹄子还不是随我们处置。” 赵氏撅了撅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徐氏转向沈思倩，“那什么，我这个表妹就是个直脾气，侄女别往心里去。”又接着说道：“大侄女啊，你看你爹的葬礼也结束了了。这府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上去，这么大个宅子就你们两个小孩子住，你四叔和我实在是不放心，要不我们早点搬过来和你们做个伴，你四婶理家可是一把好手。到时候小浩能安心上家学，你也能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样？” 沈思倩喝了口茶，没说话。 徐氏向韩氏使了个眼色。 “思倩啊，你爹他是个好人。现在剩下你们两个如果不安顿好了，我们大家都心里不安啊。你四婶的为人我是信服的。你爹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韩式立马说道。 “这么好的事真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侄女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赵氏也面露笑容说道，似乎忘了刚才自己还在生气。 沈思倩看了她一眼，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表情收放自如的。 后者却浑不在意，还是一脸笑容。 眼睛一瞟，看见屋外杜鹃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沈思倩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轻轻笑了笑：“四婶的决定自是好的，那我和浩儿就一切都依仗四叔四婶了。” 徐氏一听沈思倩这般说，脸上立马开了花。“大侄女你就放心吧。那我这回家收拾收拾，早点过来。”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 “四婶且慢，你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咱们总要让族长和大家伙做个见证，咱们过了明路才对，您说是吧？” 徐氏心里一想也对，过了明路那东西可就是自己的了，以后谁也别想眼馋。 “对对对，还是大侄女想的周到。那你看咱们现在就去各家请人？”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现在应该都到了吧。不如两位婶婶和赵姨一起陪我去门口接一下。” 几个人相携往前院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薛氏和各家的女眷一起往这边走。 沈思倩快速迎上去，把所有人都请进了客房。等大家都落座后说道：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沈家的照顾。今天请各位来，是有件事想让大家做个见证。诸位都看见了我和家弟还年幼，需要有长辈教导，而且家里的一点薄产也要有人打理。今天四叔四婶愿意伸出援手，晚辈心里感激不尽。思倩和弟弟愿意以后跟着四叔四婶一起生活，也愿意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四叔四婶管理。杜鹃你去拿账本和印章。”转而又看向徐氏，“四婶东西挺多的，不如你让你的丫鬟一起去？” 徐氏立马应下，“柳枝你陪着杜鹃姑娘一起去。快去快回。” 看见她们两个出去后沈思倩又端起茶盏慢慢饮着，不去管底下的窃窃私语。 而徐氏更是没心情去管，她仿佛已经看见数不尽的元宝咕咚咕咚的往自己的口袋里跳。 一盏茶没喝完只见杜鹃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边跑边哭：“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印章没了，呜呜，夫人的嫁妆也少了，呜呜。” “什么，你再说一遍。”手里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沈思倩却没有发觉，只是抓住杜鹃的手不敢置信的问。 徐氏也是霍的站起来看向柳枝，后者看着徐氏怯怯的点点头。 “快，快带我去看看。”沈思倩说完就跑了出去。 徐氏薛氏她们也匆匆跟上。 沈思倩闺房旁边的厢房里乱糟糟的，箱子也被打开了。 看到这一切，沈思倩接着放声大哭。“怎么会这样，呜呜。”完全是一个小孩子见到家里遭了贼的样子。 赵氏开口道：“我说，这可是允判府，哪能那么容易招贼？再说这还是侄女的闺房呢，我说可别是贼喊捉贼才好。” 徐氏一听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思倩。这不会是小蹄子不想交账册和印章想出来拖延时间的吧。 沈思倩一听，又急又气“我，我怎么会偷自己家的印章？你要不相信我们就报官。” “对对，报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允判府也敢偷。”薛氏在旁边嚷嚷着。 “不，不能报官。”韩氏立马否认。 “为什么不能报官，难不成你知道是谁偷的东西？哦，该不会是你指使的吧？”薛氏立马朝着韩式开炮。 她这一嚷，所有人都看向韩氏，就连徐氏疑惑的看过去。 “祖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了怎能血口喷人呢？我连沈府都没来过两次，怎么知道印章放在哪？”韩氏急得跺脚。 “哼，来过几次我们可不知道。”薛氏把头扭向了一边。 韩氏走到徐氏身边低声道：“嫂子您想想，不能报官，如果报官了那这座宅子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连田产和秦氏的嫁妆也保不住了。” 徐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说道：“大侄女啊，你想想你爹才刚下葬，如果报官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吗？你爹他也不会走的安稳的。我看还不算了吧。” “那怎么办呢，四婶？难道就不找了吗？赵姨说的对，只怕是家贼，要不四婶你帮着查查吧。我和浩儿以后都指着你了。” “对啊，要不老四家的查查吧，既然你要帮着照管倩倩姐弟还有沈府的家业，总要让我们心服口服才对嘛，你们说是不是。”薛氏接着沈思倩的话道。 “是啊，是啊，这样我们才放心啊。”众人看戏不怕台高。 徐氏有些犹豫。赵氏却是一脸笃定，低声道：“这肯定是思倩那小蹄子自己搞出来的，表姐你就查，看查到她自己头上她还说什么。再说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看看身价到底有多少家底，免得被那小蹄子骗了。” 徐氏略一思索说道：“侄女既然你让我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咱先说好，既然交给我了那可就要什么都听我的了。” “自然什么都要听四婶的。四婶您说吧从哪开始查？” “既然是在侄女你的院子失窃的，那就先查这个院子的人吧。侄女不会不答应吧。”徐氏心道哼，先把你的嘴堵上。 “自然不会。杜鹃你把这个院子的人都叫来，” ------------ 第六章 捉贼捉赃思倩反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来了，无论丫鬟婆子还是小厮都站在一起，杜鹃燕子她们也站了过去。 徐氏缓缓走至众人面前，轻轻嗓音说道：“把你们召集起来的原因，想必各位都听说了，是谁偷的印章现在交出来，我会从轻发落。不然等我亲自搜到了，先杖责二十再发卖出去。”说着瞄了杜鹃一眼。 底下人人脸上惶恐，尤其是杜鹃，脸色都白了，徐氏见了暗自得意。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见没人站出来，徐氏脸色不好看了。袖子一挥，“给我搜。” 率先打开杜鹃燕子鹦鹉三人的房间，柳枝把被褥包袱全打开了，却没见什么值钱的东西，徐氏不信自己亲自检查。把杜鹃所有的物事都抖落开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犹自不信道：“不可能，明明她脸色都白了。“ 就在这时只听薛氏的声音响起，“咦，这是谁的银钗?怎么在这个丫鬟的包袱里？倩倩这是谁的包袱？” 沈思倩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把她们几个叫来问问吧。”说完也没问别人的意见就跑到门口对着院子里的人喊：“杜鹃燕子鹦鹉你们过来。” 徐氏想阻止已经晚了。 等三个人过来后，沈思倩拿着薛氏发现的包袱问：“这是谁的？” 燕子脸色立马白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鹦鹉看了她一眼说道：“回小姐的话，是燕子的。” “燕子我问你，这根银钗是哪来的？你可别说是你家小姐送的，她这么小还带不了这种头饰。”薛氏举着银钗问。 燕子看了一眼徐氏，低头不语。 “你这个奴婢看老四家的做什么，难不成是老四家的给你的？”薛氏立马追问。 “祖婆婆您话可不能真么说，她看了我一眼就说这钗是我的，怎么你看见我给她了？”说完后狠狠的看了燕子一眼。 燕子身体抖了一下，跪在地上说：“是我捡的。” “听到没有，是这个丫头捡的，祖婆婆您可不能胡乱猜测啊。”徐氏得意的看了一眼薛氏。 “不可能，你这个婢子在撒谎，赶紧交代。不然打折你的腿。”薛氏恼羞成怒。 沈思倩看了一眼杜鹃。 后者立马说道：“燕子，咱们府里根本就没有这种钗，你快说你是在哪捡的？再说除了你去四老爷府里那次你也没出去过，总不能是在四老爷府上捡的吧？” “臭丫头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徐氏一听立马火了，一只手捉住杜鹃的头发，一只手扬起来打杜鹃的耳光。 杜鹃一手去扯自己的头发，一手护着自己的脸，慌乱中扯掉了徐氏的手镯，只听啪的一声手镯碎了，从里面露出一截纸条来。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那截纸条，徐氏立马松开杜鹃想拿起来，已经晚了。薛氏一弯腰一伸手就把纸条攥在了手里，一点也不像个古稀之人。薛氏冲上去想抢回来，薛氏却死死护住，两个人拉扯起来，滚到了地上。 “来人呐，来人呐，杀人了。” 众人这才回魂，慌慌张张的冲上去将两个人分开。 “哎呦，扭着腰了，扭着腰了，疼死老婆子了。”薛氏躺在地上哼哼，手却攥的紧紧地。 “来人。快去请大夫，再把族长请来。”沈思倩朝着院子喊。 “把老四也叫来，把大家叫都叫来。”薛氏也喊了一声。 “老夫人这不好吧，这还是思倩的闺房呢。你让那些外男进来坏了思倩的名声你担待的起吗？”赵氏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 “谢谢赵姨关心，我还小，再说都是长辈，怎么会坏了名声儿呢？” “你，哼，好心当驴肝肺。” “祖奶奶，要不我让人把您抬上床吧，您别着凉了？”沈思倩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让大家都看看老四家的给我打的。” 徐氏却不管她伤着没，只在乎那张纸条，“你把纸条还我。” 薛氏理都不理他。 很快族长领着四老爷五老爷以及族里其他的人都来了。看见薛氏躺在地上大声嚷嚷了起来：“老婆子你怎么了，你不是给倩倩和老四家做个见证吗？怎么成这样了？这是谁干的？” “老头子，是老四家的啊，她要杀了我啊。” “你胡说，是你先拿了我的东西，你换给我。”徐氏一听急了。 四老爷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闭嘴，便是天大的事你也不该动手。回去再收拾你。”又转向族长他们，砰的跪下“族长都是我的错，是我平时太宠着徐氏了，才会让她没了尊卑。我回去后会好好惩罚她的。” 薛氏没理他，把那张纸条交给族长：“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族长打开一看，顿吸一口气，急声问道：“徐氏，秦氏的嫁妆单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众人都愣了，沈思倩低头翘了翘嘴角。 “好哇，我说怎么你非要拿回去不可，原来真是你偷了沈府的东西。”薛氏一下子坐起来，忘了装病。 “我没偷，这是别人给我的。”徐氏梗着脖子不承认。 “丫头这是你给徐氏的吗？”族长转头问沈思倩。 沈思倩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知母亲的嫁妆单子怎么会在四婶手里。” “这还用问，肯定是她让燕子那小贱人偷的，那根银钗肯定是她赏的。”不得不说，薛氏你真相了。 现在事情大条了。 四老爷的弟弟五老爷似乎想说什么，被韩氏拽住了。笑话，现在可不能乱搀和，一不小心被当成同谋就坏了。 “老四你说吧，这事你知不知情？是不是你们两口子早就图谋成文的家业了？” “族长，这话晚辈万万不敢担。这事晚辈是不知情，如果真是徐氏有意为之，也是她一人所为。” 徐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抱着自己说以后会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会让自己穿金戴银，前呼后拥。 徐氏瘫在地上，一句话也没有辩解，只是目光有些呆滞。 “大侄女，都是叔父的不是，我原想着你和思浩贤侄两人凄苦，所以让徐氏常来陪陪你们，谁知她做下这等丑事。为叔真是愧对成文。现在我把徐氏交给你，你说怎么处置？” 沈思倩心里冷笑，面上戚戚。“四叔，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想四婶也是一时糊涂，我和浩儿平时也多仰仗你们的照料，不如这事就算了吧。” “不可，此等恶妇怎配做我沈家良妇。即便不能处置了她，也万万不能让她接手成文夫妇的家业。”薛氏抓住自己最关心的。 韩氏眼珠一转，说道：“本来族长和各位叔叔伯伯在此，没有妾身说话的份。只是思倩刚送走了允判大人，又回来处置这些事情，连口水都没喝，想来累坏了，不若让思倩休息休息咱们再说？” 沈思倩也适时地露出疲累的模样，虚弱的咳了两声。 “丫头，老夫也知道你累了，可既然今天大家都到齐了，有些事还是先解决了吧，你也不愿意这么多人为了你整天不得安生对吧？”族长和善的说道。 “是你们让我不得安生好不好？”沈思倩心里说道，嘴上却说：“族长说的是，不若今天就解决了吧。” “你娘的嫁妆你打算怎么办？”薛氏首先发问。韩氏赵氏等等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思倩。 “回祖奶奶的话，浩儿怎么说也是京城高阳侯府秦家的外孙，父亲刚去世时孙女已经派人去报丧了。想来快来人了，至于母亲的嫁妆怎么处理要看秦家的态度。” 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就是想在秦家来人之前把沈成文夫妇俩的财产都拿到手，不然等侯府来人，再贪点什么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这孩子，这种事怎么也不和大人商量商量就自己决定了呢？嫁妆先不管，那沈府的田地呢？那可是咱们整个沈姓家族的，这个侯府可管不着吧？”韩氏问道。在她看来族长家和四伯家都出了事，该轮到自己了吧。 “田产？我不是很清楚，要不叫丁叔来问问吧。杜鹃你去把丁叔喊来。” 很快丁大伟跟着杜鹃进来了，向众人行了一礼，“见过在诸位老爷。” “丁叔，家里田地的田契呢？在你那吗？你去拿过来吧。”沈思倩说道。 丁大伟站着没动。 “主子让你去把田契拿过来，你这奴才怎的不动，可是见成文不在了，不把小主子放在眼里了？”族长大喝一声。 “回小姐的话，家里的田地都被老爷生前捐给白马寺了。怎么，老爷没跟你提过吗？” “没有啊，这是真的吗？”沈思倩一脸惊讶。 “是真的，和寺里签的捐献文书还在我这呢。”丁大伟从怀里掏出一张文来，被族长一把夺过，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怒道：“我看是你这狗奴才瞒着主子自己决定的吧，来人，将这擅自做主的奴才乱棍打死。” “不可，族长爷爷。丁叔已经不是我家的下人了，我早就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他了。” “什么，是不是你这奴才哄骗思倩还了你卖身契？” 沈思倩抢着回答，“不是丁叔哄骗于我，而是孙女觉得丁叔为沈家出了大半辈子力，如今爹爹去了，该让丁叔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种欺上瞒下的奴才，侄女你还替他说话干什么，让我说该报官抓起来才对。”韩氏怒急，声音有些尖锐。 “五婶，丁叔一没偷二没抢，田地是我爹爹捐的，卖身契是我还的，凭什么要报官抓他？” 四老爷看着沈思倩不敢置信，她真的只有八九岁吗？现在把事情串起来想想，已然发现这么多人全上了这个小丫头得当。 事情最后戏剧收场，这么多人除了来看了一场戏，什么也没得到。 两天后，京城秦家来人了。 ------------ 第七章 欲进京思倩别亲朋 这两天沈思倩陆续的把家里丫鬟婆子小厮都放了出去。除了沈思浩身边留下了莺儿和鹂儿两个小丫头，自己也只是留下了杜鹃。鹦鹉老子娘都在桐庐，虽然不舍小主子也只能留下了。燕子当初背叛了沈思倩，沈思倩也曾想过要惩罚她，但临去京城前却没了那股子气愤，自己都前程茫然，何必再招宿怨呢。和鹦鹉一样，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还了卖身契。燕子是家乡发大水，随着流民来到桐庐的。现在恢复自由身也没家可去，抱着沈思倩的大腿哭诉请留，指天发誓再不会背叛主子。沈思倩没答应，不是信不过，而是伤痕一旦生成，双方便回不到从前的坦诚了。 明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早上沈思倩和张妈妈招呼了一声，让丁大伟陪着去了吕家。 从吕水莲做了姨娘后，吕秀才便把家迁到了离村较远的树林里，与自己的儿子两人一心苦读。 沈思倩这是第一次来。下了车还没进门只听见一阵清悦的童音：“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丁大伟上前敲门。 很快一个身穿粗布衣衫，戴着围裙的年轻妇人领着一个跟沈思倩相仿年纪的男童出来。看见一个模样精致，举止优雅的小姑娘一愣。 沈思倩猜这应该是舅舅的妻子林氏，虽然没有和吕家接触过，沈思倩却对吕家关注颇多，对于吕家的一些事情也多少了解一些。 当年吕氏做了沈成文的姨娘后，用自己的卖身钱给自己兄长讨了一房媳妇儿，就是这林氏。林氏是当地一个木匠的闺女，自幼很崇拜有学问的人，早对吕秀才的儿子有意，可自家爹爹嫌弃秀才家太穷，这事儿就一直僵着。直到吕水莲卖身做了姨娘得了钱这事才成。 林氏来到吕家后凡事不让公公和自己相公操心，家里家外一把抓，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一年后顺利生下了吕家的长子吕东旭。 沈思倩对这位不识字但很朴实的农家妇人印象很好。 “不知这位姑娘找谁？可是找错人了？”林氏放低声音询问，似是怕惊着这个仙子一般的人儿。可她本是爽利性子，声音一直很响亮，即便放低了也是很清朗。 “府上可是吕家？”丁大伟代问。 “家夫正是姓吕，不知姑娘是？” “家父是已逝的允判沈成文，姨娘是吕家的女儿。” “原来是姑娘，快快请进。旭儿快去喊你爷爷去。”把沈思倩让进屋里，妇人对着男童说。 “不用了，我来只是和你说几句话。不用叫他人了。”姨娘的亲戚不算是亲戚了，沈思倩不好叫她舅母，也不好叫别的，只能把称呼省略了。 和林氏谈了有一个时辰后沈思倩就告辞了。 林氏领着儿子送至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轻轻叹了一声，转而对儿子说道：“旭儿，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你爷爷和你爹爹了。” “是，娘亲。”旭儿应了一声。 林氏转身回了屋子，没曾注意自己的儿子望着马车久久没动。 从吕家回来后沈思倩先去沈思浩的屋子。发现弟弟正在写大字，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来家里的变故而扔下学业，心里很是欣慰。 给弟弟讲解了一段三字经后沈思倩回了自己的房间。思索了一阵沈思倩亲自铺开纸张，又挽袖研墨。 “七娘吾姐： 启辞。 自识汝来，吾受益良多，且每每思之都觉时光美矣。今京中侯府派人来接吾及幼弟。自此一别不知何年再见，愿汝日安、汝父汝母等身体康健。 汝妹思倩执笔 某年某月某日” 又陆续写了几封相似的信交给杜鹃，叮嘱道：“你把这几封信按地址分别交给收信人，记住如果人不在就把信拿回来。不过要给信上之人留个口信，就说我明天就要随外祖父家的人去京城了。就说这一句就行了。” “是，奴婢明白。”杜鹃拿着信出去了。 等杜鹃出去了之后，沈思倩又亲自把五千两银票折好，收在一只白玉雕绞丝纹手镯里，这是母亲在把自己记名嫡出时给的，自己常戴着也有个说辞。 而这五千两银票有一部分是自己写剧本赚的，这事只有自己知道，就连杜鹃都不清楚。一部分是自己经营的两个胭脂铺子得的，上午去吕家就是把铺子给林氏，让吕家三代男丁能安心读书。 ------------ 第八章 坐船途中几多磨难 “小姐你说怎么办啊？少爷又吐了。”杜鹃满脸惊慌的问。 “你去找张妈妈，让她弄点生姜来。”沈思倩一边说着一边把躺在床上的沈思浩扶起来，自己坐下，然后让沈思浩倚在自己身上，沈思浩迷迷糊糊的随自己的姐姐摆弄。 坐了一天的马车后，今天改走水路。谁知上船没多久沈思浩就和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吐得天翻地覆。不过半天的时间，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吐得躺在了床上，沈思倩看着心里也是着急。情急之下想起前世有人晕车用生姜刺激鼻腔的办法。 很快杜鹃领着张妈妈进来了。 “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的了这罪。老奴听说表小姐有法子治晕船？”张妈妈把手里的生姜交给沈思倩，看着躺在床上恹恹的沈思浩，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试试吧，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杜鹃快把姜切成薄片。”沈思倩又把生姜递给了杜鹃。 很快杜鹃切好了。沈思倩拿着一片放在沈思浩鼻尖下面，大约是被辣味刺激的，慢慢的沈思浩睁开了眼睛。 “小姐真的有用哎，你看你看，少爷好了。”杜鹃很激动。 “浩儿，你觉得怎么样？”沈思倩轻声问。 “好些了，姐姐我饿了。”沈思浩皱着一张小脸，惨兮兮的说道。 “好，姐姐让人去准备，先喝点水吧。”接过杜鹃端过来的水杯放在沈思浩嘴边。 沈思浩听话的喝了几口，就倚在了深思倩身上。 把水杯给了杜鹃，吩咐道：“去熬碗清粥过来。另外给莺儿和鹂儿也送些姜片过去，那两个小丫头也受了不少罪。” 看着沈思浩又闭上了眼睛，沈思倩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张妈妈听着沈思倩管两个比她还大点的人叫小丫头，很有喜感，可是不敢笑出来。“表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这样的法子都给你想到了。” “当不得妈妈夸赞，我这也是巧了。”沈思倩说着话，可手上也没闲着，把沈思浩的衣摆拉上去，又拿了一片生姜贴在沈思浩的肚脐上，然后放下衣摆，又把被子拉至胸口处。 张妈妈看着有些吃惊，不过才九岁的孩子却把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照顾的妥妥帖帖，想想府里的少爷小姐，这般年纪还在母亲面前撒娇卖痴呢。哎，不同人不同命啊。 沈思倩安顿好了沈思浩后转过身来，“这些天有劳妈妈了，今天更是累的妈妈过来跑腿儿，这个给妈妈买酒吃，妈妈别嫌弃。”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银子，足有半两了。 “哎呦，表小姐说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跑跑腿是老奴的本分。还偏了表小姐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张妈妈笑的咧开了嘴儿。 “妈妈说的哪里话，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我和浩儿还要多多依仗妈妈呢。” “只要表小姐别嫌弃老奴粗手粗脚的就成。” 两人闲聊的功夫，杜鹃熬好了粥。 “浩儿，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再睡。”等沈思浩完全清醒后，沈思倩又把他扶到了自己身上，伸手接过粥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送至沈思浩的嘴边。 沈思浩喝了一口，把头一歪，“我要加糖。” “好，杜鹃舀点糖来。”看着自家弟弟知道要吃的了，沈思倩知道他没事了，也不愿意在这时候驳了他的要求。 等把糖加进去后，用勺子搅了搅又开始喂沈思浩。沈思浩早把肚子吐干净了，只是那会没有精神吃东西，现在有精神了，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还有些意犹未尽。 “浩儿乖，你现在不好吃的太多，不然等会又要吐了。起来吧，陪姐姐一起吹吹风。”沈思倩不想他吃完东西后接着躺下。 沈思浩乖乖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床上让沈思倩给自己穿衣服。 张妈妈是知道阮妈妈的事情的，也知道现在是沈思倩亲自打理表少爷的衣着，所以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太吃惊，只是感慨表小姐的早慧。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来到甲板上，正直傍晚，春风有些料峭，可吹在脸上很清爽，看着浩儿小脸精神多了，沈思倩终于放心了。 接连走了两天，老天很作美，每天都风平浪静的。这天沈思倩正在船舱里陪着沈思浩看小人书，这是沈思倩自己画的，为了吸引弟弟对读书的兴趣。平时沈思浩对这些小人书很爱护，连鹂儿和莺儿也不让碰。 忽然听见外面吵闹。 “杜鹃你去看看什么事情？”沈思倩不想多事，可在这船上，多了解一些事情总是好的，难免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局面。 还未等杜鹃出去，鹂儿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小姐不好了，来了好几艘军船，说是缉拿什么奸细。” “鹂儿，你陪我出去看看。浩儿，你继续读书，等会我回来检查。杜鹃，你看着浩儿。”说完沈思倩便站起身往外走。 沈思浩急急追上她，扯着沈思倩的袖子说：“我也要去。” “不行，外面危险。”沈思倩想也没想就摇头。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保护姐姐呢，我是男子汉了。”沈思浩挺了挺圆溜溜的胸脯，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个大人。 “浩儿乖，你听话，姐姐回来给你画大老虎。” 沈思浩歪着头想了想，似乎觉得大老虎的吸引力更大，点了点头。 “表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张妈妈看到沈思倩很惊讶。 旁边春梅撇了撇嘴，小门小户的就是不懂规矩，大家小姐哪有抛头露面的。 “我有些不放心，妈妈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官爷在查什么奸细。听说奸细坐着船逃了。” “哦，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如果官爷要上来搜人，妈妈别拦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老奴听表小姐的。”自己还担心沈思倩不同意官差上船呢，这下好了，不用和官差起冲突了。 “还真把自己当乡村野姑了，就算不顾自己个儿的身份，表小姐也该想想咱们这些人，传出去坏了表小姐的声誉，老夫人不能把表小姐怎么样，咱们这些人可是要挨责罚的。”旁边春梅不高兴了，让这么多官差上了船，被大少爷知道了怎么办？别以为自己不知道，青瓷暖玉那几个小蹄子就等着抓自己的错处呢。 “春梅姐姐说的是，是思倩考虑不周了。”沈思倩笑着说。春梅是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就从这次被派来接思浩来看，春梅还是很受侯夫人器重的。何况对于春梅和侯府大少爷的事儿自己也多少听说了些，对于这样一个人，就算自己不能交好，也不想与之为恶。 “表小姐，外面有些乱，不如您先回舱里？”夏荷冲沈思倩一笑，左脸颊露出一个甜甜的小酒窝，很是可爱。 “好的，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你们也进去吧。”沈思倩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印象很好。 “小姐，那个春梅太过分了，还没当上姨娘呢，就开始教训起小姐来了。真真气人。” “别胡说，杜鹃你记着，我们去了是寄人篱下。她是侯夫人的一等丫鬟，而我又不是母亲亲生的，进了侯府说不定我还要看她的脸色呢。所以这话以后万万不能说了，不然出了什么事儿，只怕我也保不了你。对了，你过去再叮嘱一下鹂儿和莺儿，她们两个小丫头倒是好的，只是太小了，难免有所疏漏，你平时多提点着些。” “是，奴婢知道了。”杜鹃看着已经进了船舱的自家姑娘，很是怜惜。明明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明明生得比那仙子还出脱，却还要看一个丫鬟的脸色。 沈思倩进了船舱后，立刻感到不对劲。要在平时浩儿看见自己进来该咋咋呼呼的扑过来了，可现在舱里竟然静悄悄的。 一定是浩儿出事了，沈思倩想喊他一声，可是不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沈思倩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床上的帷幔放下来了。从外面看不见什么，可是沈思倩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被官差搜查的奸细正躲在里面，那浩儿呢，被他杀了么还是被打晕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他不会杀了浩儿，现在他自身难逃，不会再惹麻烦，应该是被他劫持了。自己该怎么办？去外面告发吗？先不说自己闺房里藏了个人，被别人知道自己只怕名声真的就毁了，单单浩儿还在他手里这一条自己就不能出卖他，难保他一怒之下杀了浩儿。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沈思倩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她转身向外走去。 帷幔里离落看着向外走的小丫头，手不自觉的抓紧了。看了一眼晕在一旁的小男孩，又慢慢地放开了。 “杜鹃，浩儿睡了，我看会书，没事别来打扰。”沈思倩走到舱门口喊了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离落听见隔壁传来另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 第九章 奸细现身思倩助之 “侠士，不会有人进来了，您先放了家弟吧。有什么需要小女子做的您尽管开口。” 离落听见沈思倩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这般聪慧，已经猜到自己躲在帷幔里，转而又翘起了嘴角。 有意思，看这个小丫头不足十岁的光景，胆子却不小，直接开门见山。而且很机智，知道先防止别人进来。 慢慢用剑把帷幔挑开，只看到一个穿着素装的小人儿。肌肤胜雪，眼似清泉，瞳若黑璃，眉赛远黛，虽然樱唇没多少血色，可却给她平添了几分人气儿，不然自己只怕会以为见了天上的仙子了。而今这丫头年龄尚幼已然有了倾城之感，不知长大后会怎样的祸国殃民呢。不过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而这边沈思倩看着走出来的这个人也是一愣，看他一身墨蓝的暗纹滚紫边锦袍，蜜色的脸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眸深邃，薄唇微抿，不过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却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场。 这种人一看就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如今沈思倩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请问这位公子，家弟可还好？” 离落看着这个小丫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垂下了眼眸，并没有对自己出众的外相露出痴迷的神态，感觉很有趣，自己的这身皮囊在女子中可是无往不利啊。转而一想又有些明白，她能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镇定自若，可见不是个虚有其表的。可惜啊，太小了，不然带回北魏国去也是一件趣事儿。 忽而眼神转冷，自己现在还被困这大燕国之内，处境堪忧，怎么刚才就放松了警惕呢。又看了一眼沈思倩，是了，是这个小丫头，她的那双眼睛居然会给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似是再紧张只要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会慢慢放松下来。 真是可惜了。 “那小子无事，他太吵了，我只是让他睡一会而已。” 沈思倩一听放心了，看了看那人被剑刺中还在流血的胳膊，说：“公子的胳膊还在出血，我这儿有些止血的药膏，公子不若涂些吧。” 离落走至桌边坐下，接过沈思倩递过来的药膏，把袖子挽上去，自顾自涂了起来。这厢沈思倩看着他应该不会再伤害自己了，跑至床边，看着昏睡的沈思浩心里彻底放心了。又看见床上被染红的床单，思索了一下，右手把沈思浩一抬，左手飞快的扯下了床单扔在地上，又从随身的行李里面找了一件颜色相近的铺了上去。之后把那床单裹紧了放进一个包袱里，再在里面放了一只茶壶，从窗口投了出去。 离落看着沈思倩一气呵成的动作，嘴角又翘了起来。看来她不止胆大聪慧，甚至有些睿智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睿智才能教出来，不过看她和里面那小子一身素服，而且身边没个大人陪着，想来父亲应该不在了。真是可惜了，不然收在身边做幕僚应该不错。 等沈思倩收拾好了之后，看见那人已经在自斟自饮了，而这时外边的声音也弱了。再看看外面明晃晃的太阳，沈思倩心里一叹。 “公子，官差已经走了，可现在天色太早，不如等天黑了公子再走如何？” “好，就听姑娘的。”离落端着茶盏低头抿一口。 “想来公子还未进食，不如我去叫人做些吃食来。公子不必担心我去通风报信。” “我自是信任姑娘的。何况姑娘不会不顾及令弟的安危对吧？”离落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思倩。 很快沈思倩端着一个食盒进来，离落打开一看，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沈思倩。 沈思倩看着里面的羊乳、桂花糕、锅巴和莲子银耳粥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时辰还不到就餐时间，我去厨房说是家弟要的。” “姑娘不必多心，在下只是没想到姑娘会亲自下厨而已。” 离落吃得很快，吃相却很文雅。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盘儿碗儿就全空了。沈思倩看着张大了嘴巴。这，这也太能吃了。 离落从怀里掏出一条绣着展翅翱翔雄鹰的白色丝帕，优雅的擦了擦嘴，然后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沈思倩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这，这是要上床睡觉吗？可，这是自己的闺床啊，而且浩儿还睡在上面呢。 离落看了看一脸纠结的沈思倩，心情愉快的说：“姑娘不必担心，另弟不会在明天之前醒的。刚才姑娘所做点心，是在下生平难得之美味。只好厚颜再请姑娘多做一些，留着以后慢慢品尝。” “土匪。”沈思倩心里安安吐糟，但也知道他是留在逃亡路上吃的。 沈思倩想着过会再去厨房，不然这么短的时间要了两回吃的，只怕会惹人生疑。沈思倩坐在桌边，拿着一个抹额静静的绣着。这是送给侯夫人的礼物，本来已经根据张妈妈给的尺寸做了一双暗红面坠金牡丹的鞋子，可这会子闲着无事又看不进书去，不如再做条抹额。这抹额自己选了深海蓝缎面，用金线收边，中间缀了一颗半截拇指大小的红宝石，红宝石周边还散落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紫色水晶。这样既不会显得红色一枝独秀，又不会给人恶紫压朱之感。 手里坐着绣活，可是心里有些七零八落的。沈思倩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了，就这样不风不火的到晚上，在顺顺当当的送走这樽大佛就行了。 可事与愿违。 很快就听外面一阵嘈杂，接着传来了杜鹃急吼吼的声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沈思倩迅速起身打开门把杜鹃放进来，又把门关上问：“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小姐，官差又来了，这会还要上咱们的船搜人呢。” 沈思倩想了想，官差走了又回来了，张妈妈她们应该说过了这是京城侯府包的船，那怎么？难道是自己窝藏奸细被发现了？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张妈妈没跟差爷说咱们的船是高阳侯家包下的？” “说了，怎么没说，可是有个领头的将军却说既是高阳侯府，更应该协助官差办案才对。如果放走了奸细，那高阳侯怎么向圣上交代。” 听到这里沈思倩的心跳的稍慢了一点。看来不是走漏了风声，而是这将军应该和高阳侯有些过节，所以故意来找晦气。 “走，随我去看看。既然非要进来搜，那咱们也没办法。”略微把声音提了一点。 沈思倩领着杜鹃出了舱门，来到甲板上，只看见张妈妈在春梅夏荷的陪伴下在和一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僵持着。 “表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夏荷眼尖，老远就看见沈思倩了。 欧阳策扭头一看，心下了然。听说高阳侯嫡六小姐的相公也去世了，高阳侯夫人派人去浙江桐庐接外孙，看来这就是了。只是这高阳侯的外孙女有些病弱，看来刚才这婆子所说非假，只是那又如何？今天这船自己是搜定了。 “我听见外面吵，想出来看看。”沈思倩先是回答了夏荷的相问，又扭头看向张妈妈，“张妈妈，可是有什么事？” “回表小姐的话，这位是九门提督欧阳家的少将军。说是奉旨缉拿北魏国的奸细。可咱这船上除了夫人就是孩童，哪来的什么奸细？”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这位姑娘见谅。”欧阳策冲着沈思倩一抱拳说道。 “将军不必客气。张妈妈这位将军即是奉旨办案，咱们还是配合一下。再说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女童，被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欧阳策似是没料到沈思倩会这么说，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而又挑衅的看了一眼张妈妈。 “既是整艘船都要搜，那不若就先从我的房间开始吧。只是家弟正在床上睡觉，还请少将军轻些。”沈思倩在前面领路。 “在下自会谨慎，还多谢小姐的配合。” 众人进了沈思倩的船舱。 沈思倩亲自走至床边，把帷幔拉起，看见上面只睡着自己弟弟，长舒了一口气。 欧阳策耳朵一动，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桌子上空的几个盘碗眼神停顿了一下。 沈思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欧阳策看了看沈思倩又看了一眼桌边的抹额心里一软。转而冲沈思倩一抱拳，“得罪姑娘了。”转头朝着自己的属下一挥手，“走。” “无碍，还请少将军去看看别的船舱吧。” 这次张妈妈没反对，带着春梅夏荷两个人就跟在了欧阳策的后面。 “小姐，吓死我了。这个什么少将军年纪不大，气场不小。”气场这个词杜鹃还是跟自己小姐学的。 沈思倩听着有趣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天色晚了，等会浩儿该醒了，你去做点吃得来。” “少爷不是刚吃了点心才睡的吗？怎么还要吃？”杜鹃疑惑道。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沈思倩脸色一冷。 “是，奴婢知道了。”杜鹃倒没因为沈思倩变脸而委屈，只是觉得奇怪，小姐平时脾气很好的，从不对下人打骂，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那个什么将军吓着了？是了，小姐水做的人儿，哪见过这种架势，都怪那个将军，咒他抓不到奸细，哼。 “想不到你这丫头人不大，胆子不小。刚才如果我没藏好，看你怎么办？” 从背后传来离落的声音，把沈思倩吓了一大跳。 “小女也是没办法了，幸好公子武艺高强。”把心放回肚子里，沈思倩夸赞道。 离落看了这个言不由衷的小丫头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养神。 当夜幕降临，江上一片黑暗时，沈思倩顺利把离落送走了。回了船舱的沈思倩不禁苦笑，看来自己也没能免俗啊，穿越人士必会救一个受伤的帅哥，只是自己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帅哥发生点什么旖旎的事情，不在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了解这个时代女子生活的艰难的。 ------------ 第十章 登岸巧遇秦氏兄弟 第二天沈思浩醒了之后，沈思倩偷偷的问过他可还记得什么。可沈思浩茫然的摇了摇头，只说自己看着看着小人书就睡了，还奇怪自己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看弟弟真不记得了，沈思倩也随之把事情撇在了一边。 又在船上过了四五天终于见着陆地了。船是在天津登陆的，还要再坐一天马车才能进京。连续在船上呆了七八天，每个人都很疲惫了，沈思倩也想先梳理一番再进侯府，于是在下船之前先派了一个小厮去城里找家客栈。 很快小厮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少年。大的有十五六岁，穿一件白色绣墨竹长袍，手里摇着一柄提着诗词的折扇，长着一双桃花眼，嘴角自然翘起，未语先笑，一看就知道是侯府的大少爷秦绍东。小的只有十一二岁，眉目精致，却紧绷一张小脸，表情冷峻，看样子是四少爷秦绍明了。两位少爷都是侯府二爷的嫡亲儿子。 “听说表妹和表弟今天上岸，我和弟弟便先一步在此等候了。表弟表妹旅途劳累了。”看着从船舱里出来的沈思倩等人，秦绍东笑着先语。 秦绍明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家兄长，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这对被自己祖母常念叨的姐弟，一看愣了，因为在船上不见外人，所以沈思倩梳妆的很简单。只是梳着两个啵啵髻，上面各用一条白色缎带攒着，身穿一件白底绣绿色芦荟的裙子，腰上束着一根绿色的腰带，宛如一枝含苞的百合。秦绍明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很愉悦，看着这个表妹很想亲近。 沈思倩刚想领着弟弟给两位表哥见礼，不想旁边传来一整惊呼：“大少爷是您吗？这才几天不见您瘦了这么多。” 春梅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顾不得沈思倩她们了，提裙跑向秦绍东。 秦绍东看着跑向自己的春梅也很高兴，边给她顺气边说：“是吗？春梅觉得我瘦了吗？那你回去可要好好给我补补，我最爱吃春梅做的水晶蒸饺了。” “好，少爷想吃什么春梅都给您做。”春梅也深情地看着秦绍东。 “伤风败俗。”杜鹃哼了一声。 沈思倩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沈思浩微微弯了弯腰，“见过两位表哥。让两位表哥亲自来迎接思倩感到惶恐。” “快快请起，这位就是六姑姑家的表弟吧，果然冰雪可爱。今天来的匆忙，等会回了客栈再把见面礼补上。”秦绍明替自家大哥寒暄。 “表哥才一表人才，以后浩儿还要请表哥多多指教才是。”沈思浩小大人的回答。 这边秦绍东看见自家弟弟和表妹表弟在寒暄，有些微微的尴尬，遂放开春梅走至三人面前说道：“想来表妹表弟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船该累了，不如回客栈好好歇歇，晚上我再带你们出来逛，这天津的夜市虽比不上京城的，可也算不错的了。” “多谢表哥。”沈思倩回到。 一行人到了客栈，看见沈思倩和沈思浩各自去了客房后，秦绍明问自家兄长，“大哥，我们明明是碰巧在这遇见沈家表妹表弟的，你怎么说是特意来的呢？” “傻弟弟，这样说她们才会领情啊。”秦绍东得意一笑。 “那万一穿帮了呢？别人可都知道咱们去外公家了，今天回去。” “穿帮就穿帮，难不成她还来找我们对峙不成？”说着秦绍东出了房间。 秦绍明一滞，不再说话了。又看了看离开的秦绍东，冷哼了一声。 秦绍东径直来到了春梅的房间，敲了敲门。 而春梅早收拾好在房间里等着了，听到敲门声立刻起身，刚要往外走，又一停转了个身跑到梳妆台前，就着梳妆镜把头发拢了拢，又在自己脸上身上扑了一层粉，才去开门。 “怎么才开门？”在外面等的有些发急的了，秦绍东还没看见人就先不悦的嘟哝了一声。 春梅脸上甜甜的笑容立刻转嗔，嘟起嘴说道：“大爷，这么些天没见，您可是把梅儿忘了？” 秦绍东这才看清楚春梅的打扮，一身桃红色的绛丝衫，一条烟云蝴蝶裙。脸上画的是时下最时兴的海棠妆，整个人就如一朵肆意开放的海棠。 秦绍东脸上立刻阴转晴，一把抱住春梅，低头含住樱桃小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宝贝，我就是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这些天可想死少爷我了。” 春梅在秦绍东两手不停地抚摸下渐渐软了身体，断断续续的说：“我的爷，别，别在这，上，上床上去。” 秦绍东一把抱住春梅，忙不迭的跑上床。 夏荷站在屋外，静静的听了一阵，撇了一下嘴，又静静地离开了。 而这厢沈思倩和沈思浩梳洗了一番后，还没下楼就听见敲门声。 “请进。”沈思倩亲自过去开门，一看果然是秦绍东兄弟两个。 “没打扰表妹表弟休息吧？”秦绍东摇着自己的折扇率先跨进来。 “没有，两位表兄能来我和浩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浩儿？” “对啊对啊，我还想跟着两位表兄去见见天津的夜市呢。”说到这个沈思浩显得很激动。 沈思倩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后者摇晃着前者的袖子笑嘻嘻的讨好。 沈思倩无奈的点了点沈思浩的鼻子，然后亲自给秦氏兄弟泡茶。 “下午晌儿那会子见表妹表弟有些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现在补上，来表妹这是你的。”秦绍东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嵌绿松梅花形玉簪，递给沈思倩。 “这太贵重了，思倩不能收。”沈思倩看了一眼回绝了。 “哪里贵重了，这种东西，表哥每天都会送出去几个，表妹莫不是嫌弃东西不好？” “大表哥严重了，表哥的东西怎会不好，而是思倩还小，这种首饰还带不了，表哥还是收起来吧。” 看沈思倩执意不要，秦绍东只能收回来，“罢，罢，既然这个你戴不了，那这个总能带了吧？”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来。 这次沈思倩却是不好再拒绝，伸手接了。 “来，表弟，这是你的。”秦绍东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婴儿掌心大小的鱼形蓝田玉。 沈思浩抬头看了看自家姐姐，见姐姐点了点头，才双手接住，“多谢表哥，浩儿很喜欢。” “哈哈，表弟喜欢就好。” “我没有大哥那样的好东西，就送这个吧。”秦绍明说着也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沈思倩一看居然是一副画，接住后打开一看是一副百花图，抬头看了一眼秦绍明。 “闲来无事从外面的书摊上淘的，拿回来之后觉得有些女气，便拿来做表妹的见面礼了，表妹可别嫌弃。” “画的很好，我怎么会嫌弃呢。多谢四表哥。” 之后秦绍明拿出一块砚送给沈思浩，“听张妈妈说表弟已经启蒙了，这个给表弟写字用。” 沈思浩看来很喜欢，接住后不停地用手抚摸，“谢谢四表哥，浩儿会用功读书的。” 对于那块砚沈思浩不懂，沈思倩可明白，这是极难得的檀木砚，想让弟弟退回去，可是看见弟弟那稀罕的样子，又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抬起头，一脸歉意的看着秦氏兄弟，“家中丫鬟手脚粗苯，也不知道把给表哥的礼物放哪去了，不如等到了侯府之后再给表哥，两位表哥勿见怪。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这点小事儿我们怎么会见怪呢？”秦绍东不在意的挥挥手。 “多谢表哥。浩儿你不是也准备了送给表哥的礼物吗？你的不如就现在拿出来吧。” 沈思浩一听裂开嘴笑了，点点头冲外面大喊：“莺儿，快，把我给表哥的礼物拿过来。” 一会莺儿就捧着两个小锦盒进来了。 沈思浩先把上面那个拿给秦绍东，“大表哥，这是浙江出名的松骨折扇，你看看喜欢吗？” 秦绍东打开一看，微微一愣，虽然自己折扇不少，不过显然这柄算是上品了。笑着对沈思浩说：“扇子很好，表哥也很喜欢。” 沈思浩羞涩的一抿嘴，又把底下那个拿给秦绍明，“四表哥，这是浩儿自己做的跳棋。等有时间浩儿教你玩。” 秦绍明看着只有三四岁的小人儿一本正经的说要教自己，感觉很有趣，忍不住逗逗他：“哦？表弟怎么知道我不会玩呢？” “你当然不会玩了，这是我姐姐自己想出来的呢，别人都不会。”小家伙得意的说道。 显然秦绍明没料到是这样子，很吃惊。 “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让四表哥见笑了。”沈思倩感觉有些赧然。 “想不到表妹还有这本事，看来表妹棋艺精湛，这下子婉儿那丫头可有对手了。”似是想到大妹吃瘪的样子，秦绍东不厚道的笑了。 “表哥太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棋艺啊，这个只是哄三岁的孩子的玩意儿罢了。对于博大精深的棋术，表妹可是望而却步的。”沈思倩可不想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时候就给自己结下一个仇人。 “已经是晚上了，不如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再出去逛逛如何？”秦绍明把话接过去。 “多谢四表哥邀请，只是思倩觉得有些乏了，就不去了。”笑话，还没进京就跟着表哥晚上出去玩，传到侯府，只怕外祖母会觉得自己放浪了。 “姐姐我想去。” “不行，浩儿天色太晚了，你吃过饭该睡觉了。”沈思倩摇摇头。 “姐姐，”沈思浩摇着沈思倩的手臂拉长音叫道。 “就让表弟出去看看吧，有我和大哥看着不会出事儿的。”秦绍明开口道。 沈思倩看了看弟弟，微微叹了口气，“那就给两位表哥添麻烦了。”又低声嘱咐沈思浩，“浩儿，你要听表哥的话，别乱跑。”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小家伙兴奋地回应。 ------------ 十一章 逛夜市秦绍东挨打 吃过饭后，三人辞了沈思倩去了夜市。 “四弟，你带着表弟到处转转，我还有点别的事，就先不陪你们了。” “大哥，你可别胡来，这是天津。”显然秦绍明知道自己大哥的德行，也清楚他要去干什么，忍不住出口叮嘱。 “知道了，你才多大，就这么??拢?毙谋淅稀！鼻厣芏?荒头车幕踊邮郑?幼啪土熳帕礁龀に嫔寥肆恕?p>　　“四表哥，大表哥干什么去了？”沈思浩好奇的问。 谁知秦绍明脸刷的红了，支支吾吾，“谁知道呢，咱们别管他了，走，我带你去看铁树开花，可神奇了，看的人也很多。” “哦，那咱们快点，别挤不进去。”沈思浩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 沈思倩在客房里画花样，打算做几双袜子送给侯府的长辈。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嚣，沈思倩心里一惊，不会是浩儿出了什么事儿吧，把笔一扔，提腿往外走。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鹂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沈思倩的房间，也没敲门，直接进来了，一边喘息一边说。 “怎么了，是不是浩儿出事儿了？” “不是，呼。”又长长的喘口气，然后继续道，“是，是大表少爷被人打了。” 听见不是浩儿出事，沈思倩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一听后半句又立马悬了起来，“怎么回事？伤的严重吗？” “不知道，好像挺严重的。我们一听说，杜娟姐姐就让我回来报信儿了。我也没看见伤的重不重。” 晚上他们出去，沈思倩让杜鹃和鹂儿两个人跟着沈思浩。 “走，我们去看看。” 刚走近秦绍东的客房就听见秦绍东在嚎叫，“哎呦，你轻点，你想疼死我啊。马翔那个王八蛋，处处与我作对，今天竟敢下这样的毒手，看回京我不找人揍死他。” 见他这样底气中足，沈思倩心里吐了一口气，看来人没什么大事儿。 又听秦绍明冷哼了一声，“如果大哥不去那什么，也不会被打。” “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我如今被打了，你不说替我找回来，反而在这里怪我。” “不是你亲弟弟，我能连铁树开花都不看就去找你；不是你亲弟弟，我能一回一回的帮你瞒着府里人；不是你亲弟弟我能去那种地方吗？”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我就白挨打了，你帮我想想怎么报仇？” “大哥，你不会忘了我才十二岁吧，那马翔有十七了，我可打不过他。” “谁让你亲自去打了，你从小心眼儿就多，你不会想个辙吗？” 沈思浩抬头看了看大表哥，又看了看四表哥，怯怯的不敢说话。 秦绍明低头看见正在望着自己的表弟，转头对秦绍东说：“我先送表弟回房，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沈思倩听到这里不好再偷听，上前敲门。 门打开后，与秦绍明打了个照面，两人均是一愣。还是沈思浩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沈思倩的身边。 沈思倩摸了摸他的头，对秦绍明说：“今晚浩儿给表哥添麻烦了了。” “没有，表弟很乖。倒是我大哥受了点伤。” “严重吗？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快请进。”秦绍明一退身把沈思倩让进屋。 屋子里，有个留着山羊胡的郎中在给秦绍东包扎，春梅站在床边，拿着一条手帕抹眼泪，看见沈思倩进来也没见礼。 “听说大表哥受伤了，严重吗？”沈思倩只是在门口询问，并没有上前。 “是表妹啊，没什么事儿，劳烦表妹挂心了。”看见沈思倩进来，秦绍东止住脱口而出的谩骂。 “大表哥没什么事儿思倩就放心了，思倩那儿还有棵百年人参，等会我让杜鹃给表哥送来。” “我不要紧，那人参表妹还是自己留着吧。” 旁边春梅急了，“大少爷您就听表小姐的吧，你流了那么多血还不要紧，大少爷您是要担心死奴婢吗？” 郎中似是没想到一个奴婢会大胆的插话，抬头好奇的看了一眼。 秦绍东被看得有些羞怒，呵斥道，“主子们说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还不快闭嘴。” 春梅被说的面红耳赤，愤愤的看了一眼沈思倩。 沈思倩觉得莫名其妙，就算你不敢生你主子的气，那也是因为郎中惹的事，你瞪我干什么，真是冤枉。 “大表哥，还是不要推辞了，用一点还能好的快些。时候不早了，思倩先回去了，还望大表哥早日康复。”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绍明，你送送表妹。” 沈思倩回了客房，先把沈思浩哄睡了，才带着杜鹃去找人参。 “小姐，我看大少爷的上也不是很重，你怎么还给他人参？”杜鹃看着包袱里两根婴儿手臂粗细的参很是不舍。这是白马寺的方丈送给小姐的呢，当年一共给了小姐四根，除了给老爷用掉的两根外，就剩下这两根了。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杜鹃你想想，我们和两位表哥一起进府，大表哥如果一身是伤，那会怎么样？” “小姐觉得候夫人会怪罪您？” “侯夫人怪不怪罪我不知道，但是二夫人是一定会迁怒的。” “怎么可以这样呢？又不是您让大少爷受伤的。” “别说了，快把人参送过去吧。”沈思倩把人参交给杜鹃，杜鹃双手接住走了出去。 因着秦绍东的伤，一行人在天津多留了两天。等他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才上路。想着昨天晚上秦绍明竟然把剩下的人参又还给自己，沈思倩表示很无语。把杜鹃叫来一问才知道这丫头居然把参给了四表哥。 “那个大表少爷一看就知道用不了那么多，如果给了那个春梅，只怕她就把剩下的昧下了，哼。” 沈思倩扶额，她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想拿回来好不好，至于剩下的到了谁那，自己真的不在意，算了，杜鹃也是一片好心。 ------------ 十二章 姐弟二人初进侯府 曹家巷侯府里面。 “老夫人，表少爷的马车已经进了曹家巷了，马上就进府了。”侯府的大管家秦波一路小跑着来到内院，向早已经等候着的老夫人赵氏禀报。 “快，快，扶我出去看看，可怜我那外孙，至今好没见过面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赵氏匆忙起身就想往外走。 “母亲，您先别急，媳妇儿知道您想快些见见外孙，就是媳妇儿也想快些见见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外甥，只是今天风大，您若是被风吹了腿，只怕二爷要责怪我了。”身穿耦合色窄袖绣梅夹袄的二夫人连忙按住赵氏右侧的胳膊，一脸灿烂的笑容。 赵氏左侧的大夫人单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却也扶住赵氏的左臂，“是啊，母亲，这般天气，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这一大家子想想啊，这家里里里外外哪里不要您拿主意。再说了，外甥肯定也不想您受寒的。” “母亲，不若让媳妇儿替您去接沈家外甥吧。”三夫人王氏怯怯的建议。三爷是庶子，王氏娘家也只是个商户，所以王氏很不受赵氏待见，平时一般不主动说话。今天老夫人心情好，王氏才敢接这活。 “呵呵，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好吧，就听你们的。”赵氏笑呵呵的坐了回去，转头对自己的两个丫鬟说，“春兰、春竹，你们两个陪着老三家的一起去。” “是。”两个俏丽的丫鬟对着老夫人一俯身之后跟着王氏出了正房。 “听说表小姐给母亲的信中还画了一幅表少爷的小像，春兰姑娘和春竹姑娘见过吗？表少爷长得什么样？” 王氏只错身提前半步，稍一转头就看见春兰和春竹了。 春兰只低着头走路，并不回答赵氏的问话。 春竹一脸歉意的看了一眼王氏，然后笑着说道：“回三夫人的话，奴婢们并没有见过表少爷的画像，还不知道表少爷长什么样子。” “呵呵，是吗？”王氏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到时王氏的大丫鬟金钗看了前面几个人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眸子。 几个人来到内院和外院交接的拱形门门口处。 等了一小会就见管家秦波陪着大少爷和四少爷过来了，旁边正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 “三婶儿，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表妹和表弟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找祖父，就先不去给祖母请安了。绍明，你带我向祖母请罪。”说完秦少东就溜了。 金钗脸上一抹着急一闪而过，刚刚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大少爷脖子上可带着淤青呢。忽而想到自己表情有些外露了，环视了一下众人，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秦绍明也没理自己的大哥，向王氏一见礼，说道：“三婶，这就是沈家表弟和表妹，我和大哥在天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就一起回来了。” “是吗？这可真是缘分，怎就能偏偏碰巧呢，可见表姑娘和表少爷合该是咱们府的人。哎呦，表姑娘和表少爷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母亲见了一定笑得合不拢嘴了。” “见过三舅母。”沈思倩领着沈思浩对着王氏微微一福身。 “走，快点见见你们外祖母，刚才她还要亲自过来接你们呢，被我们劝住了。” “天这么寒，幸亏外祖母没过来，不然就是思倩和浩儿的罪过了。”沈思倩领着沈思浩跟在王氏身后朝内院走去，秦绍明坠在后面。 几个人的速度不算慢，可沈思倩还是被侯府的景色迷住了。道路左边是一个庞大的水池，里面种满了荷花，现在还没有盛开，想来到了盛夏，池子里铺满了鲜艳的荷花一定很美。左边是一片高低不齐的假山群，巍峨林立。在往前竟然是一片墨竹，现在已经返青了，竹子上长满了嫩绿的竹笋，生机盎然。 “前面就是母亲的长春院了。” 王氏的声音让沈思倩不再去看周围的景色，只注意去外祖母的道路方向。 “长春院？外祖母喜欢花吗？”被姐姐牵着的沈思浩好奇地问。 “表少爷真聪明，母亲她老人家非常喜欢花，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现在很多已经开花了，表少爷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等进了长春园，沈思倩可是知道了外祖母对花的喜欢程度，只见正房的四周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蔷薇、玉兰、牡丹、郁金香、风信子等等，还有好多自己不认识的。沈思倩觉得如果这是一个姑娘的院子自己还能接受，可偏偏是一个孙子都要娶媳妇儿的老夫人的院子，真是有种违和感。转念又一想，这么喜欢花的人，脾气应该不差吧。 很快几人走到正房，门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踮着脚把门帘拉开，沈思倩拉着沈思浩一顿脚，等秦绍明也进屋之后才往里走。这时王氏已经开口了：“母亲，外甥和外甥女已经接到了。” 沈思倩一进屋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穿着绛紫色褙子，褙子上绣着金牡丹的老夫人在两位稍年轻一点的夫人搀扶下站起了身。沈思倩猜测这就是外祖母赵氏了，旁边的两位应该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就是不知道谁大谁小。 赵氏一见着沈思浩就抱住了他，“我的儿，你受苦了。你可把外祖母给想坏了。快，让我看看。” 赵氏又把沈思浩轻轻放开，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沈思浩被她看得有些害怕，急忙看想沈思倩，怯怯的叫了一声：“姐姐。” 沈思倩朝他微微笑了笑，示意别害怕。而赵氏也顺着沈思浩的目光看向沈思倩，挑剔的打量了一眼，看她身体瘦削，再看看自己外甥肥嘟嘟的，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你就是思倩吧，你把浩儿照顾的不错。”说着向旁边一个丫鬟看了一眼，那丫鬟立刻端着一个盘子上来，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元宝形的黄金长命锁，一套蝶恋花首饰，分别是耳坠、项链、手镯和发簪。赵氏拿着那套首饰递给沈思倩，“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然后又亲自把那长命锁记在沈思浩的脖子上给。 沈思倩用双手接了，“外祖母过奖了，照顾浩儿本就是思倩该做的。”沈思倩笑着道，然后又说：“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外祖母，思倩和浩儿很该给外祖母磕几个头。浩儿来。” 春竹接着放了两个毯子在两人面前，沈思倩拉着沈思浩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赵氏磕了九个头。赵氏亲自把沈思浩拉起来又仔细端详，“像，真像你母亲。”然后又把沈思浩拉进自己怀里，一边抚摸着沈思浩的脑袋一边低低哭泣：“这一眨眼你母亲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月儿她真真狠心哪。” 二夫人夏氏这边拉住自己小儿子的手，低声询问：“你怎么和他们一起来了？你哥呢？” “回娘的话，我和大哥从外祖父家回来，走至天津的时候正好碰见表弟表妹下船，就顺便一起回来了。大哥他有事儿找祖父，去了书房了。” 夏氏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回过头来，只见剧情有点脱节，怎么好好地哭上了，重要的是大嫂还在旁边劝慰。瞪了儿子一眼快速的走过去。 “母亲，您别难过了，不然六妹知道了也会伤心的的，再说外甥现在来咱们家了，您以后多对外甥好点儿不就行了嘛。”单氏边自己擦眼泪边说。 哦，原来是说死去的六妹啊。夏氏知道剧情发展到哪了，走过来说：“是啊，母亲，您快别伤心了，您看，你把外甥的眼泪都招出来了。” “好好好，不哭了。你们以后可要对浩儿好点。”赵氏停止了哭声，对自己的几个媳妇儿说道。 “母亲这还用你说啊，您看浩儿外甥活脱脱六妹小时候的样子，谁见了不喜欢，以后啊媳妇儿会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的。”夏氏立马保证。 沈思倩觉得这二夫人可真是个妙人，先不说她有没有见过嫡母小时候的样子，单单说浩儿像嫡母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虽然自己和秦氏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浩儿没一处像她的地方，不然浩儿能和自己这么像吗？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来，浩儿，见过你几位舅母。”赵氏松开沈思浩的手，而沈思浩得到自由后立马跑到沈思倩的身边，紧紧地抓着沈思倩的手。 沈思倩看到赵氏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哎，只希望这个外祖母看在自己姨娘救了母亲，还有自己照顾浩儿的份上别为难自己。 沈思倩拉着沈思浩分别给三个舅母磕了三个头。三个舅母也分别给了两人见面礼。单氏给沈思倩的是一只玉兰花形的水晶发钗，给沈思浩的是一只平安如意扣。夏氏给的分别是一对紫水晶耳坠和一套文房四宝。姐弟两个人分别接了。 轮到王氏，她拿出的是一条金香玉柳叶形项链和一块暖玉。 夏氏一看数自己拿出的便宜，脸上有些挂不住，“三弟妹不愧是陕西首富人家的女儿，拿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王氏被她说的脸上一红，手悬在半空不知道是送出去还是拿回来，而这厢沈思浩已经把手伸出去了，便也悬在半空不知怎么办。 秦绍明拉了自己母亲一下，示意她别说了。赵氏看着自己外孙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狠狠的瞪了夏氏一眼。 这一眼恰巧被单氏看见，眼中幸灾乐祸一闪而过说道：“倩儿浩儿，你们三舅母给的见面礼，还不快接着。” 两人这才上前接住，过手的时候沈思倩对着王氏微微一笑。 ------------ 十三章 面见秦家表哥表姐 “祖母和娘亲还有两位婶婶的见面礼送出去了，现在该到我们这些小辈了。我没有几位长辈的好东西，表妹和表弟可别嫌弃。”说这话的是站在右侧打头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只见她一张脸生的很端庄，一双杏眼不是很大却灿若星辰，一张朱唇如春天里的菱角一般，嘴角微微上翘，身穿一件银红色的宽袖百褶裙，腰间系一根宽条的浅蓝色绣繁星腰带。头上戴着一支五毒钗，和一支滴水钿儿。长得和单氏很像，只是比单氏多了一份青春活力。沈思倩猜这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秦绾婉。 果然这少女又接着说：“我是你们的大表姐绾婉，来，拿着。”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只白玉手镯和一个玉雕成的小胖猪，分别塞进沈思倩和沈思浩的手里。又拉着沈思浩说道：“表弟喜欢吗？” 沈思浩用手摸着那只小猪，裂开嘴笑了。对着秦绾婉甜甜的说道：“喜欢。” “表弟真真冰雪可爱，难怪祖母一见表弟就把我们给忘了，原来竟怪不得祖母。” 赵氏被她说的很开心，“你这猴儿，我什么时候忘了你了。你表弟才刚来，你以后可要好好看护他。” “知道了，以后表弟就是我嫡亲的弟弟。来，表妹过来我给你们介绍。” “这是你们的二表哥绍坤，是我三叔的儿子。”领着姐弟俩来到左侧，打头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少年穿一件粉色的长袍，难能可贵的是他小小年纪竟把粉色穿出了一种潇洒风流感，一张俊脸如桃花般惹眼。沈思倩心里暗叹了一声，看来这二表哥和大表哥是同道中人啊。 “表妹长得可真好看，莫不是天上的仙子犯了错被罚至凡间了吧。” “呃，表哥真会开玩笑。”沈思倩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被他说的有些脸红。 秦绍坤看着这个从进屋就一直表现的如小大人般的粉团儿竟然脸红了，更觉有趣，微微翘起了嘴角。“来，这是我的见面礼，两位看看喜欢吧？” 沈思倩看着他从怀里掏出的东西嘴角直抽，这，这也太那啥了吧。竟然是十二个一模一样的金子铸的小元宝，一时不知该不该接。显然沈思浩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只抬头看自己的姐姐。 秦绾婉笑着说：“没事儿，你们拿着吧，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的二表兄就会送这个。” “谢谢二表哥。” “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表哥做的尽管开口，别的不敢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表哥这都不是问题。”秦绍坤笑呵呵的说道。王氏在一边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可他全然没看见。 “谢谢二表哥。”沈思倩嘴角又一阵抽动，果然有钱啊。 “我是你们的三表哥，这是我的见面礼。表弟表妹别嫌弃。”秦绍坤旁边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拿出一幅画和一个九连环来。这少年穿一件青色的学生儒衫，头发用发带一丝不苟的扎着，浓眉大眼，神色泰然，给人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多谢三表哥。”看得出这少年沉默寡言，沈思倩也不便和他多说。 “他是我爹爹的儿子，平时最是沉默。你们慢慢熟悉就知道了。”秦绾婉在一旁说道，又指着第三个少年说：“这是二叔家的四弟，想来你们都见过了。” “是，我们在天津见得，四表哥还给了我一副百花图，给了浩儿一方砚做见面礼。”沈思倩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以免别人瞎猜。 “是，我从书摊上买的，觉得有些女气，正好碰见表妹，就拿来做见面礼了。” “咦，四弟也从书摊上买百花图，四弟原先可是想送给哪家的小姐？”秦绍坤在旁边一脸惊奇。 “我可没二哥那本事，认识那许多姑娘。”秦绍明回了一句，不知怎的又鬼使神差的看了一样沈思倩。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呢，当心被长辈听见，打你们板子。”秦绾婉立马制止两个人，又对沈思倩姐弟说道：“他们平时就这样吵吵闹闹的，你们别介意。” “怎么会介意，这么多兄弟姐妹在一起，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是吧浩儿？” 沈思浩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该我们了，表姐你长得可真好看，不过就是太瘦了，你是不是把好吃的都给了表弟啊，他长得倒是肥嘟嘟的。”一个身穿黄色小夹袄，梳着两个波波髻和沈思浩一般大小的小姑娘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 “柔儿，胡说什么呢？”秦绾婉立刻制止自己妹妹的话，不安的看了一眼祖母，见祖母正在和二婶说话，没有注意这边才放心了。 而这边小姑娘显然被自己姐姐说的不高兴了，嘟起嘴扭头不看自己的姐姐。沈思倩在旁边看得羡慕，有人疼的孩子就是幸福啊。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我是怎么吃都不胖，不是没吃好的，浩儿他吃的也不多，等他大了就瘦下来了。” 小姑娘显然没料到沈思倩会摸她，张着嘴惊愕了一下，不过立马就老实了，拿出两根络子，一根给沈思倩，一根给沈思浩。沈思浩本来就对姐姐摸她头不高兴，现在看见那络子打的歪七竖八的不禁撇嘴嘲笑。 小姑娘立刻炸毛了，“你不喜欢还给我。” “浩儿没有不喜欢，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打的好呢，浩儿，跟表妹说你很喜欢。”沈思倩自然知道自己弟弟是吃醋了，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 “表妹，我很喜欢。”沈思浩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这络子打得不好，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得罪了这个小姑娘，姐姐说过，到了外祖母家就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随心所欲了。 秦绾婉又领着几人来到右侧最前面一个少女面前，“这是二妹绾淑，是三叔家的。”那少女容色清秀，只是神色间有股怯懦。沈思倩明了这是三舅家的庶女。 “这是我自己做的帕子，表妹表弟拿着赏人也使得。”秦绾淑拿出两条帕子，递给沈思倩姐弟，然后又飞快的的看了一眼秦绾婉，沈思倩正好看见她瞥向秦绾婉的余光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如果不是自己抓个正着，只怕也会以为这是个胆怯的人。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这人，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自己和她又没什么利害冲突，她不会害自己的。 “怎么会嫌弃，表姐绣的这么好，这蝴蝶就跟飞在手帕上似的。” 秦绾淑抬头看了一眼沈思倩，羞涩的一笑，又低下头。 “可算是轮到我了，我是你们的三表姐绾慧。来，看看怎么样？”绾淑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拿着一对祖母绿心形耳坠和一个大肚米勒不倒翁，那不倒翁显然比集市上的要好得多，外面镀了一层金子。 “我们都很喜欢，谢谢三表姐。” 秦绾慧一张嫩白鹅蛋脸，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含娇含俏，樱唇微翘，穿一件粉紫色的织锦拽地裙，整个人如一枝盛开的桃花，灿漫绚丽。秦绾慧很漂亮，可以说是侯府最好看的姑娘，虽然是庶出，但因从小养在二夫人身边，和嫡出的没什么差别，又长相出众，从小众星捧月般的长大。 “以往三姐是咱们里面最漂亮的，现在来了个表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花朵般，真好，以后咱们姐妹几个可以一起上学了。”秦绾慧下面一个穿鹅黄色衣服比沈思倩稍大点的圆脸小姑娘一脸真诚的说道。 沈思倩又叹了口气，哎，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这四表姐不过比自己大一岁就已经知道挑拨了。 果然，秦绾慧盯着沈思倩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脸色晴转阴了。 秦绾琪似是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笑着拉着沈思倩的手说：“表妹让人看了就心生亲近之情，以后我可是要常找你玩的。” “四表姐能来表妹自是欢迎至极，以后思倩还要请各位表姐妹多多提点呢。”不着痕迹的拉回自己的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这是我的礼物，可不许说不喜欢。”说着秦绾琪拿出一只金镯和一个精致的泥人儿。 “怎么会不喜欢呢，来，浩儿，快谢谢四表姐。” “谢谢四表姐。”沈思浩听话的说道。 “好好，看你们能和睦相处老婆子就高兴了。浩儿啊，以后谁欺负你只管跟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做主。”赵氏看着沈思浩一脸慈祥。 “您看您看，刚刚祖母还说表弟来了没忘了咱们呢，现在可是露馅儿了吧，祖母您放心，谁要是欺负表弟我第一个不答应。”秦绾慧越过秦绾婉向赵氏保证。 “祖母就知道平日里没有白疼你。好了，都散了吧，浩儿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歇息歇息。” “儿媳告退。” “孙儿（女）告退。” ------------ 十四章 姐弟分开春菊寻仇 “我已经命人将落幽阁收拾出来了，你以后就住在那里吧。我看你也没个正经人伺候，我把身边的春菊给你，然后再让老大家的挑几个粗使婆子和小丫头。春菊，以后你就跟着表小姐吧，要用心伺候着。”赵氏对身后一个圆脸小眼睛的丫鬟说。 “是。”那丫鬟对赵氏行了一礼后静静的走到沈思倩身边。 “多谢外祖母的关心，只是浩儿…” “浩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他还太小，就先和我住在一处，等他大了再和他的表兄一样挪到外院去。” “我不要和姐姐分开，我要和姐姐住在一起。”沈思浩听到自己要和姐姐分开立马跑到沈思倩身边，紧紧地攒着姐姐的衣角。 “浩儿乖，你是男子汉了，不能总是和姐姐住在一起，不然会长不大的。”沈思倩蹲下放低声音轻轻地哄着沈思浩。 “那，那姐姐会来看我吗？” “会的，姐姐会经常来看浩儿的。浩儿要乖，要听外祖母的话知道吗？” “好，那咱们拉钩。”沈思浩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拇指。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沈思倩也伸出白皙的小拇指。 随着春菊左拐右绕的终于来到落幽阁，看着周围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沈思倩心里安慰自己，还不算差不是吗。 “以后就要多多依仗春菊姐姐了，杜鹃。” 杜鹃正在收拾行李，听见主子喊自己，站起身从包袱里掏了两块碎银子交给沈思倩。沈思倩亲自放在春菊手里。 春菊本来对自己以后跟着表小姐很不满，这会子看见沈思倩出手挺大方，心里的不满才去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表小姐说的什么话，以后表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了，奴婢自会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 “想来你过来的有些匆忙，不如姐姐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再搬过来。你也看见了，这院子有些乱，我让杜鹃先收拾一下，姐姐看可好？” “表小姐决定的自然是好的，那奴婢就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午晌再来。”听见不用自己打扫这院子，春菊自然没有不应。 “小姐，你怎么让她走了，看她那样就是躲懒去了。”看见春菊走远之后，杜鹃忍不住向沈思倩抱怨。 “怎么，你这丫头难不成吃醋了？还是你也不想干了？”沈思倩打趣道。 “谁吃醋了？谁不想干了？只是，小姐你不能一开始就惯着她，不然以后她肯定不听你的。”被自家小姐打趣儿的有些急了，杜鹃直跺脚。 “傻丫头，我本来就没想让她听我的。她是外祖母的人，也不会听我的。” “难不成咱们这是请了个祖宗不成？” “以后啊，你就要把她当祖宗供着，随她怎么做，只是一条，我随身的衣物和账册你不能给她看。” “小姐是怕？” “现在还不好说，万事小心吧。”想到以后寄居的生活沈思倩不禁扶额。 长春院里沈思浩见姐姐走了之后，情绪有些低低的，虽然之前姐姐就跟自己说过到了外祖母家两个人会分开，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难过。姐姐不是答应自己永远不离开自己吗？骗子。 “浩儿，来跟外祖母说说话。”赵氏显然也看见外孙外孙情绪低落，可她不想让沈思倩回来，那不过是个姨娘生的，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听张妈妈说确是已经能打理一个允判府了，可那又怎么样？还是改不了她是庶女的事实。当初月儿把她记成嫡女，就是没和自己商量，不然自己是断不会答应的，虽然那吕水莲救了月儿，可那是她做姨娘的本分。月儿就是太善良了。还有阮氏那贱人，竟敢害月儿，以为进了庙里就没事儿了，想得美，看自己怎么揭了她的皮给月儿报仇。 沈思浩乖乖地站在赵氏面前。 “浩儿，告诉祖母，你过得好吗？” “好。”虽然外祖母很慈祥，可沈思浩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不过姐姐说等我把字都认全了的时候就给我看母亲长什么样子，还有爹爹。外祖母，我以后可以认字吗？” “当然了，以后外祖母会给浩儿请最好的师傅。浩儿已经认识字了吗？” “恩，我都认识一百个了。是姐姐教的。” “是吗？那浩儿写给外祖母看看怎么样？”赵氏听了眼神一闪，想不到那小丫头还有几分能耐，看来浩儿很依赖她啊，转而一想，以后自己天天和外孙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外孙自然就会听自己的了。 “好的，我让鹂儿给我研磨。鹂儿。” 赵氏看着上来研磨的小丫头皱了皱眉，看来自己还要给浩儿找几个可靠的丫鬟才是。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瑶光院里夏氏紧紧地盯着暖玉，咬牙切齿的问。 “奴婢断断不敢欺骗夫人，当时四少爷身边的桂哥儿也在，夫人要是不信，把桂哥儿叫来一问便知。”暖玉信誓旦旦。 “好啊，贱人。我说今天怎么看她嘴上涂的胭脂有些眼熟，原来正是天津百里香阁里独有的蔷薇胭脂，别处是买不到的。” “正是百里香阁里的，那胭脂极是难得，大少爷统共才得了一瓶，放在奴婢这里保管，本来说是给您的，可是那天晚上大少爷就从奴婢这里要走了。奴婢还以为是大少爷要亲自给您，谁从想…？” “我自是知道东儿是孝顺的，都是被那些狐媚子拐带的。哼，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可是夫人，春梅可是老夫人的人，而且老夫人似是有意把她配给大少爷，不然她也不会公然抢大少爷给您的东西了。” “老夫人的又如何，不过是个奴婢，难不成老夫人还会为了她和我翻脸？好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以后有哪个想飞上枝头的蹄子往东儿身边凑，你就来告诉我。以后，你伺候好了东儿，少不了你的好处。”瞥了一眼暖玉，夏氏冷哼一声。 “伺候少爷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断不敢要什么好处。” “好了，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退出瑶光院的暖玉想到春梅的下场不禁笑了，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最清楚不过，二夫人最恨勾引主子的人了。自己以后可要小心，万万不能让二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来。 而此刻正被夏氏咬牙切齿恨着的春梅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对镜梳妆呢。老夫人念自己和张妈妈以及夏荷去接表少爷有功，特意放了几人两天假。自己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让大少爷多陪陪自己。 咚咚咚。正想着呢就听见敲门声，“进来。” “呦，春梅姐姐更好看了，人家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可见是真的，不然姐姐怎么比从前又美了两分呢。”春菊一进屋就笑着恭维。 “偏你会说话，呶，这是我从江南带回的手帕，姐姐可没忘了妹妹，你来的早，可以好好选选。”春梅朝着床上摊开的一堆手帕努努嘴。 “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还是姐姐大方。”春菊从中选了一条绣着蔷薇的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向春梅靠了靠，放低声音说：“姐姐，你知道二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桃儿是我的老乡，她告诉我今天二夫人回了瑶光院后招了暖玉了…”话说了一半，然后看着春梅。 春梅见她不说了，正想询问接下来呢，却看见她笑着看着自己，“小人。”心里吐糟了一声，脸上却笑开了，“妹妹你看，这是我从江南买的玉镯，花了二两银子呢。这种绿色也只有妹妹才能压得住。”边说边从自己胳膊上退下一只镯子来。 “那怎么好意思，你看妹妹只是想来和姐姐说说话，谁知道又偏了姐姐这么好的东西，这真真是……”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手却伶俐的从春梅手里夺了过来，然后又压低声音说：“桃儿说，听见暖玉和二夫人说什么胭脂。” 春梅听了心里一阵恐慌，果然出事儿了吗？当初大少爷给自己的时候可没说是他买给二夫人的，只说自己涂了肯定好看，自己还以为是大少爷特意买给自己的呢。只是后来四少爷的小厮桂哥儿不经意说漏嘴自己才晓得那是给二夫人的，自己还战战兢兢了几天，只是后来大少爷受伤，自己光担心大少爷了反倒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怎么办？二夫人肯定会以为是自己夺了她的东西。 春菊看着春梅一脸惊恐心里一阵痛快，哼，你也有今天。 春菊原来不叫春菊，而叫夏莲，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叫春菊的另有其人，原来的春菊是夏莲的亲姐姐，这层关系府里谁也不知道。春菊姐妹从小就被自己的继母卖了，两个人分别卖去了不同的地方，没从想辗转几年竟然在侯府遇见了，当时春菊已经是老夫人的大丫鬟了，而夏荷还只是个烧火丫头，春菊暗暗谋划，不动声色的慢慢的把夏荷从一个烧火丫头提拔成了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两个人在人前从来不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们其实是亲姐妹。 姐姐的绣工很好，本来两个人说好了一起攥钱，等到了年纪一齐求了主子放出去，然后姐妹两个合伙开个绣坊，一切都好好的直到那天。自己不过是去给侯爷书房里送几支水仙，怎么回来后看到的竟是姐姐血肉模糊的身体。夏荷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没有扑上去，而是在姐姐被扔到后山后趁晚上没人注意将姐姐救了回来，之后在府外贫民区租了间屋子慢慢给姐姐养伤。等姐姐清醒后才知道原因，说来可笑不过是大少爷让姐姐绣个荷包，被思慕大少爷的春梅听见了，暗暗生恨，终于逮到机会借着老夫人的手将姐姐除了。 之后夏莲被提拔成了大丫鬟，老夫人喊顺了春菊，就让她把名字也改了。从那之后春菊就只在意两件事，一是赚钱给姐姐疗伤，二是找春梅报仇。只是春梅甚得老夫人的信任，竟然一直没得手，刚才表小姐让自己回原来的屋子收拾东西，半路上正好听见四少爷的小厮桂哥儿向他娘亲张妈妈说什么胭脂的事，春菊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春菊知道春梅和暖玉都对大少爷有心，也知道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所以春菊先到暖玉那里感叹春梅嘴上的胭脂鲜艳难得，果然看见暖玉的脸色都变了，之后又不经意的说天津百里香阁的胭脂难得，二夫人从小在天津长大肯定知道，这次大少爷和四少爷去天津外公家只怕会带一些天津特产回来。暖玉听了之后果然眼珠不停地转动，春菊见自己的话起效了便告辞了。 ------------ 十五章 两盒胭脂思倩渡关 等杜鹃把院子收拾一遍后春菊回来了，沈思倩已经把给各人的礼物准备好了。本来想着让春菊挨个送过去，后来一想晚上只怕还有家宴，不如到时一齐带过去，这样送给各位表兄的礼物也就见了明路，以后不会出什么麻烦。 沈思倩正想歇歇就见老夫人身边的春竹一起过来了。 “春竹姐姐，外祖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说着沈思倩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春竹手里。 “奴婢也不清楚。”春竹把银子收了，然后又随口说道：“不过今儿个表小姐脸上的胭脂不错。” “谢谢春竹姐姐，我换身衣服立马就来。”送走春竹后沈思倩一边往里屋走一边思索，虽然自己会做胭脂而且还偷着开了两个胭脂铺子，可是自己从来不涂那东西，春竹既然这样说那肯定和胭脂有关，而且看她的那样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哎，难道自己刚来府里就要出事吗？容不得沈思倩多想，她匆匆换了身衣服领着春菊带着给外祖母的礼物就去了长春院。 路上沈思倩不停猜测出了什么事，她旁边的春菊也是一脸狐疑。暖玉不是和二夫人说了嘛，怎么现在又牵扯上表小姐了？难道又被春梅那贱人逃过去了。 沈思倩进了长春院只觉得静悄悄的，还是之前挑帘子的那个小丫鬟挑起帘子向里面通报了一声“表小姐来了。”沈思倩对她笑了笑然后进屋。 进了屋子之后一片剑拔弩张。只见上面老夫人阴着一张脸，旁边站着的二夫人也是一脸怒气，而二夫人旁边居然站着秦绍东，此时正一脸祈求的望着沈思倩。屋子中间跪着一个丫鬟，沈思倩余光一扫见是春梅，心里更是奇怪，这春梅不是很得老夫人的信任吗？而且听说刚得了两天假，不好好歇歇怎么会跪在这里？脸上不敢显露半点，微笑着朝赵氏一福身，“见过外祖母。”然后又对夏氏一福身“见过二舅母。”站起身后才对赵氏说道：“不知外祖母找孙女有何事？” “哼。”赵氏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看着沈思倩不说话。 “外甥女儿，我问你，浩儿可是通过这丫鬟给过你一盒胭脂？” 胭脂？真是胭脂。 原来自己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可看见眼前的情况自己有些明了了。 应该是大表哥给春梅买了一盒胭脂，被二夫人知道了。二夫人借题发挥想除了春梅，只是大家族的少爷给丫鬟送东西实属常见，能让老夫人容不得的怕是这东西本来是孝敬给自己的，如今居然被一个丫鬟夺了，所以才震怒异常。而能让二夫人借题发挥只怕这盒胭脂不是普通货色，难不成是天津的特产？现在把自己扯进来，恐怕是这个丫鬟把问题抛给自己了，只有这样才能把她自己摘出去，而且包住她和大少爷的奸情。 虽然猜出来事情的大概，可是该怎么做沈思倩有些拿不定主意。说不是吧，恐怕春梅这条命就没了，为了一盒胭脂除了一条人命沈思倩还真是不忍心。就算春梅侥幸活下来，那自己也是把大表哥得罪了，虽然自己在内宅和他不会有什么来往，可是浩儿以后可是要天天和他相处的。万一他以后袭了爵，只怕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何况万一春梅没事儿呢，老夫人顺势把她给了大表哥呢，以老夫人对春梅的信任成度来说也不是不可能，那春梅以后会不会记恨自己，只怕是会的，那自己可是要天天防着她的暗箭了。 说是吧，哎，那夺了老夫人东西的就变成自己了，还没怎么着呢，就敢贪老夫人的东西，只怕自己以后都不得她的喜欢了。再说，万一二夫人她以为是自己勾引表哥怎么办？虽然自己还小，可沈思倩就是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承认了二夫人肯定会这么认为的。 “问你话呢，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想什么？”大概沈思倩考虑的时间有点长，赵氏不耐烦了，吼了一声。 “回外祖母的话，是有这么回事。” 沈思倩一说完就见秦绍东一副放心了的样子，而春梅也是一脸惊喜的看着她。沈思倩心里苦笑你们放心了惊喜了，没看见老夫人和二夫人想吃了自己的样子吗？而春菊竟然也是一脸懊恼，奇怪，你在懊恼什么。不过沈思倩没时间多管别人的想法，处理好眼前的事情要紧。 “当初我和浩儿跟两位表哥见面不久，大表哥告诉我说他给您和二舅母各买了一盒胭脂，拿出来让我看看好坏。” “胡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胭脂的好坏？”夏氏显然不相信沈思倩的话。 “回二舅母的话，外甥女自幼喜欢胭脂，对胭脂略懂。您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张妈妈还有春梅姐姐和夏荷姐姐，她们都曾经见过外甥女做胭脂。” “这个奴婢可以作证，表小姐确实自己做过胭脂。”春梅一脸急切的作证。 “闭嘴，谁问你了。”夏氏喝了春梅一声，又转过来对着沈思倩继续说道：“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怎么不还给东儿，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刚才外甥女儿说了，我自幼喜欢做胭脂，见了好胭脂难免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来。所以外甥女就多留了两天，想多做几盒一样的送给外祖母和几位舅母还有几位表姐妹。” “呦，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你可别说自己没做出来。”夏氏一脸讽刺。 “幸好思倩做出来了，不然可对不起表哥拿那盒胭脂给表妹做样子。春菊姐姐。”沈思倩朝着春菊看了一眼。 春菊立马把一个锦盒交给沈思倩。 沈思倩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两盒胭脂来，打开来，竟然和春梅嘴上涂得那种一模一样。这下子不仅夏氏，连赵氏也不得不相信了。 其实沈思倩说的并不完全是假的，她确实照着那盒胭脂做了几盒，只不过并没有要过来，就是见春梅涂在嘴上，沈思倩心里分析了一下成分而已。古代做胭脂不比现代加那么多的化学品，就是用各种花研成泥，再加入滑石粉、蜡脂、蜂胶、小米汤等搅拌，晒制等工序而成的。在天津秦绍东养伤的那两天沈思倩闲来无事想消磨一下时间，没从想被自己给做成了。当时自己本打算做了送给几位表姐妹的，谁能想到现在成了自己救命的东西呢。 “果然是百里香阁的胭脂，这真是你自己做的？”赵氏脸上恢复了慈祥。 “回外祖母的话，那盒不是，那是大表哥买的，这些才是思倩自己做的。”沈思倩指着锦盒里剩余的那几盒说道。 “咦，奴婢记得当时大少爷买来的时候不是用这种盒子装的。呃，奴婢多嘴了。”秦绍东身后的暖玉先是发现了疑问，说完后看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又立刻低下了头。 “那思倩就不知道了，当时大表哥给思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总不能什么都让自己来解决吧。 秦绍东先狠狠的瞪了一眼暖玉，又笑嘻嘻的说：“哦，是孩儿的错，孩儿买了之后原本放在暖玉哪里，遇见表妹后听说她会制胭脂，就想让她帮着看看买的好坏，谁知还没给表妹呢就被孩儿骑马不小心把瓶子给摔裂了，没办法，只好去买了个瓶子把胭脂倒进去。呵呵看来这种东西真不是男子该拿的，没想到那么容易碎。那瓶子可比不上治铁打损伤的药瓶。” “你这孩子真是说了实话，女儿家的东西能和那药膏用一样的瓶子装吗，就是易碎才显得金贵呢。”夏氏显然被自己儿子的话逗笑了。 “祖母，您看我说我给了表妹吧，您还不信，我能骗您吗？这丫头也对您忠心耿耿，您快让她起来吧。”秦绍东笑嘻嘻的向赵氏撒娇。 “好好，我就知道东儿不会骗我。春梅你快起来吧，你这丫头也是，把事情说明白就好了，好要死要活的，多大点子事儿啊。以后可不兴这样了。”赵氏对跪在地上的春梅说道。 “是，多谢老夫人。”春梅边起身边向暖玉那得意的看了一眼。 “你这丫头也是有心的，这两盒胭脂外祖母收下了，春竹。” “是，老夫人。”春竹端着一个小盘子上来，上面放着一只粉蝴蝶展翅钗。“来拿着，这钗可是内务府的东西，别人我可没给她。” “谢外祖母赏，本来思倩还给外祖母做了一条抹额，赶明儿我再让春菊姐姐给您送过来。” “是吗？呵呵，你这丫头就是孝顺，好了既然什么事儿也没有都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沈思倩还在庆幸自己的运气，决定了，以后把胭脂当做自己的吉祥物。沈思倩这边想着心事，没注意到春菊一脸的懊恼。 贱人，这样都能被她逃过去，自己真不该提醒她的，不然也不会给了她和大少爷串供的机会。谁能想到表小姐竟然会做胭脂呢，那贱人真真好运气。下次，看看下次她是不是还这么好运气，哼。 ------------ 十六章 沈思倩被迫换礼物 “贱人，连我也敢骗，说，谁指使你的？”回到瑶光院夏氏立刻给了暖玉一个耳光。今天自己可是在老夫人面前丢尽了脸，堂堂一个侯府夫人竟然跑去陷害一个小丫鬟，最最可气的是还没成功。夏氏只要一想到单氏和王氏那讥讽的笑脸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有孙氏那个贱人，在二爷面前装的楚楚可怜的，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经常给自己上眼药水。 暖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不敢捂，只是跪在地上，“夫人，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骗您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那个胭脂大少爷真的给了春梅了，您不是也看见她涂了吗？“ “那你是说是沈思倩那小蹄子向她要来照着做了，又还给她了。我虽然不了解沈思倩，可也知道一个官家小姐还拉不下脸来向丫鬟要东西。你当我傻吗？” “不不不，奴婢万不敢那么想，只是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奴婢也不知道。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饶了奴婢这次吧。”暖玉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这次我就饶了你，不过你要知道不是我不追究了，而是我不想再继续让人看笑话，这条小命你先给我欠着，如果你以后再敢拿假的消息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谢夫人。” “滚回去。” “是，奴婢告退。”暖玉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 “站住，如果东儿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是，是奴婢走路不小心撞墙上了。”暖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滚。” 悦水院里。 单氏正倚在摇椅上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吃糕点。 “夫人，奴婢有件事跟您禀报，保管您听了笑的肚子疼。”单氏的奶妈岳婆子笑嘻嘻的进来，贴在单氏的耳朵上低语。 “岳妈妈什么事儿？我也要听。”秦绾柔急忙咽下嘴里的东西，咚咚的跑到单氏面前仰着头说。 “柔儿乖，你不是说想找沈思倩玩吗？去吧。”单氏一脸温柔的对自己的小女儿道。 “可以吗？娘亲刚才不是还不让我去吗？”想到刚才自己央求母亲要去找表姐玩，可娘亲就是不答应，秦绾柔觉得很委屈。 “刚才是娘亲觉得你表姐刚到，肯定累了。现在应该歇过来了，你自然就可以去了啊。” “还是娘亲想得周到，那我去了。”秦绾柔一听忙提着自己的衣裙跑了出去。 “慢些。快，跟着小姐，别让她摔了。”单氏向秦绾柔的奶娘说道。 那奶娘立刻领着两个小丫鬟追了出去，单氏自己的丫鬟也都低头退到了门外，顺手把门关上了。 “说吧，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单氏又坐回摇椅上。 “您不知道，刚才啊二夫人竟然在老夫人面前和春梅对峙，说是春梅把大少爷孝敬给老夫人的一盒胭脂给私吞了。” “我这弟妹啊，平时把自己的儿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可临了怎么样，还不是成了个纨绔，哼。” “夫人说的是，大少爷年纪不大，可是玩过的女人可是不少了，听说还是勾栏院的常客呢。”岳氏也很鄙视自家的大少爷。 “然后呢？”单氏把一只手摆在眼前，对着刚做好的指甲吹了一口气。 “哦，对。也不知怎么的，最后竟然把大少爷和表小姐都叫去了。当时屋里全是老夫人的人，也打听不到详细的，就知道最后那春梅竟然没事。二夫人回了瑶光院之后啊，呵呵，听说那里摔碎茶杯茶碗的声音可是响了好一阵儿呢。” 单氏冷哼了一声，“怎么还叫了沈思倩？难不成我这二弟妹会以为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也去勾引她的儿子不成？” “奴婢听说，好像是表小姐的做了什么胭脂，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不用，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断没有只给老夫人的，我是她大舅母，她会给我送来的。”单氏把手放下，眼睛精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笑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外面的小丫头通报，说是五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快快请进来。” 沈思倩进屋之后，看见坐在摇椅上连动都没动的单氏，心里苦笑了一声，转而扬起笑脸：“见过大舅母。这是外甥女的一点心意，做的不好，但是是外甥女的一份心意。”沈思倩把一个锦盒捧给单氏。 单氏一只手接了，看了一眼，心里明了。 “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青霜，上茶。” “娘亲，您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刚才我要看表姐都不让呢。”秦绾柔过去拽着单氏的衣袖摇摆着。 “好好好，你这孩子就是个急脾气。”单氏似是被自己女儿闹得很无奈，依言打开了锦盒，果然是几瓶胭脂。又把胭脂瓶打开，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这可是你自己制的？”单氏虽然听说了，但有些不相信只有九岁的孩子会做得这么好，比平常胭脂铺子里的都不差。 “是外甥女自己制的，制的不好，大舅母别笑话。有两瓶玉兰香的是给您的，还有两瓶芦荟的是给大表姐和五表妹的。”沈思倩微微一笑。 “哇，表姐你好厉害，二姐平时也制，你做的可比她做的好多了。”秦绾柔不等自己娘亲说什么，就夺过一只瓶子在那里咋咋呼呼。 “表妹过誉了，我不过是仿着百里香阁里的胭脂做的，可比不上二表姐自己研制。”哎，可千万别被她记恨才好，沈思倩可是没忘上午那会秦绾淑看秦绾婉那令人胆颤的一眼。 “柔儿说的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手就这么巧，以后没事儿常来坐坐。” “好的，那以后思倩定要常来拜访大舅母。”沈思倩听出了她话里的送客之音，遂站起身向单氏行了一礼就出了悦水院。 秦绾柔也想跟着出来，不过被自己母亲拦下了。 “五小姐，您想啊，表小姐接下来肯定还要给二夫人和三夫人送礼物，难不成您也要跟着？”岳妈妈耐心的哄着她。 秦绾柔立刻摇头说：“我才不要去瑶光院呢，我不想看见三姐。她整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所以夫人不让你去啊，反正以后表小姐就住在咱们家了，你什么时候找她玩不行啊。” “那好吧。”秦绾柔嘟着嘴说了一声，不过在看到那瓶芦荟的胭脂后，很快眉开眼笑。单氏看着自己小女儿的样子，宠溺的摇了摇头，不过思绪又转到沈思倩会制胭脂这事上。 沈思倩从悦水院出来后，又依次给夏氏和王氏以及几个表姐送去了胭脂。等回到落幽阁天色已经不早了。 “小姐，老夫人院里的春竹姐姐过来传话，说今天您和少爷都挺累了，明天再设宴款待你们。”杜鹃看见自家小姐一进屋，就过来给她脱去外面的大氅。 “我知道了，没说咱们的晚饭怎么办？”沈思倩觉得自己真是饿坏了，刚才去几位舅母的院子真是费心费力啊。 “说了，说是让咱们自己去厨房端回来。还说没有聚餐的话，大家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的。等下我就去领回来。” “算了，还是让春菊姐姐去吧，你也不知道路怎么走。”见没外人，沈思倩把自己扔到床上，鞋也没脱，趴在被子里蹭了蹭。 吃过饭后，沈思倩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想着自己做好的鞋子帕子还有抹额什么的，到最后竟然全没送出去，一场风波把自己会制胭脂这件事给捅了出去。树大招风，那些东西还是不送了吧，可是自己已经跟老夫人说了给她做了一条抹额了，算了，还是再做条差点的吧，以后就当做自己不善刺绣就行了。至于会制胭脂这事儿应该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吧，希望不会吧。 又想到今天老夫人和几位舅母对自己的态度，前程堪忧啊，算了，反正自己最主要的就是把浩儿养大，至于自己，她们总不能把自己卖了吧，不能吧？ ------------ 十七章 思浩生病思倩搬家 沈思倩本来以为换了新的地方会睡不着，没从想昨晚一沾枕头就入了黑甜乡。今早一醒来就见杜鹃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可是担心我睡得不好，呵呵不用担心，你家小姐我适应能力很强的。” “小姐，奴婢听说昨晚老夫人院子里请大夫了。”杜鹃也不管自己小姐说的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只想把莺儿偷偷告诉自己的话告诉自家小姐。 “什么？可是浩儿出了什么事？”沈思倩一听急了。 “奴婢也不清楚，就怕是少爷。小姐如果是少爷怎么办？老夫人怎么不和咱们说？”杜鹃有些慌不择言。 沈思倩本来想过去看看，可是听杜鹃这么一问，忽然冷静下来了。如果真是浩儿，那老夫人不告诉自己只怕是不想浩儿和自己太亲近，自己就这么贸贸然过去，恐怕会适得其反，如果一开始就触怒了她，那自己以后想见浩儿都难了。 “杜鹃，先不急，既然老夫人没派人来跟我说，也许不是浩儿，就算真是浩儿，那应该也没大问题。先给我打水洗漱吧。” “哦，好的，小姐稍等。” 沈思倩穿戴整齐后刚想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见昨天给自己打门帘的小丫鬟一脸担忧的跑过来。 “表小姐，您快去看看吧，表少爷发烧了，他在叫您呢。” 沈思倩一听，懵了，什么都来不及考虑，只想快点见到浩儿。自己不过一晚上没见而已怎么就病了呢。 刚进长春园就见春竹在等着了，“表小姐，你快来看看，少爷喝不下药，怎么办啊？” 沈思倩随着她进了屋，就见沈思浩小脸赤红的躺在床上，床边坐着赵氏，单氏夏氏和王氏也分别围着床站着，并没有见到大夫，也没有看见几位舅舅。按下急切的心思，沈思倩对着几人行了一礼：“见过外祖母，见过几位舅母。” “别弄那些虚的了，快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浩儿吃下药。”赵氏见沈思倩行礼，拉着一张脸制止她。 “是。”沈思倩也没客气，直接走到床前，摸了摸沈思浩的头，然后又把他的嘴张开，看了看他的舌苔，心里有底了。转过身来对赵氏说：“外祖母，浩儿需要用酒精清洗身子，您看？” “快，快去拿壶酒来。”赵氏对春竹说。 等酒的过程中沈思倩把沈思浩身上的衣服脱了，夏氏在旁边开口了：“思倩啊，你这是做什么，浩儿本来就发烧，正该捂着被子发发汗才是，你怎么给他脱衣服呢？你安的什么心？” 沈思倩心里一叹，你就不能别这么说话吗？好像我要害了自己弟弟一样，不过沈思倩也没打算跟她解释现代的医疗理论。“回二舅母的话，浩儿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发烧后不能盖得严严实实的，而是要通通风透透气，这是从前一个老郎中说的。以前浩儿生过几次病，都是这样治好的。” 赵氏不悦的瞪了一眼夏氏，夏氏讪笑了两声。 酒来了之后，沈思倩给沈思浩把手心脚心腋窝和肚脐分别抹了一点，然后就坐在床边给他按摩肩膀。 “浩儿经常生病吗？我看你的手法很熟练。”单氏问。 “不，浩儿从小身体很好，很少生病，这次可能是长途拨涉身体倦了累坏的吧。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思倩常给母亲按摩，习惯了。” 赵氏听见后没说什么话，单氏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屋子里一时有些清净。 “姐姐，你来看我了吗？”不知什么时候沈思浩醒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沈思倩。 “是，姐姐来看浩儿了，浩儿告诉姐姐头痛吗？” “那会很痛，现在好多了。姐姐他们让我吃药，我不想吃。”见着亲人了，小家伙赶紧诉苦。 沈思倩看了一眼赵氏，见她没有什么不快，才低声说：“浩儿乖，难道你不想早点好吗？早点好了浩儿就可以和表兄们一起读书了。” “那是不是不和表兄们一起读书，我就不能认字了？” “对啊，浩儿不是想早点把所有的大字都认全吗？”沈思倩耐心的诱导。 “那姐姐喂我。” “好，姐姐喂你。” 春竹捧起桌子上的药碗，间有些凉了，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这药有些凉了，奴婢再去熬一碗吧。” “去吧。”赵氏挥了挥手。 沈思倩见她动作有些无力，对着赵氏说道：“外祖母，想来您和几位舅母都累了，不如这里就交给思倩吧，您先去休息一下，等浩儿烧退了您再来看他怎么样？” 王氏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思倩，她从昨天半夜就过来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全身都很匮乏，可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就是母亲，您还没吃饭呢，这怎么能成？依我看啊，您先去吃点东西，再睡会子，等你一睁眼呢，没准儿就看见外甥在您面前活蹦乱跳呢。”夏氏也很累了，如果不是做给老夫人看，她才不会受这份罪呢。 虽然放心不下沈思浩，可赵氏确实很累了，看了一眼沈思倩，“你好好看着浩儿，如果有什么事就叫人通知我。” “是。” 赵氏再醒过来已经是快到晌午了。 春兰见赵氏醒了，立马领着两个小丫头端着水盆毛巾过来，赵氏一般擦脸一边问：“浩儿那边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的话，表少爷烧已经退了，表姑娘还喂了两碗粥吃了。” “是吗？那就好。去库里挑跟人参送过去，小孩子要好好补补。” 赵氏领着春兰和几个小丫鬟来到沈思浩的房间，见沈思浩果然精神多了，摸了摸他的头，发现已经不烧了，轻声问：“浩儿，告诉外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思浩摇了摇头，乖巧的说：“浩儿已经好了，多谢外婆关心。” 赵氏听了，脸上笑开了花，好一会才向一旁的沈思倩说道：“以后你就搬到我隔壁的墨香斋吧。” 沈思倩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事儿，一愣之后赶紧道谢：“谢谢外祖母，外孙女儿回去就搬。” “不急，等把你的丫鬟婆子都补齐之后再搬也不迟。”赵氏又道。而沈思倩听了之后心里一凛，但没有说什么。 沈思浩在旁边听了也是咧着小嘴笑开了。 ------------ 十八章 侯府众人不同反应 侯府里各人很快听说了这个消息，反应不一。 “我就知道那是个狐媚子，才来了不过一天，就哄着祖母让她搬去了墨香斋，我向祖母提过几次，祖母都没有答应。哼，贱人。”秦绾惠气的砸了一整套的青瓷茶盏。 “小姐息怒，您想啊，就算她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还能越过您去不成，您可是二爷唯一的闺女呢，何况表小姐还只是住在老夫人隔壁的院子呢。老夫人不过是看在表少爷的份上才对她好些，您犯不着和她比，您要看的可是悦水院的那个呢。”秦绾惠的大丫鬟丝绸对自家小姐的脾气很清楚，知道从哪开解。 秦绾惠听到这些话，气才平了一点儿，“这倒是，她沈思倩不过是个六品允判的女儿，我何必自降身份和她一般见识。至于秦绾婉，哼，只要大伯母一天生不出嫡子，她就一天不是侯爷的女儿。等以后父亲乘了爵，我看她还得意到什么时候。” “我的小姐，小声点，万一被人听到可怎么办？”丝绸听自家主子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吓了一跳，赶紧到门外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放下心。 “就你小心，我这个院子谁敢偷听，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秦绾惠得意道。 丝绸看着子自己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如今二夫人没有女儿，才把三小姐养在自己跟前，可谁从想养成了这般张扬的性子，夫人的年纪还不大，以后能不能生个女儿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到时小姐可有的苦头吃了。 被秦绾惠记恨的秦绾婉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提笔描红。 “哎呀，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呢。那个院子可是夫人给您留的，再过两个月您就及笄了，那是等你及笄后搬过去的，夫人可是连家什都相看好了。可如今被表小姐占了，您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秦绾婉的奶娘刚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来跟自己的小姐说，没想到小姐反而一点都不急，真是急死人了。 “妈妈，你先坐下喝口水，小姐自有分寸。”秦绾婉边上的大丫鬟丹凤把那奶娘按在椅子上，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里，语气缓慢地说。虽然她也知道那个墨香斋大夫人早有意给自家主子留着，可是看小姐的样子浑似一点儿也不在意，丹凤就知道自己小姐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秦绾婉的奶娘虽然心里很急，可是也不敢再去打断她，阖府里谁不知道自家小姐最爱墨宝了，就连侯爷也夸过小姐的字写的好呢。现在只能在椅子上干着急。 秦绾婉不慌不忙的写着自己的大字，待写完后又吹了一口清气在纸上，然后把这幅字交给丹凤，“拿去裱起来，就用青竹缀白雪框裱。” “是，奴婢知道了。”丹凤小心翼翼的把这幅字卷起来，然后捧着出去了。 秦绾婉这才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奶娘说道：“我原就觉得表妹住在落幽阁太偏了，现在好了，她离我们近了，我们平常也可以一处描红习字。” “哎呦，我的小姐，您总是这般为别人着想，别人可不为您着想，那三小姐可是整天跟您攀比呢。”说道秦绾惠，这奶娘一肚子的不满。 “奶娘你可别瞎说，三妹还小，难免有些傲气。”秦绾婉笑着为秦绾惠开脱。 “你看正说表小姐呢，怎么说到三小姐身上去了。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阖府里就那处院子离老夫人近，老夫人的东西可要都偏了表小姐了。” 秦绾婉扑哧一声笑了，“妈妈别担心，我是祖母的嫡亲孙女，祖母不会亏待我的。好了，妈妈我想吃桂花糕了，你去做些来吧。” “老奴话还没说完呢。”奶娘嘴里嘀咕着，可是身子已经向外走了。 看着远去的奶娘，秦绾婉笑着摇了摇头，这奶娘什么都好，可就是怕自己吃亏。不过挺可爱的。 三老爷和三夫人的思恩院秦绾淑屋子里。 “姑娘，表姑娘搬到墨香斋这件事你可听说了？”紫姨娘对着在打络子的秦绾淑说道。这紫姨娘当年是老夫人的一个大丫鬟，为了给三老爷三夫人两口子添堵，还有把思恩院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赵氏特特赏给三老爷秦启深的。紫姨娘显然也明白老夫人的用心，自她来了三老爷屋子后，就和三夫人卯上了，整天不是嫌这个不好吃就是嫌自己的衣服少了。而三夫人知道她是老夫人赏的，加上自己娘家是个商户，所以对她处处忍让。 “听说了，姨娘，你不会也在想着墨香院吧。连大姐和三妹都没进去呢，怎么会有我的份。你可别再闹腾出什么事儿来。”秦绾淑知道自己姨娘的脾气，不过那是三夫人懦弱，再加上这是老夫人希望看到的情形，所以姨娘一直没出什么事儿。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老夫人亲自决定的，就连秦绾婉和秦绾惠都没说什么，自己更不能让姨娘闹了。 “看姑娘说的，你姨娘我就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我自是知道墨香斋没你的份，哎，姨娘就是觉得让姑娘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委屈姑娘了。姑娘明明什么都学得很好，可是万事不敢出头，就这么埋没了。”平时张牙舞爪的人此刻安静下来竟然也很平和。想到自己的身份，紫姨娘不由得苦笑，人人都羡慕这侯府的荣华富贵，可谁知道这其中的酸苦。自己如果当初放出去了，哪怕就是配个小厮，也是平头正脸的妻子，哪像现在，自己连个姓氏也没有，人家就是紫姨娘紫姨娘的叫。自己生的女儿也是，论学问不输给大小姐，可不管上课还是平时，不敢显露半分；论品貌，比三小姐也不差多少，可是贯日里的打扮丝毫不敢有所凸显，哎，是自己连累了姑娘啊。 “姨娘说的什么话，我不觉得苦，姨娘对我这么好，能托生在姨娘肚子里我觉得是我的福气呢。至于大姐和三妹，我又不和她们争什么，姨娘别为我担心。”秦绾淑嘴上这么说，可是一想到自己丫鬟偷听到的话，心里的恨意就止都止不住，手里的络子都变形了。也幸好紫姨娘正在黯然伤神，不然看见自己的姑娘这个样子只怕要吓坏了，秦绾淑可是一直很懂事乖巧的。 思恩院的正屋。二少爷秦绍坤正在给王氏请安，坐在王氏的右下方端着一盏茶慢慢地品着，王氏和自己的小女儿在说话。 “娘，您听说了吗？表妹可是住进墨香斋了。呵呵，听说大伯母早就想让大姐及笄后搬过去，还有三姐也一直在瞅着那院子呢，没从想让一个六品官儿的庶女给占了，这下有好戏看了。”秦绾琪说着说着翘起了嘴巴。 “好不好戏的娘亲管不着，你可别搀和知道吗？”王氏叮嘱自己的女儿。 “我搀和什么呀，大姐和三姐想搬去墨香斋无非是想着祖母的好东西，那些东西再怎么着也不会是我的，再说了，娘亲还少了我的东西不成。” “你呀，知道就好。”王氏笑着点了点小女儿的脑袋。 “我说你们整天就琢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好玩吗？”秦绍坤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怎么就鸡毛蒜皮了？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整天也琢磨这些事儿，也没见你说她们。”秦绾琪不服气，接着顶了回去。 “琪儿，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再说了，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王氏听不得自己女儿的话，赶紧制止，说完了秦绾琪后又转过头说自己的儿子：“绍坤你也别怪你妹妹说你，你看你才多大，就整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让你祖父知道了可怎么办？” “娘，祖父知道了怎么办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祖母一定希望看到我这样子。”秦绍坤讽刺的笑了笑。 “哎。”王氏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明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可心里还是难受，难不成为了让婆婆放心，儿子要搭上一辈子的前程。 “哎呀，娘，不是说表妹吗？怎么说起我哥哥来了？哥，都是你，把话题转移了。”秦绾琪看着自己母亲有些难过赶紧撒娇。 秦绍坤也很配合，“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说吧，要哥哥怎么补偿？” 秦绾琪眼睛一转，甜甜的笑了，“我见哥哥给表妹的金裸子打得不错，不如哥哥也给我打几个？” “好啊，这有何难，哥哥明日就能给你送来。” “那就多谢哥哥了，记得要一模一样的啊。” “知道了，真是孩子，还和表妹攀比。”秦绍坤宠溺的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发。 秦绾琪笑着也没解释。 沈思倩在赵氏那里陪着沈思浩一起吃了午饭，又把他哄睡了之后回了落幽院。 “小姐，太好了，我就说老夫人不会一直让您住在这么偏的地方，您看才一天咱们就搬家了，我现在去收拾收拾。”杜鹃眉开眼笑的说。 “杜鹃，等一下，外祖母说等把给我的丫鬟配齐了再搬。” “啊，那要什么时候啊？”杜鹃一听小脸垮了下来。 “不会太长时间的，等浩儿好了应该就行了。你想啊，过几天再搬还好点呢。咱们初来乍到，总不好太扎眼了。咱现在这里熟悉熟悉侯府的环境，等都摸清了之后再过去不好吗？”沈思倩分析道。 “对啊，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杜鹃一想也是这么回事，遂把这事放到了一边。沈思倩心里可没有自己嘴上说的这么轻松，苦笑一声，这一拖，就不知拖到猴年马月了。 ------------ 十九章 姐弟俩初见高阳侯 因为沈思浩的病，家宴又往后拖了一天。 到了申时末，杜鹃就领着云裳和云想进来了。这两个小丫头是昨天才配来的。其中云裳的娘亲在厨房里做个小管事，云想的哥哥是桂哥儿，是秦绍东的小厮。 杜鹃一进屋就见自己小姐在桌子前做一个圆顶帽，脸上头上都还没收拾呢。 “哎呀，我的小姐，您怎么还这个样子，家宴马上就开始了，您再不快点要来不及了。听说侯爷和三位舅老爷都参加呢。您可要打扮的好看些。”杜鹃嘴上说着，手里也没停下，三下五除二就把沈思倩手里和眼前的东西拾掇干净了，又招呼云裳端水过来，亲自给沈思倩净脸净手。 沈思倩也不生气，只是听话的乖坐着，随杜鹃摆弄。 杜鹃给沈思倩净好脸后，只上了薄薄的一层自制的爽肤水。之后就熟练地挽起了头发。云裳和云想在一旁看着很惊讶，这表小姐怎么都不好好化妆呢，别的小姐可是都会装扮的很精致的。不过，表小姐可真好看，就是不化妆也跟仙女儿似的。 杜鹃给沈思倩梳好一个流水髻，又把首饰盒子拿了出来，拿出一只橙色的众星捧月钗和一只绿色的蜻蜓点水钗，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用哪个好。 沈思倩看了一眼，让她都放回去，“就用前天祖母给的那套蝶恋花的首饰。” “可是那套首饰和小姐的蝶戏水褶缎裙有些重了，我本来想让小姐穿那套裙子的。”杜鹃觉得小姐穿那套衣服最好看了，还想再坚持一下。 “那就不穿那套，换套吧。”沈思倩说道。 “那好吧。”从盒子里取出蝶恋花的发钗、耳坠等，一一给沈思倩戴好。戴好后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又拿出一朵沈思倩自己做的紫罗兰绢花簇上。把头往外抻着看了看觉得挺满意的，拿着梳妆镜放在沈思倩面前。“小姐看看怎么样？” 沈思倩往镜子里一看也觉得挺满意，笑着说：“不错，杜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杜鹃听了后得意的说：“那是，咱这可是小姐说的什么与时俱进，不然会被后面的小丫鬟们超过的。” 沈思倩听了乐不可支，笑的像泉水一般悦耳。而云裳和云想两个丫头完全傻眼了，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和奴婢，在震惊的同时也不免想这样的主子应该不会喜欢折磨下人吧。 几个人把沈思倩的衣服都拿出来摆在床上，一件一件的给沈思倩试，似乎件件都不错，可件件都没那么好，最后还是沈思倩被不断地试穿闹烦了，自己指着身上正在试穿的一件说：“这件好，就这件吧。” 杜鹃看着沈思倩身上那件鹅黄色的窄袖裙，觉得有些素淡，可看着小姐满意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又挑了一件浅紫色的腰带配上。 “好了，不是说时间不早了吗？咱们快点走吧。”沈思倩怕杜鹃觉得还不满意又要给自己打扮，赶紧提腿往外走。 沈思倩先来到长春园，见沈思浩已经收拾好了，看来赵氏给他挑的大丫鬟很有几分本事，一件宝蓝色的小锦袍衬得沈思浩跟个仙童一般，沈思倩绕着他转了个圈然后站定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沈思浩被自己的姐姐看得有些忐忑。“怎么了，姐姐？浩儿不好看吗？” “没有，浩儿就跟个仙童一般，看的姐姐都不认识了。” 小家伙被自己姐姐说的不好意思了，直往沈思倩怀里钻。两个人嬉闹了一阵子，才携着手去赵氏屋子。进去后发现几位舅母和表姐妹都已经到了。赵氏看见沈思浩后不觉得放松了面部表情，向沈思浩伸出双手，“浩儿，来，快来外祖母这。” 沈思浩抬着头看了看沈思倩，见她点头后才走向赵氏，乖巧的倚在赵氏的腿边。 “好了，就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就过去吧，可是好久都没有聚的这么齐了。”赵氏显然心情不错。 “谁说不是呢，这可都是托了浩儿的福。等会啊，母亲可要好好喝几盅才是。”夏氏笑的一脸灿烂。 “对啊，听说祖母当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秦绾惠也随声附和。 “你们娘俩啊，就会编排我。人老了，哪能和你们年轻的比”赵氏笑呵呵的说道。 “外祖母不老，外祖母还和牡丹花一样美丽呢。”沈思浩听赵氏这么说，想起了姐姐跟自己嘱咐过的话。 “哎呦呦，你们看您们看，怨不得我疼浩儿，看这小嘴甜的，就跟抹了蜜似的，快告诉外祖母，这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沈思浩心里对沈思倩佩服的五体投地，姐姐连外祖母会这么问都想到了呢，真厉害。 “我看表弟说的是实话，祖母就是很年轻美丽呢。柔儿你说是不是？”牵着秦婉柔的秦绾婉看了一眼沈思倩，又对赵氏说道。 秦婉柔先是仔细的看了一会赵氏，然后才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是。”众人都被她那严肃的小表情逗乐了。 “哼，一对马屁精。”秦绾惠不屑的将头扭至一边。在她右后方不远处的秦绾琪恰好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了勾，转而又一脸天真的和秦绾淑说话了。 一行人来到就餐大厅已经是酉时初了，在大殿里沈思倩也是头一次见到了三位舅舅，但是没看到高阳侯，想来还没过来。 老大秦启华和老二秦启光是嫡出，而且都是赵氏生的，但是两个人长得并不像。老大个头不是很高，而且人到中年有些发福，面带笑容、慈眉善目，看着如弥勒佛般；老二英眉薄唇，面部线条刚硬，一脸的精明相。老三秦启深是已故的潘姨娘生的，当初潘氏娇俏柔美、温柔体贴，很得侯爷的喜爱，秦启深长得随了潘氏，身子单薄、面部清秀、有些柔美。早在桐庐的时候张妈妈已经把三个人大概的样子告诉了沈思倩，所以沈思倩和他们一打照面，就分出来了。 秦启华他们见赵氏他们来了也纷纷起身，向赵氏拱手见礼，“见过母亲。” “好好好，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可是都不忙？”三个人都只是在宫里挂着个闲差，基本上都是早上去点个卯就行了。但因三个人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所以赵氏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公事很忙。 “不忙不忙。”秦启华连连摇手。 “母亲让人准备的家宴，就是再忙也要早点来啊。”秦启光笑着过来搀赵氏的手。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你们还没见过浩儿吧，浩儿来，过来见过你的几位舅舅。” 沈思倩领着沈思浩慢慢走过去，在众人的视线中，沈思倩苦笑一声，哎，幸亏和浩儿一起，不然外祖母只叫了弟弟，那自己是上去见礼呢还是不上去呢。 “见过大舅。”两个人在秦启华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好好，快起来吧。来，这个给你们拿着玩。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别拘束。”秦启华把早准备好的小玩意儿递给沈思倩姐弟，把手放在沈思浩的头上不停地抚摸，很是喜爱。过了好一会子才停下，让两个人继续见礼。 沈思倩姐弟又分别给秦启光和秦启深磕了头，得了见面礼才退回赵氏身后。赵氏一直面带笑容的看着几人的互动。直至沈氏姐弟回来了才领着众人就坐。众人坐下后还未寒暄急救就听外面的丫鬟禀报而爷来了，大家又从坐位上起身迎接高阳侯。 沈思倩看着进来的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感觉很造物主真是神奇。以前看三国，书上说刘备双臂过膝，沈思倩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真真见到真人了。这老侯爷虽说没那么夸张，可是就是给人一种违和感。听说高阳侯年轻时上过战场打过蛮子，大概是拿枪拿的吧，英雄应该是值得敬佩的，沈思倩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也只能这么暗示自己，不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笑出来。 沈思浩显然没自己姐姐的那份定力，见着高阳侯那不怎么协调的胳膊就呵呵笑了出来，未变音的男同嗓音清脆清脆的，如一阵碧波当过高阳侯的心灵。他的儿子孙子们见了他从来都是胆战心惊的，他何从见过娃娃在他面前开怀大笑，看着笑得欢快的小娃子，高阳侯的心也渐渐软了。 “你就是我那没福气的六丫的孩子吧，来过来我瞧瞧。”高阳侯向沈思浩招招手。 众人包括赵氏在内都很吃惊的看着高阳侯，侯爷向来是为人严肃、不假言辞的，何从这么和颜悦色过。赵氏反应过来后立马催促沈思浩：“快，你外祖父让你过去。” 沈思浩见自己姐姐也推自己才走到高阳侯面前站住，好奇的看着他。高阳侯也不言语，只是任他打量。 “你就是我外祖父吗？姐姐说你是大英雄，能文能武，还会打蛮子，是真的吗？”沈思浩歪着脑袋问道。 “哈哈哈。”高阳侯被小家伙逗得放声大笑。这下子堂里的人更是惊得掉了一地的下巴。 高阳侯没回答沈思浩的问题，而是直接就看向了沈思倩和颜悦色的说，“你把他教的很好。” 沈思倩顿时觉得受宠若惊，没想到这高阳侯还会和自己这个伪嫡外孙女说话，看来这个高阳侯也不想张妈妈说的那般不近人情，那以后浩儿是不是可以过得好点。 高阳侯对着沈思倩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会她，而是低头看向沈思浩，“外祖父可不敢说能文能武，不过蛮子倒时打过，来，这就是在外祖父打蛮子时得的一把匕首，现在送给你了。”高阳侯从身后一个美婢手里接过一把精致的红色套子的匕首，放在沈思浩手里。 沈思浩如获至宝，用两个手捧着，大声说：“谢谢外祖父，浩儿很喜欢。” “哈哈，你这小娃子不错。好了开席吧。”高阳侯说完径自走向自己的专座，他的儿子孙子们紧随其后。沈思倩推了一把沈思浩，后者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这厢赵氏也领着女眷去了屏风后面。 ------------ 二十章 接风宴上又起风波 沈思倩随着众人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抬头一看赵氏已经在三个儿媳妇的伺候下净好了手，正在优雅的品着茶。 总共分了两桌，赵氏和单氏几个长辈一桌，只是此时只有赵氏自己在座而已，其他三都站在赵氏的身后，准备为其布菜。另外一桌就是众位表姐妹和沈思倩了。由秦绾婉打头，按着年龄大小依次排了下来，只不过沈思倩坐在末尾就是了。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上菜吧.”赵氏放下茶盏结过王氏手里的丝帕按了按嘴角说道。 单氏听后对着张妈妈点了点头，张妈妈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子，十几个穿着一致的俏丫鬟个人手捧一个青瓷碗行云流水般走了进来。 沈思倩打开自己眼前的碗一看，原来是雪耳养颜粥。沈思倩有些黑线，这一桌还都是小姑娘好不好，可看到众人神色如常的品着粥，沈思倩淡定了，好吧，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原来古代美容养颜从娃娃抓起啊。 待喝完了粥，那些俏丫鬟又行云流水般把碗捧了出去。很快，就见一个厨娘领着一队队的丫鬟进来上菜了。每道菜有两盘，一盘放到了赵氏的桌子上，一盘放在了沈思倩她们桌子上。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菜才上完，这期间每个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菜都上全了，那咱们也开始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着那些个规矩了。”这是听见屏风外面侯爷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嘻嘻哈哈的敬酒声。 “既然侯爷发话了，那咱们也不必拘着了，大家说笑说笑还热闹。你们几个也都坐下吧，不用伺候我这个老婆子了。”赵氏对着单氏她们几个说道。 “那可不成，给母亲布一下菜，等会子吃的还香。”二夫人夏氏给赵氏夹了一筷子乳鸽笑呵呵的说道。 “你这猴儿，就数你嘴甜。呵呵，快歇着吧。我有丫鬟就行了。”赵氏就着丫鬟得手将乳鸽吃下去，然后说道。 几位夫人见赵氏确实不是在说笑才各自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她们各自的丫头立马将雪耳养颜粥端到各自主子的手里。沈思倩没空理会几位长辈，她正看着桌子上的菜吃惊呢。 这，这也太奢侈了吧。什么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什么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金丝酥雀、如意卷，凡是沈思倩叫得上名来的全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也有。沈思倩心里暗暗吐糟，难怪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表妹看得眼睛都直了，可是没见过？”秦绾惠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捂着嘴痴痴地笑着。 “让表姐见笑了，表妹看着这道凤尾鱼翅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她生前从几次做给父亲吃，思倩有福，也从吃过两次。” “你这丫头是个懂得感恩的。你说的不错，月儿确实会做这道菜，这当年还是我亲手教的呢。哎，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赵氏说前面几句的时候还好，说到后面已经掩面低泣了。 “母亲，您别伤心了，这是给外甥办的接风宴，您这样，让六妹妹也不安心。”大夫人单氏站起身走到赵氏身边轻声的安慰着。 “外祖母是思倩的不是，思倩不该说这些引您伤心。”沈思倩有些傻眼，她也没想到啊，自己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堵住秦绾惠接下来的话，没想到把老夫人给惹哭了。 “没事儿没事儿，老身也只是思念我那小闺女罢了。老大媳妇说的对，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小外孙。好了好了，都坐下吧，吃饭吃饭。”赵氏摆摆手让众人坐下。 因为是自己开的头让赵氏伤心了，所以接下来秦绾惠都很老实，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位子上吃饭。 秦绾琪看了看自己旁边老实了的秦绾惠，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庶姐，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向自己的大丫鬟碧丝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碧丝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一会，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悄悄地站在秦绾琪的身后，趁着给秦绾琪布菜飞快的将一颗珍珠递给她。 秦绾琪左手拿着珍珠一直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只是两眼不停地瞄着秦绾惠和秦绾淑。终于，两个人的丫头一齐上前为自己的主子布菜。瞅着这个功夫，秦绾琪将珍珠抛了出去。 秦绾惠的丫头脚下踩了珍珠，没站稳，身子不自主的后仰。她本能的拉着自己旁边的人，而秦绾淑的丫头没从想被她带到。当时她正在给秦绾淑布菜，结过菜全洒在了秦绾淑的身上。秦绾淑看着自己全身都占了菜汁，不由得惊呼一声。碧丝拉着两个小丫头就上去了，掏出手帕就给秦绾淑擦拭衣服。趁着人多，碧丝眼疾手快的将秦绾淑腰上的荷包解了下来，放到了地上。而这时秦绾淑也恢复过来了，将几个丫头退下，自己对着赵氏说：“祖母赎罪，孙女无状。孙女这就回去换件衣服。” 赵氏她们看了个大概，知道不关秦绾淑的事儿，都是丫鬟没站稳造成的。遂和颜悦色的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就在秦绾淑走了没多久，秦绾琪咦的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指着地上羞涩的对众人说：“我是看见地上有个荷包，猜想可能是二姐刚落下的吧。”说着就走了过去，蹲下捡起来，只是不小心将荷包打开了，里面飘出一张纸来。秦绾琪没办法又将纸捡起来，随意一看，没想到一看之后立刻惊呼了一声，然后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琪儿，你咋呼什么，惊着你祖母怎么办？”王氏训斥了秦绾琪一声，又小心的看了赵氏一眼。 “这这，娘亲，这…”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快说？”赵氏有些不悦她的吞吞吐吐。 “回祖母，孙女不敢说，您还是自己看吧。”秦绾琪小心翼翼的将纸承给了赵氏。 赵氏打开一看，脸立马阴了下来。单氏她们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几个人也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单氏，脸色更是摇曳不定。，恨恨的盯着王氏。 王氏被她看得胆战心惊的，但还是趁机向秦绾琪摆了一下头，让她回自己的位子上。然后转过头来对赵氏说：“母亲，都是儿媳教导不利，没从想出了这样的事儿，请母亲责罚。” 赵氏刚想开口训斥，被夏氏拉了一下衣袖，见她向屏风外努了努嘴，赵氏才强制把火气压了下来，狠狠地看了一眼王氏，“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 “三弟妹，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你也要管好你家绾琪那张嘴，你可要知道，万一这事儿泄露出去，别说是秦绾淑那个丫头，就是婉儿她们也要拖累了，就是绾琪也会被自己姐姐连累的。”单氏虽然恨的牙根儿痒痒，可是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是，弟妹一定会叮嘱琪儿，不会让她乱说的。”王氏低头保证。 沈思倩她们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宴席并没有结束，所以一个个也只能慢慢的吃着东西。 这时侯爷身边的一个美婢进来，走到赵氏前面，弯腿行了一礼然后道：“老夫人，侯爷让奴婢过来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平时赵氏是不屑理会这几个人的，只是今天不同，不能让侯爷知道内宅除了这种事情，不然侯爷怪罪自己事小，万一让自己别再插手内务就麻烦了。可即使这样，赵氏还是一脸嫌恶的对那个美婢说：“你去回侯爷，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走路没长眼睛，把主子的衣服弄脏了而已。我已经让她回去换衣服了，很快进回来了。” “是，那奴婢就这么回侯爷了。”说完那美婢就走了，赵氏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而回去换衣服的秦绾淑正一脸惨白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刚才她脱衣服时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开始她还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是在路上掉的，于是她和自己的丫鬟翠屏两个人仔仔细细的把回来时的路线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秦绾淑知道这下自己完了。 “小姐，到底丢了什么？要不您先回宴上吧，让老夫人她们等不太好。”翠屏只知道自己小姐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小姐也没说是什么，只说很重要。可是对翠屏来说现在什么事儿也没有让老夫人她们等着小姐更重要的了，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先出去，让我静一会。”秦绾淑声音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翠屏似乎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说出去，让我自己静一会。你没听到吗？”秦绾淑不由得大声吼了出来，吼完了后自己先趴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是。”翠屏被吼得浑身一抖，但是看见小姐这个样子不由得心软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小姐到底怎么了，可是翠屏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 二十一 私藏男像绾淑受罚 “去，把秦绾淑给我叫来。”好不容易挨到侯爷他们散了席，赵氏怒气冲冲的领着单氏她们几个就了长春院。秦绾婉也领着几个妹妹表妹各自回了自己的的院子。 很快，张妈妈她们就把躺在床上装病的秦绾淑带了过来。 “这么晚了，不知祖母找孙女来可是有什么事儿？”秦绾淑一进门就看到赵氏坐在主座上，自己的母亲和两位伯娘分别站在赵氏两旁，完全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你不知道？那这幅画是哪来的？你可别说不知道。”单氏指着秦绾淑荷包里掉出来的那张纸说道。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得异常俊美，眼含碧波、嘴带温情，一身白袍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息，正是大夫人单氏看好的大女婿人选，齐国公世子的嫡长子，齐文轩。 齐国公府邸和高阳侯府仅一墙之隔，两家关系素来不错，齐文轩和秦绍东又是差不多的年纪，所以齐文轩常来侯府，或是拜访或是游玩。齐文轩和秦绍东两个人年少时经常一起读书、习武。只是后来秦绍东在学业上不上进了，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齐文轩可以说是贵门公子的楷模，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的齐国公府就是他的，但是齐文轩依旧每天读书习武，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做学问，这么大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所以这齐文轩被很多夫人看中，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大夫人单氏。 虽然单氏心里明白以齐文轩的家庭断不会娶一个庶子的庶女，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看重的女婿人选被自己的侄女宵想，心里就止不住的膈应。 “回大伯母的话，侄女儿也不清楚这幅画怎么会在我的荷包里，我的衣物一直是由翠屏打理的。”秦绾淑一副茫然的样子。 “你拿咱们当傻瓜不成，难不成你的意思是翠屏要害你，那你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一个丫鬟连个大字也不识，她能画出这样一幅逼真的画来害你？”夏氏也在旁边帮腔。 “这个孙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绾淑是打定主意不认了。 “好好，看来你是不打算认了，来人去将那个翠屏请进来，我倒想看看难不成咱们府里出了个能书会画的丫头。”赵氏铁着一张脸开口了。 很快，两个婆子押着翠屏进来了，四只手一按，翠屏跪在了地上。 “二丫头的衣物一直是你打理的？”单氏发问。 “回大夫人的话，是奴婢打理的。” “那你可知道这只荷包？”夏氏举着一只荷包问道。 “知道，这是紫姨娘给二姑娘绣的，二姑娘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秦绾淑，翠屏回答。 “很好，那你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夏氏接着问。 “这个，应该是薄荷霜吧。”这回翠屏回答的有些谨慎，她知道今晚肯定是这只荷包出问题了，可是小姐一直没和自己说是什么问题，所以翠屏只能按秦绾淑一贯的习惯作答。 “到底是不是？”单氏又吼了一声。 “回大夫人的话，前几天奴婢确实将这个荷包装满了薄荷霜，只是这几天奴婢再没动，所以如果换了什么奴婢也不清楚。”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单氏看着秦绾淑说道。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那张画你是哪来的？”秦绾淑抓着那幅画忽然走到翠屏面前质问道。 翠屏终于看清了小姐担心了一晚上的东西，原来是齐公子的肖像。抬头看着眼前自己服侍了三年的小姐有些陌生，她再傻也知道这会子小姐是要弃了自己了，可是自己还不想死啊。翠屏刚想开口，却忽然看见秦绾淑手里露出一小截护身符来，那是弟弟的。翠屏的弟弟来的艰难，而且生下来后身子还有些虚，所以翠萍亲自到庙里给他求了个护身符。只是现在怎么在小姐的手里，难道，弟弟在小姐的手里？虽然从晚宴到现在还不过一个多时辰，从侯府去自己家再回来时间不够，可是万一弟弟真在小姐手里怎么办？但翠屏不敢赌。再说就算自己说出真相又如何，小姐固然要受惩罚，可是自己呢？出卖主子的丫头又怎么会得了好，再说只怕她们还会以为自己也参与了。 想通了这一切，翠屏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看着她这个样子，秦绾淑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接着又双手扯着翠屏的衣服不住的问道：“你说啊，是谁让你来陷害我的？” 翠屏被扯得东倒西歪，可是依旧沉默不语。 “来啊，把这个吃里扒外，竟敢陷害主子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单氏看这情形也知道今晚是拿不住秦绾淑了，不由得将火发泄在翠屏身上。 赵氏瞅了一眼单氏，似是怪她越矩，可是终究没说什么。 这时听见外面一阵慌乱，接着闯进来一个丫头跪在地上。 秦绾淑看见这个丫头脸刷的白了，今晚她和翠屏回去寻找那幅画时，碰见过这个小丫头，当时自己觉得不过是个打扫庭院的小丫头，所以就没在意，难道自己今晚要载在这样一个卑微的丫鬟身上吗？ “你是何人？为什么乱闯长春园？”问这话的是王氏，自从今晚见到庶出女儿后她这是说的第一句话。她自然不是想在赵氏面前表现自己的关心，而是她认识这个小丫头。有一回自己和女儿两个人到湖边赏景，见这个小丫头一个人躲在树底下悄悄的哭泣，女儿问明情况后知道原来小丫头的母亲病了没钱治病，女儿当场拿出几两碎银子给了她。后来这个小丫头仗着自己打扫庭院的便利经常会听到一些秘闻，都悄悄的告诉了女儿。现在她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只怕是女儿指使的。 “回三夫人的话，奴婢有事禀报。” “你这丫头胆子不小，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只要有点事就乱闯一气，那母亲还不被你们给冲撞了。”夏氏怒气不平的说。 “回二夫人的话，平时奴婢万万不敢这般，只是现在事关三小姐今晚的事情，奴婢不得不说。”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回答。 “哦？说说你都知道什么？”赵氏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 “奴婢别的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晚奴婢见过三小姐，当时正是酉时已经过了小半了，二小姐领着这位姐姐在去家宴的路上低头寻找着什么画。”小丫头伸手指了指翠屏，“当时这位姐姐问二小姐到底找什么，奴婢听三小姐说是一个有紫姨娘做的荷包。” 听到这里秦绾淑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难不成这个小丫鬟也是来陷害你的？”单氏怒气冲冲的问。 “大伯母，这个小丫头也说了侄女儿在找一个荷包，因为这是姨娘给我做的，所以我自然格外珍惜些。”平静下来的秦绾淑说话也曼斯条理得。 “你，”单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被堵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回各位主子，奴婢还有话会所。”小丫头怯怯的说了一句，接着低下了头，所以没看见秦绾淑带着刀刃的目光恨恨的射过来。 “什么话，快说。”单氏也快速的看过来，热切的。 “奴婢当时还听二小姐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让这位姐姐别多问。” “现在你没什么说的了吧，难不成你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那东西很重要。母亲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请母亲决断。” 单氏直接向着赵氏说道，显然已经不想再给秦绾淑什么辩解的机会了。 “老夫人，紫姨娘在外面求见。”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 “弟妹，你们院子里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想来见母亲。”夏氏斜着眼瞟了一下王氏。 王氏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小心的看了一眼赵氏，然后对小丫头说，“这种地方也是她一个姨娘来的吗？快让她回去。” “慢着，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事儿。”赵氏恨恨的说。 “见过老夫人，见过几位夫人。”紫姨娘一进来就先行礼。 “说吧，什么事儿？”赵氏紧紧地盯着她，作为自己按在三房的棋子，赵氏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折了的。 被赵氏看得有些惭愧，紫姨娘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是来求情的，求老夫人放了二小姐吧，她还小，不懂事。” “都知道贴身放男子的画像了，还小。那你说多大才算打呢？”夏氏讽刺道，倒不是她想帮单氏或是王氏，而是她从心里憎恨这些个姨娘，看见紫姨娘让她想起了韩氏。 “都是奴婢平时教导不利，才会让二小姐犯了错，” “胡说，教导子女是嫡母的责任，关你什么事儿，还不快快闭嘴。”赵氏立刻打断她的话，这个紫姨娘可是自己赏给老三的，平时大家也都知道自己对她多有照料，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是不是会以为是自己让一个姨娘教导孩子。 “是是，都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该死。求各位主子饶了二小姐吧。都是奴婢把她带坏了。”紫姨娘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秦绾淑在旁边看着泪都下来了，慢慢的走去，跪下。“都是孙女自己犯糊涂，跟姨娘没关系。” “母亲，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结果了，单氏把问题交给赵氏。 “二丫头私藏男子画像，有违妇德，从即日起就在自己院子里禁足抄写女戒，什么时候娴静得体了什么时候出来；至于紫姨娘，身为一个姨娘，妄图插手孩子的教导职责，有违妇德，在主子面前胡说八道，有违妇言，到外面领十棍，打完之后到清水庵清修。至于这个贱婢明明知道自己主子行为欠妥，却知情不报，还满口胡言，就发卖了吧。” 赵氏说完后，秦绾淑似乎想说什么，被紫姨娘拦住了。之后紫姨娘就被拖出去了，而秦绾淑也在张妈妈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 二十二 沈思倩亲自选丫头 “表小姐，刘婆子领着人牙子过来了。”春菊一上午都不知跑哪去了，现在居然领着人牙子一齐过来了。 沈思倩来侯府已经一个多月了，当初赵氏说等把她的丫鬟婆子补齐之后再搬去墨香斋，可是大夫人单氏一直没补，沈思倩也没催。她知道如果没赵氏的默许单氏断不会这般做。搬院子的事儿就这样拖了下来。 “是吗？快请。”沈思倩从闺房走出来，后面跟着杜鹃。两个人刚才在做胭脂，还有一个月就是秦绾婉及笄的日子了，沈思倩想送她一瓶胭脂。 两个人来到屋外，就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子领着十几个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年龄不等的丫头站成一排。 “奴才早该过来了，只是这些日子手头的活计比较多，表小姐别怪罪。”看见沈思倩出来，那刘婆子脸上都堆成了一朵花。 “刘婶子说的什么话，你这么忙还过来，我该感激你才对，怎么会怪罪呢。”沈思倩看了一眼杜鹃，后者熟练地掏出了一串大钱递给刘婆子，刘婆子手里拿着钱笑的更灿烂了，“表小姐来看，这几个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刘婆子指着几个大一些的丫头说道，又指着另外几个小点的说：“这几个是人牙子领进来的。” “姑娘可别看这些丫头小，可是经过老婆子亲自调教的，手脚勤快、嘴巴严实，为人也机灵。姑娘买了绝对不亏。”那人牙子边向沈思倩介绍边不停地把小丫头的头抬起来，这个举动让沈思倩一脸黑线，她怎么觉得自己在进行某种二十一世纪列为非法的交易。 被人牙子挑起下巴的小丫头都是一脸胆怯期盼的看着沈思倩，对她们来说，能留在侯府工作比带到别的府里要好上太多。而那些家生子的表情就要不屑得多，显然刘婆子也注意到了，对着沈思倩讪笑一声，然后对着那几个家生子一阵训斥：“几位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可是都没选你们，如果表小姐再不要你们，那你们可就要被分配进厨房做烧火丫头或是进杂役房打扫庭院了。” 几个丫头面露不服之色，可也不敢公然反驳刘婆子，个个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沈思倩把一切看在眼里，不露声色，笑着对刘婆子说：“刘婶儿，你看我这也没什么大事，只要几个管洒扫的小丫头就行了。”又问人牙子：“她们中可是有会写字的？” 那个人牙子听沈思倩说只要几个不是家生子的小丫头，早笑的见眉不见眼了，听见沈思倩询问立刻回答：“回姑娘的话，有，姑娘看这个，她叫紫藤，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父亲犯了事儿，阖府都被抄了，她也沦为了贱籍。姑娘别看她只有十岁，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看怎么样？” 沈思倩看人牙子指着的一个亭亭玉立的丫头，柳叶眉丹凤眼，俏鼻微蹙，樱唇微翘，真真一个温婉柔弱又坚忍异常的曼妙女子。 紫藤见沈思倩在观察她，迈着三寸金莲稍稍往前了半步，抬头朝着沈思倩微微一笑，她对自己的样貌很有自信，见对方又是个这么小的小丫头，只要自己露出一点亲近之心，肯定会把自己留下的。只要进了这侯府，紫藤就有把握再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似是感觉到了后面那些小丫头羡慕的目光，紫藤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真是个伶俐的姑娘。”沈思倩只是赞了一句就别开了视线，“你们中谁会针线？”沈思倩又问。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的小丫头身子前倾，似乎想往前走，她见众人的眼光都注视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怯意，又顿住了。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沈思倩，见她正看着自己又飞快的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停地绞着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 沈思倩似是不信，“你会针线？跟谁学的？” “我给家中的弟弟妹妹缝衣服，弟弟妹妹很多，我一个人，我缝的很快。”小丫头怕她不信，给予解释，有些语无伦次，几句话把自己说的红了脸。 “好了，我信，你留下吧。“沈思倩笑着安抚了她一句。 小丫头似是不信，猛地一抬头，见沈思倩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立刻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跪下还不够，小丫头还不停的磕头。这下可把沈思倩给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被她身后的春菊扶住了。 “哎，你快起来。”沈思倩也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一幕。还是杜鹃眼疾手快，孔武有力的把这个小丫头架了起来。“好了，你先站到一边吧，等会我在安排你以后做什么。”杜鹃将小丫头领到一边去，和她说道。 “谁会做饭？”也许是羡慕刚才那丫头的好运气，这回有两个丫头都上前了半步，站定后都热切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一瞧左边的这个矮点，也是一身补丁，但是浆洗的很干净；右边的这个稍高点，衣服不见得多旧，但是全是脏污，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说一下你们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奴婢家里以前是做饭馆生意的，只是后来家乡发大水被淹了，家里只剩下奴婢和弟弟两个人了。求小姐选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能做的。”左边这个稍矮点的回答。 沈思倩对着杜鹃点了点头，后者引着那她去了前面那个小丫头那里。 沈思倩对着人牙子说：“会做饭的有一个就行了，剩下的有什么长处吗？” “回小姐的话，有，都有长处。来，一个个说说自己都会什么？”人牙子把那个会做饭的高点的丫头拖到一边，并不理会那丫头不满的眼神。 “奴婢会看孩子。”一个穿着相对整齐的丫头说道。说完后有些期盼的看着沈思倩，她在上厕所的时候可是偷偷的听见刘婆子和人牙子说这个小姐有一个才三岁的弟弟，肯定需要人照看的。 沈思倩看着她自信的样子有些吃惊，她怎么会以为自己一定会把他留下呢？是了，肯定是这丫头不知从哪知道自己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可是沈思倩不由的苦笑，妹妹你真的打错了主意，现在就连我们从老家带来的莺儿和鹂儿都做了粗使丫头，何况是你呢。老夫人不会同意我给浩儿安排人手的。 沈思倩对着人牙子摇了摇头，虽然人牙子也是一脸吃惊，可到底整天和贵人打交道，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丫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被人牙子捂着嘴拖到了一边。 “奴婢会洗衣服，还会打扫庭院。”一个手脚宽大的丫头说道。 “你家里可是就你一个孩子？”沈思倩问道。 这丫头很惊讶的看了一眼沈思倩，然后回答：“回小姐的话，正是。” “那你家人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做奴才？” “奴婢家人都在一场瘟疫中去世了，只剩下奴婢自己一个人了，没办法才卖身的。”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小丫头回答的很谨慎。 “是吗，好吧，你留下吧。”杜鹃在旁边欲言又止，被沈思倩制止了。 “谢谢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小姐。”那丫头似乎没料到自己被选中，有些不敢置信，被人牙子一推才忙不迭的谢恩。 最后沈思倩又选了一个嘴皮子挺伶俐的小丫头。 “刘婶儿，你看我选的这几个丫头怎么样，如果哪里不好，你给指点指点。”选了四个丫头之后沈思倩对着刘婆子说。 “哎呦，表姑娘选的自是好的，老奴没什么可说的。老奴看这几个小丫头都不错。你们几个以后可要尽心尽力的服侍表小姐，如果哪个不长眼冲撞了表小姐，仔细我揭了你们的皮。”刘婆子对着沈思倩说了几句后又转过头来训斥这几个丫头。 “是。”几个小丫头都很听话，乖乖的弯腿行礼。 “刘婶儿，我这还有几包茶叶，都是我从江南带过来的，虽然不值什么，不过喝着也是个新鲜不是。你来尝尝。”沈思倩对着刘婆子说。 “这怎么好意思，表小姐已经打赏了，可不好意思再吃表小姐的茶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腿已经往沈思倩闺房方向迈了。 “刘婶儿说的什么话，你一直忙，咱们寻常也坐不到一处，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你别嫌我的茶不好吃才对。”沈思倩引着刘婆子进了屋，在开门之际，快速的看了一眼杜鹃，后者点了点头。 “春菊姐姐，你给刘婶儿倒上茶，就泡我从家里带来的西湖龙井。” “都说江南的茶好，老奴今天拖了表小姐的福，也能尝尝。”刘婆子喜滋滋的说道。 “那刘婶儿一会子可要仔细品品，如果觉得好就带一些回去，我这别的没有，茶倒是有一些。”说话的功夫春菊已经把茶泡好了，分别端给沈思倩和刘婆子。 “刘婶儿觉得怎么样？”沈思倩一脸真诚的问。 “老奴也不是会品茶的人，不过老奴尝着很是顺口。” “春菊姐姐，给刘婶儿包上两斤。刘婶儿别嫌弃，拿回去和你的姐妹分分。” “哎呦，那老奴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表小姐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刘婆子笑的一脸菊花。 “以后少不了劳烦你呢，时间也不早了，本该留你在这吃饭的，怕外祖母那里缺不得你，就只好不留你了”沈思倩说着站起了身。 刘婆子被沈思倩说的全身舒坦无比，“可不是，老夫人那我也确实不好长时间不在，那奴才就回了。” “好的，春菊姐姐送送刘婶儿。” 等把刘婆子送走了杜鹃进来了。未等沈思倩询问自己先答了话。 “小姐放心吧，奴婢把她们四个人的卖身契都拿到手了。”说着杜鹃把几张纸拿给沈思倩看。 “你放好了，去把那几个小丫头都叫进来吧，给她们几个起个名字再分一下活计。”沈思倩看了一眼卖身契对杜鹃说。 “好的。” ------------ 二十三 秦绾婉求情大夫人 这边刘婆子把人牙子刚刚送走，就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怎么样，那几个丫头她挑了几个？”单氏拿着一张单子正在清点秦绾婉及笄礼上需要的物品，看见刘婆子进来后问道。 “回大夫人的话，那几个人表小姐一个没要。”刘婆子恭敬地回答。 “哦？可知道为什么?难不成她嫌这几个人不好？”听到这样的回答单氏很惊讶，放下手里的清单回头看着刘婆子。 “说到这个不赖表小姐，夫人您不知道，媚儿那几个丫头去了落幽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别说表小姐，就是奴婢看着她们的样子也断不会选她们的。没得还让一个丫鬟瞧不起。”刘婆子不由得替沈思倩解释了几句。 单氏想到那几个丫头的样子心里有些堵，所以没注意刘婆子在为沈思倩说话。“是吗？既然她们几个不愿意伺候人，那就让她们去洗衣房吧，磨磨性子也好。”单氏本来是打算把那几个身材妖娆的丫头送去二房的，可结果被二夫人拦住了没要。单氏也不想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扎眼，可她们是家生子，有几个的家人还在侯爷和老夫人那里当差呢，又不能打发到庄子里，左思右想单氏决定送给沈思倩得了。用好了说不定还是颗棋子呢。可现在她们自己不识抬举，那也怨不了自己了。 “是。”刘婆子本来以为大夫人会让她们打扫庭院呢，没想到直接进了洗衣房。也是，那几个丫头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不然各个夫人和小姐都不要。去了洗衣房也好，免得飞不上枝头先把自己个儿的小命弄丢了。 “那沈思倩难道只要了几个小丫头？”单氏又问。 “是啊，选了几个看着跳脱的，看来表小姐想让她们陪着自己玩呢。” “你可别小看我这个外甥女儿，那可是个人精，也沉得住气，只是身世不太好，不然说不定会有大造化呢。” “大夫人您真是爱说笑，那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大造化。依老奴看啊要说大造化，只怕谁也比不了大小姐。大小姐才真真的人中凤凰呢。”刘婆子笑着说道。 “住嘴，这话也是能说的，以后再让我听到，我撕烂你的嘴。”单氏怒目圆瞪，呵斥刘婆子。 “奴才该死。求大夫人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刘婆子一看单氏生气了，立刻跪下求饶而且两手不停地掌掴自己的脸颊。 “算了，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如果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见刘婆子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单氏止住了她。 “是，奴才以后一定谨守本分，再不会胡言乱语了。” “大小姐来了。”这时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 “行了，你下去吧。”单氏挥了挥袖子。 秦绾婉走到门口时看见刘婆子一脸伤痕的样子，见了自己也只是微微见了一下礼就低着头走了，秦绾婉低头思考了一会，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春风和煦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奴才不长眼，冲撞了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没得让自己生气。”秦绾婉进屋后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脸怒容的坐在桌前，走过去站到她的身后，两手轻轻地给单氏揉着眉头。 “谁说不是呢，这个刘婆子让她做点小事都做不好，算了算了，不说她了，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这会子不是还要上课吗？”单氏拉着秦绾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娘，女儿过来是有件事要和您商量。”秦绾婉笑着回答。 “什么事儿？” “娘亲，您看，思倩表妹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该入学了。不如您和祖母说说？” “你操心这事儿做什么？有时间你还不如多绣点花呢，有个贤名在外，各家的夫人听了也都喜欢你。”对女儿说的单氏没往心里去。 秦绾婉被自己母亲说的羞红了脸，“娘，您说什么呢？”软软的娇嗔了一声，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您想啊，表妹也不小了，迟早要入学的，您现在去说还能让她欠你个人情呢，娘，您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单氏眼睛转了两圈，笑着说：“还是我闺女考虑的周到。好了，这事儿娘亲知道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可是想好了要什么礼物？” “娘，女儿什么都不缺，您别费心了。” “怎么能不费心呢？我就你和柔儿两个孩子，柔儿她还小，及笄还早呢。就你年纪到了，再说你还是咱们整个侯府的嫡长女呢，可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大办，不然会被人笑话的。”单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满意，眼神都不自觉地放柔了。 “好吧，那就听娘的。”秦绾婉装作无奈的说道，接着又装作不经意的说：“娘，二妹当初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出来了。” “别提她，小妇养的就是上不了台面，净做些下作的事情。这才关了她一个月，要我说关她一年都嫌少了。”提到秦绾淑单氏咬牙切齿的说。 “娘，您看我们一家子的姐妹一处读书、一处刺绣、弹琴，现在少了这么一个人，总感觉少了很多人似的，娘，您就和祖母说说，放二妹出来吧。”秦绾婉摇着单氏的胳膊说道。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别人都在算计你呢，你还为她求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单氏瞪了一眼女儿。 “娘…”秦绾婉继续撒娇。 “好了好了，快别摇了，胳膊都要被你摇断了。我知道了，总会让她在你及笄前出来的。”单氏被自己女儿磨得没办法不得不答应。 “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好了，我回屋子绣花了。”秦绾婉见自己两个要求都被母亲答应了，自然欢快无比。 翠黛端着一杯茶进了秦绾淑的院子，在墙角处看见两个小丫头偷懒，翠黛悄悄地走过去，本来想吓唬一下她们，可是听见两个小丫头提到了自己的主子和大小姐，于是静静地站住了，且听听她们说什么。 “杏儿那丫头有福了，听说跟着大小姐了呢。”其中一个小丫头满是羡慕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先不提大小姐的嫡长女身份，就是大小姐那份儿善良就真真难得了。听说刚才大小姐去大夫人那里为二小姐求情了呢。说是让大夫人求求老夫人让二小姐早点解除禁足。”另外一个小丫头也是一脸艳羡。 “是呢，我也听说了。说是大夫人本来不愿意，还是大小姐求了好长时间才答应的。你说，二小姐那样对大小姐，她还为二小姐求情，真是那个什么德什么报的。” “呵呵你个呆瓜，那是以德报怨。” “对对，就是这个。我整天在外面打扫枯枝烂叶的，自然学不到什么东西，哪像你，还经常在二小姐面前露个脸。” “你以为在小姐面前露脸就好啊，你忘了翠屏姐姐了？多好的人儿，结果被发卖出去了。” “我听说还是小姐把事情都推到翠萍姐姐身上，老夫人才留不得她了。但凡当初二小姐替翠萍姐姐说句话，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说到这里，小丫头刻意放低了声音。 “齐公子那样的身世品貌，也就大小姐才配得上，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出的庶出，哪里能进了齐公子的眼，我看她不过是自己想想罢了。” “翠萍姐姐就是因为这事儿才被发卖的，现在是翠黛姐姐贴身伺候了，也不知道翠黛姐姐会不会落得翠萍姐姐的下场。”小丫头一脸担心。 翠黛本爱想要喝止两个小丫头的，可听到这里又顿住了，慢慢的离开了那里，没有惊动她们两个。 秦绾淑此时正端端正正的在自己的闺房里抄女戒呢，旁边已经是厚厚的一摞了。 “小姐，歇歇吧，您今天已经抄了好几个时辰了，喝口茶吧。”翠黛端着一盏茶进来，轻轻地放到案几上，轻声对秦绾淑说。自从翠屏被发卖了后，翠黛就成了秦绾淑的贴身丫鬟了。 秦绾淑听见后顺从的放下了笔，慢慢的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小姐，告诉您一件好事。”翠黛走到书桌前，整理秦绾淑今天写好的纸张。一边顺理着一边说道。 等了一会没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翠黛这一个月也习惯了。自顾自接着说：“小姐，奴婢听说啊，刚才大小姐去大夫人那了，大小姐求大夫人让她去跟老夫人说，早点让您出去呢。” 听到这里秦绾淑眉毛动了动，“是吗？你从哪听说的？” “府里都传遍了呢，说是，说是…”翠黛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秦绾淑冷笑一声，“说是，大姐以德报怨，我那样对她，她还为我求情，大姐真是少有的善人，而我呢，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宵想齐国公世子对吧？” “呃，”想起刚才自己在外面听到的话翠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闭上嘴。 秦绾淑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登时心里烦躁无比。“行了，没别的事请你就先出去吧。”等翠黛出去后，秦绾淑又发起了呆。 ------------ 二十四 杜鹃送礼绾惠告状 不知道大夫人怎么和老夫人说的，不过老夫人确实让春梅过来和沈思倩说了让其准备准备，再过两天就跟着秦绾婉她们一起读书。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沈思倩想给沈思浩做件单衣。 “小姐，天已经暗了歇了吧，你年纪还小可不能累着眼睛。”杜鹃敲了敲门然后径直走到沈思倩的面前说道。 “没事，我现在一天也没什么事儿，哪里就累着眼睛了。再说，就差这几针了。等做好了，你给浩儿送去。”沈思倩边和杜鹃说话边飞快的穿针引线，一只手如蝴蝶纷飞，轻盈洒脱，看得杜鹃眼睛都直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要说这大小姐可真是为别人着想，奴婢听说二小姐也是因为大小姐求情禁足才结束呢。” “是啊，我还要想想送什么礼物给大表姐做答谢礼呢。”终于把最后一针缝完，沈思倩把线放进嘴里，用贝齿咬断。然后把衣服放在床上，双手平了平。又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浅绿色的包袱，放在案几上打开，把刚做好的衣服放了进去，又用手帕包了一些下午刚做的锅巴，一起放了进去。 “你先把这个给浩儿送去，跟浩儿说晚上少吃点锅巴，免得积了食。还有让他晚上早点睡。”沈思倩将包袱递给杜鹃，不停的叮嘱道。 杜鹃听着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只听声音不看人，别人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这么罗嗦。” 听杜鹃这么一说，沈思倩先是一愣，继而也笑了。对啊，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罗嗦了，是因为浩儿不在身边的原因吗？哎，以前天天和那个小家伙在一起，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几天才能见上一面，总怕他会吃不饱穿不暖、吃饭挑食睡觉踢被子。虽然知道老夫人肯定会把他照看的很好，可就是止不住的担心，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想到这里沈思倩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杜娟姐姐，是姐姐让你来的吗？姐姐可是让你给我送什么好东西的吗？”沈思浩刚陪着赵氏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后面跟着春蕊和春绽，她们两个是老夫人给沈思浩的大丫鬟。沈思浩老远看见杜鹃，颠颠的跑过来，仰着头问。 看着自家少爷肥嘟嘟的脸杜鹃不由得弯起了嘴巴。其实何止小姐一个人想，自己也有好几天没见少爷了呢。 “是啊，小姐给少爷做了一件衣服，等会让春蕊姐姐帮你换上看看怎么样，如果哪里不合身奴婢回去和小姐说说，小姐再给你改。还有，小姐亲自做了一些锅巴，等会少爷尝尝，不过小姐说了，你不能多吃，免得积了食。” 沈思浩一听衣服和锅巴都是姐姐做的，裂开小嘴儿就乐了，反正他是没听到后面那句。“走，走，咱们快回屋，看看姐姐做的衣服好不好看。”沈思浩拖着杜鹃就往回走。 看着换好衣服的表少爷，春蕊和春绽都有些目瞪口呆。这真的是表小姐做的吗？表小姐才九岁吧，做出的衣服就这么好了。不是听说表小姐不善女红吗。不过转念一想，两个人也就释然了，应该是带来的丫鬟代做的吧，她只要钉钉扣子什么的就好了，大家门户的小姐们不都是这样吗？ 杜鹃看着她们的脸色变换能猜到她们心里想的什么，可是没作声，小姐说了，在这里要低调，要不是为了少爷，小姐可不会表露出来。现在既然她们误会了，自然再好不过了。 “杜鹃姐姐你跟姐姐说，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听说姐姐也要上学了，我把这个送给姐姐当礼物。”沈思浩拿出两块墨来，“这是外祖父给我的，一共给了四块，我和姐姐每人两块。”沈思浩拿出一条帕子，认认真真的将墨包好了，然后捧给杜鹃。 “小姐一定会喜欢的。少爷，那奴婢就回去了。” 沈思浩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春蕊说：“春蕊姐姐，你送送杜娟姐姐。” 待两个人出了长春园，杜鹃从荷包里拿出一支银簪来，“春蕊姐姐，多谢你照看我家少爷，这是我家小姐得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早就听说表小姐水晶玻璃人儿，我怎么会嫌弃呢。”春蕊一看这只银簪就喜欢上了，虽然分量不是很足，可架不住样式新颖呢，只见一朵银色的蔷薇含苞待放，旁边一只蝴蝶展翅往这边飞，似是怕错过花开时的绚丽。 而这一幕恰巧被秦绾惠的一个二等丫鬟看见了。本着府里事无巨细都向小姐报告的原则，这个丫头很快告诉了秦绾惠。 秦绾惠听说后，眼神转了个圈，打发走了那丫头对碧丝说：“你将我前儿做给母亲的那件绛红色的披肩拿来。” 碧丝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顺从的拿出了那件披肩交给秦绾惠。 “让碧珠跟着我行了，你守着院子，谁也不让进。”和碧丝交代了一句，秦绾惠就带着碧珠去了长春院。 “祖母，您还没睡呢？”秦绾惠一进赵氏的屋子先开口询问。 “还没呢，年纪大了觉也少了。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赵氏正外在床前的榻上，两个小丫头在给她捶腿。 “没什么事儿，就是前儿得了空给祖母做了件披肩，您看看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孙女再拿回去改改。”说着秦绾淑打开了那件披肩。 赵氏看了两眼，还说得过去，像她们这种世家见了太多的东西，一般的已经难入眼了。“还不错，以你这般大的年纪已经很难得了。”赵氏看了一眼张妈妈，后者上前接了披肩放了起来。 秦绾惠见赵氏放了起来，显然不想穿，多少有些失望。但这不过是自己过来的借口，遂又开口说道：“祖母，孙女刚跟人学了一手按摩技巧，不如孙女给您按按吧。”说着就挤开了那两个小丫头，自己蹲在那，两手给赵氏轻轻按着。 看见赵氏被自己按得全身放松了，秦绾惠不经意的说：“祖母，要说这表妹和表弟感情真好，看得我都想再要个弟弟了呢。” “哦？怎么好了？”赵氏闭着双眼，声音放得很轻。 “孙女听说啊，表妹怕奴才照顾表弟不上心，特意给了春蕊姐姐一只分量很足的银簪呢。虽然表妹没必要这么担心，毕竟那春蕊是您赏给表弟的，肯定会服侍的很周到。但这也说明表妹关心表弟，您说对吧。” “你听谁说的？”赵氏忽的坐起来，秦绾惠被吓了一跳，但生生忍住脸上没动声色，很快脸上又挂上了微笑，“是孙女的一个丫鬟看见的，说来这丫鬟还是祖母赏给孙女儿的呢，怎么了祖母，有什么不妥吗？”秦绾惠一张小脸满是疑惑。 “没有什么不妥，好了，我累了要歇着了，你没别的事儿就回去吧。”赵氏向秦绾惠摆了摆手。 “是，孙女告退。”秦绾惠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走出赵氏的院子后，嘴角翘了起来。 赵氏见秦绾惠出去后，脸立刻拉了下来，对张婆子说：“去，把春蕊给我叫来。” 张婆子不敢违背赵氏的意思，只能照做。 ”张妈妈。可知道外祖母找春蕊姐姐什么事情？”沈思浩正在春蕊的服侍下吃锅巴，听见外祖母找春蕊，不由好奇的发问。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想来没什么大事儿，表少爷您别担心。”张婆子和蔼的说道，对于从桐庐来的这一对姐弟，张婆子很是怜惜，所以并不希望沈思浩为之忧心。 “听说表小姐给了你一只银簪？”出了沈思浩的房间后，张婆子对着同样一脸不解的春蕊说道。 “是，是表小姐觉得奴婢伺候表少爷还算尽心，所以赏给奴婢的。”听张婆子这么说，春蕊心里有底了，对着张婆子说：“谢谢妈妈。” “谢我做什么，老奴可是什么也没说。”张婆子瞥了春蕊一眼，满是警告。 “是，奴婢知道了。”之后两个人一路无语。 “浩儿还好吧？”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春蕊，赵氏并没让她起身。 “回老夫人的话，表少爷一切都好。奴婢过来的时候表少爷正在吃表小姐派人送去的锅巴。”春蕊跪在地上，语气不急不缓。 “是吗？倩丫头又派人送东西过去了？” “是，表小姐派杜鹃送了一件单衣和一些锅巴过来。单衣表少爷穿着试了，很合身。表少爷很喜欢吃表小姐做的锅巴，奴婢不敢让他多吃，怕积了食。刚才过来的时候奴婢已经让春绽看着了。”春蕊回答的很细致。 “嗯，你做的不错。可还有别的事情吗？”赵氏抚摸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杜鹃还给了奴婢一只银簪，说是表小姐看奴婢服侍表少爷尽心，特意赏给奴婢的。”春蕊说着从自己袖口里掏出一支银簪来，双手举着，给赵氏过目。 春梅接过，交给赵氏。 赵氏拿着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才放心了。这只是个很普通的银簪罢了，虽然样式有些新颖，可分量差的很，并不像三丫头说的分量很足。看来是自己多心了，那个沈思倩应该就是托春蕊好好照顾浩儿，而不是收买春蕊。 “既然是倩丫头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回头好好照顾浩儿，我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将银簪还给春蕊，赵氏看了春梅一眼，后者拿出一串大钱递给春蕊，“拿着，春蕊妹妹好造化，这可是老夫人亲自赏你的。” “谢谢老夫人，奴婢一定会尽心服侍表少爷的。”说着春蕊恭恭敬敬的给赵氏磕了一个头，见赵氏挥了挥手，退出了赵氏的房间。 ------------ 二十五 沈思倩初进锦绣苑 “表小姐，四少爷房里的云舒妹妹来了。”春菊向沈思倩回禀。 “是吗？快快请进。”沈思倩正坐在椅子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杜鹃给自己收拾书篮。在听说大表姐向大夫人求情后，沈思倩历时五天终于得到了老夫人的通知，明天上学。听见春菊的禀告后，沈思倩立马带着杜鹃出门迎接。 “表小姐好，奴婢奉四少爷之命前来给表小姐送贺礼。”云舒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丫鬟，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很是讨喜。 “让四表哥破费了，云舒姐姐快请进。”沈思倩接过礼盒后，伸出一只手想把云舒让进屋。 “表小姐想让，奴婢本不该推辞，只是奴婢还要向四少爷回禀，所以奴婢就不进去了。” “云舒姐姐伶俐能干，四表哥那里离不得你，这个给云舒姐姐带着玩。”沈思倩笑着恭维了一句，又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了一只黄玉手镯塞到云舒手里。 “可当不得表小姐的夸奖，都说来表小姐这里能偏到东西，没想到今儿便宜奴婢了。”云舒并没有推辞，接过后直接戴在了自己手腕上，看了看，笑的眼睛更小了，“表小姐明天就要上学了，想来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奴婢就先告辞了。” “那云舒姐姐慢走，春菊姐姐你替我送送云舒姐姐。” 看着两人慢慢走远，杜鹃走上前来，接过沈思倩手里的锦盒，“小姐，咱们才来了一个月，已经送出去有四五两银子了，这还不算您的首饰，您一个月的月例才二两，长此以往要把咱们的家底都送出去了。” “你这丫头，只看到咱往外出了，您没见咱收的礼啊。这些可比你主子送出去的强多了。”沈思倩笑着点了点杜鹃的额头，翘着脚。 杜鹃看到自己小主子跟个小大人似的调侃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就是开心太宽了。什么都不当回事儿，长此以往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快看看四表哥送了什么好东西。”沈思倩催促杜鹃赶紧打开锦盒。倒不是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现在入不敷出的现状，只是初来乍到，总要多破费一些，尤其是自己不想让浩儿受委屈。 “这是羊毫吧？”看着静静躺在锦盒礼大小不一的一排毛笔，杜鹃忍不住惊呼。 杜鹃看了一眼也觉得有点震惊，这么齐全的一套毛笔并不好找，尤其是这些小号的，一般的文房四宝铺子里都不常见。 “四表少爷对您真好。”杜鹃信息的对着沈思倩说。 “别胡说，四表哥不过是觉得我母亲是他嫡亲的姑姑所以才会送礼的，听见了吗？”沈思倩厉声说道。 杜鹃看沈思倩严肃的样子打了一个激灵，随后脑子转了过来，有些惭愧，“是，小姐，奴婢知道了，以后这种话不会再说了。” “好了，收起来吧。”虽然沈思倩很喜欢，可是她不会傻得拿出来用，既然自己的丫鬟会这么认为，难保别人不会真么想，万一被赵氏和夏氏误会就麻烦了。 “是。”杜鹃捧着锦盒，收了起来。回头看见自己小姐正在低头沉思，默默地走了出去，悄悄地把房门关上了。 这边沈思倩正在为明天去家学烦恼，自己并不想展露什么才华，只想顺顺妥妥的过活，可是可以吗？三表姐外露的敌意自己不是不知道，哎这还算好的，起码堂堂正正，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陷阱，又该如何躲过？ 第二天一早沈思倩先去了赵氏的院子请安，看见沈思浩居然也在，平时赵氏并不让他过来这么早，看来今天弟弟应该是特意为了自己才早来的。沈思倩对着沈思浩笑了笑，后者立马露出几颗小白牙。 赵氏见了，脸上有些不悦，自己对浩儿那么好，可是都很难得到他这么灿烂的笑容。但到底顾忌着沈思浩并没有说什么，待沈思倩行过礼后，眉毛皱了皱眉，“你今天也要跟着上学了，这侯府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你一定要恪守本分、谨言慎行知道吗？别在各位夫子面前丢了侯府的脸。” “是，外孙女一定时刻铭记外祖母的教导。”沈思倩低头一副接受教训的样子。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去吧。”赵氏随意的挥了挥手。 “是，外孙女告退。”沈思倩恭敬地又行了一礼，抬起头时朝着沈思浩看了一眼，后者正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沈思倩赶紧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然后低头出去了。沈思浩则是一脸的默然，自己好些天没有和姐姐好好说说话了。 “浩儿，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赵氏看见沈思浩一脸不开心，有些心疼。 “回外祖母的话，没有谁冲撞我，只是今天外孙起得有些早，还有些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沈思浩还是听了沈思倩的话，在当着赵氏的面时，并没有说出对姐姐的不舍。 “浩儿乖，再去睡会子吧。”摸了摸沈思浩的头，赵氏说道。 “不了，外祖母。夫子说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外孙不能因为有些困乏就不上读书了。”说到这个，小家伙一脸的严肃。 说的赵氏又欣慰又骄傲，“好好，我的外孙就是有志气，将来必定有大造化。” 沈思浩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红扑扑的小脸。 这边沈思倩带着一个叫子墨的丫头来了锦绣苑。这个叫子墨的丫头就是当时沈思倩亲自选的是家中独女的那个。她原来叫墨男，被沈思倩改成了子墨。当时沈思倩看她虽然经过了瘟疫，可是依然目光坚定有神，手上骨节突出，且在虎口处有些老茧，沈思倩猜测她应该会些拳脚功夫，果不其然，子墨家原来是开镖局的，她自幼随着爹爹习武，后来因为跑了一趟镖，结果全家还有所有的镖师都身首异处。子墨当时被她母亲藏在地窖里才侥幸逃过一劫。子墨从镖行出来后就一直在流浪，直到被人贩子捉住卖给了人牙子。别的小丫头被卖后都要死要活的，只有她沉默不语，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人牙子看她乖巧，所以只调教了短短的两个月就带出来了，没从想真被选中了。 选中这个丫头之后有一天沈思倩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独独将她留下来，开诚布公的和她谈了一次。虽然子墨并没有全盘托出，但是沈思倩也对她的身世大致了解了，当时子墨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绝不会给沈思倩招惹麻烦，求她收留。沈思倩当时也有些犹豫，本来以为她只是家里遭了瘟疫，所以只剩她孤单一个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尊卑的世界里生活不易，加上确实看中她会拳脚这一点，所以才想着留下她。没从想她家居然是被灭门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这个丫头身上有什么秘密。可是看着她哭的稀里哗啦，再听她发了毒誓，沈思倩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才十岁的小丫头在外流浪，才留下了她。子墨留下之后对别人都爱答不理，对沈思倩倒是言听计从、忠心耿耿。 锦绣苑上的是刺绣和书画，琴棋还有女四书是在伊贤苑里上。上午上的是刺绣。到了绣房门外，沈思倩接过绣篮走了进去。子墨看了看其他几个在外面等待的丫鬟，并没有过去说话，而是然后径直走到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站定。 “表妹来了，快来坐。”看见沈思倩进来，秦绾婉立刻起身相迎。总共两排桌子，她坐在左前方，旁边是秦绾惠。秦绾婉的后面是秦绾琪，右后方是秦绾淑。 “大表姐好，你们都早来了啊，是思倩来迟了。”沈思倩看见除了秦绾柔因为年纪还小不用上学外，其他几个表姐妹都来了。 “哼，小门小户的就是没规矩。”秦绾惠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声。 秦绾婉似乎是没听到，“不迟，刘先生还没来呢。再说你住的比较远。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好的，多谢表姐。”沈思倩向秦绾婉微微一笑，不管她是不是真心，起码现在对自己表现出了善意。 向秦绾婉道过谢后，沈思倩看见在秦绾琪和秦绾淑的后面各有一个座位，沈思倩静静地走到了秦绾淑后面。 “二表姐绣艺出众，以后还要请二表姐多多指点。”看着在前面的秦绾淑，沈思倩觉得有必要和自己以后的同窗搞好关系。 “表妹真是爱说笑，二姐又不是秀娘。”坐在沈思倩左前方的秦绾琪转过头来笑嘻嘻的对着沈思倩说道。 “呃，我没那个意思。二表姐你别误会。”沈思倩连连向秦绾淑解释。 “我知道，表妹不必如此。”秦绾淑稍微扭了一下头对着沈思倩说道，看也没看秦绾琪。 “谢谢二表姐体谅。”沈思倩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真没那个意思，可是被秦绾琪那么一说还是怕秦绾淑误会。现在听到秦绾淑说没事才放心了，不过沈思倩也学乖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了，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夫子过来。 秦绾琪见没起什么波澜，有些扫兴的回过了头去。 ------------ 二十六 师徒几人互谈苏绣 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一个面色严肃的女子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进来了。这女子有四十多岁，穿一件湖蓝色的窄袖收腰长裙，头上梳着一个单螺髻，头发一丝不差的都拢在上面。眉头轻皱，嘴唇微抿，一看就知道很严肃。 刘先生进来后看见多了一张生面孔，知道这是昨天张妈妈和自己说的表小姐了。刘先生只是淡淡扫了一下沈思倩就把目光收回了。 “今天我们来学苏绣。苏绣具有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的独特风格，地方特色浓郁。不过在我讲解之前先把前天布置的作业交上来吧，秀儿。”刘先生对着自己的小丫鬟喊了一声。 跟在刘先生后面的那个小丫头走下来，端着个盘子。秦绾婉她们挨个将自己的绣品放在上面。收完了那四个人的，小丫头走到沈思倩前面站住，两只眼睛盯着沈思倩。 沈思倩当即傻眼了，她这是第一次来上课啊，怎么还要交作业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替自己说说，沈思倩只好站起来：“先生，弟子没做。” 刘先生抬眼看了沈思倩一会，然后开口：“念你是初犯，这次我就不罚你了，等下课后你问一下秀儿上次的课业，下次上课时交上来。如果再有下次，那你以后也就不用来了。我的课不收不听话的学生。” “是，弟子记得了。”沈思倩心里喊冤枉啊，没人跟我说要交作业的，这，这唯一的一次可以犯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待秀儿把上次的作业交上去后，刘先生又开口了：“这是我找的几个苏绣的样子，发给你们看看，等会告诉我你们可是看出什么了。” 那个秀儿又端着另外一个盘子走了下来，这次是盘子里的几件不同的绣品分发给众人。待每个人都拿到之后，刘先生就领着秀儿出去了。 发给沈思倩的是一条腰带，粉紫色的锦缎上面绣着几只朵红色的海棠，很是雅致。正在沈思倩欣赏这副绣品的时候，秦绾琪又转过了头来。 “表妹，不是我说，你也太实诚了。你明明之前没来上过课，先生怎么可以罚你呢？你应该和先生理论理论才对。”秦绾琪说的一脸义愤填膺。 “四表姐，刘先生看上去好严肃，我不敢。”沈思倩怯怯的说了一声，似是还浸在刘先生的余威里。 “你，你，你也太没用了。又不是让你去找先生吵架，只是让你把原因说说你都不敢，真真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算了，你不敢找刘先生，那找祖母你总敢吧，要我说你该把这事儿跟祖母说说，就算她是先生那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罚人吧。”说这话时秦绾琪把声音压的很低。 “可是，可是先生没罚我呀，她只是让我把上次的作业补上而已。”沈思倩一脸的茫然。 看着她那不争气的样子，秦绾琪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把头扭回去了。看她那愤愤的样子沈思倩微微笑了笑。 大概过了有两柱香的时间刘先生带着秀儿回来了。“我先说一下上次的课业，你们都按我的要求完成了，可是做的很差强人意。只有这福猫滚绣球还不错。是谁绣的？” “回先生的话，是弟子绣的。”秦绾淑站了起来，低声回答。 “嗯，不错。虽然猫滚绣球的样子很常见，不过你能想出绣两只猫，一齐滚绣球很有创意，有几分双龙戏珠的想法。而且平针掌握的也不错，以后多加练习。你们以后也要多向二小姐学习学习。虽说在这种钟鸣鼎食之家不用你们做绣活贴补家计，可总不能连件像样的手艺都拿不出去。”刘先生说完后示意秦绾淑坐下。自己抿了一口茶。 “好了，现在都来说说自己从我发给你们的绣品上发现了什么。” “先生子，弟子听说苏绣的发源地在苏州吴县一带，现已遍衍江苏省的无锡、常州、扬州、宿迁、东台等地。江苏土地肥沃,气候温和，蚕桑发达，盛产丝绸，自古以来就是锦绣之乡。苏绣绣技具有平、齐、细、密、和、光、顺、匀的特点。‘平’指绣面平展；‘齐’指图案边缘齐整；‘细’指用针细巧，绣线精细；‘密’指线条排列紧凑，不露针迹；‘和’指设色适宜；‘光’指光彩夺目，色泽鲜明；‘顺指丝理圆转自如；’匀‘指线条精细均匀，疏密一致。”首先是秦绾婉起来回答。 “嗯，你说的不错。江南地理环境优越，锦缎绚丽丰富，花线更是种类繁多是其他地方不可比拟，这些都为苏绣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请坐，下一个。” “回先生的话，弟子手里的这幅绣品线条的运用极其讲究。先是用粗棉线打底，是花纹隆起，再用细线描补，整幅作品凹凸有致，错综复杂。但是其针法又用了最常见的平针，一般这种阵法绣出来的作品简约大方，很难做到这个效果。所以弟子斗胆猜测苏绣工艺是以绣针引彩线，按事先设计的花纹和色彩，在丝绸、棉布等面料上刺缀运针，通过绣迹构成花样、图案、文字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说话的是秦绾惠，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她把发给她的绣品举了起来，是一柄团扇，上面绣的是一副山水画，果真如她所说，画面很是精致异常。 “你手里的这幅作品是我的一个姐妹绣的，她以线条的灵活多变在我们姐妹中很是出名。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苏绣种类繁多，样式多变。但是每一种每一类对色彩和针法的要求都很高，常用分层退晕和抢针等方法来是绣品层次丰富，绚丽华美。” 待秦绾惠坐下后，秦绾淑才起来回答：“弟子以前也见过不少苏绣，据弟子总结起来就是山水能分远近之趣，楼阁具现深邃之体，人物能有瞻眺生动之情，花鸟能报绰约亲昵之态。”秦绾淑回答的很是简练。 但是沈思倩从刘先生的那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是看出来她对秦绾淑的回答很满意。“你总结的不错，虽然苏绣千变万化，但是不管是山水还是花草树木都有其独自的特色。大致说来与你说的基本一致。下一个。” “回先生的话，弟子愚笨，未能从绣品上发现什么，只是觉得绣面逼真，您发给弟子的这条帕子，弟子还以为是桃花开在帕子上了呢。”秦绾琪也把发给她的绣品举了起来，憨厚天真的说道。 “苏绣虽然确实能把景色绣的很逼真，不过这也跟绣花人的手艺有关系。你手里的那条帕子是我师傅当年绣的。她老人家的手艺当年在整个京城也是竖着的。”可能是思念起了自己的师傅，刘先生脸上有一种怀念的沧桑感。 秦绾琪眼睛眨了几下，又天真的说道：“师傅，虽然弟子愚钝，可是我这个小表妹可是从江南来的，她家就是苏绣的产地呢。她一定对苏绣很了解。” 沈思倩正在下面思考等下怎么应付过去，就听到秦绾琪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哎，四表姐，你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得到底是为哪般啊。 刘先生听秦绾琪这么说，看了一眼沈思倩，示意她起来回答。 “回先生，弟子虽然是在浙江长大，可是弟子自幼在女红上很是愚钝，所以弟子对刺绣也不是很了解。弟子只是听说苏绣经常结合绘画一起，所绣佳作栩栩如生，笔墨韵味淋漓尽致，有‘以针作画’、‘巧夺天工之称。弟子还听说苏绣分为单面绣和双面绣。其中单面绣就是我们常见得绣品。双面绣就是在同一块底料上，在同一绣制过程中，绣出正反两面图像，轮廓完全一样，图案同样精美。” 听到沈思倩说道这里刘先生的眼睛一跳，她倒是没从想这个小姑娘还知道双面绣。其实自己也不从见过，只是听师傅说苏绣有一种很独特的绣法称作双面绣，据说绣出来的作品两面一模一样，可是无论哪一面都看不见线头，这种绣法也只是昙花一现，随着会这种绣法的秀娘的相继去世，这种绣法已经失传了。到现在的秀娘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甚至很多人都是听都未听过。现在这个小姑娘竟然随口就说出来了，难不成她见过？ 虽然刘先生急于想知道沈思倩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详细的东西，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所以只是随着沈思倩点了点头，就让她坐下了。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关了，本来还想多诌点自己在现代知道的关于刺绣的理论知识呢。 “你们说的都不错，苏绣从古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现在的苏绣阵法千变万化、选材也是种类繁多，至于好的绣品更是让人惊艳。下面我就先教你们苏绣如何选材。苏绣布料的选用很广泛，像平常的绫罗绸缎棉绢锦纱甚至在麻布上都能绣，但是苏绣对面料的使用还是有很严格的限制的。例如布料的厚度、硬度、疏密程度等等，不同的布料适合不同的针法和画样。只有选择对了底料才能绣出上等的绣品。” 刘先生在上面讲着，沈思倩在底下开起了小差。反正沈思倩已经决定除了胭脂自己以后在其他方面都要表现的平庸一些。 ------------ 二十七 众人好奇双面苏绣 终于等到下课了，沈思倩等子墨将自己收拾好了，又见众位表姐已经走了，才领着子墨慢慢的往回走。看着拎着书篮沉默不语的子墨沈思倩很是纠结，以后要不要再带着她出来呢，如果是杜鹃陪着自己，那在自己上课的时候杜鹃很定会找别的丫头去说说话，套套消息什么的。 “表妹是要回落幽阁对吧，正好我也回思恩院，咱们可以一起走一段路。”正在沈思倩纠结着要不要不带子墨出来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深思倩一看是二表姐秦绾淑。 “表姐原来你也才走到这里呀。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呢。”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在这里等着自己。 “我也是看这里的风景看得入了迷才落下的。表妹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秦绾淑开门见山。 “表姐请讲。” “表妹，今天上午听你说起双面绣，表姐见识浅薄，竟是从没听说过。表妹可愿意和表姐细细说说。”说道刺绣秦绾淑一直怯懦的脸才绽放出自信的光彩，现在更是急于想多了解一些双面绣，所以才会在特意这里等着沈思倩。 “表姐，不是表妹不和你说，而是我也只是在一次宴会上偶尔听说过一次而已。我也从来没见过。”看着她一脸的失望，沈思倩很不好意思。 倒不是说沈思倩怕她学去了，而是这个双面绣实在是太过稀有，当年她的嫡母秦氏还活着的时候，沈思倩偶尔提到过一次，秦氏都未从听说过，现在如果自己知道的太多不是很奇怪吗？ “是吗？早上听表妹说的那般仔细，我还以为即使表妹至少是见过的呢。”秦绾淑显然有些不相信沈思倩说的话，不禁出言试探。 “表姐你们在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都没见过，我在桐庐那种小地方怎么会见的着呢。只是有一次在宴会上，听旧时的一个闺中姐妹说起的，她家原是给宫里管刺绣的御商，所以她知道的多一点，听她说那也是很久以前了，现在这手艺也已经失传了。” “是吗？是表姐唐突了。表姐先告辞了。”听到沈思倩说是一个商女说的，秦绾淑就不那么在意了，自己总不能去问个商人之女吧。 看着走远的秦绾淑，沈思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叹了口气又领着子墨继续往回走。 “小姐，您回来了，快进屋歇歇。”杜鹃早就站在屋门口等后了，老远看见沈思倩和子墨一起走过来，立马跑上去，把沈思倩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 看见杜鹃这般紧张的样子，沈思倩不由得心里一暖，在这个孤军奋斗的日子里，自己身边起码还有一个杜鹃一直陪着自己，关心着自己。沈思倩不由得调侃道：“呵呵，看什么，不过出去了一个上午，难不成你家小姐我还少胳膊少腿了？” 听到小姐这般说笑，杜鹃想瞪一眼她，可是看到旁边的子墨，又忍住了，不过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过路的神仙念在我家小姐还小，千万别当真。” 看着杜鹃一脸虔诚的样子，沈思倩觉得很搞笑，不过自己可不敢再逗她了。“杜鹃，我饿了，你去厨房端午膳吧。” “知道小姐该饿了，奴婢早已经把您的午膳端回来了，现在炉子上热着呢。您净净手就可以吃了。” 沈思倩在杜鹃的服侍下慢慢用膳先不提，却说这边秦绾婉领着墨紫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先在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换了衣服，然后坐下来等善待自己的午膳。忽然，秦绾婉站起了身，对丹凤说：“去，跟姚黄说说，我中午去母亲那里用膳，不用端过来了。我的午膳你们吃了吧。墨紫你陪着我去母亲那。”说完后秦绾婉就抬腿往外走。墨紫赶紧跟上。 “娘亲。女儿来您这里蹭饭啦。”刚进正屋秦绾婉就喊了一声。 “正好，柔儿去你祖母那里了，本来我还想自己中午要自己吃饭了。你来了正好咱娘俩儿说说话。”看见大女儿进来单氏很高兴。 “怎么。柔儿又去祖母那里了，娘您也不管管，表弟在祖母那呢，两个人整天在一起怎么行？” “两个孩子还小呢，那就有你说的那般了。再说平时柔儿也缺玩伴，随她去吧。”说到自己的小女儿单氏很是宠溺。 “娘偏心。当初我可是三岁就启蒙了，到了妹妹这里您就紧着她玩。”秦绾婉有些吃味的撒娇。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妹妹计较，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单氏伸手点了点秦绾婉的头。 秦绾婉还想说什么可是单氏的丫鬟把饭端上来了，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看到有银耳莲子粥，秦绾婉亲自勺了一碗端给单氏，之后才坐下用膳。 单氏看着自己眼前的这碗粥满心都是欣喜，“你这孩子就是爱动弹，又不是没丫鬟婆子的，哪里就要你亲自动手了。” “瞧娘亲说的，我服侍自己的母亲还不是应该的。我啊，要服侍您一辈子呢。” “那我可不敢，人不都说嘛，‘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娘，”秦绾婉娇嗔的瞪了单氏一眼，后者却是呵呵的笑了。 娘两个热热闹闹的吃过了饭，待丫鬟把饭菜都收拾下去后单氏问秦绾婉：“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这个时候来找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娘，今儿上午是刘先生的刺绣，刘先生教我们苏绣了。”秦绾婉手里端着一杯消食茶，一边轻轻地吹着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吗？虽然苏绣针法繁多，可是肯定难不倒我的闺女。”单氏一直都把秦绾婉当做自己的骄傲。 “娘亲夸的女儿都不好意思了，每次在刺绣课上拔得头筹的可都是二妹。” “她不过是个姨娘养的，自然要在这上面多下些功夫，她怎么能和我儿相比。”提到秦绾淑单氏一脸的愤恨加鄙视。 “娘亲，如今紫姨娘被关在清水庵里苦修，二妹只剩孤单一个人了，您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婉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这样以后嫁了人为娘的可怎么放心，你被那些姨娘通房的欺负怎么办？”说到这里单氏一脸担忧。 “娘，怎么又说到这个了。女儿今天来时有事想问您。”秦绾婉被说得有些脸红，赶紧转移话题。 “好，你问。” “娘亲，今天在刺绣课上表妹提到了双面绣，您听说过吗？“ “双面绣？娘亲倒是听说过。据说这双面绣是在一块底料上，一针同时绣出正反色彩一样的图案的一种绣法。它和单面绣不同：单面的绣法只求正面的工致，反面的针脚线路如何则可以不管；而两面绣则要求正反两面一样整齐匀密。绣品正反两面异样、异针、异色。即正反两面对应部位图样不同，针法不同，得到的绣品就不同。” 秦绾婉听单氏说的很是吸引人，忍不住相问：“母亲可是见过？” “这倒没有，母亲也是年轻的时候听我的教养嬷嬷说起过，她在宫里伺候贵人，曾经见识过。据说当年只是一柄美人扇就轰动了整个京城。”单氏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她当时也对这双面绣很是好奇，可是搜寻了好久都没能见到。 “你刚才说是沈思倩那个小丫头提到的。”单氏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女儿所说的话。 “是啊，娘亲。当时刘先生发给我们每人一副苏绣的绣品，让我们看看苏绣都有哪些不同于其他绣法的地方，沈家表妹说的就是苏绣的双面绣。虽然当时刘先生没说什么，可是女儿从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刘先生很惊讶，看来刘先生也是知道苏绣的，但是她从未跟我们提起过。” “不怪刘先生，现在知道双面绣的人越来越少了，她如果乍然说出来只怕别人不信服。倒是沈思倩这个小丫头很让人吃惊，她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娘亲，您说会不会是祖母当年给姑姑的嫁妆里面？”秦绾婉靠近单氏低声说道。 “应该不会，你祖母这人我了解，她当年很小就没了母亲，后来她的父亲续玄，听说继母对她并不好，所以你祖母其实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教养，只是她同你祖父是定的娃娃亲，当年差点让她继母给算计了呢，后来还是侯爷上门求亲才没被继妹给李代桃僵。但是你祖母当时的嫁妆有限，而且看你祖母也不像是听说过双面绣的样子。”单氏开始也以为是秦启月的嫁妆，不过很快被自己给否定了。 秦绾婉被自己母亲的一番言论说的目瞪口呆，她真没想到祖母还有这样的经历。“娘亲，您是听谁说的？” “当年我的母亲怕我在侯府被婆婆为难，所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打听侯府的事情，所以我对你祖母还是了解一些的。”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母亲。单氏的脸色很柔和。 “难怪祖母拿您从来没办法。”秦绾婉小小的恭维了一下。 “你这孩子，这话被你祖母听到可不得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单氏脸上很有些得意。 “我就在您面前才会这么说。娘亲那您说沈家表妹是从哪得知的？” “我觉得她应是没见过，现在咱们这种豪门世家都不从见过，何况她一个六品官的女儿。至于从哪听说的，我猜可能在宴会上或是什么地方偶尔听别人说过的吧，可能也仅仅只是听说了这么回事，现在拿出来炫耀。哼，真是小家子出来的。”说到这里单氏已经面露鄙视之情。 “我猜也是娘亲说的这么回事。娘亲，时候不早了，您快点歇歇吧，您下午不是好要对账吗，女儿就不打扰你了。”秦绾婉说着站起了身。 “好，你也回去歇息歇息，下午还要上课呢。”单氏嘴里说着话，手给秦绾婉理了理头发，然后站定目送秦绾婉走出门去。 ------------ 二十八 沈思倩教导沈思浩 “小姐，快起来快起来，您下午上课的时间到了。”沈思倩正在床上做美梦的时候被杜鹃吵醒了。 沈思倩揉着惺忪的双眼，含糊不清的询问：“什么时辰了？” “未时初了，小姐您快点收拾收拾吧，奴婢听说您上午就是最后一个去的，难不成您下午还要做最后一个？”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困乏的样子，杜鹃也很是无奈。 想到自己最少还要有七八年不能随心所欲的睡觉，沈思倩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无精打采的让杜鹃给自己收拾利落，眯着眼睛拎着书篮就往再走。沈思倩这幅迷糊的样子看得丫鬟们都愣住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子墨看着摇摇晃晃的沈思倩两大步追了上去，一把将书篮抢了过来。 沈思倩抬起眼皮看了看，哦是熟人，随意的打了一声招呼；“你好。” 子墨看着迷迷糊糊的主子觉得自己有些理解杜娟姐姐的无奈了。 沈思倩真的是觉得觉得很累，自己昨天在晚上为了准备大表姐秦绾婉的及笄礼到了很晚，今天一早又去给赵氏请安，接着上课。直到中午才有时间歇歇，自己觉着才刚刚睡着呢就被叫醒了。哎，但愿不会影响自己的身高才好。 下午上的是绘画，所以还是在锦绣苑。沈思倩进屋之后发现只有二表姐秦绾淑自己一个人在，顺便打了一声招呼，“二表姐，你来得真早啊。” 秦绾淑看了沈思倩一眼，并没有搭腔，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沈思倩也不在意，打开自己的书篮把笔墨拿出来，静静静地研着墨，心里祈祷着这教绘画的夫子可别像刘先生一样，上来就要自己补以前的作业。 等了很久也没见有别的人来，沈思倩有些疑惑，不会上课的地点改了吧，可是看着秦绾淑一副泰然的样子沈思倩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对，如果真的改了地点，那夫子就算不告诉自己，起码会通知二表姐吧。 “小姐，小姐，今天下午的课不上了。您快回去吧。”就在沈思倩猜测的时候秦绾淑的一个小丫头跑进来跟秦绾淑说道。 “园儿，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秦绾淑秀眉微皱，低声呵斥道。 “是，小姐。奴婢知错了。”园儿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两只手有些不知道放到哪里好。她是刚提上来的二等丫头，原本只是秦绾淑院子里一个扫地的促使丫头，当初秦绾淑出了荷包的事情后，被发卖出去的除了翠屏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因为有了缺儿，所以这个园儿才被提了上了。小丫头提上来后很是战战兢兢，就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主子生气了也被发卖了出去。 “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秦绾淑看着扭着手站在眼前的园儿，皱着眉头问。 “哦，差点忘了。小姐，下午的课取消了，您快回去吧。”想起来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小丫头立马回答。 “哦，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具体的奴婢不是很清楚，就听说好像是家里有客到访。” “哦，那我们回去吧。”秦绾淑示意小丫头到外面等着自己，回过头来对沈思倩说：“表妹，看来下午的课是上不成了，不若咱们回去吧。” “好的，表姐你先回吧。我这还要收拾收拾，表妹笨手笨脚的让你见笑了。”沈思倩对着秦绾淑羞赧的一笑。 秦绾淑看了沈思倩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她本来也没想和这个表妹一起，只是礼貌性的问问罢了。 看着走远的秦绾淑沈思倩总觉得她变了，以前秦绾淑在人前都是一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竟然有了一份清高孤傲之感。沈思倩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感觉错了，明明紫姨娘被罚到清水庵里清修了。转而沈思倩又摇了摇头，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带着子墨悄悄地来到后院的竹园，果然看见沈思浩正带着莺儿站在假山下面不停地往外张望。看着那小小的人儿一脸焦急的样子，沈思倩不由轻轻叫了一声：“浩儿。” “姐姐”看见自己的姐姐终于来了，小家伙欣喜的跑过来，一头撞进沈思倩的怀里，扑的沈思倩微微后退一步，被后面的子墨扶住了。 “看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撞着了可该哭鼻子了。”轻轻地抚摸着沈思浩的头发，沈思倩宠溺的说道。 “才不会，我都是男子汉了，才不会哭鼻子呢。”小家伙不满意的嘟哝了一声，转而又两只手抱住深思倩的腰，仰着头问道：“姐姐，你有没有想我？” 看着自己弟弟那一脸期盼的样子，沈思倩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想，怎么不想？姐姐天天都在想浩儿。浩儿乖，你可有听外祖母的话？”沈思浩大大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有乖乖听话。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的手出了假山，慢慢的沿着曲折的小道往竹园深处走出。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说话啊，你去我的房间不好吗？”沈思浩对于姐姐让自己到外面来见面很是不解。 “浩儿，姐姐也不想每次都偷偷的和你在外面见面。可是姐姐也没有办法，我们这是在外祖母家，我们既然要寻得外祖父母和舅舅们的庇护，就要按着这里的规矩来，我们不能随心所欲。浩儿你要记得，有得就有失，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那我们回自己家不行吗？我想爹爹了，还想丁叔了。他们都不来看我。”沈思浩说着说着低下了脑袋，很是失落。 看着这样的沈思浩，沈思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难受得紧。可是自己却不能心软，这是成长必须要经历的痛苦，只是浩儿经历的太早了而已。沈思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沈思浩来劲自己的怀里，微微叹了口气。 “浩儿乖，这几天徐夫子都教什么了？” “徐夫子教了我《幼学琼林》里面的卷一，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日为众阳之宗，月乃太阴之象。虹名??，乃天地之淫气；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沈思浩边背诵边摇头晃脑，很有几分小书生的样子。“姐姐我都背熟了，徐夫子说下次教我下面的。”说到这个，小浩儿很自豪的挺起了小胸脯。不过小脸马上又垮下来了，“姐姐，这个好难背哦，当初你教我地舆篇的时候我很快就背熟了。这个我背了很久才熟悉的。” “浩儿背的真好。浩儿可知道你刚才背诵的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沈思浩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五星是指日月五星，五星加上日月合为七政。三才是指三种有能力的事物。古人认为天能载物，地能覆物，而人是万物之灵，故称天地人为三才。宗的意思是宗主，主宰。象呢是指仪象。??是虹的别名。传说后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其妻嫦娥窃而食之，奔月宫，遂化为蟾蜍。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太阳、月亮及金、木、水、火、土五星并称为七政。天、地和人合称为三才。太阳是众多阳气的宗主，月亮是太阴的精华象征。长虹又称为??，是天地之气交汇浸淫而形成的；月宫里的蟾蜍，是月亮的精华所凝聚而成的。浩儿，你先了解了文章的内容然后再背诵，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夫子都不讲解的，只和我说了字怎么念就让我自己诵读了。姐姐不如还是你教我吧，我觉得你教的比夫子教得好多了。”沈思浩仰着脸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又胡说，给你授课的夫子是京城的大儒，姐姐怎么比得上？这话可别说了。” “可是你教我的我都能很快记住，夫子教的我要背诵很久。”沈思浩拉着沈思倩得手轻轻摇着。 “好了好了，别要了，姐姐被你摇的头都晕了。浩儿这样吧，以后夫子教了你什么，你先来姐姐这里，姐姐跟你讲解了意思之后你再背诵，这样就容易得多了。” “好的，姐姐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姐姐比你大，当然知道的要多一点了。等你长得和姐姐一样大时，你会比姐姐知道的还多的。” “才不是呢，二表哥比姐姐要大，他知道的都没有姐姐多。我上次问他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他都不知道。”沈思浩说到这里不由得撅起了嘴，自己当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正好碰到二表哥，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知道，哼，连自己的姐姐都不如。 沈思倩看着他那一副鄙视的小模样很有喜感，可是忍着没笑出来，反而拉下脸来。“浩儿，这样不对，不管二表哥是不是真的不懂，你都不能笑话他，更不能看不起别人。姐姐是怎么教你的？” “姐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沈思浩似乎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小脸羞愧的有些发红。 “姐姐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浩儿知错了，姐姐就不罚你了。不过浩儿可要谨记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果你看到一个人哪里做得不好，那也许只是他的无可奈何。” “就跟姐姐一样吗？”小孩子还有些懵懵懂懂。 沈思倩叹口气，”是啊，姐姐也有自己的无奈。浩儿你也要记得我们是寄居在这府里，你不能表现的太突出了知道吗？平时要笨拙一些。” 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自己藏拙，可是沈思浩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认真的点了点头。 ------------ 二十九 单氏心愿难以成真 待沈氏姐弟两个离开之后，从竹园深处走出来两个人，一个身穿翠绿色的上好丝绸，与头上所戴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正是刚才沈氏姐弟口中的二表哥秦绍坤。另一个稍微大点有十六七岁了，身着墨色长袍，边上滚着金丝螺旋纹，腰系着一条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脸似刀削、双眉入鬓、眉若远峰，一双凤眸微微眯着，让一张本来清隽的脸显得有些邪魅。 “这个小丫头是谁？挺聪明的嘛。连你家老夫人都被你纨绔的样子骗了，这小丫头竟然还知道你是无奈。啧啧，真真人不可貌相。” “怎么你看上她了，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份心吧，她只是个六品允判的庶女，况且父母双亡，如今还是跟着弟弟才寄居在我们府里的。就算你继母同意，你爹和严公也不会同意的。”秦绍坤瞟了对方一眼说道。 “虽然本公子喜欢美女，可也不至于这般饥不择食。那丫头顶多十岁吧，再长个五六年也许本公子会多看几眼，现在嘛，我可没兴趣。只是有些惊讶她的聪慧罢了。你说你何苦呢，反正这份家业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继承，有必要这般掩藏自己的才华吗？”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说完后严永烨沉默的看着远方。 秦绍坤也默默的看着远方，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过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秦绍坤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见两个人后弯下腰一边喘息一边说道：“二少爷原来你和严大少爷在这里呀，让我好找。快点走吧，大少爷和齐公子让你们过去呢。” “哦，让我们过去干什么？”秦绍坤有些奇怪，今天大伯母特意请齐国公家的世子妃来府里赏花，其目的不言而喻。现在齐文轩不是应该在大伯母那儿吗，怎么会和大哥在一起？ 秦绍坤看了严永烨一眼，见对方也正在疑惑的看着自己，遂哈哈一笑，“走吧，说不定是他们要和咱们一起去外面听曲儿呢。”说完后率先走了出去，他的小厮颤巍巍的看了严永烨一眼，立马低下头跟了上去。 严永烨嘴角微微一弯，摇着折扇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跟着小厮来到睡荷池塘边，这一池睡荷刚刚开始返青，还未开花。整个荷塘还是一波碧潭，只是点点青色，偶尔有一两只蜻蜓掠过。真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荷塘中间有一个八角亭榭，是仿的江南的烟雨亭造的，在这一片碧潭中，很有几分诗情画意。 “严兄、二弟快过来。”秦绍东和秦文轩坐在亭子里，远远的看见秦绍坤他们来了，站起来挥了挥手。 “竟然只有你大哥和齐公子两个人在，看来你大伯母的心愿很难实现啊。”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严永烨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奇怪，我伯母的心思实现不了你高兴什么，难不成你对我大姐？”秦绍坤戏言道。 严永烨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也不必激我，就算我对你大姐有意，只怕她还看不上我这个浪荡子。”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走进了亭榭。秦绍东率先说话，“严兄，你来了也不来找我。” “秦兄可是错怪我了，我本是想先去找你的，只是在路上碰见了你二弟，他说你今天要待客，我不便打扰，只想下次再拜访秦兄了。”严永烨拱手向秦绍东见了一礼，然后解释了几句，说完后又向齐文轩拱了拱手，“齐兄。” 齐文轩也微笑着拱手见礼和两个人见礼，点了点头。 “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其实秦绍坤想问的是大夫人怎么不把齐文轩留下来相看相看。 齐文轩看了秦绍坤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显然秦绍东没明白弟弟话里的意思，拍了拍齐文轩，哈哈笑着说：“本来我们在大伯母那儿，大妹妹和齐伯母齐姑娘也在，可是文轩非说什么男女有别，不好长时间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就把我拉出来了。听下人说严兄也来了就想把你们叫过来，大家一处赏赏花，品品茶。” “哦，是吗？不知道今天秦大少有什么好茶叶？”同秦绍坤一起坐下后，严永烨笑着问。 “哈哈，你有口福了，今天庄子上刚送来的西湖龙井。来来来，暖玉，快给严兄倒上。” 严永烨端起来品了一口，眼睛一眯，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来，“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嗯，好茶。不比上恭的差多少。” “我说的不错吧，今年可仅仅得了十来斤，祖父赏了我两斤。”说到这里秦绍坤自豪地看了一眼秦绍坤，然后对身后的暖玉说，“去，给文轩和严兄各包上半斤。”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正好小弟那里刚得了一柄曲大师亲自挥笔的折扇，秦兄如不嫌弃，回头我让人送过来。”严永烨笑着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知我者严兄也。”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齐文轩在旁边听着皱了皱眉头，终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茶。秦绍坤看了看齐文轩，又看了看那两个人，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悦水院。 “世子妃最近可使用了什么好的保养品？看着可是比以前更年轻了。”大夫人单氏并没有坐主座，而是和齐世子妃蓝氏一左一右分坐在桌子两旁。秦绾婉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分别站在她们身后。这小姑娘和齐文轩长得很像，一双丹凤眼俏皮含情。 “秦夫人可是说笑呢，咱们可是老了，跟这些小姑娘可没法比了。”蓝氏用帕子捂着嘴莞尔一笑。单氏看她脸上满是轻松甜蜜，一点也不似旁人为各种琐事烦忧，心里一阵羡慕，不过也更坚定了将婉儿嫁给齐文轩的决定。 “是啊，被这些小丫头们就比的不得不说自己上了年纪呢。一转眼，琳儿都成了大姑娘了，长得亭亭玉立的、冰雪无双，真让人羡慕。”单氏对着蓝氏说道。 “还羡慕呢，在家里可被她淘坏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她祖父母、她爹爹还有我凡事都依着她，就连她哥哥有什么好的也先紧着她。真真是小冤家。”蓝氏嘴里这么说，可是面上很是宠溺。 “娘。”齐文琳被自己母亲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嘟着嘴撒娇。 “琳儿这般可冰雪无双，文轩也器宇轩昂、一心上进。世子妃真真好福气。将来也不知道谁这般好运道进了您府里？”单氏说着向秦绾婉使了个眼色。 “琳儿妹妹这般可爱，别说是您家人，就是我看了心里也喜欢得不得了。”秦绾婉走过来拉住齐文琳的手，对着蓝氏说道。又转过来对齐文琳说：“好妹妹，姐姐刚得了一副美人扇，上面的美人画的是前朝的和煦公主，真真美得不得了，妹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齐文琳眼珠滴溜一转，挽上了秦绾婉的胳膊，“好啊。我也想看看那个和煦公主到底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呢。” 看着两个人携手出去，单氏说道：“婉儿自来喜欢她的妹妹们，没从想和琳儿也相处的这么好，看来两个孩子有缘。” “是啊，婉儿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才人品貌皆是上乘，心里真真喜欢的紧，快及笄了吧？” “是啊，还有不到一个月了。到时还要请你来做正宾呢，你可别推辞啊。” “我没记错的话，婉儿是四月初六生辰，对吧？”蓝氏没有接单氏的话语，而是出口询问秦绾婉的生辰。 “你记得真对，正是四月初六。”看蓝氏记得这么清楚，单氏心里很高兴，嘴上说话也轻快许多。 “按说咱们这两家这么近，婉儿又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你邀请我做正宾，我万没有推辞的理由，可是前几天信阳侯的夫人刚请我为其嫡出的二女儿做正宾，真真巧了，那丫头也是四月初六的生辰。你看这？”蓝氏一脸为难的说道。 “信阳侯家的嫡出二女儿？信阳侯家不是只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闺女吗？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嫡出的二女儿了？”哪个宅门世家没有个这样那样的阴私，一般这种事即使不清楚也没有放在明面上这么问的，只是单氏一直对蓝氏给自己女儿做正宾很有把握，没从想临了出了这样的叉子。 “信阳侯一家久居贵阳，不只你不知道，我也是在信阳侯夫人找上门来之后才清楚的。原来信阳侯现在的夫人不是他的原配，而是已故夫人贾氏的嫡亲妹妹。因为是嫡亲地姐妹，所以别人一直以为是同一个夫人。出嫁的是原配所出，请我做正宾的这个是继室所出，这丫头自出生后就一直跟着信阳侯住在贵阳，直到前段时间信阳侯被圣上从贵阳招回来，这丫头才跟着回了京城。你是没见过，这丫头长得真真是花容月貌，虽然自小在南方蛮夷之地长大，可是知书达理、端庄秀雅，让人见了打心里稀罕。” “是吗？那真是巧了。”单氏听着蓝氏嘴里夸着信阳侯的闺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看蓝氏这个样子，想来对那个丫头有些中意。这可怎么办呢？齐文轩自己早就看中了，京城再难找个这般匹配的世家之子了。 蓝氏看着单氏那不自然的脸色，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按说婉儿确实不错，自己也挺喜欢。可是她没有兄弟，而且父亲秦启华至今连个世子也不是。高阳侯世子之位难保不会落在老二秦启光身上。如果没得选择也罢了，可是现在自己当然会选侯爷的闺女了。 蓝氏没坐多久就和自己的儿女一道告辞回府了。 ------------ 三十章 参加闺宴单氏备礼 “贱人，从前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居然出尔反尔。”待送走蓝氏后，单氏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狠狠地将茶壶砸在地上，犹自觉得不解气又将几个茶杯用袖子扫到了地上。屋里伺候的两个小丫头立马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岳婆子听见声响赶紧进屋。进来后看见满地的碎瓷，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先是一愣，单氏很少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岳婆子连忙摆手让小丫鬟出去，等两个小丫头走到门口时，岳婆子压低声音道：“都给我把嘴闭紧了，谁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是，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两个小丫头赶紧低头保证。在这种深宅大院里生活，他们首先学会的就是怎么闭紧自己的嘴巴。 看两个丫鬟走远了，又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之后，岳婆子才进屋。“小姐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没有外人在时，岳婆子一直管单氏叫小姐。 “妈妈你可知道今天蓝氏那贱人说什么了吗？我请她来给婉儿做正宾，她竟然推了。”单氏坐在椅子上，眼眸微眯，一脸凶相。 “啊，怎么会，世子妃这么喜欢大小姐。她可是说了为什么？”岳婆子也是不敢相信，她以为两家虽然没有把齐公子和大小姐的事情定下来，但是已经心照不宣了，就等大小姐及笄了。怎么现在出了岔子。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又看上别的丫头了呗。哼。”单氏一只嘴角一翘，很不齿蓝氏的作为，明明之前自己表明过心意，蓝氏也很满意的。 “哦，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我觉得满京城再找不到像大小姐一般品貌的了。难不成，蓝氏想让齐公子尚公主？”岳婆子低声问。 “如果真的是尚公主，我也认了。婉儿再好也不能和天家的女儿相比。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信阳侯的嫡出女儿，被她当成了宝。” “信阳侯，难不成是刚从贵阳回来的那个信阳侯？”岳婆子倒是闲暇时听底下的丫鬟小厮们讨论过，只不过当时是觉得和自家没什么关系，所以没和单氏说。 “怎么，你听说过？”单氏立马狐疑地问道。 “是，前几天底下的丫头们议论，奴婢听了一耳朵，没从想竟然和齐国公家里扯上了关系。”随后岳婆子把自己听到的跟单氏说了。 原来这信阳侯闻浩然是老侯爷的独子，和布政使贾家的嫡长女定的娃娃亲。当年两个人成亲没多久贾氏就怀孕了，本来是天大的喜事，谁知道贾氏嫡亲的妹妹也挺着大肚子找上了贾氏，说自己也怀了当时还是世子的信阳侯的孩子。贾氏自是不信，找来自己的夫婿对峙，哪知道果真是自己的老公和自己的妹妹双双背叛了自己，这对当时身怀六甲的贾氏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贾氏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加上怀着身孕身子本来就虚弱接着病倒了。可是这也没能阻挡嫡妹的进府，最终小贾氏被聘为平妻，可是那十里红妆一点也不比自己这个正妻差多少，看着被抬入府里的一抬抬的嫁妆，有很多都是自己向世子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双重打击之下，贾氏早产，生下一个不足月的丫头，自己却是一命归西。两个月之后小贾氏生下一个六斤多得的男婴，之后母凭子贵，抬成了正妻。 虽然信阳侯府闻家对外声称是贾氏身子自来虚弱，承受不住怀孕及生产。而小贾氏是为了照顾贾氏留下的孩子才做的继室，可是这种事情总是会传出来，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小贾氏与姐夫暗通曲?，逼死了自己的亲姐姐。就连闻府也是被人指指点点。为着躲避风头，信阳侯向圣上推举闻浩然去贵阳做总兵，小贾氏也留下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跟着世子闻浩然去了贵州，在贵州一呆就是十几年，贾氏所出的女儿和小贾氏所出的儿子都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外人也一直以为他们是龙凤胎。长女出嫁也是老侯爷夫人自己操持的，小贾氏并没有回来主持。直到最近老侯爷重病缠身、世子回来继承爵位才一道回京。 同闻浩然一起回来的除了小贾氏还有就是他们的二女儿闻绮瑶和庶出三女儿闻绮莲。蓝氏所说的就是这个二女儿闻绮瑶。 “哼，小妇养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完岳婆子的话，单氏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个什么大家闺秀豪门贵女呢，就这样的给婉儿提鞋都不配。 “小姐，是不是好东西咱不管，可是现在她挡着大小姐的路了。”岳婆子小声说道。 “我就不信把她娘当年所做的事抖出来，蓝氏还能要她。”单氏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姐糊涂了不是，先不说这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说出去有没有人相信；就说这事如果由咱们透露出去也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只怕到时候大小姐的名声也要跟着受牵累。”岳婆子小声的提醒道。 “那你说怎么办？” “小姐，咱们不如这样…”岳婆子趴在单氏的耳朵上低语一阵。 单氏听着听着，脸色阴转晴了。“好，就这么办。” 过了几天京城的名门望族的夫人小姐的都收到一封请帖，落款是刚进京不久的信阳侯夫人。信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府邸都知道这是信阳侯夫人为着自己的二女儿及笄做准备呢。 悦水院里，看到桌子上的请帖单氏和岳婆子相视一笑。 “明天去信阳侯府的可都是名门望族，你要谨言慎行，可别丢了高阳侯府的脸。”看着坐在下面低眉顺眼的沈思倩，赵氏出言警告。她本来不想让沈思倩去的，可禁不住秦绾婉姐妹几个的请求和沈思浩无言的难过，最后同意了。 “是，外孙女谨记外祖母的教训。”沈思倩轻声回答。可是在心里沈思倩不由得哀嚎：“您老不如就别让我去了，我是真没兴趣参加这些名门闺秀的聚会，和她们坐在一起太累，谁知道每个人的话里都拐了几个弯。” “小姐，穿这件银纹撒花罩衫怎么样？您的肤色好，穿这件最配了。”杜鹃手里提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问沈思倩。子墨子鸢两个小丫头也是直点头。 “还是换一件吧，换件颜色素一点的。”看着床上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沈思倩一阵头疼，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起眼的小配角好不好。 “那就这件冰蓝色的藤青曳罗长裙吧。小姐穿这件也好看，再配上那套众星捧月的蓝田玉首饰怎么样？” “就这件吧。”沈思倩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这种生物对化妆打扮这么痴迷，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小姐，大夫人身边的岳妈妈来了。”正在几个人谈论穿着的时候，春菊从外面敲了敲门然后领着一个婆子进来。 “妈妈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小丫头跑一趟就是了。”沈思倩顾不得收拾摊在床上的衣服领着杜鹃几个人就迎了上去。 岳婆子看了看挑出来被放到一旁的冰蓝色的长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沈思倩说道：“知道表小姐明天也要参加信阳侯府家二小姐的宴请，大夫人怕表小姐没有趁手的礼物，所以特意让老奴送了这个过来。”说着岳婆子把一个锦盒递给沈思倩。 “是吗？那太谢谢大舅母了，我正在为礼物的事情发愁呢。”虽然心里疑惑大夫人的举动，不过沈思倩还是笑着双手接住了。 “奴婢看表小姐这里还忙着，奴婢就不打扰了。”岳婆子很快就告辞了。 “奇怪，小姐，大夫人为什么要特意替你准备礼物？”杜鹃也感到很疑惑，“那不成大夫人怕别人知道小姐你制的胭脂好，怕别人和小姐您合作？”杜鹃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了，大夫人一直有意让小姐把制作研制的方子交出去，都被小姐装傻充愣给混过去了。 “应该不是，先不说大舅母就笃定我一定会拿胭脂做礼物，就是我送一盒胭脂别人也不会猜到是我亲手制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知道是我制的，那些个豪门的夫人小姐谁会自降身份和我一个六品官的小庶女合作？我猜，大舅母给我这个应该另有目的。算了，打开看看是什么吧。”实在猜不透大夫人的用意，沈思倩觉得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哇，好漂亮。”杜鹃打开之后，一看竟然是一个精致异常的荷包，而且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很是淡雅，让人闻了心情不自觉地就很舒畅。 “你来看看。可是有什么异常？”以沈思倩自己那半调子的药理知识看不出什么问题，遂把荷包递给子墨，希望她能看出什么不对来。 “苍术、山奈、白芷、菖蒲，冰片，香味主要是灵香草发出的。没有什么异常。”子墨拿起来放在鼻端闻了闻之后说道。 “算了，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吧。” ------------ 三十一 单氏母女齐探敌情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倩穿着昨天选好的衣服首饰来到赵氏屋子，秦绾婉她们几个都已经到了，各个都打扮的很是用心。秦绾婉穿一件烟罗紫的十六幅条裙，上身是一件百鸟千羽披肩，根根羽毛之间用金线穿着珍珠相系，头上和手腕上戴的都是赤金的双龙戏珠的首饰。虽然秦绾婉的年纪还是不是很大，可是这一身打扮愣是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旁边的秦绾柔一身粉霞锦缎襦裙，脖子上也是一根赤金的长命锁，头上戴的是珍珠碧玉步摇，远远一看像极了观音坐下的仙童。秦绾淑则是一件鹅黄色的古纹云形千水裙，首饰也是选的淡雅的羊脂玉梅花小簪和白玉耳坠。秦绾惠则是桃红色的宽袖收腰百褶裙，头发高高挽成螺旋髻，中间别着宝蓝点翠朱钗。秦绾琪一身翠绿的流彩装，红珊瑚莲花钗。 “表姐今天真漂亮。”看见沈思倩进来，秦婉柔立马兴奋地大声说道。 看着秦婉柔一脸的灿烂笑容，沈思倩也向她眨了眨眼睛。 “表妹今儿真真人比花娇，这套首饰倒是和三姐的有些像。”看见沈思倩行完礼坐下后秦绾琪先是一阵惊艳，然后看了一眼秦绾惠继而如是说道。 沈思倩看了一眼秦绾惠，果然后者脸色阴了下来。“表姐真是说笑了。表妹这套蓝田玉首饰是外祖母赏的，和三表姐的宝蓝朱钗并不一样。依我看几位表姐才是花容月貌呢，跟几位表姐一边，思倩可是连边儿都没有了。”沈思倩微笑着回道。 “表妹今天嘴真甜，快让我看看可是抹了蜜了。”秦绾婉在一旁把话接过去。 “呵呵，你们姐妹几个今天都很漂亮，咱们高阳侯府的姑娘就该这般金樽玉贵。老大家的，这几个小娇娇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她们，别出事儿。”赵氏今天心情很好。沈思倩心里不厚道的猜测这应该跟昨晚侯爷宿在她房里有关。 “是，母亲您就放心吧。”单氏说道。今天是她领着秦绾婉和沈思倩他们几个去信阳侯府参加宴会。 出了二门，三辆马车已经停放妥当了。前两辆是两匹马，紫色防雨油布做的帐曼，第三辆则是单匹马，青色麻布做的帐曼。单氏径直走向第一辆马车，秦绾婉紧跟其后。两个人走了几步没见秦婉柔跟上来，都回头查看。 只见秦婉柔紧紧地跟在沈思倩的身边，看样子大有表姐去哪她就去哪的架势。看着黏在自己身边的小表妹，沈思倩也是一阵头疼，这种场合自己就是做布景的，怎么能让秦婉柔跟在自己身边呢，没看见单氏的脸色都变了吗。 “柔儿，过来，咱们和娘亲一辆马车。”秦绾婉向自己的妹妹招了招手，在单氏没说话前先开口。 “我不，我要和表姐坐一辆马车。”秦婉柔紧紧地拉着沈思倩的手，向自己的姐姐摇了摇头。 秦绾淑木然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情，而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脸上则分明是幸灾乐祸。 “柔儿乖，表姐要和二表姐她们坐一起啊，如果你再上来那肯定很挤了。你看你今天穿的这么漂亮，如果挤皱了多可惜啊，对吧。”微微弯下腰，沈思倩对秦婉柔低声说道。 “可是沈思浩说你给他折好玩的青蛙。我也想要。”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第一天开始这一对小人儿就互看不顺眼，两个人什么都要争。 “表姐答应你，等回来就给柔儿折青蛙。折一只大大地，比浩儿的还大。那咱么现在要听大姐的话怎么样？”对于哄小孩子，沈思倩轻车就熟。 “好。”秦婉柔刚要点头的时候，单氏发话了，“思倩，既然柔儿要和你坐在一起，不如你也过来吧。” “是。”虽然有些疑惑，但沈思倩还是牵着秦绾柔一齐上了第一辆马车。很快，沈思倩就知道为什么了。 “思倩，舅母替你准备的礼物你可带着了？”单氏笑眯眯的问道。 “带着了。”沈思倩赶紧把锦盒拿出来递给单氏。而单氏接过去打开，把荷包拿在手里举到鼻尖下面反复的看了一遍后又还给了沈思倩。而后者则是小心的收了起来。 经过半个时辰的颠簸后，终于到了信阳侯府。几个人下了马车后都紧跟在单氏的身后，沈思倩更是将自己当做了隐形人。信阳侯府大门和围墙具是曾明瓦亮，看得出来是刚修葺过得。 单氏领着众位娇客在信阳侯府大管家闻三的引领下来到了后堂。 “高阳侯府大夫人及高阳侯府的众位小姐们到了。”闻三让单氏在堂外稍事片刻，自己进屋向小贾氏禀报。 “是吗?快请。”小贾氏虽然现在是信阳侯夫人了，可是她久居贵阳多年，对京城很不熟悉，又想快点融入京城的贵妇人之间的圈子，所以对于今天请来的这些夫人小姐们都很客气。 “早听说高阳侯府的大夫人贤良淑德，久负盛名。今儿见了真是名不虚传。”与单氏刚一照面，小贾氏先表现了善意。 “侯夫人真是谬赞了，依我看夫人才是秀外慧中。今天能被夫人邀请参加宴席，实在是我的荣幸。”单氏嘴里客气着，眼睛却是在不停地打量着小贾氏。当年能被闻浩然不顾世子的名声也要娶进府，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依然没有失宠的小贾氏长相自是不俗。明目皓齿、秀眉朱唇、身体娇弱、皮肤白皙，虽然已年近不惑，可是这小贾氏依然如一朵不胜娇羞的白莲花。 “哼，狐狸精。”也许是记恨她的女儿抢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也许是嫉妒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能享受丈夫的宠爱，总之将小贾氏从头打量到脚后，单氏在心里如是下结论。 本来以小贾氏的察言观色以及心机谨慎，单氏脸上一闪而过的鄙视她不会错过，只是今天小贾氏实在心情很好，而且她不晓得自己已经得罪了单氏，所以错过了单氏微妙的表情变化，也就错过了那场大好婚姻。 “想来这位就是夫人的掌上明珠吧？真真人比花娇。”单氏自是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和小贾氏相对，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出马脚，所以转而看向了小贾氏身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说着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个镶嵌蓝白琉璃珠的羊脂玉手镯，亲手给那个小姑娘带上。 “正是我那不成器的丫头，让你见笑了。你府里的这几位才真是个顶个的粉雕玉酌呢，这两个是你的闺女吧，让人真是眼馋。来这是我给的见面礼，别嫌弃。”小贾氏拉住秦绾婉和秦绾柔的手，分别在两人手上各塞了一只凤凰展翅金钗和胖娃娃捧鲤鱼的玉佩。接着小贾氏又对着沈思倩她们几个说道：“你们也都来，我这也有给你们的见面礼。” 摸索着拿到手中的一对赤金缠珍珠坠子，沈思倩心里佩服这小贾氏，看来这位在之前也是做足了准备。不说别的，就这没见过面，却能准确的把这么多人都准确无误的认出来就了不得。 “几位姐妹随我来吧，已经来了好几位姐妹了，都在我的闺房里，想来你们都是认识的。”寒暄过之后闻绮瑶招呼秦绾婉等人去自己的院子。 “不知闻家妹妹年几何？看着跟我差不多的样子。”秦绾婉拉着秦绾柔和闻绮瑶并排走在前面，秦绾婉率先说话。 “妹妹今年十五了，还有十来天就及笄了，到时还请各位姐妹赏脸来参加我的及笄礼。”闻绮瑶笑着回答。她的声音和她的人很相似，软软糯糯的，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是吗？我也是还有十几天就及笄了。我生辰四月初六，不知闻妹妹是哪一天？”秦绾婉很惊讶。 “真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四月初六呢。我是辰时所生，你呢？”闻绮瑶惊喜的问道，没想到这么巧，两个人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那我比你大，看来叫你妹妹没有占你便宜呢。”秦绾婉也很高兴，不过没有把自己出生的具体时辰说出来。 “是吗？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了，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分呢。”拉着秦绾婉的手兴奋地说道。 “是啊，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呢。”秦绾婉寓意深长的说道。可惜闻绮瑶只顾着高兴了，没注意到。 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沈思倩表示由衷的佩服，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和刚见第一次面的人就无话不说的呢。虽然佩服，可是沈思倩并不觉得羡慕，她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观赏着信阳侯府的景色。 “表妹可是被这景色迷住了，曲道亭榭、小桥流水，勉强称得上是精致了。”看着正在观看景色的沈思倩一脸恬静，秦绾惠心里不由得一阵腻烦。 “是吗？表妹除了外祖母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城别家的景色，难免有些惊奇，倒是让表姐见笑了。”对于这样的挑衅，沈思倩自觉没必要反击，不如示弱将这事给揭过去。 听到沈思倩自己承认见识浅薄，秦绾惠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没劲。轻哼一声，回过头去了。 秦绾琪看着两个人这样子就算了，觉得很失望，自己刚才还想再添把柴呢，还没来得及出口两个人就熄火了。哎，没劲。秦绾淑则是目不斜视的走着自己的路，不管是前面秦绾婉和闻绮瑶的一见如故，还是后面秦绾惠和沈思倩的几句口舌，似都没有放在心上。 ------------ 三十二 众千金会面起风波 “这就是我的院子了，还没有起名呢，我出来的时候让几位姐妹们都帮我想想，等下秦姐姐也帮着想一个。听说秦姐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闻绮瑶把几个人领到自己的院落，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什么才女，我可不敢当。闻妹妹可是故意编排我呢。” “我可没有瞎说，从我回来时就听人高阳侯家的嫡长女才华出众。如今见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绾婉，你可来了。你都很久没去看我了。”闻绮瑶正说着话就被一个从屋里冲出来的人打断了，这人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配上腰间的金色长鞭，很是英姿飒爽。 “李姐姐，原来你和秦姐姐也很熟哪。”话语被打断，闻绮瑶也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着和李梅打招呼。 “那是当然，绾婉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呢。”李梅拉着秦绾婉的胳膊骄傲的说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当初有人说一定会打败秦姑娘呢。”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一群环肥燕瘦的小姑娘，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眉间一点朱砂痣的小姑娘，看着她，沈思倩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在桐庐时遇见的那顾古夫人。再细细看来，除了都在眉间有一点朱砂痣之外，两个人并没有相似之处。 “我们那是不打不相识。”李梅依然骄傲的回答，一点也不为自己当初输了比试而不好意思。 “你啊，还是这般鲁莽的性子。今天来的都是娇客，你怎的还穿着骑马装、带着鞭子呢，仔细李夫人知道了关你禁闭。”秦绾婉也笑着说道，语气很是随意。 “我娘才不会，再说就算她真的要关我，我爹爹和我哥哥们也会为我求情的。”小姑娘说的一脸得意。这让在人后的沈思倩很是羡慕，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一世，自己似乎都没有过得这般恣意过。 “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不伦不类。”另外一个穿着象牙白色烟纱撒花裙的小姑娘不屑的低语了一声。 怎奈偏偏李梅的耳朵好使得很，“你说谁不伦不类呢，你才不伦不类呢，你们全家都不伦不类，你哥哥还未娶妻就让通房生下了儿子。”李梅大声反驳。 “你，”小姑娘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急的眼眶都红了。 “好了好了，这是在信阳侯府呢，你注意点。”秦绾婉拉住凤眼怒瞪的李梅，轻轻劝着。然后对闻绮瑶说道：“我看河边的景色不错，不如我带着李梅去那里瞧瞧风景。” “嗯，好的。”闻绮瑶显然也没想到李梅的脾气这么急，见秦绾婉把人拉走，忙答应了。转而有又对其他的几个小姑娘说道：“我今天准备了划船、斗诗斗茶等一些小把戏，还有我从贵阳带来的一些小玩意，你们看看喜欢什么就让丫鬟领着过去，都别拘着。” 这些世家小姐们很快三三两两的一堆向着自己喜欢的地方走去。 沈思倩看了看拉着李梅走远的秦绾婉，又看了看紧紧倚在自己腿边的秦绾柔，默默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啊。 “表妹也没地方去吗？不如咱们一起吧。”正在沈思倩拉着懵懂的秦绾柔不知何去何从时，秦绾淑走过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呃，好的。表姐咱们去哪里？” “随处走走吧，不过别去河边，也别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秦绾淑随口提醒了一句，表情依然淡淡的。 “知道了，多谢二表姐。”沈思倩面上甜甜的道谢。得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以前看的小说电视太多了，每到这些河边啊，古井啊之类地方的肯定出事。 一行三个人慢慢的踱到一个六角亭子前，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闺秀，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的小姑娘。也正是这个小姑娘看见沈思倩她们几个率先开口，“你们几个是高阳侯府的小姐吧？外面日头已经有些大了，快进来。” “我祖父正是高阳侯府，我闺中排行第二，唤作绾淑，这是我的五妹绾柔。这位是我姑姑家的千金，闺名沈思倩。不知妹妹怎么称呼？”几个人中秦绾淑最大，自是她来介绍。 “我爹爹是汝阳王，我叫杜九娘，这次是奉诏进京给太后过五十大寿的。今天是跟着我的表姐也就是你们认识的李梅来信阳侯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脆生生的，让人心生好感。沈思倩在心里猜测，不知道她有没有个妹妹叫杜十娘。 “你和李梅姐姐长得可不像。”秦婉柔歪着头仔细看了她一会子后下定结论。 “我们只是表姐妹，又不是亲姐妹当然长得不像了。再说，我看你和你嫡亲的姐姐也不像啊，那边那个是你亲姐姐吧，她看着可比你好看。”看着粉红色的秦婉柔瓷娃娃般，杜九娘忍不住逗她。 “胡说，人家说我也很好看的，对吧，表姐？”秦婉柔显然不知道杜九娘只是在逗她，不由得急红了小脸，拉着沈思倩的袖子急于得到肯定的答案。 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亭子里的人都笑了。秦婉柔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躲在沈思倩的身后。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看着很好玩的样子。”用手轻轻抚摸着秦婉柔的头发，沈思倩岔开了话题。 “我们在投壶呢，你们要不要来？刚才是欧阳将军的女儿投的，她可真厉害，几乎百发百中呢。我正想请教请教她怎么办到的。”说着话杜九娘将沈思倩几人让进亭子里，拉着沈思倩就进了战场。秦婉柔自是紧紧地跟在沈思倩的身边，而秦绾淑进了亭子后就径自一个人走到一边的座椅上坐下了。 欧阳将军？莫不是自己当初在船上遇到的那个欧阳将军。沈思倩顺着杜九娘的手看过去，果然。这个欧阳姑娘跟欧阳策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一点女儿家的细致。欧阳萱看着沈思倩几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虽然不清楚高阳侯府和欧阳将军府到底怎么回事，但沈思倩在船上时通过张妈妈几人的言谈，多少猜出来点，两家是有些龌龊的，自己现在顶着高阳侯府的帽子，也不好太过亲近，遂也点了点头。 “来来，咱们接着来。欧阳姐姐你可要教教我，回头我定要赢表姐一会。”杜九娘拉着众人重新开始比赛。沈思倩牵着秦婉柔站在杜九娘的后面观赛。众人见她们一个才八九岁，一个只有三四岁，另外一个大点的只是坐着不做声，于是也不在意。 沈思倩看了一会，觉得和自己在现代时玩的套圈很相似，只是它用的是箭而不是圈，所投的目标是壶内而不是壶外。它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和距离内根据其投入箭头的多少判断输赢。所用的壶和箭头都很特别。壶口较小、颈长、肚大，这样在投箭头的时候才有一定的难度。沈思倩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没意思，自己真实的年龄都快奔三了，实在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没什么兴趣，看得出来秦绾淑也是兴致缺缺，正在百无聊赖的赏景呢。倒是秦绾柔有些跃跃欲试。 而这时杜九娘几个人也分出了胜负，毫无意义欧阳萱拔得了头筹，可乐的是垫底的正是杜九娘。几个人一齐要求杜九娘现场做一首诗，秦绾柔也是笑的春光灿烂，沈思倩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挺记仇。 早有小丫鬟摆好了笔墨，杜九娘也不含糊，看了看外面的景色，提起笔来一气呵成，待写完后将笔放置好，拿起宣纸轻轻地吹了吹。然后看着那几个人笑道：“我可不是耍赖的人，现在一首拙作奉上，几位可不许笑话。”看得出来杜九娘对自己在诗词上的才赋很自信。 先是一个穿着银红色细云锦广陵上衣的小姑娘拿到那首诗，看着诗一脸的赞叹，“好诗，想不到你也文采了得，看来以后咱们京城又要多了一个才女了。”这姑娘边说着边若有似无的瞟了沈思倩几人一眼，沈思倩被她看得有些莫名，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小姑娘吧。看着她先把诗递给欧阳萱，沈思倩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了。 “嗯，果然写的不错，你还说跟我学投壶，被我母亲知道，只怕要逼我跟你学作诗了。”欧阳萱笑着说道。 转了一圈之后到了沈思倩的手上，沈思倩看着也不的得不佩服杜九娘，之间上面用娟秀的小隶写道 闻二娘家花满蹊， 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 自在娇莺恰恰啼。 先不说诗做的有几分大家的风范，就这手小隶也是下了真功夫的，上下收紧，左右舒展，运笔由缓慢变为短速，写出来的字生动活泼。“我看看，我看看。”真在沈思倩欣赏的时候，身边的秦绾柔拽着沈思倩的袖子也要看。 虽然还看不懂诗写的好坏，不过秦绾柔却看得出来杜九娘的字写得并不比自己姐姐的差，遂嘟着小嘴不说话。沈思倩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柔儿好好习字，也会写的这般好的。”小丫头被沈思倩一句话就说的眉开眼笑了。 ------------ 三十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几个人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比赛时，远处一群高矮不齐的小姑娘相携走过来，沈思倩定眼一看，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也在里面。待几个人走近了，沈思倩轻轻地唤了她们两声就低着头回到自己刚才的地方。 “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对着身穿银红色细云锦广陵上衣的那姑娘说道。后者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又和欧阳萱说话了。那小丫头似乎习惯了默默地站在了自己姐姐的身后。 “二姐，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呢？”秦绾惠直接坐到了秦绾淑的旁边，前者稍微挪了挪身子给她多腾了一点地方。“是她们在投壶比赛，我和表妹并没有参加。”秦绾淑淡淡说的了一句。 “哦，是吗？有什么规则吗？”秦绾惠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没别的什么规则，只是输了的要现场做一首诗。” “是吗？我去看看。”秦绾惠眼睛转了转，然后起身凑到了投壶堆子里。同时和秦绾惠一起来的几个小姑娘也有两个加入了比赛。秦绾柔拉着沈思倩的手说道：“表姐，我也想玩。” 沈思倩看了看哪里玩的正开心的几个人，想对她说你可能玩不了，可是看着小丫头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到嘴的话却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无奈的对闻家的一个丫鬟说道：“这位姐姐，不知道可还有这种壶子，能不能再拿一个过来。” “好的，请稍等。”很快，那丫鬟就拿了一把相同的壶还有一大把箭回来了。“谢谢这位姐姐。”沈思倩接过来后，给了那丫鬟一块碎银子。正巧被秦绾琪看到了。 “哟，表妹身上的银子不少啊。”秦绾琪轻声说了一句，并没有让别人听见。 “表姐说笑了，这还是外祖母赏的，我平时吃穿都在府里，也花不了多少，所以都攒着了。”这当然不是赵氏给的，从沈思倩来后，赵氏除了当天给了她一套首饰外，再没有给过什么。不过现在沈思倩笃定她不敢找赵氏询问真假。 “来，柔儿，你就这么往里投。”沈思倩把壶放在地上，然后捏着一把箭，往壶里投去，给秦绾柔做示范。可惜的是箭并没有进去。秦绾琪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沈思倩当做没听见。秦绾柔可是兴致勃勃的拿过箭就自己投开了。 没多久沈思倩看见闻绮瑶在秦绾婉和李梅的陪同下往这边走过来，沈思倩看了看亭子里满满的人再看了看闻绮瑶手里的一柄团扇，沈思倩知道那是秦绾婉送给她的礼物。 趁着几个人离着亭子还远沈思倩低声对秦绾淑说道：“二表姐，我要去出恭。你先看着柔儿，别让她乱跑啊。” 待看到秦绾淑点头后，沈思倩在一个丫鬟的引导下离开了。走到半路上，沈思倩小心的把自己的一个耳坠子扔到了地上。又走了一段路后沈思倩双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张皇失措，对身后的丫鬟说道：“这位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耳坠？怎么掉了一只。” “没有啊，您知道是在哪里掉的吗？”那个小丫鬟也是一脸担心，自己走在后面，可别被她以为是自己捡了不还。 “不知道啊，怎么办？那是外祖母给我的，如果知道我丢了，她一定会生气的。姐姐麻烦你回来时的路上看看好吗？我在这周围看看。”沈思倩一脸的祈求。 “好的。那你别乱跑，我去去就回。”小丫头也是担心找不到，自己伺候的时候出了问题，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一定会罚自己的。 看着远去的小丫头，沈思倩快速的环视了一周，见没人，立马把单氏给的荷包里里的草药倒在了草丛里，然后放了一块胭脂进去，把荷包重新系好放在了锦盒里。然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等着那个小丫鬟回来。不是沈思倩发现了什么问题，而是她确定这个荷包肯定有问题，不然来时的路上单氏也不会亲自再检查一遍了。 “这位小姐，对不住，我没有找到怎么办呢。”很快那个丫鬟就回来了。 “我已经找到了，就落在旁边不远处。劳烦这位姐姐了。因为我平时不得外祖母喜欢，如果被她知道我差点弄丢她给的东西，她一定会很生气的。能不能请姐姐…”沈思倩说着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那个丫鬟的手上。 “小姐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这样跑腿的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小姐放心，今天的事儿奴婢谁都不会说的。”本来这丫鬟还以为自己今天免不了一顿责罚了，没从想不必被罚不说，还得了这么大块银子，小丫鬟看着沈思倩就像看着一个大元宝，眉开眼笑的对沈思倩保证。 就在沈思倩和这个丫鬟走后没多久，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正是沈思倩在船上时遇见的欧阳策。小贾氏的大儿子闻绮瑞今年也已经十七了，他自幼和贾氏所出的女儿一齐在京城由祖父母抚养着长大，对外声称是一对龙凤胎，闻绮瑞和欧阳策齐文轩等都是发小。今天不止小贾氏请了一些世族的夫人小姐，闻绮瑞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欧阳策今天是陪着妹妹来的，来的比较早，看闻绮瑞在前院招待客人，自己无所事事就一个人在后面慢慢的散步，刚走进树林里就听见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欧阳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躲到了树后面想看看究竟。 看着前面一身冰蓝色的精致小人，欧阳策自是认出了她就是自己当初追缴奸细时遇到的那个小丫头。欧阳策看着她把给自己领路的丫鬟骗走，把荷包里的东西换掉，再利诱那丫鬟封口，看来自己当时的感觉没错，这是个胆大又聪慧的鬼丫头。只是她换掉荷包里的东西又是为什么呢？待两个人走后，欧阳策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苍术、山奈、白芷、菖蒲，冰片，忽然欧阳策的眼睛一眯，竟然还有灵香草。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常在军队里，自是知道这灵香草只要和天堂蓝混在一起会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做出一些低俗的举动。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在荷包里放这东西，而且还在这里倒掉了，难不成自己反现了什么秘密？想到前几日闻绮瑞的话欧阳策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前几天闻绮瑞对自己说他母亲看上了齐文轩，想让自己的二妹嫁给他。闻绮瑞当时还说自己以后可就是齐文轩的大舅哥了呢。欧阳策又联想到以高阳侯和齐国公的关系，单氏肯定也会看好齐文轩。那这事就说的通了，单氏不知从哪里得知信阳侯府种有天堂蓝，于是把灵草想放进了荷包里，逼迫这个小丫头把荷包送给闻绮瑶，这个小丫头也许不知道这荷包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过以她的聪慧肯定发现了不对，于是自己偷偷地把里面的东西换掉了。想到在船上时的那个抹额，欧阳策从来刚毅的心又是一阵软和，这个小姑娘聪慧伶俐美丽娇弱，难得的是同时很善良，只是看来她过得不怎么好。可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帮着把善后工作处理了一下，欧阳策也离开了。欧阳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从另一边的树林里又走出来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在当初沈思倩倒草药的地方站了很久才离开。 沈思倩在那丫鬟的带领下去茅房方便了一下才回的亭子，回去后，果然看见闻绮瑶身后的两个丫鬟怀里捧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表妹。你去哪了？刚才过来没看见你。”秦绾婉看见沈思倩过来担忧地问道。 “我去如厕了。”沈思倩一脸羞涩的回答。 “你还没把礼物送给闻二小姐吧。快拿出来吧，我们可是都送出去了。”秦绾婉拉着沈思倩走到闻绮瑶的身边。 “绮瑶，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表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只是一会子的功夫，秦绾婉已经和闻二小姐直呼闺名了，这种交际能力沈思倩觉得自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呢，长大了只怕要倾国倾城呢。”闻绮瑶拉着沈思倩的手啧啧的称赞道。 “闻二姑娘谬赞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望闻二姑娘莫嫌弃才好。”沈思倩把锦盒拿出来交给闻绮瑶。后者打开一看，立马惊呼道：“哇，好精致。再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荷包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这可是我表妹亲自做的，好看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份心，你可要随身带着。”沈思倩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秦绾婉把话接了过去。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上还不行吗？就你对你表妹好。”闻绮瑶说着就动手把自己腰上原来戴的那个荷包解了下来，然后把沈思倩送的那个系了上去。 “嗯，果然很配你。”看着闻绮瑶戴上了那个荷包，秦绾婉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 ------------ 三十四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思倩可是嫌舅母替你准备的礼物不好？”回府的路上沈思倩还是坐在的第一辆马车上，对面坐着单氏和秦绾婉，旁边躺着秦绾柔，小姑娘从闻家出来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大舅母说的什么话，您为思倩操心劳力，思倩自是感激不尽，怎会觉得大舅母准备的礼物不好？” “哦，既然你还看得过眼去，怎么没送给闻家二小姐？”单氏直直的盯着沈思倩问道。 “给了啊，表姐当时也在场的。”沈思倩心里更加确定那个荷包有问题，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是啊，娘亲。表妹确实给闻妹妹了。我在旁边看着的。”秦绾婉伸手拍了拍自己母亲的双手，然后对着沈思倩说道：“表妹别介意，母亲也是为你好，她觉得你还小，怕你自己选的礼品不被喜欢，所以才替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不是也看到了吗，闻家妹妹很喜欢。” “是，多谢大舅母。思倩让您费心了。”因是在马车里坐着，不便行礼，沈思倩向单氏微微弯了弯腰。 单氏本不欲理会，可是看着女儿向自己摇了摇头，才屈尊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沈思倩只当做不知道单氏的冷淡，满脸感激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哼，小蹄子，竟敢给我阳奉阴违。”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单氏的屋子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难不成今天不顺利？”岳婆子早早的已经在单氏的屋子里等着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告辞时，那个小贱人还和小贾氏相送呢。”说到这个单氏又是一阵气闷。 “怎么会？难不成表小姐没把荷包送出去？”岳婆子走到单氏身后，用手给她顺着气。 “送倒是送出去了，婉儿亲眼所见。” “难不成是表小姐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把荷包里的东西换掉了？”岳婆子猜测着原因。 单氏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去的时候，我特意让那个小丫头和我坐在同一辆车上，我还特特把荷包要过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变。”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闻家小姐提前知道了，做了防范了吧？”岳婆子说出自己最不愿如是想的猜测。 “应该没有，那个小贾氏对我很是亲热，不像是假装的。听婉儿也说，那个小贱人也待她很好。也许是她带着荷包并没有去有天堂蓝的地方。”单氏也猜测着可能的原因。 “大概如此了，真是命大，这样也被她混了过去。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呢？再过几天可就到了四月初六了。” “让我想想，你先下去。婉儿及笄礼上要用到的东西你再核对一遍，可千万别出什么叉子。” “是，奴婢知道了。” 回到自己屋子的秦绾婉也是一阵气闷，她也在猜测可能出现的原因，想来想去，也只是表妹上厕所那会子把荷包里的东西给换了，可是后来自己又让当初领着沈思倩出恭的那丫头领着自己原路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不成真是闻绮瑶那个贱人命大。哼，不过，她要是以为这样就算了，那可就想错了。看着手里的东西，秦绾婉无言的笑了。 过了两天，京城里爆出一条很大的八卦。 刚从贵阳回来的信阳侯的夫人的手帕竟然出现在最大的青楼内，手帕上绣着贾环两个字，这条手帕已经发黄，看得出来有不少年岁了。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条手帕到底是不是你的？”信阳侯府小贾氏的闺房内，闻浩然看着哭成泪人的小贾氏，心里的怒火快把自己烧成灰了。 “妾身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有人陷害妾身。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小贾氏哭倒在信阳侯的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 “你也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也不知道，你可别说这不是你绣的。”闻浩然说着将那条出现在青楼的手帕扔到小贾氏的眼前。 小贾氏看着眼前的帕子狐疑不定，这确实是自己绣的，自己喜欢在绣环字时绣成圆形，而且尾针微微翘起，这种绣法只有自己和闻浩然知道，当年他还说自己心灵手巧、独树一帜呢。这事就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不晓得，那这帕子到底是谁从自己这里偷取的，而且存放了这么多年，现在放到请楼里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看好了，现在你不会说是别人陷害你的吧，说，这条帕子你当年到底给了谁？你可别说是给了岳父岳母，她们断没有把自己女儿的东西送到青楼的道理。”闻浩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帽子变了颜色。当年自己喜欢的确实是小贾氏，可是却和布政使贾家的嫡长女定的娃娃亲，贾氏在出嫁前并没有什么不守妇德的地方，自己不能退婚，而且自己的母亲也是很喜欢贾氏，没办法自己只有和贾氏成亲。成亲后闻浩然也想和贾氏好好的过日子，可是这时小贾氏跑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她一直仰慕自己，就算是做妾，她也愿意。闻浩然本来就心悦小贾氏，又被她的话撩拨的心痒难耐，没把持住两个人成就了好事。过了几天小贾氏找到闻浩然说是怀了他的孩子，闻浩然自是不愿意她受委屈，所以不顾父母和贾氏的反对也把小贾氏娶进了家门。闻浩然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只是和小贾氏睡过一晚，哪里就那么巧就怀了，而且现在细细想想自己的长子闻绮瑞可是和自己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闻浩然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做了王八。“贱人，给我老老实实的带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出这个屋子。”狠狠地把小贾氏踢到一边，不顾小贾氏苦苦的哀求闻浩然怒气冲冲的的离开了屋子。 “爹爹，这是怎么了，娘亲可还好？”开走出小贾氏的院子，闻浩然就碰见了了自己的女儿，对于这个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闻浩然不舍得冲她发火。 “瑶儿，你母亲犯了错，为父已经禁了她的足，你无事就不要去打扰她了，让她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虽然闻浩然也清楚这事多半是有人陷害小贾氏，可是满京城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笑话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难道这事是自己的政敌干的？可是为什么之前自己一点都没得到风声，反而刚刚进京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自己还需赶紧彻查清楚才是。 闻浩然首先去了外院的书房，自己的心腹和幕僚都在那。虽然这种事不想和别人谈起，可是闻浩然也是别无他法，再说想来大家都有已经知道了。 “侯爷，大少爷求见。”正在和幕僚商量对策时，就听见自己的长随在外面禀报。 “我现在有事，让他先回去。”对于这个大儿子，因为从小没养在身边，感情自然谈不上有多深，再加上闻浩然如今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不想见他了。 闻绮瑞在外面听到了父亲的话语，没说什么，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侯爷，恕老夫之言，您现在不能这么对待大少爷。”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对闻浩然说道。 “想来李老也应该听到外面的传言了。李老可是觉得我冤枉了小贾氏？”虽然已经继承了侯爷的爵位，可是闻浩然对李老依然很尊重。这个李老头在闻浩然还是世子时就跟随他了，对于闻浩然和贾氏以及小贾氏的事，李老头都看在眼里。当初还是他建议闻浩然离开京城前往贵阳躲避谣言的。 “侯爷，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您现在心里意难平。可是您想想，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应该表现的大度宽容，谣言止于智者。”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可是小贾氏那贱人？还有瑞儿，我现在怀疑…” “侯爷，不管大少爷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现在都要对他好，毫无顾忌的好，只有这样，才能向世人证明那只是流言。等流言过去了，您想怎么着都行。侯爷，您可别忘了，二小姐的及笄礼可没几天了。到时名门望族的夫人小姐的肯定来的不少，这少不得还要夫人操持哪。” “是啊，侯爷，李老说的对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就是，侯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其他的幕僚也纷纷表示赞成李老的想法。 “哼。”虽然知道李老他们说的有道理，可闻浩然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等着风头过了，小贾氏最好祈祷闻绮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然别怪自己手下无情，至于小贾氏自己，哼，不管她是不是无辜的，现在出了这事，她就没资格在做诰命夫人了。 “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情啊，看来，这人和人交往啊，就要知根知底。”就在谣言传出来的当天齐国公世子妃来到秦家向单氏表明自己是被小贾氏给骗了。 “谁说不是呢，我那天参加小贾氏举行的宴会，也觉得她是个温婉大气的人呢，可见不是世子妃的错，都是那小贾氏太会装模作样了。咱们这些正经的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种会耍手段的人呢。”虽然对于蓝氏有些不耻，可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单氏也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说的再对没有了，我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所以才…，算了不说了，今儿来厚颜问一句，婉儿可是找了正宾了？” “本来我已经跟我娘家嫂子说好了，可既然您有时间，我也就只好再厚着脸皮请您一回了。” “好好好，到时我肯定一早就来。”蓝氏笑着答应了。 ------------ 三十五 同时及笄不同待遇 “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娘亲，幸亏这事发生在闻绮瑶的及笄礼之前，不然等您给她做了正宾之后再爆出这件事来，只怕您的脸也跟着丢尽了。”齐国公府蓝氏的房间内，齐文琳正趴在自己母亲的腿上描着花样子。 “谁说不是呢，真真是好险，不然母亲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母亲倒是没什么，只怕会连累我的琳儿到时不好说亲，那母亲的罪过可就大了。”想到自己逃过一劫，蓝氏心情很好，遂和自己的女儿也开起了玩笑。 “娘亲，说什么呢。”齐文琳被自己的母亲说的很不好意思，站起来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了，连描好的花样子也没拿。 “琳儿这是怎么了？”齐文轩的父亲也就是齐国公世子齐翼走进蓝氏的房间，疑惑地问道。 “没事，我和她说笑呢，小丫头脸皮薄，被我说的恼羞成怒了。爷怎么这时候回了内宅，可是今天比较闲散？”蓝氏说着话走到齐翼的身后，亲自帮他把外面的大氅脱了，又拿出一件居家的长袍给他换上。 “是，今天父亲访友去了，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齐翼看着蓝氏说道。 “爷也真是的，咱们天天见，有什么可看的。”蓝氏被自己夫婿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低下了头。 齐翼又看了蓝氏一会，才拉着她走到榻边坐下。“你可是决定好了，就是秦家的丫头了？” “怎么爷不喜欢婉儿丫头？”蓝氏抬头看着齐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倒没有，那丫头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觉得好自是错不了。可是要不要和父亲商量商量，毕竟是轩的终身大事。” “看爷说的，我现在只是在婉儿丫头的及笄礼上做正宾而已，并没有就决定要轩儿娶她了。轩儿的终身大事自是要他自己点头才行。”蓝氏轻轻推了齐翼一把。后者一脸严肃的说道：“胡说，自来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他做主。” “哪里是要他做主了，不过是询问一下他的意见而已。咱们轩儿这般的人才，就是尚个公主也使得。”说到自己的嫡子，蓝氏一脸的骄傲。 “又胡说了，你也知道轩儿才华出众，如果尚了公主，那不是生生断送了他的前程吗。”虽然为了扮演严父的角色。齐翼对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却是真真关心他的前程的。 “切身知道，别说是为了轩儿的前程，就是咱们两个也不能捧一尊菩萨回来供着啊，尚了公主是要先行国礼再行家礼的，难道还要咱们两个给儿媳妇行礼不成。” “你知道就好，哎，等父亲回来和父亲?a量商量吧，轩儿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你看赵国公家光重孙子就有两个了，他们家的孙子和轩儿差不多的年纪。”说到这个蓝氏很是羡慕，虽说是个通房生的，但那可是一对双胞胎男婴。 “哼，庶子生在嫡子之前，非旺家之道。”齐翼却是很不耻。 四月初六，曹家巷高阳侯府。 寅时末，秦绾婉就起身了。在香汤里沐浴后，又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穿上采衣采履，静静地坐在房间内等候。 这时蓝氏在单氏等人的簇拥下来到秦绾婉的房间，蓝氏拉着秦绾婉的手夸赞道：“婉丫头今儿真漂亮。” 秦绾婉羞涩的低下了头，旁边单氏笑着回答：“当不得您的夸赞。” 在几人寒暄的时候，外面已经布置好了。秦绾婉在秦绾淑和李梅的搀扶下走到场地后面。这时秦绾婉的父亲站在主场中，对着来观礼的宾客们说道：“今天，小女秦绾婉行成人礼，秦某感谢诸位的赏光。下面及笄礼正式开始。” 之后秦绾淑先走出来，端着盥盆，于西阶就位。秦绾婉散着头发在李梅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走至场中，面向南，对着礼宾慢慢行了一礼，面向西正襟跪坐在席上。这时蓝氏走到秦绾婉的后面执起一缕头发，轻轻的梳着，直将到所有的头发都梳了一遍，才将梳子放在席子南边。 蓝氏站直身体，秦绾婉随之起身。两人相互揖让后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这时李梅奉上罗帕和盥盆，蓝氏净手拭干，走到秦绾婉的面前，高声吟唱：“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将秦绾婉的头发挽起，加笄。蓝氏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李梅为其正簪，然后搀扶着秦绾婉回到闺房。 换上一身湖蓝色的襦裙后，秦绾婉又提裙出来，面向秦启华夫妇行正规拜礼，以示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蓝氏又净手、拭干，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秦绾婉跪在蓝氏的身前，蓝氏为其去笄，插上自己早准备好的凤凰白玉簪。之后秦绾婉又向着在座的宾客行礼，以示对在座宾客的感激。行过礼后，秦绾婉又在李梅的搀扶下回了闺房，这次换上一件红色艳丽无比的襦裙。 再次提裙来到场上，面向东方，再次跪拜，这次表示自己不忘祖先教诲，继续传承文明。蓝氏走到秦绾婉身前，为其取字：“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子娴甫。”秦绾婉回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说完后秦绾婉向着蓝氏深深行了一礼。然后走到秦启华夫妻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 直到这时，秦绾婉的及笄礼才算完成。 待把宾客全部送走后，单氏来到秦绾婉的房间，拉着秦绾婉的手仔细端详着她说道：“我的儿，如今你是大姑娘了，为娘的替你感到高兴。” “娘亲，这些年辛苦你了。婉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孝顺您。”将手轻轻地环在单氏的腰间，头靠在单氏的肩膀上，秦绾婉充满感激的说道。 “只要你一生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娘亲就心满意足了。” 这边母女两个情真意浓，同一时间信阳侯府。 闻浩然看着下面稀稀落落的宾客，心里的怒火止都止不住。公侯世家的夫人几乎一个都没来，就连当时请到的正宾也不得不临时换人。小贾氏自是一个也没有请到，最后还是老侯爷夫人亲自出面才请到了赵国公世子妃做正宾。赞者也是是找了同族的一个庶女担当的。 礼毕刚结束闻绮瑶就撇下一众来观礼的宾客，自己匆忙回了房间。 小贾氏脸上有些不好看，对着赵国公世子妃歉意地说道：“小孩子脸皮薄，被这么多人观礼，难免会害羞。” 赵国公世子妃看了看外面为数不多的人，心里嗤笑了一声，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不是自己儿子有了庶长子，自己也不会来给一个母亲名声有污点的丫头做正宾。“闻二小姐如此品貌，想来被不少夫人看中吧？” “瑶儿还小，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小贾氏打着哈哈，就算自己现在被人诬陷，也断不会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嫁一个连儿子都有了的人。不过，想到原来都请到的宾客今天基本都没有来，小贾氏就一阵气闷。该死，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如果被自己逮到，一定要他好看。还有闻浩然，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两个人一直恩恩爱爱，现在不过是一点小磨难，就变了脸色，哼，男人，果然靠不住。 “是吗？如果我有这么个粉雕玉酌的女儿，我也想多留几年。”赵国公世子妃倒是没有追根究底。她今天来也不过是试探试探而已，自己可没想找个和青楼有瓜葛的亲家。 “瑶儿，都是母亲连累了你。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娘的心肝都碎了。”看着哭倒在床上的女儿，小贾氏也是拿着帕子抹眼泪。 闻绮瑶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哭。闻绮瑶刚回京城的时候，有一次偷听到母亲和自己的奶娘说看中了齐国公的嫡孙，闻绮瑶当时对这些所谓的京城公子哥没什么好印象，和小贾氏大吵大闹了一通。可是有一次齐文轩来府里拜访自己的父亲，闻绮瑶偷偷地看了一眼，哪知一见倾心。也不找母亲闹了，也不说不嫁了，只是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作女红。因为兄长闻绮瑞和齐文轩交好，闻绮瑶撇下自己对这个哥哥的陌生感，三天两头的往哥哥的院落跑，只为能多知道些齐文轩的事情。 闻绮瑶有时都偷偷的想着两个人婚后生活了，想他们朝夕相处、夫唱妇随，想他们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甚至还想到两个人要几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在她的规划里，她们是幸福美满的。可是现在居然成了泡影，闻绮瑶接受不了现实。 屋子里面小贾氏母女相对无言泪千行，屋外闻绮瑞静静的站在窗户下，呆了很久默默的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对于闻绮瑶和齐文轩的事情闻绮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齐文轩能做自己的妹夫也不错。而今事情肯定不成了，，闻绮瑞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不过儿不言母丑，就当是没缘分吧。 ------------ 三十六 表兄妹二人探思浩 就在秦绾婉及笄后没几天，信阳侯府传来消息，信阳侯夫人得了急症去了。 悦水院，单氏的房间内。 “活该，哼。就这样的一个短命鬼还想肖想齐国公的嫡孙。”岳婆子边给单氏捶着腿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人啊，就得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费尽心思得到，到头来还不是要付出自己的性命。”躺在床边的榻上，单氏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姐说的是，这小贾氏当年背着自己的的姐姐偷偷地和自己的姐夫暗结珠胎，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她肯定想不到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最亲的人手上。也是老天开眼，小贾氏不知道得罪了谁，也算是为了您和大小姐出了口气。” “闭嘴，小贾氏自己行为不检点才酿成了苦果，跟我有什么关系。这话再出去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单氏猛地起身，声音急促的说道。 岳婆子不清楚单氏这是怎么了，但是知道是自己惹单氏生气了。匆忙跪在地上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小姐恕罪，都是奴婢胡说八道。小姐饶了奴婢这回吧。” 单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岳婆子，也感觉自己反应太过了，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好了，你知道错了就行了，下去吧。” “是，多谢小姐。”跟着单氏真么多年，岳婆子自然知道她的手段。哎，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已经开始被厌弃了。 落幽院，沈思倩听到小贾氏的死讯后，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动。 “小姐，想什么呢？您都半天没动了。”虽然知道小姐肯定是在想事情，可是看着这样的沈思倩杜鹃还是很担心。 “没什么，就是在想浩儿问我的功课。”不知道为什么沈思倩总是会想起当初单氏给自己的那个荷包，可是自己的这种直觉又不能跟人说，所以沈思倩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吓了奴婢一大跳。您还有不懂的事情啊？”杜鹃说话的功夫，麻利的泡了一杯茶递给沈思倩。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不会的事情了。”沈思倩瞟了杜鹃一眼，随后把小贾氏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算了，多想无益。自己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 “让你做的锅巴你做好了吗？”今天又有夫人来拜访，赵氏领着秦绾婉她们几个会客了，沈思倩没什么事情就想去看看弟弟。自从秦绾婉及笄后，经常有一些名门望族的夫人来拜访，单氏也常常举办一些宴会。所以沈思倩她们几个的功课暂时停了。 “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听说今天来的是六皇子的奶娘呢。你说大表小姐会不会？” “不知道，这种事情你也别猜测。好了，拿着锅巴跟我走吧。”沈思倩自己拿着一个小包袱率先走了出去。包袱里放着的是一双单鞋。现在天气开始热了，沈思倩给沈思浩做了几件单衣，可是去请安时都没见弟弟穿过，沈思倩心里明白是赵氏不让。看了看手里的鞋子，哎，这个不会也束之高阁吧。 走到半路上，正碰见从永春院里出来的四表哥秦绍明，沈思倩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上前行礼。“见过四表哥。” 秦绍明看着眼前精致娇弱的小表妹，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自己刚才在大哥那里吃了一肚子气，现在竟然都消了。 “表妹这是去哪？”秦绍明看了看端着盘子的杜鹃，低下头问沈思倩。 “呃，我想去看看浩儿。”沈思倩以为两个人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倒是没想到秦绍明会这么问自己。 “是吗?我正好也有时间，不如我和表妹一起吧。”似是没看到沈思倩惊讶的样子，秦绍明直接下定结论。 这下子沈思倩更惊讶了，这个老成冷峻的表哥是怎么做到将这种邀请的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不过沈思倩可不敢说不，只好点了点头。看着秦绍明已经伸出的手，沈思倩心里叹了一声，默默地走在了前面。在沈思倩看不到的地方，秦绍明嘴角微微勾了勾。旁边跟着的桂哥大吃一惊，在自己的印象里，少爷有几年没笑过了吧，尽管少爷不过才十二岁而已。 “姐姐，你来了。”正在屋里写大字的沈思浩听见春蕊的禀报，立刻张着双手往外跑，跑到门口看见跟在姐姐后面的表哥立刻顿住脚步，捧起双手作揖，“见过四表哥。” 秦绍明点点头，然后径自走进屋，拿起沈思浩房子桌子上的宣纸问道：“表弟可是在练字？” 沈思浩怯怯的点点头，对于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小表哥自己还是有些怕的。 “浩儿，来，姐姐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锅巴。趁热吃。”沈思倩不愿意自己的弟弟继续受煎熬，招呼他过来自己这里。 沈思浩走到杜鹃面前伸手抓了两块锅巴，有屁颠屁颠的跑到秦绍明眼前，举着锅巴说道：“表哥吃锅巴。” 秦绍明看了看这种澄黄金灿切得方方正正糕点，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伸手拿起来，对着沈思浩说道：“多谢表弟。” 沈思浩咧开小嘴笑了，摆着手说：“不用谢。”说完后跑到自己姐姐的面前，从盘子里又拿起一块举着手送到沈思倩嘴边：“姐姐也吃。” 沈思倩看着一脸期盼的弟弟，张开嘴咬了一口。沈思浩看到姐姐也吃了才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这种食物倒是清脆香甜，可是江南的特产？”快速而优雅的吃完，又擦了擦手之后，秦绍明才不经意的询问。 “不是江南的特产，是我姐姐自己做出来的呢。”沈思倩还未说话，就被自己的弟弟抢了先。 这个秦绍明倒是真没想到，看了沈思倩一会，才说道：“是吗？表妹倒是心灵手巧。” 沈思倩立刻摇手说道：“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让表哥见笑了。”笑话，自己可不想让赵氏知道，不然她肯定又说自己不懂规矩了。大家族的千金哪有自己研究吃食的。 秦绍明显然也清楚沈思倩的心思，对她说：“表妹放心，表哥知道分寸。” “呃，多谢表哥。”看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识破，沈思倩觉得很是尴尬。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秦绍明的嘴角又勾了勾，这下子把桂哥儿给吓得，自己的主子不会中邪了吧。桂哥儿正在祈祷老天保佑自己少爷没事的时候，秦绍明冷眼瞟了他一下，这下子桂哥儿心里舒坦了，还好还好，少爷很正常。 沈思倩自是不会注意那主仆两个的动作，她正在忙着给沈思浩擦嘴呢。 看着那比白玉还要晶莹的皓腕，秦绍明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也有些痒。不敢再继续看了，秦绍明又拿起沈思浩描字的那本字帖，对着那姐俩说道：“表弟刚刚开始练字，还是别描这种隶书比较好，我那有一本先贤的楷书很不错，回头我给表弟送过来。” “真的吗？浩儿，快谢谢四表哥。”沈思很小的时候时沈成文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沈思浩是被自己的姐姐启蒙的。沈思倩也觉得隶书对于刚学写字的人来说有些过于生硬，可是自己在桐庐时托了好几个闺中姐妹想找几本好点的字帖都没成。不是笔法过于成熟就是线条有些随意，沈思倩想让浩儿一开始就养成方正的写字习惯，所以没用那些字帖，反而找了一本简单一点的隶书让他习。现在听到秦绍明说他那里有王先贤的大作，知道他当年应该也是跟着那本字帖习得，自是开心不已。 “谢谢四表哥。”沈思浩还有些懵懂，可是看着姐姐开心的样子知道是好东西，又裂开小嘴笑了。 秦绍明看着这个只有三岁的小表弟，感觉他真是爱笑，又极易满足，在父母双又寄人篱下的情况下真是难得。又看了看望着自己弟弟一脸宠溺的沈思倩，有些明了，是了，因为有这样一个万事以他为先的姐姐，他又怎么会不幸福呢，真是让人羡慕啊。转而又想到刚才哥哥的话语，脸色又冷了下来。 因为秦绍明一贯冷着一张脸，所以沈思倩姐弟没有发觉他的脸色变化，可是对于一直贴身伺候的桂哥儿，可是真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散发的冷气。奇怪，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眨眼就跟不上节奏了呢。不过桂哥儿可不敢问原因，更不想给主子排忧解难什么的，只是缩在角落里当花瓶。沈思倩身后的杜鹃看着桂哥儿那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样子颇觉搞笑，拿着帕子捂着嘴乐了。 “想来表妹还有事情要和表弟谈，我就不打扰了。回头我就让人将那本字帖送过来。”秦绍明看着沈思倩姐弟两个甜蜜温馨的样子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遂提出了告辞。 “多谢表哥了，回头让浩儿再亲自去谢谢你。”沈思倩也觉得有他在不自在，听见秦绍明要告辞自是立马相送。 看着她欢喜的样子，秦绍明心里又不舒坦了，“我觉得这种糕点不错，回头表妹也让人给我送一些。”说完后秦绍明没看沈思倩的反应径自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沈思倩有些错愕，她没听错吧，这个冷面表哥让自己给他送点锅巴，可是今天自己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 三十七 董氏拜访单氏意动 “浩儿，来，这是姐姐给你做的鞋子，试试合不合脚。”沈思倩牵着弟弟到床上坐下，然后亲自给他换上自己刚才拿过来的单鞋。深思浩兴奋地红着一张小脸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然后扑在沈思倩的身上，“合脚，姐姐很合脚。” “是吗？那就好。姐姐还给浩儿做了一件裘衣，不过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姐姐就让杜鹃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好，姐姐真好。”沈思浩甜甜的笑着回答，可是刚说完没多久又撅起了小嘴巴，拽着沈思倩的袖子不说话。 “浩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了。”看着默不作声的弟弟，沈思倩有些发急，自己不能时时看着他，可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春绽姐姐不让我穿姐姐做的衣服。”沈思浩可怜兮兮的望着姐姐。 沈思倩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放心的同时又有些难过。可是沈思倩不想让浩儿知道这其实是赵氏的决定。“浩儿，春绽姐姐也是为你好，你想姐姐才学做衣服没多久，肯定做的不好。春绽姐姐也是想让浩儿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才会那么做的。” “骗人，姐姐做的衣服最好看了。”沈思浩不高兴的反驳。 ”浩儿，你忘了姐姐怎么跟你说的了？这件事情是姐姐和浩儿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的。”沈思倩蹲下，看着沈思浩说道。 “可是现在没有别人啊。” “现在是没有别人，可是你看咱们两个连门都没关，万一被别人听去呢。浩儿，你要记得，不管做什么事情，不做便罢，做就一定做好。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留下把柄。 “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不会再提了。”沈思浩说道。 沈思倩看着弟弟那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自己也不想让他过早的接触成人的世界，可是这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必须要面对的，他总要长大。 赵氏的长春园里。 秦绾婉领着几个妹妹上前给六皇子的奶娘见礼，当然这其中没有沈思倩。 “老夫人真真好福气，您的这几个孙女我见惯了贵人还是觉得出落得即是出众，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公子。”六皇子的奶娘董妈妈是一个四十多岁得夫人，脸似银盘、丰腴圆润，虽然董氏终身没有结婚生子，但是全身却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母性魅力。 秦绾婉几个人见过董氏后就出去了。 六皇子的母亲是当年太子太傅董卿儒的女儿，进宫后就被封为了德妃。董妈妈当年跟随自己的小姐进宫，开始是服侍小姐，后来德妃生了六皇子后，董氏就做了六皇子的奶嬷嬷，在宫里的这些年明争暗斗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在六皇子成年封府后董氏跟着出了宫，进了六皇子府。这些年六皇子府没有王妃，所有的内务都是董氏一手操办的。不管是德妃还是六皇子都对董氏很敬重。 赵氏自然知道董氏在六皇子府举足轻重的地位，“当不得您的夸赞，她们也就是能出来见人罢了。要我说，六皇子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呢，也不知道谁家的千金有这般泼天的福气能成为王妃。” “您这话不假，不是我吹嘘，六皇子打小就聪明异常，当年太傅可是夸奖过得，现在已经帮圣上处理公事了，偶尔也能批阅奏章了。对于圣上交代的事情，六皇子每回都能出色的完成，圣上都夸六皇子沉稳干练呢。” 赵氏和单氏被董事说的眼睛都亮了，听董事这口气，六皇子以后一个亲王只怕是跑不了的了，更甚者，如果六皇子再有出息些，也许… “我一个内宅女子对于这些也不懂，不过我们爷倒是常和妾身谈起六皇子真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和六皇子有些关系，妾身真是做梦也要笑醒了。”单氏试探着说道。夏氏和看了单氏一眼，然后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讽刺。如果是平时，赵氏也会觉得单氏抢了自己的话，可是这会子赵氏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董氏。 董氏眼睛闪了闪，没有直接回答，“德妃娘娘这月的初九在六皇子府举办百花宴，邀请了不少的夫人千金，不如您也抽个时间带着贵府的小姐们去热闹热闹如何。我看贵府的几位千金都品貌不俗，德妃娘娘看了肯定会喜欢的。” “好好，到时候老身一定带着婉儿她们几个过去。”赵氏虽然对于董氏没有直接应下什么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可以见到德妃娘娘又满心喜悦，德妃娘娘见到婉儿一定会喜欢的。单氏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老爷，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呢？”单氏回到悦水院后，就让人将秦启华叫来了后院，将屋子里的人都支出去后，单氏走到秦启华的身后，两手给他轻轻地按着肩膀，将今天董氏拜访侯府的事情向他说了，而且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他。 “这可不是件小事，要不和爹爹商量商量吧。”秦启华被单氏说的也有些心动，如果婉儿真的能嫁给六皇子，那自己就是皇子的岳父了，甚至，如果六皇子有手腕的话，自己就是做个国丈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爷，这事不能和侯爷说。”单氏听见后手下猛的一用力。 “嘶。我说你轻点，肩膀都要被你按下来了。”秦启华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着单氏说道。 “呵呵，我轻点。”单氏讪笑了一声。 “怎么不能说？”秦启华一直是孝子的楷模，万事皆有父母说了算。 看着他那什么都听父母的样子单氏就觉得反感，不过这话单氏可不敢说出来，而是轻轻地继续给秦启华捏肩膀，“老爷，您想啊，侯爷一直不愿意和这些个皇子王爷的来往亲密，咱们有这个想法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哎，如果爹爹不同意那咱就歇了这份心吧，总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吧。”秦启华想了想也觉得父亲不会同意，虽然自己很有些意动，不过到底还是不敢惹父亲生气。 “老爷，您先别这么快的下结论。您可别忘了，像您这么大的可都是立了世子的了。”单氏停下正在按摩的手，有些赌气地说道。 “不立世子是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情吗?如果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我岂会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来，老二也不至于爬到我的头上去。”秦启华的脾气一直很好，这次也是被单氏戳中软肋了。对于自己将近四十了还没成为世子，秦启华心里也是很焦急的，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没有嫡子，老二却是有两个。前些年自己也想将唯一的庶子秦绍阳记在单氏的名下，可是单氏不同意，总是想自己生一个。自己也是想要个真正的嫡子的，所以也就没逼她。过了这么多年，单氏终于歇了那份心思，可还是不愿意将秦绍阳养在她的名下，说是孩子已经大了，养不熟了。这事一直拖着，所以立世子的事情也就一直拖着。 单氏在秦启华说完后眼眶立马红了，”妾身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上面孝敬父母，下面教养儿女，妾身从没有哪天敢懈怠，没想到临了竟招来老爷的埋怨。妾身，妾身，呜呜…”单氏说着说着跑到床上两手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看你看，我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呢。快别哭了，等下孩子来请安，看到她们母亲这个样子，你让孩子怎么想？”秦启华看到单氏这个样子心也软了，也走到床边坐在单氏的后面，轻声安慰着。 “妾身没怪老爷，这些年确实是妾身没能给老爷生个儿子。”单氏回过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秦启华说道。这下子秦启华的心更软了，“好了好了，快擦擦眼泪吧，就当是咱们没嫡子的福气吧。”说着秦启华拿出帕子亲自给单氏擦拭脸颊。 单氏当然知道见好就收，“老爷，妾身知道您不愿意违背侯爷的意思，就是妾身也不愿意。可是老爷您也常说，这几个皇子里面数这六皇子有魄力，将来问鼎那个宝座很是有希望的，就算不能，那做个王爷总跑不了吧。您想啊，如果您能做王爷的岳丈，那世子之位肯定就是您的了。” “这，万一让父亲知道…”秦启华还是有些犹豫。 “老爷，这事又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而是母亲的意思。再说了，老爷就算不为了你我，难道咱们能不为婉儿和阳儿几个相想想吗？”单氏轻声的诱导着。 “可是母亲同意的？”秦启华问道。 “是啊，您是没看，母亲今天对那董氏可热情了。如果母亲没这想法，断断不会如此的，再说初九那天母亲还想亲自带着婉儿几个丫头去呢。”单氏看他的样子有些松动了，立马保证道。 “那即是如此，你们看着办吧，可是有一条，可不能惹父亲生气。”秦启华终是答应了。 “知道了，老爷。”单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立马眉开眼笑。 ------------ 三十八 单氏母女谈论婚嫁 秦绾婉的闺房里，丹凤和墨紫正在收拾秦绾婉的夏装，天很快就热起来了。 “小姐，小姐，可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秦绾婉的奶娘从老远就嚷着跑了过来。 “妈妈有什么事情等会子再说，小姐在小憩呢，你也知道咱们小姐好容易睡会子觉，就别打扰她了。来，妈妈吃樱桃，这是庄子上今年新得的，这还是头茬，可新鲜了。”丹凤停下手里的活计，端过来一盘樱桃放到那个奶娘的面前。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地尝尝，跟着大小姐啊就是好，在别处现在可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樱桃。”秦绾婉的奶娘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就低头开吃了。 “妈妈刚才说有天大的的喜事，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啊？”子墨坐到她的面前，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跟你们说了，你们两个小蹄子一准儿高兴。”咽下嘴里的樱桃，那娘娘擦了擦手低头凑到墨紫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说道：“今天啊六皇子的奶娘来拜访咱们夫人了，听说啊，六皇子的奶娘对咱们的大小姐可是很中意的。” “真的，那岂不是说咱们小姐有可能…”墨紫显然也对这个消息很感冒。 “那还用说，你们两个小蹄子有福了，没准能跟着咱们大小姐进皇子府呢。”秦绾婉的奶娘得意的对着丹凤和墨紫说道。 “能不能进皇子府咱们可是不在意，只要小姐好了就行了，墨紫你说是吗？”丹凤笑着回头闻墨紫，正好看见她一脸担忧。 “墨紫怎么了，难道你觉得这个消息不好吗？”丹凤好奇地问道。 “没有，我也为大小姐高兴。”墨紫立刻展开小脸对着丹凤她们两个说道。“我可能是吃太多樱桃了，肚子有些难受。”墨紫说着话捂着肚子就出去了。 看着墨紫走远，秦绾婉的奶娘对着丹凤说道：“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小蹄子也不能仗着大小姐对你们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满京城地去打听打听，那家的奴婢能吃这种稀罕物吃的肚子不舒服。”这奶娘觉得墨紫她们伺候小姐不尽心。 “是，妈妈放心。大小姐对咱们好，我们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大小姐。”虽然同样是伺候大小姐的奴婢，可是丹凤还不敢反驳秦绾婉的奶娘，如果不出意外，只怕她一辈子要跟着大小姐了。不管是大夫人还是大小姐都对她很是看中。 “这还差不多。”这奶娘嘟哝了一声，正好被刚刚起床的沈思倩听到。 “奶娘，什么还差不多？” “没什么，老奴只是让这几个小蹄子伺候大小姐尽点心，对了小姐，有件好事要跟您说呢。”那奶娘笑嘻嘻的跟秦绾婉说道。 “哦，什么好事？难不成是你给奶兄找了个媳妇儿？”秦绾婉笑着打趣道。 “别跟我提那个不争气的，一天到晚的?分?劳导γ?贰！碧岬阶约旱亩?忧冂和竦哪棠镉行┖尢?徽还?醋徘冂和窈芸煊钟辛诵δq??按笮隳??缆穑可衔缭缆杪璋盐医泄?ィ??宜蛋。??首拥哪棠锒阅??獾牡貌坏昧耍?靥匮?肜戏蛉舜?拍?推渌?肝恍闳ゲ渭映蹙诺洛?锬锞侔斓陌倩ㄑ缒亍！?p>　　“是吗？奶奶可听到还有哪家的千金参加吗？”秦绾婉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这个岳妈妈倒是没有和老奴提起，不如老奴再去问问？” “这倒不用了，我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再说我等会子就去给母亲请安了，有什么事情我问母亲就是了。对了，我听说马房那里还有个缺，妈妈不如让奶兄去那里当值。”秦绾婉从几次给这个奶娘的儿子安排岗位，奈何他实在不争气，不管哪里做不了几天就做不下去了，不只是她的娘亲，就是秦绾婉也很头疼。 “多谢大小姐，您对老奴家的恩德老奴就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说道最后秦绾婉的奶娘有些哽咽。 “奶娘说的什么话，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奶兄的事情我自该替你分担一二。”秦绾婉边说边拿帕子替她擦拭眼泪。 “好好，回头老奴领着他来给小姐磕头。” “妈妈说胡话了不是，咱们大小姐哪能见外男？”墨紫端着盆子进来，正好听到这里，遂插了一句。 丹凤走过来，瞪了她一眼，然后将毛巾沾湿，又走到秦绾婉的面前说道：“小姐，擦擦脸吧。”墨紫在后面撅了撅嘴。 “是，是老奴糊涂了。大小姐别和老奴一般见识。”秦绾婉的奶娘接过丹凤手里的毛巾亲自给秦绾婉擦脸，又给她净了净手。 “瞧奶娘说的，你也是一片好意，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这里剩下的樱桃还有不少，奶娘等会子拿点回去给虎哥吃。”虎哥是秦绾婉奶娘的孙子，生的虎头虎脑的，别看虎哥有个不争气的老子，可是虎哥却是聪明伶俐的，很得秦绾婉奶娘的喜欢。 “那老奴就替虎哥儿谢谢大小姐了。” “不是我说，大小姐真真是有一颗菩萨的心肠。”待秦绾婉的奶娘走了之后，丹凤走到秦绾婉的身后，为她轻轻地把头发挽起来。 “就数你这个丫头嘴甜。”秦绾婉的心情很好，忍不住和丫鬟们逗趣几句。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秦绾婉带着墨紫来到单氏的房间。进门后看见自己的妹妹正一脸不快的撅着嘴。”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咱们的柔儿不高兴了，跟姐姐说，让姐姐收她。”秦绾婉走到秦绾柔的的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说道。 “婉儿，你别管她，越大越不听话了。”单氏在旁边怒气冲冲地说道。 “明明你们都说表姐做胭脂做得很好的，娘亲为什么不让我跟表姐学？”秦绾柔看着自己的母亲据理力争。 “你还说，你是什么身份，她沈思倩是什么身份？她能和你比吗？” “怎么就不能比了，我看你们都很喜欢她做的胭脂，等我做出来了，也拿来孝敬母亲不好吗？” 秦绾婉这会子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小丫头想跟着沈思倩学做胭脂啊，不怪母亲不同意，自来只有匠人才会做这些东西，像自己和柔儿这种小姐也只有在无聊时才会做来磨磨时间，却并不会以此谋生。柔儿现在还小，母亲想来是怕她以后沉迷于此了。 “柔儿，母亲也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了自是可以做来玩玩的，可是现在不行，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事先要启蒙。多学些女红刺绣什么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表妹，她是不是也是利用空余时间做的，” “真的吗？”对于姐姐的话秦绾柔还是能听进去的。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秦绾婉站直身体把她拉到母亲的面前，“快向娘亲说你错了，不该惹她生气。 “娘亲我错了，柔儿不该惹您生气，您原谅柔儿吧。”秦绾柔低头向单氏认错。 “柔儿，娘亲也不是不让做你喜欢的事情，可是你现在还小，如果母亲现在就不管你，你将来会怨母亲的。好了，快下去洗洗脸吧，看你都成了小花猫了。”看到女儿服软单氏的心也软了。 “哎，柔儿这个丫头就是让人操心，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看着被岳婆子领出去的小女儿，单氏叹了口气。 “柔儿还小呢，等她大了就不会如此了。”秦绾婉在单氏的面亲坐下，双手握拳轻轻地给单氏捶着腿。 “不小了。你当年也没这般让我费心。好了，别敲了，有小丫鬟在，哪用得着你做这个。”单氏拉着秦绾婉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婉儿啊，现在就咱们娘两个，你跟娘亲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前娘亲一直觉得文轩这孩子不错，咱们两家离得又进，你有什么事娘亲也能帮衬帮衬。可是现在有了更高的选择，六皇子的能力你或许不知道，不过娘亲却是听你爹和你外祖谈论过多次的。如果你能嫁给六皇子，说不定以后你就有天大的福气呢。”最后两句单氏悄悄地在秦绾婉的耳边说道。 “娘亲，这话您可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不然会招来祸事的。”秦绾婉低声对单氏说道。 “娘亲就那么不识数的，会在别人面前瞎嚷嚷。”单氏等了秦绾婉一眼，转而又问道：“婉儿，你属意哪边？和娘亲说说，娘亲就是拼了命也会争一争。” “自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说话的份。”秦绾婉被单氏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粉颈。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婚姻可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可要好好地挑挑。现在就咱们娘两个，你大可和娘亲说说心里话。”单氏用胳膊拐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哎呀这种事娘亲让我怎么说吗，娘亲决定就好了。我都听您的。”秦绾婉被自己的母亲问急了，站起身跑了出去。 “小姐，大小姐怎么了，怎么小脸红扑扑的？可是您说了什么让她不好意思了？”岳婆子捧着一件新衣服走进来。 “没事，不过是我和她开了个玩笑，婉儿脸皮薄，害羞了。怎么这就是彩衣坊新出的样式吗？”单氏起身让岳婆子给她试穿衣服。 “是啊，彩衣坊的王老板说了，这件衣服就不要钱了，权当孝敬您了。小姐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岳婆子从梳妆台上拿过梳妆镜捧着让单氏照照看。 “嗯，确实不错。王老板也是会做生意，我这么穿出去，也是给他们做个宣传不是？” “对对，奴婢就是这么和王老板说的。王老板还说以后就托您的福了，希望您穿着好能多光顾光顾彩衣坊呢。”岳婆子显然从王老板拿的了不少的好处。 ------------ 三十九 春菊献计张妈示忠 “说吧，今天出去都听到什么了？”落幽阁里杜鹃堵住往沈思倩闺房走的子墨，抬着下巴问道。对于子墨，杜鹃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子墨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从旁边绕着走过去了。 “站住。”杜鹃气急了，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子墨一扭手腕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又往里走。 “你，你给我站住。”杜鹃要炸毛了。 “好了，杜鹃。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这么大的人了，脾气还是这么坏，来，吃点樱桃消消火。这是浩儿让人送来的。”沈思倩从里屋出来给杜鹃顺毛，手里还拿着做胭脂用的蜂蜜。 “小姐你看子墨她，”杜鹃指着子墨气的直跺脚。 “好了，你比子墨都大好几岁，本该就让着她些。子墨你也是，以后别动不动就不理人，在咱们这个院子还好，如果今天生气的不是杜鹃而是其他什么人，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是，奴婢知道了。”子墨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沈思倩说道：“奴婢刚才听到她们说，今天来的是六皇子的奶娘。” “哎呀，这个我们知道，然后呢。”杜鹃打断她，然后焦急的询问。 这时子墨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着沈思倩说道：“听她们说六皇子的奶娘很属意大小姐，而且邀请老夫人和秦府的众位千金在初九那天参加德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说到这里子墨停下了。 “然后呢？”杜鹃正听得有意思呢，见她停下了接着问道。 “没了。”子墨酷酷的吐出两个字。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初九那天还邀请谁了？有没有咱们小姐？” “杜鹃，你说笑话呢。德妃娘娘能邀请侯府所有的小姐已经是给侯府面子了，六品官的闺女是想也不要想得。”沈思倩拖长了声音说道，好像在说的是别人一般。 “可是小姐明明这么好看。”杜鹃不乐意的嘟哝了一声。 “杜鹃，人呢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吗，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你家小姐我呢就是个六品官的小庶女，给六皇子提鞋说不定可以轮到我。”沈思倩嘴里说着话手却没有停下。 “小姐，既然没您，那您干吗还做这个啊，又用不到。”杜鹃见沈思倩没理自己，知道这肯定是给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准备的。小姐也真是的，她们这个样子对她，小姐还不生气，还给他们做胭脂。哼。 沈思倩看了看一脸不满的杜鹃和没有表情的子墨，叹了口气，让她们出去了。自己不是不知道杜鹃的意思，可是人已经在屋檐下了，不低头怎么办。 侯府里某处假山下。 “你真的能让我心想事成？”墨紫看着春菊有些疑惑地问道。 刚刚墨紫一个人心事重重的站在假山下面，忽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知道墨紫妹妹在愁什么，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愿意帮妹妹脱离眼前的困境。”墨紫回过头一看，却是前一段时间被老夫人拨给表小姐的春菊。 墨紫立马收起脸上的惆怅，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春菊姐姐说的什么话，我在大小姐身边伺候，阖府的人谁不知道表小姐最是和善仁慈不过，我怎么会有愁心事？” 春菊看她一脸的不信任，也不在意，“我当然知道大小姐和善仁慈，不过困惑妹妹的恐怕和大小姐和不和善没关系吧。我可是听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有意六皇子呢。”春菊靠近墨紫低声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墨紫有些心惊。不会的，她应该不会知道什么的。手却是不停的绞着手帕。 春菊看着她防备的样子，笑了笑。“妹妹不必如此，我既这会子过来找你就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我说，我能帮妹妹，妹妹可愿意信我？” “你，你怎么帮？”墨紫把春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妹妹瞧不起人不是。”说着春菊凑到墨紫身边一阵低语。而墨紫边听心里边惊慌不已，带听完后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如果被大夫人知道了，会发卖了我们的。” 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春菊心里嗤笑了一声。嘴里劝着：“妹妹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墨紫还是不敢答应，“大小姐待我这么好，我，我不能对不起她。” “既然妹妹这么说，那姐姐也无话可说了。就当姐姐吃饱了撑的吧，不过最后姐姐奉劝妹妹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春菊说完后作势要走。 “等等。”看见春菊真的要走，墨紫又有些着急。 春菊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然后茫然的转过身子，“怎么，妹妹还有什么事情吗？” 墨紫咬了咬下嘴唇，然后鼓足勇气问道：“你真的能帮我？我要为你做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既然妹妹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实话和妹妹说，能不能成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成了之后我再问妹妹要报酬怎么样？总之你不亏就是了。” “那好吧。如果事成了，我自不会亏待姐姐的。” 和墨紫分手后春菊顺着小路走进了赵氏的房间。 “最近沈思倩那丫头怎么样？”赵氏因为六皇子奶娘今天到访的原因，心情很好。这会子正在和张妈妈一起挑选初九那天穿的鞋子所用的布面。看见春菊进来，赵氏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回榻上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表小姐还好，并没有做什么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情来。”春菊站在赵氏的面前，恭敬地回答。 “是吗？那今天董氏来的事情她可知道？”这是赵氏今天找春菊的主要原因。 “知道，奴婢听见杜鹃和表小姐提过了。不过表小姐好像并不好奇。”春菊回答。 ”是吗？那她最近都在干什么？”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赵氏明显放心了。随后春菊又把沈思倩这几天做的事情挑了几件回禀。 “嗯，你回去吧。但凡那小丫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过来回禀。”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事情，赵氏也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兴致。 “是。奴婢告退。”春菊低头出去了。 “老夫人，奴婢就说表小姐还小，断不会有什么想法的。”看到春菊出去后，张妈妈走到赵氏的身边说道。对于沈思倩张妈妈一直是有些怜惜的，加上自己的女儿云想在她那里当差，所以张妈妈总是会尽量的替她说几句好话。 “怎么，可是你的闺女在她那里当差，所以你的心也向着她了吗？”赵氏斜着眼睛瞅向张妈妈。不怪赵氏起疑，最近赵氏的另一个贴身伺候的老婆子赵婆子总是三五不时的给张妈妈上点眼药水。 张妈妈和赵婆子都是赵氏当年的陪嫁丫鬟，来到侯府后，赵氏忌惮张妈妈的美貌，把她嫁给了侯府的管事，张妈妈出嫁几年都没有消息，直到前些年才生下桂哥儿和云想。而赵婆子一直单身伺候赵氏。按说赵婆子终身不嫁更应爱得到赵氏的器重才对，可是赵婆子为人目光短浅，贪小利失大势，给赵氏出了几次主意后都得到相反的效果，所以赵氏慢慢的凡事就只找张妈妈了。 赵婆子自是暗暗怀恨在心，前些年还好，赵氏虽然配了人，可是没孩子，赵婆子不觉得自己什么。可是打从张妈妈生下桂哥儿之后，赵婆子就觉得自己仿佛比她矮了一截。尤其是张妈妈对着她笑的时候，赵婆子总觉得张妈妈是在嘲笑自己，心里更是恼怒异常，逮到机会就给张妈妈小鞋穿。赵氏虽然不太器重赵婆子，可是却知道她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所以有时难免会听她说的一些小道消息。 这次也是。 沈思倩刚来的时候，赵氏听了赵婆子的话，让张妈妈的女儿去沈思倩的屋里。张妈妈自是知道这是赵婆子的注意，而且也明白赵婆子的用意，所以从委婉的跟赵氏提过不合适。当时赵婆子在旁边夹讽带刺的暗示张妈妈对赵氏不忠心。张妈妈看着赵氏一脸的怀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云想到了沈思倩的屋子后，就被沈思倩同对待春菊那样高高的供了起来。平时打赏不少，有什么露脸的事情也是让她去，可是对于自己的一些贴身事物却是从不让她接手，所以云想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事情回禀赵氏。赵婆子自是抓住这个把柄，在赵氏面前百般添油加醋，将张妈妈母女说的背主弃义。赵氏本来就是个多疑的性子，这次看到张妈妈帮着沈思倩说话，不免想到赵婆子说过的话。 “老夫人这话可真真是要了老奴的命了。打从当年跟着老夫人从赵府出来，奴婢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这些年奴婢万事听您的安排，没有一件事违了您的意思。如今，老夫人您这般怀疑奴婢，奴婢真是冤枉啊。“张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冤。 赵氏见她一会子的功夫就头破血流了，又想起这些年张妈妈服侍自己尽心尽力，心里有些动容，抬了抬手，“好了，我不过就是随便问了一句，值当的你这么不要命的磕头吗？好了，起来吧，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思恩院。 “小姐，这是紫姨娘让人带给你的。”翠黛将所有的小丫头都打发出去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秦绾淑。秦绾淑打开后，看着上面的内容久久没动。 ------------ 四十章 侯爷发火女眷赴约 初九这天沈思倩早早的过来长春院给赵氏请安。赵氏因为过会子要领着自家的几个孙女去六皇子府参加百花宴，心情不错，所以没有为难沈思倩，只是点了点头就让她回去了。 沈思倩看到弟弟不在也就不想多逗留，继而领着春菊慢慢往回走，那知刚出了长春院就看到高阳侯秦延良急匆匆的从外院走过来。沈思倩赶紧弯腰行礼，“见过外祖父。” 高阳侯此时没有心思管她，只是随意的点了一下头就进了赵氏的院子。沈思倩见他神色严肃，知道有事和赵氏商量，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遂领着春菊匆忙离开了。笑话，城门失火可是会殃及池鱼的。 “老爷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妾身？”看见高阳侯从外面进来，赵氏一脸的欣喜，忙走上去想给他换衣服。看了赵婆子一眼，后者领着丫鬟们都出去了。 高阳侯进屋就看见赵氏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一甩手把上前来的赵氏拨到一边，严厉的问道：“我且问你，你今儿可是要去六皇子府？” 赵氏正被高阳侯这一下子弄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听见他发问，反射性的回答：“是啊，是那天六皇子的奶娘亲自来请的。”说了两句话后才看清高阳侯那阴沉的脸。以为高阳侯是生气自己不告诉他这事，笑着说道：“老爷可是怪罪妾身没事先告诉您，也是妾身的不是，本来想等事成了再跟您说的，也好给您个惊喜，哪知道您…” “事成？”高阳侯压住怒火低低的问了一句。 “是啊，老爷您是不知道，六皇子的奶娘董氏对咱们婉儿可是喜欢得紧呢，说不得，您以后会是皇后的祖父呢。”赵氏说着得意的看了一眼高阳侯，似乎全是自己的功劳。 “住嘴，无知蠢妇。”高阳侯打断赵氏的话，恶狠狠的说道：“天家的门卡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有些不明白高阳侯为什么会发这么的的火，赵氏忍不住反驳：“怎么不能进，咱们家的婉儿不管是品貌还是才学都是一等一的，那天董氏可是说了德妃娘娘也会喜欢婉儿的。” “愚昧，这和德妃娘娘喜不喜欢婉儿没关系，而是咱们家不能和这些个皇子皇孙扯上关系。这种夺嫡的事情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掺和的吗？” “可是老爷您不是说六皇子他聪明沉稳吗？” “夺嫡这种大事岂是聪明沉稳就行的，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你知道么？”高阳侯看着她还是一脸的懵懂有些气闷，当初就知道她目光短浅，只是为着道义自己不得不娶其为妻，哪知道她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敢插手这种大事，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反驳两声，可是看着秦延良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赵氏又不敢了，可是今天如果去不成六皇子府是断断不成的，且不说自己根本就不想放弃，就算真的不成那也不能答应好了再反悔，不然只怕会招了德妃和六皇子的恨了。显然赵氏清楚高阳侯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装着怯怯的问道：“那怎么办？今天不去六皇子府了吗？” “去，怎能不去？不去不是得罪了六皇子吗？万一以后六皇子登记，咱们家能得好吗？”高阳侯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也不管已经凉透了，咕咚一口就饮尽了，可是喝完后还是觉得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赵氏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正被高阳侯抓到。高阳侯看着她还不知错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过来跟她讲道理真是傻透了，不再和赵氏罗嗦，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夫人，可是侯爷冲您发火了？”看见高阳侯走远后，赵婆子才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本来以为会看到赵氏趴在床上哭呢，自己正好安慰安慰她，没从想赵氏居然端坐在椅子上，眼里哪有半点泪光。 “没有，好生生的，侯爷发什么火，你可是听哪个在嚼舌头？”赵氏朝着茶杯看了一眼，示意赵婆子倒茶。 赵婆子手脚麻利的上前泄了一杯茶，双手捧给赵氏，嘴里讪笑着，“没有哪个在嚼舌头，只是奴婢看见侯爷的样子，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侯爷会对我发火？”赵氏捧着茶，慢吞吞的问了有一句。 “没有没有，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侯爷对您最是敬重不过，怎么会对您发火呢。是奴婢考虑不周，该打该打。”赵婆子讨好的凑上前，轻轻地拍了自己两下子。 赵氏当年嫁给高阳侯之后，为着气气自己的继母和妹妹，不管是回门还是回娘家的时候都摆出一副高阳侯很宠爱她的样子，时间一长京城里的人家都知道高阳侯对赵氏很好，为着自己的面子赵氏当然不能反驳，久而久之，赵氏已经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幸福美满了，即使有的时候这个外人可能是高阳侯府的人。 对于赵氏的这种心理，身为她的贴身侍女，赵婆子当然很清楚，刚才也只是为了体现自己得关心才会有所疏漏，听见赵氏这么问，当然矢口否认。 “嗯，去看看老大家的她们怎么还没到，今日可不能迟到了，不然被德妃娘娘以为是咱们家轻狂就不好了。”虽然侯爷不同意，不过赵氏并不想改变主意，如果能成，那得有多大的富贵等着自己呢。只怕到时候全京城的夫人见了自己都要行礼吧。 “娘，可是祖父不同意咱们今天去六皇子府？”梳着一对窝窝髻，上面用珍珠和红色玛瑙缠绕着，穿一件石榴红的滚雪细纱月裙的秦绾柔好奇的问单氏。随着他说话，头上的珍珠和玛瑙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不说这种宅门大院的没有什么秘密，高阳侯刚刚才在赵氏的房间内发了火，别人马上就知道了，也只有赵氏一个人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柔儿别胡说，六皇子乃是当朝天子的儿子，祖母怎么会不同意咱们去呢？”单氏没说话，秦绾婉连忙制止自己的妹妹。 “真的吗？祖父没有不同意？”秦绾柔仰着脸好奇的问单氏。不怪她这么追根究底，秦绾柔可是听说六皇子府很是漂亮呢，她想去看看到底什么样子，回来也好想沈思浩炫耀炫耀，哼。 秦绾柔什么都摆在脸上，单氏一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两个孩子还小，不过单氏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闺女和那个穷小子来个什么青梅竹马。“你祖父当然没有不同意，说不定今儿柔儿可以结交几个小伙伴呢，能去六皇子府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单氏边说话边替她理理根本没有乱的头发。 秦绾柔毕竟还小，听到可以结交几个小伙伴，光顾着高兴了，并没有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倒是秦绾婉看了自己的母亲一会，不过并没有就此说什么，而是提醒道：“娘亲，收拾好了咱们就快点去祖母那里吧，让她老人家等着不好。” “嗯，走吧。”单氏扶着岳婆子领着自己的一对女儿往赵氏的院子走去。在路上正巧碰见夏氏也领着秦绾惠往这边走。 “我为了替绍东和绍明准备念书用的家什所以晚了，没想到能碰到大嫂。”夏氏看见单氏没等几个孩子见礼首先发话。 “瞧弟妹说的，难道婉儿和柔儿穿戴不需要时间？昨儿个母亲赏了婉儿一只镶嵌珍珠步摇，总要戴整齐了才不辜负母亲的心意不是？” 秦绾婉听见母亲点到自己的名字，顺便拉着妹妹走到夏氏面前见礼。夏氏虽然和单氏两个人明争暗斗，可是对这个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却是没什么意见，抚着秦绾婉头上的步摇说道：“这就是母亲赏的吧，婉儿戴着果然漂亮。” 秦绾婉抬头羞涩的一笑，然后拉着秦绾柔退回到单氏身边。秦绾惠看见秦绾婉头上的步摇时嫉妒的脸都有些变形了。不过还是双手绞着帕子给单氏见了礼。单氏自是看到秦绾惠对自己女儿的妒忌，不过她还没把一个庶女放在眼里，只是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几个人走进赵氏的房间时，秦启深的媳妇王氏已经领着秦绾琪和秦绾淑早到了。几个人正陪着赵氏说话呢。 “母亲赎罪，今儿媳妇来晚了，您也知道，大爷出门要用的的东西媳妇亲自检查过才放心。”单氏一进屋先向赵氏请罪，而她旁边的夏氏则是一脸的懊恼，本来自己打算一进门就用这个借口的。 “你做的很对，他们爷几个得失都是正事，那些奴才也确实不让人放心。”赵氏听到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才来晚的，很大度的原谅了单氏。“好了，咱们快走吧，让德妃娘娘等着就不好了。”夏氏本来也想说几句，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氏就起身扶着张妈妈往外走了。单氏和夏氏两个人立马追上去，将张妈妈挤开，一人一边扶着赵氏。 王氏也领着几个小的跟在几人后面。秦绾淑坠在最后面，看了前面的几人一眼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她今天穿的很素雅，只是在头上别了一只芍药钗，站在一片姹紫嫣红中犹如一只含羞草，雅致羞怯。 ------------ 四十一 单氏挖坑思倩躲避 “姐姐，你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待下了上午的课后，沈思浩直接领着鹂儿就来了沈思倩的落幽阁，进门后看见沈思倩正在描红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是姐姐的错。那浩儿打算怎么惩罚姐姐呢？”看到沈思浩进来，沈思倩放下手里的笔，走过去摸着他的头含着笑意问道。 沈思浩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头说道：“那就罚姐姐每天都来看我。”说完后期待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看着他的目光心都软了，这样的小心翼翼让自己怎么拒绝。“好。以后姐姐每天都去看你。”哎，大不了自己在浩儿上学的路上等他好了，赵氏总不会为难浩儿的。 沈思浩本来没打算姐姐答应的，他现在知道外祖母不喜欢自己的姐姐，也不愿意自己和姐姐说话。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可是沈思浩就是能觉得到，每次姐姐去长春院请安时，赵氏总是找借口把沈思浩支开。现在看到沈思倩居然答应了，小家伙兴奋地不得了，拉着沈思倩得手一个劲儿的笑。 “今天天气好，不如我领你到花园里走走。”沈思倩牵着沈思浩的手说道。而沈思浩则笑嘻嘻的点头答应，顺便提要求：“还要杜娟姐姐做的锅巴。” 曲径小道上沈思倩考较沈思浩的功课，沈思浩则是摇头晃脑的回答。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沿着小道慢慢的在花园里走着。忽然听见两个丫鬟在嚼舌头，沈思倩本不想做那偷听的小人，奈何听到她们两个提到自己的名字，于是示意杜鹃领着沈思浩和鹂儿先走。 “听说当上皇子妃可以带一个腾妾呢，也不知道到时候大小姐会选谁，我觉得可能会选表小姐，表小姐长得真好看。”其中一个似乎是管洒扫的粗使丫鬟说道。 另外一个穿着稍微好的丫鬟吃笑道：“你傻了吧，表小姐才几岁啊，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当妾呢。” “怎么就不会了，我都听说了，表小姐这么大正好，前几年不会和六皇子同房，等她长大了，正好咱们大小姐也生下儿子站稳脚跟了。这样子大小姐也就不怕她争宠了。”粗使丫鬟语气肯定的说道。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哪有腾妾和正房夫人争宠的？腾妾都是为了帮助自家小姐稳固地位才挑出来的。” “是吗？那你说会选谁呢？只有二小姐的地位最是不起眼，难不成？” “又犯傻了不是？二小姐就算再不起眼，那也是正经的侯府千金，怎么会给人做妾呢。就算是六皇子也不行，难不成以后大少爷袭了爵，让人家诟病有个做妾的姊妹。”穿着好点的丫鬟敲了那个粗使丫鬟一下，后者也没生气，只是崇拜的看着前者。 “秋薇姐，你知道的好多啊。” “你平时少说话，多看多做自然就知道得多了。”穿着好点叫秋薇的丫鬟不无得意的说。 “秋薇姐，依你看会找谁做腾妾啊？” “我看啊，大夫人少不了会从族里找个家世贫穷简单一点的小户姑娘，这样子才不会成为大小姐的阻力，相反还会为了家里人而尽心尽力的帮助大小姐。” 听到这里沈思倩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丫鬟了，听她的名字应该是赵氏屋子里的三等丫鬟，其实这三等丫鬟的地位也只是比粗使丫鬟高一点点而已，平时都没机会在主子面前露脸的。这个丫鬟仅仅是凭着自己平时的见闻有这般见地已是很不错了。 沈思倩没有继续偷听，而是悄悄地离开了。在路上沈思倩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难怪这几天单氏对自己比以前好。只怕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关系。沈思倩当然不会以为单氏想让自己做腾妾，只怕是和自己绘制胭脂有关。想通了这点沈思倩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这几天单氏突然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着实把沈思倩吓了一跳，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沈思倩可不会以为是单氏突然善心大发。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赵氏她们几个回府后单氏就让人来请沈思倩。 “思倩啊，最近在府里住的还习惯吗？可是缺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大舅母说。”把所有人都支出去后，单氏拉着沈思倩的手问道。 “回大舅母的话，思倩在这里住的很好，什么都不缺。”沈思倩低下头怯怯的回答。 “那就好。来来，这是德妃娘娘今天送给婉儿的见面礼，婉儿那丫头就想着你，非要我给你不行，带带看喜不喜欢？”单氏拿起桌子上的一只白玉八仙纹手镯就往沈思倩的手上套。 沈思倩赶紧把手抽回来，笑话，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德妃赏给秦绾婉的，如果自己今天收了，只怕一辈子都有个把柄落在单氏的手上了。“多谢大舅母和大表姐的垂爱，可是既然是德妃娘娘赏给大表姐的，思倩怎敢收。还请大舅母收回去吧。” “你看你这丫头，婉儿好心好意的想把娘娘赏的手镯送给你，你还推三阻四的，莫不是看不上娘娘的东西？”单氏不自觉的带上了威胁。 沈思倩普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大舅母这话思倩万万不敢认，娘娘给的东西就是御赐，思倩虽然愚钝可也知道那不是思倩敢宵想的，如果大舅母一定要思倩接着，思倩只好请示外祖父了。如果他老人家说没关系思倩定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为给您磕头认罪。”沈思倩可不敢说找赵氏，沈思倩不敢说这是赵氏的主意，但是沈思倩就是知道赵氏即使知道了也会向着单氏的。 “你威胁我？”单氏眯着眼紧盯着沈思倩。 “大舅母说的什么话，思倩岂敢威胁您。只是沈思倩年幼无知考虑事情不全面，所以才会想到外祖父。既然您这么说那思倩不问就是，可是这个手镯思倩是万万不敢收的，还请大舅母收回。”沈思倩跪在地上口气肯定的说道。 单氏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很是恼火，自己几次想利用这个丫头都没成，看她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而已，怎么就这般难缠。单氏很像好好地教训教训沈思倩，可是想到自己的打算，硬生生的忍住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单氏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你看你这丫头，婉儿也是一片好心而已，既然你不喜欢，那大舅母替她收回去就是，值得你又是下跪又是找侯爷吗？真真是个孩子。来，快起来。”单氏说着走到沈思倩面前亲自把她扶起来。 沈思倩当然知道见好就收，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别人会同情自己、职责单氏。“是，都是思倩愚昧，让您见笑了，舅母别和思倩一般见识。”沈思倩放低姿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希望单氏别再追究才好。 “舅母怎么会和你一个孩子计较，好了，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单氏现在并不想再看到沈思倩，敷衍了两句就让她回去了。 “小姐，表小姐真是不识抬举，依奴婢看，您该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免得她在府里住的舒坦了，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思倩走后没多久，岳婆子凑到单氏跟前说。 “你以为我不想，只是这个丫头抬出侯爷来压我，我也是没办法，且不说那根本就不是德妃娘娘赏赐的东西，我说成是德妃娘娘的已是冒称御赐之物犯了国法。就算真是娘娘的，我转给他人也是对娘娘的不敬，也是会招来祸事的。老二家的正在等着抓我的把柄呢，我处置那丫头岂不是把这事给捅了出去。” “那您就不怕表小姐出去乱说？”岳婆子听到事情这么严重，有些担心沈思倩会说出去。 “哼，这你放心。那丫头心里明白着呢，她知道即使说出去，没凭没据的别人也不会相信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烂在心里卖我个好呢。”单氏清楚沈思倩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所以才会想出这招来箱控制住沈思倩。 “可是小姐您怎么就那样让他她走了，让她制作胭脂的事情还没说呢。”这是岳婆子关心的重点，毕竟单氏从说过开个胭脂铺子让自己的儿子看管。 “你看她今天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心里已经对我有了防备，我还怎么和她说。”单氏瞥了岳婆子一眼，有些奇怪岳婆子怎么今天净问些傻话。 “呵呵，是奴婢考虑不周。”岳婆子讪笑了一声，心里明白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继而转了话题，“小姐您见了没，德妃娘娘可是很喜欢大小姐呢，还夸大小姐做的诗好呢。” 单氏听到这话脸上也慢慢回暖了，“是啊，今天去了那么多的千金，德妃娘娘可是就夸赞了婉儿一个，可见是真心喜欢婉儿的。”说着说着单氏自己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谁说不是呢，也是咱们大小姐人才出众，不然哪能入了德妃娘娘的眼。小姐，以后您啊，就跟着大小姐享福吧。” “这话在咱们屋子里说说就行了，出去可万万不能说了。”单氏嘴上叮嘱着，不过脸上却是很满意。 “知道，知道。奴婢也就是在您面前才会这般，出了您的屋子奴婢的嘴保证跟河蚌一般。”岳婆子说着把嘴紧紧地闭了起来，逗得单氏哈哈大笑。 ------------ 四十二 酒楼中闻绮瑞买醉 “小姐，奴婢听说昨儿个在六皇子府大小姐很受德妃娘娘的喜欢呢。”中午吃饭的时候杜鹃把听来的消息告诉沈思倩。 “哦，是吗？怎么个喜欢法？”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沈思倩擦了擦嘴，又漱了漱口，然后随意的问道。其实沈思倩真的不是很关注这个，秦绾婉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的亲事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攀比的，可是杜鹃对这种八卦实在是很热衷，自己身为她的主子总要捧个场不是。 “奴婢听说昨儿个好些个世家千金都当场展现才艺了呢，只有大小姐得了德妃娘娘的夸赞。”杜鹃有些艳羡的说道，继而看了看沈思倩，又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沈思倩当然知道她又在为自己可惜了，不过沈思倩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话自己已经说过了，要这个丫头自己转过弯来才行。 杜鹃哀怨的看了沈思倩一阵，忽然大叫了一声：“哎呀，有件事奴婢忘了和小姐说了，奴婢上午听说老夫人打算从宫里请个嬷嬷来教导大小姐规矩呢。听说二小姐她们也会跟着一起学。说不定到时候小姐也要学呢。”杜鹃有些惊恐的说道。 杜鹃之所以有这种表情完全是被沈思倩所赐。打从还没进京的时候沈思倩就给杜鹃脑子里灌输了宫里的女人是老虎的思想。容嬷嬷的样子让沈思倩记忆深刻，她也把容嬷嬷的故事讲给杜鹃听过，现在听说要来个和容嬷嬷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嬷嬷教导小姐规矩，杜鹃自然很害怕。 沈思倩也觉得有些抵触，可是看着杜鹃一脸担心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别担心，外祖母不一定让我去呢。就算真的要学，那嬷嬷主要是来教导大表姐的，想来没多少时间管我们。” “小姐别哄我了，如果小姐不学还好，万一要学，只怕那嬷嬷不能动侯府的小姐们，肯定会拿小姐做筏子的。”这次杜鹃没有听信沈思倩的话。 “哪里就能那样了，说不定祖母会请个心慈手软的来呢。”沈思倩劝着杜鹃，在心里也这么劝自己。 “希望是吧。”杜鹃嘴上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在宫里心慈手软只怕是活不长久的。和沈思倩说完话后，杜鹃就进了里屋，她准备给小姐做两套护膝，免得小姐到时候受罪。 京城一处酒楼的包间中。 “绮瑞别喝了，你整天这样子买醉关心你的人看了也难受。”齐文轩坐在闻绮瑞的旁边，对面是欧阳策和另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 “关心？”闻绮瑞抬起惺忪的眼皮，讽刺的一笑，“现在没人关心我了，再也没人关心我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本来就长得潇洒倜傥，现在更是有一种颓废的美。 “胡说什么呢，信阳侯也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而已，你现在更是要行得正坐得端，不然…”欧阳策旁边的少年担忧的看着他，没有把话说完。 “不然怎样，不然家里就没我的地位了对吗？现在我祖父母已经开始给我爹物色妻子人选了，很快就会有新的嫡子出来了，世子之位，呵呵，我跟你们说，我还不稀罕。”闻绮瑞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说道。 从小贾氏她们从贵阳回来后，闻绮瑞就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自己和姐姐并不是什么龙凤胎，而是同父异母，闻绮瑶才是自己嫡亲的妹妹。虽然子不言父过，但是闻绮瑞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真的是亲近不起来。他自幼和自己的祖父母还有姐姐一起生活，尽管知道自己的父母在贵阳，但是他们从来没回来过，自己也没去过贵阳，至于信件画像什么的也是没有，所以对于父亲和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忽然有一天他们回来了，而且掌控了家里的大部分人脉和家务，每天父亲母亲还有闻绮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闻绮瑞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小贾氏当时也想对闻绮瑞好，每天又是熬鸡汤又是做鞋子的，可是闻绮瑞就是觉得不自在。而且每当看到闻绮瑶对着小贾氏撒娇的时候，闻绮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如果，闻绮瑞曾暗暗的想过，如果当年小贾氏没有和父亲暗通曲?，姐姐是不是也会在她母亲的怀里撒娇耍赖。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如果没有小贾氏就没有自己的存在，可是闻绮瑞越是不让自己这么想，这种念头就越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可是姐姐已经出嫁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闻绮瑞逼着自己亲近父母妹妹，就连妹妹总是有意无意的追问齐文轩的事情，他也是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闻绮瑞觉得虽然心里有个疙瘩，但是就这样生活一辈子也没什么，哪知道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在信阳侯眼里自己真的成了外人。就连从小对自己百般疼爱的祖母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怀疑的，闻绮瑞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绮瑞，禁言。”齐文轩快速的打断他，然后打开门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放下心又回到位子上坐下。而闻绮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抱着个酒坛子就睡了。 “你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等他醒来再说吧。”欧阳策看了看对面的闻绮瑞，然后说了今晚上的第一句话。 “哎，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担心。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华袍少年貌似担忧的说了一句话，见两个人都没搭理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一下子齐文轩，“哎，听说你那媳妇要成为六皇子妃了，怎么，你心里不难过？” “还请卫公子禁言。”齐文轩淡淡的瞟了那个少年一眼，继而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原来这个少年就是当年给秦启月和沈成文保媒的卫国公的嫡孙卫庸。前几年在众皇子争太子之位时被牵连其中去世了，后来卫庸的父亲袭了爵位，卫庸的大哥成了世子。 “禁言禁言，你就知道禁言。真真无趣。”卫庸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不过很快又嬉皮笑脸起来，“我说，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定下来。难不成那秦家丫头想攀高枝，把你给踹了？” “咱们几个人你怎么说都行，别扯上人家姑娘，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誉不好。” “呦，谁不知道秦家大夫人早早的把你定下了，现在竟然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誉，我看啊，秦家大夫人巴不得你坏了她宝贝女儿的名誉呢。阿策，你说对不对？”卫庸用胳膊拐了拐欧阳策，后者纹丝不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样子累不累？”卫庸又拐了拐欧阳策。 “什么累不累？”欧阳策这次回了一句。 “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整天这个样子累不累？”卫庸放下手里的酒杯边说边调整脸部表情，摆出一副俯视众生的样子。 欧阳策依然没什么表情，倒是对面的齐文轩被他逗乐了。“你啊，如果被卫三公子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又要教训你了。”说来奇怪，卫庸在家中男丁之中排第七，上面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一个是老大也就是卫世子，另一个是老三。卫庸在家里不怕卫国公不怕卫世子，就怕自己的三哥。 “哼，我才不怕他呢。”卫庸轻蔑的说道，接着豪放的端起桌上的酒杯。 “卫三公子，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卫庸的吗？”卫庸刚把酒杯送至嘴边，听到齐文轩的话后立刻把就被放下，端端正正的做好，摸了摸自己的发冠，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回头，对着门口的方向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声：“三哥。”叫完后卫庸就低着头等着自己的三哥答应，可是等了半天没人应，偷偷的抬了抬头，看到的是空荡荡的门口，那里有自己的三哥。 “哈哈哈哈。”看到卫庸的傻样，齐文轩不厚道的了笑了，就连欧阳策也是弯起了嘴角。 “好啊，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卫庸这时候也明白自己被耍了，撸了撸袖子就要找齐文轩拼命，被欧阳策拦住了，“好了，绮瑞已经睡着了，别吵醒他了。” 卫庸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的一塌糊涂的闻绮瑞，又坐了回去，恶狠狠地对着齐文轩说道：“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哼。”说着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卫庸，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怕你三哥呢，明明他是一个温润的君子。”齐文轩对他的警告一点也不当回事，而是闻了自己好奇好久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只要我哥就那么温和的看我一眼，我就不敢动了。反而我爹怒目而视我倒是不怕。”卫庸说着摇了摇头，其实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看他啊，就是要人打着骂着才舒坦。”欧阳策在旁边淡淡的说道。 “嗯，英雄所见略同啊。来，干。”齐文轩点了点头，然后举着杯子与欧阳策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你们，哼，损友。”卫庸自个儿也闷了一口。之后几个人都坐着默默的喝酒，谁都没有再说话。 ------------ 四十三 课堂绾淑频出状况 “今儿个留下你们是有件好事要跟你们说，我看着你们也都不小了，就托以前的姐妹从宫里找了个嬷嬷教导你们规矩，季嬷嬷曾经伺候过贵妃，对一些规矩礼节最是清楚不过，你们可要跟着季嬷嬷好好学，总归是为了你们自己以后好。”这天早上沈思倩随着单氏她们给赵氏请过安后，赵氏把她们都留下，告知了这个消息。 “是，孙女一定好好学。祖母就放心吧。”秦绾婉走到赵氏面前笑着说道。她今天穿了一件翠绿色的纺纱裙。人看上去很是精神有活力。其实从参加德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回来之后，秦绾婉每天都神采奕奕的。 “你，我自然是放心的，我是怕几个小的不听话，婉儿你可要替我看着她们。”赵氏拍了拍秦绾婉的手。 秦绾惠看到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转而笑着说道：“这里就这几个人，祖母您说的不会是我吧。那孙女可不依。” “呵呵，你这猴儿，就会耍宝。不是你，不是你还不行吗？你这个小丫头，就会惹我笑。”赵氏笑呵呵的说道。也许是请到的嬷嬷真的很有本事，赵氏今天的心情很好。 “俗话说的好，笑一笑十年少。只要能让祖母您多笑笑，孙女就是当只猴儿又如何。”秦绾惠一脸认真，似是心里真的这么想。她这个样子倒是把屋子里的人都惹笑了。 “你们看你们看，这小嘴真甜。快过来让我看看今儿早上吃的什么好东西。”赵氏向秦绾惠招收，后者跑过去，一屁股坐在赵氏的另一边。 赵氏和众人说笑了一阵后对着沈思倩说：“思倩，你如今还小，身体也弱，就不必跟着嬷嬷一起学规矩了，你先把几位夫子课上教的学好了就行了。至于规矩等你长大了身体结实了再说吧。” 沈思倩本来躲在人群后面当面板，哪知道赵氏忽然点出自己的名字，沈思倩本来还有点纳闷，这老夫人好好的叫自己干嘛，待听到后面的话后沈思倩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周围已经是一片幸灾乐祸了。 “是，多谢外祖母关心。”沈思倩站起来对着赵氏行了一个礼。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行了，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先回去吧。婉儿，你们几个都好好准备准备，季嬷嬷这几天就到了。到时候可不能让她觉得咱们侯府做事没个章程。”坐了一早上了，赵氏觉得有些累了，遂让大家都散了。 “听说学规矩累得很。表妹就是有福气，可以不用学。”正当沈思倩准备领着杜鹃到沈思浩上学的路上等着他时，秦绾惠从后面追上来，不无讽刺的说道。 “表姐说笑了，也是外祖母怜惜我。”沈思倩充满感激地说道。 “是啊，表妹可要养好身子，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花钱吃药倒是小事，这万一有个好歹，可不是闹着玩的，表妹你说是吗？”秦绾惠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杜鹃一听火了，刚想说什么被沈思倩拉住了，“是，多谢三表姐关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思倩先走了。”沈思倩说完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就走了。 秦绾惠在后面看着沈思倩不温不火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只是个六品官的小庶女，明明才九岁，怎么就这么优雅呢。哼，早晚收拾你。 “小姐，三表小姐太过分了，你干嘛要忍她？”回去的路上见周围没人了，杜鹃忍不住开口抱怨。 “杜鹃，我很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你这丫头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冲。你想想刚才要不是我拉住你，后果会怎么样？只怕把你发卖了都是轻的，说不定直接乱棍打死呢。”看着杜鹃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沈思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唉算了，以后还是让子墨陪着自己出来吧，不然这丫头早晚会闯祸。 “小姐你别吓我，明明是三表小姐先找的事。” “是，是三表姐先找的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是侯爷正儿八经的孙女，说不定以后还是侯爷的女儿呢，我们两个有什么冲突，别人是不会管什么原因的，只会看我们两个的身份。杜鹃这点你一定要记住。”沈思倩说着说着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小姐，对不起，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看着沈思倩脸上难得的严肃，杜鹃忽然意思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没事，三表姐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不过你以后要注意点。” “是，奴婢知道了。”杜鹃对着沈思倩低头认错。 “好了，咱们回去吧。”沈思倩拍了拍杜鹃的肩膀。因为沈思倩本来就比杜鹃小五六岁，加上沈思倩又长得比较小，所以需要踮着脚才能够到杜鹃的肩膀。这一幕被远处的秦绍坤和严永烨很是搞笑。 “别说，你这表妹真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严永烨笑着说道。 “怎么，你上次不是说不感兴趣吗？这次怎么又有兴趣了？告诉你，晚了，我那四弟对这丫头倒是不错。”秦绍坤看着严永烨笑着说。 “一个还不足十岁的丫头，能让人有什么兴趣。不过你那整天板着一张脸装冰块的四弟会对女人感兴趣，我不相信。”严永烨对秦绍明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只是纯粹玩不到一起而已。 “怎么，只许你对女人感兴趣，就不许别人有兴趣了？”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不许了，只要你那四弟真的感兴趣，我立马带他去开开荤。”严永烨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说话算话。 “算了吧，只怕到时候二伯母会杀了我的。四弟可是她的骄傲。” “也对，你那大哥不成气候，想不到他的弟弟这么优秀。看来你们家的爵位不一定落在谁的头上呢。”严永烨目光深沉的说道，转而自己又笑了，“不过，只怕你这四弟也不能如愿以偿吧。”说着朝着沈思倩远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在这个或大的京城，谁又能如愿以偿呢。” “也对，为了咱们都不能如愿以偿，走，去喝一杯。”严永烨提议道。 这边沈思倩领着杜鹃见了沈思浩之后也去了锦绣苑。 “表妹怎么才来，可是对祖母不让你学规矩不满意。”今天上的书画，沈思倩进了学堂之后秦绾婉姐妹几个都已经来了，而且都在研磨了。看见沈思倩进来，秦绾琪笑着开口， “四表姐说笑了，外祖母是为着我身体虚弱才这么决定的，我心里只有感激的，哪能不满意。到时四表姐怎么会这么猜测呢。，难不成四表姐认为我应该不满意？”所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对于秦绾琪这种人你越是示弱她越会步步紧逼，倒不如一开始就堵住她前进的路。 “表妹才说笑了呢，你满不满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只是关心一下而已，既然表妹不领情就算了。”说完秦绾琪回过头去研磨了。就在秦绾琪转过头去没多久，陈先生领着自己的小丫鬟进来了。 “这堂课咱们继续来讲小楷。在咱们大燕国内，女子盛行写小楷。我认为写好小楷是很必要的。上堂课讲了何为小楷。而怎样才能写好小楷，是我这堂课要教你们的。在我讲课之前，先把你们上堂课布置的课业交上来。”教书法的陈先生一进教室就要求把作业交上去。陈先生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典雅，而且穿着淡雅，浑身上下也只是在头上插了一支桃木雕的梅花钗而已，但是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平时沈思倩很喜欢陈先生的课，不仅因为她喜欢毛笔字，更是陈先生动静皆宜的样子让沈思倩觉得很是羡慕，虽然模仿不来，不过看着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上堂课陈先生留的作业是临摹一篇前朝一个女书法家的楷书，并且说出其中蕴含的意境。在空余时间沈思倩很认真的完成了这次作业，虽然自己还是临摹不出其中的韵味。 “回陈先生的话，学生没做。”就在沈思倩准备把作业交上去时，她前面的秦绾淑站起身对着陈先生说道。 “哦，没关系，下次补上就行了。”陈先生一看是平时比较乖的秦绾淑，认为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没在意，之后领着众人继续上课。 到了下午沈思倩她们则是到伊贤苑里学棋。学棋的地点设在一个亭子上，亭子下面就是池塘。教她们棋艺的是一个已到古稀之年的老头，所以大家并不需要戴面纱避嫌。 沈思倩的棋艺是当初在白马寺跟着胖和尚练出来的，虽然只是学了短短的几年，可是比秦绾婉她们几个厉害多了。但是沈思倩并不敢表露出来，怕又成了出头鸟。 这个老头子眼神很锐利，沈思倩棋艺精湛的事情瞒过了所有人，独独被这老头看出来了。这老头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知道沈思倩要露拙，也不揭穿她，只是在上课时对沈思倩颇有照顾。 这堂课那老头本来想再指点沈思倩两招，奈何秦绾淑不小心把他教学用的棋子落进了池塘里，没办法只好让小厮下去搜寻，而这堂课也是不了了之。 ------------ 四十四 雨夜侯府又生波澜 “真是小妇养的上不得台面，你去传我的口讯，就说秦绾淑懈怠课业、不敬师长，从明儿起禁足十天，在房间里把女戒好好抄上几遍。”长春院赵氏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后，先是生了一会子的气，觉得秦绾淑在两位师长面前给侯府丢脸了，又让赵婆子去传达自己对秦绾淑的惩罚。 “老夫人别生气，想来二小姐也是不经意的。”赵婆子走后，张妈妈捧着一碗雪蛤银耳粥走进来说道。 “哼，把师长教学用的棋子丢进池塘我可以当是不经意的，那她不做作业呢，难不成也是不经意的。我看她就是纯粹上赶着挨罚。哼。” 这边秦绾淑听到赵氏禁了自己的足之后，脸上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让本来揪心不已的翠黛看了更是惊恐万分，小姐不会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接受不了，神经出什么问题了吧，不然怎么不仅没有难过反而高兴呢。 “小姐，你没什么事吧？”把赵婆子送走之后，翠黛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也知道一个奴婢这么问有些没规矩，可是她实在担心小姐。 “没事，走吧。”秦绾淑面色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翠黛是担心自己，所以也没生气，转身进了里屋，心情颇为不错。 白天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哪知到了晚上天气竟然阴沉沉的，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到来。秦绾婉的奶娘怕几个小丫头不尽心让主子受凉，所以亲自去了秦绾婉的屋子，见秦绾婉正闲坐在摇椅上和丹凤闲聊，便也走了过去，“哼，小姐当初就不该求夫人把她放出来，您看这才几天又出状况了，我看啊，没有紫姨娘在旁边提点着，二小姐更是不成气候。这下子好了，说不定过两天季嬷嬷来了，二小姐还在禁足呢。”秦绾婉的奶娘当初就对自家小姐为了二小姐求大夫人的事情心里不同意，现在看到二小姐又被禁足了，心里可算是舒坦了。 秦绾婉本来对二妹被禁足没什么想法，可是刚才听自己的奶娘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二妹她不会是故意的吧。以她平时的谨小慎微断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可是秦绾婉又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随后秦绾婉把那种在自己看来有些荒诞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清水庵里。屋子外面狂风大作，席卷着刮断的树枝啪啪的抽着油纸封的窗户，似是不扯烂封窗纸不罢休般。屋子里面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印的人脸也是晦涩不明。 紫姨娘对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说道：“你干的不错，这是你要的东西，希望你能做到当初说的，守口如瓶。” “当然，从今往后我和紫姨娘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两个本来就不从联系过。”看着手里的东西，黑衣人满意的说道，然后转身走进了夜色中，被黑暗掩饰了。 雨下了一夜，沈思倩本来想第二天该放晴了，哪知这天气变本加厉，白天还纯粹的只是下雨，哪知道了晚上又刮起了大风。 听着屋外似是要将树木撕裂开一般的风声，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一阵阵的不安，为了平复内心的慌张沈思倩在闺房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可是走了一会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随打发子墨去长春院里看看深思浩。 子墨走后，沈思倩拿出文房四宝来，打发掉想要上来伺候的杜鹃，自己亲自摊开宣纸，磨好墨，用上午陈夫子刚教的小楷慢慢的练字。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子墨才匆匆的跑了回来，而这时外面已经开始打雷了，一场暴雨仿佛就要倾盆而下。 “冷吧，快进来暖暖身子，杜鹃你去煮碗姜汤来。”沈思倩一般拉着子墨一边吩咐杜鹃。等杜鹃走了后沈思倩把门关上，“怎么样？浩儿那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小少爷很好，我去的时候小少爷已经躺下了，听见是您吩咐我去的，非要起来，最后被我和春绽劝下了。我等小少爷睡着了之后才回来的。”子墨平时沉默寡言，这次是不忍心看沈思倩心里焦急，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那就好，只要浩儿没事就好了。”沈思倩一听有些放心了。等子墨出去后，沈思倩也没心再继续练字了，把笔墨收拾了一下就走进了洗漱间。杜鹃知道她有每天都要洗澡、而且不用人服侍的习惯，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少一些热水，而且抬进洗漱间后就不再管了。就在沈思倩刚脱了衣服准备往浴桶里进的时候，杜鹃闯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 沈思倩被吓了一跳，急忙用两只胳膊捂住自己的前胸，回头找自己的衣服。哪知杜鹃眼疾手快，抓着浴桶旁边小机上的衣服就孔武有力的给沈思倩套起来。 沈思倩哀怨的看了杜鹃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没事没事自己才九岁呢，也不怕被她看。哪知杜鹃开口了：“小姐不是我说您，谁家的小姐不是丫鬟服侍着洗漱呢，偏您不。您说您这也浑身也没二两肉，难不成还怕奴婢给您看没了不成？”杜鹃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不仅给沈思倩穿好了衣服，连头发也挽起来了。 在沈思倩浑身收拾好了之后扶着杜鹃出了洗漱间，“出了什么事？” 杜鹃把沈思倩按在椅子上，泄了一杯热茶端给沈思倩，然后才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听说春梅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和老夫人要把她乱棍打死，听说她的家人也要被发卖了呢。” “啊，可是她和大表哥的事情被发现了？”沈思倩首先想到这个，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应该，依着赵氏对春梅的依赖只怕她知道了之后会把春梅赏给秦绍东，而不是要打死她，何况还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受罚。难道是别的事情？ “你听谁说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沈思倩有种感觉也许这是一桩阴私，难怪自己整晚上都觉得有些不安，难不成这件事又和自己牵扯上了？猛地沈思倩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等杜鹃回话又接着说道：“快，你去看看，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是不是都在？” 很快杜鹃就回来了，“小姐，除了春菊之外都在。我问云想她们了，都说没看见她去了那儿？小姐你是担心今晚的事和春菊有关？” “我希望没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乱糟糟的，总感觉要出事一样。”沈思倩手里还捧着那杯茶，不自觉的来回捻着。 “要不，让子墨出去看看，顺便找找春菊？”看到自家小姐眉头微皱的样子，杜鹃不由的有些六神无主。 “别，这时候咱们什么也不能做。你去吩咐一下，今晚谁都不能出这个院子，不然我明天就去禀告外祖母将其撵出去，我这里不要不听话的奴才。” “是，那春菊？”杜鹃迟疑的问了一句。 “不用，等等吧。”沈思倩也不想不管她，可是打从春菊来了落幽阁之后就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沈思倩不清楚她在忙什么，每个人都有秘密，加上她又是赵氏赏下来的，沈思倩也不好多问。只希望今天晚上的事情与她没关吧。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可是沈思倩心里有种感觉，今晚上的事情只怕和春菊脱不了关系。正在沈思倩胡思乱想的时候，思恩院秦绾淑的屋子外面嘈嘈杂杂的进来一群人。 “赵妈妈，您这么晚来了来有什么事情？您看这黑灯瞎火的，有事您吩咐个小丫头来就是了。”翠黛首先迎上去，边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偷偷的塞给赵婆子边寒暄道。 往常这个赵婆子收银子最是积极，可是这次却推了，面带怒容的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种跑腿的事本来就该老奴做，你这么说好像老奴多猖狂似的。” “奴婢嘴拙，说错了话，您别和奴婢一般见识，”翠黛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子，之后又从荷包里多掏出来一块，放在一起递给赵婆子。哪知道赵婆子又果断的推了回来，“废话少说，二小姐在屋里吗？” “是赵妈妈来了吗？快屋里请。”秦绾淑在屋里将赵婆子和翠黛之间的动作看得很清楚，知道应该是那天去六皇子府的事情被发现了。说着秦绾淑打开屋门走出来，只见外面除了赵婆子外还站了四五个粗使婆子，有两个其中还拿着绳子，在闪电的映照下个个显得凶神恶煞的。 “吆，二小姐舍得出来了啊，老奴还以为您睡了呢？既然出来了那咱们就走吧，如果用上了绳子咱大家都不好看是不是？”赵婆子看见秦绾淑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赵妈妈稍等一下，你看这外面电闪雷鸣的，我回屋换件蓑衣行吗？”秦绾淑从袖口里滑出一锭银子，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双手放在赵婆子的手里，这回赵婆子倒是没有再推辞，而是有些不甘不愿的说道：“那二小姐可要快点，要知道老夫人她们可都在等着呢。” “是，必不会让妈妈为难的。翠黛你来，快些把我的蓑衣找出来。” 待两个人进了屋后，翠黛急得都哭了，“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拿着绳子来呢？莫不是老夫人要怎么着您吧。” “翠黛，别担心，我会没事的。你要看好咱们的屋子，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还有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都别出去。”对于自己的丫鬟秦绾淑并不放心。 “小姐，要不奴婢和您一起吧，您一个人去奴婢不放心。”翠黛拉着秦绾淑的手急急地说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好翠黛这时候你看好我的院子才是正事。好了，我走了。”秦绾淑说完后披上蓑衣拿着雨伞就出去了。 ------------ 四十五 秦绾淑再次被审问 外面的风越来越急，路两旁的花草几乎都贴在了地上，有些已经连根拔起，随着风在半空中飘摇。秦绾淑跟着赵婆子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了一段时间后秦绾淑发现不对，这不是去长春院的路，“赵妈妈，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哪？到了二小姐自然就知道了。”赵婆子没有直接回答。 走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几人终于在一个比较偏的房舍前停了下来，之只见房门正上方悬着一块幽黑的匾额，上面写着宗堂两个大字。秦绾淑一直都知道府里有个祠堂，平时用来处置一些犯了家规或是违了组训的的族中弟子，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带到这里的一天。除了赵婆子之外，那几个粗使婆子两两一组守在了门外。 秦绾淑正在心里想着对策的时候，被赵婆子从身后猛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进了宗堂。待秦挽舒站定后，环视一下这个有些神秘的地方，只见正前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排牌位，排位的两旁燃着婴儿胳膊粗细的白色蜡烛。昏暗的烛光加上外面的电闪雷鸣，使得整个宗堂有些狰狞恐怖。 高阳侯携着赵氏坐在牌位的正前方，秦启华兄弟几个则分别和自己的妻子站在侯爷夫妇的两旁。几个人高阳侯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看不出喜怒来，老夫人赵氏和二爷夫妇两口子都是表情阴鸷，大爷和单氏两人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秦绾淑的父亲则是一脸的焦急，可笑的是并没有担心，几个人之中也就是秦绾淑的嫡母王氏面露关心之色。 “见过祖父祖母，见过两位伯父伯母、父亲母亲。”在环视了一周之后，秦绾淑弯腰给几个人行礼。 “跪下。”首先是三爷秦启深怒喝道，他对于这个庶女半点也不关心，只是生气她给自己惹的麻烦。 秦绾淑没有争辩什么，顺从的跪下了。 “二丫头，你可知罪？”二夫人夏氏咬牙切齿的问道。 “回二伯母的话，绾淑不知。还请二伯母明示。”秦绾淑笔直的跪在地上，神色淡然。 “大胆，你一个庶出之女，竟然残害侯府的嫡长孙，实在是罪不可恕。”赵氏越说越气，狠狠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祖母这话是从何说起，男女大防，我虽然现在和大哥并无甚来往，可是也断断不会伤害于他，还请祖父祖母明察。”虽然不知道怎么和大哥秦绍东扯上了关系，但是秦绾淑心里却是一阵放松，看来并不是关于六皇子的事情。 “人证物证聚在，哪容得你抵赖。来人，把春梅带上来。”二爷秦启光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大着胆子命令道。 很快几个粗使婆子搀着一个全身被血染透的丫鬟走了进来，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秦绾淑还是被春梅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她披头散发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生气。 “春梅，我自问对你不薄，说，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孙儿。”看见面前自己一手培养的丫鬟，赵氏真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回，回老夫人。那，那不是，春梅做的。老夫人，奴婢，冤枉啊。”挣扎着抬起头，双手支在地上，春梅断断续续的说道。 “冤枉？你这贱人真真其心可诛，可怜我那东儿今年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竟然被你下了那虎狼之药，你是要害死他啊。”夏氏开始还恨不得食其肉允其血，可说着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奴婢没有，老夫人，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什么也没做。”春梅慢慢的爬到赵氏的脚边，双手抱住赵氏的大腿，断续的申辩。哪知赵氏嫌恶地一脚将其踢到了一边。 春梅趴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弹。 “贱婢，趴在地上装死呢。”赵氏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高阳侯，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她倒不是关心春梅，而是担心这件事还没水落石出，这贱婢被自己一脚踢死了。 “母亲，还和她说什么，东儿就是吃了这贱婢嘴上的胭脂才倒下的，母亲你要为咱们的东儿报仇啊。”夏氏哭倒在赵氏的面前。 “说，这件事是不是二小姐指示你的？”秦启光走到春梅的面前，蹲下，揪着她的头发慢吞吞的说道。 秦绾淑在旁边一直听着她们审春梅，听出了一些因果，正在奇怪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冷不丁的听见二伯父这般问，心里很是疑惑，自己可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秦绾淑正想开口申辩，没从想正对上了二爷秦启光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面含着滔天的恨意，秦婉淑一个激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春梅被迫抬起头，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奴婢的胭脂是二小姐让春菊给奴婢的。” “好极，来人把春菊带上来，”看见秦绾淑想说什么，但是秦启光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直接让把春菊带上来。 高阳侯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面前的一切， 春菊全身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堵着一块手帕，被两个婆子按着跪在地上。她从今天早上被捉之后就滴水未进，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给她去了嘴上的帕子。”赵氏说道。 待嘴上没了束缚之后，春菊并没有急着喊冤，而是老老实实的给赵氏和高阳侯几个人磕了几个头，然后又重新跪好。 “春菊，你老实交待，你昨晚都去做什么了？”看见又是自己的丫鬟，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忐忑的看了看高阳侯，见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心里更好似七上八下。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去了清水庵见紫姨娘了。”似乎知道狡辩没什么用了，春菊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秦绾淑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正想开口询问，哪知赵氏把话说在了前头：“黑灯瞎火的，外面又是风急雨骤，你找紫姨娘干什么？” “紫姨娘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二小姐，让奴婢给带回来。” “胡说，你又不是她的奴婢，她有什么东西怎么会让你带回来，而且你穿成这般，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夏氏停止哭泣，对着春菊怒目圆瞪。 秦启光走回高阳侯的身后，伸手拽了一下子夏氏，然后问道：“东西呢？” “在奴婢身上。”春菊没有回答夏氏的问题。 “来人，搜。” 又进来一个婆子，没有给春菊松绑，而是直接从她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两手捧着给赵氏过目。赵氏看了一眼，示意她打开。 待打开那这只包后，所有的人包括秦启华夫妇两个也是凑过来看。只见那个纸包上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只翡翠蝴蝶钗。秦绾淑跪在一边只是看见了一角，但是立马放心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贱人，春梅说那盒胭脂是二小姐让你给她的，你可有什么话说？”见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秦启光干脆放弃这条线，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回二爷的话，奴婢并不知道什么胭脂，至于春梅说那盒胭脂是二小姐让奴婢给她的，绝无此事。”虽然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时春菊回答的依然很流畅而且肯定。 “你胡说，那个明明是你昨天晚上给我的，你还说这是二小姐想让我替他在大少爷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好让大少爷为她向老夫人求情的。”可能是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春梅咬着牙把这几句话说的很顺溜。 “胡说，你是什么什么身份，二小姐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让你替她求情？”春菊瞥了一眼春梅，不屑的说道。 “老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万万不敢期满您啊。” “闭嘴，东儿怎么会听你一个贱婢的话，来人张嘴。”赵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氏忍不住快了，她可不能让东儿给侯爷留下一个听信奴婢的话的印象。 “弟妹。我们都知道你急，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个贱婢可不能再打了，不敢打死了那害东儿的真凶可就找不到了。”单氏虽然嘴上这么劝着可是心里早乐开了花。 秦启光瞪了夏氏一眼，他对春梅的话倒是有些相信，不然今晚也不会把秦绾淑叫过来了。“淑儿，这盒胭脂可是你让春菊赏给春梅的？” “二伯父，绾淑真的不知情，这盒胭脂绾淑也是从来没见过。”听见秦启光问自己话，秦绾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在整个高阳侯府，除了侯爷，秦绾淑最怕的就是这个二伯了。 “父亲，这事您看该怎么办？”秦启光并没有在理会秦绾淑，而是走到高阳侯面前低头请示。 高阳侯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秦绾淑的身上，慢慢的开口道：“这两个奴婢暗害主子，死有余辜。赵氏你领着他们几个先回去吧，你先留一下。”最后一句高阳侯是对着秦绾淑说的。 “父亲，你怎么，呜呜，”夏氏显然对这样子处理并不满意，还想说什么，被自己的夫婿捂住了嘴巴，拽了出去。 ------------ 四十六 二爷生恨侯爷跪祖 “二爷，您为什么不让我问，明明就是秦绾淑那个贱丫头干的，可怜咱们的东儿现在还躺在床上，最后竟然只是两个丫鬟来顶罪，呜呜。”回到瑶光院，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出去，夏氏拉着坐在椅子上的秦启光的手不满的问道。 秦启光心里也有一肚子火发泄不出来，不过他比夏氏想的多，“愚昧，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秦启光瞥了夏氏一眼。 “可是父亲是为什么啊，那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庶出，还能比咱们东儿这个嫡长孙金贵不成。二爷，您可一定要给咱们东儿报仇啊。”夏氏不知道高阳侯为什么让这件事就如此了解，但她心里就是气不过,说着说着嗡嗡的哭了起来。 “你放心，虽然我不清楚父亲为什么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这件事没完。”秦启光显然心里也是愤怒异常，狠狠地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 夏氏正趴在桌子上低声暗泣，被突然地响声吓了一跳，抬眼错愕的看着秦启光，“二爷？” “哼，以后别净想着和大嫂勾心斗角，没事的时候多管教管教绍东，你看绍东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他和老四一样省心，那世子之位早该定下拉来了。”秦启光暗恨自己儿子的不争气，如果绍东不是这般纨绔，那自己早就成了高阳侯世子了。 提到世子之位夏氏也很着急，可是当初刚生下东儿时，因为是第三代的第一个嫡孙，全家人都宝贝异常，怕他磕着碰着、怕他冷着饿着，都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在他面前，自己哪里舍得拘束他，等到意识到东儿有些纨绔时他的性子已经改不过来了。东儿的这种性子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惯得，赵氏比自己更甚，所以夏氏觉得有些冤枉，不过她现在可不敢这么说，而且没教养好儿子终究是自己的错，所以夏氏也不敢再哭了，有些胆怯地看着秦启光。 而秦启光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夏氏知道他这是要去韩氏那里，快速追上去拉着秦启光的袖子说道：“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 秦启光耷下眼皮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夏氏立马松开，然后两手绞着自己的手帕，小声说道：“爷，不是妾身要管您，而是您想啊，东儿现在还躺在床上，如果您去了别处，让父亲和母亲知道了只怕不妥，您看？” 秦启光刚才也不是说非要去韩氏那，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现在听下是这么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遂甩了一下袖子又返回了屋里。 宗堂里面。 “二丫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留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虽然穿着简单可依然亭亭玉立的小丫头，高阳侯思绪有些涣散。打从这个庶出的孙女出生到在这之前，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甚至自己都不清楚有这样一个孙女的存在。可是今晚自己却真真注意到她了，当然不是说她要害秦绍东，而是… “孙女不知，还请祖父明示。”虽然高阳侯从来没有责骂过几个孙子孙女，可是秦绾淑面对高阳侯就是没来由的感觉害怕，全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我相信你没有害你的大哥。” “祖父，谢谢您。”秦绾淑没想到高阳侯会相信自己，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看着高阳侯，回话的时候竟然带上了哭腔。 “不过那盒胭脂你应该并不陌生吧？”高阳侯没理会秦绾淑的激动，而是继续着自己的猜测。 “祖父？”秦绾淑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正想歇口气的时候又听见高阳侯这么说，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高阳侯。 “怎么，还要我继续提个醒？那天去六皇子府，你涂的胭脂，”高阳侯紧盯着秦绾淑。 而秦绾淑听到这句话后浑身惊出了冷汗，猛地坐在了地上，“祖父？您说什么？孙女不是很明白。”不会的，那件事情没人知道。 “你不必害怕，我既然没当着你祖母和你父母的面说出来，就是没打算追究你，只是你这孩子，哎，你以为天家是那么好进的。算了，以后你进了六皇子府，只怕再不能得到侯府的庇护了，你，好自为之吧。”高阳侯甩了甩手，示意秦绾淑出去。 而且绾淑走出宗堂之后才慢慢想明白，只怕高阳侯已经知道自己那天做的事情了，看他的样子自己能进六皇子府是没问题了，可是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再寻得侯府的庇护了吗？不，自己一定要争气，让六皇子离不得自己，更要让侯府的认再不能看扁自己，还有姨娘，自己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握紧拳头，秦绾淑暗暗地发誓。 而这边高阳侯看见秦绾淑出去后，自己默默的走到牌位之前，默默地跪下，跪着列祖列宗忏悔。 “列祖列宗，秦府的家规，不得参与众位皇子夺嫡之中。不孝子延良从不敢忘。当年延良为着遵守父亲当年的诺言娶了赵氏，这么多年来，虽然赵氏有些愚昧糊涂，可是延良念在她为秦家生下两位嫡子，而且还为父亲守孝三年的份上，延良从未想过要休弃于她。哪知赵氏竟然敢背着延良偷偷与六皇子交好，还想将秦府的嫡长孙女嫁与六皇子为妻。这件事已经不是不孝子延良可以控制得了，如今被不孝子的庶子秦启深的庶女解了面前的困境，列祖列宗，延良想将她记为嫡出，不仅是奖赏她这次解除侯府的难处更是为了她将来能在六皇子府好过一些，列祖列宗可是同意？” 秦延良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的起身，走出宗堂，回身，上锁。 落幽阁。 “小姐，春菊也出事了，奴婢听说她和春梅一起被乱棍打死了。”沈思倩整晚上都在榻上安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换姿势，杜鹃坐在旁边陪着她。正在杜鹃想提醒沈思倩该休息了的时候，子墨进来了。 “什么，不是春梅出事了吗？怎么又扯上春菊了？可是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吗？”听见子墨的话，杜鹃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抓着子墨的手连声问道。 子墨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沈思倩面前，站定。接过沈思倩亲手倒的茶一口仰尽。然后才说话：“奴婢偷偷的溜出去，把事情摸了个大概。原来今天早上大少爷在春梅的屋子里晕倒了，而且还口吐白沫。” “什么，难不成大少爷中毒了？”杜鹃听到这里急急地打断子墨的话。 “杜鹃，你别急，好好地听子墨说完。”沈思倩对于杜鹃的急性子真是很无奈。 “好好好，我不插话了，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鹃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 子墨和沈思倩都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子墨继续：“听说是因为吃了春梅涂在嘴上的胭脂后才晕倒的，那胭脂里面，” “啊，难不成那胭脂，”杜鹃刚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忽然看见沈思倩和子墨两个人都默默的看着看着自己，继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然后示意子墨继续。 “那胭脂里面含着美人香，据说少量的话能人产生很美妙的幻想，量多人让人在床上威猛无比，不过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子墨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听来的话。 “要死了，你怎么在小姐面前说这种话，你，你”杜鹃被子墨的话说的面红耳赤，指着子墨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杜鹃，子墨如果不说的话咱们怎么知道事情的经过。你如果再插嘴，那就不许你听了。”沈思倩急于知道下面的事情，不许杜鹃再多话。 这种时候杜鹃自是不敢违背沈思倩的意思，只是哀怨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见她没搭理自己，只好蹲在地上画圈圈，而且不时把愤怒的目光投向子墨。 可是子墨鸟都没鸟她，“大少爷估计应该吃下去的量不少，到现在为止还躺在床上呢。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都以为是二小姐要害大少爷。以为春梅说那盒胭脂是二小姐让春菊给她的。” “还好还好，春菊没有说是小姐给她的，不然只怕小姐又要遭殃了。”杜鹃拍着自己的胸脯暗暗庆幸道。 “所以春菊也被打死了？那二表姐呢？二表姐可是有什么事情？”沈思倩在心里也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和这件事情牵扯上，不然暗害侯府的嫡长孙，只怕自己也会落得春梅和春菊一样的下场。 “听说，开始的时候老夫人她们都认定二小姐有罪，可是侯爷不知道为什么说是和二小姐无关，放了二小姐回屋了。”说到这里子墨也很疑惑，总感觉中间有什么事情没理通顺。 沈思倩也觉得事情有些疑问，按说暗害侯府嫡长孙这样的事情应该彻查清楚为止，高阳侯怎么匆匆结案了，而且还是让两个奴婢背了黑锅，这件事自己一个外人都知道两个奴婢断不敢这么做。 第二天终于雨过天晴。 ------------ 四十七 绾淑被选皇子庶妃 经过两天的狂风暴雨，侯府里面一片狼藉。秦管家亲自领着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长随收拾各个院落，当然这里面并不包含落幽阁。 一大早沈思倩吩咐杜鹃领着丫鬟婆子收拾院子，自己则领着领着云想前去长春院请安，虽然昨晚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不过除了昨晚上的当事人，别人都是装作一无所知，而且赵氏又没有发话今天不需要请安了，沈思倩自然也是当成什么也不知道。 来到长春院，赵氏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她极力掩饰，可还是在上面贴着我很不高兴几个大字。单氏和王氏站在她的面前哄着她说话，而孙子辈的除了秦绾淑和秦绍东之外别人都来了，就连深思浩也是一脸严肃的站在赵氏的身后。深思浩看见自己的姐姐后，刚想裂开嘴笑笑，可是看见沈思倩冲他摇头，撇了撇嘴又把头低下了。 待给赵氏还有几位舅母行过礼后沈思倩默默地走到了众人之后当起了隐形人，不过赵氏并不想放过她，“思倩啊，春菊那丫头伺候的不尽心，我已经收回来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那本来就是您赏给思倩的，在思倩看来春菊已经比我那几个丫头强了不知多少倍，哪知外祖母要求更严格，思倩自是没什么意见的，思倩还想请外祖母再赏个丫头呢？”说好话谁不会。 “确实，这样你的大丫头就少了一个，本来是想再给你添置一个的的，可是我看这个小丫头就不错，不如提上来吧。”赵氏指着云想说道。 “是，多谢外祖母关心。云想，快给外祖母磕头。”昨晚上沈思倩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她想如果赵氏不干涉的话，她就把子墨提上来，可是现在既然赵氏发话了，沈思倩也只能照着做了。 云想只是一个只有十岁的丫头，本来能在落幽阁当一个二等丫头已经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了，哪知道现在这个馅饼更大，直接就把云想给咂懵了，呆呆的站着不说话，直到沈思倩拉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跪在地上磕头。 “好了，起来吧，以后可要尽心伺候你的主子，知道吗？”看着她那呆愣愣的样子，赵氏也觉得很扫兴。这时张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全是担忧。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不过，赵氏这是要云想监视表小姐呢。她宁愿自己的女儿一直做个近不得主子身的二等丫鬟，也不希望她做这种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而赵婆子看着张妈妈的样子起勾了嘴角。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都散了吧。”赵氏本来想训斥沈思倩两句的，可是看见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觉得好像自己在找事一样，没什么兴致了。不得不说，赵氏，你真相了。 沈思倩领着云想回了落幽阁，让杜鹃把众人都召集起来。 “杜娟姐姐有别的事情，以后就不在这落幽阁了。外祖母发话了，从今儿起云想提为大丫鬟，你们以后都要听她的话，她说的就是我说的，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几个人齐声回答。 “好了，今天给你们放半天假，都陪着云想乐呵乐呵，杜鹃你拿二两银子，到厨房要桌菜，中午为云想庆祝庆祝。” “谢谢表小姐。” 待沈思倩转身回屋的时候，听见后面一阵欢呼声。沈思倩觉得有些感动，这些人的要求真的很小，只是偶尔的一桌饭菜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过了晌午正在杜鹃，为沈思倩收拾下午要用的东西时，赵氏的大丫鬟春竹跑过来，“快，表小姐，有皇上的圣旨。老夫人让你们都去接旨呢。” “哦，好的。我立马就来，春竹姐姐先回去。”沈思倩觉得有些不真实，自己也要去接旨，虽然不一定能看见圣旨到底长什么模样，不过这可是皇上拟写的圣旨呢，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东西要见到真实的了吗？ 因为沈思倩长得很精致漂亮，她怕招来别人的记恨，所以沈思倩平时都穿的很简单朴素，可是这次不一样，听说接旨要穿的端庄隆重，所以沈思倩穿了一件海棠色的烟笼纱撒花群，头上戴着赵氏赏的那套蝶恋花首饰。 沈思倩在子墨的半扶半拉下终于来到侯府的正堂，这时里面已经站了好些人了，沈思倩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站定，然后偷偷的打量四周。 “表妹不仅请安、上课迟到，就连这接旨都比别人来得晚啊，难不成在表妹心里这圣旨并不重要？”沈思倩的耳边响起秦绾琪似笑非笑的声音。 “表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会给侯府招来灭门之灾的。”沈思倩并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轻狂的印象，可是每次有什么事情，自己总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再说落幽阁又太偏僻，难免会比旁人来得晚。所以这并不能成为别人抨击自己的理由。 “哼，”秦绾琪显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 “圣旨到。”一个尖锐地声音从大堂外面传进来。接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面白无须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手捧着一卷金黄色的纱布走进来，沈思倩明白这应该就是古代的太监了。除了没有胡须，声音比较尖锐外，和旁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高阳侯接旨。” 高阳侯领着侯府的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听那个太监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阳侯府儿女秦氏娴静端庄、蕙质兰心，特赐予六皇子为庶妃，允其成婚。另择吉日，与六皇子完婚。一切礼仪，皆交由礼部操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阳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之后才双手接过圣旨。接旨的时候高阳侯顺手划了一个荷包进了那太监的袖子里。 “今儿高公公竟然亲自来，可是让老夫这里蓬荜生辉啊。公公今晚一定要留下来，老夫刚得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公公正好陪着老夫尝尝。”高阳侯对这个高公公很客气，沈思倩猜测他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杂家也想叨扰叨扰高阳侯，可是有些时日没和高阳侯一起吃酒了，可是万岁爷那里杂家实在不放心呢，刚提上来几个小孩子还蠢笨得很，杂家一刻不盯着也不成，这顿酒只能以后再吃了。”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高公公很满意。 “万岁爷那里就是离不得你，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来，我送公公出去。”高阳侯说着就要往外走。 “使不得使不得，您老留步。杂家自己出去就是了。”高公公拉住高阳侯不让他往外走。 “那好吧，秦波，你送送高公公。”高阳侯顺势站住。 “绾淑，你跟我来一下。”把高公公送走之后高阳侯唤住秦绾淑，领着她进了自己的书房。 秦绾淑随着高阳侯来到外院的书房，秦绾淑只知道高阳侯有个自己的书房，是高阳侯平时办公和会见幕僚的地方，但她从未来过，整个侯府除了秦启华兄弟三人外之外，也就是秦绾婉和秦绍东还有秦绍明几人到过这个地方。秦绾淑本来以为高阳侯的书房应该很华丽奢侈才对，没想到从外面一看就是几间石屋。高阳侯将侍候的丫鬟小厮都打发走了，自己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坐。” “孙女不敢。”秦绾淑还是有些忐忑的，虽说自己现在已经被封为皇子庶妃了，可是毕竟还没有成婚，高阳侯随时有可能让自己身孱体弱什么的。 “你不必如此拘谨，我既然接了圣旨，就会让你顺顺利利的从侯府里嫁出去。坐下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 “是。”秦绾淑恭敬地坐下，只坐了半边椅子。 “你去了六皇子府只是庶妃，在你的上面以后会有正妃、侧妃，而且不止一个。你要做好准备。”至于准备什么高阳侯清楚自己不说，秦绾淑心里也会明白的。 “是，多谢祖父提醒。” “你嫡母是有钱，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嫡女，所以大概也只能按规矩给你准备嫁妆，这事一万两银票。你收好了，不要跟别人说，以后在六皇子府就靠你自己了。”高阳侯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放在桌子上。 “是。”秦绾淑也没有推辞，她知道自己以后如果没有钱的话只怕寸步难行。 “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去了六皇子府，那就是六皇子的人了，以后侯府是好是坏都和你没关系，当然你在六皇子府是好是坏，我也不会管。如果你爹让你替他向六皇子求官位什么的，你只管推了就好。”高阳侯说到这个的时候有些颓废，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只回钻营，哎。 “祖父，这，不好吧？”秦绾淑不知道给不该答应，毕竟万一父亲求到自己头上，哪有不应的道理。 “没什么不好的，到时你只管说是我说的就好。二丫头，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 “是。”虽然不是很明白祖父为什么要这么吩咐自己，可是秦绾淑觉就是得他是为了自己好。 ------------ 四十八 绾婉奶娘闹上淑门 “哼，贱人，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带她去六皇子府。果然，如今竟然成了六皇子的庶妃，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勾引六皇子的。”单氏回屋之后，狠狠地砸了两套茶具才停下。 “我的小姐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了。”岳婆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当做没听见。 “怕什么，她做得出，难不成还不许别人说了。” “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了，二小姐成了六皇子的庶妃，已经是天家的人了，再不是咱们府里那个小庶女了，说不得她以后能得六皇子的宠爱呢。” “就她，小妇养的东西，六皇子估计也就是看着新鲜罢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扔到一边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婉儿，明明德妃娘娘已经看好了，如今却被这么个东西挡着路了。”单氏越说越气。 “谁说不是呢？哎，小姐别想了。说不得大小姐的福气在后面呢。”岳婆子也只能这么劝单氏了。在大燕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子的妻妾不能是同一个家族的。现在既然二小姐秦绾淑做了六皇子的庶妃，那大小姐是不可能再嫁给六皇子的了。 “可怜我的婉儿啊，明明是那富贵命，竟然被小人给坏了，呜呜。”单氏越想越伤心，最后嘤嘤的哭了起来。岳婆子清楚单氏不仅是伤心大小姐做不成皇子妃，还难过又一次可以让侯爷定大爷为世子的计划泡汤了。 单氏哭了一阵子后，抬起头自己擦干泪，脸上表情晦暗不定，“你先出去吧，去婉儿那里看看，那丫头心善，如今被自己的妹妹从背后捅了一刀，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你去看着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是，奴婢告退。” 岳婆子来到秦绾婉的院子，看见秦绾婉在丹凤的搀扶下正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秦绾婉一直都是很从容自信的，岳婆子很少看到她这么慌张的表情。 “哦，是岳妈妈啊，我的奶娘去二妹那里了，我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正想过去制止呢，岳妈妈有什么事情吗？”看见是母亲的贴身婆子过来，秦绾婉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的。 “没什么事情，就是夫人让奴婢过来看看大小姐。”听见秦绾婉的奶娘去找秦绾淑闹事了，岳婆子眼睛闪了闪。 “哦，那妈妈你你先去我屋里做做，喝口茶。等我回来再和妈妈好好说说话怎么样？”秦绾婉一听没什么事情，就急着去追自己的奶娘。 “正好老奴也没什么事情，不如我陪大小姐一道过去怎么样？多少也是个照应。” “那好吧，有劳妈妈了。”秦绾婉稍微一想就同意了。 两个人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秦绾婉的院子外面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了，都抻着脖子对着院子里面指指点点。 “怎么，都没事干嘛？岳妈妈你把这些人是谁都记下来，回头禀告祖母。”秦绾婉站在这些人后面也没有大声说话，可就是让本来很嘈杂的场面顿时清静下来。 两个机灵的丫鬟看到是秦绾婉后，立马低下头，想偷偷的溜走。 “慢着，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丹凤，你去好好看看，都是谁。回头如果我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也好找对人才是。”秦绾婉止住那两个想走的丫鬟，回头吩咐丹凤。 “是。”丹凤应了一声后果然走到那几个人的面前，伸手抬起她们的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回到秦绾婉的身边，点了点头。 那几个丫鬟婆子都被秦绾婉的一番举动吓懵了，如果被老夫人知道，只怕是少不了一顿板子了。其中一个胆小的婆子扑通一声跪在秦绾婉的面前，“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大量放了奴婢吧。” “快起来，你跪在这像什么样子，好像大小姐要怎么着你似的，阖府里面谁不知道大小姐最是心软慈善。”岳婆子用脚踢了她一下子，厉声呵斥。 “是，是，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起来。”那婆子看见秦绾婉的脸阴了下来，心里更是惧怕不已，被岳婆子踢了一脚后忙不跌的爬起来。 秦绾婉看也没看那个婆子，只是环视了一下剩下的几个人，“我并没有要怎么着你们，但是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今天的事如果传扬了出去，我虽然从不打罚下人，可是我会把今儿的事情如实禀告祖母。到那时你们可就怪不得我了，都听清楚了吗？” “是，奴婢听清楚了。”几个人哪敢说什么，低着头应答。 “听清楚了还不快滚。”岳婆子看不得大小姐因为这些贱婢生气，只希望她们快点从自己的眼皮子地下离开。 得到特赦令后很快几个人鸟兽般散去了。秦绾婉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复又搀住丹凤，慢慢的走进秦绾淑的院子里。 院子里秦绾婉的奶娘正坐在秦绾淑的闺房门口，披头散发、对着房门破口大骂。而秦绾淑闺房的大门则是紧闭着，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出来。 “老天爷啊，你真是瞎了眼，怎么能让这起子小人随心所欲啊，我家大小姐对她多好啊，可偏偏有些人恩将仇报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那啊。”秦绾婉的奶娘越骂越觉得自己的大小姐委屈，越觉得她委屈就越是止不住的想骂。骂到点子上时，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当初偏偏要帮这些个小人啊，看看她们都是怎么回报你的？当初就应该让老夫人狠狠地收拾这起子小人才对。”看见对面依然没什么动静，秦绾婉的奶娘骂的跟起劲了。 听见奶娘越骂越不入耳，秦绾婉跑到她的奶娘身边，蹲下，“奶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秦绾婉拉着她的袖子想把她架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秦绾婉的奶娘正骂的酣畅的时候看见秦绾婉过来拉她，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 “我听说你到这边来了，怕你出什么事情，所以过来看看。”秦绾婉边说着边用手帕给她扑了扑身上的灰尘。 看见大小姐亲自给自己拍打身上的尘土，她的奶娘心里感动不已，“小姐，你且到边上看着，你看我把这缩头乌龟给骂出来。” “好了，奶娘，这件事是皇上下的圣旨，你现在来闹，让别人怎么想，难不成我对皇上有所质疑不成？”秦绾婉小声的在她奶娘的耳边说道。 秦绾婉的奶娘本来正豪情万丈，听见秦绾婉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这，这，大小姐，我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就是气不过，她，”她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所以六神无主了。 看她这个样子岳婆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情你就是图个心里痛快啊。“我知道你是为大小姐好，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这么一闹，人家指不定以为是大小姐没能得偿所愿所以来找二小姐的晦气呢。以后你让大小姐还怎么做人？”岳婆子低声在秦绾婉的奶娘耳边说道。 “好了，也没那么严重，岳妈妈，麻烦你把我的奶娘送回我的院子去吧。”秦绾婉看见自己的奶娘明显被吓住了，有些于心不忍。 “好的，那大小姐你呢？”岳婆子倒是答应得很痛快，她也不想让秦绾婉的奶娘继续在这里胡闹了，不然把事情闹大了，只怕单氏也饶不了自己。 “奶娘这么大闹了一通，我总要和二妹道个歉才好。” 秦绾婉的奶娘一听还要和秦绾淑道歉立马不乐意了，“明明是她的错，小姐怎么还要和她道歉，如果是为着刚才老奴闹腾的事情，那老奴和她道歉就是了。” “奶娘，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现在随着岳妈妈回去我就阿弥陀佛了。”虽然这个奶娘对于自己多有维护，可是她三五不时的犯倔秦绾婉也很是头疼。 “那好吧，丹凤，你可要紧紧跟着大小姐，万不能让她吃亏知道吗？” “妈妈放心，丹凤懂得。” 待看着岳婆子和自己的奶娘走出秦绾淑的院子里后，秦绾婉示意丹凤上前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是大小姐来了。”丹凤回答。 一个梳着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把门打开，然后对着秦绾婉说道：“大小姐，我家小姐没在，您看？”小丫头牢记秦绾淑的嘱咐，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哦，是吗？那我进去等她好了。”秦绾婉说着就往屋里走。 “哎，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小丫头一看秦绾婉硬往里闯，有些急了，伸手就去拽秦绾婉的胳膊。 “大胆，你这贱婢竟敢对大小姐动手动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丹凤上前先是把那小丫头的手扒开，接着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上去，打的那小丫头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小丫头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站稳后接着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大小姐，请大小姐赎罪。” 秦绾婉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丹凤上去用手帕给秦绾婉擦了擦刚才那小丫头用手碰过的地方，然后把帕子扔了。转过头来说道：“你确实该死，咱们大小姐多金贵的人儿，岂是你一个贱婢能碰的，我看你这手也不必要了。” ------------ 四十九 婉淑姐妹开诚布公 “大姐何必和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念在她也是一心为主的份上，大姐饶了她这回如何？”正屋的房门开了，秦绾淑从里面姗姗走出来。 “瞧二妹这话说得，如果人人都和她一样，拿着什么为主的名头就能对主子动手，那这个家得乱成什么样子。”秦绾婉用手动了动桌子上的空茶碗。 秦绾淑看见了立刻大声喊道：“没眼力界的东西，没看见大姐来了吗？还不快给大姐上茶？”喊完后又对着秦绾婉说道：“大姐慈善之名在外，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小丫头坏了自己的美名呢？” “怎么，二妹是说，我这名声还跟这小丫头有关系不成？” “小妹断无此意，大姐不要误会。” “既然是二妹为你求情，那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可要记住了，管好自己的手。”秦绾婉对那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说道。 “是，是。多谢大小姐。”小丫头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被赦免了，跪在地上磕头磕的更欢实了。 秦绾淑看不得她那可怜样，甩了甩手，“你下去吧。” “是。”听到可以出去的话后，小丫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是我说，二妹以后可是皇子妃了，这丫鬟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了。”看着跑出去的丫头秦绾婉面露有色的对着秦绾淑说道。 这时翠黛端着茶盏进来了，给秦绾婉和秦绾淑摆好后走到秦绾淑身后站好。 秦绾淑端着茶慢慢品了一口，然后道：“那是妹妹的事情，就不劳大姐费心了。” “我也是关心你。”秦绾婉同样端着茶盏，不过并没有喝，而是拿在手上把玩。 秦绾淑没有直接回秦绾婉的话，而是对着她后面的丹凤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 翠黛径直走了出去，丹凤则是看向秦绾婉，见后者点了点头后才往外走，走出去后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大姐，这里没旁人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放下茶盏，秦绾淑看着秦绾婉说道。 秦绾婉眼睛跳了跳，并没有看秦绾淑，而是盯着自己的茶盏说道：“二妹这是什么意思，为姐不明白。” “是吗？我以为大姐最明白不过了。这次的事情妹妹确实做得有些过，在这里妹妹向你赔不是了。”说着秦绾淑站起身对着秦绾婉行了一个请罪礼。 秦绾婉坐在座位上没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姐，其实妹妹从小就知道你的心思。”秦绾淑走回去坐下。 “哦，愿闻其详。” “大姐，你的丫鬟叫的可是丹凤、墨紫、姚黄等等，牡丹本来花中之王，这几个品种更是牡丹中的极品。” “既然妹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姐姐我也不好再装糊涂。确实，我有意六皇子妃这个身份，妹妹既知道，何故当着姐姐的路？”秦绾婉抬起眼睛直视着秦绾淑。 秦绾淑苦笑：“大姐，其实你心里明白，就算我今儿没有被赐为这六皇子庶妃，你也是绝无可能做成六皇子正妃的，所以只能说妹妹这件事没经过大家的同意罢了，若说是挡着姐姐的道妹妹是万不敢认得。” 秦绾婉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做不成六皇子妃？妹妹以为姐姐模样不成还是才学不成？” “大姐的品貌自是无人能及的，可是大姐心里也该清楚，六皇子选妃选的可不仅仅是品貌，大姐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得了德妃娘娘的一句夸赞就能成事的吧？” 秦绾婉当然心里清楚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正如秦绾淑说的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品貌没自信，而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本来自己也是正经的侯府嫡长孙女，奈何没有嫡亲的兄弟，不管是秦绍东还是秦绍阳终究还是和自己远了一层。六皇子娶了自己后得到的助力并不大。可是秦绾婉一直对自己说，只要自己努力争取，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绾婉一直以为秦绾淑是胆小怯懦的，甚至是有些愚昧的，没从想她竟然也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妹妹这么说，那刚才姐姐的奶娘过来，妹妹怎么诸多隐忍？” “我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府里的人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就是我从姐姐手里抢了六皇子，我恩将仇报了。如若我再对姐姐的奶娘做出什么事情，只怕府里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妹妹淹死的。” 秦绾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她给秦绾淑道歉她是做不出来的，“倒是让妹妹受委屈了。” 因为丫鬟都出去了，秦绾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看了看对面的秦绾婉，见其一口也没喝，就没管她，“怎么说当初也是姐姐为我求情，我才能提早结束禁足。这次就当是还了姐姐人情了。” “哦，妹妹真是这么想的？” “无论如何，我是因着大姐的求情才结束禁足的。” “好吧，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刚才祖父叫你去他的书房有什么事情？”这是秦绾婉来这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恕妹妹不能回答。” 秦绾婉见闻不出什么来了，站了起来，“既是如此，那姐姐就不叨扰了，愿妹妹以后能心想事成吧。” 秦绾淑起身相送，“多谢大姐。” 秦绾淑将秦绾婉送走之后，对着翠黛说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利，进屋躺躺，没事别来打扰我。”说罢也没等翠黛回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秦绾淑进了屋子后并没有躺下，而是拿出自己这几天偷偷秀的一条盖头，放在手里不停地把玩。当初紫姨娘让春菊给自己捎信时秦绾淑也从犹豫过，可是最终还是听从了紫姨娘的安排。 那天去六皇子府参加百花宴她知道各家的贵妇小姐一定会盛装打扮，所以秦绾淑穿着很是素淡雅静，只是在头上别着一只芍药形状的的玉钗，这是因为紫姨娘在清水庵偶然听得六皇子对芍药情有独钟，。当时单氏还为她的自知之明很满意来着。 宴会上她一直规矩的跟在秦绾婉的身后，直到在琳琅亭子上德妃娘娘让众位千金展示才华的时候，秦绾淑借口才艺不佳出了琳琅亭。出了亭子之后秦绾淑并没有装作迷路到六皇子的私人地盘上去来个偶遇，而是就静静地站在亭子外面不远处看风景。 为自己准备的相亲宴六皇子虽然不能现身，可是总要偷偷地看看众位千金闺秀的。当时十几位浓妆艳抹的小姐聚在一起，虽然很好看，可是六皇子却觉得有些腻烦。正在他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的看见一个淡雅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百花丛中，满地的姹紫嫣红并没有把她淹没，反而衬得她犹如一只含羞草般迷人。尤其是在看到秦绾淑头上的芍药时，六皇子的心更是被撩拨了起来。 六皇子并没有上前寻秦绾淑说话，而是命令自己的小厮偷偷地去打听一下秦绾淑的出身。虽然有意与秦绾淑，可是六皇子明白穿的这般素淡，只怕不是什么豪门功勋家的千金，至少不是受宠的嫡出之女。自己想要那个位子，正妃之位她肯定担不起，不过若是庶妃、良妾之类的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 待六皇子打听清楚了秦绾淑的身世后，知道此事难办，因为整个京城都知道高阳侯是个纯臣，虽然平时高阳侯还对自己赞叹有加，可是他同自己并不亲近，如果要和自己结亲只怕高阳侯不会同意。 最后六皇子的幕僚献计，不如直接请皇上赐婚。因为秦绾淑只是一个庶出之子的庶出之女，想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六皇子的政敌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担心他有拉拢高阳侯之意。六皇子觉得此计神妙，遂没和德妃商量就去请旨了。 德妃本来有些中意秦绾婉的，觉得此女端庄大气而且聪慧有心计，可做六皇子的正妃，只是德妃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秦绾婉的父亲至今不是世子，而且这秦绾婉也没个嫡亲的兄弟，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六皇子果真看中秦绾婉的话，秦启华自然就是世子了。至于嫡子也好办，只要秦启华还能生就成。她正想找六皇子商量的时候，不料后者先一步找了皇上请了圣旨。虽然是个庶妃，德妃并不放在心上，可是那秦绾淑却是秦绾婉的庶妹，如此，德妃只好放弃秦绾婉了。 秦绾淑坐在床上，看着手里银红色的盖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她被赐婚给六皇子，说是庶妃，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妾罢了。妾进门是不能穿大红的，只能着银红。可是秦绾淑有没有别的办法，她如果嫁给别人虽然是正妻，可是依着赵氏对秦启深的暗恨，只怕自己不是做填房就是下嫁给寒门，秦绾淑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紫姨娘还在清水庵呢，自己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里面苦修吧。 所以当初紫姨娘让春菊把这个计划告诉秦绾淑的时候，她开始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同意了。其实在她心里也是不愿被赵氏随意地配人吧。虽然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让秦绍东躺在了床上，可是，想到这里，秦绾淑一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没错！ ------------ 五十章 秦绾淑追问双面绣 高阳侯府，众人在沉寂了一天之后都沸腾了。 这府里趋炎附势的人太多了，尤其是见不管是侯爷还是赵氏都没有表示出什么不满的情形后，很多人都上赶着来到秦绾淑的院子进行祝贺，更有不少丫鬟四处求人打点，希望能跟着秦绾淑进六皇子府。虽然侯府是不错，可是还是没法跟皇子府比，尤其是六皇子还是入主东宫最有希望的一位，如果能有幸和秦绾淑一样被六皇子看中，只怕这一辈的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了。 翠黛进了屋子之后把饭菜放下，拿着一支蝴蝶钗诶秦绾淑看。“小姐，刚才二夫人院子里的齐婆子托人给奴婢送来了这个，您看看。”这两天翠黛很忙，不仅要替秦绾淑打理日常的生活起居，还要应付一些想要通过自己跟秦绾淑搭线的人。刚才翠黛不过是去厨房给秦绾淑端午饭，就好几拨人拉住唠嗑了。好容易端着饭菜离开厨房，谁知迎面跑来一个小丫头，把这只钗丢给翠黛，顺便扔下一句这是起妈妈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翠黛都没来得及拒绝。 “既然是她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吧。”秦绾淑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这两天侯府里的人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的，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秦绾淑现在正思索怎么将紫姨娘从清水庵里接回来，所以没心思去应付这些人的心机。 “是，可是齐婆子想让她的女儿跟着您，您看。”翠黛也知道不可能，这个齐婆子的女儿就是当初各个夫人小姐都不要了沈思倩也没选的一个丫头。论长相那丫头确实出众，可是就是太出众了所以有些不安份，对于这种丫头所有的夫人千金都是敬而远之的，不仅仅是担心爬床问题，更是怕她在背后捅主子一刀。 秦绾淑当然知道齐婆子的女儿，她有些奇怪的看着翠黛，怎么这丫头难不成是希望自己能带着她不成。 翠黛被秦绾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奴婢没别的意思，就是奴婢已经收了礼了，如果不和您说说总归不好。” 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秦绾淑微微的笑了，“没关系，什么时候你见了齐婆子，只要还一份相同的礼就行了。” 翠黛看秦绾淑并没有生气，心里暗舒了一口气，“是，多谢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紫姨娘被押到清水庵清修以后，翠黛总感觉秦绾淑变了很多，从前二小姐有些怯懦，很多事情还是自己和翠屏帮着挡的。后来翠萍被发卖了，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没想到二小姐好像一夜长大了似的，凡事再不用自己操心了。 秦绾淑吃过饭后交代好翠黛自己领着一个小丫头去了沈思倩的落幽阁。 沈思倩正在午睡，听见秦绾淑到访后，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让杜鹃伺候着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思倩无状，让二表姐见笑了。” “表妹这话让表姐汗颜了，明明表姐不请自来，那怪的了表妹。” 待杜鹃给两个人上上茶之后，沈思倩看着秦绾淑。“二表姐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怪沈思倩相问，平时这个落幽阁可是幽静的很，几乎没什么人来访的。 秦绾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杜鹃。沈思倩闻弦知雅意，对着杜鹃点了点头。后者轻脚快步走了出去。 “二表姐有话不妨直讲。”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表妹，表姐以前就问过你，你对苏绣里面的双面绣知道多少？” 沈思倩实在没想到秦绾淑竟然还没死心。难不成这么长时间了她一直对自己心有怀疑？ “二表姐，表妹确实不清除，你也知道思倩的父亲不过是六品官员，当初在桐庐的时候，有一次一个闺中小姐妹举办闺宴，有不少达官贵人和富户乡绅的千金参加，思倩也只是偶然听到而已。说来不怕二表姐笑话，那次刘先生提问我们问题，思倩一直对刺绣一窍不通，被逼无奈，只好把幼时听到的几句关于话说出来交差。” 沈思倩苦着一张脸看着秦绾淑，就怕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秦绾淑确实不信，或者说秦绾淑不愿意去相信，这段时间来秦绾淑除了暗中为自己谋划一个好的姻缘外就是摸索沈思倩当时提到的双面绣。她也从去找过刘先生，刘先生倒是也很有兴趣。可是她自己本身就从来没见过，也是听她的师傅谈到过而已，所以对秦绾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秦绾淑也知道沈思倩是秀不出来的，可是她期望沈思倩能多了解些，如果她能有个样品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现在她说是从一次宴会上偶然听到的，那只要找到举办那次宴会的主人总能得到一点消息吧。“哦，不知表妹当初参加的是哪位小姐举办的闺宴？” 沈思倩看着秦绾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心里苦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麻烦，自己当初多什么嘴啊。“二表姐，是浙江盐运司副使吴家的嫡出七小姐举办的。她的姨夫是御商，这个双面绣就是她的一个姨表姐说的。” “哦，是吗？表妹可知道她的那个表姐见过没有？”秦绾淑本来是不屑和那种商户人家的闺女来往的，只是如果能见到双面绣，自己也顾不得了。只要自己能学会这种绣法，别说是六皇子，到时候只怕德妃娘娘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这个表妹也不清楚。当时我们都还小，对刺绣都不感兴趣，所以，”沈思倩有些赧然的说道。 秦绾淑倒是没有嘲笑她，自己刚开始学刺绣的时候不也是很抵触吗？只是姨娘一遍遍的在自己的耳边教导自己是个庶出之女，和秦绾婉不一样，自己必须要学一门拿得出手的才艺，而且这才艺还不能和秦绾婉冲突。自己没办法只能一遍遍的拿着针对着花棚子绣，慢慢的熟练了，慢慢的自己喜欢上了刺绣。而表妹沈思倩据说姨娘早逝、母亲又是个身子弱的，所以只怕没人教导过她这方面的事情。 看着沈思倩那扭捏的样子秦绾淑心里的怀疑去了几分。虽然这个表妹聪明伶俐，可是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且她也没骗自己的必要。 想到这里秦绾淑的口气有些软了，“那表妹可能再联系上你那个闺中姐妹？” 沈思倩看着秦绾淑那执着的样子，忽然有些佩服，算了，自己就帮她一把吧，能不能得偿心愿就全看天意了。“可以。只是二表姐，你也不能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秦绾淑自然清除沈思倩能做到这部已经不错了。“表姐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这事最后成不成，表姐都领你的情。” “表姐快别这么说，思倩和浩儿这这府里多亏了你们的照顾，哪还能让你承情。”沈思倩这是说的心里话，自己确实没想让她领情什么的，如果万一不成，她别来着自己的麻烦自己就感恩不尽了。 秦绾淑只是看着沈思倩笑笑，没说话。沈思倩自然不会没话好话说，万一再被她抓到话里的什么把柄就不好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二表姐真是个有勇有谋的，而且善于隐忍，若非必要，沈思倩并不想与这种人为恶。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绾淑再次开口，“听说表妹在胭脂制作上很有独到之处。” 沈思倩一听这话立马绷紧了神经，迄今为止不仅单氏、夏氏来为这事找过自己，就连赵氏也从隐晦的提过想让自己把方子交给她。现在秦绾淑也来提这事，难道她也有此意？ 如果是以前沈思倩当然打打哈哈就把她打发了，可是现在不成，这秦绾淑已经被赐为六皇子庶妃了。先不管六皇子以后能不能登基为帝，就说现在，如果秦绾淑拿身份来压自己，那沈思倩也是没办法的，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赵氏她们能帮自己说话，到时候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表妹不必紧张，我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而已。”看着沈思倩如临大敌的样子，秦绾淑明白自己把她逼得有些急了。 “呵呵，思倩还以为表姐也是来问思迁要方子呢，吓了我一跳，让表姐见笑了。”沈思倩边讪讪笑着边用两只白皙的玉爪轻拍自己的胸脯。“倒是思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绾淑原先以为沈思倩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这样自己再提合作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哪知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让秦绾淑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憋在了嗓子里。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平静下来，“表姐怎么会问你要方子呢，看你还吓的这个样子，可真真是个孩子呢。” “不满二表姐说，表妹就这一个能生钱的办法，表妹还想以后用它来供儿读书成亲呢。如果表姐问思倩要，思倩是莫敢不从的，既然二表姐没这个心思，思倩也就放心了。呵呵。”这次把话说死，你以后总不会再来要吧。 ------------ 五十一 秦启华路遇沈思浩 对于单氏的心思，沈思倩多少明白一些。而且就她的观察，只怕秦绾婉也是有意六皇子的，对于秦绾婉沈思倩不敢说很了解但是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她应该不是个能吃得下亏的人，可是不清楚为什么整个侯府里风平浪静。 “你不是说婉儿很得德妃娘娘的喜欢吗？如今呢？”秦启华对着正在对账册的单氏说道。 单氏本来也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可是现在不得不耐着性子给秦启华解释：“大爷，当初德妃娘娘确实对咱们的婉儿青睐有加，那天去参加百花宴的达官显贵的千金小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德妃娘娘可是就夸奖了婉儿一个。您说这不是娘娘喜欢婉儿是什么？” 秦启华觉得也有些道理，“那怎么最后是二丫头被赐婚了呢？” “哼，二丫头中间离开过，我猜她肯定是那时候去勾引六皇子了。爷，你不是也遇到过这种事吗？”单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启华。 后者则是被她那种目光看的有些恼羞成怒，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不是说二丫头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单氏忽然愣了一下，没有理他，而是自言自语道：“我说那天二丫头怎么打扮的那么素淡，原来是早有计策啊，哼，端的是好计谋，那天众位千金都是穿金戴银、穿红挂紫，只有她别出心裁，打扮得和旁人两样，自然就进了六皇子的眼了。哼，贱人，果然是小妇生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单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问题。 “你在嘀咕些什么？”秦启华看单氏只是自顾自说，不禁出言相问。 “哦，没什么，爷，都是妾身的不是，本来以为这次的世子之位十拿八稳的，谁想竟出了这种事？”单氏说完后起身给秦启华行了一个礼。 秦启华没想到单氏会这么做，顿时有些无措，站起身双手扶起单氏，“哎，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来问问而已，再说这本就不是你的错。唉算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可要管好内宅，别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坏了婉儿的名节。” 单氏顺势站起来，坐在秦启华的身边。“爷放心，婉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会让的名声受牵累呢。” “那就好，你忙吧，我去父亲那里看看。” 秦启华从单氏的屋子出来后，本想去高阳侯的书房，哪知在半路上正好遇见沈思浩站在花园里面背诗。因为自己没有嫡子，加上沈思浩人乖嘴甜，所以对于这个外甥秦启华是疼到骨子里的。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三四岁的男童声音清脆，甚至还带着一点奶声奶气的甜美，听得秦启华心都软了。秦启华只是静静地站在路上背着手，微笑着看着沈思浩，也不说打扰他。 倒是跟在沈思浩身后的鹂儿首先看到秦启华，匆匆忙忙的想跪下行礼，秦启华微微抬了抬手制止了她。继续看着沈思浩。 沈思浩背了三遍之后停下了，没回头，直接就问：“鹂儿姐姐，你见过大白鹅吗？”说完也没等鹂儿回答，小家伙又兴奋地继续说道：“我见过呢，是在我们那里的白马寺里见到的。它们雪白雪白的，群结队的在湖里游泳，可好看了。”说完后沈思浩兴奋地回过头，希望能和鹂儿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刚回过头来，冷不丁的看见秦启华，沈思浩嘴儿咧得更开了，两只胖胖的爪子抱成团，朝着秦启华作揖，“见过大舅舅。” “好好好，哈哈，浩儿刚才背的很好，这首诗可是你父亲做的？”秦启华对于沈成文的文采还是很佩服的。 “不是，这是姐姐教我的呢。”沈思浩骄傲的回答，可是刚说完就垮下了小脸，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啊，姐姐不让我跟人说的。怎么办？我失信于姐姐了。”在沈思浩看来失信于人是了不得的大事，这说明自己是个不守承诺的小人了，小家伙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秦启华看着他的样子，自然明白他心里所想。走过去，蹲下，即使是这样，秦启华还是比沈思浩高出不少，左手拉着沈思浩的胳膊，右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没事，浩儿，舅舅不是外人，而且这件事情舅舅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所以你算失信于你姐姐。” 小孩的心思单纯，听见秦启华如是说，心渐渐放松了下来。“真的吗？” 秦启华身体比较胖，只是蹲了一会子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站起来牵着沈思浩的手慢慢的在小路上走着，“当然。浩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会失信于人呢，对吗？” “听见有人这么夸自己，沈思浩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 秦启华虽然为人比较敦厚，可是套一个小孩子的电话还是没问题的。“浩儿背诗背的很好，这首诗也做得很好。” “那当然了，我姐姐可厉害了。她会做很好吃的锅巴，会做很好听的诗词，还会做很好看的换衣服呢。”似乎认同了秦启华那句舅舅不是外人，沈思浩把平时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可是姐姐不让我告诉别人，她说要藏拙。” 对于沈思倩的心思，秦启华倒是能理解。姐弟两个幼儿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然要低调做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想到沈思倩那个小丫头人不大，心眼不少，难怪不肯长高。心里虽然这样诽谤，可是秦启华却很怜惜她们两个，自然也同意沈思倩的说法。想到这里秦启华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鹂儿说道：“刚才你什么也没听到，胆敢出去胡说什么，当心我不可以。” 鹂儿本来正在吃惊于秦启华对沈思浩的疼爱，看见秦启华回头和自己说话，哪里还敢胡思乱想，立马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嗯，起来吧。”秦启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决定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事情，自己知道了自然要帮一把。 “舅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沈思浩抬着头问道。 “不去哪里，就是随便走走，怎么，浩儿累了吗？” 沈思浩摇了摇头，虽然自己确实有些累了，可是舅舅比自己年纪大多了，他都没说累，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呢，会被笑话的。所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秦启华散步。 沈思倩此刻正在和子墨杜鹃她们两个满花园的找沈思浩呢，本来她让子墨和莺儿说好了，让沈思浩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可是自己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看见沈思浩，沈思倩以为小家伙玩的忘记了，所以让子墨再去看看，哪知鹂儿说沈思浩和莺儿一起早出来了。 这下子把沈思倩吓了一跳。在这侯府里她倒不怕浩儿被人拐卖了什么的，而是浩儿太小了，加上莺儿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罢了，万一两个人贪玩走到河边井边什么，那不完了吗？因为这是和沈思浩偷偷见面，沈思倩不想惊动大家，只是和杜鹃她们悄悄地找。 莺儿倒是记得沈思浩和沈思倩的约定，只是秦启华在旁边，自己怎么提醒少爷啊？ 沈思浩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忘了，我要在刚才的那个地方等着姐姐的，现在姐姐找不到我肯定要急了。”说着沈思浩从秦启华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舅舅，我要去找姐姐了，就不陪你了。” 莺儿在心里暗暗高兴，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少爷终于想起来了。 秦启安慰他，“没关系，咱们也是刚走了这么一段路而已，兴许你姐姐还没去呢。” “才不会呢，姐姐从来不迟到的。” “那好吧，我送你过去吧。”说着秦启华将沈思浩抱起来，“这样子快一些。” 沈思浩顺从的用两只胳膊环住秦启华的脖子，他实在是有些累了。 正在沈思倩犹豫着要不要和赵氏说的时候，子墨眼尖，“小姐，少爷来了，您看。”沈思倩顺着她指方向看去，果然，沈思浩正被大舅舅抱着呢。 “姐姐。”沈思浩显然也看见自己的姐姐了，老远就大声喊叫。而且用力滑下秦启华的身体，得到自由后，张着两只小手就向沈思倩跑来。 沈思倩接住她后，给他擦了擦鼻尖因为跑步而出来的薄汗。然后拉着她走到秦启华的面前。“见过大舅舅。浩儿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秦启华看着这个只有九岁的小丫头，心里惊奇不已。以前见过几次面只是觉得沈思倩脆弱精致，现在看来还很聪慧哪。六妹真是养了一双好儿女。秦启华伸手虚扶起“没有，浩儿很乖。我很喜欢他。你把他教的不错。” “舅舅谬赞了。如果舅舅没别的吩咐，思倩和弟弟就先告辞了。”虽然秦启华看上去跟个弥勒佛一般和蔼可亲，可是沈思倩还是不愿和他们太亲近。不然赵氏知道了又要找她麻烦了。 秦启华有些明了他们的无奈，也不想给他们添些麻烦，遂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 五十二 秦绍东记吃不记打 秦启华走了之后，沈思倩看出沈思浩有些疲倦，牵着他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姐姐，你不是说今天和我一起去看大表哥的吗？我们不去了吗？”揉了揉有些惺忪的双眼，沈思浩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在中午秦绾淑来拜访的时候，沈思倩从她口中得知几个表姐妹都没有去探望秦绍东，也是，毕竟伤的不光彩，是他自己差点做了糊涂事。“不去了，听说大表哥现在还不大好，等几天咱们再去。” 深思浩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嘴，“好吧。那到时候姐姐来叫着我。” 杜鹃看他困的样子，有些心疼，看了看沈思倩见她点了头后，走上前，一把将深思浩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深思浩实在困急，脑袋找到依靠之后接着就睡了。 到了深思浩的房间见他安置妥当丧之后，沈思倩让莺儿和鹂儿两个守着他，自己则是带着杜鹃回了落幽阁。 此时瑶光院里。 夏氏守着秦绍东哭成了泪人，秦绍明站在床边，皱着眉头不言语。 “东儿，告诉娘，你想吃什么，娘亲让人去给你准备。”床上秦绍东面色发青、眼皮肿胀，嘴唇也有些灰白，不复以前的风流倜傥。 “娘亲，儿子全身酸软无力，什么也不想吃。”秦绍东努力的抬起头。 夏氏看着秦绍东这般吃力的样子，心里更是如刀搅般，“我的儿，你快躺下，累着了可怎么办？” “娘亲，事情我都听说了，不怪二妹。她为人怯懦胆小，断不会造出这等事情来，娘亲，你别为难二妹。”秦绍东为秦绾淑开脱，却是提也没提春梅两个人。早上秦绍东已经醒过一次了，当时是暖玉在旁边伺候着。秦绍东看着自己的狼狈样，自然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暖玉对于春梅被乱棍打死一事惊喜万分，也很想让大少爷看看春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所以当下就把春梅怎样在胭脂上涂春药，秦绍东吃了之后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二夫人和二爷怎样为捉住真凶审问春梅等等全讲了。当然讲解的过程中，暖玉在春梅这事上免不了添油加醋，而在秦绾淑上面又只是一言带过。 听了暖玉的话，秦绍东子心里也是暗恨不已，难怪自己最喜欢跟春梅这个贱人戏耍，原来是她给自己下药。哼，乱棍打死便宜她了。不过听说那丫头还有家人在府里，哼，等着吧，看自己身子好了之后怎么收拾他们。 夏氏这两天对秦绾淑可以说是恨不得抽了她的皮给秦绍东报仇，只是她现在成了六皇子庶妃，自己不能动她了。现在听儿子给她求情，心里很不愿意。“我的儿，快别这么说了，都怪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这般了。呜呜，好端端的人吃了那狼虎之药，还不知道要调理多久呢。”说着说着夏氏又哭了起来。虽然这件事情被高阳侯封了口，绝不会传到外面去，可是秦绍东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这一病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彻底，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秦绍明自进了这个屋子之后一直沉默着，直到现在才插了一句话。“娘亲，您就听大哥的吧。” 夏氏一听不乐意了，“你是什么意思？东儿可是你亲大哥，难不成你不想为他报仇？” 秦绍明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听见母亲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也不说解释清楚，而是又闭上了嘴巴，站在旁边不动了。 “娘亲，您误会了，弟弟不是不想为我报仇，而是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二妹没关系，你想啊，就算我不好了也乱不到三叔来做侯府的世子，她何苦要害我来着。何况，她现在可是六皇子庶妃了，娘亲您想想，这搞不好以后就是个贵妃，您现在和她交恶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让大房得了势，您说呢？” 这个道理下是当然知道，不然她早闹腾起来了，就是秦启光给她分析了这个道理，她才不得不放下对秦绾淑的仇恨。不过，逃得了小的，跑不掉老的，紫姨娘自己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看着夏氏严厉的仇恨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秦绍东接着说道：“娘亲，您在这里时间也不管了，快点会去歇歇吧。有绍明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 夏氏本来还想再多呆一会子，可是看着秦绍东一脸的病容又不忍心他受累，对着秦绍明说道：“那娘亲就先回去了。你也别呆的时间太长，免得打扰了你哥哥休息。” “是。” 待夏氏扶着自己的丫鬟出去了之后，秦绍东挣扎着想坐起来。秦绍明赶紧过去扶着他，“你起来做什么？”想把他再放倒，哪知秦绍东摇了摇头，指着外屋说道： “快，在我书房里，左侧的一个才抽屉里，有一福山水画，你去拿过来。” 秦绍明看着哥哥虚弱的样子还在乎什么山水画，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轻轻地放下秦绍东后，接着去去了过来，然后递给秦绍东。 哪知秦绍东摇了摇头，对着秦绍明说：听说烟雨楼的翡翠姑娘最是喜欢山水画，这是我为她寻得。本该我亲自给她送去的，哪知竟出了今天的这种事情。我可能一时半会的过不去。就劳烦弟弟亲自跑一趟了。“ 秦绍明一听，差点把这福画砸在自己的哥哥脸上。“你如今都这样了，还。我不管你的破事了。”说着秦绍明将画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外走。 秦绍东一看画被秦绍明扔在了地上，急的去捡，哪知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匆忙之间倒是把自己也掉到了地上。 秦绍明听见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大哥正在地上蜷缩着，手里还紧紧的抓着那幅画。秦绍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走回去，蹲下，想把秦绍东抱回床上，哪知自己的力气有限，哼哧着废了半天劲终于把他搬上了床。 这段时间不仅秦绍明体力虚脱，秦绍东更是受了很大的罪。可是他不敢喊人，万一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只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歇了好长时间秦绍东才缓过来，“绍明，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秦绍明复杂的看着秦绍东，过了好半天才说话，“大哥，对于你这种情圣的行为弟弟不说什么了，可是大哥，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情。” 被自己的弟弟成为情圣，秦绍东觉得还不错，恩，等自己伤好之后可要把这个称号给发扬光大。“什么事情？”秦绍东喜滋滋的问道。 “大哥，你大概是忘了，你弟弟才十二岁。你让我去那种地方，你是要毁了我吗？”没有怒气没有不忿，秦绍明只是淡淡的问道。 秦绍东愣了。倒不是为他问的那个问题，而是他那种没有感情的语气。虽然秦绍明自幼就说话就比较冷，可是零度和零下二十度区别自己还是分得开的。坦白来说，秦绍东虽然比秦绍明大几岁，可是秦绍明自幼早慧，而且为人聪明伶俐，所以秦绍东并没有照看秦绍明多少，相反自己惹了不少麻烦还是弟弟给解决的。所以听见弟弟那没什么感情的话后，秦绍东有些急了。 “你是我嫡亲的弟弟，以后这个家就是咱们兄弟两个的。我怎么会要毁了你呢，既然，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何必把话说的那么绝情。” 看着有些色厉内荏的兄长，秦绍明清楚这已经不错了。大哥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除了祖父和父亲谁的话他听过。哎，自己也实在没办法，这种给青楼女子传送东西的活计自己是万万不能做的，不然以后在同学面前哪能抬得起头来。尤其是秦绍明想到，如果这事被沈思倩知道，她会怎么看自己。 看见弟弟的脸色慢慢有往上回升的迹象，秦绍东又问道：“既然你不去，那你能不能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 秦绍明扫了他一眼，“大哥的小厮长随还少吗？” 谁知秦绍东连连摇头，“他们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派你的小厮去不是正好吗？也让翡翠姑娘知道你对她的情真意切。”秦绍明讽刺的说道。 也不知秦绍东根本没听出来还是根本不在乎，反正是没在意，“我在这种事情上受了伤，这几天父亲肯定对我的小厮看得很严。他们如果出去，父亲肯定就知道了。” 秦绍明则是被自己的大哥逗乐了，“吆，大哥还知道你受伤了啊，小弟以为你不清楚这回事呢。” “你不必激我。我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是你不清楚，翠黛姑娘冰清玉洁，只是卖艺不卖身，她一直对所有的人都不假颜色，我还是费了好的劲才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如果我很长时间不露面的话，只怕很快她就把我忘了。” 听着自家大哥那有些炫耀的口气，秦绍明忍不住扶额，“大哥，她再冰清玉洁也只是个青楼的妓子而已，什么不假颜色，那只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大哥，枉你游戏花丛这几年，难道这点子事情你都看不来吗？” 秦绍东把头扭向里面不说话了，其实他哪里是看不出来，只是他喜欢玩这种游戏罢了。如今被自己的弟弟嗤笑，秦绍东有些拉不下脸来。 看着他羞怒的样子，秦绍明有些不忍心，算了，谁让自己是他弟弟呢，“你好好养伤，回头我让桂哥儿来一趟。”说着秦绍明走了出去，他不想多呆了。 “绍明，你真是我的好弟弟。”听见秦绍明答应了，秦绍东立刻笑了，冲着秦绍明的后背大声喊。 ------------ 五十三 季嬷嬷初见沈思倩 侯府里出了这样一喜一忧的事情，雨过天晴之后，该怎样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就在秦绍明让桂哥儿替秦绍东把画送出去的第二天，赵氏请的季嬷嬷来了。 本来沈思倩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当初赵氏可是发话了，自己还小不需要跟着学规矩。所以沈思倩该请安请安、该上学上学，中间偷偷的和深思浩见个面，再有空余的时间则是领着杜鹃她们制胭脂。 单氏她们见一时半会的也从沈思倩那里得不到方子，所以她们都变着法的问她要胭脂。而且还是变换着味道要。对于这点沈思倩很无奈，可谁让自己当初落下大话，说是只要给自己一盒胭脂，自己就能仿得差不多呢。这不三五不时的单氏她们就从外面淘一些好货色给她让她照着做。 这天，沈思倩和往常一样领着子墨在花园里采集牡丹，这是赵氏指名要的。沈思倩当然不敢怠慢。让子墨提着篮子，自己则是撸起袖子，到里面寻找合适的花瓣。 子墨在旁边看着，虽然皓腕纤指在花丛中纷飞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可是，“小姐，这花里面有刺，不如奴婢来吧，如果伤了您，只怕她又要冲奴婢大喊大叫了。”这个她指的当然是杜鹃。 沈思倩抬头看了看她，笑着说，“不用，你家小姐又不是纸糊的，难不成还不知道躲。给外祖母的胭脂可是大意不得。要用刚今儿早上刚绽开的牡丹，你不会看。还是我自己来吧。” 主仆两个在这边说话，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讲究、眉目慈祥的嬷嬷正在看着她们。 “那个小丫头是谁？看着可不像是奴仆。”季嬷嬷问她身后的一个丫鬟。这个丫鬟是赵氏怕季嬷嬷没人收拾房间硬塞给她的。 季嬷嬷早上有散步的习惯，走着走着来到了后花园，她本来坐在树荫下正在闭目养神、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可是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季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用歌声吸引皇上的也是很多，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悦耳有灵气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鸭蛋绿衣裙的小姑娘正在花丛中采花呢。 沈思倩抬起头来的时候正被季嬷嬷看见了全貌。要说季嬷嬷见过的美女，那真是多的数不胜数，可是就没见哪个能如沈思倩这般不沾人间烟火，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让人神往的仙气。要说她不沾人间烟火吧，她偏偏在采花，莫不是牡丹仙子来到了人间。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个奴婢，再说她身后还带着个奴婢呢。可如果是府里的小姐，这种美人胚子，赵氏怎么会不让她学习规矩。 季嬷嬷身后的小丫鬟回到道：“回嬷嬷的话，那是府里的表小姐。她的嫡母是老夫人嫡出的六小姐。”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可是季嬷嬷立刻把沈思倩的身世勾勒的差不多。虽然有些可惜沈思倩父母双亡，而且只是个庶出之女。可是看她一动一静皆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季嬷嬷终究爱才之心占了上风。 她没有冒昧的去找赵氏，从赵氏给自己的那个丫鬟嘴听到的一些事情，季嬷嬷猜测赵氏并不喜欢沈思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厌恶。自己如果贸然去说情，虽然赵氏看在自己的面上可能会答应，但是心里肯定有疙瘩，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给她小鞋穿呢。 这天季嬷嬷上课的时候，首先给秦绾婉她们讲解了皇太后和太妃当年的事情。现在的皇太后和仍然住在宫里的太妃是一对表姐妹，她们两个之间的姐妹情深也是被广为传送。当年姐妹两个一朝被选入宫中，而且当时封的妃位也是差不多，外人都以为她们必然姐妹反目，就连宫中其他的嫔妃也是在等着看她们的笑话。哪知当时只是昭仪和昭媛的皇太后和太妃并没有按着旁人的想法来。她们两个在宫中互相帮持、彼此帮助，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皇上也愿意去她们那里，因为她们不会给对方上眼药水，而是有什么事情都想着对方。这对看惯了宫中勾心斗角、彼此陷害的皇上来说很是难能可贵。久而久之皇上慢慢地为她们提升位子，直到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做了贵妃。当年皇后和贵妃可是被颂为当朝的娥皇女英。 “这个故事想来你们都听过，如今皇太后和太妃两位娘娘还是每天都要聚在一起说说话的。老身今天给你们讲这个故事就是希望你们姐妹能和睦相处、彼此照应。要知道，以后你们姐妹出去了，不管是谁做的不妥当，丢脸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你们整个侯府的姑娘。” 看了看座位上坐着的几个明媚皓齿、大小不一的姑娘，季嬷嬷叹口气，端起茶抿了一口，接着说：“一家子的姐妹，共荣共损。如若不是在一个屋檐下教养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同在一个府里生活，吃着一个锅里出来的饭菜，没得一个举止高雅一个竟然连行礼都不标准的。不然以后几位姑娘出去，人家只会说你以为的欺压自己的姐妹。” 季嬷嬷说到这里，秦绾婉姐妹几个哪还有不清楚的，只怕是季嬷嬷听说了沈思倩的存在，觉得自己几个人没有同情悲悯之心，来教育自己了。 秦绾琪和秦绾惠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毕竟有两个大的前面挡着呢，倒是秦绾婉和秦绾淑两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秦绾婉在京里一直以多才多艺、心慈和善为人所知，如今表妹在府里，自己学习规矩礼节，竟然全然不管表妹。这时如果传出去，只怕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全毁了。秦绾淑则是因为已经是六皇子庶妃了，竟然对府里寄居的表妹不管不问，若是这话被六皇子知道，恐怕他对自己的好感也会大打折扣。 看着表情讳莫如深的两个人，季嬷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在这种达官显贵之家，姐妹之间哪有什么真情，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不过是众人相互吹捧罢了。正因为这种感情太难得，所以皇太后和太妃娘娘才会被争相传颂了多年。可是即便都知道，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的，不然只怕会被京城的贵女们排挤。 待中午小憩结束的时候，秦绾婉首先来到赵氏的长春院。 “祖母可是还在休息？”秦绾婉在门外询问看门的小丫鬟。 “回大小姐。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在和表少爷说话呢。”小丫鬟回了一声，然后又进屋告诉春竹秦绾婉来了。待春竹禀报过后才出来接秦绾婉，“大小姐真是最孝顺不过，每次都数您来得最早。刚才老夫人还念叨着您呢，可巧您就来了。” “是吗？祖母她老人家念叨我什么，可是在编排我？春竹姐姐可要好好和我说说。”自从春梅和春菊两个人都被打死之后春竹就成了赵氏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了，所以即使是秦绾婉对她也很客气。 秦绾婉示好，春竹自然不会不识抬举。“阖府里面谁不知道老夫人最是疼大小姐您，怎么会编排您呢？老夫人啊，是要给您好吃的呢。” 说了两句话的工夫就来进了赵氏的正房。果然赵氏正和深思浩坐在床榻上说话呢。榻边的小机上正摆着一盘新鲜的荔枝。 “怎么，我听婉儿丫头说老婆子编排你？”赵氏看见秦绾婉进来很高兴，和她开起了玩笑。 秦绾婉笑着坐到赵氏的旁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哎呦，我的好祖母，你莫不是听差了吧，孙女怎么那么说，我是说的祖母您老人家一定给我留着好吃的了。” 赵氏被她逗得更乐了，点了点秦绾婉的鼻子，“你啊，从小鼻子就尖，我这里有些好吃的都让你吃了。” 秦绾婉则顺势摇了摇赵氏的袖子，“那是祖母疼我。” 沈思浩终于逮着她们说话中间的空当，站起来冲着秦绾婉行了一礼。 秦绾婉受了礼，摸着沈思浩的头说道：“表弟真是可人疼，祖母您老人家教的真好。” 赵氏听了这话很受用，嘴里谦虚着，“主要还是浩儿这孩子懂事。” “谁说不是呢？好二表弟这般聪明伶俐，将来一定有出息的。祖母您说，表妹怎么着也是他的姐姐，如果没有好的教养，那。” 赵氏听到这里，已经清楚秦绾婉的来意，虽然有些奇怪这丫头怎么会替沈思倩说话，不过，这话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赵氏不自己的看向沈思浩，见后者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浩儿，你不是还要背诵徐夫子教你的琼林幼学吗？回你自己屋背吧。” 沈思浩虽然很想知道外祖母到底能不能答应让姐姐跟着学规矩，可是他不敢违背赵氏的意思，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 五十四 沈思倩初见季嬷嬷 看见沈思浩出去后，赵氏才正视秦绾婉，“婉丫头，你和祖母说实话，你怎么会想到让沈思倩也学规矩的？”赵氏倒不是不相信秦绾婉，而是怕她被沈思倩骗了。在她心里，秦绾婉一直很心软，如果沈思倩到她面前哭诉一番，秦绾婉肯定就答应替她来说话了。 秦绾婉当让知道赵氏心里想什么，不过她可不会傻得把上午季嬷嬷说的话重复一遍，而是有些难为情的看着赵氏，“哎呀，曾祖母您就应了吧。您想啊，多一个人季嬷嬷又不会多收一分钱，净赚的说出去是您宽厚，连六姑姑的庶出之女您都这般善待，可不是菩萨心肠吗？” 赵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不停地转着眼珠。 秦绾婉也没催她，而是拿起盘子里的一个荔枝，用几根青葱似的玉指慢慢的剥着，待剥好后自己没吃，而是送到赵氏的嘴边。赵氏下意识的张嘴吃了。秦绾婉又继续如此这般喂着赵氏吃了几颗。 待看赵氏摇头不吃了之后，秦绾婉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祖母，您想啊，就算不管不屑那些个名声，可是总要为表弟想想吧。” 赵氏想到沈思浩有些动容，六丫头可就留下了这么一条血脉，自己可不能让沈思倩将来毁了他。“你啊，就是心软。人家找你哭诉一回你就什么都答应了。哎，你这个性子，将来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见她答应了，秦绾婉又拉住赵氏的胳膊，把头外在上面，“不怕，只要有祖母在，谁都不敢欺负我。” “难不成老婆子还要陪你一辈子不成？” 秦绾婉一脸的严肃，“那是当然，祖母一定要活他个几百岁才好。” 赵氏被她的话逗得合不上嘴，“那我不成了老怪物了？” 哪知秦绾婉连连摇头，“怎么会是老怪物呢，祖母到时就是咱们侯府的老祖宗了。” “你啊，这丫头就是会逗我开心。” 正在赵氏和秦绾婉两个人哈哈大笑的时候，春竹过来禀报秦绾淑来了。 赵氏听到后心情明显的转阴了，“让她进来。” 秦绾淑进来后看见秦绾婉已经到了，她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只怕这秦绾婉和自己的目的一样，说不定已经说动赵氏了，不然她不会笑的这么灿烂。心里想着，可是脸上不露声色。走到赵氏面前时，秦绾淑蹲下行礼，真是如弱柳扶风，可惜赵氏不惜花。 “吆，原来是庶妃娘娘来了啊，这怎么还给老身行礼，快起来，可别伤着了，不然老婆子只怕没法子和六皇子交代。” 秦绾淑万万没想到赵氏会这般不给自己留情面。可是能怎么办呢，她是祖母，是长辈，自己万万不能和她对着来，不然一定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只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秦绾淑想了一圈也没弄明白赵氏对着自己这是发的哪门子火。 不明白归不明白，秦绾淑可不敢懈怠，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绾淑有罪，还请祖母责罚。” 秦绾婉依然坐在赵氏的旁边，看见秦绾淑跪下也没说让开，而是对着赵氏说道，“祖母您看，这地上多凉啊，不知道二妹犯了什么错，要不让春竹姐姐给她拿个垫子吧。” 看着跪在眼前的秦绾淑，赵氏只是觉得一阵气闷，自己的计划都被这个丫头给破坏了，不然如果婉丫头做了六皇子妃，自己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只怕是跑不了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以后皇子的外家呢。可是如今呢，只是个庶妃，恐怕一品诰命夫人是没缘了，更不消说是皇子的外家了。“是啊，二丫头如今金贵多了，连老婆子的安也不来请了。” 知道赵氏这是找借口发作自己，秦绾淑不敢说自己并没有懈怠来请安，而是老老实实地认错。“祖母赎罪，绾淑万万不敢轻待祖母，只是这两天绾淑身子有些不爽利，不敢过来给祖母请安，怕过了病气给您。” 秦绾婉也明白这是赵氏在没事找事，她一会还是要让秦绾淑起来的，那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呢。“祖母您看，二妹这也是为您着想，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你还是让她起来吧。万一回头跪坏了，担忧的还不是您？” 赵氏本来也没有什么理由罚她，如今见秦绾婉给自己台阶，也就顺着下来了。“既然是婉丫头给你求情，那你起来吧。以后记着有病治病，莫学那些小户之家生了病也不吃药。” 秦绾淑自己站起来，恭敬的立在赵氏面前。“是，多谢祖母关心。多谢大姐为绾淑求情。”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秦绾婉不厚道打乐了，“哎呀，都是一家子骨肉，谢什么。” 秦绾淑这次来是想给沈思倩求情来着，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不适合在说什么，遂闭上嘴巴，站到了一边。 赵氏看见秦绾淑乖顺听话的样子心里不禁暗暗得意，就是要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只有这个样子她去了六皇子府才会听自己的。 当天晚上沈思倩就接到了第二天跟着秦绾婉她们学习规矩的通知，当然跟随这通知一起来的还有促成这件事的秦绾婉。 “我们都在一处习字描红，这次哪里能少了表妹，祖母原也是担心表妹身子弱承不起那些规矩，可是我跟着学了两天，觉得表妹也能受得了，遂跟祖母提了提，表妹不会嫌表姐多事吧。”秦绾婉看着沈思倩说道。 “瞧表姐说的，你为思倩说情，思倩感激还来不急呢，怎么会觉得你多事。”其实沈思倩想说的是，表姐，我真是不愿学习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规矩。 第二天，沈思倩领着云想来到锦绣苑。因为时间比较急，所以侯府并没有另外找院子给她们，而是直接在锦绣苑又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等沈思倩来到锦绣苑之后，秦绾婉她们已经到了。看着每个人都娴静端庄的坐在座位上，沈思倩愣了一下。这才几天啊，每个人竟然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了，秦绾婉更高雅了，秦绾淑不再生人勿进了，秦绾惠不再对自己斜眉瞪眼了，就连秦绾琪看见沈思倩进来，笑容也真实多了。总之世界变得比以前更美好了。 虽然不想装那啥，可是在众人都很娴静的目光中，沈思倩也不好像以前那样迈大步。沈思倩挪着小脚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然后学着众人的样子，双腿并拢、收紧脚跟，挺胸收腹，双手搭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坐等季嬷嬷。 季嬷嬷其实老早就来了，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带看见沈思倩也来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看人已经不仅仅是看外表了，更注重内里。打从第一眼看到沈思倩季嬷嬷就觉得这个丫头极招人疼爱。 慢慢地踱进屋子，满意地看着几位千金基本都达到了自己的要求。“很好，看来几位小姐都把老婆子的话听进去了。这就是了，咱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的姑娘出去，一定要站如松、坐如钟，没得让别人笑话。接下来我来给众位讲解怎样行礼，今儿讲的主要是茶礼。这个茶礼主要包括了奉茶礼、受茶礼、还茶礼三种。” 说完季嬷嬷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个小丫鬟端着一个差盘子进来了。 “好，你们看我示范。”季嬷嬷双手执奉茶盘或茶盏，上举齐眉，同时微俯首，微欠身。沈思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哪是奉茶啊，明明是在起舞嘛。季嬷嬷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偏偏又没给人匆忙感，而且即使欠身举茶，也不会让人觉得卑微，反而让受茶者觉得她手里的只怕是琼脂玉浆。在做完这个示范后，季嬷嬷把茶杯放在茶盘子上，继续说道：“茶不要太满，以八分满为宜。水温不宜太烫，以免客人不小心被烫伤。有两位以上的访客时，用茶盘端出的茶色要均匀，并要左手捧着茶盘底部，右手扶着茶盘的边缘，如有茶点心，应放在客人的右前方，茶杯应摆在点心右边。上茶时应以右手端茶，从客人的右方奉上，眼睛要看着对方。都听明白了吗？”季嬷嬷人看着慈眉善目，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就像是母亲的手轻轻拂过脸庞一样。虽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沈思倩都没能体会过那种感觉。 “听明白了。”秦绾婉她们几个也是细声回答。 “恩，很好，接下来我再示范怎样接茶，还有怎样还茶。之后你们就自己练习。” 受茶者双手接茶盏，口称谢，微欠身，如奉茶者将茶盏、茶盘置于几案上，则受茶者行欠身礼；还茶礼如受茶，接盏变为还递盏。季嬷嬷依然将两种礼节行的似仙女散花般曼妙迷人。 沈思倩自来到古代后，一直有意无意的模仿古人行为，怕被别人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不过在看了季嬷嬷的举止后，沈思倩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错了。这种优雅不是模仿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从容。 ------------ 五十五 沈思倩哄教两幼儿 “小姐，你看明天你穿哪件衣服好？咱们打从来了这京城，还从来没有出去过呢。小姐，要不穿这件梨花白的吧，现在天气热了，穿那件最是凉爽。”杜鹃领着子鸢在沈思倩的衣柜前倒腾不已。 刚才赵氏身边的春竹过来，说是侯府孙辈的明天都去京城外的云山寺为侯府众人祈福。秦绍东这两天身子已经大好了，夏氏想让他亲自去云山寺还愿。这件事高阳侯听说了之后很感兴趣。跟赵氏说，不妨让秦绍坤几个也跟着。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让秦绾柔知道了，非要跟着去。单氏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跟赵氏说了，哪知赵氏还没发话，旁边的高阳侯倒是一脸的赞成。说是几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不防让秦绾婉她们姐妹几个也一起出去看看，就当是为家人祈福了。 侯爷亲自发话了，赵氏便没有说什么。 “表姐，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这是我娘亲刚让彩衣坊里做的，用的可是今年新出的五色彩锦呢。”正在沈思倩被自己的丫头闹得头昏脑涨的时候，秦绾柔来了。 秦绾柔身上穿的果然如她所说，是由五种颜色的彩线织成的百褶裙，五种颜色分别是海棠红，玫瑰紫，鹅毛黄，鸭蛋绿，还有蝴蝶蓝。五种颜色并不是均匀分布，而是鸭蛋绿打底，另外四色要么是条纹，要么是椭圆，嵌在其中。虽然有些绚丽确不会给人眼花缭乱之感，衬得小绾柔就跟个花精灵似的。 “表姐，什么事花精灵？”秦绾淑对沈思倩口里的花精灵很感兴趣。 “呃，”沈思倩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后说道：“花精灵就是花的守护使，她们手里握着一根会发光的魔杖，身上生着一对翅膀。她们只喝露水，很善良，从来不作恶，还会在晚上给迷路的小朋友指引方向。” 秦绾柔从来没听过这种花精灵，立马就被沈思倩说的吸引住了，忍不住又问道：“那花精灵是不是很漂亮？” 看着她一脸的好奇，沈思倩也觉得心情很好，拉着她的手说道：“是啊，花精灵都很漂亮，就和绾柔一样。” 秦绾柔听到后，开心的笑了。种种地点了一下头，“恩，我决定了，以后我也要当花精灵，好给迷路的小朋友指路。” 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样子，沈思倩觉得很可爱，不过自己可不能误导了这个小丫头。“花精灵是神话里面的，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秦绾柔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没弄明白，沈思倩的意思，想了好长一会才继续问道：“那什么是神话，我如果进了神话里是不是就能当花精灵了？” 这下子沈思倩彻底无语了。呜，都怪自己嘴快，小孩子的好奇心实在是没完没了，自己不是从浩儿身上领教过了吗，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杜鹃和子鸢两个丫头在旁边已经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最后还是秦绾柔自己帮沈思倩解决了这个问题，“哦，我知道了，神话就是神仙说的话对吗？那我肯定进不了神话了，我不是神仙。”小姑娘很沮丧，看来自己也做不成花精灵了呢。 “对对，神话就是神仙说的话，进不了神话不要紧，你看你现在已经和仙子一样漂亮了。”沈思倩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看着有些沮丧的秦绾柔沈思倩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从新高兴起来。怎奈沈思倩亮出了十八般兵器，小姑娘还是闷闷不乐，最后没办了，沈思倩亮出自己的绝杀计：讲故事。 让杜鹃两个人出去后，沈思倩拉着秦绾柔坐在自己的床上，讲起了花精灵的故事。这一讲就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 带讲完了之后小姑娘脸上的沮丧果然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叹。看着她的表情沈思倩心里好不得意，哼，哼你这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沈思倩没得意多久就变成了惊愕。 秦绾柔边往外跑边喊着：“深思浩很定没听过，我要给她讲讲。” “哎，等等。婉柔。” 沈思倩再次为自己废柴的体力感叹不已，居然连个三岁的小丫头都比自己跑得快。看着跑远的秦绾柔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只怕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深思浩就会杀上门来。 果然顶多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深思浩领着莺儿来了。小家伙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沈思倩，撅着嘴巴，好像她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沈思倩走到深思浩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浩儿，你怎么这样子就跑来了，和外祖母说了吗？” 小家伙嘴角动了动，还是没说话，看着他的样子，沈思倩哪里还能不明白，只怕这个小家伙听秦绾柔说自己给她讲故事之后，心里吃醋了，什么也没想就跑过来了。 沈思倩挥了挥手，杜鹃和莺儿她们都出去了。自己拉着深思浩来到桌子边上，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深思浩的嘴边，那只小家伙气性还挺大，直接将头瞥向了一边。沈思倩也没勉强，而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吃完之后沈思倩走到床边，打开一个浅灰色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两本小人书，在深思浩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深思浩眼珠随着小人书转动，待看见沈思倩手不晃动了之后，一把夺了过来。捂在自己的胸口。想了想，冲着沈思倩笑了。 “浩儿，告诉姐姐。你刚才是在生姐姐的气吗？” 深思浩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姐姐，姐姐给她讲故事，都没给浩儿讲过。”说着说着深思浩小脸都红了。 “浩儿，姐姐以前没给你讲过花精灵的故事，而是直接就告诉了婉柔。这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承认错误。姐姐罚自己三天不吃锅巴。可是浩儿，你想想，你是不是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沈思倩慢慢的引导他。 深思浩本来笑脸就红彤彤的，被沈思倩一问，红的更严重了。一只手抱着小人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我，我比表妹大，不该和她吃醋的。” “恩，还有呢？” 深思浩听姐姐说还有，皱着眉头使劲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思浩不知，还请姐姐明示。” “浩儿，你现在住在外祖母的院子里，有什么事情你该和外祖母说一声的，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你想想，外祖母会不会伤心？” 深思浩点了点头，有些无措道：“那怎么办？外祖母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思倩又有些不忍心了，“外祖母这么喜欢浩儿，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不过伤心肯定是有一些的。不如这样，等会姐姐给浩儿准备点绿豆糕，你拿去给外祖母，她看你这么孝顺，就不会伤心了。” “恩。我还要听故事，听花精灵的故事。”小孩子心思单纯，听说只要送点绿豆糕外祖母就不伤心了，接着提要求。 “好，姐姐就给你讲花精灵的故事。不过在讲故事前，浩儿要先把徐夫子教你的背一遍给姐姐听。如果背诵的不好，姐姐不仅不讲故事，还要罚你呢。”沈思倩虽然很疼深思浩，可是对于他的功课要求的也很严。 深思浩放下手里的小人书，面朝正东，摇头晃脑的背诵起来。“心多过虑，何异杞人忧天；事不量力，不殊夸父追日。如夏日之可畏，是谓赵盾；如冬日之可爱，是谓赵衰。齐妇含冤，三年不雨；邹衍下狱，六月飞霜。父仇不共戴天，子道须当爱日。” “恩，浩儿背得很好。那上次姐姐教你的算数口诀你还记得吗？”沈思倩不想让深思浩做个只知道读古文的学究，她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深思浩多学点东西，争取能向着现代所说的德智音体美全面发展。 提到这个深思浩倒是一脸的兴奋，“恩，记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五五二十五。”背完了之后深思浩两眼发光的看着沈思倩，他希望姐姐再多教她一些。 看着他就差摇尾巴了，沈思倩忽觉得手痒，伸出玉指捏捏他又见肥的脸蛋，摇了摇头。 深思浩看见姐姐摇头后，又嘟起嘴吧，哀怨的看着沈思倩。这幅怨妇的模样倒是把沈思倩逗笑了，“浩儿，你忘了姐姐跟你说过得了，贪多嚼不烂。” “可是浩儿觉得不多啊，我都嚼烂了。” “那也不成。乖，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夫子教你的东西都学会，其他的姐姐以后再教你。”虽然沈思倩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可是自己并不想让浩儿成为一个理科生啊，这个时代只是算数好的那是账房先生。 在把花精灵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之后，沈思倩看看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晚了，“浩儿，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外祖母该着急了。” 深思浩已经很久没有和姐姐这般亲近了，坐在床上不舍得走。沈思倩也不舍得，可是这已经是一个下午了，如果浩儿再继续逗留，只怕赵氏就要杀过来了。沈思倩亲自给他穿上鞋，把他抱下来，认真的看着深思浩的眼睛，“浩儿，姐姐说过的，人活在这世上不能随心所欲，除非你以后做大官。要想以后做大官，现在就要磨练你的心志。” 深思浩还是有些懵懂，可是他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只有姐姐才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好。终究深思浩还是领着莺儿带着绿豆糕耷着脑袋走了。 看着消失的背影，沈思倩觉得鼻子有些酸。 ------------ 五十六 妯娌两人唇锋舌箭 第二天沈思倩穿着杜鹃挑好的那袭白衣，来到赵氏的屋子。果然，不只是秦绾婉姐妹几个，就连秦绍东兄弟几个也都在。尤其是秦绍东，在床上躺了七八天，这还是第一次露面。沈思倩偷偷看过去，倒是有些清减了。不过秦绍东模样本来生的就不错，这一减，反而像是个无害的书生般。 秦绍明静静地站在秦绍东的身后，对于屋子里热烈的气氛并不在意，在看见沈思倩进来的时候，两眼亮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表妹今儿穿的真素淡，莫不是看见二姐有了好的归宿，表妹也有样学样？”秦绾惠看见沈思倩一拢白衣似花中仙子般，心里就一阵阵的恼怒。 好吧，沈思倩收回前几天对秦绾惠不再看不惯自己的感觉。看着她挑衅的目光，沈思倩咧嘴儿，自己只是个九岁的丫头，完全可以当做听不懂她的话。“三表姐是什么意思？思倩不明白，还请表姐为思倩解释解释。” 碰了个软钉子，秦绾惠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别人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可是偷瞄沈思倩的秦绍明可是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看来母亲对惠丫头太好了，竟让她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庶女而已。自己自然不会和秦绾惠计较，不过… “东儿，我的乖孙，快过来让祖母瞧瞧。可好利索了？”看着秦绍东也来了，赵氏很欢喜，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打量。“瘦了，你这孩子受苦了。以后可不能在这般不知轻重了。” 秦绍东虽然被众人看着，可是一点也没有尴尬，反而伸出手握着赵氏的手，“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孙儿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祖母这里还有几丸回春丹，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好好补补。” 夏氏在旁边听了欣喜不已，得意的瞟了一眼单氏，见后者正在给秦绾柔整理头发，好像根本没听见赵氏的话。心里更是得意，嘴上却是很谦谨，“母亲，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儿媳给他炖点鸡汤什么的就行了，哪里就会用的着你的回春丹了，再说您那里也不多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赵氏听了不高兴，“谁说用不着了，东儿可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孙，可大意不得。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我就让人送过去。你也要好好注意着，不拘鸡汤、鸽子汤什么的，什么补就让厨房里做什么，就记在我账上。” 夏氏这下子笑得更灿烂了，当然嘴上更谦谨了。“好，就听母亲的。不是儿媳夸您，满京城去打听打听，就没有向您这般疼孙儿的。东儿，还不快谢谢你祖母。” 秦绍东本来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自己这次病的不光彩，他还真怕高阳侯和赵氏他们低看自己，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想了。也是，在这个府里，这一辈中，谁能越的过自己去，只要自己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表现，赵氏她们还是会向着自己的。当下，秦绍东脸上挂满笑容，“谢谢祖母。您对孙儿真好，孙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 赵氏听了，自然开心不已，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更是拉着秦绍东的手对着夏氏几个说：“听听，听听怨不得我最疼东儿，平时可数他最孝顺了。” “谁说不是呢，东儿前两天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非要过来给您请安。是儿媳觉得他还没有好利索，怕见了风病情加重，所以给劝下了。” 秦绍东听了微微有些不自然，“娘亲，您怎么把这个给说出来了？” “怎么，你母亲难道还说不得你了？”赵氏先是伸手点了点秦绍东的额头，继而又对着夏氏说道：“恩，你做得很对。这要是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这时单氏似乎给秦绾柔整理好了，款步走到秦绍东的面前，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他，“你这孩子可算是好了，这次可是把我和你伯父吓得够呛。伯母那里也没有回春丹那样的好东西，不过年前婉丫头的舅舅倒是给了我一株百年的老山参，回头伯母也让人给你送去。” 夏氏听了心里更是开怀的不得了，拿着帕子吃吃笑了一阵才说道：“哎呦，那怎么好意思，那百年的老山参可极是难得，就这么给了东儿，您这么疼东儿，让弟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单氏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瞧弟妹说的，东儿可是我的侄儿。我不疼他疼谁呢。”说到这里单氏压低声音在夏氏耳边说道：再说了，东儿这次得病可不一般，就像母亲说的，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他还这么年轻呢，弟妹你说呢？” 夏氏的眼本来都抬到天上去了，听单氏这么一说，忽而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看是她到底顾忌着赵氏和孩子们都在这里，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而是狠狠地瞪了单氏一眼，不再说话了。 这边王氏似乎没看见她们两个人的互动，也姗姗走过来，对着夏氏说道：“二嫂，弟妹那里既没有回春丸也没有老山参，不过，一些上好的草药倒是有些，二嫂要是不嫌弃，弟妹也让人送过来。” 夏氏正憋着一肚子火呢，不能对单氏发，可是对王氏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当下一阵冷嘲热讽，“弟妹的东西我可不敢让东儿用，没得沾上一股子铜臭味。” 这话旁人听不见，可是赵氏、单氏还有秦绍东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赵氏和单氏自然不会理会，可是秦绍东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而些讪讪的，拉了拉夏氏的袖子，小声叫了一声，“娘，大家都在呢。”然后秦绍东又对着王氏作揖道：“三婶别介意，您也知道我母亲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心软着呢。再说她也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望三婶大人有大量，别计较。等今儿我们从云山寺回来，绍东再登门请罪可好？” 王氏正被夏氏的一句话顶的如何是好，看见秦绍东冲着自己作揖，赶紧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绍东，是三婶鲁莽了。你不用去请罪的。” 夏氏被自己儿子拉了一把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可是看见儿子竟然向她作揖，又有些不高兴了，待听见儿子说还要亲自上门请罪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王氏还算知礼，这才没有什么动作。 单氏在一边看得有滋有味，看见这火快熄灭完了，决定再添把柴。“东儿，按说呢，伯母不应该说你，可是作为长辈，伯母又不能看着你做事这般糊涂。如果伯母有哪里说得不能你心，你可别往心里去。” 长辈发话，秦绍东自然要洗耳恭听。又冲着单氏作揖，“伯母请说。” 单氏看了看夏氏，见她正瞪着自己，微微笑了笑。然后才对秦绍东道：“绍东，你母亲和你三婶都是长辈，她们之间有点子什么事情哪里是你能插嘴的。再说了，你三婶本来也是好意，不管她以前家里是做什么的，既是进了咱们这个侯府，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哪里还分什么你我。你说是吗？” 王氏站在一旁眼里泪光点点，似乎是没想到单氏竟然会向着她说话，不禁充满感激的看着单氏。 夏氏听了火蹭的就冒上来了，这单氏口口声声说着教导教导东儿，可是哪句编排的不是自己，哼，这个单氏真真可恨。夏氏正想反唇相讥，赵氏在旁边说话了。 “老大家的啊，东儿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以后也是做大事的人，哪里能明白后宅的这些弯弯道道，我看啊，你是白费心思了。” 夏氏走到单氏和秦绍东的中间，挡住了单氏，对着秦绍东说：“你祖母说的在理，你以后只要好好读书习字就行了，这些内宅的事情不必理会。” 秦绍东歉意的看了看单氏和王氏，对这两个人虚空作了一揖，就去了秦绍坤他们那里。 秦绍坤一直暗中注视着几个人的动作，在看到王氏被夏氏讥讽的说不出话来时，秦绍坤握紧了拳头，可是他不敢上前理论。不是他胆小自私，怕被赵氏责罚，而是他明白，如果自己不管不顾的上前为王氏出头，只怕父亲和妹妹已经整个三房都要跟着自己受罚。所以即使指甲掐破了掌心，秦绍坤面上依然浅笑吟吟。 单氏见自己的话没起到什么到什么效果，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陪着赵氏说笑，夏氏自然不甘落后，也是不停的找些有趣的话题来惹赵氏开心。只有王氏低着头默默的站在一边，不上前也不插话，赵氏她们三个就当没看见。 单氏知道赵氏喜欢花草，便提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母亲，听说云山寺里的野蔷薇全开了呢，满上遍野的绚丽异常，您真的不去看看吗？” 赵氏听见夏氏这么说，不仅没露出兴趣来，反而有些扭捏，“是侯爷，说我上了年纪，就不要再到处奔波了，免得受累。” 夏氏用手捂着嘴，笑道：“父亲对您可真好，难怪整个京城都说高阳侯最是疼媳妇呢。” 赵氏被她说的心花怒放，可是嘴上却道：“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编排你婆婆和你公共，没得让孩子们看笑话。” “瞧瞧，这年头竟是连真话都不能说了，媳妇闭嘴还不成吗？”夏氏说完果然把嘴闭上了，只把赵氏逗得哈哈大笑 ------------ 五十七 秦绍坤设计秦绍东 这次去云山寺侯府总共准备了四辆马车。单氏领着秦绾婉和秦绾柔上了一辆车，夏氏和秦绾惠一辆，王氏和秦绾淑秦绾琪一辆，最后沈思倩沈思浩姐弟两人也占了一辆，当然随身的丫鬟婆子也是在各自主子的马车里方便伺候。至于秦绍东兄弟几个则是骑着马走在马车的前面。夏氏本来想让秦绍东跟着她坐车的，可是秦绍东死活不肯，这事万一传出去，自己可就没脸在京城混了。 秦绍明骑马跑到秦绍东的身边，一拉缰绳，对着秦绍东说道：“大哥，你如果哪里不舒服可要尽早说出来，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秦绍东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紫色滚金边长袍，头发用同色发冠束着，骑在白色的马上很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惹得路边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偷看不已，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自然不会进马车。听见秦绍明如是说后哈哈一笑，“我说四弟，你未免也太小看你大哥了。我从六岁开始就会骑马了，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就算闭着眼睛我都没问题。” 见劝阻不了他，秦绍明也无法，不过他悄悄的跟在秦绍东好的身后，以防万一。 沈思倩和沈思浩两个人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旁边还坐着子墨和鹂儿。杜鹃本来也想来的，可是她想了想子墨会些拳脚功夫，可以好好保护沈思倩，而且房间也要留个人看守，所以自动请缨留下了。 沈思浩毕竟是小孩子，又是第一次看到府外的景色，难免兴致高昂，就连鹂儿也是一脸的好奇。沈思浩偷偷的看了看沈思倩，见她正在闭目养神，伸出胖爪子悄悄地把车帘子掀起了一条缝。再看看沈思倩，见她没什么动静，这下子胆子有些肥了，把帘子又往上掀了掀，这下子，可以看见外面的全貌了。 沈思倩只是闭着眼睛养神，并没有睡着，所以对于沈思浩的举动很清楚，可是难得出来一次，而且沈思浩看得满脸惊奇加兴奋，她实在不忍心拘着他。唉算了，就随他去吧。 “少爷，快看，快看那不是小姐给您做的冰糖葫芦吗？想不到外面也有卖的。”鹂儿也将小脑袋凑在车窗口，一边观看一边咋咋呼呼。因为沈思倩不在乎，子墨当然不会管他们。所以沈思浩和鹂儿两个人胆子越来越大，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沈思倩怕被别人听见自己马车的动静，不由得假咳了一声，顿时吓得两个小人儿急忙把帘子放下，两个人看了看沈思倩，见她还是闭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沈思浩更是吐了吐舌头。对着鹂儿虚了一声，然后才小声地说道：“是啊，没想到京城也卖这种冰糖葫芦呢，不过他们做的没有姐姐做的好看，肯定也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这个鹂儿倒是很同意，在她眼里自己沈思倩最厉害了，当下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看到自己的观点被认同，沈思浩开心的笑了。 一行人在城中走得很慢，待出了城后加快了速度。 秦绍东看着眼前开阔的景色，有些心痒，以往没几天他就会和自己的一些友人出来骑马涉猎一番。这次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乍一出来，感觉骨头都叫嚣着要好好的跑一场。当下对着秦绍坤和秦绍阳说道：“二弟三四，咱们来比试一场如何。” 秦绍阳身材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想也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无趣。”秦绍东又看向秦绍坤，“二弟，你怎么说？大哥记得你可是很喜欢赛马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比试一场？” 秦绍坤看了看身后的一辆马车，笑着对秦绍东说：“大哥，若是以往别说是一场，就是十场为弟的也奉陪，可是今儿不成。” 秦绍东不解的问：“怎么不成了？难不成二弟放心不下这些女眷，这你别担心，有那么多家丁守着，再说有三弟和四弟看着，你只管放心就是。” 哪知秦绍坤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言语。秦绍东有些明白了：“原来二弟是看不起大哥啊。你放心，就算如此，大哥依然能赢你。” 秦绍坤似乎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是是，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大哥马术精湛，二弟认输。” 哪知秦绍东反而倔上了。非要拉着他比试一回不可，最后秦绍坤是在被逼急了才道：“大哥，这可是你逼二弟的，这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情，” 看着他顾虑重重的样子，秦绍东在心里有些鄙视，这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瞻前顾后的，当下把手一挥，“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成了吧。” “那好，既是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秦绍明还没来得及阻止来两个人便如疾风般飞了出去。 秦绍坤一开始落在秦绍东后面一个马息之间，待看不见后面的人马之后，秦绍坤使劲一夹马肚，大喝一声“驾。” 秦绍东本来稳稳超前，听见后面传来秦绍坤催马的声音，有点焦急，自己可不能被他追上，不然还不得被马翔那个兔崽子笑死啊，当下也是一甩鞭子，暗暗加速。 秦绍坤看见又拉长的距离，嘴角翘了翘，也不说再提速，就这般在后面追着。前面的秦绍东加大马力跑了一阵子之后，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秦绍坤的人影了，得意地笑了，你小子想超过我，还早八百年来。暗暗舒了口气，觉得还真有些累，便稍稍减慢了一下速度。可是很快就听见了后面传来马蹄踏在地上的蹬蹬的声音，回头看了看，果然，一个淡淡的青色的身影骑着马追来了。 秦绍坤今日出行穿的正式一件青色的衣袍。远远看去，只见秦绍坤正狂甩着鞭子往这边风驰电掣。秦绍东也不慌，一夹马肚，抽了一鞭子马背，又驰了出去，不过几个马息之间，又远远地将后面的青色的身影甩的看不见了。这次秦绍东没有直接就减速，而是又奔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有些累，才慢慢降了速度。回头看看，秦绍坤的身影一点也看不见，心里嗤笑了一声，也就是我降降马速，你才能追上。 可是没等秦绍东歇息多久，后面又传来秦绍坤抽打马背的是声音。秦绍东有些急了，平时也没看出来这二弟这么百折不挠啊，这次怎么这么难缠，算了，自己继续跑吧，总不能真让他追上来吧。一大家子人可是都看着呢。 秦绍坤在后面看见秦绍东再一次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马匹吃疼，撩开蹄子拼命奔跑，脸上就止不住的笑开了。他倒不是有意折磨秦绍东，只是刚才因为他的原因让自己的母亲受责难，自己为人子的不能找始作俑者报仇，可是找她的儿子收点利息不为过吧。想到这里，秦绍坤也扬起马鞭，奋力直追。 秦绍东再一次将秦绍坤远远落下之后心里暗想，这次总可以休息一下了吧。哪知他刚刚收了一下子马缰绳，秦绍坤又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他本就是大病初愈，加上这次病的又是男人的根基，所以如此这般几次，秦绍东是彻底没有力气了。 秦绍坤也没有想想怎样，毕竟是一家的骨肉呢。何况万一这秦绍东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一家人都要为他陪葬了。所以再一次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之后，秦绍坤大声喊道：“大哥，二弟实在不成了。咱们就此打住吧。” 秦绍东早已经全身酸软了，听见秦绍坤的这句话，心里自是非常愿意。可是嘴上却有些不愿意：“正跑的痛快呢，二弟怎么的就没力气了？” 秦绍坤明白他只是嘴上不服输而已，让他在嘴上占占便宜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还是大哥厉害，二弟跑了这么长时间腿都软了。” “不是你大哥我自吹，在整个京城，在骑马射猎上面能比得上我的还真就不多。” 秦绍坤一脸的信任，看的秦绍东热血澎湃，感觉自己无故高了三分。 带秦绍东吹嘘结束之后秦绍坤才继续说道：“大哥，咱们还是歇歇吧。正好等等伯母和母亲她们，跑了这忙长的时间，只怕她们要一会子才能追上来。”说到这里秦绍坤惴惴的看了看秦绍东，有些欲言又止。 秦绍东指着他狂笑不已。“哈哈，我说二弟，有话你就直说，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儿，这可不是咱高阳侯府的做派。” 秦绍坤鼓起勇气，“大哥，刚才二弟可是舍命陪君子了，这大伯母要是责怪我，你可不能不管啊。”说到这里秦绍坤有些惴惴。 “嗨，我当时什么事呢，你放心，刚才是我硬拉着你的，母亲不会责怪与你的。” “那就好。”说着秦绍坤下了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绍东早就想如此做了，奈何刚才自己把话说大了，先下马只怕不好看，所以才一直硬撑着，现在看见秦绍坤已经坐下了，也不再委屈自己，以比秦绍坤更夸张的姿势躺在了地上。之后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没有说话。 ------------ 五十八 闻绮瑶设计进齐府 大概有一注香的时间，秦绍明才陪着单氏她们看见秦绍东。骑马追至两个人的跟前，秦绍明出言相问，“大哥，你没事吧？” 秦绍东这时候根本没有恢复过来，不过他不愿让两个弟弟看出来，装作无事的一个鲤鱼跃龙门跳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二哥，累的不轻。” 秦绍明这才看向秦绍坤，见他果然毫无形象可言，嘴里嚼着一根草，两手放在背后支在地上，就连发冠也有些松动了。虽然秦绍坤此时有些不修边幅，可是秦绍明就是清楚他其实比自己哥哥要好得多。不过秦绍明也没有打算揭穿他，都是一家的兄弟，偶尔开个玩笑无伤大雅。 这时秦绍明的贴身小厮桂哥儿走过来，却是直接到了秦绍东的面前，“大少爷，二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看见秦绍东离开之后，秦绍明深深地看了看秦绍坤，然后骑上马，回了队伍之间。秦绍坤弯弯嘴角，也骑马回了队伍中。 单氏隔着车窗把秦绍东浑身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意外之后才责怪道：“你这孩子，身子刚刚好，你何苦又去折腾它。” 秦绍东毫不在意，“瞧娘亲说的，儿子不过是好久没有骑马了，这乍一骑有些激动而已，哪里就是折腾自己了。再说二弟可是累的比我严重呢。” “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怎么能和你比？”夏氏听了不悦的瞪了秦绍东一眼。 秦绍东知道自己再辩解只怕会招来更多的唠叨，当下转了话题，“娘亲，坐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该累了吧，咱们很快就到了。” 单氏清楚他的心思，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后者只是嘻嘻的傻笑。 沈思倩的马车上，沈思浩正把头伸出车窗外，羡慕的看着骑着马的几个人，在京城里面还没觉得，出了城之后，小家伙看着秦绍东和秦绍坤骑马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是澎湃不已，看不到人影了，小家伙还是抻着头观望。 看着他满脸艳羡的表情，沈思倩觉得很好笑，“怎么，好儿可是也想学骑马了？” 沈思浩听见姐姐这么说两眼都亮了，“可以吗？姐姐。” 沈思倩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摇了摇头。 沈思浩看见自己的姐姐摇头，沮丧的低下脑袋。 “不过…”沈思倩把话音拖得长长的。 沈思浩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可是听见姐姐这么说又抬起头，紧张的看着沈思倩。 “不过，等浩儿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学骑马了。” “真的吗？姐姐？你真好。”小家伙只听到自己以后学骑马，对于十岁是多久他并没什么概念。 看着他兴奋地样子，沈思倩点了点头。这下沈思浩更开心了，只拉着沈思倩的袖子摇啊摇。鹂儿也在旁边跟着乐。 很快，这一对人马就到了云山寺下面。 单氏的马车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单氏打发岳婆子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很快岳婆子回来了，“小姐，前面是信阳侯的家眷，她们也来云山寺祈福。” 单氏现在听到信阳侯有些腻味。当初小贾氏给闻绮瑶举办家宴，她可是带着侯府所有的千金去的。当时她还想让沈思倩将有灵香草的荷包送给闻绮瑶呢，只是没成。虽然最后小贾氏被人传出那样不堪的流言，而且最后小贾氏也是赔上了性命，可是，满京城的人可是都看见了，自己当初可是和那小贾氏相谈甚欢的。而且婉儿丫头也已经和那个闻绮瑶直呼姐妹了。小贾氏出了那种事，别人看自己的眼光也有些怪怪的。 都怪那小贾氏，死了都要恶心人，不过对于信阳侯老夫人单氏是没什么芥蒂的。 “怎么，可是道路不够宽，咱们两家的马车不能同时通过？信阳侯老夫人是长辈，咱们嚷嚷也就是了。” 岳婆子看了看车上坐着的秦绾婉姐妹，秦绾柔已经在秦绾婉的怀里睡了，而秦绾婉正一脸温善的看着岳婆子。 单氏看着岳婆子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岳婆子也知道不能让单氏或是秦绾婉下车，可是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大小姐的面说呢，没办法，岳婆子贴在单氏的耳旁一阵细语。 单氏越听脸色越黑，最后气的一拍马车上的小桌子。倒是把睡梦中的秦绾柔吓得浑身沈一哆嗦，秦绾婉忙拍了拍她，又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单氏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可是，可是，真真是气煞人了。 “难道老侯爷夫人就不管吗？” “夫人，听说老侯爷夫人是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已经上山了。” 单氏眼睛转了几转，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刚才岳婆子趴在单氏耳朵上低语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的听到什么齐公子，想来是齐文轩了。可是这齐文轩怎么和信阳侯的女眷扯上了关系，而且让自己的母亲这般动怒。 “婉儿。没你的事。” 岳婆子又看了看秦绾婉然后对着单氏说道：“小姐，老婆子觉得有些事也该让大小姐知道了，她以后总要面对这些龌龊之事，再说，大小姐太善良了，让她看看人心的丑陋也好。” 单氏想了想，觉得岳婆子说的有理，自己总不能一辈子替她拿主意，让她见识见识也好。遂对着岳婆子点了点头。 岳婆子把刚才告诉单氏的话又跟秦绾婉说了一遍。 原来今儿齐文轩、卫庸和欧阳策陪着闻绮瑞出来散心，几个人商量着来云山寺逛逛。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被闻绮瑶身边的一个丫鬟听见了。这个丫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闻绮瑶。闻绮瑶自以前见过齐文轩一面之后就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开始以为两家可以结亲的，哪知出了小贾氏那件事。闻绮瑶明白两家结亲是不可能了，齐文轩的母亲蓝氏肯定看不上自己了。本来这段时间因为母亲的去世闻绮瑶根本就没心思想这些。可是因为一件小事闻绮瑶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那天闻绮瑶的一个丫鬟去街上买糕点，正好碰见齐文轩。齐文轩当时说了一句话。“他还是那样子吗？让他多保证身体。” 那个丫鬟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回府之后就告诉了闻绮瑶，闻绮瑶想当然的就以为是齐文轩关心自己的身体。 其实这真是误会齐文轩了，那个丫头以前是闻绮瑞的丫鬟，只是在闻绮瑶从贵阳回京之后，闻绮瑞把她给了闻绮瑶而已，但是齐文轩不知道啊，他当时那句话其实是想让那丫鬟说给闻绮瑞听的，可谁知中间有这个细节呢。于是这句话就被那丫鬟传给了闻绮瑶，而闻绮瑶就以为齐文轩很关心自己。 她也清楚即使两个人彼此有意，只怕齐文轩的母亲也不会同意的。最后还是闻绮瑶的奶娘给她出了一个主意。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点什么，由不得那蓝氏抵赖。 带闻绮瑶得知了齐文轩他们要去云山寺之后，便去磨老信阳侯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要去云山寺。老信阳侯夫人本来不想去的，她如今对闻绮瑶不是很待见。可是耐不住闻绮瑶说要替死去的母亲赎罪，还要为父亲和整个信阳侯祈福，最后老信阳侯夫人答应了。 到了云山寺下面，老信阳侯夫人先一步上去了，而闻绮瑶则是在上山必经的路上等着。待见了齐文轩几个人过来之后，闻绮瑶狠狠地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当时闻绮瑞看清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他想伸手救助已经来不及了、 齐文轩离得近，他当时也没看清是谁，只是凭着本能把人接住了。于是闻绮瑶就稳稳地落在了齐文轩的怀里，而且是众目睽睽。 就在这个时候高阳侯府的马车到了。 待把整件事弄清楚之后秦绾婉也是恨得牙痒痒，自从知道嫁给六皇子没戏之后，不管是单氏还是秦绾婉都把目光又看向了齐文轩，只是最近家里事情多，单氏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情而已，哪知道就出了今儿的这事。 秦绾婉眼珠也是转了一转，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岳妈妈，闻妹妹怎么样。可是摔着了？我想齐公子他们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不如咱们派个人上山和信阳侯老夫人说说吧，让她派几个婆子下来接应一下。” 岳婆子看着秦绾婉那关心的样子，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怎的这么善良，那个小蹄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妈妈，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咱们碰上了不管总归不好，我看母亲也派个人和蓝伯母说一声吧。” 单氏听了这句话心里拐过来了，对着岳婆子说道：“婉儿说的没错，既然碰上了咱们总要给老信阳侯夫人还有齐府报个信儿才对，估计山上人不少，你可是要注意点啊。”哼，既然你想让人做个见证，那就让多点的人看看你闻绮瑶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有那样的母亲，你又做出的这种事，我倒要看看蓝氏会不让自己的儿子会以正妻之礼娶你。 ------------ 五十九 众人徒步爬云山寺 夏氏在后面也听说了这件事，当下决定留下来看热闹。当然看谁的热闹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很快，老信阳侯夫人和蓝氏派的人都到了。两位都是派了一个老婆子来的。 此时闻绮瑶已经回了马车上，刚才她被齐文轩接住之后，在众人面前露了个脸，然后想赶紧上车去寺里。等她回家之后就可以等齐家来提亲了。 哪知道不知从哪里出来几个婆子，硬是把自己的车给扣住了。这时闻绮瑶想起了闻绮瑞，她让自己的小丫鬟去请闻绮瑞，想让他帮忙把这些婆子赶走，哪知道闻绮瑞根本就不理她。等着来了很多围观的人之后，闻绮瑶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哎，我说，你真要去绮瑞的妹妹啊？”卫庸本来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儿，刚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的，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如果换个人这事还好说，可是这是问绮瑞的妹妹，而且是信阳侯的嫡女，只怕这事儿难办了。 齐文轩没说话，此时他的心里也有些乱糟糟的，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呢，他忍不住看向闻绮瑞，毕竟今天要来云山寺的事情就这四个人知道。可是看着闻绮瑞一脸的痛心和失落秦文轩明白并不是他泄露的，或者说他不是有意的。 往闻绮瑶的马车上看了看，齐文轩更是烦躁不已。闻绮瑶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整个京城想嫁给他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还要都娶不成。他对闻绮瑶无意并不是因为小贾氏，也不是因为闻绮瑶长得不好，相反闻绮瑶长的貌美如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再美也比不上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欧阳策也是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一切，不是他没同情心，而是他心里清楚这闻绮瑶只怕是难以心想事成啊。别人不了解齐文轩，他可是最了解不过，别看这家伙平时温文尔雅的，可是撅起来只怕谁的话都不听。正在欧阳策到处闲看的时候，忽然看见从远处的一个马车里探出一颗四处乱晃的脑袋。 看到这颗脑袋，欧阳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这可把卫庸唬的不轻，看看天，该不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这厢虽然不清楚所为何事马车停下不走了，不过沈思倩心里很明白不该自己问的就别问。看见弟弟正把头探出车窗外，沈思倩拉了他一把，有的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这位姐姐好，老奴是齐国公世子妃的乳娘，老奴娘主家姓蓝，不知姐姐怎么称呼？”蓝氏在齐府听了单氏派去的人的禀报之后，气得浑身都发抖了。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想让这种人做齐文轩的妻子。这信阳侯府就是属癞蛤蟆的，吓不死人干恶心人。虽然不想理会闻绮瑶，可是这是总要处理，毕竟有不少人可是都看见了，一个弄不好齐文轩以后想找个妻子都难。 齐文轩的奶嬷嬷来到之后先是给齐文轩几个人见过礼，然后来到单氏车前道过谢才理会信仰侯府的人。 “那老奴也托个大，就受了妹妹这声姐姐了。老奴乃是信阳侯府老夫人的贴身婢子，妹妹就叫刘婆子就好。”这件事细细来说毕竟是闻绮瑶生的么蛾子，所以那刘婆子的姿态放得很低。 之后两个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总之是闻绮瑶被直接送回了信阳侯府，当然闻绮瑞也随着回去了。 齐文轩他们几人早看到高阳侯府的马车了。只是刚才不便前来问安，现在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三个人相携先来到单氏的马车前。 单氏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齐文轩，心里不是不满意的。只是出了今天的事情，也不知道两家会怎么处理，虽说自己清楚蓝氏绝不会要那样一个媳妇，可是万一那闻绮瑶成了贵妾呢，她的身份并不比自己的婉儿低，难不成以后婉儿还要顾虑一个妾氏。单氏又看了看旁边的卫庸，眼前一亮。因为高阳侯府和卫国公府来往不是很多，所以以前单氏只知道卫国公有几个嫡孙，可是不从见过真人。现在一看这卫庸长眉入鬓、凤眸狭长、脸颊刚硬，可是偏偏面带笑容，犹如寒冬里的阳光般温暖，单氏一看就喜欢上了，可是再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这卫庸刚才可是说了，他只是卫国公嫡出的第三个儿子而已，以后整个卫国公可不是他的，婉儿以后可是要做诰命夫人的，不成不成。 至于旁边的欧阳策完全被单氏忽略了。 对于单氏的忽略欧阳策根本不在意，直到现在他还有些纳闷呢，自己刚才怎么就心血来潮跟着他们两个过来了呢。不经意的往后面扫了扫，看见第四辆比前面几辆略小一些马车，欧阳策心里一暖。是了，自己当时想起了那个聪慧又瓷娃娃般精致的小丫头才鬼使神差的过来的。 难不成自己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想法不成，那自己岂不是太龌龊了。应该是看着这丫头很小又好玩，所以自己把她当成了妹妹才对，欧阳策在心里下了定论。可是他却没想想自己平时对自己的亲妹妹可不会如此上心。 三个人又分别给夏氏和王氏见过礼之后就离去了。秦绍东本来想跟着他们一起走的，可是最后被夏氏劝住了。笑话，这次出来祈福主要是为了他还愿的，他不上山哪成。 夏氏在马车里看着远去的几人心里暗暗得意，你单氏不是想让婉儿嫁给齐文轩吗？那这次就看看你能不能达成所愿。 除了中间这个小插曲之外，一行人再没遇到什么意外，直接就到了山脚下。 沈思倩正在叮嘱深思浩到了山上不许乱跑的时候，秦绍阳徒步走过来。“表妹表弟好，已经到了山脚下了，为了表示对佛祖的敬意，咱们需要徒步上山，还请表弟表妹下车。” 对于竟然是秦绍阳过来传话，沈思倩表示很诧异，可是待她下了车之后才明白，原来所有的圆环婆子都去伺候各自的主子了。也是，这一望无际的台阶对于这些平时缺少锻炼的夫人小姐来说还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想到这里沈思倩不由的苦笑，自己这具身子只怕比她们还不足呢。虽然沈思倩背着人偷偷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可是就是改不了这副娇娇弱弱小萝莉的模样，真是头疼啊。 诧异归诧异，可是沈思倩还是赶紧道谢：“多谢三表哥过来相告。”府里的这几个表哥，沈思倩最陌生的就是这个老三了。秦绍东和秦绍明不必说，就连老二秦绍坤也因为是个活跃分子，所以沈思倩每天或多或少的能听到他的一点事迹，只有这秦绍阳为人低调内敛，而且还是个庶出的，所以丫鬟们谈论的也不多。 除了自己刚来侯府那天外，沈思倩想了想，自己和这三表哥还真是没有说过话。看了看有些沉默寡言但是背挺得笔直的秦绍阳，沈思倩知道，他在这个高门大户里只怕生活也是不易吧。 “姐姐，咱们是要爬着上去吗？”深思浩倒是磨刀霍霍。 看着他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沈思倩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个孩子啊，只怕待会就不会这般兴奋了。点了点他的鼻子说道：“是啊，浩儿，等会子可不能喊累啊。” 深思浩对于姐姐看不起人的话语很生气，握着拳头道：“才不会呢。我一定会爬到山顶的。” “那姐姐就拭目以待了。”看了子墨一眼，示意她跟着深思浩，然后自己过去牵着他手。哪知小家伙还为刚才生气呢，扭着身子不让沈思倩牵。 “浩儿，这么高，姐姐有些害怕，你不想保护姐姐吗？” 深思浩想了想，乖乖地牵住沈思倩的手，然后另一只手竟然拍了拍沈思倩的腰，“不怕不怕，浩儿会保护姐姐的。”那认真的小模样看的子墨和鹂儿直想笑。 远处注视着这边的秦绍明也是一脸的笑意。他旁边的桂哥儿看着自家少爷的样子再看看沈思倩一脸沉思。 几个男孩子在前面开路，单氏和自己的两个女儿其次，秦绾惠搀着夏氏落后几步，至于王氏和秦绾琪秦绾淑又是其次，沈思倩姐弟两个则是落在最后面。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沈思倩还边走低声给深思浩讲农夫与蛇的故事。没到一半的时候秦绾柔首先感觉累了，撒着娇不想爬了。单氏自然不舍得让她吃累，便命一个粗使婆子背着她。 待一半的时候沈思倩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可是看看正一脸惊奇地望着自己的沈思浩，还有两只眼睛都紧盯着自己的鹂儿和子墨，沈思倩心里又一阵苦笑，哎，还都是孩子啊。继续讲吧。 大概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所有的女眷脸上都露出了疲倦的神情。单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停下脚步等着夏氏走近。 “弟妹，想必你也累了，我看咱们不如歇歇吧。” 夏氏虽然有两个丫鬟搀着，可是早就感觉吃不消了，听到单氏说要休息自是很同意，可是单氏说的话她不爱听，“我还不怎么累，不过既然大嫂走不动了，那咱们就歇歇吧。” 单氏看了看娇喘的有些厉害的秦绾婉，没和夏氏做口舌之争，遂打发婆子去和众人说说，大家都休息一下。 待接到可以休息的通知时，沈思倩觉得自己的腿要断了、嗓子要冒烟了，看着子墨铺好了帕子，沈思倩一屁股坐下了下去。 ------------ 六十章 吃斋饭思倩被炮灰 “姐姐，然后呢？”也许是听故事太专注的原因，身子本来不是很强壮的沈思浩竟然没喊累。 沈思倩结果子墨递过来的水壶，先是喂给沈思浩，哪知沈思浩急着听她讲故事，还是胡乱的喝了几口。沈思倩也没逼他，自己倒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将水壶放下，沈思倩继续讲道：“农夫痛极而且全身战栗不已，捂着被蛇咬中的地方，农夫说出了他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他说，‘我可怜一条蛇，不辨好坏，最后害了自己，这是老天的报应啊。’” 深思好听完后，先是闭着嘴不说话，沈思倩以为他听到这样的结局于心不忍了，正想安慰安慰他，哪知沈思浩竟然抬起头来看着沈思倩说道：“姐姐，我以后不会和那个农夫一样的，我不会去救蛇的。” 已经进了盛夏，山路两旁的垂柳和梧桐都是郁郁葱葱的，也许是因为在山上，这四周竟然丝毫不会让人感觉沉闷燥热，反而像是一处避暑胜地。看了一脸稚嫩的沈思浩，沈思倩继续引导：“浩儿，这个故事不仅仅是说蛇是坏的，它泛指了些小人。也许你好心好意的救他于水火之中，可是他可能会对你恩将仇报。浩儿，你要牢记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可是沈思浩知道姐姐的话是对的，他听就是了，当下点了点头。 众人休息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又继续爬山。这次是一鼓作气，直至山顶云山寺大门。 这是寺门外有个胖和尚已经在等着了。“众位施主辛苦了，请随老衲先去客房休息休息。” “多谢师傅。这是信女单氏这次添置的香火，请师傅笑纳。”单氏从岳婆子那里接过一个荷包，亲自交给这个胖和尚。夏氏和王氏也是亲自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交给那个胖和尚。那和尚收了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多欣喜，转身递给跟在身后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然后伸处右手引着众人前去客房。 沈思倩看着这个和尚总感觉有种熟悉感，想了好久也没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最后沈思倩把这归结于是这是佛像，因为桐庐的白马寺里的和尚也是这肥头大耳的。 走进客房之后，沈思倩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子墨：“你去前院，把这个交给管香火的师傅，就说是给浩儿保平安吧。”因为看到单氏几个人竟然是分别捐的香火，深思前明白这里没自己和沈思浩的事。虽说自己不信这些，可是就当是买个心安吧。 子墨走后没多久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和尚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和四个茶碗。“施主请慢用。”说完后小和上就要走。 “师傅请慢，这个给师傅吃茶。”对于这种小小年纪就出家做和尚的小孩子们沈思倩心里是很怜惜的。他们还没看看这个世界的绚丽多彩，生命中就只剩下灰色了。 看着沈思倩手里的一锭银子，那个小和尚脸上很惊讶，虽然偶尔也只是偶尔自己也能从来云山寺的施主手中得到一点钱，可是那些比这个少多了。听说也只有给施主讲课的师叔们才会得到这样的打赏的。那个小和尚看着沈思倩手里的银子一时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接，沈思倩伸着手看着他，也不催促。最后还是鹂儿看不下去了。从沈思倩手里接过一把塞给那个小和尚，“小姐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小和尚手忙脚乱的收好，连连对深思迁道谢。 “小师傅不必如此，我这弟弟有些疲倦，不知小师傅可否弄些热水来？如果有丹芍和薄荷的话也顺道捎一些过来。”沈思浩到底因为年纪小，在路上的时候因为听故事所以么感觉累，可是待进了客房之后就躺下睡了。 “有有有，小施主请稍等。” 很快那小和尚端着慢慢的一盆热水进来了，而且还用一个包袱抱着一些丹芍和薄荷，把东西放下后小和尚就出去了。 沈思倩先是把丹芍和薄荷在热水里泡了一段时间，然后又掺上一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水温，不热了，才亲自给沈思浩脱了袜子，把他的两只脚泡浸水里。大概是累极了，沈思浩只是哼哼了两声，又接着睡过去了。 “小姐，您也很累了。您也睡会子吧。有设么事情奴婢叫您。”鹂儿看见沈思倩给沈思浩收拾好了之后说道。 沈思倩确实觉得全身都散架了，也没推辞，将沈思浩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也躺在上面睡了。这一觉睡的可真是顸实，直到中午的时间沈思倩才醒。醒来后看见沈思浩还在睡呢，轻声将他唤醒。 待两个人收拾妥当之来到斋房时，看见斋房里只有女眷，想来男女用斋是分开的。单氏她们都坐好了，只是少了秦婉柔。想来小丫头也是累狠了吧。 秦绾琪看见沈思倩她们进来后说道：“表妹架子和真大，竟然让几位长辈等着。” 沈思倩微微有些脸红，自己确实睡过了，只是沈思倩还没来得及向单氏她们请罪沈思浩先说话了：“是我睡过了，姐姐是为了等我才这么晚过来的。” 秦绾琪显然没想到沈思浩会回答她的话，有些错愕。倒是王氏怕沈思浩回去对着赵氏告状，所以出来打哈哈，“看来浩儿是累坏了，吃过饭后再歇息歇息。” 单氏和夏氏都没说话。 很快几个小和尚就端着斋饭进来了。，手脚麻利的摆上了桌。只见一盘青菜、一盘豆腐、一盘茄子，还有几个小咸菜，一个大簸箕里面放着十几个馒头。 单氏和秦绾婉她们吃的都不多，每个人连一个馒头都没有吃完。沈思倩倒是一个人干掉一个馒头，还吃了不少的斋菜。因为沈思倩听说即使是下山也是要自己走着下去的。上午已经把体力都耗光了，不吃饭下午哪里能支撑得住。俗话不是说嘛，上山容易下山难。所以即使这个斋饭很难吃，沈思倩也逼着自己多吃一些。而且还不停的劝沈思浩也多吃一点。 “呵呵，伯母，您管着厨房，看来表妹每次都吃不饱呢，不然怎么在这寺庙里竟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秦绾惠说完后用帕子捂着嘴笑了。 “三妹说的什么话，母亲看管厨房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出过什么叉子。至于表妹多吃一些，想来是表妹没有带什么糕点吧，没事，等会子我让丹凤给表妹送一些过去。”秦绾婉一直以来都是温柔娴静的样子，说话很少这么夹棍带棒，这还是上午在云山脚下遇到的那件事刺激着她了。 秦绾婉心里是有些喜欢齐文轩的，只是她更喜欢权力而已，当初，有更好的选择时，她想也没想就同意单氏的意见了。只是六皇子的事中途被秦绾淑捷足先登了，没办法她只好放弃。放弃之后在回过头来看看，整个京城最好的选择还是齐文轩。她本来以为经过小贾氏和六皇子的事情之后，她和齐文轩之间不会再出波折了，哪里知道今天又有这一出呢。所以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这个秦绾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跟指责自己的母亲。 这次外出所有的事情赵氏都是交给夏氏处理的，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是没想到沈思浩可能也会饿着。其实这也不怪她，平时赵氏都把沈思浩照顾的妥妥的，她们是不需要插手的。哪知道这次赵氏竟然没来。照顾沈思浩的事情就落在了沈思倩的身上，可是沈思倩从来不在自己考虑的范围内。所以也就没通知她们要带点糕点以防肚子饿。现在听秦绾婉和没说夏氏心里咯噔一下子，若是被赵氏知道自己将她的宝贝外孙给忘了，只怕赵氏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夏氏狠狠地瞪了秦绾惠一眼，然后才呵呵笑道：“怎么，外甥女竟然没带点糕点，看来这些奴才是越来越懒了，我明明让她们跟你说一声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们。”说完后夏氏两只眼睛紧盯着沈思倩，希望她识趣点。 沈思倩自然知道夏氏是把自己给忘了，可是看着单氏和秦绾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沈思倩知道她们这是想把自己当枪使呢。可是自己又不想如夏氏的愿，这一次次的都当自己是面团呢，想怎捏就怎么捏。 还上一副担忧的样子对夏氏说道：“想来也是二舅母的人给忘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二舅母最是和善不过，略微惩罚一下也就是了。” 夏氏本来以为沈思倩会说自己的人已经和她说过了呢，没想到她这么不识趣。可是自己的话已经说去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没法和赵氏交代啊。算了不过几个奴才而已，自己教训过再给点甜头就是了。 看到单氏有些失望的表情夏氏心里哼哼两声，想看好戏，没门。再看看秦绾婉，这个大丫头今儿是怎么回事，她平时不这个样子啊，只怕是和今天上午的事情有关呢。这么一想，夏氏也就原谅了秦绾婉。 ------------ 六十一 秦绾淑撞人换签文 几个人吃过斋饭之后一齐来到大堂。这里是众人祈福还愿和求签的地方。 沈思倩拉着沈思浩等别人都磕过头之后，才跪在毯子上，手里握着几注香，看着前面颈挂黑珠、慈眉善目的弥勒佛，沈思倩心里轻轻念叨：“这位佛祖，再生一世，思倩不敢骄不敢嗔，更不怨生活多磨难，思倩只求您保佑浩儿平平安安。”念叨完沈思倩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沈思浩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见姐姐磕头，他也跟着磕。 “表妹可是已经许过愿了，不若咱们去求指签怎么样？”正在沈思倩拉着沈思浩起来的时候秦绾淑过来邀请她。 沈思倩对那个是不信的，可是看着秦绾淑真心邀请的样子，再看看她也没人作陪，只好答应了。沈思浩却不想去，他想跟着秦绍东他们逛逛云山寺。沈思倩无法，只好让秦绾淑先等等，自己则是领着他去找秦绍坤。其实沈思倩更相信秦绍明，可是她怕夏氏会误会。 秦绍坤另外几个兄弟并不亲近，正一个人闲着无事。听见沈思倩过来了，觉得很新奇。不知道那个小大人找自己什么事情，不过想到四弟若是知道了一定很好玩。 看着一脸玩味审视自己的秦绍坤，沈思倩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秦绍坤似乎觉得沈思倩?宓幕共还凰频模?氨砻美凑冶砀缈墒怯惺裁词虑椋?遣皇侨鼻?耍?还叵等倍嗌僦彼怠！?p>　　“呃，表哥说笑了，沈思倩是想请二表哥帮思倩照顾浩儿一段时间，思倩有些别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表哥想错了。没问题，小家伙来来来，表哥带你去抓鸟。” 沈思浩本来还有些不愿意，拉着沈思倩的手不放。听到可以去抓鸟，立马松开了。屁颠屁颠的跑到秦绍坤的身边，兴奋的看着他。 沈思倩本来想提醒他们一声这是寺庙，可是看着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沈思倩果断闭了嘴。摇摇头走了。 看着走远的沈思倩，秦绍坤笑的有些邪魅。“走，浩儿。咱们去抓鸟喽。”说完大步走向前走，沈思浩欢快的向前追。 两个人来到寺庙后面的一片竹林。 山竹青翠、山风清凉。林子里已经有人了，秦绍坤遥遥一看果然是秦绍明，当下大声对沈思浩说道：“浩儿，快，那只莺歌向你那里飞去了。” 秦绍明本来正一个人在林子里养神，就连桂哥儿都没让跟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心里正有些不悦，待听清后又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沈思浩正张着两只肥肥的胳膊抓鸟呢。秦绍明再往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看得人，有些失望。 他脸上的微妙表情自是被秦绍坤全看在眼里。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秦绍坤走到秦绍明的身边，“四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表妹让我替她照看着浩儿，你也知道，二哥实在没什么照看孩子的经验，这不，就带他来后山抓鸟了。我们没打扰到你吧？” 秦绍明有些惊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问秦绍坤为何沈思浩和他在一起，他就把自己想问的话全说了。可是听明白后又有些难过，表妹竟然宁愿把浩儿托付给二哥也不相信自己。虽然心里难过，可是他脸上却再没有什么表情变动。“没有，小弟也只是在赏景而已。” 这边沈思浩追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捉到一只鸟，可是小家伙没什么沮丧感，相反，还很兴奋，脸上因为跑动的原因很红润。咋咋呼呼的跑到秦绍坤的面前，“二表哥，莺歌废了，不过浩儿看到一种黑色的大鸟，翅膀有这么大。”小家伙伸开胳膊虚空比划了一下，然后热切地看着秦绍坤。 “是吗？浩儿真是厉害。二表哥都没见过呢，你问问你四表哥见过没有。”秦绍坤笑了向秦绍明的方向努了努嘴。 沈思浩这才看到秦绍明，赶紧作揖见礼，“四表哥好。” 秦绍明看着和沈思倩很相像的一张脸，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好而说的可是一种和猫长得很像的大鸟，那是猫头鹰。” “哦，原来那就是猫头鹰啊，姐姐说过的，猫头鹰是好鸟，它帮着农民伯伯捉老鼠呢。”虽然有点惊讶沈思倩居然懂的这些，不过秦绍明还是被沈思浩那句好鸟给逗乐了。 秦绍坤更是哈哈大笑，“你姐姐说的没错，那就是一只好鸟，哈哈哈。”沈思浩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他们都这么高兴，不过想来不是坏事，小家伙也跟着笑了。 这边沈思倩把沈思浩交给秦绍坤之后匆匆赶回去找秦绾淑，“不好意思二表姐，等急了吧？” 秦绾淑心里确实有些急了，她担心自己还未来得及求签就要回去了。可是她又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免得被秦绾婉她们嘲笑。听见沈思倩回来了，当即就牵着她的手往求签的地方走去：“还好，不算晚。表妹咱们快去吧。” 两个人来到签场，沈思倩本来是陪着秦绾淑来的，她不想求签，可是耐不住秦绾淑不停叨扰，只好也跟着跪下，胡乱的磕了一个头，然后学着秦绾淑的样子，两只手捧着签筒摇啊摇，终于一只签文被摇了出来。 这时秦绾淑已经求好签在旁边等着了，看见沈思倩也求好之后，拉起她就往解签的地方走。 今天来云山寺的人不算少，解签的和尚面前都排满了人，只有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和尚面前人少一些，沈思倩本来想去他那里的，可是秦绾淑拉住她，“表妹咱们还是到那个师傅那里吧。”说着指了指排的人数最多的那个。 沈思倩坚决的摇摇头，“二表姐，那里人太多了，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少点的吧。”哪知秦绾淑把头摇的更坚决，“表妹，这解签文呢，当然是找个得道高僧了，你看，他那里人最多，解得一定最准。”沈思倩满脸黑线，表姐啊，只怕那些人和你一个心理好不好。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秦绾淑拉着往那边走了。 人太多，她两个走的又有些匆忙，不小心秦绾淑就和一个小姑娘撞上了，沈思倩是被秦绾淑拉着的，所以也跟着撞到了一起。 秦绾淑和沈思倩两个人的签文瞬间撞飞了，秦绾淑连忙将自己脚下的那张捡了起来。可是沈思倩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那张，虽然稍微有点失望，可是沈思倩并没有很难过，反正自己也不是很信。 “你们怎么走路的，撞坏我家小姐怎么办？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那小姑娘没说什么，可是她身后的丫鬟不让了，把她的主子扶起来之后，小姑娘噼里啪啦的就对着沈思倩两个人开火了。 “好了，燕儿，我也没什事情，你再这样以后我不带你出来了。”那个小姑娘显然也觉得自己的丫鬟有些嚣张了，呵斥了她几声，然后对着沈思倩和秦绾淑两个人歉意的笑笑，“家奴无状，让你们见笑了。我是信阳侯闻家的三女儿闻绮莲，不知这位姐姐和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沈思倩和秦绾淑两个人互视一眼，这世界真是小啊。上午在山下干刚碰到姐姐，现在竟然又遇到妹妹。当初她们去信阳侯府时并没有看到这个三小姐，现在细细看来她和闻绮瑶两个人长的还是有点像的，应该都随了信阳侯，难怪信阳侯即使怀疑了闻绮瑞不是自己亲生的也没有怀疑闻绮瑶。 沈思倩正在打量闻绮莲的时候，秦绾淑回话了：“我是高阳侯府的秦绾淑，行二。这是我的表妹沈思倩。” 闻绮瑶身后的小丫鬟拉了拉她的衣襟，低声说道“三小姐，咱们快走吧，老夫人该等急了。” 闻绮莲本来还想和秦绾淑多亲近亲近呢，闻绮瑶虽然是嫡出，可是自从出了小贾氏的事情之后，她并不得父亲还有祖母的喜欢了，闻绮莲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所以最近她经常到两个人面前扮孝女。但是对她来说这还不够，自己想要北京城的贵妇接纳，就要多接触一些有身份的千金，这秦绾淑虽然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庶女，但是她已经被封为六皇子庶妃了，多和她亲近一些是有好处的。 现在听到燕儿在旁边催促，闻绮瑶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她可不敢耽误了祖母的时间，自己的一切还要靠祖母呢。当即对着秦绾淑说道：“想来是和姐姐投缘，没想到和姐姐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妹妹觉得像是认识姐姐好久了似的。只是今天实在不巧，家里出了点事情，祖母想早些回去，祖母她老人家又是一刻也离不得我，妹妹只好先告退了。” 秦绾淑还记着解签，自然求之不得，“既然闻姑娘有事，那咱们就先行别过吧。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到一起聊聊。” 闻绮瑶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生疏，哼，要不是看在六皇子的份上，我还不屑和你说话呢，不过是高阳侯的庶出孙女而已，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侯爷女儿。也没多说甚么，领着丫鬟就走了。 而秦绾淑则是急急地来到那个得道高僧面前，送上自己手里的签文。 ------------ 六十二 沈思倩频频听墙角 得道高僧果然很有仙人的范儿，只见他慢斯条理的拉开签文。一边撸着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的唱起来，“白鹭生成体自然，养身不靠此丘田，有朝飞回南湖去，只恐鱼多不肯眠。” “还请师傅赐教，这签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秦绾淑奉上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元宝。 沈思倩站在秦绾淑的身后听得稀里糊涂，这签文怎的比古诗还难理解啊。听到秦绾淑的话心理平衡了，哦，原来不是自己笨啊。 得道高僧许是看也为看放在摊位上的银子，只是态度更见和蔼了，“恩，敢问施主求得是什么签？” 秦绾淑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沈思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马上体贴的替她说道：“姻缘。” 得道高僧点点头：“恩，不错，施主福泽深厚。只是这感情几多磨难，施主不必心急，等时辰到了之自然水到渠成，眼下施主不必焦急。” 秦绾淑听到第一句福泽深厚的时候欣喜异常，待把那得道高僧得话听完后，有些傻眼了，自己明明已经和六皇子定下婚约了，感情怎么会几多磨难呢。难不成这件事还有什么变化不成？ “哎哎，解完了就快离开，我们还等着呢。”正在秦绾淑心思变幻不定的时候，后面的人催了。 沈思倩立马拉着秦绾淑离开。等两个人走出一大段距离之后，沈思倩捅捅还在胡思乱想的秦绾淑，“二表姐，咱们快回去吧。别让几位舅母等着。” “表妹，你说这件事还有可能会更改吗？”秦绾淑拉着沈思倩的手急切地问道。她为了能成这件事，几乎把家里的长辈都得罪了，二伯母更是把大哥的事情算在自己头上，只是自己被封为六皇子庶妃了，大家才对自己诸多隐忍，这，这要是万一不成，只怕祖母和两位伯母一定不会饶过自己的，就连紫姨娘只怕也要受自己的牵累。所以刚才听到那和尚的话，秦绾淑整个人都懵了。 沈思倩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对于秦绾淑的处境她也很清楚。“二表姐，你别放在心上，这和尚也是人，说不定根本就解得不准确呢。再说了，就算他说的都对，那和尚不也说了吗？二表姐是福泽深厚之人，最后会幸福的。” 可是秦绾淑一个劲的摇头，“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步伐沉重地往客房方向走了，沈思倩不放心，接着追了上去。两个人都没看见就在她们不远处的花丛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签文，上面隐隐能看到“…皇家…子嗣难…”这几个字样。 回到自己的客房后，沈思浩还没有回来，沈思倩不放心，带着子墨就去秦绍坤那里找了。看到两个人都不在客房里，沈思倩知道秦绍坤应该是带着沈思浩去后山了。 看着沈思倩的细胳膊细腿，子墨很不放心。“小姐，去后山的路不好走，要不还是奴婢自己去吧，您这房里等着就是了。” 沈思倩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我和你一起吧。那孩子平时拘得厉害了，你去只怕是叫不回来。” 两人沿着山上的小路一直往前，忽然听到传出林子里一阵低语，“上次…凶险，你回去…” 另一个人也是小声说话，“…姑且放心…我自有打算…就行了” “你这般执拗…皇上…” 沈思倩却觉得自己好像听过第二个人的声音似得，仔细想了想，没有想起来。也许是以前偶然碰到的路人甲的声音吧。可是沈思倩忘了，这是在古代，不管以前在桐庐还是现在在侯府，她几乎没有出过几次门，哪能碰到什么路人甲。 在两个人过去之后，从林子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上午在寺门口将他们迎进来的胖和尚，另一个竟然是当初沈思倩在船上时救得离落。 看着走远的两个人胖和尚斜了离落一眼，“怎么，难不成你看手上那个小丫头了，竟然留了活口？不是我说你，你这口味也忒奇怪了，你怎么会看上这种小丫头？” 离落看也没看那胖和尚，抬头一闭眼把所有的思绪都挤出脑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已是一片清冷。“那丫头与我有恩，你以后别动她。” 胖和尚知道离落上次的事情很凶险，是有人相助才脱险的。“难不成上次救你的就是她？” 离落没有搭话。但是这对于胖和尚来说已经是默认了。原来如此，自己就说呢，这个罗刹怎么会改了性子呢。胖和尚一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那老衲以后可是要多多照顾于她了。” 离落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可是胖和尚根本就不在乎。 沈思倩把刚才听到的比较熟悉的声音抛之脑后，随着子墨继续往前走。可是两个人转了大半个林子了也没有看到沈思浩和秦绍坤他们，沈思倩心里有些着急。 “怎么会没有呢？浩儿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哪知子墨快速的回过身来捂住沈思倩的嘴，沈思倩搞不清楚子墨这是怎么了，正想挣脱，忽然从不远处又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今日多亏这位公子相救，不恩公子怎么称呼？小女回去后会告诉父亲，改日让父亲登门道谢。” 沈思倩一听，竟然是秦绾婉的声音。当下沈思倩心里想给我一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频频听墙角。 这时听到一个声音很有磁性的男子回道：“姑娘不必在意，在下也并没有做什么，姑娘不必挂在心上。”沈思倩猜测这个人应该不是个青年了，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沉稳沧桑感。不过沈思倩猜测秦绾婉应该不会想和这个男子有所牵扯才是。 果然，“即使如此，那就多谢恩公了。想来我的丫鬟很快就会带人过来了，不敢再耽搁恩公的时间。” “如此，那闻某就告辞了。只是姑娘这腿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多注意。”那男子说完这话也不等秦绾婉答话就径直走了。 子墨慢慢的放开捂着沈思倩的手，沈思倩获得自由后狠狠地瞪了子墨两眼，差点憋死自己。可是她的模样太过柔和，那眼神完全没有杀伤力。子墨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一本正经只用口型询问沈思倩现在怎么办。 沈思倩也很头疼，看秦绾婉那个样子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如果自己贸贸然出去，只怕会被她忌惮。 可是如果不出去，谁知道她的丫鬟什么时候能来呢，自己还要去找浩儿呢。想了想沈思倩对着子墨一阵耳语。后者听了连连点头。 子墨悄悄地退回来时的路上，然后又放重了脚步往这边走，边走边喊：“浩儿少爷，浩儿少爷你在哪？”喊了几声之后话语一转：“小姐您小心一些，当心脚下的石头。”边喊着便来到沈思倩的身边，这时沈思倩才说话，“我没事，咱们还是快些找到浩儿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恐怕过会子舅母她们要回去了。” 然后两人又一齐往秦绾婉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沈思倩忽然看到秦绾婉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咦，大表姐怎么会在这里？你的丫鬟呢？” 秦绾婉老远就听到他们两个人走过来，虽然知道她们必不会看到什么，可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表妹这是从哪来？怎么会进了这竹林里？” 沈思倩觉得她这话问的很奇怪，“我是来找浩儿啊，他跟着二表哥去玩了，我怕他们耽误了回程，所以来叫他们回去。倒是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哎，别提了，今天真倒霉。我和丹凤那丫头来竹林散步，谁知道竟把脚给崴了。”说到这里秦绾婉很懊恼，“我已经让她回去叫人了。” “哦，那表姐你需要什么帮助吗？要不，我让子墨在这里陪着你吧。我去找找浩儿。” “那倒不用了，丹凤她们应该快来了。”说到这里秦绾婉又警惕的看了沈思倩主仆一眼，“表妹来的路上可是遇到过什么人？” “没有啊，大表姐问的可是丹凤，我们来时并没有看到她，想来是已经回了客房了吧。“打从来了侯府后，沈思倩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秦绾婉听到后果然松了口气，“天已经不早了，表妹还是快些去找找表弟吧。” 沈思倩也想快点去找找沈思浩，可是如果今儿把秦绾婉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敢保证单氏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子墨，大表姐这里离不得人，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大表姐吧。想来浩儿他们应该就在前方了。” “那就多谢表妹了。”秦绾婉也想留下个人，这样子才不会惹人怀疑。至于沈思倩一个人进林子的深处，想来是没什么事吧。 辞了秦绾婉那之后沈思倩径直往里走，没多久就看到秦绍坤和秦绍明正坐在一个石桌前面喝茶呢，而沈思浩在一个石椅上呼呼大睡。下面铺的是桂哥儿的外套，上面盖的是秦绍明的袍子。 ------------ 六十三 秦绍坤替思倩辩解 这次来云山寺祈福大概只有沈思倩和沈思浩姐弟两个人回去时是全须全脸的，大房秦绾婉崴了脚，二房秦绍东因为来时耗尽了力气，回去即使不情愿也只能坐马车了，三房秦绾淑自从解了签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 申时中一行人打道回府。单氏的马车上。 “婉儿，你和娘亲说实话，你怎的会把脚给崴了？”单氏一直把两个女儿当眼珠子，尤其是秦绾婉，简直是她的心头肉，当下午看到女儿被一个婆子背着回来的时候，单氏心疼的不得了，只是当时是在云山寺不便问她，就一直忍着。单氏清楚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总归是女儿身上的瑕疵，好在婆子背婉儿回来的路上并没有人看见。 秦绾婉看了丹凤一眼，然后向单氏撒娇，“娘亲，不过是女儿不小心而已，再说也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如今已经及笄了，可是亲事还没着落呢。你说是不是沈思倩那小丫头的事？” 秦绾婉有些奇怪，怎么车道表妹身上去了，“娘亲怎么会和这么问？” “哼，我听岳婆子说，找到你的时候那蹄子的丫鬟在你身边，不是她还能有谁？” “娘亲，不是，”秦绾婉想解释，只是忽然又顿住了。 “不是什么？” “娘亲，表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当时要去找表弟所以比较急而已。您别怪她。”秦绾婉有意无意的误导了单氏。 “好哇，我就说你平时多稳妥的人儿，怎的今天这么不小心，原来是为了沈思倩那小蹄子，哼，要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看我怎么收拾她。” 秦绾婉听到母亲暂时不会找沈思倩的麻烦就放心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此时高阳侯府。 “秦延良，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本皇子今天来你府上拜访，你竟然让所有的家眷都外出，你可是看不上本皇子？”一个穿着讲究、仪表不凡的年轻人正对着高阳侯大发雷霆。 高阳侯秦延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不敢，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殿下派人来送信时微臣的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已经出发前往云山寺了。今天她们外出时一早就决定好的，六皇子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往云山寺打探。” 六皇子知道这必是高阳侯早知道今天自己要来拜访，所以一早就让自己的家人躲了出去。虽然知道高阳侯不会因为一个庶出的孙女就投向自己，可是六皇子就是不想看到高阳侯对自己也相对别的皇子一样保持距离，。要知道入主东宫这些功勋世家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高阳侯，六皇子对自己说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深吸几口气换上亲切的语气，“好了，高阳侯快快请起，本皇子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你的话本皇子自然相信。”说着六皇子亲自将高阳侯扶起来。 高阳侯也知道自己见好就收的道理，顺势站了起来。“多谢六皇子。” 回到府后秦绾淑随着众人去给赵氏请安。看着赵氏兴奋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今天六皇子来过了。难道自己和六皇子真的无缘吗？不然为何偏偏今天去祈福。她倒是没有想过可能是高阳侯将她们打发出去。 “淑儿，来来，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正在秦绾淑心里惊疑不定的时候，赵氏赵氏很慈祥的向她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如果是以前，秦绾淑一定会受宠若惊，可是今天她心里藏着事，难免有些冷淡。可是这个样子看在赵氏眼里竟是秦绾淑现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赵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挂上和蔼的笑容，看到秦绾淑走到自己身边，伸手拉住她，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一只手拉着秦绾淑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摸着她的头发，“婉丫头长得真好看，就是穿戴的有些素净了，小丫头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既然你母亲不舍得给你好东西，少不得祖母多给一些首饰了。” 单氏和夏氏两个人都讥讽的看向王氏，果然见她惊恐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秦绾琪刚想站起来为王氏说几句话，被王氏给制止了。秦绾琪狠狠的看向秦绾淑。 听到赵氏的话后，秦绾淑也很惊恐，赵氏这是要让嫡母记恨自己啊，万一王氏要是把这笔帐记在自己头上，只怕紫姨娘又要受委屈了。她也惶惶张张的站起来，“祖母，母亲没有慢待孩儿，四妹有的孙女都有，只是孙女不喜欢穿戴的太繁琐而已。” 赵氏开始也没想借这个事打压王氏，只是她想在秦绾淑面前表现自己的和蔼大方，用王氏来陪衬一下而已。可是看到秦绾淑竟然站起来给王氏开脱，赵氏觉得也许让秦绾淑和王氏彻底决裂也不错，那样秦绾淑以后只能依靠自己了，到时候自己对她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当下对着秦绾淑说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孝顺，你母亲这般对你，你竟然还护着她。可见你这孩子心地善良。” 秦绾淑越听越急，想再解释解释，哪知道赵氏根本不给她时间。 “春竹，来。” 春竹早就端着一个首饰匣子站在一旁了，听到赵氏的快步走过去。 赵氏亲自打开匣子，从里面挑出金蕾丝镶宝石镂空石榴分心插在秦绾淑的头发上，插好后又给她拢了拢头发，点点头，“恩，不错。以后就该这么打扮。这匣子首饰都是你的，以后缺什么尽管和祖母说。” 夏氏看着两个人，又看看无动于衷的单氏和不知所措的王氏，满脸惊叹，“母亲真真是厉害，经过您这么一打扮，二丫头可是比以前更漂亮了。我就是没有女儿，不然我啊天天让她到您这里来，” 秦绾惠本来正在羡慕秦绾淑的好运，看着那一整匣子的首饰眼馋不止，忽然听到夏氏的这话，脸上的表情一时精彩之极。 这话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秦绾惠，对着夏氏说道：“瞧弟妹这话说的，难道惠丫头不是你的女儿吗？” 夏氏本来想恶心恶心单氏，省得她老觉得秦绾婉是府里最尊贵的人儿，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倒被单氏给抢白了。 赵氏本来想着让这两个儿媳妇帮自己一起挤兑王氏的，哪知道她们先窝里反了。看着木头人似的王氏，赵氏心里更烦。摆了摆手让众人下去了。 长春院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沈思倩和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做好人，再说了，自己只不过是个九岁的丫头而已，也帮不了王氏什么。只是今天秦绍坤刚帮着自带了浩儿，如果自己看着王氏受委屈一点表示也没有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回到落幽阁之后，沈思倩让杜鹃拿着两瓶自己前段时间刚制的百合花味道的胭脂送去给秦绾琪。 秦绾琪当着杜鹃的面表现的可圈可点，哪知杜鹃刚走秦绾琪就将胭脂狠狠地砸到墙上，秦绍坤在一旁看了觉得自己的妹妹有些过分，“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又不是表妹的事情，你何苦这般。” 秦绾琪听到后倒是平静下来了，围着秦绍坤转了两圈，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秦绍坤被自己的妹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身上的衣服出了什么问题，低头看了看。发现没甚不妥的，才问道；“你这般看我作甚？” 秦绾琪冷哼一声，“我只是看看我的哥哥是不是被人假冒了，不然怎么会不帮着自己的妹妹反而帮着一个外人，还是说今天她请你帮忙，你帮上瘾了不成？” 秦绍坤平时很宠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在这种深宅大院里生活也不容易，以前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可是秦绍坤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何时变得这么两面三刀，甚至刁钻刻薄。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秦绍坤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反而秦绾琪被自己的哥哥看的有些心虚，躲避着秦绍坤的目光，虚张声势的说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刚才在祖母那里她怎么不帮母亲说句话，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哼，小人。” 秦绍坤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就是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妹妹，闭了闭眼睛，“琪儿，你说表妹刚才在祖母那里不帮母亲说话，那你呢？你可为母亲说话了吗？” 秦绾琪被问住，顿了一会才有些干巴巴的回答：“我那是，我那是因为母亲不让我说话，我才没说的。表妹又不一样，当时又没人拦着她。” “琪儿，你怎么变得这般不讲理，当时一屋子的人可有一个出来为母亲说话了，没有。表妹在咱们府里过得怎么样，难道你看不见吗？再说她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说话那里有什么分量，不过是徒让祖母连着她也怨上罢了。” 秦绾琪明白秦绍坤说的都有理，可她就是心里气不过，凭什么她长得那么漂亮，凭什么她不过是个庶女而已，也好意思跟着表弟住进侯府，凭什么即使祖母那么不喜欢她，她的处境那样糟糕可她每天还是能高高兴兴的面对生活，凭什么自己的哥哥向着她说话。秦绾琪不知道怎么回秦绍坤，又觉得自己很委屈，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虽然知道妹妹又在博自己的同情了，秦绍坤心还是止不住的软了。走过去轻轻地把秦绾琪抱在怀里。 ------------ 六十四 秦绾淑被争记嫡女 六皇子来府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高阳侯府。秦绾淑的父亲从外面回来自然也听到了。他原来也以为秦绾淑之所以能被选为六皇子庶妃，是因为德妃娘娘摆宴那天秦绾淑耍了什么手段，让六皇子看到了，六皇子贪图新鲜而已。没想到六皇子竟然亲自来侯府了，这是不是表示六皇子对秦绾淑很上心呢。 虽然秦启深在宫里只是挂这个闲差，可是宫里的一些传言他听的可不少。知道最有可能入住东宫的就是六皇子。那这是不是表示着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贵妃娘娘的父亲，甚至如果秦婉淑争气的话，自己也是有可能会成为国丈呢。那这个家里的爵位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落在自己头上呢。 秦启深也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思想，越是要自己别想了他就越是想的美好。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呆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秦启深就派人将秦绾琪叫到自己的书房。 看着眼前自己的父亲，秦绾淑觉得有些陌生。秦启深长相随了他的姨娘，长得有些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然很好看，可是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有些阴柔了。自己和秦绍坤兄妹两个其实长得都不像父亲。 恭敬地给秦启深行过礼，秦绾淑问道：“不知父亲今天叫女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启深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没觉得有多好看啊，六皇子怎么就看上了她呢，如果看上的是琪儿，那自己的那些想法成功的几率不是就更大了吗。想到秦绾琪，忽然又一个念头钻进秦启深的脑袋，越想越觉得可行。 秦绾淑看着自己的父亲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试探着叫了一声：“父亲？” 秦启深被秦绾淑一叫，回过神来。他本来叫秦绾淑过来没什么事情，只是想和她联络联络感情而已。可是现在他想自己可以先把这个想法告诉秦绾淑。 “淑儿，转眼之间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当初你刚生下来时不过为父的巴掌大小，当时为父抱着你就觉得我这个女儿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秦启深边说边看着秦绾淑的表情，他本来以为听到自己这么说秦绾淑会很感动而已，只是他失望了，秦绾淑的表情一直没变，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秦绾淑确实没觉得感动，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紫姨娘的原因，父亲一直对自己很冷淡，怎么会抱自己呢，更不要说是觉得自己有出息了。只是她不知道父亲将自己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难不成真像祖父说的，让自己去向六皇子求情，给他升官位。那他也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是不是秦绾淑都决定先不动，反正自己等会还要给母亲还有祖母请安。 “淑儿，你看如今你已经是六皇子的庶妃了，虽然位份不低了，可是你的身份摆在那，进了六皇子府，难免别人欺你身份低下。所以为父想给你提提身份怎样？”说完这话秦启深如愿的看到了秦绾淑有些激动的神情。 秦绾淑确实很激动，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担心自己和六皇子的事情会出现问题，能出想问题的唯一的一个原因不就是自己的地位有些低了吗？现在听到秦启深说要给自己提提身份她怎能不激动，只是。 “不知父亲说的提提身份是怎么回事？” “为父想将你记在你母亲名下，你意下如何？”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就没秦绾淑发言的权利。秦启深自然也知道。他这么问无非是自己先在女儿面前卖个好而已。 秦绾淑确实没想到还是这样子。想到紫姨娘，秦绾淑有些不舍。虽然紫姨娘平时为人很嚣张跋扈，可是那是因为赵氏私下里暗许的。她对自己的好却是不折不扣的。又想到六皇子，秦绾淑咬咬牙，只有自己好了姨娘才会好。当即对着秦启深说道：“全凭父亲安排。” 秦启深听了哈哈大笑，“好好，淑儿你且先回去。等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了，为父就让你祖父开宗祠，将你的名字记上族谱，记成嫡出。” 等着王氏她们给赵氏请安回来后，秦启深就近了王氏的屋子，和她商量将秦绾淑记在她名下的事情。王氏一直以来都是怯懦胆小的，什么事情都对秦启深惟命是从。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王氏说什么也不同意。 看着微微发抖但是依然咬着牙说不行的妻子，秦启深只觉得她愚不可及，最后一甩手走了出去。 秦绾琪听到自己的丫鬟说父亲母亲可能吵架了之后当即就来了王氏的屋子。 “母亲您何苦和父亲吵？你顺着他就是了。”听完了来龙去脉后秦绾琪劝王氏。 王氏眼睛红肿不堪，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还是双手捧着秦绾琪的脸，“琪儿，有些事情母亲可以听你父亲的，有些事情不可以。都怪母亲娘家门第低，让你在这府里受了诸多委屈。本来有个秦绾淑，你的日子还没那么难过，你想啊，如果她成了嫡女，而她又是六皇子庶妃，那这个家里哪还有你的地位？” 秦绾琪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再细细一想可不是吗？以前还有个秦绾淑给自己垫底，万一她也成了嫡女，那这个家里地位最低的不就是自己了吗？这怎么能行？ 抬头看着满脸担忧的母亲，秦绾琪觉得还是母亲对自己最好，父亲和哥哥就不会想到这些，当即扑倒王氏怀里，“娘亲，您对我真好。” 王氏双手拍了拍秦绾琪，“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此时瑶光院。 秦启光也正在夏氏的屋子里。 夏氏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启光，“爷，您说什么？你要让那个贱人记在咱们两个的名下？爷，难道你忘了，当初东儿中毒说不定就是那个贱人的事。” 秦启光走到夏氏的身旁，一只手拉着夏氏的手，一只手揽着夏氏的腰，两人人走到床边坐下，“夫人，你慢慢听为夫的和你说。你想啊，现在对咱们来说最急的是什么事情？” 夏氏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让父亲请封你为世子了。” “这就是了，夫人为夫的再问你，咱们现在和大哥比优势在哪？” 听到这个夏氏脸上很得意，瞟了一眼秦启光，“那还用说，当然是咱们有东儿和明儿两个孩子了。单氏那贱人怎么比得了？”潜台词怎么比得了我。 秦启光当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对，对，能有东儿和明儿两个孩子全是夫人的功劳。”夏氏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听秦启光说出来，还是有些脸红，低下头绞着帕子不说话。 秦启光看她一把年纪了还做小姑娘状有些反胃，不过现在自己还是要继续哄着她，“夫人你想，万一大哥把阳哥儿记在大嫂的名下，那咱们的优势可就不明显了。” 夏氏一听也顾不得在再做小女儿状了，瞪大眼睛，“就算记在单氏的名下，那也比不得咱们的东儿。” 秦启光连忙拍了拍夏氏的背，“夫人你错了。”看着夏氏又忍不住想要反驳，秦启光没给她机会，“是，在家里他当然比不上东儿，可是皇上不管这些。只要大哥有了嫡子，皇上就会立他为世子，谁让他是咱们父亲的嫡长子呢。” 听到这里夏氏不说话了，这个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看单氏一直没答应让秦绍阳记在她的名下，夏氏就想当然的以为单氏会一直不答应，可是万一她要是答应了呢，要知道单氏可是和自己一样很看重世子妃这个位子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夏氏，秦启光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决定再接再厉，“夫人，要是将淑丫头记在咱们的名下那就不一样了。你也知道六皇子的能耐，这以后六皇子登记后，淑丫头最起码也是四妃之一吧，更甚者只要她争气，贵甚至那个位置也是有可能的，你想到时候最得利的是谁呢？而且她记在咱们的名下了，那东儿和明儿就是她嫡亲的兄弟，以后她还能不帮着自己兄弟。” 夏氏眼睛闪了闪，她也被秦启光描述的吸引住了，可是，自己只要想想东儿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对秦绾淑的恨意就压不住。 看着她还是没松口，秦启光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耗光了，深呼几口气，秦启光又将声音放柔，“夫人你再想想，只要她成了咱们的女儿，她将来又成了贵妃甚至坐上那个位子，你别说是世子妃了，就是一品诰命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夏氏心里的防线终于彻底塌了，她和单氏争了这么多年，只要想想以后单氏要给自己行礼的样子就觉得全身舒坦无比。再想想这自己以后如果真成了一品诰命夫人，那回娘家是多荣耀的事情。哼，到时候自己那孔雀般骄傲骄傲的姐姐也要向自己行礼。终于，夏氏点了点头。 秦启光看了欣喜若狂，当即就把夏氏压倒在床上，“哎呦，真是我的好夫人。”两个人在帐幔里面自是翻红滚浪、春光无限。 ------------ 六十五 沈思倩险些被顶罪 沈思倩也听到了二房和三房都要将秦绾淑记成嫡女的消息，虽然多少有些错愕，不过沈思倩真心觉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上课了上课，该看沈思浩了就偷偷的去看沈思浩。 这天沈思倩和往常一样来到锦绣苑上课，可是到了之发现气氛不太对。 秦绾琪和秦绾惠两个人站在秦绾淑的座位前，一个一脸委屈，一个义愤填膺。而秦绾淑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绣着一条手帕。秦绾婉并不在。沈思倩感到奇怪这两个人平时可没什么交情的，今天怎么站在了统一战线，而且似乎都把矛头指向了秦绾淑。虽然几位表姐之间有时也有摩擦，可是都是小打小闹，很少像今天这么剑拔弩张。沈思倩怕自己这条小池鱼跟着遭殃，打算偷偷的溜走，谁知道秦绾惠的眼睛像是装了雷达是的，转过身来喊道：“表妹，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看看二姐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秦绾琪转也过身来，眼睛里噙满眼泪，但是倔强的不肯滴下来。 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可是沈思倩不想被人当枪使，对着秦绾惠道：“那个，三表姐也知道思倩还小，怎敢胡言几位表姐的事情。” 秦绾惠正想说什么，哪知道秦绾琪把话接过去了，“表妹即使不辨好坏，那留下做个见证也是好的。”说完后潸然泪下的看着沈思倩。沈思倩看着她这种表情，心里还真是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感觉，哎，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说了，不留下似乎也说不过去。 秦绾惠重新对上秦绾淑，“二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都知道你在咱们这几个姐妹中绣工是最好的，可是你也不能把四没给三叔绣的扇套给剪了啊？” 秦绾琪伤心的站在旁边，抿着嘴不说话。 秦绾淑只是淡淡的看着两个人一眼，然后无比淡定的说道：“我说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扇套，又何来剪碎了一说。”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沈思倩就把事情串了个差不多。可秦绾惠的话有些耐人寻味，里面包含了几层意思呢。秦绾淑见不得自家的姐妹绣工比自己好，嫉妒妹妹对父亲尽孝心。沈思倩虽然不是很了解秦绾淑的为人，但是也明白秦绾淑应该不会真么做。可是，哎，自己还是旁观吧。阿门，请原谅自己。 “我没说那扇套就是二姐剪碎的，可是父亲书房的奴才说，从我离开后，就只有姐姐一个人进过父亲的书房。我只是来找姐姐问问而已。”秦绾琪低着头说着明显是言不由衷的话。 秦绾淑最近真是有些烦，那天去庙里求的签文一直如一根刺梗在自己的心间。本来想能尽快在族谱上改成嫡女，免得自己和六皇子的婚姻有所变动。哪知二伯父和二伯母两个人也来凑热闹，于是这件事就给耽搁了下来。 心烦气躁，语气不自觉的也就硬了，“四妹这是什么意思，你只差没直说我就是了。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捞什子的扇套，你们有时间在这里耗，还不如快点去找真凶呢。” “吆，二姐这还不是嫡女呢，就这般对自家姐妹了，那二姐要真成了嫡女，只怕在二姐面前再没我们姐妹说话的分了是吧？” 秦绾淑猛地看向秦绾惠，到了现在她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原因。只怕是不管秦绾琪还是秦绾惠都不想自己被记做嫡女吧。那这什么扇套也应该是她们用来陷害自己的了，可是她们既然这么做了，想来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听到这里，沈思倩哪里还不明白事情的起因。她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想自己刚才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留下来。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沈思倩努力的往后缩，希望她们姐妹几人忘了自己的存在。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秦绾淑默默不语地盯了秦绾惠一度那时间后，转向沈思倩，“表妹，想来你也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可是也相信她们说的话？” 秦绾淑问完这个问题，沈思倩接着就感觉到两道急迫的视线刷刷的朝着自己看过来。这个问题让自己怎么回答，不管想不相信，总要得罪一方。“几位表姐，先不说这件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如果让季嬷嬷看到咱们在这里争吵，只怕我们是要挨板子的。” 几个人听到沈思倩的话，都有短暂的沉默，她们到不是怕季嬷嬷真的会打板子，而是季嬷嬷在京城各府之间的影响力太大了。只要季嬷嬷把她们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以后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看着几个人都被自己说的话镇住了，沈思倩决定开溜，反正今天的课估计也上不成了。当下一脸的羞赧，“几位表姐，那什么，表妹可能还是中午吃错东西了，现在肚子有些难受，我就先走了啊。”说完也没等几个人答应，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秦绾淑也觉得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也准备回去。哪知秦绾惠在后面喊了一声，“这事没完。”秦绾淑就当做没听见径直走了。 这件事情果然没完，可是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还牵扯上了自己。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丫头拿着金子铸的小元宝，沈思倩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 现在她不会傻傻的询问二表哥是不是只把这种元宝给了自己和深思浩。没错，那丫头手里拿的正是沈思倩姐弟来侯府的第一天秦绍坤送给沈思倩姐弟两个的见面礼。既然查到自己头上了，沈思倩知道只怕这种元宝的样子只有自己和浩儿有，起码在赵氏几个人的眼里只有他们有。 “沈思倩，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说的？”依然是赵氏坐在椅子上，单氏妯娌三个站在她的两旁。只是这次秦绾淑几个人都不在，堂前只跪着那个拿着元宝的丫头。是了，既然有了自己这个代罪羔羊，赵氏当然不会再把秦绾淑几个人给扯进来。 沈思倩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说不止自己有。且不说赵氏她们自动的将深思浩摒弃在外，就是自己哪里舍得把他扯进来。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沈思倩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告诫自己不要慌，既然她们都想让自己做替罪羊，那只有自己能救自己了，和眼前的几个人讲道理显然不成了。“我来问你，你说是我让你去剪四表姐送给三舅的扇套的？” 小丫头似是没料到沈思倩会问自己话，吓得浑身一抖，颤巍巍的抬起头，切切的看着沈思倩道：“表小姐没说让奴婢剪了那扇套，只说是您想看看四小姐的绣技，让奴婢给您拿过来。” “好，那你说这是我剪得吗？” 小丫头又看了看沈思倩，低下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您让奴婢还回去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倩丫头，三舅母知道你也是一时糊涂，你跟你外祖母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吧。母亲，您看呢？”王氏和善的说道。 “是啊，念你是初犯，只要你好好地认个错就行了，毕竟你是浩儿的姐姐。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一辈子就会了。”赵氏也是语重心长的说。 看着面前的几位长辈，沈思倩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来侯府，可是天大地大，自己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能去哪里呢，家族是呆不下去了。 如果这件事真是自己干的，只怕要毁了自己的第一个就是赵氏，现在她这么好说话，那只能说她们几个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算不知道，那她们也是明白的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 想明白了这个沈思倩更不能让她们随意诬陷自己了，不然只怕这侯府里有什么脏水都要泼到自己头上了。“回外祖母，不是思倩不承认，而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思倩干的。外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思倩最头疼绣活了，怎么会花那么的代价只为了看看四表姐的绣技呢。”要知道那可是个金元宝，而不是银的更不是铜的。 没等众人说话，沈思倩又接着说：“外祖母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差人去落幽阁看看，当初二表哥给的那十二个金元宝，沈思倩一个没动，都好好的放着呢。” 沈思倩说完后又看了一眼那丫鬟，果然看她全身抖的不成样子了。心里明白，一定是赵氏她们警告过她，一定要让自己认错，不然这丫头只怕得不了好果子吃。虽然心里明白，而且这丫头也确实可怜的紧，可是沈思倩不会发善心救她，自己并不是玛丽苏，更不想做那个救了蛇没了命的农夫。 赵氏她们显然没想到沈思倩还把那些金元宝留的好好的。当初说是给沈思倩每个月二两的月例，可是这几个月发到她手里的并不多。而且听说这丫头打赏人很是大手大脚的，所以她们就想当然的以为沈思倩是将金元宝给用了，哪里晓得她竟然放得好好的。 正在赵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夏氏拍了拍赵氏的肩膀，对着沈思倩说道：“外甥女你别激动，看来是这丫头不知道收了谁的好处诬陷于你，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再查查？”赵氏听了夏氏的话有些不高兴，今儿这件事总要有个人来顶罪的，放沈思倩回去了谁来顶。不过赵氏虽然心里不愿，可到底不糊涂，知道是拿不住沈思倩的错了，恶狠狠地瞅了瞅跪在地上的丫头，然后摆摆手示意沈思倩出去。 非常感谢等?的燕子打赏的币还有平安符，西子一定会加油的，耶。 ------------ 六十六 秦绾琪暗恨计没成 沈思倩回到落幽阁后怔怔的坐在床上，今天实在是自己运气好，赵氏她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根本没动那笔金子，如果不是赵氏她们太小看自己，而是收买个自己身边的丫鬟，从而偷走个元宝的话，今天的事情只怕是没这么顺利解决。 杜鹃站在沈思倩的旁边，欲言又止。 沈思倩想当做没看见，她猜到杜鹃要说什么，本不想理会。谁知她的目光越来越热切，沈思倩被她看得浑身不再在，苦叹一声，“杜鹃，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姐，要不咱们回桐庐吧？” 沈思倩本来以为杜鹃会问自己今天的事情呢,没想到她要说的竟然是这个，顿时愣住了。呆了好一会才问道：“杜鹃为什么这么说？” 杜鹃好像就等着她发问似得，立刻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小姐，这里不是咱们的家，老夫人她们都欺负您，如今还诬陷您。在桐庐族长和四夫人她们虽然有些贪心，可是也没说这样子对您。” 沈思倩等着杜鹃把话都说完之后才道：“说完了？这话今天说过了之后以后就不许再说了，今天我就当没听过。” 杜鹃本来以为沈思倩就算不会马上答应，可是至少会考虑考虑自己的建议，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子反应，难不成小姐根本就不想回去，杜鹃还想再劝劝，“小姐，” 哪知沈思倩直接制止了她，“好了，杜鹃我有些累了，你出去吧。我想歇一会儿。”杜鹃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看着垂头丧气走出去的杜鹃，沈思倩只觉得心里酸涩无比。回桐庐，桐庐哪里是那么好回的，以前徐氏和薛氏她们对自己手下留情不过是因为侯府而已，她敢打赌，如果今天她从侯府灰溜溜的回去了，薛氏她们明天就能把自己卖了。再说，自己住在这个侯府里，就算有诸多不顺，可是这总归是个自己可以依赖的地方，出了这个侯府外，哪里能是自己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呆的地方。 沈思倩也想头发甩甩，大步走开。可是她不能，在这个古代生活的越久她越是明白这个时代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她有时也幻想过自己也能如其他的穿越女一样造玻璃、制火药，纵横天下，举世无双。可是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她前世就是个小小的白领，这一世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虽然诸多不如意，可是她满足了。起码自己没有穿成奴婢，没有穿到青楼不是。 赵氏领着单氏他们几个回了长春院，待把单氏和夏氏都打发走了之后，赵氏狠狠地将一杯茶泼到王氏的脸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只是给那小蹄子说了几句话，你就没戏唱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一杯的茶顺着王氏的脸流到她的胸前，星星点点的茶叶挂在往事的头发、鼻尖还有耳朵上。幸好茶已经冷了，不然王氏的脸要被烫伤了。虽然狼狈不堪，可王氏不敢擦，扑通一声就给赵氏跪下了，任凭茶水流了自己满脸。 “回母亲的话，儿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媳听说那个小丫鬟手里有个金元宝，而且和坤儿当天送给外甥女儿的一模一样，所以，儿媳就以为是，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外甥女的。”王氏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好哇，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那是浩儿的，是浩儿只是那个小丫鬟去剪他三舅的扇套的。真是胡说八道。”自己嫡出的小女儿就留下浩儿这么一条根，打从深思浩来到高阳侯府后，赵氏就把他当成自己的眼珠般看护，现在听到王氏的这话，心里恼怒不已，猛地一拍桌子，赵氏大声呵斥王氏。 王氏本来就胆子就很小，又向来惧怕赵氏，这会子早吓得不敢回话了，缩在地上颤颤发抖。 赵氏看着王氏的样子既鄙视，又暗暗得意。哼，潘氏这个贱人，当年仗着自己年轻美貌，拢住了侯爷的心，常常给自己上眼药水，可是现在怎么样，自己还不是想把她儿子怎样就怎样，就算是给他娶了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侯爷最后不也是答应了吗。哼，等着吧，你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全看在我眼里呢，想做六皇子的岳丈，那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氏，赵氏觉得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这件事几个儿子已经知道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侯爷也该知道了。侯爷最近一直对自己有些不满意，如果这件事再处理不好，只怕侯爷会夺了自己管家的权利。 “我不管这个元宝是哪里来的，也不管到底是谁剪碎了琪丫头绣给老三的扇套，我只要这件事妥妥的解决了，别留下什么把柄。不然到时候只怕琪丫头脸上也不好看。要知道，淑丫头可是已经被封为六皇子庶妃了。” 王氏当然听出了赵氏的言外之意，秦绾淑已经被封为六皇子庶妃了，名声上不能有碍，万一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只怕自己的女儿就要被推出来顶罪了。虽然王氏只是个商人的女儿，可是在侯府这么多年她也明白，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一推，只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姐妹之间的小矛盾了，有可能会演变成自己的女儿诬陷六皇子庶妃，是藐视皇族，藐视天家。到时候恐怕罪名就大了。想到这里，王氏不禁也对沈思倩有些怨怼，如果她把这件事担下来，现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是，儿媳一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母亲请放心。” 赵氏看着王氏的样子，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心里也就宽慰多了。 回到思恩院，王氏把秦绾琪叫来，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琪儿，你和娘亲说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秦绾琪茫然的看着王氏，“娘亲，您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女儿做的？” 王氏认真的看了看秦绾琪的表情，发现不像作伪，可是那种形状的金元宝除了沈氏姐弟两个就只有琪儿有了，当初沈思倩姐弟刚来侯府的时候，绍坤拿着这种金元宝做见面礼，回来之后琪儿就赖着绍坤也给她做了几个一模一样的，现在出了这事，既然沈氏姐弟的元宝没少，那是不是说，其实那是琪儿给的呢？ 想到这里王氏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秦绾琪当然知道母亲在怀疑什么，可是她既然一开始已经决定装作不知道了，那也只有装到底了，想到这里，秦绾琪对上王氏的目光，撅着嘴不满的说道：“娘亲，你怎么这么看着女儿？怎么，难不成你怀疑女儿被人给换了不成？” “瞎说什么呢？”往事狠狠地瞪了秦绾琪一眼，她本来正在猜测秦绾琪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被她这么一插科打诨，自然不了了之。 秦绾琪回到自己的院子，默默地倚在被褥上，好一会子没出声。碧丝在旁边看了有些担心，正想出声相问，没想到秦绾琪先开口了，“碧丝，去，将表妹送来的胭脂拿出来。” 碧丝觉得奇怪，以前小姐不是嫌弃那胭脂不是高档铺子出来的，所以不用的吗，怎么现在又要自己拿出来？虽然心里有疑问，可碧丝还是老老鼠的照做了。 接过碧丝找出来的胭脂后，秦绾琪挥了挥手让碧丝退下了。拿着胭脂瓶子，秦绾琪并没有打开，只是用一只手举着瓶子，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手里的瓶子。然后，秦绾琪轻轻地松开手，视线随着瓶子下落的轨迹往下移动，终于最后定在糊在地上的一小堆儿胭脂上面不动了。 碧丝在外面听到有瓷片破裂的声音，眉毛动了动。但是秦绾琪没有招呼自己进去收拾，所以也就立在秦绾琪的闺房外面没有动。 屋子里面秦绾琪看着淡红色的胭脂还有破碎的瓷瓶，终于有了表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慢慢上钩，竟是笑了。越笑秦绾琪心里就越很。凭什么，凭什么一无是处的秦绾淑可以得到六皇子的青睐，竟然一步登天成了六皇子庶妃。她好不容易替母亲将紫姨娘给斗到了清水庵，难不成那个贱人又要回来了？还有沈思倩，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已，哥哥竟然替他说话。哼，自己就是看不贯她明明娇弱无比偏偏又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 开始秦绾琪只是想设计秦绾淑而已，自己是万不能让她被记为嫡女的事情成真的，只是没想到竟连祖父都向着她，竟然被她躲过去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承担。想到自己曾经让哥哥铸的金元宝，秦绾琪觉得这件事情嫁祸给沈思倩最合适不过了，反正这个府里也不会有人替她喊冤。可是没想到那小蹄子真是好运道，这个样子也能被她躲过去。 秦绾琪倒是不怕会有人知道是自己设的圈套，反正最后母亲和赵氏会找个丫鬟顶罪。她气不过的是明明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可是最后还是被秦绾淑和沈思倩给躲过去了。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能让母亲相信自己但是只怕瞒不过哥哥。哎，恐怕哥哥又要向着沈思倩那个贱人了。 ------------ 六十七 为前程墨紫撞翡翠 秦绾琪所料不差，最后就是指正沈思倩的那个丫头顶了罪。原因是自己想做秦绾淑的陪嫁丫鬟，没想到秦绾淑没答应，小丫鬟暗暗生恨，想陷害秦绾淑。没想到被她逃脱过去。那丫鬟没法子，只好说是由沈思倩指示的。因为整个侯府就只有沈思倩没权没势。 沈思倩听了杜鹃新打听到的消息后哑口无言，果然，自己最好欺负啊。 这件事情过去后，秦绾淑被记为嫡女的事情再次被提出来。只是记在谁的名下还没有定下来。以往秦启深是绝不敢和秦启光争得，可是这次因为秦绾淑是自己的女儿，他在理字上站住了脚，而且老大秦启华也是全力支持他的，所以秦启深居然和秦启光争的旗鼓相当。 岳婆子端着切好的一盘冰镇葡萄来到秦绾婉的屋子。 “岳妈妈来了，来，快进屋凉快凉快。这个天可真是热死人了。”姚黄领着两个小丫鬟准备去冰管房领盆冰，结果刚出院门就看见了岳婆子。 “谁说不是呢，今年这天热的可是有些反常，也不知道会不会成灾？”岳婆子走到屋檐下之后皱着眉头叹息道。 姚黄看着岳婆子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出声劝道：“瞧妈妈说的，哪年到了这个时候不热？再说了，就算真成灾，咱们府好歹是侯府，到时候保准没咱们的事儿。”说着伸手接过岳婆子手里的葡萄，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呀，是地道的的仙人指呢，这个时候这种葡萄可不成见，还是冰镇过的。正好这几天大小姐没什么胃口，想来这仙人指大小姐还是能吃一些的。” 两个人进了屋子后，姚黄提高声音对着里屋喊道：“墨紫姐姐，快来，岳妈妈过来了。我要去一趟冰房，你来招待招待岳妈妈。” 岳婆子正想说什么，就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哎，知道了，你且去。”说完后就从秦绾婉的闺房里走出一个杏眼桃腮的美人儿，正是墨紫。 这种天气一般的夫人姑娘的都躲在屋子里乘凉不出门，可是秦绾婉刚做了一副画，便领着丹凤去了高阳侯的书房，想让高阳侯给品评品评。墨紫想趁着这个空当将秦绾婉的春衣都好好收拾一下，接下来有几个月都穿不着了。她正在屋子里忙的时候就听见姚黄喊自己，放下手里的活计，墨紫快步走出去。 “这么热的天，妈妈还亲自过来，如果让大小姐知道了，肯定要心疼了。”墨紫转身对着一个二等的小丫鬟说道：“快，中午刚熬的绿豆汤给岳妈妈乘上一碗解解喝，记得加点字冰糖。”说完后墨紫将岳婆子引着入座，然后亲自又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 姚黄看着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笑着对岳婆子说，“岳妈妈，你知道大小姐历来苦夏，我现在去冰房要点子冰过来，就不陪妈妈了。” 岳婆子端着茶笑呵呵的说道，“你去你去，老婆子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儿，不用陪着我。” 墨紫向姚黄点点头，见她走了之后然笑着对岳婆子说道，“墨紫可不认妈妈说的这话，在这偌大的侯府，除了侯爷老夫人，两位爷和两位夫人，还有几位少爷小姐们，可不就数着你了。只怕三爷和三夫人有时也没你的面子大呢。” 岳婆子虽然知道这是墨紫在恭维自己，可听了还是觉得很高兴。脸上漫开了笑意，“哎呦，墨紫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话要是被主子们听到了可是了不得。” 这时小丫鬟端着两碗绿豆汤进来了，墨紫端过一碗放到岳婆子的面前，“瞧妈妈说的，难道墨紫就是那不懂轻重的人儿。”然后又对着小丫鬟说道：“将岳妈妈带来的葡萄再用冰镇着，等大小姐回来吃。” “这是今年刚下来的仙人指，统共就得了几斤，老夫人除了赏给大少爷和四少爷外，也就是大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得了一点。老夫人知道大小姐苦夏，要我说还数大小姐得的最多呢。”岳婆子说的很得意。 四位嫡子嫡女分到一点很正常，墨紫没想到秦绾淑竟然也有一份儿。“咱们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老夫人历来又最疼大小姐，能得最大的一份也是情理之中。要我说啊，二小姐现在可真是水涨船高了，以前这种好事儿可是没有她的份的。” 虽然不屑秦绾淑的出身，又记恨她挡了秦绾婉的路，可是岳婆子不得不承认墨紫说的有道理，老夫人现在对她与大小姐也不差什么了。想到这几天单氏的烦恼，岳婆子也觉得有些不理解，“哎，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让二爷认她做嫡女，这样子二小姐不就和大小姐一般的身份了嘛。” 墨紫只知道二爷和二夫人想认养秦绾淑，并不知道原来这中间竟然是赵氏同意的，而且听岳婆子的意思，只怕大爷和大夫人是不乐意的，不过还是确认一下才好。墨紫站起身，拿起岳婆子喝空的绿豆汤碗，“绿豆汤解渴，我再让小丫鬟给妈妈乘一碗。” 一般和这种汤水儿，很少有回碗的，可是岳婆子实在是很渴，而且加了冰糖的绿豆汤又很爽口，所以岳婆子也就默许了墨紫的举动，不过嘴上还是要谦让一番的，“哎呦，这可真是让墨紫姑娘看笑话了，哎，谁让你们这里的绿豆汤好喝呢。” “妈妈说的哪里话，我们几个平常也是喝个两三碗的，怎么会笑话妈妈呢，再说这种天儿就是要多喝点才解暑呢。不过妈妈说我们这里的绿豆汤好喝，这话可是笑话我们了，谁不知道大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做的一手好汤，只怕你们平时喝的比咱们这里的都好吧。” 听到墨紫的话后，岳婆子脸上蒙上了一层愁绪，叹了口气说道：“哎，吴婆子的手艺自是没的说，只是大夫人最近心情不太好，吴婆子光给大夫人做汤了，哪里还顾的了咱们这些奴婢。” “哦，大夫人可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的原因，心情才不舒坦的吗？”墨紫紧跟着问道。 听到墨子的问话，岳婆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着自己的嘴说道：“哎呦，瞧我这张嘴，真真该打，主子哪是咱们能议论的。” 墨紫觉得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从她嘴里多套些消息呢，脸上笑着说道：“咱们这也不算是议论主子，我就是想问问回头告诉大小姐，然后让大小姐去看看大夫人。不过既然妈妈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多嘴了。” 听到墨紫这么说岳婆子浑身惊出一身汗，“哎呦，我的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和大小姐说，不然大夫人肯定会知道是我说的。” 墨紫这会子已经想到了一个讨好单氏的办法了，心情很舒畅，看着岳婆子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颇为解气，要知道岳婆子平时可是借着单氏的势很有些嚣张跋扈，不过解气归解气，墨紫可没想要对岳婆子怎样，毕竟她没欺负自己不是。 到了晚上墨紫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怎样能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单氏，让她记得自己的好，又不会很忌惮自己。 其实墨紫的想法很简单，大少爷最近一段时间对烟雨楼的翡翠，而这件事二爷和二夫人还不知道，如果能借助翡翠闹出点子事情来，想来侯爷会怪罪二爷的吧。 如果是自己亲自去单氏那里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单氏也许会按自己的想法做，可是事后单氏必然会找借口除了自己，不仅仅是要灭口，想来单氏也怕自己以后会成为大小姐的威胁吧。可是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说，那单氏怎么知道是自己的功劳呢？更重要的一点是，万一这件事情没成，或是被二爷知道了的话，做替罪羊的可不能是自己。 墨紫在床上翻过来复过去的考虑怎样将事情办妥，可是她旁边累了一天想早点睡的丹凤被她吵得不能入睡。“墨紫，你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爽利吗？” “没有。”墨紫停下反转的身体，回答道。 丹凤实在是太累了，见她不动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入了梦乡。 墨紫看着睡着的丹凤，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第二天墨紫以去庄子上探望老子娘的名义出了侯府。出府之前墨紫向丹凤借了一支嵌绿宝石金钗戴在头上。这支金钗是秦绾婉赏给丹凤的，她平时常戴在头上。 路过首饰铺子的时候墨紫特意拐了个弯儿，来到价格低廉一些的铺子区。在京城这种首饰制粉等的铺子是划区的。像高阳侯这种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平时只到高贵精致的区域里选首饰，这种便宜一些的铺子平常只有平民百姓和青楼女子来光顾。 “翡翠小姐，您来看看，这是咱们铺子的师傅刚做出来的新口味的银钗。”墨紫本来也只是来这种地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翡翠的婢子什么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在一间银饰铺子前遇见了翡翠本人。 墨紫不屑于上去和这种青楼女子搭话，而且万一被人知道只怕自己也会被人看不起的。想了想，墨紫朝着银饰铺子门口一个眉目含春、唇红齿白的姑娘撞了上去。 ------------ 六十八 翡翠上门绍东挨打 翡翠没有准备，加上墨紫又撞得用力，最后两个人抱成一团跌倒在地上。 “哎呦，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你把我家小姐撞坏了。翡翠小姐，你没事吧？”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的时候，翡翠的小丫鬟咋咋呼呼的冲过来，将翡翠搀扶起来。 翡翠接着小丫鬟地位力气站直身体，纤手揉着细腰，正想对着将自己撞倒的人发威，哪知看到墨紫身上穿着高阳侯府丫鬟的衣服，即将出口的话语愣是在嘴里打住了。本来作为烟雨阁的头牌翡翠完全不必给一个丫鬟脸色看，可是翡翠认得墨紫身上穿的是一等丫鬟才能穿的衣服，这个她从在秦绍东身边的暖玉身上看到过。虽然穿的是一等丫鬟的衣服，可是墨紫浑身的气派完全不输给一般人家的千金，再说墨紫为了行事方便，今天出府的时候脸上特意蒙了一层面纱，加上墨紫头上戴的分量很足的银钗，翡翠断定眼前的这个丫鬟即使不是高阳侯府老夫人的贴身婢女，那在侯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自己以后还想进侯府给秦绍东做姨娘呢，与人为善总比树立个敌人要来的强。想通了这点，翡翠脸上换上善意的笑容，冲还躺在地上的墨紫说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来，我扶你起来。”说着翡翠挣脱开扶着自己的小丫鬟，款步走到墨紫身边，伸出纤纤玉手，要将墨紫掺起来。 墨紫为了让自己撞人表现的自然一些，刚才那一下子可是下了狠力气，但是她知道不能在身上留下印子，所以这会子墨紫躺在地上虽然身上有些痛，可是好歹不狼狈。见翡翠过来搀扶自己，墨紫顺势站了起来。站直身体后墨紫不动声色的拉开与翡翠之间的距离，在她心里还是不愿和这种青楼女子有所接触的。 “实在对不起，我因为有些急事赶路匆忙了些，没从想撞到这位姑娘了，你没事吧？”墨紫边道歉边偷偷的打量这位最近将大少爷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人，果然不愧是烟雨阁的头牌，一双杏眼盈盈含情，一点朱唇未语先羞，浑身上下宛如没有骨头版娇软,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良家女子所没有的狐媚之气。妖精。墨紫在心里暗暗吐糟。 “谁说没事了，我们小姐身娇体弱的哪里能顶得住你这一撞。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万一装出个好歹你负责的起吗？”翡翠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身后的小丫鬟噼里啪啦的对着墨紫开火了。 “珠儿，多事。”翡翠轻斥了一声，然后转向墨紫轻声说道：“奴家没事，倒是这位姑娘看着撞得不轻，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好容易遇到个高阳侯府的人，翡翠想多了解一些侯府的事情。 墨紫眉头微皱，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显得有些为难的看着翡翠，“按说撞到了这位姑娘，我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给你赔罪才是，只是…？“ 翡翠听着墨紫的话似乎有些意动，“姑娘可是有急事？” 墨紫摇摇头，然后有些羞赧的说道：“不怕姑娘笑话，我只是对这个地方不是太熟悉，不知道周围可是有茶馆？” 翡翠心里暗喜，没想到今天的运气这么好，竟然让自己遇到一个高阳侯府的大丫鬟，虽说对自己进府没什么帮助，但是多了解一些侯府的事情总是好的。翡翠也想通过暖玉多了解一点，只是暖玉那个小蹄子总是对自己抱有一种敌意，别以为自己不知道，那小蹄子只怕也对秦绍东有什么心思吧。哼，等着自己进了侯府看怎么收拾她。 翡翠领着墨紫进了一家很幽静的茶馆，之后两个人在里面呆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各自离开了。墨紫匆匆忙忙的回了一趟庄子，拿着她娘亲做的一点点心就回了侯府。 回府之后墨紫先到秦绾婉那里报备自己回来了，换好衣服之后就去了单氏的屋子。 将众人都打发出去后，单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墨紫，漫不经心的问道：“哦？你说的可是真的？” 墨紫一副惭愧的表情，回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巍巍，“回答夫人的话，奴婢万不敢欺骗您。婢子知道不该和那种人有所瓜葛，只是是奴婢将那翡翠撞倒在地上的，奴婢怕她纠缠不清，所以…请大夫人责罚。” 秦绾柔刚才在单氏这里撒娇卖痴一番，单氏心情很好，加上墨紫刚才回报的对自己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所以虽然知道今天墨紫的行为欠妥，可是单氏也不想惩罚于她。“你今天做的委实不妥，好在没人看见，不然婉儿的名声就让你毁了。所以罚你三个月的月例，你可服？” 墨紫本来以为自己抓到二房的把柄单氏会奖励自己的，没想到竟然还要受罚，心里很不服气，不过她可不敢表现出来，听到单氏发问，立马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夫人惩罚奴婢是为奴婢好，奴婢那会不服。” 听到墨紫这般回话，单氏很满意，随手从头上拨出一只五毒赤金钗，拿在手上掂量一番，对着墨紫说道：“虽然今天罚了你，可是看在你一直对婉儿忠心耿耿的份上，这支钗就赏你了。以后要好好服侍婉儿知道吗？” 墨紫本来以为这次是自己多事，不但没得到奖励反而被罚掉了三个月的月例，心里正在懊恼着，没想到单氏竟然要给自己一支赤金钗，巨大的落差让墨紫欣喜不已，接过金钗，墨紫赶紧重新跪下给单氏磕头谢赏。 单氏看着墨紫的表情心里很得意，奴才啊就是要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她们才会对你忠心耿耿呢。“好了，没事你就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和别人说了，但凡有一点子让婉儿的名声受牵连，你该知道后果。” “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把嘴巴闭紧的。”单氏如是说正和墨紫意。 墨紫不知道单氏做过什么，总之两天后翡翠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找上了侯府，在侯府大门外叫嚷着自己怀了秦绍东的孩子。 瑶光院里。 秦绍东狼狈的跪在秦启光和夏氏的面前，身上被抽了两鞭子，衣服已经被抽碎了，头上的发冠也松开了。 秦启光举着鞭子恶狠狠的等着秦绍东，夏氏双手抱着他，嘴里不停地哭喊着：“二爷，您这是要打死东儿啊，他身子刚刚好，哪里能经得住您这个打法。二爷，您就饶了东儿吧，他还小。” “还小？他都要当爹了还小。你闪开，今天我非抽死这个孽障不可。”秦启光努力挣脱开夏氏的阻拦，朝着秦绍东就挥起了鞭子。 秦绍东哪里受过这种罪，两鞭子下来，全身早就散了架，现在看见父亲又要对自己动手，连忙往旁边闪躲，嘴里也不停的求饶，“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爹，求您了。” 秦启光看着自己大儿子这种萎靡狼狈的样子，心里更来气。“知道错了，如果你早知道错了就好了，我以前就是对你太放纵了，所以你才这般不成气候，净给我惹事儿。” 夏氏见从后面托不住秦启光了，转到他的面前双腿着地，两臂紧紧地抱着秦启光的大腿，仰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二爷，你要打就打我吧，东儿他身体还虚着呢。万一您要打出个好歹来，您要妾身怎么活啊。二爷，东儿可是咱们高阳侯府的嫡长孙呢。” 秦启光听到后面一句话顿住了手，狠狠的将鞭子摔在地上，挣脱开夏氏的纠缠，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盯着秦绍东不说话。秦绍东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个妓女吗，自己以前又不是没玩过，也没见父亲生这么大的气。翡翠怀了自己的孩子，收进府就是了，府里又不缺这双筷子。再说了，这可是父亲的孙子，怎的他不但不高兴，反而还用鞭子抽自己呢？ 虽然心里又委屈又疑惑，但是现在秦绍东可不敢问出来，尤其是在父亲那刀子般的目光中，秦绍东只能缩在角落里向夏氏求救。 夏氏感觉到秦绍东的目光，心里也是有些怨气的，东儿这孩子太不争气了，他现在也不小了，自己已经托人给他相看妻子人选了，怎的在这种时候爆出让妓子怀孕的事情呢。万一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正经的名门望族谁还会把千金嫁给他啊。没看见现在赵国公世子妃为她的儿子操粹了心吗，还不是因为她儿子没成亲就有了两个庶子了。 “二爷，你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您现在就是打死东儿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眼下事情怎么处理。那个翡翠现在可还是在府外呢，这事万一闹大了，被父亲知道了可怎么办？”单氏怕秦启光再打秦绍东，只好将侯爷抬了出来。 秦启光阴着脸瞅着夏氏，“怎么，你以为这样一闹，父亲还能不知道？”想到这里秦启光又恨恨的看向秦绍东。父亲本来就没决定好到底将世子之位传给谁，这下子好了，出了这种事只怕自己在父亲眼里又会比大哥的分量轻了。要知道自己比大哥唯一占优势的地方就是有两个嫡子，可偏偏这个嫡长子总是给自己惹火。 夏氏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呃，二爷，那咱们总要在父亲知道这事之前将事情处理好啊，这样才能将功赎过不是吗？” 秦绍东听了连连点头，“就是，就是，爹爹，您看…”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启光打断了。 “你给我住嘴，自己去祠堂跪着去。” ------------ 六十九 翡翠成功进入侯府 秦绍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只有犯了大错时才会被罚着去跪祠堂。以前也只有秦绍坤几个庶出的去过，自己即使犯了一点子错误，基本上就是关禁闭了事。秦绍东震惊的看着秦启光，见他脸黑的似要吃了自己一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再把求救的目光投降自己的母亲。 夏氏也觉得似乎去跪祠堂有些过了，东儿怎么受得了那种阴森森的地方。“二爷，东儿已经知道错了，依妾身看关几天禁闭就行了。”秦绍东听夏氏这么说也是一脸恳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秦启光看着这对母子，冷哼一声，“我关他禁闭是为他好，你以为这件事很简单的就解决了，要知道父亲可是最恨东儿不上进了，到时候若是父亲不再管东儿了，才是你们真的该哭的时候了。” 秦绍东和夏氏显然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他们一直以来倚重的就是秦绍东的嫡长孙身份，可若是侯爷不再看中这个身份了，那他们在这府里不就和旁人一般无二了嘛。夏心痛的看着秦绍东，“东儿，委屈你了，要不你就去祠堂呆一阵子吧，我等会子就去找你祖母，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的。” 秦绍东爬到夏氏的跟前，倚在夏氏的怀里安慰道;“娘亲，是儿子不懂事，让您和父亲操心了，跪祠堂是儿子应得的，您别担心，儿子身体壮实，没事。” 夏氏派人将秦绍东送去祠堂后，面向秦启光怯怯的问道：“爷，您看那个翡翠怎么处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知道将孩子打掉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可是夏氏多少有些不舍，那毕竟是东儿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啊，就这么打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秦启光当然将夏氏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劝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且不说那个贱人怀的是不是就是东儿的孩子，就算是，那也留不得。怎么，难道你不想做世子夫人了？”秦启光知道夏氏最在意的是什么。 夏氏被秦启光说的一个激灵，对啊，翡翠可是千人尝万人枕的妓女，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没准儿是那个贱人和别人生的贱种想赖在东儿身上呢，这种想攀高枝儿的人多了去了。想通这点之后夏氏看着秦启光说道：“二爷，您说要不要把她轰走？” “愚昧，现在府门外围着那么多的人看笑话，你将人轰走，只怕到时候东儿可就不仅仅是让妓女怀孕这么简单了，人家会说秦绍东甚至是整个高阳侯府敢做不敢当，你是要毁了东儿吗？” 夏氏平时也很有心机手段，只是这次是关心则乱了。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再看向秦启光，“那二爷，您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将翡翠给处理了吧。” “要处理也不是现在，你去将人接进府里来。” “刚才妾身就让人去接她了，没想到那贱人竟然那般难缠，哭着喊着说怕进了府会被杀人灭口，就坐在府门外嚎着要让咱们侯府给她个公道。”说到这里夏氏也暗恨翡翠将事情闹大了，现在整个曹家巷的人只怕都来看笑话了。 想到门外的情形，秦启光微微眯起眼睛，翡翠这个贱人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哼，想进侯府，好哇，这里的荣华富贵可不是谁都有命享受的。“你去跟她说，既然怀的是东儿的孩子，那咱们自然会好好待她，就给她个一个姨娘的位子。” 夏氏听完秦启光的话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可惜翡翠肚子里的孩子，不过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夏氏领着一群婆子丫头浩浩荡荡的来到高阳侯府大门外。外面已经站满了前来看戏的人，夏氏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有不少的自己熟悉的人，这其中就有齐国公世子妃的贴身嬷嬷。而人群中间围着的就是赖在地上的翡翠，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夏氏慢步走到翡翠的身前，冷眼看着她，不说话。翡翠本来正坐在地上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哭泣，哭然眼前被遮出了一片阴影，而这时翡翠的丫头珠儿也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小姐，高阳侯府来人了。” 翡翠将帕子挪开，抬眼看向夏氏。夏氏穿着打扮皆是不俗，尤其是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让翡翠觉得眼前的这个妇人只怕不是什么婆子奴才之类的。翡翠尽管经常在一些贵人中间辗转，可那都是男子，面对这种深宅里掌权的夫人，翡翠这还是头一次，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拿着平时对待男人的那种姿态来面对眼前的人，所以一时之间翡翠竟不知道该怎样和面前的人交流，愣愣的看着夏氏说不出话来。 夏氏当然不屑与这种人说话，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回过头给了自己身后的贴身婆子夏嬷嬷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走到翡翠的跟前。“你就是翡翠姑娘？你聚众在高阳侯府门前撒泼耍赖可是觉得咱们侯府没人了，还是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过来抹黑高阳侯府？” 翡翠刚来侯府的时候已经有个婆子出来请过自己一回，不过翡翠可是牢记昨天那个黑衣人对自己说的，不能就这么悄没声息的入了府，不然自己怎么死在里面的都不知道。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子侯府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对自己下毒手，毕竟大家都看着自己是怎么进的府。所以当时那个婆子来请自己的时候，翡翠不但没有进府，反而在门口闹腾开了。那个婆子迫于周围有很多人都在看着，没有将翡翠怎么样，而是灰溜溜的进了府，之后高阳侯府就只是出来几个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不没有人过来理会翡翠。 这会子翡翠听到眼前的婆子一上来就问罪，有些傻眼。不过这段时间的花魁可不是白当的，很快翡翠就明白这是眼前的人要给自己个下马威。虽然自己来烟雨阁的男子都对自己以礼相待，不过翡翠心里可清除眼前的人绝不会对自己怜香惜玉的，再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翡翠扶着珠儿站起来，有些却懦的回答道:“回这位妈妈的话，奴家并没有受什么人指使来侯府闹事，只是奴家怀了府中大少爷的骨肉，想让孩子认祖归宗罢了。” 夏嬷嬷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让孩子认祖归宗，且不说你是不是真的怀了咱们大少爷的孩子，”说到这里夏嬷嬷扫了一眼翡翠的肚子，无视翡翠因为惊慌而双手捂肚子的行为继续说道：“那你怎么不进府？反而在这里胡搅蛮缠，让别人都看侯府的笑话？” 翡翠被夏嬷嬷那犀利的一眼看的有些慌张，忙低下头遮住眼里的心虚，暗暗在心里安抚了自己一阵子，才又抬起头来，急迫的辩解道：“没有，奴家怎么敢让别人来看侯府的的笑话，奴家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围观。”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翡翠决定装疯卖傻好了。 夏嬷嬷当然知道她的打算，不过她也不打算拆穿她，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安安稳稳的将翡翠给请进府里就是了，至于进了府，哼，有她好受的。“咱们侯府不管是侯爷老夫人，还是几位爷同几位夫人历来都是很慈善绵软的。既然你怀了咱们大少爷的孩子，那自然是咱们侯府的功臣，一个姨娘的位子只怕是跑不了的。” 翡翠听到这个婆子说出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事情，心中狂喜，不过脸上可是不敢表露太多，免得被眼前的婆子看不起。“不知妈妈怎么称呼？”其实翡翠想问的是夏嬷嬷身后那个穿着高贵的夫人的身份。 “哼，我是咱们大少爷母亲的贴身嬷嬷。”夏嬷嬷心里清除翡翠问这话的用意，没有拿乔，直接就报了家门。让她知道这是二夫人也好，知道大少爷的母亲在这里，想来这个翡翠也不会再出什么么蛾子。 翡翠显然没想到竟然是秦绍东的母亲亲自过来了，有些不知所措，赶忙用手梳理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挺挺肚子想过去行个礼，奈何被夏嬷嬷拦住了，“翡翠姑娘，想来你也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既然二夫人都出来接你了，想来你会乖乖的进府吧？” 翡翠正想酝酿个甜美乖巧的表情给夏氏，听到夏嬷嬷的话后脸上有一瞬的僵硬，按说自己今天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有些不安，环顾一下四周，翡翠觉得应该是秦绍东今天没出来的原因。在自己的计划里，秦绍东应该满脸欣喜的出来迎接自己的，这样也好让侯府的人都看看自己在他们大少爷心目中的位置，免得以后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不听自己的话。 哎，算了，想来他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吧，不然以他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听到自己来了，而且还是怀着他的孩子，秦绍东怎么着也会出来亲自将自己迎进府的。脸上再次挂上甜美的笑容，“竟然让二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奴家真是受宠若惊。那咱们这就回府吧” 夏氏听到翡翠的这句话，知道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只要人进府了一切就好说了。虽看也没看翡翠，直接抬脚就往回走。 翡翠在后面看着脸色微微沉了沉，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扶着珠儿的胳膊跟在夏婆子的身后进了府。 ------------ 七十章 撞上思倩翡翠滑胎 三天后高阳侯秦延良领着侯府的众人开宗祠将秦绾淑记在三夫人王氏的名下，成了嫡女。六皇子和宫里的德妃娘娘都送来了礼品表示祝贺，尤其是六皇子的礼物，那成箱成箱的好料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侯府运，直众人开了眼。 秦绍东因为这件事被秦启光从祠堂里放了出来，也因为这件事情又被秦启光狠狠地骂了一通。虽然秦绾淑是秦启深的女儿，可是秦启光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想认她做女儿，这件事没有不成的，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赵氏还是六皇子都会大力支持自己的，就算是秦绾淑本人也会觉得做自己的嫡女会比做老三的嫡女强上百倍。哪知道到了最后竟让是老三赢了，自己这个人真是丢大了。 秦绍东自从翡翠进了侯府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前几天自己被关在祠堂，好容易从祠堂里出来了，哪知道又被父亲教训了一通，尤其是这次秦启光心愿没达成，跟自己和翡翠脱不了关系，所以即使心痒难耐，秦绍东还是约束着自己没往翡翠院里跑。 翡翠自进侯府之后就被和自己的贴身丫鬟珠儿被禁足了，而且夏氏还派了两个丫鬟和婆子过来，说是给她指使用的，可是翡翠心里清楚她们是来监视自己的。对于二爷和三爷争着想让秦绾淑做嫡女的事情，这几天翡翠也有所耳闻，知道夏氏和秦启光只怕这会子正记恨着着自己，也不敢到他们面前去讨嫌。至于秦绍东没来看自己，翡翠觉得正好，反正自己这段时间也是怀孕期间，不能伺候他，还不如等自己落了胎之后再好好地伺候秦绍东，让他把心留在自己身上，这样就算他以后成了亲或是再有其他的女人那自己也不怕了。不过怎么样才能将胎落掉而不会让夏氏她们责怪自己呢，这可要好好想想。 接连多天炎热的天气在经过一场暴雨后终于有了一丝凉气，这天午后沈思倩带着云想想去荷塘里采点莲子回去做点冰心莲子糕给赵氏和深思浩送过去。 现在沈思倩出落幽阁已经不带杜鹃了，只让她看着屋子。这两天子墨跟沈思倩请了两天假。对于子墨沈思倩知道她有秘密，她不说沈思倩也就不问，反正子墨保证不会影响自己当差，更不会把麻烦带进府内，这就足够了。 “表小姐，咱们快点走吧，一会子太阳出来后天又该热起来了。”云想看着走路慢慢吞吞的沈思倩，再看看已经透过云朵露出来的太阳出声催促道。 “没事，刚下过雨，天不会接着就热起来的。”沈思倩笑着安慰云想，但是脚下还是加快了速度。 忽然从林子里窜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对着沈思倩就撞了上去。本来身体就比较柔弱，这个人又撞得勇猛，沈思倩身体直接就倒向了旁边的草丛。云想被眼前突发的状况惊呆了，等回过神来想拉住沈思倩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就在沈思倩将要着地的一瞬间，撞她的那人一扭身，硬是垫在了沈思倩的身子下面。 沈思倩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摔得很重，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可是谁知身体下面竟然很柔软，睁开眼睛，沈思倩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人儿正在地上咬唇蹙眉呢。哦，原来是这个姑娘接住了自己啊。虽然她撞到了自己，不过看在这姑娘又替自己受罪的面子上，沈思倩决定原谅她了，想来刚才她也不是故意的。 “天哪，小姐，您流血了。你是谁？为何要害我家小姐?”沈思倩正准备起身，顺便将身子下面的姑娘拉起来的时候，边上一个丫头咋呼开了。 沈思倩赶紧站起来往下一看，果然，这个姑娘的下身已经被血浸透了。稍微一想沈思倩已经明白地上躺着这人的身份了。现在阖府里怀着孕又有丫鬟服侍的就只有前几天刚进侯府的翡翠了。 翡翠的的丫鬟珠儿上前拉住沈思倩的胳膊大声的斥责：“你这个凶手，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姑娘正怀着大少爷的孩子，你竟然狠心的将她撞倒在地，你安的什么心？” 沈思倩微微皱着眉头，这丫鬟怎么回事啊？这时候不是应该赶紧找人来看看翡翠有没有事吗，怎么她就只拉着自己在这里大声嚷嚷而不去管她家主子啊。“那个你先放开我，咱们先去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情？”珠儿比沈思倩高一头多，她拽着沈思倩的沈思倩就跟提溜着个小鸡子似的。沈思倩只有脚跟着地，无奈的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丫鬟。 珠儿听了抓着沈思倩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哼，放开，放开你跑了怎么办？我家主子还在地上躺着呢。” 虽然场景不允许，可是沈思倩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满脸黑线，你也知道你家主子还在地上躺着啊，那你怎么反而一点也不急呢。“你放心，我不跑。咱们还是先看看你家主子吧。我看她的情形很不好。”说着沈思倩担忧的看了一眼翡翠，后者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着。 珠儿顺着沈思倩的目光看过去，接着又咋呼开了，“天啊，小姐，你怎么样？天啊，好多血。”叫喊着珠儿跑到翡翠的身边，当然不忘将沈思倩也拽过去。这时刚刚不知道跑哪里去的云想也走到翡翠的跟前蹲着。“咱们还是快点将翡翠姑娘抬回去吧，我看她好像很难受。” 这正和珠儿的心意，“恩，这位姐姐说得对。那就麻烦这位姐姐和婢子一起将我家主子抬回去吧。”说着珠儿就抱起翡翠的上半身。 眼看云想听话的即将抱着翡翠的腿，沈思倩连忙制止她，“咱们还是找几个婆子过来吧，我看她伤的挺严重的。”万一路上再摔着可怎么办。 珠儿义愤填膺的冲着沈思倩大声呵斥，反正她和自家主子这些天做过充分的准备，知道沈思倩在侯府无权无势，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几位夫人都不喜欢她，即使踩他几脚也没人会管。“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没看见我家小姐流了那么多血吗？还是你是故意的，就想着多拖延一旦时间，好让我家小姐多受会子罪？” 沈思倩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于是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不过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样没了，沈思倩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尤其是这个生命的流逝还是和自己有关。不再理睬那个珠儿后，沈思倩放开喉咙大声喊叫，“来人呐，来人呐，出事儿了。” 珠儿想阻止沈思倩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愤恨的盯着她。而这时躺在地上的翡翠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被痛苦代替了。珠儿对着云想说道；“这位姐姐，咱们还是快点子把我家小姐抬回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时沈思倩也发现翡翠主仆的不对劲。明明是怀了孕的人，走路怎么那么快，而且还往人身上撞，最重要的在倒地的瞬间竟然还垫在自己身子底下。这个珠儿发现自己主子下身流血之后应该知道这是滑胎的前兆，不去看她主子怎么样，反而一个劲的拉住沈思倩不让她跑了。最后怎么从始至终这个珠儿都没想让别人过来帮忙。 想到这里沈思倩有些疑惑的看向翡翠，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翡翠只是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乱哼哼，反倒是珠儿看见沈思倩脸上怀疑的表情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看什么看？如果我家小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大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沈思倩把目光投向珠儿，在她听来，刚才的那两句话很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再看见珠儿有些躲闪的目光时，沈思倩心里明白了。只怕这对主仆今天是有备而来啊。那翡翠身上的血就有待考证了。“我看翡翠姑娘只怕不太好，云想你还是快点去跟外祖母还有几位舅母说一声，然后请个大夫过来吧。” 而这时云想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个翡翠身子下面的血代表了什么，说什么也不去碰翡翠了，反而听了沈思倩的话一溜烟儿跑了。这可把珠儿给气坏了，躺在地上的翡翠也是暗暗焦急，自己的这个计划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只要和沈思倩撞上，下体多流点血，然后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可以说是沈思倩将自己的孩子给撞没了。二爷和二夫人最近正是心里烦躁的时候，想来只会让自己多多休息，不会去找大夫的。而秦绍东到时候只要自己对着他撒撒娇，应该也没问题。至于府里其他的人翡翠有把握她们根本就不会在意的，象单氏她们说不定心里反而还会乐呵呢。 她们之所以选中沈思倩除了她在府里没地位之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沈思倩是个孩子，一般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不是都吓傻了吗？怎么这个沈思倩这么难缠，还让她把大夫给找来了。如果大夫一把脉不就露馅了吗？当初在进府之前，有个蒙面的黑衣人找到翡翠给了她一颗药丸，说是吃下去之后会跟怀孕一样，就是大夫把脉也看不出来。翡翠当时半信半疑，只是她太想离开烟雨阁想进侯府过人上人的生活了，于是一咬牙翡翠将药丸吞了下去，没想到吃下去之后肚子和胸部都肿胀得慌，找来大夫一把脉果然就是怀孕的脉象。这几天翡翠和珠儿两个人一方面打探侯府的人脉关系一方面等着药效过去。前两天肚子和胸部都不肿胀了，翡翠知道药效已经过去了，可是她现在担心如果大夫一把脉根本就不是滑脉那该怎么办。 ------------ 七十一 夏氏刁难儿子道歉 很快，二夫人夏氏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就过来了。 翡翠住进侯府的当晚夏氏就请来大夫给她把过脉，是喜脉。在夏氏的心底还是有些窃喜的，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应该就是东儿的，可是想到秦启光说的话夏氏又不得不逼自己狠下心来找机会将翡翠肚子里的孩子除掉。只是夏氏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到了沈思倩将翡翠撞得滑胎的消息。 夏氏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辨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既痛恨沈思倩扼杀了自己的孙子，又有些感激沈思倩帮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正是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夏氏领着自己的亲信来到事发地点。 翡翠怕夏氏来后事情多生波折，准备偷偷的暗示珠儿将自己先行扶回屋子去，哪知道沈思倩在旁边探明灯似的看着自己，所以翡翠没法子给珠儿使眼色。正在翡翠想不顾沈思倩抬头喊叫珠儿的时候看到夏氏领着人过来了。 当看到翡翠下身被血浸透的时候，夏氏觉得自己还是痛恨沈思倩多一些的，自己的孙子就这般没了，虽说自己也不希望他能生出来，可那毕竟是东儿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嫡亲的孙子。 沈思倩看到夏氏过来，快步迎上去，想将自己的推断悄声告知夏氏。哪知夏氏正满脑子对她的怨恨，看见沈思倩走到自己跟前，故意装作没看见，狠狠的踩了沈思倩一脚。 沈思倩现在不过九岁，加上这幅身板又自来有些瘦弱，那禁得住夏氏憋足力气的一踩，当即轻呼一声，痛弯了腰。而夏氏仿佛这才看清沈思倩一般，夸张的大呼一声：“天哪，侄女儿你好端端的怎么将脚放在我脚底下？我也是心急翡翠怕我那还未出世的孙子出事，所以也没看见你过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沈思倩蹲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脚要掉下来了，她能听到夏氏在自己旁边说着什么，可是至于说的是什么沈思倩哪里还能听得清楚。因为没有精力，所以沈思倩也就错过了夏氏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夏氏看着沈思倩惨白无力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痛快无比，虽说那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可是自己这也算是为他报仇了。“思倩，我看你这也没什么大事儿，回头二舅母再给来看你。现在我去看看翡翠怎么样了。”说完后夏氏也不等沈思倩回话直接就领着自己的亲信朝着翡翠走过去。 走到翡翠眼前，看着她凄惨的样子，夏氏心里没有怜惜，反而愤恨异常。这种恨意甚至比刚才对沈思倩的恨来的还猛烈。不但生气她没有保住自己的孙子，更是怨恨就是她这种狐媚子将自己好好地儿子带坏了。夏氏刀子般的目光盯着翡翠看了好一会子，就在翡翠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她看穿的时候，夏氏说话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她抬回房，再去看看照的大夫来了没有？”说完后径自离开了。经过沈思倩的时候并没有驻足。 沈思倩这时候头脑稍微有些清晰了，看着从眼前经过的夏氏，想喊住她，怎奈声音实在太娇弱无力，夏氏并没有听到，或是说即使夏氏听到了也装作没听见。沈思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氏走远了。很快几个婆子抬着翡翠也从沈思倩的边上走过，都没有看沈思倩一眼。只有翡翠得意的看了沈思倩一眼。 等人都走净之后云想怯怯的在沈思倩面前蹲下，“表小姐，你没事儿吧？”说完后怯怯的看着她。 沈思倩忍住痛看着眼前的云想，好一会子才说道：“我恐怕站不起来了，你去跟大舅母说一声，让她差个婆子把我背回去吧。”沈思倩也想让杜鹃过来，可是在出了今天的这事后，沈思倩不放心让云想守着自己的屋子了。原本她只是怀疑翡翠和珠儿，并没有想到这其中会有云想的影子，可是自己两次受伤，云想都离自己远远的，由不得沈思倩不多想。 云想好像没注意到沈思倩怀疑的目光，只是面色担忧的看着沈思倩，“那表小姐你在这里等等，奴婢很快就回来。”待沈思倩点头后就跑着离开了。 沈思倩见周围都没人了，不想再委屈自己的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且不说大夫能不能看出翡翠并不是今天滑的胎，就算是大夫看出来了，只怕夏氏也会让他封口。她几次找自己想要自己手中的胭脂方子，都被自己给糊弄过去了，作为长辈，她不好明着跟自己过不去，可是沈思倩知道夏氏可是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这次终于被她逮到机会，只怕不把自己捏成水儿她不会罢休的，刚才不就是嘛，夏氏那一脚可真狠啊，自己的脚只怕是十天半月的不能动了。 哎，刚才不应该让云想只通知夏氏的，应该连着大舅母也说一声的，这样至少夏氏不会明目张胆的指鹿为马。哎，大意了。 很快沈思倩听到有脚步声匆忙的往这边走来，想来是云想叫人过来了把吧，抬起头沈思倩却看见是秦绍明领着桂哥儿过来了。 “你怎么样？脚伤的厉害吗？”秦绍明满脸的担心。 刚才秦绍明正和大哥秦绍东从父亲的书房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夏氏怒气冲冲的从池塘方向走出来，两个人想向前见礼，哪知夏氏根本没看到他们，很快走掉了。正在哥俩迷惑母亲这是怎么了的时候，几个婆子抬着一个人也从那个方向出来了，秦绍东眼尖，看清楚抬着的那个人正是这几天自己朝思暮想的翡翠。看她被几个婆子抬着，秦绍东只当是翡翠受伤了，接着跑过去追几个婆子去了。 秦绍明看见大哥将自己撂下后才看清楚原来婆子们抬着的那个人是翡翠，对于翡翠这个人秦绍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从心底有些抵触这种青楼女子。现在大哥去追她了，自己不好也跟着上去，正在秦绍明想着接下来去哪的时候，听到身后的桂哥儿喊道：“云想，你不在表小姐跟前伺候，瞎跑什么？” 云想这才注意到秦绍明领着自己的哥哥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忙顿住脚，上前见礼。 “可是表妹出了什么事情？”秦绍明联想到刚才自己母亲还有被婆子抬着的翡翠，再看到沈思倩的贴身丫鬟也神色匆匆的样子，直觉沈思倩也出事了。 云想跟着沈思倩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个府里真正关心她的也就是眼前的四少爷，当下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秦绍明一听沈思倩被母亲踩着脚了，而且貌似很严重，哪里还站得住，问明了地方之后，让云想去叫人，自己则带着桂哥儿前来寻找沈思倩。至于云想提到的翡翠直接被秦绍明从脑中过滤掉了。 看到冰山秦绍明脸上担心的神色，沈思倩觉得世界有些玄幻，他现在不是应该为自己将他的侄儿撞没了对自己横眉冷对吗，难不成他知道其实二舅母是故意踩自己的，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过来道歉的？ 压下心底的疑虑，沈思倩赶紧回答，“没什么大事？四表哥怎么过来了?” 听到沈思倩这么问，秦绍明刚毅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自己确实有些关心则乱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自己和表妹都不小了，已经到了该避嫌的年纪了，自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过来，实在有些不妥，好在桂哥儿跟着自己，想来也不会有人误会的。 “我在路上正好碰到你的丫鬟，听说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表妹，其实我母亲她，”说到这里秦绍明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他话没说完，可是沈思倩当然明白秦绍明的意思。虽然这个四表哥平时为人比较冷漠，像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可是在这偌大个个侯府，也只有他偶尔对自己的关照是出自真心的。何况自己是晚辈又孤立无援，怎么能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沈思倩忍着脚上的疼痛笑着对秦绍明说道：“四表哥无须介怀，思倩明白二舅母也是心急所致。说来，翡翠姑娘倒地受伤，终究与思倩有关，希望她没什么事吧，不然思倩的罪过就是大了。” 秦绍明虽然对具体的细节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沈思倩平时谨小慎微，这件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可是翡翠怎么说也是大哥的女人，自己并不好说什么。尽管他明白万一翡翠真的有个好歹，只怕母亲和大哥都会对表妹有些怨怼，可是自己也爱莫能助。 沈思倩还真没想过让秦绍明替自己说话，在她的心里对这些个表哥是敬而远之的。古代可并不比现代，表哥表妹的容易让人误会。虽说自己还小，可是夏氏可不会因为自己小就对自己宽容，这一脚不就是有力的证据吗？“四表哥，表妹没什么事，想来你也有事，不弱你先去忙，云想应该快带人过来了吧。” 秦绍明当然听出了沈思倩的言外之意，虽有些不舍，可他明白自己确实不好多呆了，当下对着沈思倩点点头，领着桂哥儿原路返回了。 ------------ 七十二 主仆演戏思倩受冤 就在秦绍明走后没多久单氏的贴身婆子岳婆子领着几个孔武有力的促使粗使婆子过来了。云想本来想去告诉赵氏的，哪知在长春院里正好遇见单氏领着岳婆子从赵氏的屋子走出来。 单氏认出这是张妈妈的女儿云想，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知道多半是沈思倩出事了，单氏示意岳婆子上前打探。云想正六神无主，听到有人相问，倒豆子般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 单氏听后，暗暗思忖，这个翡翠看来也有几分能耐，还知道嫁祸他人。不过能将大少爷迷得团团转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对于翡翠既能让夏氏心疼，又能陷害沈思倩单氏心里是很满意的，想来也不负自己当初对她的照料。 单氏和颜悦色的亲自对云想说赵氏身体不适，让她不要随意打扰。之后就让岳婆子领着几个粗使婆子随着云想去搭救沈思倩了。至于自己，这次可要好好想想怎么能从沈思倩手里将胭脂方子夺过来，顺便再踩几脚自己的好弟妹。 岳婆子老远就看见沈思倩一个人孱弱的蜷在路边，不过她可不会怜惜她。一开始赵氏就差点让她住进大小姐的墨香斋，虽然后面不了了之，不过自己的小姐几次想利用她都被她躲过去了，最最可恨的是小姐当初答应自己从她手里要几个方子开个胭脂铺子，交给自己的儿子管，哪知道这小蹄子这般不识趣，每次都装傻充愣。翡翠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哼，虽然那只是个青楼女子，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真真是侯府的血脉，这次倒要看看这小蹄子怎么办。 “表小姐听云想那丫头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也是大夫人心善。听说后心里急的不得了，非要过来看看。你也知道大夫人管着这一家子的嚼用，平时对老夫人又上心的紧，哪里能连一些阿猫阿狗的琐事都管呢。所以老婆子就把大夫人劝下了，表小姐不会怪奴婢吧？”岳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沈思倩问道。 沈思倩知道岳婆子对自己有意见，所以对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倒也不觉得奇怪。“岳妈妈说的是，大舅母能差人过来，沈思倩已经觉得受宠若惊了，哪里敢再劳烦大舅母亲自过来。”沈思倩说的诚心实意，加上她认真的表情。若是岳婆子没有见过沈思倩和大夫人过招，只怕也会相信这是她的心里话。 岳婆子虽然有些痛恨沈思倩，可是她还不敢明着慢待于她。加上沈思倩又识趣。姿态放得低，岳婆子倒不好再继续落井下石。吩咐其中的一个粗使婆子背着沈思倩回了落幽阁。 沈思倩回去之后杜鹃等人鸡飞狗跳暂且不提，且说夏氏翡翠还有秦绍明等人也是一番忙活最后终于安顿下来。 秦绍东没注意到夏氏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他全部的注意都在翡翠身上了。看着躺在床上苍白孱弱的翡翠秦绍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从翡翠进府来之后他还没好好地与她亲近亲近呢，怎么自己不过是跪了几天宗祠。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心尖尖成这般模样了。不管是谁干的，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等婆子给翡翠安置妥当后秦绍明立刻坐到翡翠的床边，双手握住翡翠裸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而对夏氏刀刃般的目光毫无所觉。“翡翠，你怎么样？” 秦绍东可以无视夏氏。可是翡翠明白夏氏能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虽然她此时也很想上演小白花的剧情，用自己的虚弱让秦绍东怜惜一番，但看着夏氏那种自己抢了他儿子的表情。翡翠决定还是上演大公无私的玛丽苏剧情。当下皱着眉头忍着剧痛，对着秦绍东说到“大少爷，婢子没事儿，这大热的天儿二夫人为了婢子的事情跑了这老远的路，想来累坏了。大少爷您该陪二夫人回去好好歇歇才是。可惜婢子地位低下，不然婢子一定好好谢谢二夫人。”说完后翡翠一脸虔诚的看着夏氏。 夏氏虽然对翡翠心里有诸多不满。不过她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自己心坎里，连带看向翡翠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秦绍东听了翡翠的话后，心里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自己现在还属于被查看阶段呢，万一母亲也对自己失望了，那自己的地位岂不是要一落千丈了。想到这里秦绍东感激的看看翡翠，自己就说翡翠最是善解人意嘛，都是世人不了解她，所以才会对她的出身耿耿于怀，不过不要紧，现在翡翠已经进府了，自己以后多多怜惜于她就是了。 秦绍东从翡翠的床上站起来，走到夏氏面前，双手作揖，“多谢母亲，您为了儿子受苦了，孩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夏氏听了秦绍东的话，只觉得心里熨帖无比，再看看他孝顺乖巧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是很懂事的，以前都是被那些个下作的小蹄子带坏了。夏氏握住秦绍东的手，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的儿，娘亲不苦，只要你以后听话上进，娘亲就是再苦也是值得的。好了，想来大夫也快过来了，你在这里呆会子也会去吧，不然你爹又该生气了。” 秦绍东本来想好好陪陪翡翠的，她现在这么虚弱最是需要自己了，即使做不了什么，摸摸小手亲个小嘴儿也是好的，可是听完夏氏最后一句话，秦绍东立马把心里旖旎的想法收起来，父亲最近可是对自己有意见的紧，自己可不能再踩雷池了。当下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对夏氏说道：“是，母亲。等大夫看过之后孩儿就去读书。” 夏氏听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也为看翡翠一眼，领着自己的亲信就离开了。 翡翠在床上听了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的夏氏，原本以为自己贤良大度一点，让秦绍东对她感恩听话一些，她会对自己好点儿，起码在自己这么虚弱的时候让他陪在自己身边。哪知这该死的老虔婆竟然让他回去读什么书。哼，看以后自己将秦绍东的心紧紧抓住之后，怎样让他对她离心离德。 秦绍东等夏氏走了之后回过头来，哪知正好看见翡翠脸上那恶狠狠的表情，秦绍东被吓了一跳，挤了挤眼再看时，翡翠已经换上一贯的娴静贞淑了，只是这次的表情多了一些隐忍痛苦。秦绍东心里暗想肯定是自己看错了，翡翠多善良娇弱的人儿啊，平时可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哪里会露出那种表情，看来自己被关了这几天身子都有些虚了，都出现幻觉了。回头得让让暖玉给自己好好补补。 秦绍东又重新坐回床上，执起翡翠的一只皓腕，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翡翠，你怎么样？伤的重吗？” 翡翠强忍着心里的委屈。低声安慰道：“秦郎，婢子没事儿，可是，呜呜，咱们的孩子，呜呜。都怪婢子没本事，竟然没保住咱们的孩子，呜呜。秦郎，你会不会怪我？” 秦绍东原本也不想要那个孩子，他虽然喜欢翡翠，也决定好好待她，可是作为高阳侯府的嫡长孙。秦绍东一直以来都将自己作为侯府的继承人，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后是要有妻子的。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当然要有妻子来生，如果翡翠生下了儿子，只怕会给自己以后继承爵位带来麻烦。可是在听到孩子真没了的时候，秦绍东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那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这几天被关在宗祠里面，秦绍东既担心自己会被祖父和父亲放弃，又有些担心翡翠在府里会遭人欺负，可是偶尔他也会想翡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果生下来长得会像自己吗？还是像翡翠多一些。 秦绍东伸出一只手摩挲着翡翠的面颊，秦绍东轻声安慰着：“就当那个孩子跟咱们无缘，你别伤心了，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到时你想生几个咱们就要几个怎么样？” 翡翠听了这话心里暗暗高兴，不过她还是决定多给自己某点福利，给未来秦绍东的妻子上点子眼药水儿。“今生能和秦郎相伴，翡翠真真是几辈子的福气。秦郎能真么说，就是此刻让翡翠去死翡翠也绝无二话。”翡翠说着挣扎着想坐起来。 秦绍东赶紧按住她，“好翡翠，你躺着就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翡翠先是满脸信任加感激的看着秦绍东，可是很快就换上一副戚戚然的表情，“秦郎你现在这么说。翡翠自是相信的，就怕到时候你娶了妻子，就将翡翠忘到一边了。”说着说着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你别哭，你刚没了孩子再哭容易伤了身子。好了好了，我保证就算以后娶了妻子也不会忘了你的，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秦绍东赶紧过去抱住翡翠低声保证。 翡翠哭了一阵子，慢慢收住了。忽然她抓住秦绍东说道“秦郎，咱们的孩子去的冤哪，这府里都是您的亲人，婢子不求您为他报仇，可是您总要让凶手受点惩罚才是。”人啊，总是这样，演着演着戏就入戏了。 听翡翠说到这里，秦绍东有些为难，他刚刚听说了翡翠是被一个小女孩撞到的，可是府里的小女孩都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总不能和妹妹翻脸吧。 翡翠明白秦绍东心里所想，向珠儿使了个眼色。珠儿立马会意，“大少爷，按说没有奴婢说话的份，可是为了我家小姐和她肚子里您的孩子，奴婢也只好豁出去了。依奴婢看表小姐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可不能包庇于她。” “什么，你说是表妹撞到翡翠的？”秦绍东显然没往沈思倩身上想。 “是啊，表小姐撞到翡翠小姐之后不但没道歉，而且奴婢想让她的丫鬟帮忙将翡翠小姐抬回来，表小姐竟然都不让，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翡翠小姐在那里流血，大少爷，您可要为翡翠小姐还有您的孩子报仇啊。”珠儿说到动情处竟然普通一声跪下了，砰砰的在地上磕起了头。 ------------ 七十三 大夫诊思倩受冤定 秦绍东一直以为是哪个妹妹贪玩不小心将翡翠撞倒的，自己作为大哥当然不好说什么，可如果是沈思倩那就另当别论了。且不说她在这府里无权无势，也没有人怜惜，就冲祖母和母亲都不稀罕她，自己做点什么也只会让她们高兴。可是自己作为高阳侯府的嫡长孙，如果和一个孤苦无依的九岁小丫头计较，只怕传了出去会沦为满京城的笑柄。想到这里，秦绍东猛地一震，对啊，也许这也是其中的一环吧。先是利用表妹将自己的孩子撞没了，万一自己真要找表妹算账，那只怕京城很快就会传出高阳侯府的嫡长孙欺负弱小的传言，如果自己就这么算了，那同样会传出自己连儿子都保不住的话来。真是好毒的连环计。 只是是谁设了这个局来陷害自己呢？秦绍东把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猛然想到一个人，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不会的，他不会害自己的。秦绍东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没有诱因还好，一旦出现一点诱因，这颗种子会立马成长起来。 翡翠看着秦绍东一脸的纠结，出言安慰道：“秦郎，是表姑娘将咱们的孩子撞没了，不瞒你说，我心里也是气愤难当。可是她毕竟是您的表妹，让您去跟一个丫头计较未免显得有失身份。秦郎，不若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就当，就当那孩子和咱们没缘分。”说完后翡翠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委屈异常的说道。 “小姐，您总是这样善良，可是如今人家都欺负到您的头上了啊，您怎么还…”珠儿跪在地上焦急地喊道。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再这般不识大体，当心我换掉你。”翡翠看了秦绍东一眼，然后对着珠儿厉声呵斥道。 秦绍东拍了拍翡翠的手，然后说道：“珠儿这丫头也是衷心为主，有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珠儿说得对，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这次她们就是看你好欺负才找你下手的。” “她们？秦郎，你在说什么？翡翠听不懂。”翡翠惊异的看着秦绍东，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当然听不懂，这事关宅门里的阴私。你这般单纯善良又怎么会懂呢。表妹她和你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你？很定是有人想害我，所以才通过表妹向你下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凶为咱们的孩子报仇的。” “秦郎，你…” “大少爷，大夫来了，您看看您是不是先出去避避？”正在翡翠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夏氏留下的一个粗使婆子进来了。 “好，你把大夫请进来吧。我就在外面等着。”秦绍东说着站起身体就像往外走。 翡翠当然不想让大夫看，她拉住秦绍东的手不让他离开，“秦郎，我不要看大夫，孩子已经没了，难道你要让我再承受一次失去孩子的打击吗？呜呜。秦郎，让大夫离开好不好？” 秦绍东有些诧异翡翠的激动，不过他也没想别的。只是以为确实如她所说，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秦绍东耐心的劝慰道：“翡翠乖，孩子没了就没了，咱们以后还会有的，可是要让大夫看看你的身子。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翡翠还待说什么，哪知道那婆子已经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郎中进来了。这时秦绍东自是不好再继续呆在里面了。他轻轻地拍了拍翡翠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就在翡翠不舍得目光中出去了。 秦绍东就在翡翠的屋子外面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只在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耗完了的时候，珠儿陪着大夫出来了。 “大夫怎样？翡翠她有没有事？” 那大夫捋着自己发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右手尺脉如珠走盘，浮而无力、微弱沉细…” “哎呀，你就只说翡翠到底怎么样就行了，别在这里拽文了。”那大夫本来还想卖弄一下自己对医学的见解，哪知道秦绍东听着他生僻的言论头都大了。 “老夫是说，里面的那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不过只要按我开的方子好好调理，身子是没什么大碍的。” “那不过是我们大少爷的一个通房而已，连侍妾都不算，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夫人，你这大夫可不要乱叫。”不知何时暖玉站到了秦绍东的身边，听到大夫称呼翡翠为夫人，当下不高兴的纠正道。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暖玉你还计较这个，多谢大夫，你开个方子吧。”秦绍东制止暖玉，然后对着那大夫和颜悦色的说道。 珠儿本来对暖玉说的话很生气。可是她说的又没错，只气的珠儿拿一双美目直瞪暖玉。在听到秦绍东的话后，珠儿得意地看了一眼暖玉。谁知道暖玉根本看都不看她，只是跟着大夫去开方子了。珠儿立马屁颠屁颠的追上去，笑话，这可是给小姐吃的药。暖玉这丫头对小姐有很多不满，自己可是看的真真儿的。哼，想使坏门儿都没有。 秦绍东不去管那两个丫头，自己进了屋子看着翡翠已经睡了，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回了自己的小书房。就算是装样，自己也该好好表现几天才是。 看着出去的秦绍东翡翠暗暗吐了口气，真险。刚才之所以装睡翡翠是怕自己忍不住脸上会有高兴的表情。不过想到自己已经过关了，翡翠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庆幸，她刚刚都想要拿金首饰贿赂这个大夫了，哪里晓得夏氏差来的那个婆子一步不离的跟在那大夫身边，自己想要出手都没机会。 谁能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自己以为假怀孕之事要暴露的时候，那大夫竟然说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希望自己不要太过伤心，要好好修养身子。翡翠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这个大夫的医术有问题，既然他是夏氏找来的，而且那婆子在旁边亦步亦趋，想来这大夫的医术是夏氏信得过的。自己能轻易过关想来还是当初那个蒙面人给自己的药丸起的作用。对于那个蒙面人的身份翡翠有过多种设想，可是终究只是设想而已，从那之后蒙面人再也没有找过自己，仿佛她就只是为了帮自己进侯府。 对于从小生活在底层的翡翠，她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蒙面人一定有所图，至于图的是什么自己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进了侯府了，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自己都不怕了。万一到时候她提出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是还有秦绍东吗？ 翡翠一直不相信老天，她只认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自己想要的都要自己去争取，哪怕是与人斗甚至与天斗。可是这次翡翠忽然觉得其实老天是很眷顾自己的，不然为何自己总能心想事成。是否，也许，自己还可以要的更多。 “云想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跟着小姐出去了一次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杜鹃拉住正想回屋子的云想怒气冲冲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是我让小姐跟那翡翠姑娘撞上了？”云想本来就有点心虚，现在听到杜鹃质问自己，立刻炸了毛。 杜鹃本来只是想问问云想当时的情形，哪里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云想，杜鹃问道：“你这么大反应，莫不是你心虚？” 云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有些过激，反而更容易惹人怀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调整了一下心绪，云想回复以往有些傻憨的表情，“杜娟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担心表小姐，可是我当时真的不在表小姐的身边，不然也不会让她和翡翠姑娘撞上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表小些。我知道没有看好表小姐是我失职，我待会子自会向表小姐领罚。”云想说完后也没等杜鹃说话径自离开了。 杜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回了沈思倩的屋子。此时沈思倩正在描红。 “小姐，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还在练字啊？”看到淡定的站在书桌前的沈思倩，杜鹃终于明白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写完最后一笔，沈思倩将笔搁置到笔架上，然后才抬头看着杜鹃，“杜鹃，这次的事情是我倒霉，事到如今无论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惩罚是肯定会有的，与其战战兢兢的着急害怕，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小姐，您根本就做过啊，为什么还要受罚？那个翡翠也真是的，就算要找个人陷害也别来找您啊，咱们在这府里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说到最后杜鹃眼睛都红了。 沈思倩看着要潸然泪下的杜鹃，不知道是该陪着她哭一会子还是该安慰安慰她。当看来只有夏氏一个人领着婆子过去时沈思倩就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洗脱不掉罪名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自言自语道：“我想外祖母这次肯定会责罚于我，禁足抄女诫什么的我都不怕，哪怕是她趁机问我要胭脂方子我也认了，可是就怕她以后不让我去看浩儿了。” ps： 感谢等飞的燕子打赏的金币，也感谢午夜听雨、风声水起1213、满开心心2、x18939801、金鑫大小姐、美罗底、女流氓万岁、lm666666、：p丫头）、霖霖77等人对西子的关照，西子会再接再砺，也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西子 ------------ 七十四 思倩姐弟俩相见难 果然，很快赵氏身边的赵婆子带着赵氏的口讯来了。 “表小姐，按说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起码你要对咱们老夫人磕头认错才是，不过老夫人为人心善仁慈，就不用你磕头了。不过该有的惩罚是不能少的，老夫人就罚你禁足一年。这一年里府里众位主子生辰这一类的事情以及迎来送往的，表小姐就不必参加了，另外表小姐也不需要去上课还有学规矩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你的院子里抄写经文就好了，就当是为了那个因为表小姐没了的孩子祈福了。”说到这里赵婆子鄙视的看了沈思倩一眼，还真以为进了这金窝就是凤凰了，小户人家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沈思倩仿佛没看到赵婆子的眼神一般，拿出一块足有二两的银锭轻轻放到她手里，“赵妈妈，我恐怕一年都见不到浩儿了，他还小，万一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惹外祖母生气了，还请赵妈妈帮衬一二。”赵氏的这个惩罚要说重也不重，只是将沈思倩和沈思浩分开两年，想来也是想让沈思浩忘了她吧。 赵婆子将银锭放到袖袋里，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个表小姐放心，老夫人对表少爷稀罕还来不及，哪里舍得生他的气。再说表少爷聪明乖巧，老奴也是喜欢得紧。” “如果是张妈妈来就好了，这个赵妈妈为人刻薄又贪婪。”赵婆子走了之后杜鹃嘴里埋怨道。 若是以往沈思倩一定会制止她，只是今天沈思倩实在是觉得身心都有些疲惫，懒得管她了。至于杜鹃说的话，沈思倩倒是觉得只怕是张妈妈知道些什么，可能对自己有些愧疚，所以不好意思过来。 沈思倩怕与秦绍东的关系闹僵，本来想给他送点礼品描补一下。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且不说这件事情自己本来就是问心无愧，再说如果秦绍东真的对自己有了怨怼的话，即使送点子东西过去也是于事无补，落在有心人眼里反而是自己有愧。 赵氏的长春院，沈思浩的屋子里。 “你让开，放我出去。”看着堵在门口的春蕊，沈思浩难得的冲她发起了小脾气，撅起了小嘴。 “表少爷，请您别为难奴婢了。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春蕊显然也知道沈思浩生气了，可那又怎么样，是老夫人下的命令不让表少爷出去的。为的就是不让他跑去看表小姐。 “你倒是让不让？”沈思浩又上前一步，抬起小胸脯，自觉很有气势的瞪着春蕊，他后面的鹂儿也是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浩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时赵氏领着张妈妈进了沈思浩的屋子。 沈思浩知道春蕊之所以底气这么足肯定是得了外祖母的命令。刚才他敢跟春蕊叫板也不过因为春蕊是个奴婢罢了，现在见赵氏亲自过来沈思浩有些心虚，听见赵氏发问小家伙先是小脸儿一红，小眼神儿闪躲着不敢跟赵氏对上。 赵氏见他心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把他逼得太急，“浩儿乖。外祖母那里有刚从庄子里摘得的葡萄，甜的紧，浩儿外祖母过去尝尝。”说着赵氏就要牵沈思浩的小手。哪知道他忽然把两只手都藏到了背后。 “外祖母。浩儿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姐姐了，浩儿听说姐姐要被外祖母禁足一年，那浩儿岂不是又要有一年见不到姐姐了？” 赵氏见沈思浩将手放到背后心里就有些不愉，听到他又提起沈思倩心里更不高兴了，连带着脸色也暗下了来。“浩儿。你听谁说的我要禁你姐姐一年的足？”尽管赵氏不喜欢沈思倩，而且也常常给她小鞋穿。不过这都是背着深思浩的，猛一听到沈思浩竟然知道了自己对沈思倩的惩罚，赵氏直觉是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子了。问着话的功夫，赵氏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挨个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鹂儿的身上。 鹂儿被她那阴沉的目光注视着，觉得全身都发凉了，不着痕迹的往深思浩的背后靠了靠，沈思浩显然也注意到了赵氏的目光。虽然这屋子大多数人都对自己挺好，不过沈思浩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只有鹂儿和莺儿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对自己的，沈思浩可不想让外祖母把鹂儿给弄走。 “外祖母，没有谁刻意告诉我，外面好些人都在传呢，我是出去玩的时候自己听到的。” 赵氏不想在深思浩面前失了慈善和蔼的形象，但是也不想让他去看沈思倩那丫头，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次机会可以让那小蹄子时间长一点别出来晃，可不想前功尽弃。 张妈妈在赵氏的身后，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一会子没说话，自然明白她心里所想。默默叹了口气，张妈妈走到赵氏的身旁。贴近她的耳朵低语了两声。 赵氏听完后脸上才慢慢转晴了。“浩儿，外祖母也不骗你，外祖母确实将你姐姐禁足了，不过那是因为她犯了错的原因。浩儿你想想一个人犯了错是不是该受到惩罚呢？” 虽然深思浩在侯府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可是赵氏一直都以慈祥的面孔对他，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深思浩正有些犯怵赵氏那阴晴不定的样子，忽然又听到赵氏说话了，深思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看你也觉得人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那咱们是不是应该让你姐姐好好的反省一下下而不要去打扰她了？”赵氏换回以往的面容循序引导着。 “可是，可是，”深思浩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只是疑惑的看着赵氏。 “没有什么可是了，表少爷，快跟着老夫人去尝尝刚上进的葡萄。那可是老夫人特意给你留的，连大小姐和大少爷也没吃呢。”长妈妈有些可怜沈思倩，不过她知道老夫人已经铁了心不让表少爷见沈思倩了，自己还不如转移一下深思浩的注意力呢，免得表少爷也伤心。 且不说深思浩满腹心事的跟着赵氏去吃葡萄了，这边被深思浩思念着的沈思倩也是想在自己被关禁闭之前看看深思浩，一年的时间太长了，深思浩还小，如果这一年自己都不在他身边，加上赵氏在刻意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那一年后浩儿是不是就忘了自己了。 想了一圈沈思倩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借口能让自己去看看沈思浩。最后心一横沈思倩决定装傻。“杜鹃，你去将我给浩儿做的那几件衣裳拿出来。” “小姐，要奴婢和您一起去吗？”看着抱着衣裳有些吃力的子鸢，杜鹃问向沈思倩。虽然子鸢也是二等丫鬟，可平时沈思倩几乎没领她出去过。以前是春菊，在春菊被打死之后如果是平时上课或是去看沈思浩的时候，沈思倩一般都领着子墨，如果是去请安或是给长辈和表姐妹送东西的时候沈思倩则是领着云想。沈思倩知道这次自己应该还是带着云想才是，可是沈思倩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她，而且自己这次去看浩儿恐怕赵氏又会从中作梗，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带她了，免得到时候又要腹背受敌。 “表小姐，您怎么来了？”张妈妈刚领着两个小丫鬟给各院子都送了一些葡萄，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思倩领着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往长春院方向走。看到后面跟着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张妈妈心里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可是对于自己女儿的作为，张妈妈虽说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可是她心里明白只怕是肯定很过分了。不然以表小姐的心胸也不会宁愿带一个不熟悉的小丫鬟也不带她。 虽然心里五味杂陈，可是张妈妈并没有怨怼沈思倩，她知道表小姐没有惩罚云想也没有跟老夫人等告状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收起心事，张妈妈走到沈思倩面前询问。 看着面前一脸忧心甚至有些忐忑的张妈妈，沈思倩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对于张妈妈她是感激的，当时在桐庐的时候，张妈妈就对自己姐弟两个照顾有加，而且怕自己来了侯府什么也不懂，所以将侯府里的人脉关系以及各位主子的喜好都详详细细的说了几次。刚进府里那会子，张妈妈明里暗里也帮过自己几次。就是桂哥儿也因为秦绍明的原因对自己姐弟多有帮助。只是云想，这次的事情她却是确确实实的出卖了自己。 沈思倩心里有些哭笑，别说张妈妈确实帮过自己，就算她和赵婆子一般对待自己，只怕自己也不会将云想怎么样吧，只是会慢慢的想法子调离她而已，所以啊张妈妈你完全不必用这种既愧疚又希翼的眼神看自己了。 “张妈妈，我给浩儿做了几件衣裳，想给他送过来。”说着沈思倩示意子鸢上前。 “表小姐您要不先等等，待老奴进去给老夫人回个话，再请您进去怎样？” “好的，谢谢张妈妈。” 很快张妈妈就出来了，看她的脸色沈思倩就知道不成了。“妈妈，外祖母怎么说？我可以去看看浩儿吗？” “表小姐，表少爷已经休息了，您看这天儿这么热，不如您回去歇歇，这些衣服老奴替您拿给表少爷您看怎么样？”张妈妈指着子鸢怀里的衣服说道。 听了她的话，沈思倩哪里还能不明白，心里叹了一声，示意子鸢将衣服都交给张妈妈，谢过她之后领着子鸢默默回去了。 ------------ 七十五 秦绾婉探视沈思倩 很快关于沈思倩将翡翠撞滑胎的消息就跟涨了翅膀似的在府里传开了，赵氏她们并没有出来制止流言，反而有些纵容，流言愈演愈烈，最后竟然成了沈思倩喜欢秦绍东，暗恨翡翠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才下此毒手。 “简直是一派胡言，表妹才几岁，大哥都多大了。表妹怎么会喜欢大哥？”秦绍明刚从外面回来，在路上听到这些流言，当时浑身就放冷气，幸亏当时桂哥儿在旁边才没让他当场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秦绍明回了屋子后，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只是一贯的好修养让他也只是说几句狠话出出气而已，并没有摔打东西。 “怎么就不能喜欢大少爷了？难不成喜欢你才对？”桂哥儿站在门口，听到自家少爷的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秦绍明双眼微微一眯，盯着桂哥儿，“你说什么？” “小的是说，也不知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真真是太可恨了，表小姐才九岁呢，如果让小的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小的非揍他一顿不可。”桂哥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敛脸上的不屑，换上一副义愤填庸的表情。 “哼。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知道，知道，小的这就去跟娘亲说说，让她在老夫人面前提提。”桂哥儿明白秦绍明的意思，这事也只能老夫人出面才能制止了。 不知道张妈妈怎么和赵氏说的，总之两天后流言慢慢的消散了。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开始没当回事儿，直到被杖责了几棍才老实了。 “表妹，我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没过来看你，你不会生表姐的气吧？”在流言彻底消失的第二天秦绾婉带着秦绾柔上门了。 “看大表姐说的，思倩这几天在屋子里抄经文。正闷得紧，大表姐能来和思倩说说话思倩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生大表姐的气。”对于秦绾婉几个人没来看自己沈思倩心里是明白的，这并不怨她们，其实在心里沈思倩还是有些高兴她们能不来的，应付这些表表姐自己还真是要强打起精神来。 “表妹没生气就好，我现在也在研究经文，以后少不得要经常和表妹探讨探讨了。”自从那次从云山寺回来之后秦绾婉一直很低调，除了给赵氏她们请安之外，也就只有和高阳侯请教学问了。现在秦绾婉甚至连女课也不上了。秦绾婉一直不是低调的人，如此这般沈思倩更肯定当初在云山寺秦绾婉脚崴的不正常，不过自己可没打算探究探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自己现在还是泥菩萨呢。 “大表姐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还不知道我吗？平时见了课本都要头疼，更不要说这晦涩难懂的经文了，我也就是照着抄写而已，至于里面说了些什么思倩是不清楚的。”说到这里沈思倩有些羞赧。 “哎呀。你们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姐姐咱们好不容易才来看表姐一次，大家说点子话多好，要不讲个故事也成啊。”秦绾柔早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见她们两个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自己出言阻止了。好吧，其实她这次来主要是想听沈思倩讲故事来着。 “柔儿。不得无礼，经文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再胡说。姐姐可要罚你了。”秦绾婉娇声斥责秦绾柔，这个妹妹真是被宠坏了，什么话也敢说。 秦绾柔被自己姐姐喝了一声有些不高兴，高高的将嘴巴嘟起来，头也瞥向一边不看秦绾婉。 秦绾婉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思倩。 沈思倩理解秦绾婉的心情，弟弟妹妹不听话自己又不舍得管教的经历自己也有过啊。微微笑了笑。“大表姐别怪柔表妹，她还小呢。她能坐在这里听咱们两个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已经是难得了。”说着向秦绾柔招了招手，“柔儿过来，表姐给你讲故事。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啊？” “我还想听花精灵的故事。”秦绾柔屁颠屁颠的跑到沈思倩的身边坐下，一点也不顾及自家姐姐瞪向自己的目光。 若是以往沈思倩也不敢这样无视秦绾婉，只是这次自己真的是不想和这些宅门里的女子斗心眼了。打从一开始秦绾婉进来沈思倩就感觉到她有事找自己，而且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沈思倩索性装傻了。 沈思倩的感觉没错，秦绾婉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找她。 上次去云山寺秦绾婉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那天不仅齐文轩被闻绮瑶缠上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将把脚给崴了，还让那个人给看了去。好在当时没有别的人在，就是这个表妹，虽然自己当时也出言试探了，她好像并不在当场，可是谁能保证她是不是装的呢，自己的这个表妹可不想看上去那样憨直。 不过不管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知道多少，秦绾婉都决定按自己计划好的来。反正当时知道自己把脚崴了的人不是很多，仅有的几个人也是自己和母亲的心腹。回府之后自己也没有让别人知道。所以这次只要将表妹稳住，想来事情应该不会出错，不，是一定不能出错， 秦绾婉一直以为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和那个人也不会再见面了，哪里知道原来那人竟然将注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虽然身份不低，不过年纪一大把，都赶上自己的爹爹了，重要的是从以前的那次事件可以看出他也是个薄情的，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自己虽然没能做成六皇子妃，不过那可不代表自己就愿意随便找个人将就。如果没出闻绮瑶那件事，只怕现在自己和齐文轩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吧，想到闻绮瑶秦绾婉心里又涌上一阵恨意，真是脚上的癞蛤蟆吓不死人能膈应死人。想到闻绮瑶就止不住想到那个人，真是一样的让人恶心。 前两天单氏带着秦绾婉参加了卫国公遗孀卫老祖宗的八十五大寿。对于母亲现在热衷于参加这种宴会，秦绾婉也是有些无奈，可她也明白母亲是真的着急了，自己过了及笄礼也有几个月了，可是亲事还没着落呢。 在这种宴会上秦绾婉一直都是焦点，不管是与长辈还是同辈秦绾婉都能找到她们感兴趣的话题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她。那天在为祖宗的大寿上，秦绾婉本来正和几个姐妹正聊得开心，哪里知道一个面生的小丫鬟从她面前慢吞吞的晃过，别人都以为那个小丫鬟是卫国公府里的，如此不懂规矩想着跟管事的说一声，哪知道秦绾婉制止了，别人都以为秦绾婉宽容大度，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不是卫国公府里的丫鬟，因为她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在去云山寺那天丢了的珠钗。 看到那支珠钗秦绾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只怕是被惦记上了。 从卫国公府回来后秦绾婉情绪有些失落，为人不像以往那般玲珑八面。只是那几天府里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翡翠以及沈思倩的身上，所以倒是没人看出来秦绾婉的异样。可是知女莫若母，别人看不出来，单氏可是注意到了。差人去秦绾婉那里说了一声，秦绾婉想了想后来到单氏的屋子，把那天的事情跟她说了说，当然秦绾婉不会说自己的脚已经被那个人给看了，而是说自己不慎丢了一只珠钗，可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那个人手里，现在他竟然让一个丫鬟拿着珠钗出现在自己眼前，其目的不言而喻。 单氏本来想将这件事栽赃到秦绾惠身上的，反正那个人的目的应该也只是和高阳侯联姻而已，不管是秦绾婉还是秦绾惠想想来对他而言都一样。只是被秦绾婉制止了，且不说秦绾惠是自己的亲堂妹，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只怕与自己也有碍，就算真的能栽赃成功还有沈思倩这颗定时炸弹呢，当时在云山寺，她可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自己从落单而且还崴了脚的人之一，与其陷害秦绾惠这个计划最后可能栽在沈思倩手里，还不如一开始直接就把这件事搁在她身上就行了。 秦绾婉将自己的想法跟单氏说了说，搞得单氏很是欣慰，直呼女儿终于长大了。最后娘俩又把细节推敲了推敲，才敲定了最终方案。 今天秦绾婉本来想自己过来找沈思倩的，哪知在路上竟然遇到了秦绾柔，小姑娘听说要去看表姐非要跟着来不可，秦绾婉没办法只好把她带过来了，谁知道这小丫头跟沈思倩聊起来就没完了。 “柔儿，你不是要去看看表弟吗？”秦绾婉见她们实在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好出言。 “啊，谁说我要去看那个家伙了。”秦绾柔有些跟不上自己姐姐的意思，有些呆愣愣的问道。 “你忘了你昨天刚得的可以在水里游的小船了？” “啊，哦，对了。”小姑娘听到秦绾婉的话眼睛都亮了，自己昨天刚得了一艘小船，可是在水里跑，哼，一定要拿过去馋馋深思浩。“表姐，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听你讲故事啊。”说完后也不等沈思倩回答自己就跑出去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沈思倩和秦绾婉相视一笑。只是沈思倩的笑容里多了些难言的苦涩。 ------------ 七十六 高阳侯谋娶秦绾婉 “表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当不挡不过去了，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后沈思倩直言道。 “表妹真是聪明。”秦绾婉没料到沈思倩会这么直接，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娴静端庄。“既然表妹都这么说了，表姐也就不矫情了。确实，这次表姐有事要表妹帮个忙。如果表妹答应的话，那我就向祖母求个情早日解了你的禁足。而且如果表妹以后有了什么难处，也尽可以来找我。”说完后秦绾婉微笑着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想也未想直接决绝了，“多谢表姐了，只是思倩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些沉闷，不过思倩正好能静下心来练练字，表姐也知道思倩的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秦绾婉还真没料到沈思倩会拒绝 ，她觉得沈思倩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可到底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这么大的孩子哪里能守得住寂寞，何况，“表妹，你就不听听我所说是什么事情就直接拒绝了，怎么，表妹是觉得你这一年还有法子和表弟见面不成？” 听到秦绾婉提到深思浩，沈思倩心里一紧，不错，浩儿是自己的弱点，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自己放弃自我的理由。没来由的沈思倩就是知道，这次秦绾婉要自己帮的绝对不是好事情，而且是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不然秦绾婉完全不必来找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而且还开除了不错的条件。“这就不用表姐操心了。” 秦绾婉听后脸上倒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慢慢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表妹了，希望表妹好自为之。”说完后深深地看了沈思倩一眼，然后领着丹凤出去了。 “小姐。您没事吧？”杜鹃有些忧心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把这高阳侯府最受宠的嫡长孙和嫡长孙女给得罪了，哎，只怕自己在这府里的生活更难了。这次的禁足竟然成了自己暂时避难的机会了，沈思倩不知道自己是该 笑还是该哭。望着陪伴了自己几年的杜鹃，沈思倩决定还是笑吧，哭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她们担心。 “没事，反正表姐已经及笄了，在这府里也不会呆太久了。说不得在我禁足的这一年里表姐就嫁出去了呢。”踮起脚，沈思倩轻轻拍了拍杜鹃的肩膀。 杜鹃本来心里很担心，对于沈思倩的处境她是明白的。可是看着沈思倩毫不在意的样子，杜鹃也就慢慢放心了，反正在她心里，小姐是无所不能的。如果让沈思倩知道杜鹃心里想的，只怕会跟她说别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且说秦绾婉领着丹凤回了自己屋子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静静的在书桌前坐着，坐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一动没动。后来丹凤实在是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才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进了秦绾婉的屋子。 “大小姐，您没事吧？要不咱们和夫人说说吧。” 秦绾婉倒是没有怪罪丹凤。她一向对下人都很仁慈。将思绪拉回来，秦绾婉一如既往的亲切，“你这个丫头。我又没什么事，和母亲说什么，没得让母亲白白担心。好了，我都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做点子点心过来。” 丹凤一直为秦绾婉是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秦绾婉说没事丹凤也就放心了。给秦绾婉倒了一杯茶之后就去了下小厨房。在她心里，大小姐可是无所不能的。这一点，丹凤倒是和杜鹃像了个十成十。 看着出去的丹凤，秦绾婉心里讳莫如深，这次不能和母亲商量，前面之所以不得不告诉母亲，是因为当初自己崴了脚母亲已经知道了，而且自己原来的计划是瞒不过她的，所以秦绾婉索性虚虚实实的把事情跟单氏说了，这样单氏反而会帮着自己。 信阳侯府闻浩然的书房内。 “侯爷，臣听闻三公主即将从西北回来了，虽然是居孀之人，可是总归是皇后娘娘所出，而且至今未从有过一儿半女，侯爷，若是你能娶了三公主，想必是没事一桩，皇上也会器重你的。”说这话的正是闻浩然最倚重的李老，李老说到皇上的时候双手抱着拳向着东方虚空作了一揖。 闻浩然坐在主位上，听了李老的话后，微眯着眼睛，认真的思索起来。当今皇后只有三公主一个孩子，所以三公主自小就非常受宠，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驸马镇西大将军也是三公主自己相中的。公主和驸马爷常年守在西北，镇西大将军在狩猎时被毒蛇咬伤，当场身亡。按说女子死了相公是要守孝的，只是公主不遵守这个习俗也无人敢管，所以在镇西大将军殡不足百天三公主带着自己所有的家当离了西北准备回京城。 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何况三公主今年已经二十有八，她和镇西大将军成亲十年，一直无所出。所以在镇西大将军去世没多久，三公主就被很多人惦记上了，在大燕国可没有驸马不得入士一说。 闻浩然想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在这期间李老只是静静地坐着，也不打扰他。说起来这也是李老临时想到的一个主意，他自己也要深思熟虑一番才是。 “李老，本侯还是觉得不妥。” “哦，侯爷可是嫌弃三公主的再嫁之身？”李老倒不介意信阳候驳了自己意见，只是想听听他的理由。 闻浩然听了李老的话后，嗤笑一声，“李老，本侯岂是那等眼皮子浅显之人。你想，虽然三公主现在多受宠爱，只是当今皇后终究只有她一个孩子而已，何况，皇后娘家一代不如一代，现如今更是连个上进的也没有，一家里纨绔子弟。待皇后百年后三公主又能得了什么好去？” 李老捋捋自己的胡须，慢慢点了两下头，“侯爷所言极是。老夫倒是没想过这层。皇后没有嫡子，面上对几个皇子倒是一视同仁，只是三公主和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怎么亲密。以现在情形来看，六皇子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不过有句俗语也说过，后来者居上。现在就定下阵营有些为时过早，还是看看吧。”说完后有些赞赏的看向闻浩然。 闻浩然看着李老的目光心里微微有些得意，不过到了他这种年纪了，早已经不会把心里所想表现在脸上了。“既然李老也同意本侯的观点，那公主那里就不用想了，李老觉得还有哪家的闺秀适合本侯？” 李老闭上眼睛把自己知道的有待嫁闺秀的达官显贵想了一遍，有些犹豫的看向高阳侯，“侯爷，五品以下的官员对你帮助不大，而五品以上的或者是功勋世家，只怕没有合适的。”李老没说出口的是，庶女你肯定看不上，嫡女，人家怎么会舍得，要知道你的嫡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信阳侯显然也知道李老的意思，看着李老闻浩然高深莫测的笑了。 李老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忽然脑光一亮，“侯爷，莫非…？” 闻浩然点点头，“李老，依你看高阳侯家的嫡孙女怎么样？” 李老猜到高阳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没料到竟然是高阳侯的嫡孙女。这个人选当然好，只是，“侯爷，老夫对那女娃也有所耳闻，听说是难得的贤良淑德之人，而且长得也是端庄秀丽。只是，老夫听说，高阳侯对她可是宠爱的紧，侯爷多年不在京城，可能对高阳侯不太了解。那可是个老顽固。”只怕你的心愿难达成。 高阳侯对李老没有说出来的话了然于胸，虽然回京时间不长，可是足以令自己对京城一些有分量的人摸了个大概。加上他在贵州的时候也留了不少的眼线在京城，所以对高阳侯的脾性，闻浩然还是比较熟悉的。本来闻浩然没有宵想过秦绾婉，且不说她是高阳侯最宠爱的嫡孙女，而自己是个寰夫，还有嫡子和嫡女，就说年龄，自己真真足能做她的父亲了。自己的孩子都和她一般大小了。所以之前信阳侯并没有想过会有豪门贵族受宠的嫡女看重自己，毕竟若是不出意外自己将来的爵位还是闻绮瑞的。当然，秦绾婉也不是自己看中信阳侯的，那天在云山寺发生的事情，对信阳侯来说，也许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毕竟自己看了她的玉足，而且还拿了她一支朱钗。哼，就算高阳侯再宠爱与他，也不会连她的名声也不顾吧，何况，据自己所知高阳侯的孙女可不少。 闻浩然拿出秦绾婉当天戴着的朱钗，放在李老面前。李老看后有些哑然。这，这侯爷可是三十有无的人了，怎么做出这事情来？看过朱钗李老又看向闻浩然，见他面色坦荡的看着自己，李老心里暗叹一声，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侯爷，你打算怎么做？你该不会是拿着这只朱钗上门提亲吧？” “当然不会，本侯怎么会让我未来的妻子名声有碍。”有一个小贾氏已经够了，想到已经死去的小贾氏闻浩然面上一片冰冷。过了好一阵子闻浩然才调节好自己的心绪，对着李老说道：“李老，我的打算是这样的，……” 李老边听边点头，最后等闻浩然说完了，捋着胡须赞叹道：“好计谋，如此一来，谅那高阳侯也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了，老夫在这里先祝侯爷心想事成。” ------------ 七十七 背主子云想换岗位 除了不能和弟弟见面外，沈思倩对于禁足没有什么特别的抵触，相反还觉得轻松不少。所以对杜鹃和假满归来的子墨她们那有些愤恨的情绪，沈思倩也安抚住了，当然这只是面上的，至于两个人内里怎么想，她实在管不了。 禁足只是沈思倩一个人的事情，杜鹃子墨她们并没有限制。 这天轮到云想休息。 曹家巷后面一排平房小屋子里，张妈妈看着云想头上的银簪心里只觉得酸涩不明。 “想儿，你和娘亲说实话，这个银簪到底是谁给你的？” 云想正兴奋的坐在一张破旧的梳妆台前，对着模模糊糊的铜镜梳妆，拿着一支分量很足的银簪比划来比划去，不知插在哪里好。听到张妈妈的话，眼中有一丝惊恐一晃而过，但是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回过头去诧异的看向张妈妈，“娘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的东西自然是表小姐赏的。” “是吗？正好，老夫人让我明天去看看表小姐经文抄的怎么样了？我顺便替你谢谢她。” 云想显然没想到张妈妈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话圆回来，眼珠转了转，走到张妈妈跟前，双手抱着她的胳膊，慢慢摇晃着，“哎呀，娘亲，主子赏点子东西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再说我已经谢过赏了，你做什么还要去谢谢她啊？” 张妈妈抽出自己的胳膊，双手捂住云想的两只手，然后神色严肃的看着她，“想儿，你可记得当初娘亲和你说过的话？” 云想抽出双手又坐回梳妆镜前的板凳上，眼睛看向他出，“娘亲说过的话多着呢。我怎么知道是哪句？” 看着云想的样子，张妈妈只觉得心都碎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啊，自己当初就不想让她去主子跟前伺候，可是赵婆子千方百计的设计，加上老夫人的默许，云想还是没能躲避开来。这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那乖巧听话的女儿就不见了。“想儿，当初在你要去伺候表小姐的时候，为娘的就说过。奴才要想活得久，一定要忠于自己的主子，不然就是利用你的那个人也会看不起你的。” 云想暗暗撇撇嘴。没有说话。 张妈妈自然看得出来云想只怕是心里不服气，“你看看，那些背信弃主的有哪个落了好，最后不是都被乱棍打死了？想儿，娘亲不指望你能多得主子赏识。娘亲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行了，哪怕是做个烧火丫头呢。” 听到这里云想听不下去了，“娘亲，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奴才，如果是主子 呢。主子总不会被乱棍打死吧。” 张妈妈一听顿时心里一惊，她知道云想做了对不住沈思倩的事情，但是她一直以为是谁重金诱惑自己的闺女。而自己的云想也只是被一点子东西迷住了心而已，只要自己和她讲清楚了，云想以后自然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了。可是她哪里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竟然有了这种想法。主子那里是那么好做的，很多丫鬟做了一辈子的同房也没能混成个姨娘。可是就算有幸成了姨娘，那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没看紫姨娘吗？她平日里还有老夫人给充腰呢，结果还不是落了个一辈子陪伴青灯古佛的下场。 再看看云想，眉目清秀、面色红润、肌肤细嫩，张妈妈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家那个头发枯黄的妞妞已经长大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在这府里，比云想好看的多了去了，人家还不是战战兢兢的过着丫鬟的生活。那些个想攀高枝儿的，当初的春梅就是个说生生的例子。想到这里，张妈妈厉声说道：“想儿，快把那些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去了，娘亲不许你去给那些主子做通房。” 云想总归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被自己娘亲这般说着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脸蛋气急败坏的吼道：“娘亲你乱说什么呢？谁说要做通房了？”说完后使劲跺了跺脚，朝着自己屋子跑了进去。 张妈妈看着闭的仅仅的屋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让桂哥儿劝劝她，又怕桂哥儿知道了嘴巴不严实，再把这件事情传出去，那自己这把老脸可真就没法子见人了。向着云想的房间又看了几眼，张妈妈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出去做饭了。 这边屋里的云想趴在门上，耳朵支得老高，在听到母亲出去之后终于暗暗舒了口气，对着极力反对的母亲，云想还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她。慢慢走回床上躺下，习惯性的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忽然摸到一支簪子，对，自己没错，只要做了主子，那自己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就穿什么样的衣服，想带什么样的首饰就带什么样的首饰。 又想到那个人对自己的许诺，想到大少爷那双多情的眼睛，云想登时觉得前途一片美好。 到了晚上，云想带着那个人的口讯回了落幽阁。 看到跪在地上的云想，沈思倩还记得当初那个有些胆小木捏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如此啊。“云想，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会禀告外祖母？？” 哪知云想抬起头来，眼中的鄙视一闪而过，快的沈思倩以为自己看错了。“表小姐，是婢子对不住您，还请表小姐大人大量，原谅则个。”说着给沈思倩轻轻的磕了一个头。 沈思倩则是在心里自嘲不已，看，如今，连一个丫鬟也爬到自己头上来了，自己在这府里混的可真是 不怎样。说实话，沈思倩是真生气，换做是谁想来都不能以笑脸对待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下人吧。可是，又想到张妈妈，那个从对自己帮助过的老人，即使明知道老夫人对自己不喜欢，也还是力所能及的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云想是不是就是认准了自己不会将她怎么样，所以才会无所顾忌的出卖了自己，所以才会在出卖自己后有这么坦然的跪在自己面前说出她的所作所为。可是。这丫头未免也将自己想的太好欺了吧。“云想，若是我不原谅你呢？” 云想跪在地上，本来她以为只要自己象征性的认个错就行了，怎么说母亲也是老夫人跟前第一等得意人儿，表小姐肯定不敢惩罚自己。她正在等着沈思倩说无碍，然后让自己起来呢。哪里晓得沈思倩竟然不按自己想象中的出牌，一时有些呆愣。但是想到那人和自己说过的，云想又觉得沈思倩不足为惧。“表小姐，按说奴婢也只是没有在当时及时扶住您而已，这事就是告到老夫人面前。也顶多治奴婢个失职之罪。再说，奴婢的娘亲也会为奴婢求情的。” 看着说话越发张扬的云想，沈思倩不知道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自己当初看走了眼，还是说翡翠许给她的好处真的是如天大，竟然将一个老实本分的丫头诱惑的失去本心。“你说的不错，云想，既然咱们主仆两个把话说开了。那你是不能继续留在我这里了，既然你如此替翡翠说话，想来你是很中意她的，不如，我和外祖母说道说道，调你去她房里如何？” 云想这次和沈思倩开诚布公。主要是翡翠听说了沈思倩制胭脂的本领。她当初只是想找个无权无势的人来助自己完成那个局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既然大家已经一致认为是沈思倩那个小丫头把自己的孩子撞没了的。那她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本来，翡翠给了云想一支银簪还有几十两银子，让她把沈思倩引到湖边然后再找机会离开，以便于实施自己的计划。虽然当时计划有所变动，可是总归是按自己设想的方向走得。所以云想那丫头也就没什么用了。翡翠也就将之抛到了脑后。可是谁知道沈思倩竟然还会制胭脂，而且听说她手里握着大量的胭脂方子。如果自己能要过来。那以后自己不就有了固定的钱财来源了吗？可是沈思倩被禁足了，虽然别人是可以去看望她的，但是翡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去不了。这时，她又想起了云想，那个愚蠢的丫头。这次翡翠许诺的是自己帮她在大少爷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大少爷以后也收了她。 对于一个有小心思的丫鬟来说，这个无异于是天大的喜事，在这种巨大的喜悦里，云想大胆的向沈思倩表明了翡翠的想法。 对翡翠，沈思倩知道现在自己只能躲着她，不过她要是想继续当自己是软柿子就错了。至于云想，沈思倩不想再留着她了，既然她现在这么听翡翠的，那不如趁这个机会直接让她去时候翡翠得了，以后是好是坏就看那丫头的造化了。 可是自己现在正在禁足，该怎样做才能达成心愿呢？这个要好好想想。 两天后，在众人给赵氏请过安之后，秦绾淑留了下来。“祖母，前儿我去表妹那里，她对我说对于翡翠姑娘她心里愧疚的很，反正她现在只是整天在屋子里抄抄经文，事情也不多，用不了那么多丫鬟，想让云想去翡翠那里伺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了。” 赵氏眼睛动了动，“哦，是那丫头自己自己和你说的？” 秦绾淑心里一顿，继而又笑着说道：“表妹才多大，哪里能想到这些，还是我跟她提了她才想到的。我觉得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所以过来替她向您说说，您觉着要是不合适就算了。” 赵氏听了这话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沈思倩自己想到的就好。现在她也不想轻易就驳了秦绾淑的话，“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秦绾淑仿佛就是随口提提，浑不在意这事儿到底成不成，听了赵氏的话后就告退了。 两天后，赵婆子来了落幽阁，将云想带去了翡翠那里。 ------------ 七十八 秦四郎代思倩训弟 “小姐，您就这样就把云想那丫头给放走了？你真是，让奴婢说您什么好？”在云想跟着赵婆子走了之后，杜鹃越想越气，只跑到沈思倩面前，气呼呼的问道。 子墨坐在沈思倩窗前的小榻上，正在往沈思倩的荷包里装药材，听到杜鹃的话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了。其实在子墨的心里也是同意杜鹃的，云想把主子害成这样之后，就这样让她一走了之，未免太便宜她了。要自己说该狠狠教训一番才是。不过想到沈思倩平时的为人，子墨就忍住没问，想来主子不会白白认人欺凌才是。 沈思倩忍不住想扶额，杜鹃这脾气怎么就改不掉呢。“杜鹃，你放心，云想不必我出手，自有人会收拾她的。” 杜鹃听了沈思倩的话后杜鹃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慢慢的展开笑颜，“小姐，你是说？”杜鹃人也不笨，她只是一时气急钻了牛角尖而已。现在经沈思倩一提点自然明白过来了，“小姐，你是说翡翠会收拾她？” 只见沈思倩摇摇头，“暂时不会，翡翠不是个笨人，既然云想是外祖母发话让过去的，她一开始只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过以后嘛，翡翠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翡翠本来就是利用她而已，现在云想事情没办妥，翡翠心里肯定不爽。再加上，沈思倩可不相信翡翠会在秦绍东面前替她说话，女人，不用管正妻还是小三，都希望男人对她们从一而终的，何况那翡翠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会让云想近了秦绍东的身才怪。 想到云想以后的生活，沈思倩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忍的。说起来，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张妈妈，可是一想到云想不过是为了一点子银子就将自己置于残害侯府子嗣的险地，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想来想去，沈思倩觉得自己也是矛盾重重，算了，不想了，自己又不是大善人玛丽苏。 且说翡翠在听说沈思倩因为愧对自己所以将贴身丫鬟云想送给自己后，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看的珠儿有些胆战心惊。 待翡翠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珠儿怯怯的问道：“小姐，云想那小丫头来了之后怎么安排啊？” 翡翠这会子面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甜美娇艳，看着刚染好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安排？那可是经过老夫人同意的。自然是要提为一等大丫头，当佛祖供起来了，听说她的娘亲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呢。你以后也对她客气点知道吗？”说着撇了珠儿一眼，看到珠儿有些不情愿的表情后又说道：“放心，我对她好也不过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再怎么也越不过你去。来，拿着。”说着话翡翠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嵌榴花金钿塞到珠儿手中。 珠儿本来正在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呢，忽然手中多了一支金钿，抬起头来，正看见翡翠温柔地看着自己，珠儿忽然觉得很感动。要知道这支金钿拿出去卖起码有十两银子，差不多赶上自己一年的月例了。虽然心里喜欢得紧，可是珠儿还是有些踟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拿。 翡翠当然看的见珠儿眼中对金钿的痴迷，抽出金钿，亲自插到珠儿的头上。退后两步歪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又拉起珠儿的手欣慰的说道：“原来珠儿都成了大姑娘了。以后可要好好打扮打扮，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说到这里翡翠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仔仔细细将珠儿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只是这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珠儿一开始被翡翠说的面色红润，低着头咬着唇扭着手帕做害羞状，可是慢慢地感觉气氛不对，微微抬抬头正撞见翡翠审视的目光，瞬间珠儿明白过来，翡翠心里这是担心她撬她墙角呢。扑通一声，珠儿跪在地上，扯着翡翠的衣摆喊道：“小姐，珠儿早就发过誓要伺候您一辈子的，您不要赶珠儿走，珠儿不嫁人。” 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珠儿，翡翠暗想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珠儿这丫头都跟了自己几年了，都没见她有外心，向来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的，再说了，她也只是清秀而已，以秦绍东的眼光肯定不会看上她。再退一万步讲，若是这丫头真的对自己有了异心，那自己也能收拾她。想到这里翡翠又温言细语道：“看你这丫头，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又没说现在就让你嫁人，你就当了真，真真还是个孩子呢。好了，快起来吧，擦擦眼泪，不然等会子赵妈妈和云想来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个恶主子呢。”说着亲自将珠儿扶起来。 珠儿拿着帕子随便擦了擦脸，面红耳赤的辩解道：“主子怎么会是个恶主子呢，再也没有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衷心了，快下去收拾收拾，等会子赵妈妈她们也该来了。” 珠儿听到后没再说什么，顺从的下去了。翡翠摸了摸少了金钿的秀发嘴角微微翘起来，首饰钱财没了再问秦郎要就是了，一支金钿换来一个人的衷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划算的很。 赵婆子领着云想前往翡翠处。 “想丫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对你就和你娘对你一个样，你看当初不是我跟老夫人说道你能当上一等大丫头吗？阖府里瞧瞧，也就是你在这么大岁数做了一等丫头。”赵婆子在前面走着，不时回过头来和云想说着话。 云想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听见赵婆子和自己说的话，心里暗暗撇嘴。对于她和自己娘亲在老夫人面前争宠的事情，自己可是打小就知道了，所以从小云想对赵婆子就没什么好印象。不过，对于赵婆子说的因为她自己才能成为表小姐的大丫头的这件事，确实如此，自己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赵妈妈说的是，云想心里一直记着你的好呢，什么时候赵妈妈有时间去我家里做做，你也知道我娘做的饭菜最是好吃不过，连老夫人都几次夸奖呢。” 听到这里赵婆子脸上不太好看，自己这些年输给张婆子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张婆子的手比较巧。不管是做的饭菜还是给老夫人梳的头发做的衣服，总能替老夫人留住侯爷那么一两次，所以赵氏的贴身衣物还有饭菜等这些有油水的事情一直都是张妈妈在打理，赵婆子对此深恶痛觉。不过赵婆子在云想面前自然不会流露的太明显。“好，那云丫头可要跟张姐姐说说，老婆子有时间就去你家里坐坐。” “哎，赵妈妈放心，我娘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翡翠住的地方。当初翡翠进府之后，夏氏怕她迷惑自己的儿子，所以给她安排的地方比较远，连个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看到赵婆子和云想之后翡翠自然是惊喜万分，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待云想的，必不会让她在自己这里受委屈。 几个人面上一团和气，颇有些皆大欢喜的样子。 此时秦绍明的院子里。 秦绍明正在拿着沈思浩的写的大字审看。自从云山寺回来之后秦绍明就自动担任起了检查深思浩功课的责任。 深思浩看着秦绍明的冷脸坐立难安。这几天因为沈思倩被禁足，姐弟两个人一直没能见面，所以小家伙有些精神不振，就连读书也有些懈怠了。沈思浩对冷着脸的秦绍明一直有些畏惧，这次看他拿着自己的大字迟迟没有表态，沈思浩的心里七上八下，不住的拿小眼神儿偷偷的瞟瞟秦绍明。 秦绍明对沈思浩的小动作早有察觉，但他不动声色，表妹现在被被禁足一年，自己帮不了她什么，也就只有好好管教管教表弟免得她牵挂着。 沈思浩终于忍不住了，仰起小脸切切的问道：“四表哥，可是浩儿写的不好？” 秦绍明终于将宣纸从自己眼前拿开，微微低下头看着脸上还稚嫩的很的沈思浩。说心里话，对沈思浩的表现秦绍明是满意的，且不说他只有三岁，能每天这般坚持已是不易，就说这孩子即使心里自己的姐姐，在学业上不能全心全意，可是他写大字的时候至少认认真真，不从马虎了事。 虽然心里欣慰不已，但是秦绍明脸上表现的可是不怎么满意。只见他微微一皱眉头，嘴里说道：“浩儿，你这几天可是没有进步啊。瞧你写的这个乔字，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从右上方往左下方运笔，不要写成点撇或横撇。你看你是不是和上次犯的毛病一个样子。若是一直不改，你的字永远不会进步。” 沈思浩也知道自己这几天课业上的懈怠，所以老老实实的低头听训，丝毫不敢怠慢。 “浩儿，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可是你更应该在学业上上进，这样子等你姐姐解禁之后看到了才会高兴的，你说是不是？”一贯沉默寡言，现在嘴里说着这样的话，秦绍明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所以说完后秦绍明耳根微不可查的红了红。 沈思浩毕竟年纪还小，所以不从注意到这些，他只是觉得今天四表哥比以往可亲多了，小家伙似乎能感觉到秦绍明是真心对自己好，当即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顺便狠狠地点了两下自己的小脑袋。 秦绍明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笑脸，又给沈思浩布置了两张纸的大字之后，摆摆手让桂哥儿带着他回去了。自己则是对着落幽阁的方向默默地看了许久。 ------------ 七十九 落幽阁思倩见故友 桂哥儿领着沈思浩往赵氏的长春院走。路上几次桂哥儿想开口说话，可是看看后面跟着的春蕊又把话咽下去了。几个人一路无话的到了沈思浩的屋子。 桂哥儿向沈思浩招呼一声后转身就想走，哪知沈思浩喏喏的喊住了他：“桂儿哥哥，你进来喝杯茶再走吧，天气还这么热。”说完后愣愣的看着他。 桂哥儿本来就觉得有愧于沈思倩，现在被这个还懵懂无知的幼儿眼含关心的注视着，只觉得无地自容，他向来口齿伶俐，这会子却有些磕磕巴巴，“不了，表少爷，奴才回去了，您也快回屋子吧，天热，奴才要回去侍候四少爷呢。”说完后也不待沈思浩答话一溜烟跑了。 沈思浩看着跑远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终究还是不解，抬起头来看看春蕊，春蕊对桂哥儿的行为倒是能猜到几分，不过这种事情别说老夫人不让在表少爷面前多嘴，就是老夫人没发话自己对他说了只怕表少爷也听不明白，略微思索了一下，春蕊弯下腰对沈思浩说道：“表少爷，想来是桂哥儿想早些回去伺候四少爷吧，你也知道四少爷那里丫鬟不多，里里外外都是桂哥儿的。” 沈思浩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且说桂哥儿回了秦绍明的房间后，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秦绍明可没有沈思浩的好脾气，只是轻轻斜了一眼桂哥儿，后者当下也不敢犹豫了，扑通一声跪在秦绍明跟前，“少爷，奴才都知道了，是奴才的妹妹不懂事。做了对不起表小姐的事情，奴才会教训她的。” 秦绍明这回正眼看向桂哥儿，“哦，只是不懂事吗？” 桂哥儿冷汗都下来了，唯唯诺诺的说道：“是，是她贪慕钱财。”又急切地说道：“奴才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求少爷”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绍明打断了，“不必求我，她害的人是表妹，既然表妹只是将她送了出去。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了。若是无他事，你出去吧。” 桂哥儿本想再说说，云想现在小。不识好歹，他可是清清楚楚，跟着那个什么翡翠云想这一辈就完了。可是能怪得了谁，表小姐吗？她没有把这个卖主求荣的奴婢打死已经是格外仁慈了，虽然心里酸涩无比。可桂哥儿还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高阳侯府除了单氏不时地拉着秦绾婉出去参加宴席外，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时间静悄悄的过了三个月，已经是深秋。这天安静的落幽阁迎来了以为意想不到的客人。 “七娘，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眼前俏生生的吴七娘，沈思倩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你这个死丫头，打从你来了京城之后也没见你给我们去封信。是不是京城里的好景迷了你的眼，忘了咱们姐妹几个了？”吴七娘也不管秦绾婉几个人还在边上看着，伸出芊芊玉指指着沈思倩额头恶狠狠地说道。 沈思倩瞬间瞪大眼睛。“哪有，我前段时间不是才给你去了信吗？难不成你根本没收到？我说呢，以你七娘的为人怎么会不给我回信呢。”说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仿佛很理解是的。 任七娘被她俏皮的样子搞笑了，又点了点沈思倩的鼻子。“你还好意思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就给我去了那一封信，还是问什么劳什子的双面绣？我哪里晓得那个。” 听完吴七娘的话，沈思倩瞧瞧看了看秦绾淑，果然见她脸上有一丝失望划过。收回目光看向吴七娘，双手抱拳求饶，“好七娘，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我以后一定多多给你去信，多多询问你知道的劳什子。” “你啊，就知道气我。”说着瞅了一眼沈思倩，又回过头来看向秦绾婉她们几个人，“思倩这丫头从来就让人操心，她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宛然一副沈思倩监护人的架势。 虽然吴七娘嘴里说着她让人操心的话，可是沈思倩忽然鼻子有些酸，这个直爽的妹纸是真的关心自己啊。为掩饰自己的异样，沈思倩别别嘴儿，小声嘀咕：“我哪有很让人操心？” 声音虽小。可是架不住吴七娘耳朵灵，回过头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后又笑呵呵的看向秦绾婉几人。 秦绾婉笑着答道：“看吴小姐说的，表妹来了这些日子乖巧懂事，府里众人都喜欢的紧。”说着看向秦绾淑几个人。 “是啊，表妹自来了之后，我们一处读书学规矩，很是热闹，吴小姐大可放心。”说这话的是秦绾淑，虽然刚才吴七娘说自己不晓得双面绣，可是也许她家人亲戚中有人知道呢，所以秦绾淑对她很客气。 吴七娘不知道秦绾淑心里所想，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是亲切。难怪能被德妃娘娘看中聘为六皇子庶妃呢。吴七娘脸上笑得更显灿烂，“那我就放心了。思倩和浩儿两个还都是孩子，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海涵。” 秦绾婉脸上也是笑得端庄大气，“思倩是我们的表妹，如今姑姑不在了，我们自会 把她当成亲人一般，吴小姐无需担心。想来吴小姐刚与表妹见面，有很多事情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看向沈思倩。 沈思倩立马接话，“那我就不留几位表姐了，今天失礼之处思倩来日再向几位表姐赔罪。”说完亲自引着秦绾婉几个人出了落幽阁。 待回了屋子将所有下人打发出去之后，吴七娘噼里啪啦开训了，“你这个死丫头，平时不是最能巧言善变、趋吉避凶吗？怎么落到这个下场？” 沈思倩看着快要及笄的吴七娘，心里也是感叹不已，若论实际年龄，自己已经奔三的人了，若论现在这个年龄，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可是两个人就是成了好朋友，不能不说是缘分。两人好容易见回面，沈思倩不想吴七娘为自己操心。“我落到什么下场了？你没见几位表姐对我还不错嘛。” 吴七娘见沈思倩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恨的拿玉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死丫头还嘴硬，好？你当我瞎了，那几个人一看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个大的还好，起码面上客客气气，那两个小的可是双眼放火呢。再说了若是你在这里真的过得好。怎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偌大个高阳侯府就没有别的地方给你住了，非得住在这些个杂草烂树中间。” “我觉得还好了。你也知道，我喜欢气清净。这里竹林清幽、鸟语花香，而且来的人又少，我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吴七娘又狠狠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啊。就是这样。算了，我这也是瞎操心。说说，怎么被禁足了？” 沈思倩瞪大眼睛，惊讶的看向吴七娘，喏喏的说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是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谁告诉我啊。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是你的故人，下了拜帖专程来看你。可是你连个面都没露，还要我亲自到你这嘎哈里，不是被禁足了是什么？” 沈思倩双手捧成拳，两眼微眯面带崇拜的说道：“七娘，你好厉害哦。这都能猜到。” 沈思倩哪晓得自己这番崇拜的举动换来的是一个暴栗，“好好说话。插什么科打什么诨，转移什么话题？跟你七姐说说，是不是这府里的主家不喜欢你？怎的会被关了禁闭。” 看着吴七娘衣服你不说实话不罢休的样子，沈思倩心里微微叹口气，恢复以往的云淡风轻，“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不过是着了别人的道而已。” “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地，聪慧懂事而且从不与人为恶，是什么人陷害你？” 沈思倩心里真的很感动，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吴七娘就直接认定自己是被陷害的。忍住快要溢出的泪水，沈思倩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吴七娘听完后头发都将冒烟了，“你是说，就因为你在这府里最无权势，所以那个什么翡翠就挑你来陷害？算了不说这个，那个什么翡翠水晶的以后再收拾她。你说说，既然你当时已经看出来她是身上带着血袋，那你怎么不把事情跟你们府里的老夫人或是你的几个舅母说清楚？”对于沈思倩吴七娘还是很了解的，她虽然平时娇弱善良，可是一点也不软弱，不然当初在桐庐时那些族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可是现在她明知道那是个阴谋，怎的还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沈思倩自嘲般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这府里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几位夫人如果想要知道具体的细节，总会知道的，关键是她们想要知道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吴七娘为人豪爽，可是一点都不笨，通过沈思倩的话，她明白了，也许这是府里的主子们乐意看到的结果吧。怜惜的看了沈思倩好一会子，吴七娘才叹口气，“委屈你了。” 沈思倩不想两个人才见面，就被这些扫兴的事情占满时间，抬起头看向吴七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不能天天见浩儿外，我还挺满意这种幽静的生活的。好了，不说我了，你怎么来了京城了。难不成是吴大人高升了？” “我爹爹在盐运司副使那个位子上已经呆了五年了，想高升哪有那么容易？”说到这里吴七娘脸上略微有些落寞，甩了甩头，继续说道：“这次来是给我大姨母祝寿的。你知道我大姨父是督察院右督御使，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大姨母年轻时是当朝三公主的陪读。” 说到这里沈思倩听明白了，子墨从告诉她三公主从边境回来了，想来作为她陪读的都察院右督御史夫人这下子也是水涨船高了吧。难怪了，吴七娘的爹爹不过是五品官，秦绾婉几人对她却很客气。 之后沈思倩和吴七娘两个人聊起了以前的时光，还有沈思倩进京后各自的生活，吴七娘在落幽阁里一直呆到将近天黑才启程回去。 ------------ 八十章 思倩解禁姐弟相见 从吴七娘来访过之后，沈思倩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每天就是悄悄地在自己的院子里抄写经文。看着手边又有一寸多高的经文，沈思倩暗叹，不知道白马寺那个胖和尚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当初他可是拿着经文给自己看自己都不看的。 偶尔沈思倩也期望吴七娘有时间再来看看自己，只为有个人和自己说说体己话。可是在那次之后吴七娘一直没再来过。沈思倩也明白她现在是住在大姨母家里，出入不方面，何况，督察院右督御使夫人的生日马上就到了，想来她也很忙吧。 看看窗外枯叶纷飞的竹林，沈思倩收回目光，继续抄写经文。明天赵婆子又要过来要了，自己还没写够量呢。 “小姐，小姐，张妈妈过来了。”老远就听见子鸢咋咋呼呼的声音，沈思倩表示很镇定，人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可是沈思倩觉得这也要看谁的基因更强大，不然就算是主子也会输给奴才的。要不这丫头怎么在自己这里都这么长和时间了也没见跟自己学到一星半点，反而跟着杜鹃几天就把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子鸢风风火火的往沈思倩的闺房跑，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刻刹车，深吸一口气，然后又整了整衣裙，才款步往里走，走到沈思倩面前，可以压低声音，“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过来了。” 沈思倩看着可以装文静的子鸢觉得很有喜感，不过她可不会笑出来，不然这丫头又要急了。“哦，你可知道张妈妈有什么事吗？明天才是交经文的日子呢。而且以往不是赵妈妈过来的吗？”从出了云想那件事之后，张妈妈一直有些躲避沈思倩，基本上赵氏有什么事情都是赵婆子过来传达。 子鸢被问的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这奴婢不清楚。奴婢就是看见张妈妈往这边走，奴婢就想着先回来跟小姐说说。要不奴婢现在出去问问？”说完也没等沈思倩说什么就抬脚就往外走。 沈思倩扶额摇了摇头，这个憨妮儿，“子鸢，回来。” 这时子鸢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见沈思倩说话，又回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她。 “算了，不用去了，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子鸢先是一愣。然后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使劲点着头，“恩。” 很快。杜鹃就领着张妈妈进来了。 “老奴先给表小姐道喜了。”张妈妈一进屋也是先绽放了一个笑脸。 沈思倩心里咯噔一声。该不是老夫人将自己的亲事给定下了吧。不怪沈思倩这么想，在现代的时候不管是电视上演的还是小说里写的，只要有人一开口说这话，肯定是给谁说亲呢。 “张妈妈，天气凉了。快先喝杯热茶吧。”说着看了子鸢一眼。这会子子鸢倒是很有眼力界，手脚麻利的沏了一杯茶端给张妈妈。 待张妈妈落座后沈思倩才安耐住心里的焦急，问道：“不知思倩何喜之有？” 张妈妈走了这老远的路，身上确实有些凉，三口两口将茶喝完之后拿起怀巾擦了擦嘴才看着沈思倩说道：“表小姐原是要禁足一年的，只是咱们老夫人慈善。怕表小姐长时间不出来走动走动容易憋坏了，所以，老夫人说从今儿开始免了表小姐的禁足。就是那经文也不必再抄了。 表小姐你看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听张妈妈说完，沈思倩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可把自己给吓坏了。示意子鸢再给张妈妈续上茶，沈思倩这才面含惊喜的说道：“这可真是喜事，思倩在这里谢谢张妈妈了。天凉了，这个给妈妈买杯水酒吃。”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杜鹃。后者立马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裸子递给张妈妈。 张妈妈这次亲自过来主要是想在沈思倩面前卖个好，怎么说也是自家云想不争气，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她可真没想过会拿赏的。看着手里足有一两的银裸子，张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沈思倩看不过去了，站起身，对着张妈妈说道：“这天也不早了，怕等会子就要黑了，路又这么远，我就不留妈妈了。” 张妈妈自然知道这是沈思倩给自己台阶下，点了点头嘴里答应着：“哎，哎，老奴这就回去了，天凉，表小姐注意别凉了。”走了两步后，又站住，看着沈思倩说道：“表少爷近来也一直都好，就是有些观念表小姐。”说完后也没等沈思倩再说什么径自走了。 沈思倩便往自己闺房走边思索，也不去注意杜鹃和子鸢因为给张妈妈银子而不满的神色。赵氏这又是唱的哪出，她可不相信赵氏有那么好心无缘无故的就解了自己的禁足。 很快，沈思倩就知道原因了。 第二天解了禁的沈思倩按例一大早去赵氏的房间请安。在观看了一番浓浓亲情演出之后，赵氏终于施舍般的将目光瞥向沈思倩。“倩丫头啊，听说你和督察院右督御使周家任夫人的侄女很熟？” 只是一句话，沈思倩便明白这是赵氏放自己出来的主要原因，只怕赵氏想通过自己和吴七娘的关系和都察院右督御史家搭上关系吧。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可是沈思倩也不敢明着说谎，那天秦绾婉她们可是都看见了自己和吴七娘确实很好。沈思倩站起身来，低下头回话：“是，当初在桐庐时，外孙女儿和吴七娘是闺中密友。”现在自己有大半年没怎么和她联系了，您老别要求太高啊。 赵氏显然没听到沈思倩的心声，听到她的回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恩，既然是闺中密友，那就应该常常走动才是。这样吧，不如找个时间和你的表姐们一齐去周家坐坐，听说周家也有几个你们这般大小的姊妹。你大表姐又最是热情和善，想来你们会玩到一处去的。” “是，思倩听外祖母的。”不听能怎样。 听了这话赵氏更满意了，居然不吝给了沈思倩一个笑脸，“浩儿最近挺想你的，等会子你去看看他吧。” 沈思倩直觉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赵氏今天竟然这么大方。不过转而一想沈思倩又有些难过，这外孙终究比不上亲孙哪。赵氏那般不愿自己和浩儿见面，可是如今见自己有用，竟然把浩儿当做了奖励。这是不是自己和浩儿的悲哀。 走到深思浩门口时就听见一阵朗朗的童音。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沈思倩似乎能想象到深思浩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嘴角弯了弯。示意子墨上前敲门。 “春绽姐姐，你去看看是谁来了？”稚嫩的嗓音一如三个月前。 待打开门后，沈思倩一眼就看到了那正正襟危坐在小书桌前的小身影。这时深思浩显然也看到了沈思倩，小家伙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向着沈思倩这边跑，“姐姐，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思倩看着深思浩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张开双手将冲进自己怀里的弟弟拥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拿出手帕温柔的给深思浩擦拭眼泪。“是姐姐不好，姐姐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浩儿，是姐姐错了。姐姐自罚陪着浩儿一整天怎么样？” 深思浩仰起还挂着泪珠的小脸，惊喜的问道：“真的吗？姐姐不骗我？” 看着弟弟满脸欣喜的样子，沈思倩觉得心软的都要化出水来了。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重重的点了点头，“恩。姐姐不骗浩儿。不信咱们来拉钩。” 小家伙伸出胖胖的小手指勾着沈思倩青葱般的玉指来回晃了晃，又盖了个章。这才裂开了小嘴甜甜的笑了。 沈思倩看了看春绽。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支前嵌宝石茄子形银箍，然后轻轻放到春绽手中，再用两只小手抱住春绽的手。见春绽疑惑的看着自己，沈思倩笑着解释道：“这些日子辛苦春绽姐姐了，这支银箍也不值当什么，权当给姐姐戴着玩。姐姐放心，我今天过来是经过外祖母同意的。姐姐不如和我这丫鬟出去喝杯茶怎么样？” 春绽听说沈思倩经过了赵氏的同意，这才放心了，将银箍收到自己荷包里后，笑着回答沈思倩：“表小姐也有些日子没和表少爷说说话了，您放心，我和子墨妹妹就在外间，表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喊一声就是。”说完话后春绽引着子墨就出去了。 沈思倩领着沈思浩走进他的卧房，四处扫了一眼，不管是被子还是衣服都叠放的整整齐齐，就是茶碗水杯也摆放的妥妥当当，沈思倩暗暗思忖，只要不牵扯到赵氏其他孙子孙女，赵氏对浩儿还是不错的。 沈思浩可不知道自己姐姐心里所想，他现在只希望姐姐好好陪陪自己。从床边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沓宣纸，举着给沈思倩看：“姐姐，你看，这是我这几个月写的大字。” 沈思倩拿过来仔仔细细的审阅，宣纸上沈思浩的字从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后来的初具模型，看的出来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不过，“浩儿，这是谁给你审批的，是夫子吗？”沈思倩指着旁边虽然还不成熟，可是已然有了自己独特风格的字体问道。 沈思浩踮起脚尖，抻着头看了看，“哦，那是四表哥给我检查的。我现在的大字作业都是四表哥布置的。” 沈思倩显然没想到会是他，看不出来那个冰山小子还挺热心肠嘛。 在给深思浩检查了功课之后，沈思倩又给小家伙讲了两个故事，外加唱了首歌曲深思浩才相信姐姐不会又失踪很久不来看自己。 沈思倩陪着深思浩吃过了午饭又吃过晚饭，陪着他消了消食之后才回了落幽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八十一 马车上思倩受刁难 第二天，赵氏就派人给沈思倩送来了去都察院右督御史府穿的衣服。是一件杏色收腰缎面小夹袄和一条粉绿缕金绣满天星双层套裙，加一条翠纹织锦羽缎小披风。这套打扮虽然不会显得寒碜，可是实在是没什么出彩之处。 谢过送衣服的婆子之后，子鸢撅着 小嘴不高兴，“老夫人也真是的，还没有杜娟姐姐平时给小姐做的衣服好看呢。我就不信大小姐她们也是这种俗气的衣服。” 杜鹃听了后不但没有教训子鸢，反而也跟着点头称是。沈思倩摇摇头，不想去教训她们两个人，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好了，怎么说这也是外祖母的一番心意，替我换上看看吧。” 杜鹃她们也知道既然老夫人送来了，自然不能不穿，她们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两个人虽然嘴里嘀嘀咕咕，不过手上却是麻利得很，沈思倩很自觉地自己不过是转了个圈，在低头一看，衣服已经换好了，就跟玩魔术似的。 抬起头，沈思倩看向面前的杜鹃子鸢，还有一直站在床榻边上装隐形的子墨，“怎么样？会不会很土气？” 子鸢一直都知道沈思倩长得好看，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也能把这种别人都穿烂的衣服穿出一股子不沾人间烟火的仙气。这种杏色，小女孩很少有穿的，容易让人显得老气横秋的。不过穿在沈思倩身上居然让子鸢觉得原来杏色也是一种俏皮可爱的颜色，端看是什么人穿了。 子墨在旁边看了一会子之后，默默吐出一句话，“我看老夫人的想法是没法子达到了。” 沈思倩眨巴了两下眼睛，笑了。虽然说出来也许比较虚伪，可是听到别人这般夸奖自己沈思倩心里还是很开心。 杜鹃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咱们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小姐，你明天配什么首饰呢？”依着她的意思最好多戴点，而且就戴贵重的好看的，气死她，哼，省的整天找小姐的麻烦。 沈思倩看着杜鹃的脸色大概能猜到她心里所想，心里又是一阵苦笑。“简单一点吧，还是戴外祖母赏的那套蝶恋花收拾吧，不过项链就不用带了。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没得压得我脖子疼。” 几个人多少有些不情愿，每次见外人的时候小姐都带那套。一点子新鲜感也没有。不过几个人也就只能嘴上说说而已，她们明白小姐决定的就是最有利的，不然指不定老夫人她们又要出什么什么么蛾子了。 待把首饰也都带上之后沈思倩对着镜子看了看，恩，不错。既不会抢了秦绾婉几个的风头，又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第二天就是她们去都察院右督御史的日子，前一天沈思倩已经把拜帖送去了，也受到了回帖。 早上起来梳洗过之后沈思倩就这般穿着去了赵氏的院子。一屋子的姹紫嫣红让沈思倩差点以为秋去直接春就来了。不过秦绾淑倒是没有可以打扮，还是穿着在家里穿的衣服。略微思忖了一下沈思倩也就明白了，秦绾淑已经亲事已经定下了。而且对方还是六皇子，所以她现在自然不好再出去抛头露面。 赵氏她们几个本来想看沈思倩的笑话，哪里省的她即使穿这种最普通的衣服也还是如一朵玉兰一般清雅。当下赵氏黑着脸又把沈思倩教训了一通，免得她出去不懂规矩坏了高阳侯府的名声。沈思倩低下头恭谨的听着，无论赵氏说什么她都一律点头称是。 看着深思倩揉着长长捏着团团的性子，赵氏也觉得没劲。遂不再理会于她，而是看向秦绾婉。“婉丫头，今儿就你们几个小辈去周府会会小姐妹而已。我和你母亲她们都不去了，她们几个都比你小，你多看顾着些。” 秦绾婉今日穿的是粉紫色如意百褶裙，腰间用一条宝蓝的宽条镶碎钻腰带，披着一条同褶裙差不多颜色的披风。整个人如一朵牡丹般高贵大气。只见她款款走到赵氏面前微微一低头，“祖母放心，婉儿一定会照顾好众位妹妹和表妹的。” 除了婆子丫鬟这次只有五个人外出，所以府里备了两辆马车。秦绾婉领着秦绾柔上了第一辆，这次秦绾柔没有要和沈思倩坐在一起，想来是单氏已经叮嘱过了吧。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也是相携坐进了第二辆马车。自从秦绾淑要被记成嫡女那件事之后，她们两个颇有些形影不离。沈思倩前后看了看，最后硬着头皮上了第二辆。不是她喜欢被人虐，而是别人都没有发话，她总不能自抬身家吧。 哪晓得上了马车后，沈思倩才看到，秦绾惠和秦绾柔两个人竟然一人一边都坐在了座位中央，而且两个人看见自己上来也都没有要想让的意思。沈思倩只觉得她们欺人太甚，不过想让自己发火，那她们可就算错了。 沈思倩笑眯眯的看着秦绾惠两人，开口道：“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位子，想来外祖母也不会再另外备一辆马车了。不若思倩这就回去吧。”说着就作势往车下走。 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也不过是想刁难一下沈思倩而已，而且如果她不去，那她们几个去的可就师出无名了，要知道都察院右督御史任夫人可是三公主的陪读。她们两个为了今天这次宴会可都准备了很久，所以两个人哪里会真的让沈思倩下去。秦绾惠冷哼一声，将脸扭向里侧，不再看沈思倩。而秦绾琪则是笑着说道：“看表妹说的，我们不过是和表妹开个玩笑而已，表妹怎的还当真了。快来，坐我这边。”说着秦绾琪万里挪了挪。 沈思倩在她身边坐下，将披风解下来之后说道：“我知道两位表姐是和思倩开玩笑，思倩也是和两位表姐开玩笑呢。帖子都送出去了，哪里能说不去就不去，四表姐，你说是吧？” 秦绾琪显然没想到沈思倩竟然是在耍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又挂上那种天真不谙世事的笑意，“表妹真会开玩笑。表妹被禁足三个多月一直抄写经文，倒是没养成沉闷的性子，想来祖母她老人家一定会很欣慰的。” 这时对面的秦绾惠也开口了，“是啊，听说表妹经文抄写的可是很快呢，莫不是表妹找人代写的吧？” 本来秦绾惠没往这方面想，可是话说出来之后，两个人越想越觉得可能，要知道赵氏给沈思倩布置的可是每天抄写九九八十一张经文。一天可能可以写出来，可是要坚持这么多天，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都觉得不太可能。两个人越想越觉得沈思倩应该是找人代笔了，再看向沈思倩时两双眼睛就都带上了审视的意思。 哪里晓得沈思倩根本就不在意，“两位表姐真是会开玩笑，且不说我交给外祖母的自始至终就是一种笔迹，再说了就是我想找人代写也没人啊，两位表姐不会以为我那落幽阁净是些能文会画的奴婢吧。” 呃，两个人只想找沈思倩把柄了，倒是忘了这回事了。想通之后秦绾惠再次把头扭向一边。秦绾琪也是难得的没有继续保持那无辜天真的笑脸，而是拿出一本书来，有滋有味的读了进去。 秦绾惠似乎觉得老扭着脖子有些累，用眼睛瞟了一下秦绾琪和沈思倩，见两个人都没注意自己后，慢慢的将脖子又扭了回来。沈思倩微微闭着眼睛假寐。秦绾惠向她这边瞟过来时她有感觉，不过只要她没找自己的麻烦，沈思倩也懒得理她。可是有些人不是你觉得只要避开了就会没事的。 秦绾惠先是对着秦绾琪问道：“四妹，你看的是什么书？”说着对着秦绾琪使了个眼色。 秦绾琪立马会意道：“是陈夫子教的诗词，妹妹总是理解的不太好，所以想趁着这会子有时间再好好琢磨琢磨，你知道陈夫子虽然看上去很是和蔼，可是她在咱们的学业上可是一点子情面都不讲的。” 这时沈思倩就听到秦绾惠说道：“是啊，表妹，你都有三个多月没有上课了，几位夫子的课都落下不少了，你忘了，当初你上第一堂课时就已经把刘夫子给得罪了，我还记得刘夫子当时说再也没有下次的，不然你以后也别去上她的课了。表妹你现在都落下那么多了，刘夫子肯定很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呢？”话里带着浓浓的担心。 秦绾琪也把书本合上了，也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谁说不是呢，表妹还有陈夫子呢？我跟你说，你别看陈夫子是江南女子，可是她在课业上也是严厉的很。表妹，你现在可怎么办呢？真是愁杀人了，要不我们替你补补吧。” 没办法沈思倩只好睁开眼，她怕自己再不睁眼，只怕这两个人会上来给自己一耳光，然后说什么有蚊子之类的。果然，沈思倩睁开眼后，看见秦绾惠眼中有失望之色。 “两位表姐不必替我担心，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侯府之人，如果两位夫子真的不让我上课了，想来外祖母也不会答应的。思倩在这里谢谢两位表姐的美意了。”说着冲着两个人的方向微微弯了弯腰。 见沈思倩油盐不进，秦绾惠又是一声冷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吧不再理会沈思倩。自己拿出一柄小铜镜对着梳理自己根本没乱的头发。秦绾琪倒是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这时外面想起了车夫的声音，“几位小姐，都察院右督御史府邸到了。”秦绾琪只好作罢。而沈思倩则是暗暗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八十二 诸千金拜见两任氏 早有婆子在门外候着了，沈思倩下车一看，有一个竟是认识的。 “几位小姐路上辛苦了，请随老老奴进去吧。”说这话的是一个圆脸小眼睛的婆子，看上去慈眉善目，想来应该是周府的管事。她旁边就是吴七娘母亲的贴身婆子，任婆子。沈思倩以前去过盐运司副使府里几次，所以认识她。 任婆子自然也看到了沈思倩，向她点了点头。本来七小姐非要自己过来接沈思倩，可是哪有大户人家随意抛头露面的，而且这里还人生地不熟，盐运司副使府夫人被她磨得没办法了，才跟她说让自己的贴身婆子替她出来迎接沈思倩。 一行人随着圆脸婆子和任婆子上了两人抬得小轿，晃晃悠悠的进了内宅。 这时吴七娘已经和几个五六岁到十五六岁年龄不等的姑娘在内外宅之间的拱形门之间候着了。 “几位就是高阳侯府的姑娘吧，早就听说过你们府里姑娘出落的水灵，现在一看果然果然如此。我在府里姑娘中行二，上面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几位妹妹若是不在意，叫我周二姐就行。”为首的一位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姑娘在看到沈思倩她们一行时，款步走上来对着几人说道。沈思倩细细看这位周二姑娘，人长得是没话说，细眉杏眼、俏鼻樱唇，只是看上去身子有些单薄，而且在深秋里就披上了狐皮大氅。 “周二姐姐客气了，依我看咱们周府才是人杰地灵呢。”这种事自然是秦绾婉上去寒暄。 很快周府和高阳侯府的众位千金就聊到了一处。就连秦绾柔都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和她一起叽叽喳喳。这时吴七娘将沈思倩拉住，两个人慢悠悠的晃到了众人背后。 吴七娘心里藏不住事，上来就开问了：“你这几天怎么样？你的禁足解了吗？你有没有和众人说说你是被冤枉了？你住的地方换了没？” 沈思倩听着她一连串的问号随口而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知道又挨了一个暴栗，“问你话呢，你傻呵呵笑什么？” 沈思倩举手求饶。“好好好，我不笑，不笑行了吧。我最近挺好的，已经解禁了，我没和别人说我是冤枉的，即使说了也没人听，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回答完毕。” 这下子倒是吴七娘被沈思倩一本正经的模样搞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点完之后就看着沈思倩不动了。 沈思倩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怎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嘴角有东西？”说着拿出帕子试了试嘴角。没东西啊。谁知吴七娘暴发出一阵大笑，引得前面秦绾婉她们都回过头来看。 沈思倩不好意思的冲着众人讪笑了一下，然后过去拧吴七娘的胳膊。低声说着：“不许笑了，没看她们都在看我们吗？” 而这时的吴七娘揉着被沈思倩拧过的胳膊，弯着腰继续笑道：“哈哈哈…好，不笑了，哈哈…。哎呦，笑得肚子，哈哈哈，肚子疼，哈哈哈。” 沈思倩快速向着秦绾婉她们走去，她不认识这个疯婆子。 吴七娘终于笑够了。小跑着追上沈思倩，可是追上沈思倩之后，吴七娘又止不住的想笑。刚咧开嘴儿，还未笑出声，见沈思倩又要拉下自己，忙伸出胳膊拉住她，“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沈思倩见她终于止住了，这才停下脚步。小声问道：“七娘，你到底笑什么？我有哪里不妥当吗？” 吴七娘指着沈思倩身上的衣服说道：“哪里不妥当？哪里也不妥当。倩倩，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我记得你很会打扮的。在桐庐那会子，我们虽然比你大几岁，可是在梳妆穿衣上头可是都要听你的意见的，你今天怎的把自己打扮成村姑了，哈哈哈，难不成这是京城流行的新样式？”流行这个词吴七娘还是跟着沈思倩学的。 沈思倩低头看看自己粉绿色的裤子，心里叹口气。不过面上对着吴七娘可是没什么好气：“是啊，这是京城最时兴的，你赶紧的做吧，做晚了可就时兴过去了。” 吴七娘再次伸出手来捏了捏沈思倩瘦削的脸颊，“你这小妮子骗你七姐呢，我怎的没见别人这般穿着，”说到这里吴七娘忽然意识到什么，收敛住脸上的笑意，“倩倩，是不是你外祖母让你这么穿的？” 沈思倩看着吴七娘，又叹了一口气，“没事，七娘，我天生丽质，她就是想让我当绿叶，我硬是把花朵给比下去了。” 这次吴七娘没笑，只是拉着沈思倩的手也跟着叹了口气，“倩倩，委屈你了。” 沈思倩不愿吴七娘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她们两个人见此面不容易，说些开心的事情才对。“好了，不过一件衣服的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这次能在京城呆几天啊？” 吴七娘自然明白沈思倩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总要等大姨母的生日过了再回去吧。不过，”说到这里吴七娘忽然顿住了。 沈思倩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不过什么？” “不过我娘亲打算让我以后就住在大姨母家。我不愿意，这两天正和我娘亲闹别扭呢。” “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她觉得京城贵在天子脚下，无论是你学到的东西还是认识的人都不是桐庐能比的。”沈思倩明白吴七娘她母亲的想法，无非是在京城可以多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将来说亲容易些。不过这话在这种时代是鞥能说出来的，即使大家都这么想。 “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意寄人篱下，你是没见我那个四表妹，为人真是讨厌得很，动不动就是我们京城怎么怎么样，你们桐庐怎么怎么样，好像有我这样的亲戚她很丢脸似的。”说到这里吴七娘不悦的撇撇嘴。 “是那个披大红色披风，戴着双龙戏珠步摇的小姑娘吗？”这个沈思倩有印象，因为刚下轿子那会，她面含嘲讽的盯着沈思倩看了好一会子。 “就是她。这府里的姑娘中就她和二表姐是嫡出，因为二表姐身子弱，所以一般大姨母出去访友会客什么的都是带着她，所以养成这幅天下唯我独尊的性子。我若是留在这府里，还不得每天都要受她气啊？” 沈思倩也是不太赞同吴七娘寄居在周府的，先不说她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就是她这性子只怕也不适合过这种看人脸色的生活。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沈思倩还是劝诫吴七娘道：“不管怎么样，你好好和伯母说，伯母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性子，如果她执意要你留下来，只怕也是有你非留不可得理由。你别和伯母闹。” 吴七娘随意摆摆手。“知道了小老太，真是的，明明只有几岁，偏偏要跟个小大人似的。也不嫌累。” 沈思倩暗暗吐糟，我本来就是个大人好不好。 周二姑娘领着众人先去了正房，总要拜见一下任氏她们。虽然都察院右督御史和高阳侯都是同朝为官，而且两家离得也不是十万八千里。但是大燕朝自来就有一个习俗，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还有世族功勋是不能交往过密的。所以两家几乎没有走动过，今儿也只是秦绾婉几个小辈的千金互相拜访一下而已，男丁还有长辈是不来的，以免被人诟病。 任氏看着秦绾婉几个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欢，不说起码富三代才能养出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秦绾婉的举止就是那些个暴发户的千金模仿不来的。任氏暗暗思忖若是能给儿子找这样一个媳妇儿自己也就知足了。 “这位就是高阳侯府秦侯爷的嫡长孙女吧？果然是贞静贤淑。来，这是你任伯母给你的，别嫌弃。”说着周夫人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支白玉手镯，虽然式样简单，可是玉一看就是上等白玉，质地非常细腻。 “谢谢周夫人，小女很喜欢。”虽然都察院右督御史官位不低，可是秦绾婉对这种没有爵位的官家并不感冒。不过尽管如此，秦绾婉依然表现得很从容大度。 秦绾婉可以拉远的称呼让任氏眼睛闪了闪，脸上不动声色，又陆陆续续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一些小饰品赏给秦绾惠几人。拜赵氏所赐，沈思倩最终只得了一对金耳坠。 在督察员右督御史夫人赏完见面礼之后，吴七娘的母亲小任氏也是一番赏赐。当然，她的礼物比之大姐逊色两层。待秦绾婉领着自己的妹妹们都挨个在小任氏面前露了一下脸之后，轮到沈思倩了。 “伯母，我以前就偏了您不少好东西了，这次既然是给见面礼，那侄女儿就用了吧。”沈思倩屈膝给小任氏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 小任氏对沈思倩很是喜欢，要不是因为她无父无母，小任氏都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听到沈思倩的话小任氏笑了，“今天可不只是见面礼，而是长辈给晚辈的礼物，你哪能不收，来，快拿着。”说着就将一支金钿塞到沈思倩手里。 小任氏都这般说了，沈思倩觉得自己再推脱就是矫情了，将金钿收到自己贴身的荷包里，沈思倩对着小任氏又行了一礼。对小任氏沈思倩是真心感激的，当初在桐庐时，不管是她还是盐运司副使都给了自己和浩儿极大的帮助。 “好了，你们几小的去玩吧，就不用陪着我们两个长辈了。”小任氏自然看出来自家大姐的失望，摆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八十三 吴七娘思倩聊天难 “二表姐，我和倩倩有些话要说。我们回我的房间了。”一行人从任氏的正房出来后，吴七娘扯着沈思倩对周二姑娘说道。 “去吧，替我好好招待沈姑娘。”周二姑娘温声细语的说道，还挂着温婉的笑容对着沈思倩点了点头。 “淑女啊。”沈思倩心里默默说道。来古代这么久了，只有这周二姑娘最符合淑女的要求了。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四弱柳扶风。形容林妹妹的这两句用在周二姑娘身上也是再恰当不过，而且她也如林妹妹那般身体孱弱。好吧，自己身子也没见的有多健康。 吴七娘可不管沈思倩正在酝酿自己的文艺范儿，扯着沈思倩就往旁边一个院落跑去。没等跑两步就听见沈思倩气喘吁吁了，“倩倩，不是我说你，都大半年了，你这身子骨怎么还是这般娇弱，这样可不行。你该多走动走动，别没事儿老坐着装什么大家闺秀，我就最看不上那些走一步写歇步的女子。”嘴里虽然念叨着，不过吴七娘还是体贴的停下来让沈思倩喘口气。 不想说话，沈思倩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球给她，哪知后者一点也不在意。还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把沈思倩气了个绝倒。 待把气喘匀之后，沈思倩表示不能再跑了，“我来京城这么久了，也没去过几座府邸，你带我参观参观右督御史的宅子不好吗？咱俩还能说说话。” 哪知吴七娘居然露出了少见的扭捏，“不是不好，只是，”看着沈思倩正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吴七娘把头扭向一边，“只是我对这府里也不怎么熟，你知道四表妹老是明里暗里说我是土包子。所以，” “哦，难不成你来了右督御史府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好好逛逛，什么时候怎么七娘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你，呜呜呜，”沈思倩本来想嘲笑她一番，哪里知道吴七娘恼羞成怒了，上来就捂着沈思倩的嘴巴不让她说。 吴七娘一边捂着沈思倩的嘴巴一边喊道：“叫你笑话我。叫你笑话我，以后还敢不敢了？” 沈思倩哪里敌得上她的人强马壮，连连摇头。吴七娘虐沈思倩虐的浑身舒坦了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得意的看着沈思倩。沈思倩秀目圆瞪，好长时间才恨恨突出两个字，“土匪。” 吴七娘浑不在意，乐呵呵的看着沈思倩，可算是那这些天来受得气给出来了。真是全身舒泰啊。如果让沈思倩知道吴七娘的想法，只怕要气的吐血。 两个人嬉戏够了之后才相携进了吴七娘的闺房。 “倩倩上次去你外祖母家，我还有好些话没和你说呢？来来，咱们两个到榻上去坐着，我让小丫鬟上点子点心和水果，咱们两个边吃边聊。”吴七娘很怀念以前和沈思倩在一起天南海北瞎聊的那种感觉。她觉得沈思倩虽然只有九岁。可是她打小就跟个小大人似得，看的书又多，懂得也多。说出来的话很容易让人信服。当时在一起的几个闺中姐妹也是都很喜欢和她一起说话。 沈思倩也很怀念那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放松放松了。“好。” 两个人将丫鬟都打发出去之后，正准备好好聊聊呢，就听到门外一个陌生的丫鬟说道：“两位姐姐，二小姐她们请表小姐和沈姑娘过去呢。还请两位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吴七娘猛地从榻上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肯定又是四表妹搞的鬼。她就是见不得我舒坦一会子，哼。” 沈思倩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吴七娘的肩膀，“好了，人在屋檐下，人人就过去了。” 吴七娘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自己的丫鬟在门外喊道：“小姐，表姑娘她们让您和沈姑娘过去呢。” “知道了，就来。”吴七娘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有些歉意的对着沈思倩说道：“倩倩，你的四婶和你们族长夫人之间闹得可厉害了，我还想好好和你说说让你乐呵乐呵呢，看来又说不成了。” “没事儿，反正你现在也不走，咱们可以写信啊，让小厮送信也方便的很。” “只能如此了。”吴七娘很失望，写出来的哪里有说出来的好笑。 两个人跟着周二姑娘的丫鬟向着湖边的亭子走去，还未走到亭子时老远只见一群穿红戴绿的小姑娘正团团围坐在一个大圆桌面前。沈思倩看了看亭子的四周，也没什么遮挡的家什，在这落叶纷飞的深秋里，看上去就冷的慌。 吴七娘似乎看出来沈思倩心中所想，笑着对她说道：“别担心，亭子里一点都不冷。” 待走进亭子之后沈思倩惊讶的发现果然一点不冷，再细细一看，只见支撑着亭顶的四根大柱子的前面各放置了一个大火盆，正烧的旺呢。再看看火盆旁边的色泽光亮的银碳，沈思倩只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表妹和沈姑娘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斗诗呢，人多热闹，所以也把你们给喊来了。”周二姑娘笑着招呼吴七娘两个人就坐。 “二表姐，你还是饶了我吧，你还不知道我吗？平时最是惧怕这些了。我就在旁边看着不好吗？” “表姐说笑了，表妹可是听说你们江南最是出才子才女的，表姐现在说你不会作诗，我可是不信的。”周二姑娘还未及说什么，她旁边的周四姑娘笑着说道。这这周四姑娘边说边看向周家几位庶出的姑娘，“你们说，是不是 啊？” “是啊，表妹，莫不是瞧不上我们？”一个穿着雨过天晴色收腰窄袖夹袄的姑娘说道，这姑娘说话的时候瞧着周四姑娘的眼色。沈思倩听她叫吴七娘为表妹，那就是比周四姑娘大了，看来应该是周府的三姑娘了。只是看来这周三姑娘在这府里生活的不怎么样啊，连说话都要看着嫡妹的眼色，不过想到自己刚到侯府时秦绾淑不也是如此吗？沈思倩觉得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大宅门里的女子，个顶个脑路十八弯。 “表妹，做的不好也无碍，咱们就是几个姐妹找点乐子而已。快来坐下吧。”周二姑娘瞪了自己妹妹一眼，然后温和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七娘自然不好再推辞，对着沈思倩说了一句“你去你表妹那里坐着吧。”然后自己在圆桌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对于沈思倩在侯府的处境她省的，也清楚沈思倩要藏拙。 沈思倩听了她的话后自然没有不从，刚才听到周二姑娘连自己也点出来了，沈思倩正找不到理由推脱呢。 刚才周四姑娘怂恿周二姑娘让吴七娘过来的时候，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也是极力赞成，正是因为她们，所以周二姑娘才会明知吴七娘和沈思倩想清静的说会子话的情况下，还是让人把她们叫来了。现在秦绾惠看到沈思倩竟然到旁边坐着了，哪能同意，她还想让沈思倩出丑呢，“表妹，你，” “表妹，你既然不过来斗诗，那你看好柔儿啊。”秦绾婉接过秦绾惠的话说道。 “好的，大表姐放心。”沈思倩看了一眼秦绾惠，果然看见她脸上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不去管秦绾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沈思倩心里是很高兴又逃过一劫。 秦绾柔也很高兴，她一开始就想跟着沈思倩。哪里知道刚从任氏的正房出来沈思倩就被吴七娘拉走了，小丫头撅着嘴不高兴了好一会子。现在听见沈思倩要陪着自己，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表姐，咱们来玩拍手吧。周姐姐都不会，咱们两个教教她。”对于自己比已经六岁了的周期姑娘会的多，秦绾柔可是很自豪的。 沈思倩看了看秦绾柔另一侧坐着的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胆怯谨慎，面露期盼。微微叹口气，沈思倩向她招了招手，“你来，我们两个玩一遍你就会了。然后你就可以和柔儿玩了。” 周七姑娘显然没想到沈思倩这么温和，在周府里，除了周二姑娘偶尔对她表示关怀外，其他的姐姐们平时对她都是冷嘲热讽的。在她看来除了周二姑娘只要是比她大的千金们脾气都不好，就连比自己小的秦绾柔刚才也嫌弃他笨来着。虽然心里很高兴，不过周七姑娘还是有些胆怯的小步挪到沈思倩两人面前。 “那，你看好了啊，就是这个样子。”秦绾柔举着自己两只五短胳膊，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儿，和已经准备好的沈思倩拍起来。 “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 你拍二，我拍二，二只小鸭上河岸。 你拍三，我拍三，三只小羊学爬山。 你拍四，我拍四，四只麻雀吃梨子。 你拍五，我拍五，五只小猫抓老鼠。 你拍六，我拍六，六只小猴荡悠悠。 你拍七，我拍七，七条小鱼做游戏。 你拍八，我拍八，八只青蛙叫呱呱。 你拍九，我拍九，九只小狗齐步走。 你拍十，我拍十，十只小猪吃甜食。” 秦绾柔念叨完了之后得意的看向周七姑娘，“怎么样？学会了吗？” 周七姑娘双眼发亮的看着秦绾柔两个人，她哪里见过这样简洁新奇的游戏，她所见的姐姐们在一起不是斗诗就是赛画，要不然就是放放纸鸢投投壶，都不从玩过这种小游戏。小姑娘乍一看新奇的紧。在听到秦婉柔的问话后，周二姑娘连连点头。 沈思倩看她眼馋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让开地方，让周二姑娘陪着秦婉柔玩，自己在旁边看着她们。 ------------ 八十四 救婉柔思倩脸受伤 “咦，这是你们侯府里玩的游戏吗？看着可是有趣的紧。”周二姑娘向着秦绾婉问道。 “这是表妹自己从江南带过来的，倒也是能消遣些时光。”秦绾婉看了沈思倩几人一眼，然后笑着回答道。这种拍手的游戏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秦绾婉并不会常去玩，仅有的两次也是被秦婉柔磨得狠得才陪她玩过。 “是吗？我有一个庶姨母也是嫁到了江南，有几个表姐妹也来过我们府，可是并没有说过她们那里有这种拍手游，看来这应该是你这个表妹自己琢磨的。真真有趣的紧。”周二姑娘看了看沈思倩有些赞赏的说道。 “哼，旁门左道，不务正业。”秦绾惠小声嘀咕了一声。 秦绾婉仿佛没听到秦绾惠的话，继续对着周二姑娘说道：“是啊，我这表妹确实聪慧的紧，只是年纪还太小了，和咱们也玩不到一处。”说着，秦绾婉看了看手里的宣纸，笑着说道，“周二姐不长走动，没想到姐姐在诗词上的造诣颇深。既然姐姐做的是‘榈亭多叶落，慨然知已秋’，那妹妹就对个‘秋色万户竹，寒色五陵松’。” “早就听说高阳侯府的嫡长孙女是少见的大才女，我这回可算是服了，妹妹果然名不虚传。”周二姑娘倒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秦家大小姐倒真是没辱没了她的名声。 “那不过是外人的谬赞而已，当不得真。接下来可是到了周三妹妹了，妹妹可是得了什么好诗句？” 沈思倩看了一会，觉得古代女子的这个斗诗竟然颇像现代的成语接龙。不过要求稍微松一些而已。成语接龙可是要下面一个成语的第一个字要是上面那个成语的最后一个字，这斗诗只要下面的诗句里含着上面诗句最后一个字就可以了。但是秦绾婉对自己要求严，斗了两圈，第一个字都是用了上家的最后一个字。也当得起自己才女的美名。 那边众位千金斗得难舍难分，这边秦婉柔和周家七姑娘拍手却拍的有些乏了。“表姐，我想去出恭。”秦婉柔站在沈思倩面前扭捏的低声说道。 “好，我陪你去。”沈思倩笑着应道。又看了看坐在亭子边上的周七姑娘，沈思倩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吗？” 周七姑娘跟秦绾柔玩拍手正玩得起劲呢，哪知小姑娘不干了。听见她们说要出恭，周七姑娘本来没有尿意的，可是如果她们两个都走了，那不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对着四姐她们了吗？他想了想。果断的站起身体朝着沈思倩她们两个走去。 沈思倩一手拉着一个跟着周府里的小丫鬟去了茅厕，回来的时候同样一手拉着一个，听秦绾柔给周七小姑娘将云山寺的景色。忽然从几人的斜前方传来一阵嚣张的童音。 “站住。你们是谁？在我们府里干什么？是不是要偷东西？小七，你怎么和她们在一起？” 周七小姑娘一听这个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松开沈思倩的手躲到了她的背后。秦绾柔也是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沈思倩往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和周七姑娘年龄相仿的小正太。穿着华丽，只是脾气应该不怎么好，此时正怒视着沈思倩几个人。 “二少爷，这两位是二小姐的客人，不是什么小偷。”引路的小丫鬟似乎也是有些惧怕这小正太，话都说的有些颤抖。 小正太似乎对周二姑娘很忌惮。“哦，是二姐的客人啊，那我不拦你们了。”不过他眼珠一转。话锋一转，“可是她要留下。”伸手指着躲在沈思倩身后的周七姑娘。 小姑娘一听要她留下，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拽着沈思倩的衣摆就不撒手了。 这是周府的家务事，沈思倩本不想搀和。可是看这样子只怕留下周七后会被这小正太欺负。好吧，主要是小姑娘扯着沈思倩的衣服。她想走也走不了。“小弟弟你好，我们现在要去找周二姐姐，可是我们迷路了，你能给我们指指路吗？”小孩子犯倔不听话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小正太歪着头想了一会子，可能是也不知道怎么走觉得丢人，有些恼羞成怒，“不是有这个丫鬟给你们指路吗？怎么，难道她也不知道？那要她来何用，看我告诉母亲将她赶出府去。” 沈思倩吓了一跳，这小正太太不可爱了，怎的这样凶狠。沈思倩正想再忽悠忽悠这小子时，忽然那引路的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少爷赎罪，奴婢知道路怎么走，沈姑娘，您快跟二少爷说说奴婢知道路怎么走。” 沈思倩微微暗叹一声，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很残暴啊，可别因为自己一句戏言就真的定了这丫鬟的命运。“小弟弟，刚刚姐姐是个跟你说笑的，这丫鬟知道路怎么走，我们现在就让她领着过去找周二姐姐怎么样？” 小正太得意的一笑，似是骄傲自己看破沈思倩的诡计一般，挺起小胸脯恩赐般的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是去找二姐的，那我就不拦你们了，去吧。” 小丫鬟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从地上爬起来站“谢谢二少爷，谢谢二少爷。”。沈思倩也没聊到提周二姑娘这么管用，笑着对小正太说：“既是如此，那就谢谢二少爷了。”看了一眼小丫鬟，示意她前面带路。然后自己伸出手拍了拍周七小姑娘，表示没事了。 “慢着，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她要留下。”小正太又指着周七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是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了。”秦绾柔嘟着嘴说道。刚开始小正太跳出来的时候秦绾柔确实被他吓了一跳，不过沈思倩与他几句话说下来，小姑娘觉得他也没多可怕，所以在听到小正太又要将周七留下时，小姑娘不乐意了。 “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小正太一看秦绾柔比自己还矮一大截，居然敢批评自己，心里的火立马上来了，弯下腰捡起自己准备好的一块小石子就朝着秦绾柔丢过来。 沈思倩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事情坏了，再一看他的动作知道这小子是要拿石头砸人了。笑话，如果自己让秦绾柔少了一根头发，只怕赵氏和单氏就会让自己成个秃子。沈思倩也顾不得别人了，自己赶紧站在秦绾柔身前，用双手朝后护着她。这时小正太丢过来的小石子也到了眼前了，沈思倩想躲已是不及，小石子正正砸在沈思倩的右侧脸颊上，瞬间一道渗着血的红印子出现在沈思倩光滑细腻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啊，沈姑娘你怎么样？天哪，都出血了，快来人哪。”这时在路边充当风景的小丫鬟大声叫嚷了起来。 小正太似乎知道自己惹了祸，色厉内荏的放了句狠话，“这是你们自找的，哼，不怨我。”说完后一溜烟儿跑了。 沈思倩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而且也能感觉到血在脸上流过。自己跟这些豪门大户真是八字不合啊，沈思倩心里暗暗自嘲，脚上的伤刚好了没多久，脸上又挂彩了，可别破相才好。 “表姐，你怎么样？疼不疼？呜呜，都是那个坏人不好，我让爹爹把他抓起来。”秦绾柔也吓坏了，抓着沈思倩的手嘤嘤的哭了起来。周七小姑娘也在后面跟着呜呜哭泣。 很快，周二姑娘领着秦绾婉她们过来了。 “表妹，你们不过是去出个恭，你怎的还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别人都还未说话，秦绾惠先开口了，只是话里话外的不乏幸灾乐祸。秦绾惠老远的看见沈思倩脸上流血的模样，心里确实高兴坏了，她看沈思倩这张脸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场，秦绾惠只怕是要仰天大笑了。 周二姑娘好似没听到秦绾惠的话，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若是还未来，就催他快点。来了之后直接请到我屋子旁边的厢房。”说完后也不待那丫鬟点头称是，回过头来对着沈思倩说道：“沈小姐，都是家母将二弟惯坏了，你放心，我自会让他到你跟前请罪。现在还请沈小姐到我的院子等等大夫吧，一切的费用我们周府全包了。”说完后就上来亲自搀扶沈思倩。 秦绾婉在旁边听着眼睛微闪了一下，刚才她们在来的路上听小丫鬟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这事说起来呢还真的就是周府的错，事情的起因是周七姑娘，伤人的是周二少爷，现在周二姑娘说医药费全包了，可是万一破了相呢。莫不是周府就不管了？ “瞧周姐姐说的话，难道我们侯府还差这点子药费不成？咱们还是先让大夫看看再说吧。”秦绾婉也是真怕沈思倩会破相，毕竟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小妹才受伤的。最主要的是在她保护自己小妹时自己正在和姐妹们一起斗诗，传了出去只怕人家会说些什么不利自己的话。说着话秦绾婉也站在沈思倩的另一侧，双后搀着她。 被两位顶级嫡女搀扶着，沈思倩最想说的是，姐姐，我是脸受伤了，不是脚，你们不要我一副走不了路的样子好不好。向正满眼怒火的吴七娘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之后沈思倩便在秦绾婉两个人的搀扶下去了周二姑娘的厢房。 ------------ 八十五 思倩伤后众人反应 “我的儿，快给我看看，这可怎么是好？可千万别破相啊。”吴七娘的母亲小任氏看着沈思倩的脸也是眼含泪光。 沈思倩知道真正关心自己的也就是吴七娘和她母亲了。“伯母别担心，我还小，这点子皮肉伤很快就好了。”沈思倩拍了拍小任氏的手出言安慰道。 “这可是脸啊，女人最重要的地方了。这，这要是万一留个疤，你这一辈子就毁了，让我怎么放心？” 这时小任氏的姐姐任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这个父母双亡的小丫头。“妹妹别担心，等大夫来了让大夫看看，万一真要是厉害了，那我就去求三公主，万不会让沈姑娘留疤的。” 沈思倩一听，这还得了。“思倩无甚大碍，万一真让周夫人惊动了三公主，就是思倩的罪过了。” “我的儿，你快别操那些心了，只要你的脸能和好如初比什么都强。”小任氏赶紧制止沈思倩，在她觉得沈思倩的脸是最重要的，就算真的要姐姐求求三公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盒药膏的事。自己当初就不赞成姐姐将那个庶出的二公子记在自己名下，记在名下就记在名下吧看吧，还把他捧成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主儿。现在是沈思倩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所以没什么大事，若此时换一个人，只怕是周府也要跟着受牵连。可正是因为沈思倩无权无势，小任氏更是怜惜她，哎，也没个人为她出头。 秦绾婉看着小任氏眼中的怜惜，大概能猜到她心里所想。“按说两位长辈在这里，万没有小女说话的份儿，不过怎么说表妹现在也是高阳侯府的人。表妹的脸无碍还好，若万一留下什么疤痕，只怕以后会受影响，所以，小女也只好把这事告诉祖母了，还请周夫人见谅。”虽然说这话有些伤和气，可是侯府的脸面不能丢。总不能让人家以为高阳侯府好欺负吧。 任氏还真没想过这事跟高阳侯府有什么牵扯。今天秦绾婉几个来周府帖子虽然是沈思倩下的，不过任氏之前也将高阳侯府摸了摸底细，知道沈思倩不过是个已亡六品官的小庶女而已。开始听到那小子惹了祸将人家姑娘破了相时，任氏吓了一跳。可别是侯府的那几个千金。在听到是沈思倩时，任氏笑了，真是妙极。这样子即会让自己的夫婿教训那小子一顿。又不会给府里带来什么麻烦，真真是一箭双雕。她刚才说求三公主也只是说给自己妹妹听得，哪里会真的为了这样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丫头欠三公主一份儿人情。现在听秦绾婉这丫头的意思似乎高阳侯府也不会不管不问啊。那这事可就要重新思量思量了。 “侄女放心，你任伯母既然说了刚才那话，就一定会保沈姑娘无虞。你回去和侯夫人说说，改天我亲自压着二小子到侯府请罪。” 秦绾婉没再说什么，这种时候沈思倩自然也不会插嘴。沈思倩知道这种时候是没有自己说话的份的她只要老老实实的当个受害者就可以了。吴七娘和她母亲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有秦绾惠瞟了秦绾婉一眼，似是嫌他多事。 很快一个领着小徒弟留着大胡子的大夫就跟着小丫鬟进来了，众人连忙让开地方让他问诊。 大夫扭着沈思倩的脑袋详细看了看，又问了几句疼不疼之类的话。然后捋着自己的大胡子摇了摇头。 “怎么样大夫？可是会留下疤痕？”任氏看着那老头儿紧张地问道，她现在可不会认为是一箭双雕了，也是。怎么说这沈姑娘也是侯府的外孙，即使只是个挂名的。 老大夫又看了看沈思倩的脸，叹了口气说道：“要说大碍也无甚大碍，”听到这里不仅任氏姐妹两个松了口气，就是秦绾婉和吴七娘也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哪知老大夫话锋一转，又将众人的心给提了上来。 “不拘用什么样的药材。只要能别留下疤就好，大夫不必担心银两。”任氏赶紧说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倒不是银子的问题，老夫行医救人，钱财倒是其次。我看这姑娘伤的不轻啊，想彻底消除疤痕只怕不易啊，”看着众人随着自己的话都紧张兮兮的样子，老头儿满意了。“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秦绾婉和吴七娘异口同声的问道，问完后两个人彼此看了看，又移开了视线，都继续盯着老头儿。 “老朽听说在南方蛮夷之地有一种艾草，除疤最是有效不过，信阳候在贵阳居住多年，想来应是知道些的，你们不妨去高阳侯府看看。”说完后看众人的神色都比较复杂，老头儿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当然，宫里的张太医自制的祛疤膏也能让这位姑娘脸上完好如初。”说完后不再看众人的脸色，自己示意小徒弟从医箱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一点药水涂抹到沈思倩的脸上。 沈思倩听着老头儿的话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老头儿往自己脸上抹药了才长吸了一口气，乖乖，这药刺激的皮肤可是真疼啊。 任氏听了老大夫的话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当初干嘛要多嘴，这下子好了，话都说出去了，只怕肯定要去求三公主了。 秦绾婉见老大夫给沈思倩摸好了药之后，向任氏提出告辞，“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今天我和妹妹们在周府玩的很高兴，尤其我和周二姑娘更是一见如故，若不是，我倒是想和周二姐姐义结金兰呢。我回去后就下帖子让周姐姐她们改日去侯府玩。” “只要你们玩的高兴就好，改日我一定让几个丫头去侯府拜访。侄女回去跟侯夫人说，改日伯母领着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到侯府请罪。月儿。”任氏转过头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喊道。“你去库里挑些上好的药材还有老山参给沈姑娘包上。” “是，夫人。”叫月的丫头转身出去了。 沈思倩觉得这时候不能再装哑巴了。“多谢周夫人的美意，思倩没什么大碍，周夫人不必破费了。”好话自己也会说。 “要的，要的。你这丫头就不必推辞了。”小任氏在一旁连连说道。 “那思倩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周夫人。”好吧，沈思倩本来也没想不接受，只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随后秦绾婉领着几个人出了周府。回去的路上沈思倩是和秦绾婉姐妹两个坐在一起的。没办法秦婉柔小姑娘抱着沈思倩的胳膊哭成了泪人儿，沈思倩走到哪跟到哪。 早有婆子回府禀告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单氏早在府门口处等着了。见秦绾婉几人从马车上下来时，上去就抱着沈思倩哭道：“我的儿，怎地就受了这样的罪，这可如何是好，快，让大舅母看看。”绝口不提沈思倩是替秦婉柔受的罪。说着放开怀中的沈思倩，挑着她的脸颊细细看了一会子，接着又是一阵抽泣。 “娘亲，咱们还是先回府里吧。”看着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了秦绾婉出言说道。 “对，对，你看我，光顾着担心倩儿了，竟然忘了这还是在府外。快，快进去，府里也备了一个大夫，让她给倩儿再看看。”单氏说完就拉着沈思倩往里走，竟是没有管自己的两个女儿。不过秦婉柔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走，跟上去看看。”秦绾琪贴着秦绾惠的耳朵低声说道。 秦绾惠点头赞成。 沈思倩在单氏半推半拉下进了赵氏的长春院。此时除了赵氏几人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也在等着了。 见单氏进了屋后，众人都将目光投在单氏身后的沈思倩身上，乍一看，都下了一跳。只见沈思倩的右边脸颊上包着后后的一层棉纱，尽管这样，血还是透过棉纱渗了出来。 “我听说那周府的小子用石头扔了你之后就跑了，你怎么这般无用？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赵氏盯着沈思倩恨恨的说道。 沈思倩没料到赵氏居然会这样说，一时有些愣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沈思倩才反应发过来，“是外孙女的不是，让外祖母操心了。” 众人显然也没料到赵氏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待反应过来后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幸灾乐祸。 “祖母，表姐是为，”秦婉柔虽然不是很清楚赵氏话里的意思，不过赵氏是生沈思倩的气了这点她还是明白的。小姑娘想向祖母说说，不是表姐的错，可是被自己的母亲制止了。 单氏拉了秦婉柔一把之后，笑着对赵氏说道：“母亲，你看大夫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不若先让大夫给侄女看看伤吧。” 赵氏冷哼一声，表示答应了。 那大夫倒也没拆沈思倩脸上的棉纱，详细问了几句之后，交代了一些和周府里那个老头差不多的话就告辞了。 “你也回自己的院子吧。既然人家大夫交代了，你就要按大夫说的做，不然留了疤痕可别怪我没跟你说。”赵氏见沈思倩似乎也没有多严重，便不再理会她了。 沈思倩自然也不愿再继续找不自在，向赵氏几人行了一礼之后就回了落幽阁。 将秦绾惠秦绾琪还有秦婉柔姐妹三人也打发走后，赵氏留下秦绾婉两个人详细询问在都察院右都御使府里的情形。 ------------ 八十六 绾婉信候各自谋算 待秦绾婉将自己在都察院右督御史府里说的话与赵氏说了一遍之后，赵氏沉思良久，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虽然沈思倩那丫头不是你姑姑嫡出，可是怎么说也是记在她的名下，而且如今也算是咱们侯府的人，既然是在周府受的伤，又是周夫人名下的儿子将人伤的，那周府是要给咱们个说法的。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侯府好欺负呢。”说完后赵氏又问道：“那周夫人可是会向三公主讨要祛疤膏？” “在大夫给表妹诊治之前周夫人倒是戏言这样说过，后来再没提过。”秦绾婉对那什么祛疤膏也很感兴趣，虽然生在这样的家庭，一般不会磕着碰着，可是难保有个万一什么的，如果能得到一点，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人研制出其中的方子，就算不行，那有了这个祛疤膏，自己以后也不必怕留下疤痕了。 赵氏显然也是这种想法，而且她也比秦绾婉直接多了，“哼，她不是说改日来请罪吗？总不能不管那蹄子的伤吧？”说完后赵氏闭上眼睛慢慢倚在了被子上。 单氏给秦绾婉使了个眼色，然后单氏轻声对赵氏说道：“母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和婉丫头就先回去了。”等了一会子赵氏才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得到应答后单氏拉着秦绾婉轻手轻脚的出了赵氏的屋子。 “娘亲，表姐明明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个坏蛋打伤的，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祖母？”看到母亲和姐姐回来后，秦婉柔立刻扑到单氏身上嘟着嘴问道。她还想好好和祖母说说，让祖母去找那个坏蛋为表姐报仇呢。 “柔儿，那里是母亲不让你说了，你刚才没看见吗？大夫要给你表姐诊治了，如果咱们继续说话的话。那岂不是耽搁了你表姐诊治的时间了。”赵氏拍了怕秦婉柔的头，又牵着她的手走回床塌边。 “真的吗？”小姑娘仰着头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柔儿，母亲说的对，你也不愿意你表姐的伤好不了吧？”秦绾婉在单氏的另一侧，微微提前一步侧着身子对着秦婉柔说道。 “嗯，我不要表姐的伤好不了。”毕竟是小丫头，注意力接着跟着话题转移了。“呀，我要去看看表姐，我要把新得的珍珠手镯送给她。”秦婉柔觉得自己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喊完这句之后，就咋咋呼呼的甩开自己的手跑了出去。 “柔儿，”单氏没想到小闺女想起一出是一出。待她反映该来时秦婉柔已经跑了出去。 “算了，母亲，随她去吧。”秦绾婉在旁边劝道。 “婉儿，那婆子回来后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是那蹄子是为了救柔儿才受伤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吧，这才是单氏关心的，柔儿一向听话懂事，怎么就惹了周府的那个煞星了。 “娘亲，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没看见，我们在亭子里斗诗呢。就听见周府的丫鬟说表妹受伤了，是为了救柔儿才伤着的。听说是柔儿说了什么激怒了周府的二少爷，他想用石头砸柔儿。是表妹扑上去护着柔儿才被石头砸伤的。”这个事情不管是周府还是自己的两个妹妹都知道，秦绾婉也不能说谎。 “看来是真的的，既然她救了柔儿，为娘的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婉儿，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等你爹爹回来与他商量商量，看看送点子什么过去才不失礼。”既然别人都知道是沈思倩那蹄子救了自己的闺女。那自己总要送点药材什么的才说的过去。 秦绾婉也确实有些累了，之前从来没和都察院右都御使的千金有过什么接触，今天斗诗时发现周二姑娘的才情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但凡是女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容许有人超过自己得意的优势，尤其是那人在其他方面并不比自己差时。周二姑娘的模样举止自是没的说，秦绾婉没想到她在诗词上的造诣也不错。可是在京城千金的圈子里却一直没她什么传闻，和她一比自己算什么，跳梁小丑吗？ 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今天秦绾婉借着相互切磋的名头一直和周二姑娘比诗，到了最后就只剩她们两个人在斗了。也正是因为两个人一直没分出个胜负，所以秦绾婉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以至忘了自己的妹妹。 秦绾婉知道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今天的事，不然自己友爱姐妹的美名就要被人质疑了。不管是哪种名声都是秦绾婉努力经营的来的，秦绾婉不容许有一点瑕疵。既然自己没能救得了妹妹，那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让表妹落下疤痕才是。 此时的信阳侯府内。 “回禀侯爷，小的已经按您吩咐的向周夫人还有秦姑娘她们说了，您看，”在都察院右督御史府给沈思倩诊治的那个老头儿站在信阳候闻浩然的身前讨好的说道。 “恩，不错，来人，赏。”闻浩然听了之后心情不错。 “谢谢侯爷，谢谢侯爷。”老头儿听到有赏忙不迭的点头作揖。 闻浩然不再看那老头，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侯爷，现在只要保证周夫人从三公主那里拿不到祛疤膏，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李老看着门被关上之后，才对着闻浩然说道。 “恩，李老说的是，不过三公主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孩子，手里必然不缺那祛疤膏，那任氏又是她年轻时的陪读，听说两人感情很是不错，想来让任氏拿不到祛疤膏倒是不好办啊。”闻浩然便用手指敲着书桌边自语般的说道。 按闻浩然的计划是让秦绾柔破相的，那秦绾婉来求自己不是名正言顺嘛。虽然现在事情和自己设计的有些出入，不过效果显然更好，那个什么表小姐可是秦绾婉妹妹的恩人，秦绾婉必不会袖手旁观吧。恩，现在就是怎么让任氏拿到祛疤膏比较麻烦。 沈思倩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救一回人，也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她现在正在为杜鹃和子鸢的叨叨不休和嗡嗡哭泣头大不已。看着就是子墨也是满脸的懊恼心疼之色，沈思倩忍不住扶额。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啊。我又没缺胳膊断腿的，至于吗？好了，快别哭了。” “小姐瞎说什么呢，这么深的伤口，肯定要留疤了，呜呜，小姐仙子般的人儿，这可怎么办呢？”杜鹃看一眼沈思倩的脸眼泪又止不住的流。 “没事，你也说了，我是仙子般的人，那肯定不会留疤的。”沈思倩出言安慰。其实在沈思倩的心底还是有些心存侥幸的。自从她来到这个身体后，因为沈成文夫妇两个皆是没有精力管她，婆子丫鬟们对她也是不敢管得太宽，所以沈思倩基本是放养长大的。尽管有成年人的灵魂，可是从小到大，她也偶尔会去皮见血的，可是这具身体的愈合能力不错，直到现在为止，沈思倩身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这次的伤口虽然严重了些，可是沈思倩还是幻想着能恢复如初。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思和奴婢开玩笑。”杜鹃听后非但没有放心，反而一跺脚瞪了沈思倩一眼。 沈思倩被她瞪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收回目光，忽然瞧见子墨站在墙角正一副自责加委屈的模样看着自己呢，心里又叹了口气，沈思倩将杜鹃和子鸢打发出去，又将子墨招到自己跟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子墨，这次我们去周府，除了大表姐带了墨紫之外，其他人都没带丫鬟，何况与你无甚关系，你千万别多想。” 子墨从沈思倩回了落幽阁之后，就一直处在自责当中，这半年来她一直将自己看成是沈思倩的保镖，哪里想到沈思倩两次出事，她都不在。子墨觉得自己愧对当初收留自己的沈思倩。 沈思倩不知道子墨心里想了这么多，她以为子墨只是因为这次自己受伤她没在自己身边才自责的，看着她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转好，沈思倩觉得她也没什么办法了，子墨虽然平时很低调沉默，可是人却倔的紧。“子墨，真得不管你的事。如果你心里不好受那不如这样，从今往后你别离开我身边就行了，怎么样？” 子墨听了沈思倩的话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将子墨也打发出去之后，沈思倩苦笑不已，自己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子墨你不用这般庄重的，搞得好像什么使命一般。 “姐姐，姐姐，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疼不疼？”苦笑的嘴角还为平息，听到沈思浩的声音，沈思倩觉得头又疼了。 声音还为结束，沈思浩便如一只小火球般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担忧的秦绍明。这下子沈思倩的脑袋是真的疼了。 “小姐，奴婢懒不住少爷，少爷他，”杜鹃在两人之后也跟着进了屋子，其实她想说的是自己没能拦住表少爷，思浩少爷是小姐的亲弟弟，又只有三岁，哪里需要她拦住了。可是表少爷不同，这样不经过禀报直接就进了小姐的屋子，总觉得不太好。 沈思倩挥了挥手，示意杜鹃下去沏茶。 “表哥不请自来，没打扰表妹吧？”秦绍明直直的看向沈思倩包裹着的右脸颊。 “表哥说的哪里话，表哥能来看看思倩，思倩甚感荣幸。”牵着也是直直盯着自己的弟弟，沈思倩向秦绍明微微颔首行礼。 ------------ 八十七 任氏访思倩用途完 秦绍明知道自己这次来的有些突兀，所以只是喝了一盏茶而已就告辞了。 “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看见秦绍明走了之后，沈思浩也不再掬着自己了。站在沈思倩的面前想摸摸她的脸颊又不敢，伸着小手不知所措。 “没事，姐姐不疼。”沈思倩拉着沈思浩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的棉纱上，“你看，姐姐一点都不疼。”之后看了看他的手，确认上面并没有沾上血迹才放心。 “姐姐骗人，我都听说了，你脸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还会留疤呢，浩儿不要姐姐留疤。”尽管沈思浩不知道那些丫鬟们嘴里说的留疤到底会怎么样，可是他从她们的语气里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着沈思浩眼眶发红，含着一包金豆子要哭不哭的小模样，沈思倩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浩儿，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真的没事，过几天伤口愈合了就好了。不会留下疤痕的。浩儿，你来姐姐这里，外祖母知道吗？” 沈思浩本来听到姐姐说没事儿后脸色刚有好转，听到她后面的话后接着又低下了头，沈思倩一看他的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可是他也是担心自己所以才冒冒然的跑了过来，何况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不到四岁的稚儿，沈思倩怎么忍心责怪于他。可是，“浩儿，以后记得想做什么和外祖母说一声，不然她找不到你会担心的。”你总归不是她的亲孙子，若是真惹她生气了，可怎么好。 “知道了。”沈思浩的情绪有些低靡。 向杜鹃和鹂儿看了一眼，示意她们出去后，沈思倩拉着沈思浩的手走至书桌前。“浩儿，来。今天姐姐教你加法。” 沈思倩用现代小学生学数学所运用的竖式加法教沈思浩，只是她没用阿拉伯数字，不然万一传了出去，只怕自己会被当做妖怪抓起来了。 沈思浩很快就就学会了其中的窍门，将个位数的都加了一遍，扯着沈思倩的袖子让她再多教一点儿。 沈思倩看着纸上沈思浩写的答案虽然歪歪扭扭，可是得出的结果全对了。忍不住幻想，难道自己的弟弟是个数学天才不成，可是沈成文明明在诗词歌赋上很有造诣啊，难不成浩儿基因突变了？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沈思倩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蹲下。对着深思浩说道：“浩儿，姐姐说过，就算你再喜欢也不可以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将徐夫子教给你的东西全学会，姐姐教你的这些你只还要偶尔学学就好了。明白吗？” 沈思浩嘟着嘴儿，绞着自己的衣摆不说话。 “浩儿，听姐姐的，你只有把夫子教的都学会了才能做大官，你做了大官之后呢，就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 沈思浩抬起头本想反驳几句。却正好看到沈思倩脸上缠着的棉纱，以及渗透出来的血丝。最终，沈思浩点了点头。 过来两天天都察院右督御史周夫人领着自己的小女儿也就是周四姑娘和周二少爷来了高阳侯府。 “侯夫人近来可好啊。按说晚辈早该拜访拜访您才是，可是您也知道咱们这些文官武将的家眷太过亲密。对外子仕途也有影响，所以，还请侯夫人勿怪才是。” “呵呵，不怪。不怪。你能来看看来婆子，老婆子就很高兴了。哪里会怪罪于你？快快，给周夫人看坐。” 任氏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实没有看见沈思倩时，心里也是嗤笑不已，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望族，也不过如此吗？自己可是听说那丫头的姨娘从救了侯夫人的嫡亲闺女的，而且那丫头也是记在了她母亲的名下，现在看来，侯府也没当回事啊。 微微吹了吹杯中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任氏再次开口，“好茶。“说到这里顿了顿，在看到赵氏脸上的得意以后任氏弯弯嘴角又问道：“前儿贵府的表姑娘在我们府里受了伤，今儿我特特带着我那二小子到贵府来请罪，不知表小姐可在？” 赵氏猜到任氏肯定会来赔罪，只是在她觉得沈思倩不过是沟通这件事情的桥梁而已，现在是完全没必要出现的。所以在任氏发问后，赵氏一时有些愕然。 倒是夏氏眼珠一转，笑着回道：“听到周夫人来了，已经派人去请我那侄女了，想来快到了。”说完后对着身后的夏嬷嬷说道：“快，再去看看，表小姐怎地还未到？” 这时赵氏也反映了过来，连声对着夏嬷嬷说道：“对对，快去看看，让她快点过来。”说完之后又冲着任氏一笑，“小孩子，老婆子一时不提点着就不行，你看来见个客也是拖拖拉拉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能者多劳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是需要您时常提点着才成啊。”秦绾婉在单氏旁边说道。 “你这猴儿，就知道压榨你祖母这把老骨头。”赵氏指着秦绾婉说了一句之后，又转过头对着任氏说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让你见笑了。” “侯夫人说的什么话，婉姑娘秀丽端庄、娴静怡人，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任氏还想为秦绾婉做自己儿媳妇努力一回。 单氏以前是断断看不上这种没有爵位的家庭的，只是近日来她被秦绾婉的亲事搞得有些心灰意冷，不自觉的降低了自己的标准，这才觉得都察院右督御史府也不错。可是在秦绾婉回府之后说的那些在周府的见闻后，单氏觉得自己真真是错了，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不是说有权了就能改的。所以在听到任氏的话后，单氏没等赵氏说什么抢着回答道：“周夫人这话妾身可不同意，您的这个女儿才是秀外慧中呢，有了这样的好闺女只怕别人家的女儿都进不了您的眼了。” 任氏听后睫毛微微垂了垂，知道这事儿没戏了，复又抬起眼眸，“当不得你夸，这才是我的小冤家呢。”说着任氏向自己女儿的方向看了看。哪里知道周二姑娘正为单氏的话害羞绞帕子呢。看着她这个样子，任氏的眼珠又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老夫人，表小姐 来了。”夏嬷嬷打起帘子进来禀告。 “快，快让进来。”赵氏说道。 沈思倩进了屋子之后还未来得及给众人见礼，就被赵氏突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倩丫头，怎么才来？路上冷不冷？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手凉不凉？” 哦，感情这是上演温情戏码啊。 沈思倩可不敢拿乔托大，不给众人行礼，不然只怕又会招人记恨了。飞快的给赵氏、几位舅母还有任氏行过礼后，沈思倩这才迈着小碎步快步移至赵氏面前，羞答答的低下头伸出手。好吧，主要是沈思倩怕自己演技不到位，万一演砸了赵氏会给自己记大过。 赵氏却是真的伸出手摸了摸沈思倩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怎的这么凉，等会子让厨房给你熬碗姜汤，可别受寒才好。”说完后也不待沈思倩回答，径直对着任氏说道：“这孩子的母亲当年就是我最宠爱的小闺女，现在她母亲去了，我只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眼珠子。现在她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老婆子心里就跟有把刀似的。”边说着边用帕子擦擦眼角。 单氏夏氏两人自然是赶紧上前劝解。 任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品着茶却是无动于衷，待看几个人坐唱念打的差不多了，才叹口气道：“侯夫人，妾身知道您疼爱沈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妾身心里也是很过意不去。这不，妾身今天又给沈姑娘带了点药材过来，还有一点子东西也算是妾身对侯府的补偿。” 这时跟在任氏身后捧着几个锦盒的丫鬟走上前来，并各自将自己眼前的锦盒打开。就是见惯了玉石珠宝，金钗银簪的赵氏几人，看到锦盒里的东西也是不免多看上几眼。 只见第一个锦盒里静静躺着一只胖胖的老山参，比之沈思倩当初送给秦绍东的那只还要胖，想来至少有两百年了。第二个锦盒则是一株通体血红的珊瑚，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胜在质地纯正，这种毫无杂质又色泽鲜艳的珊瑚侯府里还真是没有。后面的两个锦盒则分别装了一块上等蓝田玉和一小副美人屏风图。 赵氏身后的婆子轻轻拽了拽赵氏的衣袖，赵氏才从那株珊瑚上收回目光，觉得有些尴尬，赵氏轻咳了一声，这才看向任氏，“不知周夫人这是？” “侯夫人，按说妾身应该给沈姑娘寻来祛疤膏才是，只是最近妾身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未能进宫去，这才，这些东西还请侯夫人笑纳。”这两天任氏都没能见到三公主，可是侯府这边却是不能再拖了，没办法，任氏只好从库里挑了几样颇为不错的礼物用来赔礼。不过想到被相公听到这件事后那失望的表情，任氏觉得周二少爷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这礼物也算是物有所值。 赵氏几人对沈思倩脸上的伤本来就不在意，她们在意的是侯府的名声，既然现在任氏压着那小子亲自来赔罪了，又带了不俗的礼物，赵氏几人自然客客气气的将任氏送走了。 “倩丫头啊，你要好好听大夫的话，没事就别出落幽阁了免得伤口进了风。等会子我让张婆子再给你送点药过去，你若是无事便退下吧。”赵氏只字未提任氏送来的四件礼物。 “是，外孙女告退。” ------------ 八十八 众公子齐聚在客栈 “娘亲，表妹的脸？”悦水院里，秦绾婉对着正在欣赏美人儿屏风的单氏问道。 任氏送来的礼物，单氏得了一件美人儿屏风，夏氏得了一块上等蓝田玉。至于剩下的老山参和红珊瑚自然全锁进了赵氏的库里。 听到女儿的问话，单氏心里也是一阵烦躁，至于沈思倩脸上的伤，任氏送来了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再管。若是自己也不管的话， 那难免会被人背后里说忘恩负义，对大爷争夺世子之位还有婉丫头出嫁都是一个污点。可是要管，怎么管？自己现在还不是命妇呢，就是赵氏也不过是个三品诰命夫人而已，若是无昭也不能随意进宫。 “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那蹄子的脸自动就好了呢。” “娘亲，且不说表妹到底能不能自己好。您想想，她自己好了能跟因为您出了力才好的一个样吗？” 单氏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闲着看向秦绾婉，“我儿说得对。娘亲知道了，娘亲一定想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秦绾婉见单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遂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这下子该放心了吧，大小姐的心计谋略比您当年差不了多少了。”岳婆子看秦绾婉出了门口之后才笑着对单氏说道。 “婉儿的心智自然是不差的，可就是心太善了，以后难保不吃亏啊。” “大小姐心善如佛，说不得以后会找个没有姨娘通房的佳婿呢。” 听到岳婆子的话，单氏不但没喜反而怒上心头，“想那齐国公府多好的归宿，竟然被闻绮瑶那个贱蹄子给捷足先登了，哼，贱人。” 岳婆子也是一阵唏嘘。是啊，多好的一桩婚姻啊，愣是被毁了。不过，如果大小姐不计较齐公子已经有了一个姨娘的话，那，齐公子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岳婆子打算和单氏说说，可是在看到单氏有些扭曲的脸时，岳婆子果断放弃了。 很快单氏隐下自己的情绪，又抚摸屏风，喃喃的说道：“那珊瑚倒是好东西。” “小姐放心。老夫人现在又没有待嫁闺女了，这些好东西以后还不都是大小姐的。” 单氏瞥了她一眼，“那可未必。你可别忘了，还有那个呢。”说着单氏往瑶光院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姐是说老夫人可能把她收藏的那些好东西给大少爷？” “你没见最近我那好弟妹正在和那老东西商量着给那不争气的相看姑娘吗？哼，她这是打算在婉儿出嫁前把亲事定下来呢，到时候老东西库里的好东西可就是她先挑了。”想到这里单氏心里连连冷笑，夏氏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呢。 “小姐。那，”岳婆子听后有些担心，要知道虽然大小姐和大少爷虽然都是侯府的嫡出大少爷（大小姐），可是归根究底赵氏还是更疼爱大少爷的。大小姐早点出嫁还好说，这要是万一真的是大少爷先将亲事定下来，只怕到时候好东西都被当做聘礼给了女方了。想到这里。岳婆子对单氏这么急着想将大小姐嫁出去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小姐，表小姐那里，您打算怎么做？” “婉儿不是说当初在周府时。那个大夫说过，信阳侯府里有一种祛疤的艾草吗？” “可是信阳侯府内宅至今也没个当家作主的人，咱们总不能求到信阳候母亲那里吧？”岳婆子知道现在似乎只有信阳候那里的艾草能治沈思倩的脸了，可是自己小姐对那信阳侯府可是没什么好印象，那怎么？ “谁说我要亲自去求了？我那大侄子不是整天吹嘘自己有多少多少朋友吗？现在自己的表妹有难。正是他的朋友们出力的时候了。” 岳婆子将眉头皱成了一个核桃，“可是表小姐才将大少爷的孩子撞没了没多久。只怕大少爷还记恨着表小姐呢，又怎么会帮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单氏阴阴的笑了，“放心，他一定会帮的。” 过了两天京城里还是上次的那家客栈，还是那个包间。齐文轩、欧阳策、卫庸还有闻绮瑞还是各自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只是这次闻绮瑞没有买醉。 “齐兄，对不住，我妹妹她，”闻绮瑞满脸歉意的看向齐文轩。上次几个人相邀去云山寺郊游一番，哪里知道出了闻绮瑶一事，闻绮瑞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齐文轩，没脸见人，也就一直躲着没见几个好友。 这次还是卫庸和欧阳策两个人放了狠话，若是闻绮瑶再继续躲着几个人，那他们就从此是路人。闻绮瑞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哪里晓得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齐文轩也在，可是来都来了，再回去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闻绮瑞这才坐下磕磕绊绊的向齐文轩请罪。 齐文轩放下手中的茶盏，直视着闻绮瑞的眼睛，“阿瑞，为兄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上次的事可是你计谋好的？” 闻绮瑞被齐文轩盯得有些坐立不安，在听到他的问话后立马摇头，“齐兄，闻某虽然不敢说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也断断做不出出卖朋友的事情，齐兄，这事之前我真是不知情。” 齐文轩又看了闻绮瑞一会，慢慢垂下眼眸，“阿瑞，我信你。” 闻绮瑞听后缓缓舒了一口气，“谢谢你，齐兄。”这时坐在旁边的卫庸和欧阳策两个人的眼中也是少了一丝凝重。 闻绮瑞想到在家时二妹趴在自己跟前可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再看看齐文轩，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齐文轩和欧阳策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卫庸比起他们三个人简单了不少，他看着闻绮瑞又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出言问道：“阿瑞，文轩都相信与你无关了，你怎的还这般？” 闻绮瑞环顾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齐文轩身上，“齐兄，我妹妹她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看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能不能？” 闻绮瑞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阿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不是让文轩难做吗？”卫庸没想到闻绮瑞说的竟然是这个，在齐文轩没开口之前先大声嚷嚷了起来. 欧阳策似乎也没料到闻绮瑞会这么问，端着茶细细看了他一会，才慢慢收回目光，继续低头饮茶。只有齐文轩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异动。 闻绮瑞看着齐文轩的样子也知道答案了，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齐兄，是闻某对不住你，既是如此，那只希望你看在闻某的面子上以后对瑶儿好些。” 齐文轩这才抬头看向闻绮瑞，“只要她进了齐府安分守己，为兄自会保她无虞，若是她不安分，还望贤弟莫要怪为兄才是。” 闻绮瑞知道这已经是齐文轩能给的最多的保障了，妹妹进了齐府，哪怕做不了正妻，可是只要她不招惹是非，想来齐文轩也不会任正妻欺她太甚。举起手中的茶盏，闻绮瑞做了个敬酒的样子，“如此，多谢齐兄了。” 齐文轩也举了举茶盏，一仰而尽。 之后四个人相对无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包间外面传来小儿的声音，“几位爷，高阳侯府的秦绍东秦公子想拜见几位爷，让他进来吗？” “他怎么来了？莫不是也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而来？哈哈，齐兄，你艳福不浅啊。”卫庸指着齐文轩大笑道。 齐文轩却是看也没看他，而是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欧阳策，毕竟欧阳府和秦府两家有些龌龊。虽然自己和秦绍东以前很熟，两家又只有一墙之隔，自己也不能不顾欧阳策的心意直接将人放进来。 欧阳策感觉到齐文轩的目光，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齐文轩说着站了起来，其余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秦绍东在包间外得意的瞥了一眼那小二，“我说什么来着，齐兄肯定会让我进去的，偏你多事，哼。”说完也不待那小二说什么，伸手抚了抚自己前襟，摇着扇子进了屋。 “齐兄，闻兄，卫兄，欧阳兄，几位别来无恙啊。”走进包间后，看到几个人都站着迎接自己，秦绍东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 “秦兄，你寻常可是不来这种客栈的，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话的是卫庸，虽然跟秦绍东不怎么熟，可是他自来熟。说完后也不等秦绍东回答径自对着门外喊道：“小二，加把椅子。” 待小二将椅子放置妥当之后，众人才相携坐下。 “秦兄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卫庸觉得气氛有点怪，自动打开话题。 “诸位，实不相瞒，在下今天来是有事要求闻兄。”秦绍东看向闻绮瑞。 闻绮瑞怎么也没想到这高阳侯府的纨绔今天居然是为自己而来，要知道虽然两家都是侯府，两个人的年纪也相差无几，可是两个人却几乎没有过交集，现在这秦绍东说是有事求自己，难不成真让卫庸给说着了，他是为秦大小姐而来？闻绮瑞的脑子想的这些也只用了一瞬的时间。 “哦，不知道秦兄所为何事？只要是小弟能帮的绝无二话。” 秦绍东听了他这话笑着说，“那为兄就直说了，听说信阳候从南方带回一种艾草，有祛疤的功效，为兄想讨一些，不知可否？” ------------ 八十九 秦大少求艾草不得 众人皆因被秦绍东的话一愣，他们都以为秦绍东是为秦绾婉而来，哪知道居然是为了什么祛疤膏。转而一想众人恍然大悟，这秦绍东果然是个痴情种子，这次不知道又看中哪个青楼里的花魁了才来讨这祛疤膏？ 秦绍东看着众人那恍然大悟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想左了，哼，难不成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那只知道什么的精虫吗？ “诸位有所不知，哎，前几日我那表妹和几位妹妹们去都察院右督御史周府玩耍，哪里晓得我那表妹竟然在脸上顶着一个大大的伤口回来了，我这才晓得原来我那表妹是为了救我的五妹被周府的二少爷用石头丢的。这几天，府里众人为了能让表妹别留下疤痕可是想尽了办法，我是无意中听到信阳候从南方带回一种能祛疤的艾草，为了表妹别留疤，也为了府里几位长辈别再整日担心，秦某这才求到闻兄面前，闻兄可是要帮我一把啊。秦某先在这里谢谢了。”说着秦绍东站起来给闻绮瑞做了一揖。 欧阳策在听到是沈思倩脸上有伤口时，身体微微一顿，又慢慢握紧了两只拳头。那个聪明早慧、隐忍善良的精致小丫头受伤了吗？听秦绍东的意思似乎已经伤了好几天了，那为什么一个侯府竟然几天都找不到祛疤的良药，还要一个男子出来寻找。 闻绮瑞在听了秦绍东的话后，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只要不是和齐文轩有关系就好。“家父从南方带回来的东西是否有这种艾草，在下不太清楚，不若这样，在下回去问问，如果真有，那在下一定亲自给秦兄送到府上。秦兄以为如何？” “如此，就多谢闻兄了。不管这事成与不成，秦某都欠了闻兄一个人情。闻兄以后有用的着秦某的，秦某一定赴汤蹈火。”秦绍东豪爽的说道。 “秦兄客气了。”闻绮瑞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两个人说完后，卫庸这才插上嘴，“秦兄倒是对你这表妹不错。”京城就这么大，他可是听说高阳侯府里有个表妹将秦绍东的侍妾撞得滑了胎，难不成不是一个表妹，看秦绍东的样子也不像是心胸有多宽广的人啊。 “哎，我这表妹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又是个庶女，难免有些毛毛躁躁小家子气。可是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我的表妹，又父母双亡。就算她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我却是要看顾于她的。” “秦兄真是宅心仁厚，卫谋佩服，来，卫某以茶代酒。敬秦兄。” “谢谢卫兄，秦某也觉得和卫兄一见如故呢。”秦绍东也举着茶盏应尽杯中水。 其余几人什么反应，只有欧阳策垂下自己的眼眸，他怕别人从中看到自己的讽刺之意。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对那丫头有些了解。以那丫头的谨慎怎么会撞得别人滑胎，哼。可笑高阳侯府百年老宅，竟然如此欺凌一个未满十岁的小丫头。 不管别人怎么想，秦绍东心里可是满意极了。经过这件事。自己可谓是一箭多雕啊。首先别人肯定会赞扬自己以德报怨，表妹暗害自己，自己不仅不与她计较还为她求得祛疤良药。再次通过这件事表妹才知道侯府里她最应该依附谁，说不定她会感激自己，将是谁指使她暗害自己的事情给说出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侯府里众人通过这件事可就明白了在整个侯府里谁最有本事。哼，自己认识这么多高门贵族，指定能将高阳侯的地位再抬一抬。 且说众人散了之后闻绮瑞变回了信阳侯府。他先是去了闻绮瑶的院子。 “大哥，怎么样？你和齐公子说了吗？他怎么说？是不是同意娶我为正妻？”闻绮瑶抓着闻绮瑞的袖子紧张的问道。 看着闻绮瑶那充满期待的双眼，闻绮瑞心里也是酸涩不已。虽然他和这个妹妹不怎么亲近，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而今母亲也去了，若是以后再有了继母，那她以后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了。 看到闻绮瑞躲躲闪闪的目光，闻绮瑶哪里还不明白，可是她犹自不信，自己这么美，这么好，齐公子怎么会不同意呢？闻绮瑶恨恨的盯着闻绮瑞：“大哥，你没和齐公子说对不对？你怎么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好？” “二妹，你胡说什么呢？你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不想让你好？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心想事成的。”不知道为什么，闻绮瑞忽然觉得闻绮瑶的目光有些吓人。 可是闻绮瑶完全听不进去，扯着嗓子大声哭喊，“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答应？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去求他啊，只要你求他，他一定会答应的。快，你快去啊。”说着闻绮瑶就往外推闻绮瑞。 闻绮瑞没什么准备，被她推了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看着闻绮瑶还是低着头不管不顾又是抓又是推得，闻绮瑞忽然明白为什么齐文轩早就点出来只要是她能安分守己，那他才会保她无虞。是不是齐文轩早就看出来这个妹妹的秉性了？ 闻绮瑞坐在地上任闻绮瑶闹够了之后才慢慢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去管闻绮瑶是什么表情径自出了她的屋子。 闻绮瑞本来想直接去信阳候书房找他询问关于艾草的事情的，想了想又折了个弯回了自己的院子。 “少爷，老奴倒是知道这种艾草。只是老奴听说侯爷带回来的并不多，而且侯爷并没有放在府库里，少爷您看？”信阳候府的老管家有些无措的看着闻绮瑞。闻绮瑞是他看着张大的，可是现在闻绮瑞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却是有些尴尬，他知道侯爷怀疑大少爷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现在大少爷不过是想要点艾草都不成，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闻绮瑞不欲为难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自让他下去了。 围着桌子转了两圈，闻绮瑞还是去了信阳候的书房。当然最后空手而归。 闻绮瑞去自己的书房收拾了一副自己喜欢的前朝字画，招来自己的小厮将画递给他道：“你去高阳侯府，将这幅字画亲自交给秦大少爷秦绍东，还有将这封信也亲自交给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一齐递给那小厮。 “少爷，这，” “没事，去吧。”闻绮瑞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居然连这一点子小事儿都做不好，只能用自己喜欢的字画赔礼了。至于被别人嗤笑，哈，自己不是早就沦为京城的笑柄了吗？ 高阳侯府秦绍东的院子。 将闻绮瑞差来的小厮送走之后。秦绍东抚摸着桌子上的字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说实话，在客栈里他说不管事成与不成，他都欠了闻绮瑞一个人情，这不过是句客套话而已，他觉得这事指定能成的。哪里晓得结果会是如此。 翡翠心里也是暗恨不已，秦绍东找闻绮瑞要那个什么艾草她是知道的，她原来是希望在秦绍东拿到之后，自己好好磨墨他，只给沈思倩一丁点就行了，剩下的自己全要来。哪晓得根本就没拿到。 眼珠子转了转，翡翠沏了一杯茶端到秦绍东面前，面带忧心的问道“秦郎。怎么了？可是担心表姑娘脸上的伤？” 秦绍东一把将翡翠拉到自己的怀里，狠狠地在她脸上啾了一口才道：“我会担心她？她的脸一直不好才好呢？我只是担心，”说到这里，看了看翡翠，话锋一转。“宝贝儿，这些事不是你这么善良的人能想得通的。你啊，在家绣绣花、作作诗就好了，来，你不是最喜欢收集字画吗？这可是前朝的孤本，喜欢吗？” “喜欢，谢谢秦郎。秦郎今天早点回来，翡翠给你做水晶蒸饺。”不得不说，能进高阳侯府，翡翠真的很有心机。她知道秦绍东现在不欲多谈，那她就直接转移话题，不会让他心生反感。 秦绍东在侯府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如果现在再说自己没弄到艾草，那自己不是要成为侯府的笑话了吗？ 万般无奈之下，秦绍东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秦绍明这几天也是正在为沈思倩脸上的伤着急不已，不过他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显露出来，也只有贴身伺候的桂哥儿才能感觉得到。看到秦绍东进来，秦绍明头疼不已，自己的这个大哥除了有事求自己的时候，寻常可是不来的。 秦绍东进了屋子后就将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 “好弟弟，这次你可要帮帮我。” 秦绍明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又惹了什么祸， 没有直接答应，秦绍明疑惑的看向秦绍东。 秦绍东被他看得有些不乐意，好在他知道自己是来求人的，强压下心里的不爽，继续苦着脸说道：“弟弟，你应该也听说了，信阳候府里有能治表妹脸上伤疤的艾草，这不，大哥就想替表妹求了来，哪里知道，哎，弟弟，如果让大家知道大哥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那大哥真是没脸见人了。” 听到自己的大哥并没有拿到艾草，秦绍明心里一紧，不过，他很快隐下自己的情绪，看着秦绍东，“大哥希望我怎么帮你？” 咦，秦绍东倒是没想到这次他这么好说话，“我想，你能不能拿着祖父的拜帖到信阳侯府里，” “什么，大哥，你让我去偷祖父的拜帖，你疯了吗？”一个侯爷给另一个侯爷写拜帖可是关系着很多事情，也有很多人注视着好不好。 “我，我就是觉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秦绍东也知道自己的注意很馊，诺诺的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怎么自己不去？” “我，我不是怕祖父吗？” “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我做的到底是什么事？”秦绍明觉得也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了，你不帮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秦绍东见秦绍明不答应，有些恼怒，抬脚就走了出去。 秦绍明看着这样的秦绍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酸涩不已。 ------------ 九十章 求艾草绾婉定亲事 落幽阁。 看着换上一身夜行衣的子墨，沈思倩觉得自己有些玄幻，这，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子墨，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不会是行窃吧” 哪知道子墨闭着嘴巴不说话，倒是杜鹃在一旁紧张得很。 沈思倩一看她们俩的表情，顿觉得五雷轰顶，这，这不是真的吧。子墨是要去偷东西？去哪？偷什么？一想沈思倩便明白过来。 止住涌上眼角的泪水，沈思倩虎着脸怒斥道：“胡闹，你们以为侯府是菜市场啊？只怕你还没出高阳侯的大门呢，就先被外祖父的家卫给捉住了。” 子墨似乎想辩解几句，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来。她自己也知道，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一般的女子鲜少有对手，可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己根本就不够看。这次她和杜鹃两人也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说完后打了个哈欠，不等两个人说什么径自回了卧房。 “现在怎么办？你还去吗？”杜鹃戳了戳子墨。 子墨赏了她一个白眼，静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杜鹃对着她的背影拳打脚踢。 因为脸伤的事情，沈思倩等于变相被赵氏禁了足。不用请安，不用学习规矩，也不用上课，沈思倩很快就恢复了米虫生活。 这天沈思倩被子墨带来的一个消息炸了个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信阳候来想外祖父提亲？你确定不是给他的长子，而是给他自己？”呆呆的看着子墨，沈思倩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子墨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思倩，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啊？大表姐不是应该找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吗？怎么会看上有个比自己还大一些的嫡子的信阳候呢？”沈思倩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哪知道这次不止子墨，就连杜鹃和子鸢也是直直的看着她，然后三个人很默契的都移开的视线。 “难道。”看她们的表情，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真是因为我的脸？”沈思倩愣愣的坐回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 杜鹃看到沈思倩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忙出声安慰：“小姐，您别这样，咱们都知道大小姐那么要强调的人儿，肯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同意信阳候的提亲的，中间指定还有别的事情。小姐，您。” 沈思倩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让杜鹃几个人出去了。 刚才在得到证实的一瞬间，沈思倩就知道所谓为了自己的脸大表姐才嫁给信阳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真真可笑至极。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出大小姐会为了一个草根似的小丫头搭上自己的一生？ 沈思倩明白，秦绾婉肯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信阳候那里，她只不过是要找一个能在面上好看的理由而已。这个理由合不合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愿意去相信它，起码面上愿意。可悲的是自己成了这个理由。 沈思倩省的。一旦这个理由成立，那自己欠秦绾婉的可就是天大的债了。只怕自己以后要一直听命于她了，不然她要捏死自己别人还会说自己活该。可是如果自己让这里理由没成立，赵氏和单氏是不是现在就会捏死自己。 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已经光秃秃的竹林，沈思倩觉得身上忽然冷得很。 第二天。秦绾婉如众星捧月般拿着艾草进了沈思倩的落幽阁。 “表妹，这是大表姐特意为你寻得，至于怎么用。我也写在纸上了，表妹只要照着做就好了。”从墨紫手里接过一张纸，秦绾婉亲自交给沈思倩。 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沈思倩不知道该不该接，接了。秦绾婉对自己的这个恩情可就坐实了。不接？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只怕自己马上就要从侯府里滚出去了。 看着秦绾婉身后的众人那些要吃了自己的目光。沈思倩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大表姐的这份恩情思倩记下了，来世，思倩一定做牛做马，衔环相报。” 秦绾婉眼睛闪了闪，春风和煦般笑了，“我要表妹做牛做马做什么？我啊，只要表妹的脸快些恢复，表妹像以前一样漂亮，我就知足了。” “大表姐宅心仁厚，思倩就是倾尽所有也是应该，只是思倩实在囊中羞涩，现在也只有这几个制胭脂用的方子可能还如得了大表姐的眼。大表姐千万莫要推辞。”沈思倩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秦绾婉。 哪知秦绾婉顿时收起笑容，看也为看那纸张一眼，生气的指着沈思倩，“表妹这是何意？难不成大表姐是来大饥荒的不成？” 沈思倩低下头连连道歉，“大表姐千万莫气，是思倩考虑不周，思倩断没有辱没大表姐的意思。只是大表姐为了思倩的事情变成如今这般，思倩实在无以为报，这个还请大表姐收下才好。” “我说表姑娘，你莫不是以为给几个制胭脂的方子，就算还了我们大小姐对你的恩情的？”秦绾婉的奶娘在秦绾婉的身后突然说道。 “奶娘，瞎说什么呢？”秦绾婉回头呵斥了一声。 “思倩断不敢这么想，大表姐的恩情思倩没齿难忘，思倩现在也就这个还能拿的出手了，大表姐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思倩以后只怕是寝食不安了。” 秦绾婉无奈的叹口气，丛思倩手里接过方子，转身递给侧后方的墨紫，这才说道：“表妹既然如此说，那表姐就却之不恭了。”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些些别的，秦绾婉才领着大队人马回了自己的院子。 略微收拾了一下之后秦绾婉只带着丹墨紫去了单氏的屋子。 “你给那小蹄子送过去了？”单氏将秦绾婉拉至自己旁边坐下，然后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眼角。 秦绾婉掏出自己的帕子先是给单氏擦了擦脸，然后才拍了拍她的手道：“是，已经给了表妹了。娘亲，这是表妹给的制胭脂的方子。”说着将方子递到单氏的面前。 单氏拿过去，细细看了看。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嘴上却犹自不满，“哼，才这几个，也只能开个小铺子而已。” 秦绾婉开始看到是也觉得有些少，不过在沈思倩差人又送来按方子制出来的胭脂后，秦绾婉这才知道这几个方子的难得。到时真开了铺子，只这几种胭脂只怕就要让京城多数的夫人千金趋之若鹜了。 “娘亲，不少了，表妹给的这几个方子可不是寻常货色。我看过了，成品一点不比天津百里香阁里的差。” 单氏听到后有些吃惊，沈思倩能根据百里香阁里的胭脂仿出差不多的。这事她是知道的，难不成她自己竟也能做出这等好货色来，还真是有两下子。 拿着方子单氏想到自己几次暗示沈思倩，都被她装聋作哑给混过去了，哼。最后还不是婉儿的。想到这里单氏脸上浮起得意的神色。可是很快又隐了下去， “婉儿，你和娘亲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信阳侯手里，不然你怎么能同意嫁给他？” 就在秦绾婉将艾草给沈思倩的前一天，秦绾婉被高阳侯叫去了书房。祖孙两个在书房里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高阳侯同意了信阳侯的求亲，尽管他完全可以做秦绾婉的父亲了。 秦绾婉听到后茫然的看着单氏，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娘亲。您说什么呢？婉儿愿意嫁给信阳侯自然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拿到艾草啊，表妹是为了救柔儿脸才伤成那个样子的，如果真的让她留下了疤痕，那婉儿可就一辈子寝食难安了。” 单氏当然不信，摸着秦绾婉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婉儿。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想什么娘亲不敢说知道十成。可是八成总没问题。婉儿，你跟娘说实话，这到底是为甚？” 秦绾婉心里挣扎许久之后，终于缓缓道来。 等秦绾婉讲完之后单氏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是说，当初在云山寺你崴了脚，是他救了你。可是他却拿走了你的珠钗？” “是。”秦绾婉点头承认，但是并没有说出他还看了自己的脚这件事。 单氏立马拍案而起，“混蛋，堂堂一个侯爷竟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拍了桌子之后仍不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咣当摔在地上。 秦绾婉没料到单氏会发这么大的火，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定下了，秦绾婉知道再无更改的可能，她不希望母亲一直对信阳候怀有敌意，毕竟他将是自己以后的夫婿。 秦绾婉站起来，走到单氏跟前，慢慢跪下，泪如雨下，“娘亲，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辜负了您的期望。求娘亲责罚孩儿吧。” 单氏本来是怒火熊熊，可是看着这样的秦绾婉，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酸涩苦痛。单氏张开双臂紧紧抱着秦绾婉也是如鲠在喉，“你这孩子，当初就应该和娘亲说说，娘亲也好安排安排，何至于到了现在这种田地？我的儿，苦了你了。” 听了单氏的这话，秦绾婉心里也是恼怒异常，在沈思倩当初被禁足时，她就想把这件事推到沈思倩的身上，反正她还小。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给驳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这次信阳候利用当初在云山寺的那件事逼迫祖父同意他的提亲，结果把自己还未成型的计划全打乱了。 抱着单氏秦绾婉面上悲痛欲绝，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亲事已不能更改，那自己总要多某些好处才是。 ------------ 九十一 去请安子墨惩恶奴 “我说表小姐，你的架子可是够大的，现在阖府里谁不知道是大小姐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才为你求得了祛疤的艾草。你倒好，把门一闭只管你那张脸了，也不说谢谢大小姐，这人啊，真是没法比。” 一大早沈思倩刚吃过早饭没多久，正想围着落幽阁里光秃秃的竹子转两圈消化消化食儿呢，就被领着两个小丫鬟的赵婆子一通冷嘲热讽。 抓住想上前争辩的杜鹃，沈思倩狠狠的深吸两口气，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我忍，我忍。 终于将心里的怒火平定下去之后，沈思倩才有些胆怯的望向赵婆子，“赵妈妈怎的如此说，思倩不能出这落幽阁不是外祖母规定的吗？赵妈妈莫不是把外祖母说的话不当话？” 赵婆子不过是觉得沈思倩好欺负，想在秦绾婉面前卖个好儿而已，谁知得意忘形之下竟然忘了不让沈思倩出落幽阁是老夫人规定的。不把老夫人的话当话？笑话，自己又没有活够。 赵婆子赶紧向四周环顾了一下，见除了自己带的两个丫鬟和沈思倩主仆之外并没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狠狠的剜了自己身边的那丫头两眼，以示警告。 “表小姐可别胡说，老奴什么时候不把老夫人的话当话了，老奴不过是和表小姐开个玩笑而已，既然表小姐不乐意，老奴不说了就是。” 看着气势弱了不少的赵妈妈，沈思倩也不想把她逼急了，遂换上笑脸道：“原来妈妈只是和思倩开玩笑，思倩人小又拙笨，妈妈别和思倩一般见识。对了，赵妈妈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婆子这时已经不想再和沈思倩多说什么了。扔下一句“老夫人让你行明天开始恢复以往的请安”就甩着胳膊走了。 杜鹃有些担心的看向沈思倩，“小姐，方子都给了她们了，她们又要出什么么蛾子？” 沈思倩也是一脸凝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水来土掩吧。走，咱们回去吧。我得将给外祖母做的披肩最后几针给缝好，明天请安给她老人家带过去。” 听到沈思倩这么说杜鹃噗嗤一声笑了，“小姐，就您做的那件披肩。只怕老夫人连看都不会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思倩也笑了，“哎，谁让我绣技太差呢。总不能让你们代做吧，那样恐怕又要招来一顿数落。” 杜鹃小的更欢了，“您这样子老夫人就不数落您了？” 谁知沈思倩收敛脸上的笑容一本严肃的说道：“总比没孝心强吧。这是性质问题。” “是，是，是。您最孝顺了。” 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通海笑。 第二天沈思倩领着子墨按时到了赵氏的长春院。 刚进赵氏的屋子，沈思倩就见二舅母夏氏冲着自己来了。莫不是她还为翡翠的事情记恨着自己，沈思倩心里暗暗猜测，可是不像啊。 只见夏氏笑容满面，身着绣金大红袄。在这有些寒意的初冬竟然给人一种火一般的感觉。沈思倩更迷惑了。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思倩啊，我看你这脸也没见的好多少啊，那可是你大表姐搭上了一生的幸福才为你求到的。你可莫要辜负了你大表姐的心意才是。” 正在沈思倩想着怎么回答她时，单氏说话了：“我说弟妹，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婉儿搭上了一生的幸福？难不成弟妹以为婉儿嫁给信阳侯根本就没幸福可言？” 夏氏在话出嘴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这话如果传到信阳候耳朵里那对自己二爷可是大大的不利啊。这时听到单氏这么问，夏氏立即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弟妹不会说话。嫂子千万别同我一般见识。婉儿是我的亲侄女，我只有盼着她好的。”说完后对转过身对着低着头的秦绾婉说道：“婉丫头。婶娘那里还有点子好东西，回头我让夏婆子给你送去。” 秦绾婉似是没听到夏氏和自己母亲之前的对话般，依然端庄得体的看向夏氏，“瞧婶娘说的，您平时给了婉儿不少好东西了，婉儿可是不敢再贪墨您的了。” 夏氏连连说道：“不贪墨不贪墨，你可是咱们府的嫡出大小姐。婶娘就是给你再多点的东西也是应该。”说完之后扶着秦绾婉的胳膊细细端详了她一会子，有些感叹的说道：“这一眨眼的功夫，婉儿都成了大丫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赵氏扶着张妈妈的手从自己的卧房缓缓走出来，刚好听到夏氏这句感叹。心里拂过一丝不悦。在她们这种年龄最忌讳别人说老了。 坐到座位上之后赵氏才似有同感的叹道：“是啊，这一晃我都成老婆子了。” 夏氏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这么不顺呢。眼珠子转了转，没找到什么好的理由来讨赵氏的开心，夏氏给秦绾惠递了一个眼色，希望她能替自己把这话给圆了过去。 秦绾惠对着夏氏点点头，然后对着赵氏说道：“祖母可不老，若是您不嫌孙女不敬，孙女觉得您和我母亲就跟姐妹似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您是长辈来。” 赵氏果然被秦绾惠这句话给说的浑身通泰了，指着秦绾惠骂道：“你这猴儿，整天就知道浑说，看我不让你母亲打你。”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秦绾惠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尤其在视线转到沈思倩那里时更是加上了轻蔑的神情。最后看向赵氏时又是巧笑倩嫣的模样，“孙女才不怕呢，满京城谁不知道祖母最是仁慈不过，哪里舍得让母亲打我。” 赵氏的笑真大了几分，“猴儿，猴儿，你就是吃定我了。” 这时单氏拐了拐自己眼前的秦绾柔，小姑娘茫然的看着众人，最后竟然哇的一生哭了出来。边哭边跑向赵氏，直到赵氏的跟前才紧紧抓着赵氏的手说道：“我不要祖母被吃，呜呜，我不要祖母被吃。” 众人被小姑娘的一番举动搞得一愣，继而暴发出一阵或清凉或温和的笑声。 随着众人笑了一阵子沈思倩知道接下来要到自己了。 果然。 “好了说也说了，笑也笑了。若是无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赵氏止住笑喝了口茶对着众人说道。 待单氏和夏氏领着众人出去之后赵氏瞥了沈思倩一眼，端着茶漫不经心的问道：“思倩啊，我前阵子让你在你自己的院子里没事别到处窜窜，你可有什么不满？” 沈思倩本来以为赵氏会说秦绾婉为自己求艾草的事情，没想到她开口先问自己有什么不满，自己哪里敢有什么不满。向赵氏身后看了一眼，沈思倩暗叹一声，果然啊。 在赵氏背后赵婆子正吊着一支嘴角讥讽的看着沈思倩呢。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思倩瞬间把自己抖成了一个筛子，“外祖母怎么会这么问，您是为了思倩好，思倩哪能这般不识好歹。这不，这几天思倩在落幽阁里还特意为外祖母做了一件披肩，还请外祖母别嫌弃才好。” 从子墨手里接过披肩，沈思倩双手举着请赵氏过目。 赵氏只看了一眼，就嫌弃的移开视线。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赵氏这才继续说道：“没有那是最好了。我们侯府养着你，可不想养出个白眼狼来。对于婉丫头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人啊，要知道感恩，你说是吗？” 继续用双手举着披肩，沈思倩连连点头，“外祖母说得对。对于大表姐的恩情，思倩万不敢忘。只是思倩现在能回报大表姐的有限，思倩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制胭脂的方子都给了大表姐了。” 听到这话，赵氏只觉得沈思倩真是不识好歹。那些方子怎么能全给了秦绾婉呢，至少应该给自己几个，要知道沈思倩这蹄子虽然人很不讨喜，可是制胭脂确实很有一套。她本来想着用沈思倩手里的方子开个铺子的，这样也能为自己多捞些钱财不是。 自己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再去跟孙女要吧，想到这里赵氏看沈思倩更不顺眼。刀子般的目光凌迟了沈思倩一阵之后才貌似满意的点头；“恩，你能这样做也不枉费婉丫头对你的好。行了，下去吧。” 她一刻也不想看到沈思倩了，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捏死她。 沈思倩犹自不查，低眉顺眼的道了一声是。待站起身子之后捧着披肩问道“外祖母，这件披肩？” 赵氏看也未看，示意沈思倩旁边一个二等丫鬟接了过来，然后也不去管沈思倩，对着赵婆子说了声你去送送吧，径自又回了卧房。 出了赵氏的屋子，沈思倩和赵婆子两个人走在前面，子墨一个人走在后面。 “表小姐，人啊，就要认清现实，别自不量力，你说对不对？”赵婆子居高临下，只用眼角斜视者沈思倩说道。 沈思倩不想与她多啰嗦，及其温顺的点了点头。 赵婆子这才冷哼一声，昂着胸脯转身往回走。 哪知状况突然发生。 “啊。”赵婆子大叫了一声。 沈思倩立马回头，只见一块两尺见方的大石块正正砸在赵氏的脚上。再往旁边一看，一处假山的下面还散碎着一些小石块，有的甚至还咕噜咕噜滚动呢。 ------------ 九十二 怕惹麻烦思倩装病 沈思倩看了看子墨，见她正目无表情的看着假山呢。虽然不知道子墨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沈思倩知道这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不去纠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责怪子墨，沈思倩稍微酝酿了一下，便往赵婆子的方向冲过去，当然没忘了大声呼喊，“来人呢，来人呐，赵妈妈被石头砸着了。” 本来沈思倩和赵婆子之间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哪知道沈思倩不过是跑了两步，突然右脚往外一拐，扑通一声也坐在了地上。捂着磕到的膝盖，沈思倩痛的差点龇牙咧嘴“唔，好痛。” 这时从赵氏的院子的四面八方涌出来不少的丫鬟婆子，呼啦啦的全涌向了赵婆子。待众人将赵婆子围起来之后沈思倩才对着子墨一挑眼，示意她将自己搬到一边去。 沈思倩刚才崴的那一下子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这可瞒不了自小习武的子墨。她心里也隐约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做。沈思倩怎么也是个主子，虽然在这府里没有这赵婆子说话管用，可也不能自降身份给一个婆子指使。更何况，这个婆子还对小姐居心叵测，说不得小姐过去问候反而会出事。 沈思倩主仆两人在光秃秃的梧桐下面看着众人围在赵婆子面前咋咋呼呼，也是别有一番乐趣。几个小丫鬟和粗使婆子面对着她的时候嘘寒问暖，扭过头去几个人都彼此挤眉弄眼。愣是没一个人抬她回去。 “哎呦，痛死老婆子了。快，快去禀告老夫人，快去请大夫，” 这些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平时都是在院子里干活，刚才看见赵婆子被假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块砸伤，不过来看看说不过去。过去之后却是一个想帮忙的都没有，笑话，谁要是动了肯定会被赵婆子讹上了。所以众人在听到赵婆子缓上气来吼了这一嗓子之后，立刻如鸟兽般散开了。 沈思倩倒是没料到众人反应这么迅速，拍了拍子墨，然后再大声呻吟了一声，也就让子墨抱着回了落幽阁。 子墨一直抱着沈思倩，直到进了落幽阁才想将她放下。 沈思倩紧紧抓着子墨的胳膊，腿也用力缠在她身上，低声嗡嗡道：“别放我下来。把我抱回屋子。” 子墨虽然不清楚沈思倩为何这般，不过还是听话的将人直接抱进了她的卧房。 杜鹃这时正领着子鸢收拾沈思倩这段时间抄写的经文和女戒。 子鸢一脸崇拜的看着杜鹃，在她看来。只有主子才识字的，就连大小姐身边的丹凤她们都认不了几个字的，没想到杜鹃姐姐收拾起小姐抄录的纸张来竟然毫不费力。 其实杜鹃心里早就抓狂了，虽然自己勉强能按小姐的要求做好，可是很费脑子的好不好。自己宁愿给小姐洗衣服也不想做这个。不过。有个小丫头用这种目光看自己心里还是很美的。不行不行，自己不能喜形于色，要学小姐一样淡定。 只是杜鹃这种淡定的神色没维持多久就破例了。 “天哪，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思倩为双手搂着子墨的脖子，对着杜鹃挤了挤眼。然后大声呼道：“杜鹃，我崴了脚了，呜呜。好疼。” 看到沈思倩挤眼睛，杜鹃心里有了底，不过作为合格的丫鬟，自然是主子演戏，自己要帮着捧场的。 “啊。天哪，小姐你的脚怎么肿的这么高？” 听到杜鹃嚎的这嗓子沈思倩顿时满脸黑线。自己可以说孩子你其实不必这样吗？ 杜鹃可不知道沈思倩心里所想。她说完后叫上子鸢两个人立刻打水，赵药酒，泡毛巾一通忙活。 看着端放在自己眼前的水盆，沈思倩心里微微叹口气，好吧，戏演过了。哀怨的看了杜鹃一眼，后者讪讪笑了两声。 “小姐，是奴婢不好，你看现在怎么办？” “外祖母应该不会管我，不过难保有人想生事。算了，你和子鸢先出去吧，子墨你留下。” “是。”虽然不知道小姐想怎么做，不过杜鹃对沈思倩的命令可是百分百的听从，当下领着子鸢出去了。 “子墨，你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的脚肿两天？” 子墨看着沈思倩，露出很不赞同的神色，“小姐，不过是个仆妇而已，小姐用得着如此吗？” 想想自己最近这一串的倒霉事，沈思倩决定还是谨慎为妙。要知道赵婆子可不是一般的仆妇，她可是老夫人贴身的婆子，这些年早就成了老夫人的左膀右臂了。自己刚才在长春院扭了脚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发生的。 损人不利己，闲着没事做只为找自己麻烦的人在这府里可不只一两个。 沈思倩下定决心，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对着子墨说道，“没事，你开始吧。” 子墨刚把手放在沈思倩的脚踝上，后者立马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凉气。子墨看着她那龇牙咧嘴的小模样笑了笑。 “其实，奴婢有个办法，不必奴婢扭您的脚踝就能让脚肿起来。” 沈思倩立刻睁开眼，哀怨的看着子墨，“是吗？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实在不行就对着自己的脚来一棍子。” 子墨对此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从沈思倩的绣花笸箩里找了一根绣花针，点起桌子上的蜡烛，将绣花针放在蜡烛上考了片刻，然后止了蜡烛，拿着绣花针朝着沈思倩走来。 沈思倩这回子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好吧，这比直接用武力强多了，豪气的一挽袖子对着子墨道：“说吧，扎哪？” “脚趾。” 子墨手脚麻利的脱了沈思倩的袜子，将其珠玉圆润的脚丫子拉到自己跟前，然后抬起头对着沈思倩说了一句话，直将沈思倩的豪气打击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说：“要不让杜鹃她们进来摁住您吧，万一您受不了乱动，扎错了地方就不好了。” 沈思倩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子墨，想看看她是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忽然脚底传来一阵剧痛，“嘶。”这次是真的吸了一口凉气，沈思倩指着子墨刚想质问两声，就见子墨指着她的脚道：“您看。” 沈思倩就见自己的脚踝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竟然慢慢鼓了起来。更神奇的是，子墨刚才扎的那地方竟然也不痛了，“子墨，你，” 沈思倩刚想问子墨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子墨正盯着自己的脚陷入了一种沉思当中，沈思倩可不会自恋的以为她这是对自己的脚着迷了。想来是刚才的事让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吧。 很快。子墨便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沈思倩的脚踝子墨说道：“小姐，这个样子大概能维持两三天。您觉得如何？” 沈思倩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两三天足够了，你让杜鹃进来给我包扎一下吧。”本来想让子墨顺便给包起来的，可是想到刚才那阵剧痛，沈思倩果断决定这种小事还是让杜鹃来吧。 子墨威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很快杜鹃领着子鸢一脸怒气的进来了。“小姐。您也不管管子墨，就跟主子似的，活不干一点儿，这不又见不到人了。” “呃，是我给子墨派了个差事。”沈思倩想自己也许知道子墨做什么去了，无非是看看赵婆子刚才伤的如何。现在怎么样了。 杜鹃瞪了沈思倩一眼，有些酸酸的说道：“小姐就向着她吧，早晚把那丫头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才好。” 在忙活了半天之后沈思倩果然迎来了第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客人。 秦绾琪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思倩。心里暗暗嗤笑，崴了脚？就算不想管赵婆子的事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才是。 “表妹，表姐听说祖母屋里的赵妈妈被石头砸着脚了，还连累的表妹也崴了脚，表妹如今感觉可是好些了？” 沈思倩在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脚痛得厉害，龇牙咧嘴了一阵子之后终是又躺回了床上。秦绾琪就坐在沈思倩的床前看着她如蚕虫般扭来扭去。也不说上前帮忙。 “四表姐能来看思倩，思倩感激不尽。哎，说来惭愧，今天赵妈妈还是因为送思倩出门这才受伤的，思倩本来想上去看看，哪知道思倩实在太拙笨了，竟然把脚给崴了，让四表姐见笑了。” 听了这话秦绾琪捂着嘴巴吃吃笑了出来，然后看着沈思倩戏谑道：“表妹这个脚倒是和咱们府八字不合，这才几天就伤了两回了。” 沈思倩想想也是，夏氏上回踩自己那脚才好了没几天呢。对着秦绾琪讪笑了两声，沈思倩干巴巴的说道：“都是表妹太笨拙了。” 秦绾琪来可不是看她这幅呆样子的，她是来看看沈思倩到底伤了没有，若是没有那事情可就好玩了，哼，在这府里她的地位还真是比不上赵妈妈。若是将这事告诉祖母，那可就有的看了。 又坐了一阵子秦绾琪见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让沈思倩露出自己的脚来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 碧丝疑惑的看着秦绾琪，几次欲言又止。 秦绾琪心情还不错，看着碧丝那纠结的模样大发善心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小姐，奴婢是想问，你怎么不拆穿表小姐，她一看就是装的。” 若是以往秦绾琪肯定嫌她多事，自己做什么还要个奴婢管吗，不过想到沈思倩要倒霉了，她就止不住的开心。所以也就不计较碧丝的问题了。 “拆穿？当然要拆穿了，只是不能由我来拆穿而已。相信三姐可是很乐意效劳的。” ------------ 九十三 翡翠觊觎思倩山参 果然没辜负秦绾琪的厚望，在秦绾琪走后没多久秦绾婉姐妹俩和秦绾淑秦绾慧便来了落幽阁。而且在众目睽睽下秦绾慧拆开了沈思倩包在脚上的纱布。 当看到沈思倩那只像个发面包子一样的脚踝露在几个人的眼前时，秦绾慧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就在刚才秦绾琪去了瑶光院，进了自己的屋子，遣走了所有的丫鬟，然后神秘的对着秦绾慧说道：“三姐，我刚才去看表妹了，啧啧，你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赵妈妈再得祖母意，难不成还越过了她这个主子不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啧啧，竟然还把脚包成那个样子。真是天真，难不成她以为包成那个样子就没人知道了。” 秦绾慧想当然的以为秦绾琪说的是沈思倩根本没受伤，包成那个样子只是在装病而已。 所以叫上秦绾婉几人一齐杀进了落幽阁，而且秦绾慧当做是不小心便将沈思倩的包在脚上的纱布给拆了。 杜鹃站在沈思倩的床边，看到之后立刻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天哪，小姐你怎么样？子鸢，快来，将小姐上回用剩下的药水拿过来。”说着话自己又咋咋呼呼的跑去找纱布。 看着她这么卖力的表演，沈思倩觉得自己没什么举动是不应该的，当即也将自己的小脸皱成了一个核桃，捂着脚踝酝酿眼泪。 秦绾婉不赞同的看了秦绾慧一眼，秦绾慧显然也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先是尴尬的对着众人笑笑，在别人不看她时则眯起了眼睛沉下了脸。 秦绾婉在杜鹃又将沈思倩的脚包好之后才对着她说道：“表妹，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我们就不打扰表妹了，赶明儿表妹脚恢复了之后咱们再一处坐坐。” 听到她们要走沈思倩自是高兴不已。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几位表姐妹这就要走了吗？思倩还想和你们说说话呢。” 这时一直拉着秦绾婉手的秦绾柔松开姐姐的手，蹬蹬跑到沈思倩床前仰着头说道：“表姐，我不走，我陪你说说话。” “呃，”沈思倩无奈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击她。 “柔儿别胡闹，表妹需要静养。你在这里她好的慢。”秦绾婉上前来拉住秦绾柔的手故意板着脸唬道。 秦绾柔扁了扁嘴而，不过还是听话的随着秦绾婉走了。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沈思倩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得。 杜鹃显然也有这种想法，她一边给沈思倩理着床铺。一边感叹道：“小姐，奴婢觉得这府里也就是柔儿小姐是真心喜欢您。这下子应该不会再有人怀疑了吧。” 理完后杜鹃端着床前的盆想出去将水倒掉，哪里晓得一回头差点和刚进屋子的子墨撞上。杜鹃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这下子更炸毛了。 “你这么无声无息的站在我身后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以往子墨肯定不会理她，不过她今天心情不错，“那你死了吗？”说完后径直走向了沈思倩的床边。留下杜鹃对着她的背影拳打脚踢。 沈思倩看到子墨进来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想坐起来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听她讲。只是担心这落幽阁里有怀有异心之人。只好忍住冲动躺在床上巴巴的望着子墨。 子墨倒也了解沈思倩的好奇之心，当下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三两句话说了个大概。 “你是说，赵婆子被外祖母扔进下人房里就不再管了？任其自生自灭？”沈思倩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 子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哼，活该，若是不出意外赵婆子可能就要变成瘸子了。对老夫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老夫人自然不会再管她了。”不知何时杜鹃走到子墨的身后，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沈思倩听到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的竹竿发呆。 虽然赵婆子为人刻薄刁钻，而且多出给自己下绊子，沈思倩也是恨得牙痒痒，可是她从没想过哪天会因为自己置她于死地。 子墨看着沈思倩沉默不语的样子，猜到她可能是在为赵婆子伤心。“奴婢去的时候赵婆子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咒骂小姐呢。” 沈思倩转头看过来。子墨对着她点了点头。 好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思倩觉得自己若是再为她担心未免有些矫情了。 不去管赵婆子如何。且说云想这两天在翡翠那里可谓是水涨船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秦绍东在给翡翠买东西的时候偶尔也会给她捎带上一份。 现在赵婆子没用了，在赵氏面前张妈妈可是一支独大，所以翡翠对云想也由原来的束之高阁变为现在的倚之重之。 “小姐，您也不管管云想那丫头，您是没看见，那小蹄子最近可是狂傲的紧。”珠儿给翡翠擦拭屋子里的瓷器的时候抱怨道。 听到云想这个名字，翡翠眼中划过一丝狠厉，隐下去之后对着珠儿笑骂道：“怎么，我把她提为大丫鬟，珠儿可是吃醋了？” 珠儿的小心思被看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哎呀，小姐，奴婢也是为了您好。那小蹄子有事没事就往大少爷跟前凑，肯定没安好心。” 翡翠听到后咯咯笑了两声，如泉水般清脆清脆的。“你这丫头就会胡说，她不过才十岁呢。再说我相信秦朗，天下间再没有比秦郎更好的人了。” “哦，我倒是不知原来翡翠对我评价这么高呢。”这是门外传来秦绍东欢快的声音。 翡翠立马抬起头来，放下手中正在做的男衫，看了珠儿一眼示意她出去。然后缓步走到秦绍东的跟前，为其解下披风，又亲自倒了一盏茶放到秦绍东的手中，这才翘着嘴巴娇嗔道：“秦郎竟然偷听人家说话，真是不羞。” 秦绍东一仰而尽杯中茶。这才用一只胳膊环住翡翠的腰，另一只胳膊轻捏着她的下巴挑眉说道：“我可没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才对。不过，翡翠能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也不枉我费尽心思从马翔手中夺了那套绿翡翠首饰来配你。” 那套首饰价值千两白银，是京城最大的翡翠阁里手艺最好的师傅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雕琢好的。本来被马翔早定下了，谁知这件事不知怎地被秦绍东知道了。若是别人定下的还好说，可是偏偏似乎马翔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人，秦绍东可没忘当初在天津时他仗着人多把自己揍成猪头的事情。虽然后来秦绍明暗中替他报仇了。可是仇已经结下了，恨也变埋在了心里。 所以在得知了那套翡翠首饰是马翔定下的之后，秦绍东硬是威逼利诱加上多花了三百两纹银从翡翠阁将首饰给买了回来。 “秦郎对翡翠的好。翡翠一直谨记于心，片刻不敢忘。天寒了，秦郎最近又一直忙于学业，翡翠今儿特意炖了枸杞乌鸡汤，还做了秦郎最爱吃的水晶蒸饺。等会子秦郎可是要多吃一点才好。” “哈哈，好。不过之前先让这里吃点东西才好。”秦绍东贴着翡翠的耳朵说道，下体也是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翡翠小脸儿刷的像铺上一层桃花胭脂般，一直蔓延到粉颈之上。这一幕更是让秦绍东粗喘不已，抱起翡翠就进了红螺叠嶂，一阵翻龙倒凤。 云想在秦绍东进了翡翠的院子时就看到他了。还未来得及打声招呼秦绍东便进了翡翠的屋子。云想原来想悄悄地贴在门口听听，哪知正看见珠儿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没办法云想只好转到了屋子后面，耳朵贴上去倒也能听见里面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呻吟。虽然脸红心跳。云想还是听了有一刻钟才悄悄走了。 屋子里两个人云消雨歇之后，翡翠趴在秦绍东的肚皮上，轻声说道：“秦郎，奴婢听说江南可是少有的富庶之地，她们都说表姑娘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可是好东西不少呢。” 秦绍东直直躺着，还在回味刚才因为战栗带给自己的爽快感觉。听到翡翠的话后。倒是看了她一眼，“怎么，翠儿可是听说那丫头把胭脂方子都给了大妹妹了，心里也想要不成？” 翡翠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瞧秦郎说的，奴婢就是那不识数的，您就是再给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万万不敢觊觎大小姐的东西啊。不过，”说到这里翡翠停顿了一下，从秦绍东的肚皮上微微抬起粉颈，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翠儿看上了什么只管说，没有不成的。”秦绍东点了点她的鼻子豪气的说道。 翡翠微微摇了摇下嘴唇，这才有些怯怯的说道：“那奴婢可就说了，秦郎可不许生气。”见秦绍东点了头之后翡翠才接着说道：“奴婢听云想那丫头说，当初表小姐可是给过秦郎一根百年老山参，只是让秦郎给还回去了。” 只当没看到秦绍东眼中的怒意，翡翠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不是奴婢眼皮子浅，看中的东西就想要。秦郎您也知道奴婢滑过一次胎，大夫说要好好补补才是。奴婢就想这事若是成了，也就当是表小姐的赔礼了，这样，以后她也就不会老是心怀歉意了您说呢，秦郎？” 秦绍东盯着翡翠细细端详了一阵，确定她确实不知道沈思倩给自己老山参的缘故，这才轻轻恩了一声。“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我必给你要来便是。”对秦绍东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云想，看不出来这丫头嘴挺碎的啊。 ------------ 九十四 沈思倩送出老山参 秦绾淑领着翠黛，款款走在通往落幽阁的幽径上。 越往前走景色越萧条，在春夏的时候还好，景色也算是安然，可自从进了秋天，树木落叶，花草凋零，整个落幽阁便让人觉得孤单冷清了。现在进了初冬，已经不见一丝绿色，沉寂的很。 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以前来这落幽阁加起来的次数还不如今年一年来得多，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 “二小姐，奴婢当时就说您该披着六皇子差人送来的那件狐皮披风的，现在这么冷，这里又格外的冷清，您可别着凉了才好。您现在的身份可金贵着呢。”翠黛走在秦绾淑的前面回头说道。 按说一个奴婢是不能走在主子前面或是侧面的，只是天太冷了，又是迎面风，翠黛不得不到前面替秦绾淑当着风。 秦绾淑心情倒是不错，自从秦绾婉定了亲事之后，秦绾淑暗想只要她出嫁了，那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自己和六皇子的亲事应该不会变了吧。抬起裹在披风中的娇嫩容颜，秦绾淑说道：“无碍，表妹每天都从这里走，也没见怎么样我不过只走这一次，哪里就能着凉了。” 虽然打从心里也替沈思倩觉得委屈，可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旁人都不敢多话。心里又替沈思倩哀叹一声，翠黛依然回过头来对着秦绾淑说道：“二小姐毕竟身份尊贵，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之后主仆两人一路无话的进了落幽阁。 沈思倩正在自己小书房检查沈思浩的功课，这是她差子墨去长春院里拿的。听见小丫鬟禀报秦绾淑来了之后，沈思倩又多套上一件大氅来到客间。 “二表姐怎么来了？杜鹃，快，给二表姐倒杯热茶。”沈思倩刚从小书房出来就见秦绾淑正一脸复杂的环视着有些空荡荡的客厅。 前几个月因为屋子外面有竹子环着这栋院子，还让人觉得有些雅致，可是现在外面差不多光秃秃的了。屋子里面也尤为空旷清冷。秦绾淑进了屋子之后觉得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看了看四周，果然没见炭盆。 “表妹初经这北方的冬天，可有觉得不适？”秦绾淑穿着披风坐下后端起桌子上的热茶，暖着手问道。 沈思倩坐在秦绾淑的对面，也是手捧一杯热茶慢慢在手心里转着。听到秦绾淑的话后，笑着回答道：“当初来的时候也只是初春而已，那是外祖母身边的张妈妈就和思倩说京城不比江南的温暖，让我多带些防寒的衣物。这不，思倩早早的就穿上大氅了。倒是让表姐见笑了。”沈思倩指着身上一件烟霞色不带刺绣的大氅戏说道。 秦绾淑看着穿的厚厚的沈思倩，想象着她深冬的样子，难不成到时候她要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才能过冬。想着想着秦绾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是把沈思倩笑得摸不着头脑。 “表姐今儿来落幽阁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怪沈思倩这么问，自从上次秦绾惠将自己脚上的棉布扯了之后一直到现在，可是没一个人来过。沈思倩心里暗想，这二表姐不会又是问自己要双面绣的原因吧。 秦绾淑似是明白沈思倩心里所想般，淡定的撇了她一眼。“表妹多虑了，表姐只是闲来无事过来找表妹聊聊天而已。表妹可还记得当初在云山寺里时表姐求得那支签文？” 签文？沈思倩只记得什么白鹭、鱼儿之类的。对她摇了摇头，沈思倩老实的回答：“表妹不记得了，不过当时那解签的老和尚不是说表姐福泽深厚，一定会心想事成吗？” 秦绾淑自顾自般的摇了摇头，又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和尚还说过我的感情几多波折。表妹。你说，这几多波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和六皇子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复不成？” 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这我哪知道啊。我就只是个寄居在侯府的小庶女而已。不过在看着秦绾淑那有些焦急地脸时，沈思倩鬼使神差的说道：“表姐，表妹猜也许是因为六皇子的原因。你想啊，他是个皇子以后就是王爷，肯定不止一个女人。和尚的意思说不定是你要和那些女人争。” 说完后沈思倩觉得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明明是危言耸听嘛。沈思倩赶紧描补，“呃。二表姐，表妹只是乱说的，你知道表妹见识浅薄，” “表妹，你说得对，签文肯定是这个意思。”哪知道秦绾淑不但没被她打击到，反而眉开眼笑了。 呃，沈思倩真心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太了解古代的女子，虽然自己能勉强接受她们共侍一夫的现象，可是决定受不了她们竟然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没有丝毫不满的表情。 秦绾淑是真心感谢沈思倩，她不过几句话就让自己茅塞顿开。“表妹，谢谢你。我那里还剩下一点子银碳，等会子我让小丫鬟给你送过来。” “呃，谢谢二表姐。”沈思倩也不推辞，她实在是太冷了。不过，这个人情可不能随意欠下。“表姐，我这里还有一截老山参，是在桐庐时我们那里一个寺庙里的老和尚给的。当初路过天津时，大表哥出了点意外，所以给他用了半截，剩下的表哥又还给我了，表姐若是不嫌弃，表妹这就给表姐拿来可好。” 沈思倩说完后也不等秦绾淑拒绝直接给了杜鹃一个眼色。 秦绾淑本来是想推辞的，这几个月她也看明白了，表妹在这府里的处境还不如自己当初呢，今儿伤明儿病的，这山参也能管大用。不过很快秦绾淑就想明白了，这山参放在表妹这里，她肯定留不住。给了自己，就当是自己欠她一个人情吧。 想通之后秦绾淑也不推辞了，对着沈思倩说道：“既是如此，那表姐就却之不恭了。” 待看到那老山参时，秦绾淑吃了一惊，看这个头，虽然比不上上次都察院右督御史周夫人送给祖母的那支，可是也至少有一百年了。这样大的个头在外面可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秦绾淑稍微有些可惜，若是一整只的话，那自己送给德妃娘娘也是能拿得出手的。想到这里秦绾淑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真是人心不足，表妹能将这个送给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示意翠黛从杜鹃手里接过之后，秦绾淑对着沈思倩说道：“表妹这么大的礼，表姐以后但凡有用得到表姐的直接开口就是。” 沈思倩连连摆手。“二表姐和六皇子定亲。听说其他几个表姐妹都给二表姐送了贺礼，思倩也没什么能送给表姐的，这个就当是贺礼了。二表姐别嫌弃才好。” 说起来秦绾淑和六皇子定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侯府大小姐秦绾婉的亲事一直没着落，所以众人也没有给她送贺礼，直到前一段时间秦绾婉和信阳候的事情定下了，侯府的众人才分别准备了两份礼物送给了两人。 对秦绾婉，沈思倩并没有准备别的礼物，只是又追加了几个胭脂方子而已。其实开始沈思倩也没有想过要将这半截老山参送给秦绾淑，毕竟怕拿出来招惹是非而已。只是昨儿子墨从翡翠那里偷听到她竟然打上了这山参的主意。沈思倩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了。 秦绾淑在落幽阁又呆了一会子，还是翠黛暗示她该回去了这才和沈思倩告辞离开。 等只剩下沈思倩，杜鹃和子墨主仆三人时，杜鹃先沉不住气了，“小姐，还有那么大一截呢，您也舍得。” 沈思倩笑着踮起脚来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道：“你这丫头，真是护食。不过是半截而已，咱们还有一整根呢。” 听到这里杜鹃更不高兴了。“哪里只是半截，当初大少爷明明才只用了一个尖尖而已。这天儿这么冷，您也要用的，只剩下一根哪里够了？”说到这里哀怨的瞅了瞅沈思倩，嘀咕道：“谁知道下次谁又有什么事，您还不会再送出去？” 虽然是嘀咕，不过她可是打着让深思倩听到的谱，所以沈思倩自然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有些好笑这杜鹃孩子气，不过还是有些感动的，起码她不是盲目的听从自己的命令。而是从心里为自己担心，所以才会不满。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剩下的那根谁要我也不给，就留着自己吃。” 杜鹃的脸这才开始转晴，“小姐说话可要算话才是。”不过很快又转阴了，“那该死的的翡翠，就知道一天到晚的算计小姐。不过是个妓子而已，竟然夜也宵想小姐的东西，真是不知所谓，她怎么就不去死呢？” 沈思倩听着杜鹃恶狠狠地语气刚想开口开解她两句，哪知道一抬头正好看见子墨的脸也是阴沉的可怕。对于子墨沈思倩还是了解一些的，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环境的原因，对于人的生命竟然有一种漠视，从上次赵婆子那里就能看出来。 沈思倩也不去管杜鹃了，赶紧冲着子墨说道：“翡翠不过是大表哥的通房而已，连侍妾都不算呢。表哥现在没别的女人自然会对她好一些。你们且等着吧，以后大表哥有了妻子侍妾之类的，自然有她好受的，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咱们出手。没得脏了自己的手，子墨你说是不是？” 子墨知道沈思倩的意思。她不欲沈思倩为自己担心担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当然至于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九十五 另类丫鬟勾引主子 又过了两天，暖玉来了落幽阁说是大少爷有请。 沈思倩给了她一锭银子将人打发走之后领着子鸢去了瑶光院。不是她不想带子墨啊，而是丫就一个暴力分子，沈思倩果断的决定让她远离诱因。 刚走进瑶光院，还未进夏氏的屋子，沈思倩就觉得自己那个地方跟这真是不能比啊。只见夏氏的正屋前面一排冬青正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呢。当然这个时代冬青不叫冬青而是叫槲寄。这槲寄也不是想种便有的，也只有高阳侯府这种有底蕴的功勋之家才会种植。夏天有姹紫嫣红的花花草草衬着，这槲寄倒是不显，到了这种时候时候才看出它们生命力的顽强。 院子里还有两只冬梅，分别生在夏氏的正屋和秦启光的书房前。此时还未开花，不过也已经开始长叶子了，虽然还只是个小绿芽而已。沈思倩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很惭愧的是都没有亲眼见过这种高尚孤傲的花朵。 看着夏氏窗前那住已经比婴儿胳膊还要粗的枝干，沈思倩心里暗暗琢磨，不知道自己若是问二舅母要几支回去载着她会不会给。想到这个二舅母和她的大儿子对自己的仇恨，沈思倩叹口气，好吧，是自己想多了。 站在夏氏的正屋前，沈思倩让一个小丫鬟进去通报。过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小丫鬟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着沈思倩说道：“对不住表小姐，让您久等了，只是二夫人刚才正在考校四少爷的学问，所以让您多等了一会子，夫人让您现在进去。” 沈思倩其实想对这小丫头说，“娃，麻烦你编借口编个像样的好吗？四表哥的功课能轮到二舅母考校吗？”看着小姑娘正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沈思倩猜测这应该是刚提上来的吧，不然能不清楚自己在这侯府的地位。 对着那胆怯的小姑娘笑了笑，沈思倩随着她进了夏氏的正屋。 此时秦绍明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夏氏的跟前，余光瞄着纤纤走进来的沈思倩。 沈思倩一进屋就觉得一股暖流迎面而来。让人仿若进了阳春三月般。再次在心底哀怨一遍，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沈思倩面上可不敢表露什么，万一传到赵氏的耳朵里，又是一件麻烦事。 规规矩矩的给夏氏和秦绍明分别见过礼之后，沈思倩本本分分的站定，期待夏氏先开尊口。 夏氏果然说话了：“外甥女啊，什么风把你给吹到二舅母这里来了？莫不是西北风？” 秦绍明听到母亲的话后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小机子上的茶杯慢慢饮着里面的茶水。 沈思倩自然也明白夏氏这是讥讽自己的落幽阁在整个侯府的最西北角上。不过作为晚辈，又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沈思倩也只有装傻的份。“思倩今儿来二舅母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大表哥差暖玉姐姐跟思倩说有点子事情要问思倩，思倩觉得既然已经来了瑶光院，总要先过来拜访拜访二舅母才是。” 夏氏倒是没想到原来是自己的大儿子要找沈思倩，不过转而一想，夏氏立马断定这肯定是翡翠那贱人搞出来的事。哼。自己虽然是不待见沈思倩那小蹄子，不过这也不代表她一个通房竟然指使自己的儿子听她的话。哼，真真是找死。 秦绍明在听到是自己哥哥找沈思倩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他虽然没有夏氏想得那么多，不过他明白自己大哥找沈思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母亲，正好我找大哥也有事情。不如我陪着表妹一起去吧。” 夏氏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和沈思倩单独相处，不过她更不愿意传出沈思倩单独去了自己大儿子屋子的流言。想了想夏氏点了点头。不过又对着自己的一个丫鬟说道：“你把我前儿刚得得那套手炉拿一个给东儿送去，就和明儿他们一起去吧。”说完后夏氏又对着秦绍明说道：“我前儿刚得了一套手炉。还不错，本来想让你带回去一个的，既然你要去你大哥那里，那等会子我让小丫鬟给你送去。” 秦绍明觉得有些丢脸，偷偷看了看沈思倩。见她正眉对鼻，鼻对口装没听见呢。不知道怎么的。忽觉得有些烦躁，对着夏氏道：“知道了，你让人送过去就是了。” 之后沈思倩跟着秦绍明还有那个手捧暖炉的丫鬟一齐向秦绍东的院落走去。 在侯府，男丁只要过了七岁都要搬到外宅去住。只是秦绍东历来得赵氏的喜欢，再加上也到了要成亲的年龄了，所以赵氏和夏氏两人早早的就把他成亲后住的院落给收拾好了，翡翠现在就住在那院子里的偏房。 本来翡翠想住进正房的，秦绍东也答应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往里搬，这事竟然被夏氏知道了，夏氏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夏婆子领着粗使丫鬟将翡翠现住的屋子一通砸，然后又把正房给锁了，更狠的是那天夏氏将秦绍东外宅呆了一晚上，让翡翠领着珠儿在露天里过了一夜，只到翡翠哭着喊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事才了了。 当然对这样的场景沈思倩是看不到的，不过落幽阁里有包打听杜鹃和来无影去无踪子墨，所以这种笑话沈思倩倒也没落下过。 秦绍明走在前面，不过他可是时刻注意着自己身后的沈思倩。所以在听到背后一阵轻呼时，秦绍明立刻转身，想看看是不是沈思倩出了意外。带转过身来后，秦绍明发现身后的三个女孩子都瞪着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秦绍明也觉得事情大条了。 一个女孩子竟然朝着秦绍东院子里的一座假山撞去。 沈思倩呆愣愣的看了那女孩子一会，暗暗比较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再缓缓将视线转向秦绍明。见他只是漠视的看着那个女孩子，沈思倩有一瞬的错愕浮在面上，不过很快就隐下去了。 沈思倩为自己一时的急切觉得惭愧。是她自己不珍惜生命，怎么能怪别人不去救她。何况，自己也只是站在这里没动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最最重要的是，四表哥救了她会不会被她讹上，来个什么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尽管她现在也只是个奴婢而已，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那种让人腻味的举动。 沈思倩一行四人看着那姑娘在离假山不远处陡然就像是放慢镜头一样，慢慢的将脸扭向一边，将手护在胸前，然后用头对着假山碰了一下，又慢慢的反弹回来。缓缓地滑到地上，头一歪，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躺在假山下面。 沈思倩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那啥，怎么感觉这么假呢。缓缓地将视线移向秦绍明，沈思倩呆呆的问道：“表哥是早就知道吗？” 秦绍明依然如一座小冰山，只是在对上沈思倩的视线时，有回暖的趋势。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看来刚刚是自己少见多怪了。沈思倩又向着假山下那个正优美的躺在地上的丫鬟看了看，然后问道：“四表哥，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把她扔在不管吧？”好吧，其实沈思倩是觉得人家这么卖力演出了，自己这行人又是唯一的观众，总不能不捧捧场吧。 秦绍明看着眼里闪着八卦气息的沈思倩，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自己这个表妹平时再怎么早慧淡然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啊，碰到有趣的事情也会有好奇之心。不过像这种意图勾引主子的丫头真真是罪无可恕。 “这种事自然有管家来处理，表妹你不是还要去找大表哥吗，咱们快点走吧。”秦绍明可不是秦绍东，对这些想方设法勾引自己的丫鬟们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尤其是这丫鬟一点子眼力劲也没有，竟然在表妹面前来这一出，这不是纯粹让表妹误会吗。 沈思倩可不知道秦绍明心里所想，她只知道要白白错过一场丫鬟受伤少爷搭救的戏码，登时情绪有些低落。杜鹃一开始在沈思倩的身后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丫鬟，又热切的看看沈思倩，就希望听到自家主子说让她过去看看。可是在看到沈思倩的脸色时杜鹃就知道没戏了，也是满脸的失望。倒是夏氏的小丫头面表情木讷，如果忽略她眼中闪过的幸灾乐祸的话。 秦绍明率先迈开长腿朝着不远处的秦绍东的客房走去。沈思倩等人只好紧紧跟在后面。至于躺在地上的丫鬟则是扭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行人，怎么会这个样子，这时候四少爷不是应该过来看看自己，然后自己倒在他的怀里，造成肌肤之亲的事实吗？可是四少爷怎么走了呢？ 本来那丫鬟本来还想继续等等秦绍明，她想也许四少爷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才没理自己的，自己多等等四少爷总要再回来这里的。只是她实在错估了这天气，寒风嗖嗖的侵透她本来就没穿多少的衣服，地上也是往上冒着凉气，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丫鬟就觉得自己今儿可能等不到秦绍明了，哀怨的冲着几个人走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僵硬的跑掉了。 ------------ 九十六 沈思倩讹钱秦绍东 暖玉从落幽阁回来之后，秦绍东就带着翡翠坐在自己的客房里候着沈思倩。哪知这一侯就是一半个多时辰。秦绍东除了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还从未等谁等过这么久，心里对沈思倩的不满更上了一层楼。 翡翠坐在旁边心里也是暗恨的紧，这个沈思倩真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哼，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而也么也敢这般拿乔，哼，看自己以后怎么收拾她。虽然心里的怒火快将自己燃烧起来了，但是翡翠面上还是一片娴静大度。 款款走到秦绍东的身后，翡翠用自己的一双柔荑慢慢替秦绍东揉着双肩，“秦郎，表小姐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您别急，说不得再等一会表小姐就来了呢。” 秦绍东本来心里愤怒异常，可是很快就被翡翠两只小手揉的浑身发热，一把将其拽在自己的大腿上，揉着翡翠胸前的一团柔软调笑道：“你这个妖精，就知道怎么让爷消气。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会她来了，爷也不与她计较了。“ 翡翠也是被秦绍东揉的浑身发软，两只手握着秦绍东的大手娇嗔道：“秦郎，快放开我，一会子表小姐来撞见就不好了。” 秦绍东不屑的说道：“哼，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也让她在外面等等才对的起我的翠儿。” 翡翠正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外面的小丫鬟在门外通报了：“大少爷，四少爷和表小姐来了。” 一瞬间秦绍东和翡翠的脸变得精彩异常，两人直愣愣的看着对方，还是翡翠先反应过来，忙不跌的从秦绍东的腿上爬起来，略微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站在秦绍东的身后侧。体贴的说道：“秦郎，既然是四少爷也来了，那奴婢还是先回屋里躲躲吧？” 秦绍东也是随意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听到翡翠的话后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必，你是我秦绍东的女人，又不是见不得人，就在这里就好。” 翡翠听到后心里很是得意，不过得意归得意，她可清楚夏氏对自己不待见的很，所以略显委屈的对着秦绍东说道：“秦郎。奴婢还是去里屋吧，免得外人说三道四对秦郎不好。”说完后直接提裙迈着小碎步就进了里屋。 “哎，”秦绍东还想说什么。哪知道翡翠已经将里屋的门关上了。秦绍东这才回过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让他们进来。” 屋外沈思倩还好，她知道自己不管是在夏氏那里还是在这里恐怕都要受一番刁难，所以在里面加了厚厚的一层棉衣。秦绍明就没这么好命了，他穿的和往常一样，刚才在院子里因为那个撞假山的丫鬟站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又在门外站了这会子，觉得浑身都冻透了，只是一贯的素养加上沈思倩在旁边，才没有做什么哈气的举动，不过在心里却觉得自己大哥做过了。如果今儿自己没跟着来，那表妹是不是更要受大哥的冷遇了。 想到这里秦绍明就恨得紧吗。都怪那个什么翡翠，大哥一个堂堂侯府嫡长孙竟然也跟着学了这些下作的伎俩。 就在沈思倩觉得秦绍明身上的冷气越放越多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秦绍东的声音。 秦绍明进了屋子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兄长，才自顾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了。沈思倩给秦绍东行过礼后则是在他对面往下一个位子上坐下。“不知道大表哥叫思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绍东慢慢的敲着手下的紫檀木桌子。勾起一只嘴角说道：“表妹可真是贵人，让表哥等了这个时候。莫不是表妹没将表哥放在眼里？” 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家少爷肯定会为难自己，沈思倩赶紧起身再行一礼，“表哥说的哪里话？思倩只是顺路先去拜访了二舅母而已，让大表哥就等是思倩的不是了。” 秦绍东倒是没料到她竟然先去看了自己的母亲。既是如此那自己也不好再为难于她。不过，“表妹。说来不怕你笑话，当初在天津时，表哥被一起子小人陷害了，还是表妹的老山参救了表哥，表哥如今有个朋友也是受伤了，不知表妹手上可还有那老山参？” 秦绍明本来正端着一盏茶慢慢喝着，听到秦绍东的话后立刻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这还是自己的大哥吗？堂堂侯府的嫡长孙竟然问一个前来寄居的小女孩要东西，说出去只怕侯府都要被人笑死了。 秦绍东浑不在意自己弟弟的眼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面带羞愧的回道：“大表哥，如果你前几天问思倩，思倩定双手送上来，只是，大表哥也知道，大表姐和二表姐接连定亲，思倩实在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礼物，只好将剩下的那半截山参送给二表姐了。大表哥，您看？ 秦绍东还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不成，而且怎么这么巧，翡翠跟问自己要，她就送人了，狠狠盯着沈思倩看了一会，秦绍东才按下自己的怒火，接着问道：“哦，那不知道表妹是从何处得的？” 沈思倩倒是有点佩服秦绍东了，看他这样子莫不是想自己去寻？能为女人做到这份上也不是一般人啊。 “大表哥，思倩在五岁的时候掉进湖里差点淹死，后来父亲和母亲将思倩送到桐庐一个名为白马寺的寺庙里安魂，是那里的方丈给思倩的，一共给了四根，其中有三根思倩给父母用了，只剩这一根了。” 秦绍东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连沈思倩这种身份的人都能弄到，那自己肯定也能寻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桐庐，这可怎么办？翡翠轻易不开口问自己要东西，这次既然开口了，那自己怎么也要随了她的意才是。 虽然猜到沈思倩应该是在桐庐时得到的，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让长随小厮跑一趟便是，可是居然是和尚送的。还是方丈，那岂不是要让翡翠失望了。 沈思倩看着秦绍东面上晦涩不明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虽然沈思倩也不想和这个大表哥对着来，可是事情已经如此，自己就算把山参给了翡翠，只怕她也不会念自己半分好，也许觉得自己好欺负呢。 沈思倩觉得自己说的应该能让秦绍东打消对老山参觊觎的念头，所以安心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装起了隐形人。可哪里晓得她低估了秦绍东对爱情的执着。 “表妹，既然那方丈当初能给你四根老山参，应是对你不错。若是表妹去信再讨两根，想来没什么问题吧？”秦绍东随意的倚在椅子上，看着沈思倩说道。 秦少明之所以要跟着沈思倩一起过来。就是怕自己大哥为难与她。现在看着秦绍东有些阴鸷的脸色，秦绍明知道他是打算让沈思倩去信讨要山参，就为了那个虚伪做作的青楼女子。 “大哥，你说什么呢？表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给个和尚去信，若是传了出去表妹的名声还要不要？” 秦绍东被秦绍明说的有些脸红。刚才他只想着别让翡翠失望，倒是忘了这茬了，虽然有些心虚，不过听见自己的弟弟就这样指责自己，还在外人的面前，秦绍东觉得地位受到了挑衅。当即有些恼羞成怒，“表妹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而已，再说是和佛门方丈写信。哪里就能让名声受累了？” 秦绍明没想到秦绍东如此不讲理，“大哥，你，” “大表哥，你说的是。”沈思倩看着气氛越来越僵，赶紧阻止秦绍明。笑话，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兄弟两个吵起来，夏氏只怕是吃了自己都不足以平恨。所以在秦绍明未将话说出来之前，沈思倩出言截住。 “白马寺方丈乃世外高人，思倩能与之书信来往乃是思倩的福气，名声自是不会有受累一说。只是，大表哥，你也知道，那方丈当初也是看在家父的面上才给了思倩那四根山参，如今思倩的处境大表哥也清楚，你看？”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听到这里，秦绍东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沈思倩一个六品允判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确实人微言轻，只是，翡翠那里自己又夸下了海口，这可如何是好？ 翡翠自进了屋子之后就趴在门上细细听外面的动静，听到这里恨得牙都咬了起来，这个该死的沈思倩，老是和自己作对，哼。换上一副凄凉委屈的神色，翡翠将门悄悄拉开一个细缝，对着秦绍东体贴又有些强颜的微微露出了欢笑，然后背过身拿着帕子微微擦拭自己的眼睛。 秦绍东立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个温柔体贴美丽善良又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好女子，自己怎么舍得让她难过。狠了狠心，颇有些无赖的说道：“之前因为表妹的原因，翠儿身体一直没好利索，翠儿她心地良善，不从与表妹为难过，可是表妹未从有过什么表示也实属不该，表妹说呢？” 看着秦绍东的厚颜，沈思倩有些无奈，看来最后一根山参也保不住了，不过就这样轻易地送出去，沈思倩还不想做这个冤大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秦绍东以这个理由以后没完没了的来纠缠自己。 “大表哥，表妹这番去信怎么也要添些香火钱才好，你看？” 秦绍东想想也对，大手一挥，桌子上顿时多了两个白胖的银元宝。 沈思倩只看了一眼，在心里暗自撇了撇嘴到：“大表哥想来你不知道，在桐庐，白马寺香火旺得很，这些银子只怕连信都到不了方丈的手里，何况还要讨要名贵的山参呢。” 秦绍东本来以为桌子上的银子足够了，哪里晓得沈思倩只是略微瞟了瞟就不再看了，登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对着暖玉使个了眼色，又让其拿了两百两出来。 “这些够了吧？”秦绍东盯着沈思倩问道。 哪知沈思倩笑了笑说道：“大表哥，表妹虽然人小，可是也知道一株上百年山参在药铺里的价值，咱们这是去寺里求得，更要讲究个心诚则灵，既然这是大表哥的心意，那思倩也没什么说的了，思倩哪里也攒了几个钱，到时一并做香火钱给送过去，至于能不能秋来山参就看方丈的意思了。” 说着就让身后的杜鹃上前将银子收起来。 秦绍东被沈思倩一番明里暗里的话说的有些羞恼，自己堂堂一个侯府的嫡长孙，竟然被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庶女鄙视了，还是在自己弟弟的面前，凶狠的瞪了沈思倩一眼，对着暖玉道：“再去取三百两银子来。” 杜鹃本来正想伸手从暖玉手中把银子接过来，在听到秦绍东的话后，吓的打了一个激灵，就那么伸着手回过头来看向沈思倩。 沈思倩对着她左右晃动了一下眼珠子，然后垂下眸子继续喝茶。杜鹃明了沈思倩的意思，淡定的把手收回来然后悄悄退到沈思倩身后。 暖玉在秦绍东让她拿这两百两银子的时候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不过当着秦绍明和沈思倩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忍痛拿了出来。现在听到秦绍东又要自己去拿三百两，暖玉觉得心都要滴血了。 本来她以为只要杜鹃把这银子接了过去，那自己就可以装傻继续赖在这里不去取钱了，哪知道杜鹃这个贱人竟然又退了回去，摆明这是要自己去拿银子了，可是凭什么，五百两银子全用在翡翠身上，她不愿意。 抱着怀里的两百两银子暖玉有些为难的看向秦绍东，“大少爷，您也知道？这段时间你给翡翠姑娘买了不少衣物首饰之类的，您账上的银子不多了，您看？” 秦绍东本来就觉得在自己弟弟面前丢了脸，现在竟然连一个小丫鬟也来教训自己，心里的火气蹭的就冒上来了，对着暖玉怒斥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暖玉虽然只是个丫鬟，可一直以来秦绍东都对她多有呵护，别人也是看在秦绍东的面子上对她很是客气，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当着这些人的面，哀怨的看了一眼秦绍东，见他并无说软话的迹象，使劲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大哥这里的丫鬟真是好教养，弟弟可算是见识了。”秦绍明本来就看不惯秦绍东和丫鬟勾勾搭搭，出言讽刺道。 秦绍东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反驳。 很快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拖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沈思倩定眼一看，呵，还真是五百两，示意杜鹃将桌子上的那二十两也一并接过来之后，沈思倩才无奈的说道：“表妹明天就把信寄出去，至于行不行还要看方丈的意思，请大表哥见谅。” 秦绍东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想来表妹不会让我失望的。” 沈思倩觉得钱已经拿到手了，不想再继续和他虚与委蛇，行过礼便领着杜鹃告辞了。至于秦绍明则表示还有事要和秦绍东说，并没有和沈思倩一同离开。 ------------ 九十七 杜鹃揣银票回桐庐 一路上沈思倩主仆两人皆是无语，直到回到落幽阁杜鹃终于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开始发问了，“小姐，您真的要给白马寺的方丈去信啊？你怎么能答应大少爷呢？您是不是打算把最后一根山参送给大少爷啊？那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是翡翠那蹄子生的么蛾子。” 沈思倩看着抱着满满一包袱的银元宝的杜鹃觉得颇为有趣，笑着打趣道：“你就打算这么和我说话吗？” 杜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嘟着嘴无言控诉了沈思倩一会子，这才转身进了沈思倩的卧房将银元宝藏好。 “小姐，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要银票啊？那样多省事。”杜鹃从屋里出来后问道。那样的话自己不用像个傻瓜似的在路上被那么多人当猴儿看了。 刚才在秦绍东的屋子里暖玉去拿银子的时候，杜鹃就想提醒沈思倩要银票，哪知道沈思倩跟她装聋作哑，直接就让自己抱着这五个沉甸甸的元宝招摇过市。 沈思倩想着刚才自己领着杜鹃往回走时，路上遇到的那些丫鬟婆子错愕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笑了，只怕杜鹃这丫头要真恼了。捂住溢出嘴边的笑意，沈思倩让自己的表情努力变得一本正经，“你想啊，如果是银票的话，那别人不就不知道了吗？” 杜鹃一想，惊喜的看向沈思倩，“小姐是说让二夫人她们知道？” 沈思倩笑着点了点头。 杜鹃立刻握着拳头欢呼一声：“呀，那翡翠岂不是要倒霉了？哼，活该。”忽然杜鹃的表情一滞，有些呆愣的看向沈思倩，“小姐，那二夫人会不会把钱要回去啊？” “所以咱们要快点把钱给那胖和尚送去啊。”沈思倩淡定的说道。 杜鹃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这回沈思倩可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踮起脚尖拍了拍杜鹃的肩膀，说道：“这个钱既然说是给白马寺方丈的，那就一定要到他手里，不然大表哥不会干休。而且还要快，你这就收拾收拾东西立马启程吧。” 杜鹃这下子是真傻了，她怎么听小姐的意思是要自己去送信呢，那谁来伺候小姐啊？ 沈思倩也不管杜鹃心里想什么，只管从卧房里拿出两封信递给她，然后又趴在她耳朵上一阵耳语，这才推着杜鹃回去收拾东西。 杜鹃被沈思倩推出屋子后神情还有些恍惚。知道被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过来。虽然不舍和沈思倩分开，可是想到沈思倩刚才在她耳边说的话，杜鹃咬了咬牙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思倩来京城也有大半年了。她一直想和桐庐的丁大伟取得联系。可是自己一个小孩子在这宅门大院里想把信瞒着侯府众人送出去谈何容易。就在前两天在听子墨说翡翠惦记上自己的老山参后，沈思倩觉得这也许是个契机。 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展，所以沈思倩也没有和杜鹃他们说。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管怎么说，杜鹃可以名真言顺的回一趟桐庐了。 又给了杜鹃五十两银子做盘缠后。沈思倩直接领着她就去了单氏的悦氺院。 自从秦绾婉订了亲后，单氏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是为了给沈思倩讨要祛疤的艾草才答应嫁给信阳侯的，说的次数多了，单氏心里也这么认为了，在她看来虽然沈思倩把那些高档的胭脂方子都给了婉儿，可是还远远不够婉儿做出的牺牲。 所以单氏在听到沈思倩领着背着包袱准备外出的杜鹃求见时。第一感觉就是拒绝。但是旁边的秦绾婉想的倒是比她多。 “娘亲，表妹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如让她进来问问？” 单氏虽然不情愿。不过她也不想驳了自己女儿的话，有些不情愿的对着通报的小丫鬟点了点头。 沈思倩进了单氏的屋子后先是分别给单氏和秦绾婉见了礼，这才有些为难开口道：“大舅母，杜鹃要回桐庐一趟，她一个女儿家外甥女儿不放心。您能不能排量马车护送她一程，再劳烦您差个婆子陪着走一遭？” 单氏虽然料到这个杜鹃是要外出。倒是没想到是要回桐庐，而且这个沈思倩是怎么回事，不先问问自己同不同意，竟然一开口就要自己给她拨人，呵，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单氏正想彻底绝了沈思倩的念想，哪知秦绾婉在旁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碍着秦绾婉的面，单氏只好改了口，“哦，现在天儿可是冷得很，不知你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差人去，来年开了春儿再办不行吗？” 沈思倩这才无奈的对着单氏说道：“大舅母说的是，思倩也是这般和大表哥说的，只是大表哥说翡翠姑娘的身体不好，非要思倩替他到桐庐的白马寺捐些香火钱，思倩也是推脱不得，大舅母您看？” 单氏和秦绾婉听了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单氏清咳了一声，然后问道：“哦，这是怎么说的？” 思倩示意杜鹃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五个大元宝，这才对着单氏道：“大舅母您看，这就是大表哥给的，说是要捐给白马寺当香火钱，您说杜鹃一个丫头身上背着这么多钱，这不是招人打劫吗？思倩就想着先让她到钱庄里把钱兑换成银票再上路，这才来求大舅母派辆马车护送一程。” 只是眨眼间秦绾婉就将事情对自己这房的利与弊分析了一遍，这才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气对着沈思倩说道：“表妹，这丫头拿着这么多钱上路确实不妥，就算我母亲派人送她去钱庄，也难免被有心之人看上，我看不如这样吧，让我母亲给你兑换了就是，这样杜鹃就可以直接回桐庐了，你说是不是？” 单氏本来还没明白秦绾婉的意思，在看到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字时，瞬间明白了秦绾婉的意思，也是关怀的赞成。 “是啊，若是旁人大舅母也不会费这个心，就是婉儿心善，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少不得要顺着她。再说对你来说既省了时间又少了危险，倩丫头你看呢？” 沈思倩让杜鹃打开包袱本来就是存的这个心，现在既然单氏说出来了，她自然没有不应。沈思倩当即又给单氏行了一礼，满脸感激的说道：“大舅母和大表姐为思倩好，思倩自然感恩戴德，哪里会不应。多谢大舅母和大表姐。” 单氏示意岳婆子上前将银子兑换过来之后，又笑着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让这丫头走吧，”又接着对岳婆子说道：“你看看院子里谁的活计轻省，就让她陪着这丫头走一遭吧。记着路上别耽搁时间，早去早回。” 沈思倩自然求之不得，对着单氏又谢了一番之后，亲自把杜鹃送到了内宅外。 悦氺院里单氏和秦绾婉两个人听到杜鹃和那粗使婆子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侯府之后，两个人才舒了一口气。 单氏撇着嘴讥讽道：“想来我那好弟妹也快发现这件事情了吧？哼，她那好儿子可真真是个多情郎啊，不说为自己的祖父母和父母祈福，为一个妓子倒是一掷五百金，哼，我倒是看看赵氏知道了还是不是对他疼爱有加？” 秦绾婉眼中也是划过一丝快意，不过很快就隐了下去。只是微微笑着道：“若是大伯母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去跟表妹讨要这些钱？” “她去讨才好呢，最好弄得人尽皆知，正好到时候看看二房哪来的那么多钱，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两。” 且不说单氏母女两个都在等着看二房的笑话，直说沈思倩回了落幽阁之后，就将子墨和子鸢叫道身边好生叮嘱了一番。 就在当天下午侯府里已经传遍了，沈思倩领着自己的丫鬟抱着五个铮明瓦亮的银元宝回了自己的院子。当然夏氏也通过夏婆子知道了这件事。 来不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氏本来想领着几个心腹杀进落幽阁，可是被夏婆子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二夫人，你总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去把银子要回来。” 夏氏握着翡翠孝敬给自己的手帕，双手绞的不成样子，她恨不得用剪子剪了方能解恨。“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翡翠那个贱人不知道又挑唆了什么事，哼，不知道这次又想要什么了，竟然要五百两银子，东儿也傻，这些钱怎么能拿到面上来呢，现在可好，阖府里都知道咱们二房有钱了。” 说到这里夏氏对沈思倩也怨怼上了，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不管有什么事都该来和自己商量一下，她倒好，就那么大咧咧的捧着银子满府里转悠，哼，也是个傻货。 夏婆子对沈思倩和翡翠两个人也是恨得紧，不过她尚有些理智，知道这事闹得太大不管是对大少爷还是对二房都没有什么好处。 “二夫人，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您亲自去啊，那落幽阁是什么地方，您可不能太冲动，依奴婢看，您把人叫来，到时候想问什么问不出来，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落幽阁，只怕会让人诟病的。” 夏婆子其实想说的是你这种侯府的嫡子夫人跑去为难一个小孤女，也不怕被人知道了笑话。 夏氏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这才绞着帕子差人去叫沈思倩。 此时沈思倩正在落幽阁里和子墨等人缝制袜子。听到夏氏请后，立刻穿戴整齐领着子墨就去了瑶光院。 ------------ 九十八 两人争宠暖玉完败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可是一走进瑶光院，沈思倩还是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夏氏门口那被绞碎的帕子和摔碎的茶碗莫不是夏氏专门用来欢迎自己的。 “表小姐，二夫人说只让您一个人进去进行了，这位妹妹在外面等等吧。”通报之后，夏氏屋子里一个小丫鬟出来对着沈思倩和子墨说道。 给了子墨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之后，沈思倩从容的跟着小丫鬟进了夏氏的房间。 还未来得及给坐在椅子上面目扭曲的夏氏行礼，她旁边的夏婆子先替主子开口问道：“表小姐，奴婢听说今儿下午大少爷给了你五百两银子，可有此事？” 不想留下什么把柄，沈思倩行过礼站起身后才回道：“是，确有此事。” 夏婆子本来以为沈思倩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哪晓得她只回了这么一句就停下了，夏婆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好在她还记得沈思倩是主子自己是仆，这才没有破口大骂。 夏氏显然和她差不多，但是夏氏可没必要委屈自己，当即拔高声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好吧，自己在夏氏面前还真如个犯人般，沈思倩在心里暗暗吐糟，面上也是左右为难，“回二舅母，大表哥说想求取桐庐白马寺的老山参，那五百两银子是大表哥捐给白马寺的香火钱。” 夏氏微微一顿，她知道那什么老山参肯定是翡翠那贱人搞的鬼，这笔账不急，等把钱追回来了再和她算也不迟。“什么香火钱需要五百两银子，莫不是你讹东儿的？” 沈思倩将脸上的表情调成诚惶诚恐的样子，回道：“二舅母冤枉啊，就是借思倩一百个胆子。思倩也万万不敢讹大表哥的钱，这钱真是大表哥自己给的，二舅母要是不信，可以将四表哥叫来，他当时也在场。” 夏氏听到自己的小儿子也在场，那沈思倩说的应该没错了，不过，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就这么给捐了出去，而且还是为了翡翠那个贱人。夏氏如何舍得。 “别的我也不说了，你把钱拿出来吧。也不用去捐什么香火钱了，等会子我自会把钱交给东儿。”既然不是沈思倩故意讹诈。夏氏说话声音也轻了不少。 “回二舅母，因为大表哥说这事很急，所以思倩早让杜鹃带着那些钱我的书信和桐庐了，您看这可怎么办？” 夏氏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伸出手指着沈思倩。“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字，也没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夏婆子夸张的跑到夏氏面前蹲下，握着夏氏指着沈思倩的手哭喊道:“二夫人，您怎么了？二夫人。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沈思倩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虽然讹了秦绍东五百两银子，可是自己是真真的把银票全给了杜鹃让她捐给白马寺的。并没有私吞啊。看夏婆子这架势莫不是要给自己定个气病了舅母的罪名？ 夏氏一把把夏婆子推到一边，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还不去追。” 夏婆子一看夏氏的样子知道不是演戏的时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回着话：“老奴这就去追，这就安排人去追。” 看着夏氏底气十足的样子沈思倩也是狠狠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不会被冤枉了。这就好，这就好。 在向夏氏告辞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沈思倩径自出了夏氏的屋子领着子墨回了落幽阁。 且说夏氏差人去追杜鹃这件事，虽说不是府里人尽皆知，可是一些关注这件事的人还是知道的，比如单氏母女两个，比如翡翠。 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之后，翡翠坐在床上用针在一个小布人身上狠狠得扎了几针后，心里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一些。之后翡翠用浸过姜汁的帕子在美目上用力的搓了两下之后，翡翠这才端着一盅熬好的鸡汤去了秦绍东的书房。 谁知在书房门前被暖玉拦住了。 “翡翠姑娘，大少爷正在读书，二夫人说了大少爷读书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你还是请回吧。” 暖玉下午的时候本秦绍东吼了一嗓子，觉得羞愧难当，所以当时那五百两银子也是让秦绍东的另一个二等小丫鬟送去的，自己则是在屋子里哭天抹泪。她本来以为秦绍东会拿着点子女儿家稀罕的东西来哄哄自己，所以在屋子里抽泣了一个下午。哪知没等到秦绍东却等来了一个对她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 二夫人派人去追杜鹃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下午那会子，秦绍东先拿出来二十两银子，沈思倩表示不够之后，暖玉也坏心的从秦绍东的账上拿的是银子而非银票，因为她知道只要沈思倩主仆两人揣着这么多银子从秦绍东的屋子里除去，那夏氏肯定很快就知道。虽然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夏氏没有立马杀伤沈思倩的院子，而是时隔半天夏氏才去追那些钱，不过总还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在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时，暖玉就顾不得装病了，立马爬起来穿戴整齐打扮妥当乖乖的来到秦绍东的身边，防着翡翠。 果不其然，就在暖玉还没有给翡翠上上眼药水时，翡翠便如她所想那般纤纤弱弱的走了过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翡翠下午那会子就对暖玉恨得牙根痒痒，虽然花了五百两银子她也心疼，但这不表示她心里没有虚荣的满足。你暖玉算哪根葱，竟然也妄想阻止秦郎在自己身上花钱。这会子暖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让翡翠恨不得噬其骨，不过翡翠怎么说也是实力派演员，不管心里有多恨，面上始终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暖玉姑娘，婢妾不敢打扰大少爷读书，只是婢妾怕大少爷太过用功垮了身体，所以婢妾炖了一盅鸡汤给大少爷补补身子。既然二夫人吩咐过了不能进去，那倒要麻烦暖玉姑娘了。” 暖玉听着她一口一个暖玉姑娘，心里有些得意，不过这可不表示自己愿意帮她，“翡翠姑娘，不是奴婢不帮你，只是二夫人吩咐了，奴婢也不好不听，就是奴婢无事也不会进去打扰大少爷，你…” “你别给脸不要脸，咱们姑娘是大少爷的心头肉，姑娘想见大少爷，你拦着这也就算了，不过是让你送盅鸡汤进去而已，你就这般推诿，莫不是觉得咱们姑娘好欺负不成？” 暖玉的话还未说完，翡翠身后的珠儿不乐意了，上来对着暖玉开了一通火。 暖玉对翡翠也许有些忌惮，可是对珠儿她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一个风尘女子的小丫鬟罢了，竟然也敢对着自己大声呵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来的够在这狂吠，不知道大少爷读书需要安静吗？若是吵着了大少爷，你有几条命够陪的？” “你，”珠儿被暖玉说的脸红脖子粗，正想反驳，这时秦绍东在书房里大吼了一声：“是谁在外面吵吵，嫌命太长了吗？” 暖玉冲着翡翠主仆两人得意的一笑，然后想再给她们上点眼药水，可是翡翠语言组织的比她要快。 “秦郎，是奴婢，奴婢听说您在读书习字，奴婢怕您太累垮了身子，所以特意炖了一盅鸡汤来给您补补。” 秦绍东看着书本就犯困，他好不容易酝酿了一番觉得能做出一篇文章了，谁知被外面吵吵的声音又把思路给打断了，所以火大的很，没有仔细听到底是谁便吼了起来。在听到翡翠的声音时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心肝宝贝来关心自己了。 秦绍东立刻把门打开，惊喜的看着翡翠，“翠儿，你怎么来了？” 这回轮到珠儿得意了，勾着一只嘴角瞥了暖玉一眼，对着秦绍东说道：“大少爷，我们姑娘特特为您熬了一个时辰的鸡汤，非要自己亲自给您端过来。” 翡翠被珠儿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娇羞的看了秦绍东一眼，又羞赧的低下了粉颈。 秦绍东看的浑身燥热，拉着翡翠的手就想往书房里走。 暖玉没看到秦绍东猴急的样子，她被珠儿气的有些昏头，“大少爷问话你插什么嘴？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莫不是你把自己也当成主子了？” 翡翠被暖玉陡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本能的往秦绍东的怀里靠了靠。秦绍东也是立马环住翡翠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瞪了暖玉一眼，秦绍东口气不善的责备道：“好了暖玉，多大点子事儿，值当的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暖玉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绍东，下午那会子她可以认为是当着四少爷和表姑娘的面，大少爷为了面子这才责备自己的，可是现在呢，他竟然又为了翡翠这个贱人吼自己，暖玉觉得自己委屈了，一双美眸立刻溢满了泪珠，要掉不掉的。 秦绍东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哄她，他早被翡翠若有若无的肢体勾引勾的欲火旺盛，搂紧了翡翠秦绍东就回了书房。 翡翠在书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冲着暖玉轻蔑的一笑。 ps： 非常感谢eee0499ff投的粉红票，还有午夜听雨1213打赏的平安符，谢谢你们，西子一定会努力的更加。 ------------ 九十九 小青梅竹马两无猜 也许翡翠把秦绍东伺候的全身舒泰了，也许翡翠又用自己无敌美人泪攻的秦绍东溃不成军，总之在晚膳结束后，秦绍东一脸惭愧的去了夏氏的屋子请罪了。 “娘亲，不关翡翠的事，都是儿子自己决定的，是儿子觉得翡翠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才拖托表妹给寻棵山参。娘亲，翡翠并没有怂恿儿子，她当时还劝儿子来着。” 夏氏看着跪倒在自己眼前的儿子只觉得心如刀绞般，这就是自己千盼万盼、体贴呵护、恨不得把心掏给他的儿子啊，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妓女来跟自己请罪。好，好得很呐。 在秦绍东来找夏氏之前，翡翠就已经决定舍弃那根山参了。虽然她之前是觊觎沈思倩的那根，可是那根已经给了二小姐了，翡翠心里虽有不甘可也认命了。只是后来秦绍东自作主张的花五百两银子为她从白马寺寻讨，她在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同时也莫名的期盼着也许自己也能得到高僧相赠的山参呢。 只是事情没有按她期待的发展，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竟差不多是府里人尽皆知了，最最可恼的是夏氏那个老虔婆竟然还要把银子追回来。 翡翠知道夏氏对自己的不满只怕又要加剧了，人在屋檐下没法不低头，翡翠只好决定舍了山参，让秦绍东说是那是为夏氏讨得。 哪知秦绍东现在迷她实在迷得紧，竟然不舍得把那山参给让出去，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若是翡翠知道秦绍东因为是喜欢她所以才没有按她叮嘱的来，不知会是何种心情。 秦绍东怕自己的母亲对翡翠有所不喜，所以才竭力的替翡翠说好话，只是他不知道在一个母亲面前，尤其是一个对自己儿子寄予了很大期望的母亲面前。这般维护一个女子本身是就是错。 夏氏不想继续听儿子为那个贱人辩解，摆了摆手让其回去了。 直到戌时末夏婆子才带着令夏氏抓狂的消息回来了。 “没追上？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且她肯定要先去钱庄兑换银票，怎么会追不上？难不成她插上翅膀飞了？”夏氏心情很不美，语气也有些阴沉沉的。 夏婆子知道这是她要虐人的前兆，赶紧为自己辩解，“回夫人的话，那个杜鹃根本就没去钱庄，而且她在拿了钱之后就即刻启程了，而且似乎。”说到这里夏婆子抬头看了看夏氏，有些欲言又止。 “似乎什么？” “似乎有人在助她一般，奴婢打听了。她们的马车很快，并不是一般出门所乘的马车。” 夏氏听到这里，猛然站起身，她记起夏婆子刚才说的一句话，“你说。那小蹄子根本没有去钱庄？” “依老奴打听来的情况确实如此。”尽管夏婆子也觉得杜鹃不太可能怀揣那么多银元宝，可她打听来的消息确实显示杜鹃没有去过钱庄，莫非… 只见夏氏眯起杏眸，慢吞吞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肯定是大嫂，哼。”说完后夏氏又看向夏婆子，“既然是大嫂在背后搞鬼。那你们追不上也是情有可原，事已至此，想追回那五百两银子已是不成。还不如想想怎么补救。” 夏婆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二夫人不惩罚自己就好。腆着唯夏氏是瞻的脸，夏婆子问道：“夫人您说该怎么补救？要不把杜鹃从白马寺带回来的山神送给老夫人，就说这是大少爷为她老人家求得，您看怎么样？” 哪知夏氏听后不但没点头赞成。反而大声呵斥道：“蠢货，大嫂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她肯定会让赵氏明白这根讨嫌的山参是翡翠那贱人的，你以为让我那好婆婆知道自己拿了一个妓女的东西，她会很高兴不成？” 夏婆子低下头连连认错，“是，是老奴考虑不周，那依夫人您的意思？” 沉思了一会子夏氏垂下眸子轻声说道:“哼，既然如此，那就让赵氏无暇顾忌东儿的事。” 虽然夏氏的语气云淡风轻，可是她说出来的着实吓了夏婆子一跳，努力平复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夏婆子战战兢兢的问道：“夫人，您，您是说……” 夏氏淡淡扫了她一眼，“我什么也没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是，夫人什么也没说，老奴告退，老奴告退。”夏婆子连滚带爬的出了夏氏的屋子。 沈思倩从瑶光院回来后，就把子墨叫进了自己的闺房。 “子墨，我想把你放出去，你愿意吗？” 子墨先是被因思倩的话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小姐如果对自己不满意，必不会用这种口气和自己商量，而是直接就会把自己给弃了。 子墨想明白后眼神坚定，口气更坚定，“需要奴婢做什么，小姐直接吩咐就好。” 沈思倩脸上浮出满意的神色，她本来以为还要和子墨解释呢，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看来自己的决定应该是不错的。 “你不用这么严肃，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而已，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杜鹃回来后，我再细细告诉你怎么做，最近有事我就不带你了。” 子墨明白这是沈思倩想让她慢慢的淡出众人的视线，遂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第二天沈思倩领着子鸢去了长春院。此时侯府里的夫人小姐都已经到了。 沈思倩本来以为赵氏又会借机给自己穿小鞋，谁知赵氏今天就跟捡了金子似的笑的浑像个菩萨般。 与众人说笑了一番之后，赵氏慈眉善目的说道：“好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吧，老大老二老三家的，你们几个留下来。” “是。”众位千金鱼贯而出，沈思倩也赶紧跟着众人往外走。虽然不知道赵氏今天为何这般高兴，不过对于她没有如以往般“提点”自己两句，沈思倩还是很开心的，所以沈思倩也就很识时务的没有继续在她眼前晃动。 待出了赵氏的屋子之后，秦绾惠一如既往的赏了沈思倩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领着自己的大丫鬟回去了。秦绾琪今天也没有生点是非，而是分别向秦绾婉和秦绾淑告辞之后也走了，临走之前诡异的看了一眼沈思倩，倒把沈思倩弄得莫名其妙。 最让沈思倩感到差诧异的是秦绾婉和秦绾淑两人竟也是都羞答答的各自都回了自己的院子。秦绾淑还好，她本来就不怎么和人多接触，倒是秦绾婉，以往这时候她不是应该表现自己对姐妹的深切情谊吗？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只有秦绾柔小姑娘还是单纯依旧。 小姑娘仰着脸有些期盼的问道：“表姐，我要去看沈思浩，你也要去吗？” 沈思倩略微想了想，冲小姑娘点了点头。好吧，沈思倩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虐形的，赵氏今天好不容易没有斥责自己了，自己又要做她不喜的事情了。不过管她呢，反正自己做的再好，赵氏也不会把自己当成是亲外孙女儿。 牵着秦绾柔的手，沈思倩来到沈思浩的房间，在外面就听到了那熟悉的的童音“ 小时不识月， 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 飞在青云端。” 沈思倩还未来得及高兴沈思浩聪明好学，就听到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低声嘀咕，“哼，会颂诗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思倩低头一看，小姑娘正撅着嘴有些表示不屑呢，不过眼中的渴望却表示这小丫头是在羡慕沈思浩已经能独自朗诵诗歌了，关键是朗诵的还是自己不知道的。 知道这是小丫头心里吃味了，沈思倩也不点明，只是示意子鸢上前敲门。 沈思浩在屋里看见门外是自己的姐姐时，把书本一放，张开手就想往沈思倩身上扑，但是在看到秦绾柔也在时，立马刹住车，轻咳一声，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像模像样的踱到两人面前，拱手作揖，“见过表妹。” 吆，不过几天不见，这小子竟然也有酸秀才的范儿了，沈思倩好奇的瞪大眼睛，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显然也不领情，当即张开小嘴嗤笑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你再怎么学也没有徐夫子那种仙人的感觉了。” “哼，那是我还小，等我长大了，我肯定也会和徐夫子一样举止好看的。”沈思浩不服气的鼓着嘴反驳道。 徐夫子沈思倩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一次，确实举止气质从容淡定举止谦和飘逸，很有几分魏晋时期文人的潇洒。不过思浩以前不是嫌他讲的课晦涩难懂吗？现在怎么又模仿起他的举止来了？这几天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秦婉柔把头一撇，“我才不信。” “你，我一定会的。”沈思浩想让人知道自己也可以做到，急的小脸有些发红。 “什么你你我我的，小屁孩子还想做大儒，哼。”秦婉柔虽然不知道大儒是什么，不过她倒是知道人们把徐夫子称为大儒，那大儒肯定很厉害。 “你才是小屁孩。” 沈思倩怕这两个小人儿又吵起来，赶紧一手拉着一个，“好了，好了，来，咱们进屋里讲故事好不好。” “好。”两个小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回答完之后彼此看了一眼，又同时冷哼一声，把头瞥向两侧。 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相见两厌不见又想的小家伙，沈思倩不厚道的笑了。这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年幼真好啊。 ------------ 一百章 信阳侯下聘大手笔 等沈思倩从沈思浩那里出来，子鸢在其耳边一阵耳语，沈思倩才知道赵氏今天心情美妙，秦绾婉满脸羞涩的原因。 原来今天信阳侯差人来高阳侯府商讨下聘的事情。 除了遇见人要表现出对两位表姐的祝福之意外，沈思倩真觉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回到落幽阁沈思倩听门房来报有自己的信件。 又送出几百铜板打发走门房之后，沈思倩进了小书房。 拆开信，俨然是吴七娘的笔记。信上倒是没说别的，只说周夫人的生辰已过，她的家人要回桐庐了，不过吴七娘还真是被自己的母亲给留下了。 三天前是督察院右督御史周夫人的生辰。因两府除了这次沈思倩的事情之外并无往来，加上秦绾婉和信阳侯的事情定亲的事宜，所以侯府众人并没有去周府贺寿。沈思倩这几天又是装病又是送礼的倒是忘了吴七娘这茬了。 虽然稍微有些替吴七娘难过，不过沈思倩还是有些窃喜的，至少自己在京城也有了一个闺蜜，即使她同样有些身不由己。 提笔写了回信之后，沈思倩又去了一趟悦水院，单氏已经从赵氏那里回来了。从单氏对着沈思倩那难得的真诚笑意来看，早上那个会议应该是以社会和谐美好人类共同发展为主题的。 单氏心情确实不错，虽说女儿嫁给信阳侯有些委屈，不过从来人的口中不难发现信阳侯对自己女儿还是很上心的，那管家嘴里说出来的好皮毛料子就不说了，她口中还隐隐透出一个消息，只要婉儿生下嫡子，那世子之位也不无可能。 因为心里很美丽，所以单氏也就大度的不予沈思倩为难了。在听到她想给在周府的吴七娘送信后，略微查看了一下信件也就放行了。 到了晚上，看着除了节日才会出现在沈思倩份例上的鸡腿和猪耳朵，沈思倩深思切期望几个表姐妹和表兄们都能找到对长辈们来说如一的伴侣。 又过了两天，农历十月十九，是个长长久久的日子，信阳侯来下聘了。 信阳侯是信阳侯府的管家亲自来的。 打头的是一座两尺高通体碧绿的玉观音。这座观音是老信阳侯年轻时因为征战有功皇上特意赐下的。小贾氏生前没少打这座玉观音的注意，只是老侯夫人因为贾氏的原因对小贾氏多有不满，所以一直没有给她。闻绮瑶在和齐文轩的婚事定下之后以为祖母会把它送给自己当做嫁妆。哪知被闻浩然拿来当聘礼了。 之后是两张成年虎皮，有一张竟然是罕见的白虎皮。想来这是信阳侯在贵州时置办下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小贾氏生前知不知道。想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安安稳稳的放置在库里没做他用。 虎皮后面是四张狐皮，也都是完完整整的，只看得高阳侯的众人目瞪口呆。要知道这样完整的狐皮在铺子里也是不多见的。而且价格对于这些宅门世族的夫人小姐来说也是高的让人退避三舍，不消说这信阳侯竟然一次拿出了四张。 跟在狐皮后面的是素纱素罗各十匹，绮、绫罗各十匹，上等的江南丝绸和江西云锦各六匹，还有两批是南方蛮夷之地特出的蚕绸。这种蚕绸不是普通的蚕丝织成的布料。而是南方一个很特别的专门养蚕的民族织娘织出来的绸子。蚕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最壮硕的蚕，喂养的是开春刚发出来的桑枝的嫩芽，而且是用专门的药水泡过的，织成绸子后也是用专门的染料浆染，所以得到的蚕绸颜色亮丽、质地轻柔，耐性和拉力都很好。极不容易褪色也不容易破损，最最重要的是不容易脏。 这种蚕绸很受宫里贵人们的喜爱。所以即使没有规定这是御用之物，可是寻常的高官士族也是很难得的。这次信阳侯一下子拿出来两批。只把赵氏和单氏笑的合不拢嘴。 再后面就是下聘常用的聘饼、海味、牲口、糖果还有礼盒之类的。虽然这是常人都用的聘礼，不过信阳侯府的都比一般人的来的精致而且量多。 聘礼的最后是一双咕咕乱叫的大雁。虽然聘礼有送大雁一说，可是多数的文官家里的子孙都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基本上都用木雕的或是玉雕的代替了。像这种亲自捉大雁下聘的已然不多。又是在这种初冬，大雁都已经南飞。信阳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寻到并活捉这两只大雁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单氏把聘礼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之后笑着对赵氏说道:“母亲，这聘礼咱们都看过了。和礼单上的没有出入，您看是不是搬到我的库里，等婉儿出嫁的时候再随着家装一同拉回信阳侯府？” 笑话，没看到夏氏一对眼珠正在咕噜噜的乱转吗，只消一想，单氏就知道夏氏这是看了这些好东西眼红了。 其实这真不怪夏氏，别说是她就是赵氏看着这些寻常不常见的好东西也是眼馋得紧。不说开始的那座玉观音和两张虎皮四张狐皮，就是后来的那两匹蚕绸就已经很难得了，这要是做成一件衣服穿出去，那还不京东整个京城啊。 在赵氏正在思考着怎么把这些好东西先挪进自己的库里是时，单氏竟然这么问她，赵氏当然不高兴。不过，赵氏知道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尤其又是当着信阳侯府管家的面，她不好训斥单氏，这才有些阴着脸回道： “老大家的，这是信阳侯送来的聘礼，自然要晒晒才能往屋子里搬，你啊，不用着急，免得被亲家的人笑话。” 夏氏在旁边看了看单氏，又看了看赵氏，用帕子捂着嘴儿吃吃笑了两声，这才附和着赵氏的话说道：“是啊，大嫂，母亲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可是代表信阳侯对咱们婉儿丫头的情谊，多晒会子也让人看看咱们婉儿丫头的地位不是？你啊，不用急着搬。闻管家，你说是不是？” 闻管家虽然不知道单氏和夏氏的关系如何，不过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侯府管家，猜也猜得到高阳侯府世子之位没定，两人之间必定有龌龊，何况这话闻管家也委实不好接。所以闻管家只是笑着打哈哈，没有说什么。 不过赵氏和夏氏两人的话，却是让单氏气了个绝倒，自古只听说有晒嫁妆的，还从未听说过有晒聘礼的，赵氏一把年纪了觊觎自己孙女的东西也不怕别人笑话，还有夏氏这个贱人，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那双眼睛已经定在虎皮上了，哼，又想给秦绍东那个纨绔吧，做梦。 不说单氏在院子里防着赵氏和夏氏，只说秦绾婉在屋子里听着丹凤一次次的报着聘礼，心里也是颇为满意。 虽然秦绾婉看不上信阳侯，不过在知道事情不可能更改之后，秦绾婉也就不再幻想着自己能找个黄金单身汉了，信阳侯除了老点起码也是高富帅不是？尤其前天在信阳侯府的那个来商量下聘事宜的婆子走了之后，单氏和秦绾婉说的话，让秦绾婉又看到了期望。自己做了侯夫人，而且自己的儿子也要做下一任侯爷。 所以在听到那些以前就连自己也没见过的好东西时，秦绾婉的信心更足了。不过眼下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送给赵氏一两件又何妨，她可是知道当初周夫人可是送了一株极品珊瑚给赵氏的。 秦绾婉对着丹凤耳语了几声。 丹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小姐，您是没看到老夫人盯着蚕绸的样子，若是入了老夫人的库，那，那，” 秦绾婉一派体贴孝顺的模样，“快去吧，就算祖母真的看上什么我为人孙女的送上也是应该的。” 丹凤撅着嘴一脸不赞同的出去了。 墨紫看了看秦绾婉，也告退了。 不说丹凤将秦绾婉的意思转达给单氏之后，单氏那张犹如便秘一般的脸，以及得逞之后赵氏的志满意得。只说墨紫回了自己的屋子后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流泪。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齐文轩的呢？好像已经很久了，久的自己都把能陪伴他一生作为自己唯一的生活目标，筹划怎样才能伴随到他身边已经成为了习惯了。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泪终于慢慢地从心里流到了眼睛外，用手帕拼命地捂住嘴，怕哭出声音，墨紫蜷缩在自己的床上。 她为了能让秦绾婉嫁给齐文轩，自己好当做丫鬟陪嫁过去已经做了太多了，甚至，甚至还搭上过人命。可是，可是终究秦绾婉还是要嫁给别人了。 以前春菊活着的时候，墨紫也从在心里暗暗咒她怎么不去死，可是当春菊真死了的时候墨紫发现自己还是希望她能活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可至少她没害过自己，而且还能帮自己出谋划策。 难道自己就这么算了吗？墨紫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 不，不能。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了怎么能算了呢？对，只要好好谋划一定还有机会的。 对了，墨紫猛然从床上做起来，她想起来了，闻绮瑶不是要嫁给齐文轩吗？那，那是不是代表着其实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墨紫连忙爬起来将自己收拾好，这才以饱满的姿态、激昂的热情回归了工作岗位，毕竟就算是通过闻绮瑶，那也要秦绾婉同意才是。 ------------ 一零一 夏氏出手赵氏病倒 晚上秦启华进了单氏的屋子。 虽然觉得询问女儿的聘礼有些想贪墨的嫌疑，不过秦启华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下人们议论的的内容时，还是有些心动。 端庄的坐在椅子上，张了几次口，秦启华还是有些说不出来。 单氏倚在榻上手里拿着聘礼单子，看一会乐一阵。秦启华进来她看到了，不过既然他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单氏也就懒得去给他宽衣了。不过看到秦启华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单氏知道他有事要说，不过他没有挑明，单氏也就乐得装作没看见逗逗他。 “有什么事，爷但说无妨。”终于在秦启华又一次闭上嘴巴时，单氏忍不住开口了。 秦启华放下端在手里根本没喝的茶，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今儿信阳侯来下聘礼了？” 对于信阳侯这个女婿，秦启华倒是没有单氏那么反感，在他看来有个前妻和几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唯一让人有些说道的就是他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也不知道到时他叫自己岳父能不能叫的出口。不过对于能有个侯爷女婿，秦启华觉得还是很有面子的。 单氏倒是没想到秦启华问的居然是这个，不过也没当回事，继续盯着手里的单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是啊，这个不是早就定下的吗？” 秦启华又用拳头在嘴边清咳一声，“那个我听说聘礼里面有两张虎皮？” “是啊，爷您是没见，有一张还是白虎皮呢，啧啧，真是罕见。”单氏提到这个很兴奋，热切的想和秦启华分享一下。不过说着说着单氏狐疑起来，“爷，您怎么问这个？您不是说聘礼嫁妆的随妾身准备吗？” “呃，夫人那个，”秦启华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看着有些吞吞吐吐的秦启华，单氏心里有个不详的预感，“爷，莫不是您想要那虎皮？不行，爷。那是婉儿的聘礼，以后是要作为嫁妆再抬回信阳侯府的。” 秦启华被单氏说的有些脸红，左右看了看。幸好没有丫鬟婆子在，不然自己这张脸怕是要丢尽了。压低声音有些恳求的对着单氏道：“嘶，你小声些，想叫别人都知道吗？” 若是别的事情单氏也就听了，只是只是自己闺女的大事。单氏一丁点也不想退让，讥讽道：“怎么，爷有脸做没脸认？” 秦启华微微张了张嘴，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单氏在其身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略微平复了一些心里的怒气。哼，真是母子，赵氏那老东西想贪墨婉儿的蚕绸。他作为父亲竟然也想贪墨虎皮，真真是可恼可恨。 单氏不知道今天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意难平为自己这一方面埋下了一个大隐患，日后等她知道当时不过是一张虎皮就能解决时，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多问问。 且说在秦绾婉发了话，单氏没办法只得同意之后。信阳侯所有的聘礼都进了赵氏的库房，这些就等着秦绾婉出嫁那天再同嫁妆一齐送回闻府了。 等夜深人静旁人都休息了之后。赵氏在床上忽然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坐起来。倒是吓了值夜的赵婆子一大跳。 赵婆子揉揉惺忪的双眼，从踏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大氅，摸到桌边用火链点着一根蜡烛，一手端着蜡台，一手微捂着火焰，来到赵氏的床边。 将蜡烛放在床边的小机上，赵婆子双手麻利的给赵氏披上厚厚的披风，又拿了一个暖炉放在赵氏的双手中间，这才压着嗓子问道：“老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老奴差人去给您请给大夫来” 赵氏在床上坐了这会子，一点也没感到冷，反而有些激动的对着赵婆子说道：“你说那两匹蚕绸我做件夹袄好还是做件坎肩好？到时我要穿着去给我那妹妹看看，保管气死她。哼，她现在只怕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赵婆子没料到赵氏只是心里惦记着那两匹蚕绸这才半夜睡不着，不过只要不是有别的事情就好。 不对，细细一想赵氏刚才的话，老夫人难不成是打了大小姐聘礼的注意？这，这真是，就算自私如赵婆子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氏显然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所以一双平时有些锐利的眼睛此时竟然发出亮晶晶的光芒，炯炯有神的盯着赵婆子。 “呃，老夫人说的是，您没见那蚕绸染得是酱红色吗？配您最合适不过了。老夫人若是穿出去保管羡煞整个京城的夫人。” 赵氏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人更精神了，也许是幻想着自己被别人羡慕的美景，整个人都很柔和。赵婆子觉得这时候应该拍点马屁才应景。 “老夫人，不如老奴把那蚕绸拿过来您再瞅瞅？”赵婆子纯粹就是嘴上客气客气，要知道库房虽然和赵氏的屋子连着，可是那里面可没有生炉子，又是在这样的夜晚，里面只怕冷得很。 她是嘴上客气客气，哪里晓得赵氏却当了真。 “好，快去快回。” 赵婆子腆着的笑脸微微一顿，继而应允了一声，转身去了库房。 赵氏在拿到蚕绸后百般抚爱，最后下定了一定要留下一匹的心思来，大不了最后多给婉丫头些好东西做嫁妆就是，反正她也是自己嫡亲的孙女。 第二天赵氏病了，而且病情来时汹汹。 单氏她们为其寻了好几个大夫都没能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一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郎中摸着自己胡子，咬文嚼字一番后，下定结论，老夫人这是累的。 高阳侯府的老夫人累的病倒了，这还得了。侯府三房夫人外加几个孙女一齐到长春院侍疾。 “母亲，知道您心疼婉丫头，可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您瞧。现在累坏了吧？”夏氏很煽情，拿着个帕子轻轻试了试自己的眼角。沈思倩以为她应该也在上面抹了姜汁。最妙的是，今天来长春院夏氏竟然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夹袄。 单氏一听夏氏的话不高兴了，和着她的意思是因为婉儿的事才让赵氏病的啊，这传了出去别说是自己，就是婉儿的名声也要受累啊。 单氏正想反驳回去，哪知秦绾婉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径自瞒着众人走到赵氏床前，慢慢坐在床头，执起赵氏一只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慢慢握住。 “祖母，您疼爱婉儿，婉儿知道。只是您如今为了孙女的事把自己给累到了，倒是让孙女无地自容了。祖母，让孙女在您跟前侍疾吧？” 说着也不管夏氏几人，接过张妈妈手里的药碗，俯身一勺一勺轻柔的送至赵氏的嘴边。 对于秦绾婉的举动。单氏和王氏两人自然没什么，可是夏氏脸色就不好了，这个侄女平时看着也挺知书达理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没眼色。有自己这些长辈在，她一个小辈凑什么热闹。 夏氏自然不知道，秦绾婉这也是没法子了。赵氏这病来的太凑巧，正正是在自己下聘的第二天，这事传了出去。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错，自己只有衣不解带的侍疾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于越过了母亲和婶娘这件事，只要处理好了，也可以说成是自己心疼孝顺她们，不忍心几位长辈操累。想来不会有人说什么。 夏氏本来想代替秦绾婉给赵氏喂药，可是她刚一动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了，停住之后还不算，又微微后退了两步。 她这个细小的动作，单氏母女没有注意，不过在单氏和夏氏身后的王氏却是注意到了。 王氏有些疑惑，这种时候夏氏不是应该在前面装孝子吗，怎么反而后退了呢？难不成是赵氏的病有什么古怪？想到这里王氏忽然睁大了眼睛，难道，难道赵氏的病会传染不成？ 想到这里，王氏觉得自己呆不住了，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还在屋子里呢，王氏立即装出一副头晕的模样，又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身子也是微微了两下。 夏氏本来是觉得自己现在最好离赵氏远些，免得被人察觉到赵氏的病和自己有关系。虽然那药肯定不会让人察觉是人为的，但也要以防万一才是。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动竟然让王氏误会了。看着有些站立不稳的王氏，夏氏微微勾勒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弟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母亲过了病气儿？不是做嫂子的说你，你这身体未免也虚弱了，就连柔丫头一个三岁的娃娃都没事呢。” 王氏拉住想要说话的秦绾琪，自己有些惶恐的说道：“是弟妹的身子不争气，让二嫂看笑话了。” 此时坐在床边给赵氏喂完药的秦绾婉说话了，“这里有绾婉在就行了，母亲以及两位婶娘还有众位妹妹们都先回去吧。” 单氏想说什么，只是被秦绾婉使了个眼色制止了，至于夏氏和王氏两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那侄女你先看着母亲，婶娘回去收拾收拾就回来替你。”夏氏赶在别人之前对着秦绾婉说了一句。然后款步走至床边，在离床一步远时止住脚步，对着床上昏迷的赵氏道：“母亲，媳妇儿先回去将二爷还有东儿明儿安置妥当，然后就回来侍候您。” 说完后对着单氏点了一下头直接走出了赵氏的屋子，秦绾惠紧跟着也走了。 夏氏的举动更让王氏觉得自己所料不差，对单氏打了声招呼后直接拉着秦绾琪离开了。 至于站在众位主子后面的赵婆子则是一脸的惶恐。虽然昨天半夜是赵氏要起来品鉴蚕绸的，可是别人不会听自己辩解。作为赵氏的贴身婆子，不仅没有劝着她让其好好休息，还怂恿主子半夜起身，最终让主子给病了。赵婆子怕别人问起她赵氏昨晚上的情况，所以一直站在角落里装隐形人。 ------------ 一零二 杜鹃回府山参半截 赵氏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高阳侯秦延良每天都会去长春院看看，虽然每次去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因为高阳侯没说什么找个御医重新诊治的话，所以不管是单氏还是夏氏也就理所当然的装起了傻。 单氏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至于夏氏，则是不想让赵氏清醒后追究秦绍东为翡翠一掷数百金的事情。 在高阳侯秦延良无暇顾忌侯府的情况下，单氏和夏氏定下来三房一房侍疾一天的规定。至于沈思倩则是跟着三房一起。 就在赵氏昏迷的期间，杜鹃回了侯府。 在屋子里只剩下子墨时，沈思倩拉着风尘仆仆的杜鹃，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细细审视了一遍，察觉并无不妥之后，才放了心。 自从杜鹃成为沈思倩的丫鬟后，两个人还没有分离过这么长时间呢。 子墨看着沈思倩对杜鹃那紧张的样子，不晓得为何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涩，若是，若是自己对其忠心不二，是不是，是不是小姐也会这般关心自己。 杜鹃虽然路途有些疲累，不过在看到沈思倩那担忧的眼神时，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自己好命，刚签了卖身契就跟了小姐，虽说小姐处境堪忧，可是从来没有打骂过自己，而且对自己也是信任有加。但这不表示自己不知道其他丫鬟的处境。 接过子墨默默递过来的热茶，杜鹃好心情的赏给子墨一个赞赏的眼神，哪知道后者根本无动于衷，这让杜鹃感觉自己仿佛对着瞎子抛媚眼般弱智，不过小姐的事情重要，所以杜鹃也就很大度的表示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小姐，丁叔已经来京城了。这会子在一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落脚。”接着杜鹃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沈思倩，“小姐，这是丁叔让我交给你的信。”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丁大伟已经进京了，虽然她本来就像让其进京。 转而一想，沈思倩明白丁叔一定是放心不下自己和浩儿吧。又听杜鹃讲了一些桐庐趣事之后，沈思倩才拿着丁大伟的信回了自己的闺房。 信写的很简单，而且大多数都是在问候自己和浩儿，沈思倩明白丁大伟这是怕信万一落到别人手里，会给自己惹出麻烦。不过看着这熟悉的笔迹。沈思倩还是觉得有一股暖流涌上心间。 丁叔，那个勤勤恳恳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老管家啊，就连自己的毛笔字也是他手把手教的。 沈思倩本来想把信也拿给沈思浩看看。那小家伙要是知道丁叔这样记挂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沈思倩不敢冒险，毕竟浩儿实在太小了，还不懂得保守秘密。而丁叔这次进京。沈思倩想不想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杜鹃一边倒腾沈思倩的箱子，一边嘴里嘀嘀咕咕，“依奴婢看随便给他一根山参就好了，丁叔也是这么说的，您非要把那老山参送出去，小姐可就只剩下一根了。” 沈思倩正在给沈思浩缝制一件棉袍。听到杜鹃在那里哼哼唧唧的，颇为无奈，自己也很舍不得好不好。只是，哎，怎么说也是浩儿的亲祖母。 沈思倩清楚，如果府里一切正常还好说，只是现在赵氏病了。那这个老山参肯定到不了翡翠的手里，夏氏不会放弃一个讨好赵氏的机会的。 继续缝制棉袍。沈思倩就当没听见杜鹃的抱怨，只是缝着缝着，沈思倩怎么觉得清净了不少，抬头一看，沈思倩顿时目瞪口呆。 正拿着一根细线切割山参的是子墨吗？不会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偏偏这时候杜鹃还在旁边小声催促，“我说你快点，被小姐看到就不好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割断？” 沈思倩抚额默叹，这俩二货，不说是谁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可是你们就不能换个地点作案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沈思倩也不出生，就站在两个人的身后，沉默的看着两个人作案。 终于，杜鹃长长呼了一口气，“呼，好了，终于断了。”看着桌子上的两截山参，杜鹃有些纠结，胳膊肘儿拐了一下子墨，：“哎，你说，把哪根给大少爷？” 收起细线，子墨向左边那截短的扫了一眼。 杜鹃立刻眉开眼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将右侧那截长的往子墨手里一塞，揣起那截短的杜鹃就想往外走。 “啊，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沈思倩这时候也懒得问她们为何这么做了，只是看了一眼杜鹃怀里的山参，淡定的问道：“断面都是新的，你就想这样给大表哥送去啊？” 杜鹃本来有些忐忑，就怕小姐责怪她们。不过在听到沈思倩的问题后，杜鹃登时眉飞色舞，一挺胸，“奴婢才没那么傻呢，奴婢正想去米汤还有酒处理一下呢，奴婢保证看不出来是新切断的。” 沈思倩一听倒是新奇，没想到杜鹃还知道这个。 杜鹃看着沈思倩疑惑的目光，眼神有些闪烁，吞吞吐吐道：“是，是胖方丈告诉我的。”说完后又有些破罐子破摔，“是啊，是啊，去桐庐之前奴婢就想到这个了，凭什么把这么好的东西给那个讨人厌的翡翠啊。奴婢当初还想随便买根细的给她就行了呢。” 好吧，沈思倩表示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摆摆手随他们去了。 领着杜鹃亲自给秦绍东送去。 在秦绍东的屋子里难免碰到翡翠，这次她没有到里屋避嫌。而是由珠儿和云想两个丫头搀着柔柔弱弱的站在沈思倩面前。 “见过表小姐，婢妾身子不中用，让表小姐见笑了。”说着就要给沈思倩行礼。 沈思倩哪里敢让这位姑奶奶行礼，这可是鳄鱼的眼泪啊，一般人受不起的。没见秦绍东在旁边心疼的眼神吗？ 止住翡翠弯下的纤腰后，沈思倩便迅速的后退至自己的座位。 翡翠本来也没想真的给沈思倩行礼，在沈思倩虚扶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借着蛛儿和云想的力气站了起来。不过在看到沈思倩那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样子时，这位美人心里又不爽了。 不过一个小孤女，竟敢这样对待自己。眼珠一转，翡翠计上心来。 温和的看向云想，翡翠善意的说道：“云想，你以前的主子来了，想来你对表小姐也是记挂的紧，我这里有珠儿就行了，你今儿就侍候你以前的主子吧。” 对于这种损人不利己，干膈应人的话，沈思倩权当没听见，对着坐在椅子上正看着翡翠的秦绍东道：“大表哥，这是杜鹃从桐庐白马寺带回来的山参。”说着示意杜鹃上前将山参与其过目。 秦绍东听到沈思倩的话，将粘在翡翠身上的眼睛扒下来看向自己花了五百两银子求到的山参。 这一看秦绍东的眼睛都亮了，这颗可是比上次给自己的那棵更胖，只是，看着怎么有些短？ 发现秦绍东的目光由惊喜变成疑惑，沈思倩赶紧解释道:“大表哥，这次杜鹃去白马寺，那方丈说这种山参已经没有了，这根还是他为去桐庐镇西将军府顾夫人特意留出来的，这还是听杜鹃说是高阳侯府的嫡长孙求取，这才从中分割了一半出来。” 反正不管是秦绍东还是翡翠都不可能找顾夫人对峙，所以沈思倩大胆的借用了当初在白马寺下山路上遇到的顾夫人的名头。至于抹黑那胖和尚的话，沈思倩倒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在沈思倩讲解的时候，翡翠也是盯着那山参看，只是眼神里透出浓浓的愤恨与不甘。这把转头看向她的秦绍东吓了一跳， 秦绍东听了沈思倩的解释后，满意了。看来自己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嘛。这下子翠儿应该会很开心吧。心里美美的想着，秦绍东看向翡翠，本来以为会看到翡翠崇拜信任的目光，哪里知道会看到这样的翡翠。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秦绍东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果然看到的是翡翠那双含着温情与崇拜的水眸。 “大表哥，思倩明天还要去外祖母那里侍疾，先回去了。” 秦绍东这次没有为难她，爽快的拿出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赏给杜鹃后，就让沈思倩主仆二人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杜鹃捏着那锭银子，满脸的笑容。 沈思倩左右看了看，见路上并无他人，这才瞪了她一眼道：“怎么，我还少了你的花销不成，看你那见钱眼开的样儿。” “小姐，你刚才没看到那个珠儿和云想的样子，两个人都要把奴婢的手盯出窟窿来了。”说到这里，杜鹃脸上又露出一副鄙视的模样，“看来云想在翡翠那里混的也不怎么样吗？” 这次沈思倩没有说什么，对于云想现在的处境，她也是爱莫能助。好吧，其实看到云想生活不如意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住张妈妈。 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对自己和浩儿都不错。 哎，造化弄人啊，沈思倩无语望天，也文艺范儿了一把。 果然没出沈思倩所料，那半截老山参出现在了夏氏的屋子里。 夏婆子看着匣子里放着的半截山参，是既欣喜又可惜，你说这样大的山参如果是一整根那该多好。 “夫人，这个您是要给老夫人送去吗？” 夏氏心里也很心疼，可是，赵氏也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 一零三 赵氏清醒暗思嫌犯 在赵氏昏迷第三天，也就是杜鹃回来的第二天，沈思倩领着子鸢进了长春院。 此时王氏已经到了。 没有见到对自己对自己例行公事般讥讽两句的秦绾琪，沈思倩觉得有些惊讶，这三房虽然不常在赵氏面前邀宠，可是也从不会怠慢赵氏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觉得反正赵氏也昏迷着，即使不来她也不知道？可是不应该啊，王氏不会不知道夏氏和单氏两个人也在等着揪她的小辫子吧。 不过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沈思倩只是对着王氏和秦绾淑行了礼就默默地站到了角落里。 王氏倒是主动对沈思倩开口道：“我前两天身子不爽利，琪儿这丫头孝顺，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我两天，这不，我刚好她倒是躺下了。今天轮到咱们侍疾，那丫头也是非要来，被我劝住了。”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王氏竟然会对自己解释，错愕了一下之后，赶紧答话，“三舅母说的是，还请四表姐保重身体，改天思倩去您院里看看四表姐。” 王氏只是不想让人误会秦绾琪，这才解释了一番。现在听到沈思倩信了自己的话，松了口气的同时笑着点了点头，根本没把沈思倩说去探望秦绾琪的话当真。 在三人协力刚刚给赵氏擦拭完身体，又喂完汤药后不久，夏氏领着秦绾惠进来了。 一进门，夏氏就先扑倒赵氏的床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三人的工作效果，没找到什么可以抨击的漏洞之后，这才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泫然泪下的对着赵氏抒发了一阵自己真切的情意。 单氏没来，这个屋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夏氏了。所以当夏氏得意的从荷包里掏出一片婴儿手臂般粗的山参给赵氏含在嘴里的时候，王氏几人都没有出言阻止。 “要说东儿这孩子就是孝顺，这不昨天山参刚到，立刻就催着我给他祖母送来。哎，这山参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想来母亲应该能快些醒来吧。”赵氏就这么坐在赵氏的床上，对站着的王氏道。 现在虽然秦绾淑成了六皇子庶妃，而且也记在了王氏的名下，但是单氏和夏氏并没有觉得这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王氏显然也是这种感觉。“二嫂说的是，绍东那孩子就是孝顺他祖母。也不枉母亲那么心疼他。”对于两个嫂子，王氏说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之后几个人都一直默默无语。 沈思倩和秦绾淑本来就不是多话之人，尤其又是在长辈面前。王氏虽然是长辈。可是夏氏在这里，她自认没有自己说话的份。至于夏氏，表现在面上的是对赵氏的担忧。 “母亲，您醒了？母亲，您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就在沈思倩觉得自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传来夏氏惊喜的有些尖锐的声音。 沈思倩赶紧凑到赵氏的床前，想看看究竟。只是沈思倩慢了一拍，王氏和秦绾淑已经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好吧，沈思倩就是故意的。 虽然在几个人的身后，可是从夏氏和王氏之间，沈思倩还是能看到王氏的睫毛正在微微的颤动。几经努力，赵氏终于睁开了那双才三天时间就已经松弛的双眼。 赵氏睁开眼后，眼神黯淡、嘴巴蠕动、就连摆头的动作也有些僵硬。沈思倩在后面看的心里微微打颤，赵氏这不是中风了吧。 夏氏似乎没看到赵氏的异样，她只沉浸在赵氏醒来的喜悦中了。“母亲，您终于醒来了，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昏迷三天了。看来是东儿那孩子为您求来的百年老山参起作用了，母亲。您感觉怎么样？” 赵氏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很深没有力气，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王氏也是一脸殷切的看着赵氏，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也是有些着急，“母亲，您是不是想喝水？” 夏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想着邀功了，实在是有些着急了。狠狠地剜了王氏一眼，责怪道：“母亲刚醒过来，该怎么样要听大夫的，还不快去请大夫来？”说完后又转过身子对着张妈妈子道:“张妈妈，母亲醒来了，还劳烦你派几个丫头跟侯爷还有大嫂她们说说吧。” 张妈妈知道现在也轮不到自己近前侍候，所以应了一声之后就小跑着出去了。 王氏被夏氏说的有些脸红，低下头就想出去寻大夫。 秦绾淑眼疾手快拦住了王氏，“母亲，祖母刚刚醒来，离不开人，您还是在这里守着吧，让个婆子去寻大夫就是了。” 王氏一听反射性的看向夏氏，只见夏氏冷哼仅是了一声就撇过头去不再看她们了。王氏这才吩咐自己的贴身婆子去寻大夫了。 “母亲，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媳妇就说您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康复的。”很快屋子外面传来单氏的声音，接着就见单氏领着秦绾婉进来了。 夏氏坐在赵氏的床上并未起身，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单氏道：“大嫂来得到快。” 单氏本来想讥讽回去两句，只是被秦绾婉拉了拉衣角，止住了。 迈着急切的小碎步，快速的把脸部表情调节成担忧加欣喜，单氏来到赵氏跟前，催人泪下的话语自然的从嘴里吐露出来，“母亲，您可吓坏儿媳妇了，您不知道，这几天没有您在一旁提点着，儿媳妇觉得处理家务都力不从心了。母亲，为了咱们侯府，您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夏氏在旁边暗暗撇嘴，话说这个大嫂以前也没有这样啊，她不是很清高很骄傲的吗，现在怎么也睁眼说瞎话了。 如果单氏知道夏氏心里的疑问，一定会从鼻孔里嗤笑，这还不都是和你学的。 就在单氏和夏氏两个人争抢着在赵氏面前表孝心的时候，张妈妈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很敬业，捉着赵氏的脉搏探索了半天，终于下定结论，老夫人没事了，很快就可以起来继续反光发热了，不过在老夫人继续为你们这些晚辈奉献之前，还需要给她一杯水喝，最好再煮点清粥什么的就更好了。 夏氏听到了大夫的话后，又对着王氏大大的冷哼了一声。 不过王氏似乎没心思和她计较，她已经去追开完药方走了出去的大夫了。 不说单氏和夏氏两人怎样把屋子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就说王氏顺利的截住老大夫之后，期期艾艾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老大夫虽然有些不满有人对自己医术的质疑，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即使她只是个庶子夫人，可那庶子也是正儿八经侯爷的儿子，况且她的女儿如今还成了六皇子的庶妃了呢。 耐着心思解释了半天，这大夫终于让王氏明白赵氏并没有得什么传染病。不过他也没好意思继续说是累昏的，这个连他自己也不信。 王氏得到明确的答案后，立刻差自己的贴身丫鬟回思恩院去请秦绾琪，既然赵氏得的不是传染病，那自己的女儿也没必要继续装病了。 此时赵氏已经在单氏的搀扶下坐在了床上，就着夏氏的手喝了几口水。 在又喝过一碗粥之后，赵氏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了。 这时赵婆子和张妈妈两个人才凑到赵氏的跟前。 赵氏歪在床上，断断续续的问道：“我，我昏迷了几天？这，这几天，府里，都有什么事儿？” “老夫人，您身体还弱得很，您先好好歇歇，天大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您的身体重要。”张妈妈一边给赵氏顺着气一边劝解道。 赵婆子也是一脸的担忧，难得的她这次竟然顺着张妈妈的话连连点头。 谁知赵氏皱着眉头摇头，手也想晃动着表达什么，只是她实在虚弱得很，所以胳膊只是刚刚举到半空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快，快说。” 赵婆子和张妈妈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觉得很无奈。赵氏撅起来谁的话也不听。 “回老夫人，大房并没有什么事情，除了您昏迷的第一天大夫人和大小姐过来侍疾外，都在悦水院里。昨天是二夫人和三小姐来侍的疾。听说表小姐的丫鬟从桐庐回来了，哦，对了，您刚才嘴里含的参片就是那叫杜鹃的带回来的，听说表小姐给了大少爷，这是二夫人今天带过来的。至于三房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你昏迷的那天三夫人也差点昏迷了，是四小姐衣不解带的侍候了三夫人两天，三夫人今天才彻底好了，只是四小姐似乎累到了，听说在床上躺着呢。”张妈妈不偏不倚把自己知道的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又忽然想起沈思倩，“对了，表小姐这两天，” 话还没说完，只是赵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听了。在听完自己想要知道的后，终于因为无力又躺下了。 张妈妈和赵婆子两个人自然又是一同忙乎。 这次赵氏拼着刚刚清醒，全身全身酸软无力，也要听听府里的事情，并不是赵婆子和张妈妈以为的对权力的执着。而是赵氏有感觉自己这次只怕是被人下药了。 虽然赵氏现在在府里数说一不二，可是这不表示她不懂宅门里的那些阴私。相反，她清楚的很。做姑娘那会子，她多次被自己的继母还有继妹暗害，都被她顽强的生命力给破解了。嫁给高阳侯之后，这些手段她也没少用。 所以作为一个资深老宅斗家，赵氏很明白，这次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 一零四 沈思倩思索开铺子 落幽阁。 当沈思倩领着子鸢回了自己的闺房后。 杜鹃先是一阵错愕，然后有些担忧的盯着沈思倩猛看。不该啊，小姐怎么提前回来了，莫不是小姐被过了病气？ “好了，杜鹃我没事，是外祖母让我们回来的。” “哦，啊？” 沈思倩没理她的一惊一乍，自己回了屋之。这多半天虽然没干什么活，可是一直站着也很累人的好不好？ 倒是子鸢这小丫头和杜鹃亲得很。噼里啪啦就把当时的情景以及赵氏单氏等人的肢体动作和语言详详细细的对着杜鹃描述了一遍。 杜鹃听完后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没事就好，至于赵氏几人她才没那个时间去管呢。 沈思倩回了屋子之后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子，然后走进小书房，提着笔开始构思自己的计划。 话说，她其实早就有在京城开个铺子的打算了。只是以前的时候，她想的是开个胭脂铺子。当初无论是赵氏还是单氏她们明里暗里向沈思倩要方子的时候，沈思倩都装傻给混过去了。就连当时王氏提出来要和她合伙开铺子，她提供人力物力场地材料，只要沈思倩提供方子，得到的利润平分，沈思倩都都没有答应。 先不说她们的人品信不信的过，只是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善于钻营商事这一条就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在大燕朝，虽然大多数的千金小姐手里都有自己来钱的营生，可是正儿八经的人家都不会传出去。那些铺子庄子的也都是挂在别人的名下。赵氏她们只想着从沈思倩手里获得利益，没有想过她的名声，可是沈思倩自己不能不想。 这大半年，沈思倩主仆两人以磨刀不误砍柴的细工，慢慢的将京城商业情况摸了个大概。就在沈思倩已经决定投资胭脂铺子的时候，出了秦绾婉这件事情。实在无法，沈思倩也只有把方子都交出去了。 这些天沈思倩左想右想，觉得自己还是开个成衣铺子比较稳妥。大燕朝穿衣风格类似中国古时候的明朝。作为一个在古装电视此起彼落的现代生活过的人来说，设计几套女子衣服实在不是难事。最主要的是在高阳侯府沈思倩一直以一个女红白痴的模样示人，所以沈思倩认定赵氏等人肯定也不会疑心自己的。 当确定了商业路子之后，对沈思倩来说最大的难处就是人了。 高阳侯府的众人首先被排除出去，至于在桐庐的族人也算了吧。想来想去，沈思倩想到了丁大伟。 怎么样把信送给他呢，沈思倩等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写给吴七娘的信。恐怕赵氏也会亲自过过目。 可是就在子墨偷听到翡翠又要生么蛾子的时候，沈思倩觉得也许自己好好谋划一下，也许能趁此机会回一趟桐庐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结果还不错，虽然一同回去的还有单氏派的两个人，不过杜鹃最终还是找机会悄无声息的联系上了丁大伟。 而此时丁大伟也来了，沈思倩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施行了。 只是要买铺面，雇裁缝。做成衣等等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沈思倩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和丁叔见一面。 可是，想到下午的事情，沈思倩心里又有些沉重。 她不是真正的孩子，她明白昏迷三天代表着什么。只是高阳侯一直没有追究，加上单氏几位舅母也是装傻。沈思倩自然不会傻得追寻原因。 只是，现在赵氏醒了，而且。看她下午醒过来之后的态度，沈思倩明白她要追查。 那自己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丁叔联系了。 哎，真是不顺啊。 在一个北风开始肆虐的晚上，沈思倩把子墨叫进了自己了卧房。 虽然是要放了子墨出去，可是对这种抛头露面、成为商人的自由。她会愿意吗？在现代这不算什么，可是这是在古代。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阶级分明的古代，子墨她自己愿意吗？ 沈思倩觉得子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可是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不是？ 两个人在屋子里彻底谈了谈，沈思倩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 出乎沈思倩预料的是，子墨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愣之后，沈思倩有些明白了，其实子墨身上一直有一种剑客的骄傲，即使她成为奴婢，可是她也没有放弃过对自由的向往。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束缚女子的名声，而是自由。 看着恨不得马上离开这牢笼的子墨，沈思倩觉得也许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打击到她。“那个，你知道外祖母近日身子不适，所以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放你出去，这段时间不如你先学学怎么辨别布料怎么样？” 子墨听后果然有一瞬间的默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反正自己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奴婢，不急在这一时。 赵氏自清醒过来后，身子就一直不好，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每天都要人去侍疾。 这天夏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了自己的屋子，便毫无形象的倒在了榻上。 夏婆子赶紧领着两个小丫鬟上前，扶起夏氏，让两个丫鬟为其脱了外衣。又让她们去端来一盆热水，自己则是亲自将早就准备好的手炉塞进夏氏的怀里。 打发掉丫鬟，夏婆子亲自把夏氏的鞋和袜子退掉，然后慢慢的将夏氏的双脚放进热水盆里，用手认真的为其舒缓脚上的血液。 夏氏在热流从脚上流遍全身后，夏氏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夫人，按说老夫人早该好了啊，您说她现在这般是为何？”听到夏氏舒坦的长舒了一口气，夏婆子知道夏氏身子已经缓过来了，遂问了这两天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夏氏这两天也觉得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只是她太累了，所以也没细细思量。现在听夏婆子这么一说，夏氏猛然知道了自己心里的疙瘩行哪里来的。 对，就是赵氏，赵氏怎么可能还不好。想到这里夏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柜子的方向。 那里放着夏氏给赵氏吃的药。 夏婆子被夏氏吓了一跳，她顺着夏氏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也是毛骨悚然。 对她们这些人来说，谁的手上也不干净，可是那些都是丫鬟侍妾之类的，这次是侯府的老夫人。夏婆子直到现在还觉得心里一阵阵后怕。 “夫人，您说，是不是。是不是老夫人她察觉到了什么？”夏婆子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夏氏猛然把视线转向夏婆子，厉声道：“察觉什么？你要记住，咱们什么都没做。” 夏婆子被夏氏那尖锐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连连附和道：“是，是。夫人，老奴记下了。” 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夏氏心里烦躁，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剩下夏氏一个人时，夏氏又将目光投向那柜子的方向，慢慢的视线里染上了一股狠厉。 却说被夏氏惦记着的赵氏此时也正在享受张妈妈的推拿术。 对于这几天赵氏的作为。张妈妈明白赵氏心里怀疑什么，只是在她看来完全是赵氏多疑了。这倒不是说张妈妈觉得赵氏累的昏迷三天很正常，她只是觉得赵氏上了年纪。也许是有了其他的毛病也未可知。 不过，想到赵氏的性子，张妈妈决定什么也不说。 她不说不代表赵氏不问。 “你说说这事你是怎么想的？”赵氏迷迷糊糊的问道。 张妈妈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推拿。“老夫人，奴婢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您想想在您昏迷的前一天。您入口的东西有没有经过外人的手？老奴觉得，如果真是有人害您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您的膳食里加东西。”张妈妈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天是陪着核对聘礼的，不然只怕赵氏也会怀疑自己。 赵氏也是这般认为。只是她的膳食一直是张妈妈和赵婆子两个人端的，从无他人插手。要说是赵婆子，赵氏是不信的，她虽然多疑，可是她明白在这个府里最值得自己信任的就是赵婆子，比张妈妈还信任。 想到那天的情形，赵氏忽然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你说，会不会是老大家的不满意我把婉儿的聘礼搬到我的库里，所以才……” 张妈妈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跪在赵氏跟前，趴在地上喏喏道：“老夫人恕罪，老奴是在不清楚。” 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赵氏也没让她起身，只是在心里猜测可能性。 “婉儿那丫头是不错的，为人和善，我对她不薄，她自小也和我亲近。她还要把那蚕绸给我呢。既然她是自愿的，没道理老大家的还耿耿于怀。” 微微顿了顿，赵氏又继续道：“老二家的也不可能，我一直对她最好，她也很孝顺。你看这次东哥儿不是还为我求了山参吗？” 张妈妈不敢多言，只是点头称是。 “难道是老三家的，可是依着她那怯懦的性子，只怕也没胆子做出这种事，何况，不过是个庶子的媳妇儿，娘家又是个商户，我带她也不薄了。” 想了一圈之后，赵氏忽然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张妈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沈思倩那蹄子？” 张妈妈听到这里也忘了趴着了，直起腰呆愣愣的看向赵氏，这话时从何说起啊。 “老夫人，表小姐不过才九岁呢，何况，何况她那天在落幽阁里一天呢。”您未免也太多疑了吧。 赵氏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重新躺了回去，抬抬手示意张妈妈起来继续给自己推拿。 ------------ 一零五 赵氏侯爷两人争执 沈思倩例行公事的去了赵氏的长春院侍疾。 刚进长春院沈思倩就有种暴风雨将来的感觉。因为她在赵氏屋子外面看到了高阳侯的两个美婢。 看到沈思倩，两个美婢中一个身材饱满、曲线凸显穿着艳丽的女子竟然自来熟的对着她打起了招呼。 “表小姐好。表小姐来侍疾的吗？” 沈思倩感觉很莫名，自己好像没见过她吧，那她这种自来熟是为甚？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本着大家和气生财的原则，沈思倩也回了这位美女一个微笑。 谁知道这一幕恰恰被赵婆子瞅到了。 对于沈思倩，赵婆子讥讽呢起来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呦，表小姐倒是和这些个侍妾相处的不错，莫不是表小姐以后也想称为这种人？” 赵婆子这话说的很恶毒，沈思倩这次带的人又是子鸢，这小丫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脾气比杜鹃还要急。 在听到赵婆子的话后，子鸢怒火冲冲的从沈思倩身后窜出来，左手往腰上一掐，就想开骂。 小姑娘脾气急不知道轻重，沈思倩心里可是再明白不过，只要子鸢开了口，这小命也就去了半条了。眼疾手快的抓住子鸢试图抬起来的右手，沈思倩低声开口威胁道： “子鸢，今儿你要是开口，那你日后也别跟着我了。” 到嘴的一堆骂人的话，又被子鸢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小姑娘转过头哀怨的看了沈思倩一眼，委屈的低下头，默默地走到沈思倩身后。 赵婆子本来就等着子鸢反击了，只要她敢反击，自己就去老夫人那里告状。哼，自己也看出来了。老夫人这几天没找到凶手，正在心里憋着一股火呢。 看到子鸢又默默回到沈思倩身后装小媳妇了，赵婆子在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得意。 赵婆子正想再讥讽沈思倩几句找找优越感，哪知道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领着桂哥儿的四少爷秦绍明。 秦绍明一脸阴沉的看着赵婆子，犹如看一件死物。 赵婆子被秦绍明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FF0C低下头就向往屋子里溜。 “慢着。”秦绍明出声喊住赵婆子。 赵婆子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听到秦绍明的话后，差点没趴下。好容易手忙脚乱的站稳身体，唯唯诺诺的冲秦绍明行礼，“见过四少爷，不知四少爷有何指示？” 看到赵婆子那副恨不能缩到地缝里的样子。那个身材爆满穿着艳丽的美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这紧张的时刻显得有些突兀。 见沈思倩主仆两人以及桂哥儿看向自己，那美婢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情不自禁而已，看戏，看戏。” 被她这么一搅合，秦绍明也失了继续追究赵婆子的兴致。只是沉沉的说了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若是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是，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赵婆子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答应。 “还不快滚。” “是，是。”赵婆子得到特赦令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哎，还以为有好戏看呢。”又是那个穿着艳丽的美婢。 令沈思倩奇怪的是秦绍明竟然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仿佛没听见一般。 秦绍明确实装作没听见那美婢的话，他只是微微冲着沈思倩一点头便率先进了赵氏的屋子。 子鸢在沈思倩的身后小声嘀咕，“怎么就这样就放了她了。应该打十板子才对。不，应该十板子。” “子鸢，住嘴。”沈思倩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给我老实点。” 那穿着艳丽的美婢在一旁咯咯娇笑。被颇为不服气的子鸢也是狠狠瞅了一眼。谁知道那美婢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欢了。 赵氏的屋子。 赵氏不敢置信的看着高阳侯。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难道自己出现幻听了，不然为何她竟然听到高阳侯竟然让自己安分点儿。 高阳侯此时也是对赵氏失望之极。 就在赵氏昏迷的第一天，高阳侯就知道赵氏只怕是着了道了，只怕是自己那几个孽子的好媳妇干的。 只是当时找来的几个大夫都对他说赵氏无大碍，只是会昏迷几天而已，高阳侯虽然也是气孽子的不孝，只是侯府一连缔结了两桩婚姻，其中一桩又是和六皇子结亲，满京城甚至是皇上都在盯着高阳侯府呢。 这时候高阳侯府自然不能出任何岔子。高阳侯觉得即便是要查找真凶，那也要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他本来是诚诚恳恳的过来与赵氏商量，哪知道自己还未把话说完，赵氏便变了脸色。 心里苦叹一声，高阳侯已经不对赵氏抱有任何希望了。 “天儿越来越冷了，咱们在郊外还有一处庄子，里面有一口温泉，既然你身体不好，不如去泡泡温泉吧。”高阳侯也不再向赵氏解释自己这么说。 如果是平时高阳侯这么说，赵氏肯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她知道这不过是高阳侯要打发自己出侯府而已。 这怎么行，自己还没捉到是谁要害自己呢，而且如果自己走了，那这偌大个侯府谁来操持呢。 “侯爷，妾身不去。”赵氏当机立断。 “这可由不得你。” 高阳侯也是脸色阴沉。寻常在有人的情况下，他一般都会很尊重赵氏，不会给她没脸。可是这次高阳侯直接驳了赵氏的话却是当着满屋子的丫鬟婆子。 看到越来越僵的气氛，张妈妈赶紧给屋子里其他的丫鬟使眼色，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张妈妈还有刚刚进来的赵婆子。 赵婆子因为刚才没在屋子里，对高阳侯和赵氏两人怒火冲的原因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妨碍她表忠心。 “侯爷，按说您和老夫人说话没奴婢插嘴的份，但是是年休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和老夫人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现在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太好，有什么话您慢慢说，免得老夫人被您……” 高阳侯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赵氏的一个老奴才竟然也敢跟他叫板，当即一通火朝着赵婆子就喷了过去。 “知道自己是奴才，那还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掌嘴。” 赵婆子显然没料到自己捅了马蜂窝了，呆呆的看着高阳侯。 “怎么，本侯说话你也不听了，看来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奴才了。”高阳侯慢吞吞的说道。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高阳侯这是真的生气了，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若是寻常赵氏也不敢在高阳侯生气的时候反驳于他，只是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尤其是看到高阳侯进自己的院子竟然还带着两个美婢的时候，赵氏更觉得这是高阳侯在打自己脸。 所以在看到赵婆子已经跪在地上开始掌掴自己的时候，立刻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住手，你是我的贴身婆子，凭什么听他的，给我住手。” 赵婆子立刻顿住手臂，看看坐在床上的赵氏，又看看站在床前的高阳侯，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高阳侯也不是一定要与一个婆子计较，在赵氏喊停之后只是有些漠然的看了赵婆子一眼便不再为难于她。 重新看向赵氏，高阳侯摔下一句“你收拾收拾，明天便启程吧。”便出了赵氏的屋子。 此时秦绍东和沈思倩两个人都站在赵氏的屋子前，装隐形人。 看到高阳侯出来两人立刻与其行礼。 高阳侯看也为看沈思倩，只是对着秦绍明道：“你随我去书房。” 秦绍明赶紧应是。 高阳侯未说其它的，抬腿便走。院里的两个美婢连忙紧跟其后。只是那个穿着艳丽的美婢冲着沈思倩挤了挤眼睛。 秦绍明看了看沈思倩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便随着高阳侯离开的赵氏的院子，只是在出院门的时候秦绍明转过头看了看依然低着头的沈思倩。 虽然刚才在赵氏的外面沈思倩没听清楚高阳侯和赵氏到底在吵什么，不过她似乎听到庄子温泉之类的，根据这几个词语，沈思倩把两人争吵的原因猜测的差不多。 既然最后高阳侯一板定音，那赵氏应该很快就会去庄子上了。 三位舅母，其中大舅母要主持家务肯定不会去，至于二舅母和三舅母两人至少要去一个。大表姐和二表姐现在是定了亲的人，那应该不会去，剩下的几位表姐妹应该都会去侍疾，毕竟赵氏是以身子不适的理由去的。 那自己呢，自己也会去吗？ “表小姐，今儿老夫人这里有我和赵妈妈两个人就可以了，你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正在沈思倩低头思索自己能不能趁这次机会见见丁叔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思倩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妈妈。 “好的，谢谢张妈妈。那思倩就先回去了。” 能不进去挨批，沈思倩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想来不把赵氏挑刺儿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能不挨骂她还是很高兴的。 既然今天麻烦没来找自己，那自己自然不会找麻烦。 沈思倩也没去看沈思浩，直接带着子鸢回了落幽阁。 ------------ 一零六 众人初到郊外庄子 话说回了落幽阁之后，沈思倩将杜鹃子墨和子鸢三人叫进自己闺房，向三人细细说了自己的安排。 这次出侯府还是打算将杜鹃留下。 子鸢小丫头自然欣喜若狂，她自从做了丫鬟之后还没有出去玩过呢。 杜鹃瞪了那小丫头一眼，然后重重冷哼了一声。她才不是妒忌了呢，她只是怕那丫头伺候不好小姐。她可是知道小姐是想将子墨介绍给丁叔的，而且子墨现在肯定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怕是没时间伺候小姐。 不说沈思倩主仆几人正在为接下来的事情悄悄准备着。 却说沈思浩在得知赵氏要去庄子上后，也是很坚定的表示了自己也想去的决心。 只是一项很开通的沈思倩这次居然义正言辞的批评了小家伙。 “浩儿，姐姐不是和你说过吗？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看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徐夫子的夸赞，他也要给你开始讲解《幼学琼林》的第三卷了，你如果现在去庄子上的话，那不是要辜负徐夫子的期望了吗？” 沈思倩也想让弟弟出去玩玩儿放松放松，可是这京城天寒地冻的，沈思浩自来身子又弱，沈思倩怕他在路上生病。 再说赵氏本来就想逮住暗害自己的凶手，加上这次她又不是心甘情愿去庄子上的，所以只怕赵氏到了庄子后会闹个天翻地覆。沈思倩不愿沈思浩牵扯其中。 虽然知道姐姐说的有道理，可是自己还是好想去庄子上看看。沈思浩嘟着小嘴呆萌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沈思倩差点就被他那小模样感动了，只是想到赵氏还有自己的事情，沈思倩不得不硬下心肠，“浩儿，你不是想早点见见父亲还有母亲吗？你看你这半年学了多少大字了？” 小孩子记性差，沈思浩本来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在桐庐说的话了。现在被沈思倩一提醒，小家伙立马愧疚的低下小脑袋。 自己真真该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父亲来了。沈思浩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沈思倩看着沈思浩的表情，已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虽说提起他快要忘了的悲伤实在有些残忍，可是沈思倩也不愿沈思浩忘了沈成文夫妇两人。 终于把小家伙劝解的答应留在侯府，沈思倩唱了两首歌讲了两个故事，还答应亲手给小家伙做锅巴这才让沈思浩重新展露了笑颜。 终于在吃过晚膳后，赵婆子带着赵氏的口信进了沈思倩的落幽阁。 “老夫人让表小姐明天陪着她一起去侯府郊外的庄子。” 也许是因为秦绍明今天的训斥起了作用，也许是赵婆子还没从高阳侯惩罚她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次赵婆子只是对着沈思倩说了一句话便回去了。 “她这是怎么了？有阴谋。”杜鹃有些不适应赵婆子没有恃强凌弱狐假虎威的样子。 “哎呀，我知道原因。杜鹃姐姐我跟你说，……”子鸢拉着杜鹃到墙角咬耳朵去了。 在长春院的时候她就想着回来好好跟杜鹃说说赵婆子被四少爷训斥的狼狈样。只是回了落幽阁之后，她只顾着高兴自己能去庄子上了，倒是忘了这茬儿。 第二天。 沈思倩领着背着大包小包的子墨子鸢两个人到了内宅和外宅之间的拱形门口处。 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沈思倩大致看了一下，除了高阳侯和秦绾柔小姑娘之外。侯府的主子们都到了，就连秦启华兄弟三人也是围绕在赵氏的身边殷切表现着各自的孝心。 虽然人多，可是谁要去庄子上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她们包裹的实在是比在侯府要多得多。 沈思倩本来以为大房的秦绾柔小姑娘会跟着去，可是在人群中没看到她。深思倩明白只怕单氏和自己想的一样，也不愿秦绾柔受罪所以才不让她去。 二房夏氏领着秦绾惠也在指挥自己的下人往外搬东西。 至于三房，则是只有秦绾琪一个人。 沈思倩觉得有些奇怪。她本来觉得即使夏氏不去那王氏也会跟着去的，毕竟赵氏使唤起王氏来最得心应手，而且这次能让三房两口子分开她更应该抓住机会才是。还有虽然秦绾淑和六皇子订了亲。可是她还小呢，如今也不过十四岁，要说准备嫁妆之类的也还早。那王氏是怎么说服赵氏自己不用跟着去的。 沈思倩想了一会子没想通，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怎么说也和自己没什么关心。 看着各房人都如搬家似的往外搬东西。就连秦绾琪也是一个人去，可是她的行李足足有沈思倩的三倍之多。沈思倩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保留了一些现代人的习惯。 虽然天儿有些冷，但是路上马车行驶的很平稳。不过是一个所时辰众人的马车便陆续进了庄子里。 赵氏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庄子，后面的也是有学有样。 沈思倩觉得自己这时候不应该搞特殊，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呆在了马车里，直到子鸢咋咋呼呼的喊她下车。 下了马车后沈思倩有一瞬间的呆愣。 虽说自己早知道庄子上会比较空旷，可是也不至于空旷到自己就看到一座孤零零的院子吧。 顺着子鸢有些怒气的视线看过去，沈思倩心里微微苦叹。赵氏这是有多讨厌自己啊。在视线所及之处明明有连成片的房舍，可是赵氏偏偏把自己单独分了出来。 不去思索赵氏到底是为甚要让自己单独住一个屋子。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呢，起码子墨想出去方便多了，沈思倩苦中作乐的想到。 屋子外面有两个只有八九岁的小丫头分别站在门口处。两个小丫头都是穿着褐色的亚麻布做的棉袄棉裤，模样都不出众，其中一个甚至在右边眼角下方还有一块荔枝般大小的红色胎记。 看到沈思倩下车，两个小丫鬟立马上前行礼。“见过表小姐，表小姐快进屋子换和暖和吧。”说话的是另一个小丫鬟，脸上有胎记的那个只是跟着弯腰行礼。 虽然昨天她们就听说了今儿要来的这位表小姐并不受侯府老夫人喜欢。可是那也是主子，是对她们来说高高在上的存在。她们两个以前一个是在厨房里烧火的丫头，一个直接是跟着下地干活的苦力，这次能被选中来伺候主子是她们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在沈思倩刚下车之后，两个小丫鬟立马上前行礼。 沈思倩对着两个在看到她模样而显得更呆愣的两个丫鬟微微点了点头，便率先进了屋子，她实在是太冷了。 刚自己分到的屋子，沈思倩便觉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想来知道今天赵氏要来庄子上早就燃上了炭盆。 子墨子鸢和那两个小丫鬟也紧跟着进了屋子。 拦住想要跑上床的沈思倩，子鸢很有杜鹃的范儿。三两下将沈思倩的披风解下又把她头上的饰品尽数摘下。这期间还回头让那两个小丫鬟去大盆热水来。 等给沈思倩净过脸和手，将沈思倩在床上安置的妥妥的之后，子鸢便带着那两个小丫鬟去了隔壁的屋子。 至于子墨则是前去各方踩点了。 子鸢通过和那两个小丫头的对话。很快就对这个庄子有了大概的了解。 庄子上连着管事的一共有四十几户人家。管事的娘子就是在她们刚进了庄子，跟着赵氏去了的那个头上戴一支金钗的婆子。 至于这两个小丫头脸上没胎记的唤作二妞，她在这之前一直是在厨房里做烧火丫头。她只有一个娘亲，因为做菜的手艺还不错所以没被撵出庄子去。另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唤作麦丫。她正相反没有母亲，只有父亲和一个哥哥。他们都是下地干活的，麦丫平时也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下地。 可能是因为脸上有胎记的原因，麦丫显得自卑拘谨，都是二妞在和子鸢说话。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子鸢觉得了解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觉得不早了，决定把沈思倩叫起来。 就在沈思倩梦里不知今夕何年的时候。又被子鸢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小姐，您可不好再睡了，这马上要吃饭了。您快起来清醒清醒吧。”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二妞递过来的大氅给沈思倩穿上。 “几时了？”沈思倩呆呆的问道。她怎么感觉像是到了下午一样。 “差半刻就到午时了。”子鸢给沈思倩穿戴好之后，又继续为其净脸。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等子鸢把她全身都收拾好之后，沈思倩也清醒了过来。 “表小姐，您看是现在就摆饭吗？”那个叫二妞的丫头怯怯的问道。虽然就在刚刚她和麦丫两个人和这个叫子鸢的姐姐聊了挺久，子鸢说表小姐脾气很好。可是她们还是有些惧怕这些从京城来的贵人，表小姐又长的这般貌美。想来脾气肯定也大得很。她们这个庄子上生的最好看的招弟脾气就差得很。 沈思倩看了看那询问她的小丫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过会子吧，我先去外祖母那里看看。” 沈思倩本来还想说如果你们饿了就先吃的话，只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虽然平时她和自己的丫头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讲究，可是这里毕竟是初来乍到，搞得太特殊了也许别人会认为自己没规矩。 带着子鸢和刚才问话的那个小丫头，沈思倩去了赵氏的屋子。 赵氏理所当然的住在主屋，那里离温泉也最近。夏氏住在赵氏的隔壁，后面依次是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妹二人。其实在秦绾琪屋子的后面还有一排主子住的房子，只是沈思倩并没能住在那里。 ------------ 一零七 众人请安夏氏吃瘪 虽然整个庄子比侯府还要大的多，只是主子们住的地方还算集中，所以即使沈思倩没有和赵氏她们住在一起，但是走过去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以往只要是出府的事情都是张妈妈的，只是这次随着赵氏来的是赵婆子。子鸢私底下坏心眼的猜测是赵婆子不敢留在府里，怕被侯爷教训。 沈思倩领着子鸢和二妞到达赵氏的屋子时，赵婆子和那个管家娘子也正在聊天。听到下面通传，赵婆子为了显示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很随意的对那通传的小丫头道：“让她候着。” 管家娘子眼神闪了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沈思倩在外面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没等到赵氏的接见，倒是把夏氏母女两个以及秦绾琪给等来了。 “见过二舅母。”沈思倩上前行礼。 夏氏可能也是被人给叫醒的，现在还浑身无力，所以也懒得去找沈思倩的麻烦。看到沈思倩给自己行礼，也只是点了点头。 托这几个人的福，赵氏很快就让她们进了屋子。 “见过二夫人，见过两位小姐和表小姐。”管家娘子上前给几个人见礼。 虽然瞧不起这些庄子上的下人，但是夏氏知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就是这个管家娘子照管自己这一群人了。 所以勉强给了她一个笑脸后，夏氏也示意夏婆子上前打赏。 很快赵氏在赵婆子的搀扶下出来了。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不过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这身子就跟散了架是的。”坐在主座上，赵氏就着赵婆子的手漱了漱口，吐出嘴里的水后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哎呦。瞧母亲您说的。这可不赖您身子不好，别说是您，就是儿媳妇也是全身酸软无力，儿媳妇瞧着您现在的样子可不比咱们这些小辈差。” “是啊，祖母，要不是丝绸喊孙女起来，孙女只怕现在还在睡呢，您看，您比孙女的身子还好呢。”秦绾惠一向习惯附和夏氏的观点。 若是以往赵氏被她们这般吹捧着，早就乐的合不拢嘴了。只是她在没有捉到害自己的凶手之前不管看谁都有嫌疑，所以这时也懒得听夏氏母女的夸赞。 “既然身子虚弱那就回去歇着，老婆子也不用你们伺候。” 夏氏显然没想到赵氏会是这种反应。笑容微微一顿，很快夏氏就当没听懂赵氏的话音般，继续笑着道：“哎哟，那可不行，母亲疼咱们。可是咱们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哪里能撇下母亲自己回去歇着呢。再说了，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您是一等的有福之人，说不得我们当晚辈的伺候伺候您，还能沾沾您的福气儿呢。” 所以说，沈思倩对夏氏这种不管别人如何对待她。她依然能很自然的顺着自己的思路演戏的本领很是佩服。自己每每在赵氏出言讥讽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种时候是没有沈思倩的事情的，她只要低头装憨就好。就在沈思倩如往常般要低下头时。赵氏却点了她的名字。 “倩丫头，我没让你和我们住在一起，你心里没怨外祖母吧？” 沈思倩心里一颤，赵氏这时候不是应该回答赵氏的话吗？不管是开心的还是生气的，赵氏于情于理都该给夏氏个台阶下。这样把她晾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反射性的看向夏氏，沈思倩果然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沈思倩可不敢以为她会对赵氏如何。那她如果想出这口气，就只能对自己如何了。 虽然有些担心夏氏会找自己的麻烦，不过赵氏的话也不能不回。 稍微上前半步，沈思倩低下头谨慎的回道：“回外祖母的话，思倩万万不敢怪您，思倩知道您这么安排一定有您的理由。” 赵氏听了似乎还比较满意，“恩，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是觉得你自来身子就弱，如果离那温泉太近了，湿气太重，怕你身子受不住。所以给你安排的离那温泉远了些。” “是，还是外祖母想的周到。”沈思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见长。 赵氏细细看了看沈思倩的表情，确定她说的是心里话后这才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对着众人摆摆手：“好了，若是无事，都散了吧，都回去休息休息，咱们明天就去泡泉。” “母亲，媳妇儿留下给您布菜吧。”夏氏依然笑着说道。 “不用了，你不是说你也很累吗？快回去吧。” “母亲……”夏氏还想说什么，只是赵氏又摆了摆手，夏氏这才作罢，转身领着三个小辈出去了。 秦绾惠自然是紧跟在夏氏的身后，奇怪的是秦绾琪竟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等着沈思倩走到跟前之后，与其并排走着。 “表姐倒是不知道，表妹说起瞎话来竟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呢。”秦绾琪微微一侧头，贴着沈思倩的耳朵说道。 沈思倩自然知道她是指刚才的事情，只是，“四表姐说什么，思倩怎么不明白？” 秦绾琪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思倩，“是吗？那就算了，不过表姐好心劝解表妹，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完后秦绾琪也不待沈思倩说什么，自己领着碧丝回了她的屋子。 沈思倩领着子鸢和二妞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头上竟然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想来是靠着温泉的原因。 沈思倩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泡过温泉，现在离那温泉距离也不近，没想到已经能感受到温泉带来的温和热度了，这让沈思倩对那温泉有了一丝期待。 “小姐快，捧着这个手炉暖和暖和。”刚进屋子，沈思倩怀里就被子鸢塞进来一个手炉。 刚才沈思倩走之前，她就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等沈思倩走了之后她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竟然忘了给她准备手炉了。 麦丫告诉她庄子里靠着温泉，不太冷，表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子鸢还是担心。在她心里沈思倩实在是太柔弱了。就在沈思倩出门的这段时间子鸢来来回回出去看了有四回，就怕把沈思倩冻坏了，杜鹃姐姐找自己拼命。 看着怀里的暖炉，沈思倩有些哭笑不得。 “子鸢，你看看，你家小姐都出汗了，抱什么暖炉啊。”说着将暖炉又塞给了子鸢。 子鸢瞪着一双杏眼很认真很仔细的看了看沈思倩的额头，确定小姐没有欺骗自己这才罢了。 “好了，快摆饭吧。出去走了这一遭，还真是有些饿了。” 桌子上摆了有八个菜。看着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沈思倩暗暗猜测也许庄子上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也许从明天开始自己的饭菜就不会这般丰盛了。 虽然看着这些让人食欲大开，只是她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实在吃不了多少。再把每样东西都尝过之后沈思倩便表示自己饱了。 看着两个望着菜色激动地要流出眼泪的小丫头，沈思倩真心想说“孩子，如果你们以为跟着我天天都能吃这些，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两个小丫头倒是没想那么多。对她们来说能吃顿肉就很难得了，还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她们才会尝到肉的滋味，而且量少的可怜。 以前二妞她娘倒是偶尔会偷着留出一点子鱼肉之类的给她打牙祭，只是那次再被厨房里另一个厨娘发现了告诉了管事娘子之后，二妞和她母亲两个就被严加看管了起来，想着再偷点东西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去管那几个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丫头。沈思倩自己在屋子里拿出笔，铺开纸，细细研磨。虽然刚到这里还没见过温泉什么样子，可是沈思倩还是想给沈思浩报个平安。 此时京城的云山寺。 方丈的禅房里。 “老衲听说那丫头也跟着高阳侯老夫人去了郊外的庄子上了，怎么，你不去看看？”一个胖胖的和尚对着一个脸颊冷峻、眼眸深邃的青年调侃道。 那青年背着手站在产一副画面前。也不知听没听到那和尚的话，反正是根本无动于衷。就连眼皮也没跳动一下。 “真是无趣。”胖和尚暗暗低估了一声。 “本皇子看你最近似乎闲的紧，不如由本皇子禀告父皇。让他给你多派些差事如何。”那青年缓缓转过身来，赫然是沈思倩当初在船上救了的那个离落，此时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胖和尚说道。 “哎呀呀，那怎么行。老衲可是得道高僧，平时就应该在禅房里探寻佛道，偶尔给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讲讲经文才是。哪里能做那些俗事。”胖和尚炸了毛般对着离落叫嚷道。笑话，他能得到大燕朝京城里这些豪门世族的认可，可是花了好些年的功夫，而且他从这些人手里可是获得了很多用价值的东西。他可不愿现在再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哼，我看你对世俗的事情倒是在意的紧呢。”离落出言讥讽道。 “哎，别这样子嘛，你这样子容易找不到媳妇的。”胖和尚倒是不怕惹怒离落，继续调侃道。 不过在看到离落那有些嘲讽的表情时，胖和尚大手掌一拍自己的秃脑门，“是了，你三皇子的女人只怕多的连你自己都认不全，怎么会缺女人呢。” 说到这里胖和尚又露出一种名为猥琐的表情，“哎，我说，你不会被戴了绿帽子了吧？” 离落只当做没听见般，直接一闪身离开了胖和尚的禅房。 ------------ 一零八 温泉庄子再现极品 下午沈思倩将信给赵氏过目后，不顾赵氏阴沉的脸色，直接把信外加一锭银子给了回府的车夫。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子鸢已经和二妞还有麦丫很熟悉了。在侯府的时候子鸢都处在被教训指导的地位。到了这里，直接升级为夫子。享受着二妞和麦丫崇拜的目光，子鸢颇为得意。 不去理会那三人的叽叽喳喳，沈思倩和子墨两个人躲在屋子里悄悄地谋划着。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能和丁叔见见面，然后看看他那里怎么样了？”说到这个沈思倩也很头疼，到底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外男见面呢。 子墨微微垂着眼皮，过了一会子抬眼，认真的说道：“小姐，还是奴婢晚上出去一趟吧。”除此之外真是别无他法了。 沈思倩听后直接摇头，“不行，庄子里也有家卫，这次外祖母来泡温泉庄子肯定会严防死守，你根本出不去。” 子墨不置可否。 沈思倩及其严肃的看着子墨， “不知道外祖母会在这里呆多久，不过看外祖父的意思最少得十天半个月，所以咱们肯定有机会，现在初来乍到，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看着子墨还是不说话，沈思倩拉下自己粉嫩的小脸儿，努力让自己不怒自威。 “子墨，你如果还当我是主子，那就要听我的。” 子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子鸢不知道沈思倩正在密谋的事情，对她来说现在真是从贫农翻身到了小康社会。 她此时正晃晃悠悠的踱着步子，对二妞和麦丫讲解刺绣。 “所谓平针，起落针必须是绣在纹饰边缘，绣线做平行紧密的填补绣，针脚排列整齐均匀。这样绣出来的东西才好看。” 她学着沈思倩上课时，陈夫子那淡定从容的样子。背着双手昂首挺胸摇头晃脑的说道。 二妞和麦丫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就算是庄子里长得最好看的招弟都没能给她们这种从心底的崇拜。 两个人用几乎是儒慕的目光热切的盯着子鸢的一举一动。 子鸢在她们那崇拜的视线中有些飘飘然，豪气的大手一挥，“来，我给你们示范示范，你们可要看好了。” 两个傻妞完全沉浸在子鸢那强大的气势中了，听到她将亲自动针来教导她们。都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了。 “你们看。要这个样子，针要与画好的底样完全在一条线上。”子鸢拿着一根绣花针和一条帕子亲自给两个人示范。 夫子严肃认真，徒弟勤奋好学，这完全是一副和谐的师慈徒孝的画面。如果不看子鸢绣在帕子上的图样的话。 讲课的时候子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那刺绣大师了，瞧瞧她懂得多多。只是在真是实践的时候，子鸢发现原来现实与理想是有差距的。 看着完全不在底样上的绣线。子鸢说了一句被现代人引为经典的话语，“看见了吗》你们就是这样子绣的，所以绣出来的东西才不好看。” 二妞和麦丫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子鸢其实根本对刺绣是深恶痛绝的，更不了解在落幽阁时即使是一个管洒扫的丫头也比她绣出来的东西有价值的事实。此时她们两个对子鸢已经有了一种近似盲目的崇拜。 “是吗？子鸢姐姐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麦丫因为脸上胎记的原因。为人很自卑，几乎不和人说什么话。 可是小丫头看到子鸢拿出来的那条帕子时眼睛都值了，这条帕子上的刺绣似乎在指引着她，告诉她这就是自己一直寻觅的东西。 这种力量让小丫头暂时忘了自卑，此时她正双眼放光的看着子鸢。 不知道为什么子鸢有些稍稍的心虚，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当然。那个。刺绣是个细致活，不能长时间老是绣的，不然对眼睛不好。”这话可是小姐说的。拜杜鹃所赐，子鸢对沈思倩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她也是积极而彻底的贯彻两个“凡是”计划。 于是在子鸢刻意为之，二妞盲目听之和麦丫无奈的情况下，几个人将话题转了。 不得不说。子鸢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对刺绣也是一窍不通。不过她对打探事情还是很在行的。 上午在沈思倩睡觉的那会子功夫，她把庄子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现在又详详细细的对庄子上的各房各户做了个彻底的调查。 “你们是说，管家娘子是管事的续弦。而管家娘子本人是没有孩子的，那个什么沉鱼落雁的招弟是管家娘子的侄女儿，她是被管家娘子从小带起来的？” 不晓得为什么子鸢对这个叫招弟的没有半分好感，即使她还没见过那个被二妞和麦丫夸得天花乱坠的美人儿。 “是啊，听三婶儿她们说招弟是管家娘子给秦大哥找的童养媳呢。”二妞比麦丫外向些，小姑娘也没什么心眼子，听到子鸢发问，便一股脑恶毒把自己知道的听说的全告诉了子鸢，也不管是真是假。 “秦大哥是谁？”从这小妮子嘴里已经不止一次跳出来这个秦大哥了。 “秦大哥就是秦管事的儿子啊，听说他在侯府里给少爷做贴身小厮呢。”二妞不无羡慕的说道。 子鸢努力的回忆侯府几位少爷的贴身小厮，还真被她记起来一个，是大房三少爷的贴身小厮，好像是叫什么秦博的。 因为三少爷为人就很低调内敛，他的小厮更是基本不在人前出现。子鸢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是一个挺厚道本分的小子。 可是，“我记得那个秦博好像还不大吧？” “是啊，是啊，他只有十二岁，子鸢姐姐你知道他吗？”平时只听庄子里的人说秦大哥跟着侯府的少爷当差，以后肯定有出息。 二妞对跟着少爷没什么概念，不过既然子鸢姐姐一下子就能将秦大哥的名字叫上来。二妞觉得庄子上的人说的也许是对的。 “那个叫招弟的多大了?” “听说也是十二呢。听说她和秦大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所以人们都说他们是那个什么才什么貌的。” 二妞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连人们常说的那些词都记不住，在子鸢姐姐面前丢脸了。 “是郎才女貌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子鸢姐姐好厉害。”这会子不只是二妞就是麦丫也是满脸的羡慕，在她们看来，知道这些的都是识字的人。 识字的人是要受人尊重的，没见庄子上的田账房吗？就连管事的都对她很敬重的。庄子上不少的姑娘私底下都偷偷给他送鞋子袜子什么的。 这会子鸢倒是享受的心安理得，自己可是跟着杜鹃姐姐学了好几个大字呢。 此时被子鸢和二妞她们提及的招弟也和管事娘子正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 招弟确实有被人羡慕的资格。 眉若翠黛、眼似横波、肌肤如雪、腮像蜜桃、俏鼻朱唇，上身穿一件银红色收腰小夹袄。下身着一条鹅黄色百褶裙，头上挽着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才会挽的斜云髻，上面查插一根与夹袄同色的嵌玉石朱钗。如果不说话没有什么举动的话整个人看上去如一副美人仕图。 看着越来越出色的侄女儿，管事娘子的心里也是骄傲的很。虽说这是自己的侄女儿，可却是跟着自己长大的。 本来管事娘子确实是想让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是在这次赵氏几人来庄子上后她改变注意了。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如果能送到侯府里，被哪个少爷老爷的看上。那给自家带来的好处可就大了天去了。 而且，想想劲儿在赵氏那里看到的几个举止优雅的丫鬟，管事娘子觉得也许找个那样的媳妇也不错。以后能被这样的人儿端茶倒水，那自己岂不是也和侯府老夫人一样的待遇了。 管事娘子是越想越觉得幸亏自家那口子当初拦着自己没给秦博和招弟两个把亲事定下来。 一只手拉着招弟的柔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满头的乌发，管事娘子欣慰的说道：“一眨眼的功夫。招弟都这么大了，出落的也这般水灵，姑妈心里真真高兴。” 招弟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嗔视了她一眼，一跺脚，娇声道：“姑妈。” 管事娘子被她小女儿态的模样逗得哈哈一笑。 “好了，好了姑妈不逗你了，招弟啊。今儿你也看到老夫人跟前的春兰和春竹两个丫头了，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招弟想起那两个穿金戴银。言谈举止丝毫不输给官家小姐的丫鬟，心里一阵阵羡慕，现在听到自己的姑妈这么问，招弟丝毫连连点头。 招弟的样子很大的取悦了管事娘子，她循序渐进的问道：“那招弟想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啊？” 招弟猛地抬头，欣喜的望着自己的姑妈，“姑妈，我可以吗？” 管事娘子把招弟额前的一屡发丝别向耳后，及其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咱们招弟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老夫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招弟想想庄子上那些人对自己的评价，忽然也觉得豪气冲天，没准自己也能混成个大丫鬟呢，甚至，招弟又想到那天三婶的话。 “哎，要说招弟这模样真真是好看，若是她能进了侯府说不定就是个姨娘呢。如果能做成姨娘，那可真是一辈子穿金戴银、呼奴引婢，成了人上人喽。” 从前招弟对做人上人没有什么概念，她觉得能嫁给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表哥，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不过今天她跟着姑妈去见了赵氏等人后，招弟觉得那种生活才是自己该过的。 ------------ 一零九 离落相助子墨出庄 第二天早膳过后。 管事娘子果然领着招弟来到赵氏跟前。 “老夫人，这泡温泉的时候有个人给您搓搓背是再好不过了，依老奴看这两位姐姐都似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人般，恐怕起不到作用。老奴这个侄女儿您别看她年纪还小，可是却有一把子力气，老夫人不如让我这侄女儿给您搓搓如何？” 说着管事娘子便推着招弟到了赵氏的跟前。 夏氏一见招弟的模样，立刻心生警惕。 对于一切能引起儿子注意的女子，夏氏都是打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叫招弟的模样更是生的女人嫌男人喜，虽然现在看着脸上还有些稚嫩，可是夏氏敢保证最多三年，这个招弟出落的不会输给翡翠那个贱人。 赵氏眼皮一抬，本想出言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好啊，老婆子上了年纪，可是吃劲，小姑娘等会子可不要怜惜力气啊。” 招弟没想到赵氏这般慈蔼，有些受宠若惊，张着小嘴有些呆愣。还是管事娘子从后面暗暗了她一把，招弟这才回过神来。 忽闪着浓密的睫毛，招弟未语笑先来。 “老夫人您可不老，不是姑妈说，奴婢还以为你是哪位爷的夫人呢，没从想您竟然就是侯府的老夫人。” 说到这里招弟稍稍停顿了一下，她仔细看了看赵氏的表情，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有些不敬的话而生气，知道自己这是会说道赵氏的心坎里去了，招弟继续忽闪着自己的睫毛，很是天真可爱的接着又道：“老夫人，你放心，奴婢搓澡的水准是一等一的好，等会子保管让夫人觉得不虚此行。” 对于活了几十年。完全将揣摩人心当成是一种本能的赵氏来说，招弟的这个招数完全不够看。不过，现在赵氏也乐得给她捧个场。 赵氏对着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夏氏说道：“你瞧瞧，你瞧瞧，这张小嘴儿真是可人儿疼。” 夏氏极力平复住自己心里的怨恨，努力的对着赵氏扯出一个笑容，“母亲说的是。”只是笑容很勉强，倒像是硬把腮上的两块肉给吊了起来。 赵氏自然看得出夏氏对招弟的不满，也知道她不满的原因，想到这里赵氏心里也是窝着一股子火。 秦绍东是自己的亲孙子。自己就算是再糊涂，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嫡亲大孙子往歪路上带。以前还觉得夏氏体贴孝顺，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和自己一条心啊。 赵氏因为至今没查出来究竟是谁给自己下的药。现在看哪个也像是凶手，所以她明知道夏氏的心结，也不和她挑明自己的心思。 瞅了夏氏一眼之后，赵氏又看向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妹两个，“待会子我和老二家的去泡泡。你们姐妹也一齐跟着来吧。” “是，多谢祖母。”姐妹两个乖巧的应答。 秦绾琪的父亲是个庶出，母亲又是个商家之女，赵氏对其父亲母亲两个人向来都是冷脸，对她也不亲近，平时就连做戏也不屑。秦绾琪也从来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赵氏的冷屁股。没得自己找罪受。 这次来庄子上，秦绾琪竟然采取了和沈思倩一般的策略，除了请安的时候。一概不在赵氏面前晃悠。 秦绾惠虽然喜欢在赵氏面前撒娇卖痴，但是她很清楚这都是赵氏看在夏氏的面子上，所以即便她撒娇卖痴也多数是附和夏氏对赵氏的谄媚。 现在赵氏连夏氏的面子都不给，秦绾惠自然不会傻到越过夏氏去拍赵氏的马屁，要知道能控制自己婚姻的毕竟是夏氏。 因为上面的原因。姐妹两个在赵氏面前都显得有些拘谨，所以赵氏这次给了晚辈们恩典之后。并没有看到她们临表涕零的感激。 这下子赵氏不乐意了。不过赵氏觉得也没到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给夏氏没脸的地步，最主要的是她不愿意破坏自己和善如菩萨的名声。 这时候赵氏觉出秦绾婉的好了，如果是自己的大孙女在这里，才不会舍得让自己这个祖母生气呢。 赵氏决定了，要多给秦绾婉一点嫁妆。至于这两个嘛，哼，别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点子东西。 管事娘子看到场面有些僵持，赶紧给招弟使了个眼色。 招弟自然明白姑妈的意思，可是她也明白这种时候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只是姑妈的话若是不听的话，那…… 只是微微思索了一刻钟，招弟便决定无视管事娘子的话，反正只要自己得到了老夫人的喜爱，那变什么都不惧了。再说，姑妈对自己这么好，只要自己说不知道她的意思，姑妈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招弟还在三岁的时候就被管事娘子接来庄子上住了，所以她对招弟了解的很，看到招弟在收到自己的眼色后，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了一下子，就无视了自己的话，管事娘子心里都要气炸了。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看在她对自己和儿子还有用的基础上，就先饶了她。但是嘛，死罪可免，活罪却是不能饶，不把她治服了，以后还怎么从她那里得到好处。 沈思倩目送一行人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姐，你……”子鸢有些怜惜的看着沈思倩。 “无碍，咱们回去吧。”虽然沈思倩也想见识见识被现代人吹捧的不像是凡品的温泉，可是赵氏刚才就差指名点出自己不用去了，沈思倩可不想去讨嫌。 “小姐，庄子里的府卫，我发现了一个薄弱的环节。” 子墨默默地对着沈思倩叙述自己的发现。 现在府里最主要的府卫一定都集中在温泉附近了，那子墨发现的薄弱环节应该没什么人在，沈思倩迅速的分析着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好吧，赌了。 “你拿着这封信，到同福客栈找一个叫丁大伟的人，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他。”从贴身衣物的包袱里掏出早已经写好的信，沈思倩递给子墨。 “记着，要小心，凡事都没有你的姓名重要。” 子墨将信揣进怀里，对着沈思倩一点头，便从后窗翻了出去。 按着这两天查询的路线，子墨小心翼翼来到庄子后面，的一处狗洞。 昨天她看过了，这里开凿呃痕迹还明显的很，就连那砖上的断面都是新的。子墨猜测这里出现这个洞口不过十天的时间。 她也从猜测过也许是庄子里的人特意留出来，专门用来捉奸细或是试图进庄子的人。但是她打算赌一把，自己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不然以后怎么给自己的家人报仇。 所幸的是，她赌对了。 就在子墨费力的将自己的身子从狗洞里拔出来的时候，她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没准儿这就是小孩子为了能出去玩儿，所以才掏的一个洞。 自己的身子板就算是瘦小的了，出入尚且有些困难，何况是一个大人呢。 终于出去之后，子墨拍了拍身上的泥巴，顺着前往京城的方向便出发了。 在那个打扮成小子穿一身灰布小袄的小身影消失之后，从狗洞的不远处显现出两个高大的身影。 “三皇子让咱们挖这么个狗洞，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鸡子似的小子？”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边捋着自己胡子，边皱着眉头问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明明就是个小丫头好不好，哪里是什么小子了？”另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有些娃娃脸的嗤笑道。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在接到三皇子的命令时，她们都以为是个什么貌美天仙儿呢，没想到这丫头浑身就没二两肉，难怪三皇子说洞口要挖的小点。不过 话又说回来，难道三皇子是吃够了大鱼大肉，要换个清淡点的小菜。想到这里，娃娃脸觉得自己有可能知道真相了，也摸着根本胡须的下巴微微点头。 “你点啥头，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快，跟俺老铁说说。”络腮胡子一向不爱动脑筋，但这不妨碍他也喜欢八卦的本质。看到娃娃脸的样子，他以为娃娃脸知道了什么内幕。 “我觉得你说得对，三皇子有可能就是看上了那丫头的鸡子样。”娃娃脸也是急于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猜测，所以也是一脸的八卦相。 “我说你这娃娃脸果然狡诈的很，三皇子这么隐秘的心思都让你看出来了。”反正现在也无旁人，老铁也乐得和他打哈哈。 “去，你才娃娃脸，你们全家都娃娃脸。”说到这个完全是娃娃脸的忌讳，就因为这张脸，自己平时出的任务都比旁人少。 子墨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次之所以这么顺利的出来完全是因为有人暗中帮助。 拜之前家里开镖局所赐，子墨对整个京城熟的很。当初沈思倩她们从侯府承马车去庄子上用了一个多时辰，这次子墨凭脚力回京城走的是小路，竟然也没差多少。 跟在子墨身后的络腮胡子和娃娃脸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前面的那个小身影，他们虽然不敢说对大燕朝的京城有多了解，可是做他们这行的最主要的就是要对路完全熟悉。两个人能被离落派来暗中帮助沈思倩，可见她们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可是两个人竟然完全不知道子墨走的这条路。 两个人压下纷纷压下心里的罪恶感，继续跟着子墨前行。 ------------ 一一零 子墨出庄见丁大伟 丁大伟来到京城后也没闲着，这几天他雇了一个车夫，把京城里里外外都逛得差不多了，对于在哪里开铺子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丁大伟对于自己是哪里人，到底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是完全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是在饿的就快要断气的时候被沈成文的爹爹也就是沈思倩和沈思浩的爷爷给捡着了。 他还记得那是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冬天，在桐庐的一个破败的寺庙里，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又冷又饿，就在他觉得自己仿若已经看到黑白无常的影子时，寺庙大门被推开了。 进来两个人，一个大人手里牵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丁大伟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他就是觉得他们浑身都充满了仙气儿，丁大伟当时想也许是老天爷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决定不要黑白无常带自己去地府了，而是改由这两个仙人带着自己去天庭。 之后那仙人果然带自己进了仙府。在那里丁大伟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顿饱饭。还洗了澡，换了新衣。 直到现在丁大伟还记的沈成文的爹爹说的话。 他说：“既然你除了自己的姓氏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不如就叫大伟吧，希望你以后能做出一番丰功伟绩来。我瞧你比文哥儿大个四五岁的样子，姑且算你十岁吧，还有生辰不如就定在今天吧。” 虽然丁大伟当时没明白所谓的丰功伟绩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是这个人救了自己，那自己的命就是他的。 沈成文的爹爹在丁大伟十八的时候就去了，之后丁大伟就把将沈成文养育成人作为了自己的毕生目标。 这个目标他很好地完成了，所以他又把养育沈成文的儿女承认作为了毕生目标。 所以直到现在丁大伟都没有成家。 不管是当年的沈成文爹爹、沈成文，还是后来的沈思倩，都曾极力劝说他成个家。可是丁大伟就是不愿意。 当初沈思倩她们忙着和本家的人斗智斗勇。加上来京城时间比较急促，所以丁大伟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布置便和沈思倩姐弟两人挥泪告别了。 在沈思倩她们进京之后，丁大伟寝食难安，就怕她们姐弟在侯府受委屈。 就在他决定来年开春就来京城的时候，杜鹃回桐庐了。 两个人找了个机会把单氏带去的那两人灌醉之后，杜鹃详详细细的跟他说了沈思倩姐弟在侯府的状况以及沈思倩的打算。 丁大伟听完之后也不等来年开春了，收拾好东西之后就雇了辆马车远远缀在了杜鹃几人的马车后面。 当初在桐庐的时候，沈家没有什么铺子，就是秦启月有几个陪嫁铺子也是有侯府的人专门打理，所得到的收益也是直接交给秦启月。丁大伟从没插过手。对他来说，唯一管理过的铺子大概就是小姐当初瞒着家人开的那两个胭脂铺子了。 因为小姐的方子好，做出来的东西比大地方的也不差。而且价钱又公道，所以那两个铺子丁大伟没花什么心思经营的也很好。可惜的是最后，小姐把那两个铺子都给了吕家。 他也知道小姐和少爷两个人不能事事依靠侯府，总归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所以对于小姐的想法丁大伟当然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但是他怕自己做不好。 所以来到京城之后。丁大伟不顾天气越来越寒冷，也是要按小姐说的考察考察市场。 今儿丁大伟还是如往常一般随着雇来的马车出去考察了。就在两个人中午回同福客栈吃饭的时候，丁大伟被一个穿着灰布小袄的一个小子给截住了。 毕竟是活了四十多的人了，丁大伟没有言语什么，只是引着他去了自己的卧房。 一进门之后，子墨先对着丁大伟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了一阵子，在发觉自己没有被跟踪之后。这才从怀里掏出沈思倩写的信交给丁大伟。 “我是沈思倩小姐的丫鬟，这是小姐给您的信。” 在这之前丁大伟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子墨，没有出声。 虽然猜到她应该就是杜鹃跟自己提过的子墨丫头，不过在听到她亲口说是沈思倩的丫头时，丁大伟还是很激动。要知道自己来京城可有十几天了。这些天他面上一派淡定从容，可是不表示他心里不急。 急切的拆开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丁大伟彻底相信眼前这个小子了，哦，不，应该说是丫头了。 “匆匆的把信看了一遍之后，丁大伟对沈思倩的计划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毕竟不是小事，不急在这一时。 他现在倒是眼前这个丫头很惊讶。 信上说，这个丫头会些拳脚功夫，这个杜鹃当初就说过了，不过依思倩的意思来看她的功夫似乎还不低。 没见着人之前丁大伟一直担心自家那个漂亮乖巧的小姐会被她带坏，可是在看到本人后丁大伟觉得这个丫头似乎也杜鹃说的那么讨厌。 “小姐说你以后会出府？” “是，小姐说让子墨以后听先生的。”对于这个精心照顾小姐少爷一直未娶亲的管家，子墨是一点也不陌生，毕竟有杜鹃时常在耳边念叨着。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先生，小姐她们都管我叫丁叔，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也这么叫吧。” “好的，丁叔。” 丁大伟见子墨乖巧的很，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分。 “好了，你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长话短说，和你说说我这些天在京城观察的情况，有几处的铺子很不错，你回去后请小姐定夺咱们将铺子定在哪处？” 子墨点头同意。 接下来丁叔和子墨两个人在屋子里密谈了有半个多时辰。 “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了。”说了这么长时间，丁大伟觉得嘴里有些干涩，拿手捂着嘴掩饰着咽了口唾沫。 子墨眼神闪了闪，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泄了一盏茶。双手端给丁大伟。 丁大伟没想到子墨的观察力这么强，稍稍一顿之后，也用双手接过来。看向子墨的眼神很满意。 子墨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荷包，递给丁大伟，“丁叔，这是小姐给您的。” 丁大伟连看也没看，连忙把子墨的手推回去，“告诉小姐，我这里还有钱，让小姐别担心。” 只看子墨到了最后才拿出来这个荷包。丁大伟就知道肯定是沈思倩给自己的银子。不然，若是别的，子墨肯定一早就会拿出来。 “这是小姐给的。子墨现在只听小姐的。”子墨见他不收，也没与其推脱，直接把荷包随意的往床上一扔。结果正正好落在枕头里侧。 丁大伟见荷包已经落在床上了，也不再推辞。只是表情肃然的看着子墨。 “一定要照顾好小姐，虽然她平时看上去很老成。可她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着小姐和少爷长大成人，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子墨同样表情肃然的看着丁大伟，庄重的点了点头。 拿着丁大伟快速写好的信，子墨按原路返回了。 当然后面跟着两条尾巴，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子墨又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从狗洞里拖进去之后，左右看了看见并无异常。就想快点回去把今天的事情跟沈思倩汇报一下。 只是她在跑了两步之后又退了回来，捡起墙角的砖块，将那狗洞给填了起来。 “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机灵的。”娃娃脸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赞赏道。 “要不三皇子怎么能入了三皇子的眼。”络腮胡子嗤笑一声。 娃娃脸见自己被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嗤笑了，觉得丢人的很，当下回讥道：“你傻了吧，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丫鬟命，再说看她的样子也不过十多岁。怎么会被三皇子看中。依我看三皇子看中的恐怕是她的小姐。” 娃娃脸虽然猜中了结果，但是没有猜中细节。当他得知三皇子看中的人比他们暗中相助的这个还要小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为此还被络腮胡子嘲笑了好几天。 却说沈思倩这边。 子墨在回屋子的时候出了些状况。 引为子墨出去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将近三个时辰，刚刚巧正是主子们午睡醒来的时间。 她在刚进庄子的时候，就去毛茅厕将身上的小厮衣服给换了下来，可是小厮的衣服她也没扔，而是装进了一个包袱里。 在快到沈思倩的住处的时候，子墨眼尖的发现秦绾琪的贴身侍女碧丝竟然在院门口和二妞还有麦丫两个丫头说话。 子墨眼睛微微眯起来，自己身上还挎着一个包袱怎么看也不正常，那要怎么样才能回屋呢，难不成真的要等秦绾琪主仆两人离开？ 子墨在院子外面纠结，这时候沈思倩也在屋子里面纠结。 “怎么，难不成你那叫子墨的丫头真的去当贼了不成？”秦绾琪紧紧盯着沈思倩的双眼，希望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她进了沈思倩的屋子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就连庄子上分来伺候表妹的两个丑丫头都在眼前晃了几圈了，居然还没看见那个向来作为表妹影子存在的子墨。 出于好奇之下，秦绾琪随口问了问。 沈思倩给出的答案是子墨去庄子上瞎转转，认认庄子的路。 可是这一炷香的时间里，那个叫子墨的丫头竟然还没有出现，秦绾琪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 一一一 沈思倩又添新丫鬟 在秦绾琪连连的追问下，沈思倩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四表姐真是自己的克星。每每给自己制造点麻烦的都是她。 不过，沈思倩心里再急，面上也是一片云淡风轻。 “四表姐，表妹还能骗你不成，子墨真的是去庄子上转悠去了。” 秦绾琪这会子明显是不信了。“表妹，你说子墨你说子墨那丫头去转悠了，那她肯定先从我们那里路过吧，可是表姐来时却没有见过她啊。” 秦绾琪倒是没料到沈思倩她们主仆的胆子那么大，竟然出庄子了。她以为那个叫子墨的应该被沈思倩派出去监视赵氏的举动了。 毕竟自己也这么做了。 不过，这种事都是秘密进行的，谁也没有拿在面上过。若是自己能将沈思倩这件事揭露出来的话，赵氏会不会看在这件事的面上对母亲好些。 好吧，其实秦绾琪最想看到的就是沈思倩倒霉。 就在沈思倩准备再一次回答刚才已经说了好几遍的答案时，外面传来了二妞有些怯怯的声音。 “四小姐，表小姐，子墨姐姐回来了，让她进来吗？” “嗯，让她进来吧。” 子墨刚刚进屋，秦绾琪就想先声夺人，不给她与沈思倩串通的机会。 只是她快，沈思倩更快，“子墨，不是让你只是在附近转转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子墨稍微听后片刻都未思索，直接跟着沈思倩的问题回道：“回小姐的话，是奴婢不好，只是刚才有两个三四岁的小儿在庄子里摔跟斗，奴婢觉得有趣的紧，看了一会子，这才耽搁了一阵子。还请小姐责罚。”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就算了，以后记得别再如此了，不然到时候我可就要惩罚你了。”沈思倩也不去管子墨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子墨回来了，这就阿弥陀佛了。 倒是秦绾琪刚才被沈思倩抢了话后，心里气的紧。 当下对着沈思倩说道：“表妹这话说的可真够快的，莫不是心虚，所以急着串供不成？” 说完后也不带沈思倩回答。秦绾琪又转向子墨，“你刚才说有两个小儿打架，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庄子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要请二伯母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回四小姐的话，奴婢并不认识他们。”子墨面无表情的回答。 秦绾琪听后也不生气，依然笑着继续问道：“那你总该知道他们是在那里打的吧？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表妹刚才可说你去打探庄子上的路去了。” 沈思倩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暗喊冤，自己说的可是子墨去瞎逛了。可没说打探路去了。 “回四小姐，是在下人房前面的那片空地上。是一个穿灰色小袄的小子和一个穿青色小短袍的小子。”子墨回答的没有任何停顿。 看她答的这么溜，秦绾琪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也许她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 不过，秦绾琪又觉得自己去调查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但是一旦发现这蹄子是骗自己的。那沈思倩主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对此子墨倒是坦荡的紧。因为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秦绾琪见实在是捉不到沈思倩的小鞭子，无奈之下领着碧丝回去了。 就在送走秦绾琪之后，沈思倩暗暗舒了一口气。这时她才看向子墨：“还好你机灵。说的有根有据的，连我都差点被你哄过去了，想来四表姐也信了吧。” 子墨及其认真的回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刚才，子墨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秦绾琪跟前儿露个脸儿。不然自己这多半天没出现，是个人都会怀疑了。所以子墨想找个地方先把包袱放放。就在她走到一排屋子拐角的地方时，子墨发现有两个仆妇一人拽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儿骂骂咧咧的从墙的另一面经过。从她们的骂声中。子墨推测应该是两个小儿打架，做娘亲的为自己孩子找不平。 当时子墨还在心里暗暗嗤笑，打架嘛，就要用自己的拳头让对方认输才是，自己在三四岁的时候可是已经打遍整条街无敌手了，这两个小子竟然还让娘亲找场子。 当时子墨还看不起这两个小子，但是这会子倒是有些感激他们。 在听子墨说完后，沈思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运气，这时让人羡慕不来啊。 依然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之后，子墨将自己与丁大伟的交谈一丝不露的都告诉了沈思倩。 看着手里丁大伟情急之下写出来的信，沈思倩很自觉地心里酸涩异常。 这个祖父当时随手救了的人，已经把自己的前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沈家，现在又要为了自己的计划继续奉献自己的下半生，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 子墨仿佛知道沈思倩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对着她说道:”丁叔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跟少爷长大成人，他还说不然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沈思倩听后心里苦笑不已。 自己真是矫情了，用这种煽情的愧意来对待丁叔，是对他的亵渎。 赵氏除了第一天是上午去泡温泉之外，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下午去的。 沈思倩本来想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奈何禁不住对温泉的向往，要知道这在现代可是只有有权有势之人才能享受的奢侈生活。在一个阳光明媚，赵氏脸上开花的早晨，沈思倩终于舍下脸皮，对着赵氏开口了。 “外祖母，思倩上午也无甚事情，也想去泡泡温泉。”反正已经做好被讥笑的准备了，所以沈思倩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直接开门见山了。 果不其然，沈思倩话语刚刚结束，便听见两声轻微的嗤笑。 这两声嗤笑将沈思倩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又给打散了，好吧，她就知道自己有些自取其辱了。 赵氏却出乎众人预料的点头答应了。 “你身子自来瘦弱，去泡泡也好。这样吧。就让招弟伺候你吧，这几天我觉得这丫头着实手巧。” 说着赵氏拍了拍身边一个丫头的手，然后笑着鼓励她去往沈思倩身边。 沈思倩觉得有些不真实，但是该有的姿态还有要做的，“多谢外祖母。”然后沈思倩才抬起头来看向走至自己身边的女孩子。 果然，就知道赵氏没安什么好心。就这模样，完全符合现代人对小三的定义啊。 这厢沈思倩只看了招弟一眼之后就垂下眼睑。可是那头招弟看清楚沈思倩的模样后脸色就变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容貌举世无双。若只论长相，招弟连美艳的秦绾惠都没放在心上，可是在看到沈思倩后她感觉到了危机。 这个表小姐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好看，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一股子自己羡慕不来的仙气儿。 想到这里。招弟心里不平衡了。 她可是听说了，这个表小姐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就连侯爷和老夫人都不是她的亲外租。她凭什么能享受主子的待遇。 如果，招弟又飞快的瞟了一眼赵氏，见其正慈蔼的看着自己，招弟心里有些飘飘然。 如果自己也能锦衣玉食，过着让丫鬟伺候的生活。那自己肯定不会比这个表小姐差。想到这里，招弟有些怨恨沈思倩。 看着招弟向沈思倩投去的隐含怨恨的目光，赵氏心里颇为满意。不过一个奴婢而已，她能捧她自然能杀她，完全不足为虑。不过，现在能给那小蹄子制造点麻烦她还是很乐意的。 “好了。若是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待赵婆子将夏氏等人送走之后，管事娘子才期期艾艾的来到她面前。 话还未说管事娘子先偷偷递上一锭银子。赵婆子则顺势将银子藏于自己的袖袋里。 “赵妈妈，你看。招弟这孩子也挺可人疼的，老奴瞧着老夫人也甚是喜欢她。这怎么让那孩子去伺候表小姐了呢？” 对于管事娘子心里的那点子小九九赵婆子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看着刚刚那一锭银子的份上，赵婆子止住心里的嗤笑，换上一副疑惑的样子。对着管事娘子摇摇头。 “这事老奴也是不清楚。老夫人贵为侯爷夫人，她的心思岂是咱们能揣摩的。” 管事娘子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只见她有些心疼的瞅了瞅赵婆子的袖袋。 赵婆子被她的目光看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的银子万万没有再拿出来的份。 眼珠子转了转，赵婆子一只手执起管事娘子的右手，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道：“好妹子，也就是咱姐俩投缘，所以我才跟你说说，你可别到处乱传。”说着四周环顾了一下，见周围并没有人，赵婆子这才低声说道：“好妹妹，老夫人那是真喜欢招弟那孩子，不然也不能可着好东西流水似的打赏，你说是不是？” 管事娘子一想也是，这几天老夫人可是赏了招弟那丫头不少好东西，有些就是自己看了也眼馋的紧。再一看赵婆子小心翼翼的模样，管事娘子登时觉得肯定有内幕。 罢，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管事娘子又掏出一锭更大的银子塞给赵婆子。 赵婆子这才贴在她的耳朵上低声说道：“你是不知道，咱们的大少爷自来是个多情种子，二夫人对一些想攀高枝儿的丫鬟又防的紧，所以。” 赵婆子给了管事娘子一个你懂得眼神。 管事娘子在听到赵婆子提到大少爷的时候，心里更是活泛了起来。也不再管赵婆子说什么了，自顾自的盘算开了。 赵婆子心里又嗤笑一声，反正她是提醒过她了了，至于管事娘子和招弟怎么做自己可就管不了那么多喽。 ------------ 一一二 主子奴婢各自打算 赵婆子回了赵氏的屋子后，将自己和管事娘子的对话以及管事娘子的反应一五一十的跟赵氏做了详细的汇报。 赵氏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老奴不明白，您既然知道她们的心思，那为何还要如此待那个招弟，您就不怕……”您就不怕大少爷又被她给迷惑了。 赵氏有些不悦的瞥了赵婆子一眼。 不过，今儿她心情还不错，就不予她计较了。 “东儿是我的嫡亲大孙子，难道我还会害他不成？” 赵婆子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了，好在今儿老夫人没和自己计较。现在听到赵氏的话后，赵婆子立刻讪笑着拍马道：“瞧老夫人说的，阖府里谁不知道您最疼爱大少爷？” 赵氏没接她的话，而是抿了口茶，然后问道：“那丫头的卖身契可是在府里？” 说到这个赵婆子倒是有些气愤。 “老夫人您不知道，招弟根本还是个良家子。” “哦，”赵氏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虽然知道招弟是管事娘子的娘家侄女儿，但是对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比如这个招弟的老子娘是谁，为什么这孩子不在自己老子娘跟前伺候等等。 所以赵氏才想让赵婆子命人回府查查这个招弟的底细。 “可知道是怎么回事？”赵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盯着赵婆子问道。 赵婆子一脸的义愤填膺，“哼，老夫人你是不知道，那管事娘子也是良家子的闺女，是经人介绍才嫁给了秦管事，她嫁过来之后倒是改了奴籍。不过她的娘家还有招弟可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 “也就是说，是咱们府里在替她养着侄女儿了？” 赵婆子心里一喜。看来自己又可以敲诈敲诈管事娘子了。 但赵氏接下来的话更让心花怒放。 “你去和管事娘子说，就说我说的，‘既然这个招弟是吃住都是咱们府里的东西，那没有卖身契也不成。’” 没有卖身契，那怎么能让她什么都听自己的。 赵婆子得了赵氏的口讯，自然去找管事娘子交涉了。 而这边招弟却不知道自己即将真的成为奴婢了，她正在和沈思倩的贴身奴婢子鸢套话呢。 刚进了温泉之后，沈思倩就以不习惯洗澡时身边有人将她打发在外面伺候了。 为此招弟自然是求之不得。她还不乐意伺候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呢，再说了，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地位还在她之上呢。倒是让人知道自己竟然还伺候过身份比不上自己的人就不好了。 虽然招弟一直觉得自己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不过她毕竟没有经历过太多勾心斗角，以往在庄子上别人都看在秦管事两口子的份上会谦让于她。 子鸢就不同了。虽然才成为沈思倩的贴身婢女没多久，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她就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所以不过几个照面招弟就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给交代的差不多了。可笑的是这个小丫头看着子鸢那副呆愣愣的样子还在心里窃喜。 当沈思倩终于舍得将自己从温泉里拎出来后，已经是午膳的时间了。给了招弟一支银手镯也不顾她并不美丽的脸色，沈思倩将其打发掉了。 子鸢则是冲着招弟的背影狠狠得勾了两拳。 沈思倩看到子鸢那愤恨的小模样笑了笑。“你这丫头，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到沈思倩问这个。子鸢得意的昂了昂头，“是跟着庄子上的人学的，小姐，这样做了之后心里果然舒坦多了，嘻嘻。” 沈思倩也知道子鸢比起杜鹃来这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子鸢，以后别这样了，万一被人看到了不好。” 子鸢暗暗吐了吐小粉舌。“是，小姐，奴婢以后不会了。” 这边沈思倩领着子鸢回了屋子去吃午膳，那边招弟也是回了管事娘子的屋子。 管事娘子看着招弟一脸的愤愤不平，以为沈思倩嫉妒她的美貌。所以给她小鞋穿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表小姐欺负你了？”管事娘子一边拉着招弟的手上下大量，一边紧张的问道。 招弟听到后颇为不屑的说道：“就她？老夫人这么喜欢我，她怎么敢？” 看到招弟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妥，管事娘子微微有些心安。再听到招弟的话，她彻底放心了。要知道自己现在的打算可是全赖这身皮囊，若是留下个疤痕之类的就不好了。 牵着招弟的手姑侄两个贴身坐下，管事娘子这才继续道: “既然表小姐没有欺负于你，那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招弟随手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一只成色不过的银手镯，扔到管事娘子的跟前，噘着小嘴冷哼道：“表小姐真是寒碜人，就这样一只破镯子也值当的拿出来赏人，哼。”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管事娘子笑了，也是，跟着老夫人的这些天，这孩子得了不少的好东西，现在自然看不上这只银手镯。 眼珠子转了转，管事娘子笑着拍了拍招弟的手道：“我的儿，你这是跟着老夫人开了眼界了，以后啊也就只有那上等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喽。” 招弟自然能听出管事娘子的言外之意，有些欢喜又有些骄傲，不过该有的羞涩还是要有的，只见招弟扭着帕子嗔视了管事一眼，“哎呀，姑妈，你说什么呢。” 管事娘子看着她娇羞的小模样呵呵一笑，又拍着她的手说道：“姑妈自然是说以后啊，咱们招弟就是那人上人了，寻常的货色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 说道这里管事娘子看着招弟有些欲言又止，脸色也慢慢的淡下来。 招弟自然追问：“姑妈，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老夫人不喜欢自己了吧，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去伺候那个一无是处的表小姐。 想到这里招弟的粉颊上也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她急急的拽着管事娘子的手问道：“，姑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不喜欢我了？” 管事娘子见她开始怕了，这才轻轻拍拉了拍招弟手，连忙安慰道：“没有，老夫人和你喜欢你，我听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说老夫人本来想提携你做她的贴身大丫鬟的，”说到这里管事娘子又看了招弟一眼，止住了话语。 “哎呀，姑妈，你倒是继续说啊，然后呢？” 看着自己姑妈几次欲言又止，又是这副唯恐自己受不了打击的样子，招弟自然知道事情出了叉子，可是老夫人不是侯府地位最高的人吗？她决定让自己做贴身大丫鬟，那谁还敢不同意。 管事娘子重重叹了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低声在招弟耳边说道：“听说是二夫人。” 招弟倒是不知道关二夫人什么事情，不过二夫人不是要听老夫人的吗？招弟疑惑的看着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点了点她的头，然后低声说道：“你还小不知道，侯府的大少爷最是怜花惜玉之人，你又是这般品貌，入了府只要是被大少爷看见，一准儿要做姨娘的。” 看到招弟如愿红了脸儿，低下了头，管事娘子接着说道：“二夫人是觉得这生的太好看了，怕到时候万一大少爷专宠你一人，所以才跟老夫人建议调开你的。老夫人这点子面子还是要给二夫人的。” 待听完管事娘子的话后，招弟是一会子娇羞一会子沮丧。绞着帕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管事娘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接着说道：“我的儿别担心，你是我嫡亲的侄女儿，我能不为你考虑吗？” 招弟猛地抬起头，“姑妈你有办法？” 管事娘子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你想啊，不能伺候老夫人你可以先伺候别人啊，只要进了府让大少爷见了你，到时候可不就水到渠成了。” 招弟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可是万一到时候二夫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管事娘子又点了点她的头宠溺的说道：“你这孩子说你傻你还真傻。你想啊历来哪有母亲管儿子的姨娘的，她要管也是官大少爷将来的夫人，你啊，只要把握住大少爷让他和你一条心就行了。到时候管他二夫人还是少夫人统统拿你没辙。” 招弟细细想了想确实如此，这次重新展开笑颜，滚到管事娘子的怀里撒娇道:”姑妈，还是你疼我。” “这是自然。你从小在我跟前长大我不疼你疼谁。” 说着管事娘子扶正招弟的身子，严肃的说道：“招弟啊，不过有件事还要你和你老爹娘说说。要知道这可是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大事。” “姑妈，什么事你说？” “你可是良籍，要知道进侯府伺候可都是要签卖身契的。” 招弟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听完管事娘子的话后她也沉默了，要知道万一签了卖身契那这条命可就不是自己的了。招弟这点还是知道的。 管事娘子也不逼她，这事还要她自己拿主意，毕竟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能赖在自己身上不是。 不说这边招弟反复思量，终究还是决定回家说服自己的爹娘同意自己签卖身契，却说沈思倩回了自己的屋子后细细思量了一下招弟的事情，觉得这也许是放子墨出府的好机会。 PS： 灰常感谢午夜听雨1213打赏的金币 ------------ 一一三 子墨出府赵氏寻事 不知道招弟怎么说服的自己的爹娘，总之在她回家两天之后再回到庄子上，她与赵婆子签了卖身契。 看着眼前这双美丽的眸子里闪动的对富贵的渴望的光芒，赵婆子心里嗤笑不已。这种人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最后几乎没有哪个能落到什么好下场。 不，有一个，现在还在侯府的翡翠也许是个例外。大少爷如此花心之人竟然到现在还是对她百般体贴，想来是有几分心机的。 不过，赵婆子心里冷哼道，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也许很快大少爷又要喜新厌旧了，或者大少爷娶了夫人也不会任之不管吧。 因为又要给沈思倩塞丫鬟，赵氏多少有些忌讳别人的看法。这个外孙女儿来侯府半年，自己已经给了她三个大丫鬟了。 前面两个不说了，一个牵扯到毒害侯府大少爷，一个背信弃主。现在这个若是没有什么说法，那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利自己的流言呢。 最终赵婆子给赵氏出了一个主意，只要把表小姐身边的那个子墨给放出去不就行了。 哼，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受伤的时候那主仆两个可是没有及时伸出援手。表小姐怎么说也是占着个主子的名分，她不能怎么着，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她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又过了两天，庄子上传来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冲撞了老夫人的说法。 老夫人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只是将那个丫鬟给发落出府，并没有杖责于她，也没有惩罚表小姐。而且老夫人还大度的又赏了一个大丫鬟给表小姐。 沈思倩与子墨两个人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本来她们还打算自己制造个能让子墨顺利离开的机会呢，没想到赵氏倒帮了她们的大忙。 当时子墨等人的卖身契一直是沈思倩自己收着，所以将卖身契还给子墨之后沈思倩就让其离开了庄子。免得夜长梦多。 事实证明，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的好事，果然都是有些后续的。 沈思倩领着招弟进了赵氏的屋子。 “见过外祖母。” “见过老夫人。” 沈思倩和招弟两个同时对着赵氏行礼。 满屋子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招弟。这，这丫头不是脑子有病吧，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赵氏心里有些不悦，在她看来招弟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秦绾琪惠可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这是个打击沈思倩的好时机。 “哟，表妹这丫鬟可真是不懂事。前儿那个刚冲撞了祖母，这个竟然越过自己的主子给祖母行起礼来了，表姐可真是长见识了。” 秦绾惠没看见赵氏的脸色。夏氏可是瞧见了，用手拐了拐秦绾惠示意她别说话，这个丫鬟给沈思倩不过才半天的时间。除了这样的岔子，可是赵氏调教的问题了。 秦绾惠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能在祖母面前卖个好儿，她被自己嫡母用胳膊一拐之后，反射性的看向赵氏，果然一脸的阴云密布。 秦绾惠心里咯噔一声。她不傻。稍微一向便明白过来这事完全赖不着沈思倩。想到自己无意间可能得罪了赵氏，秦绾惠心里一阵慌乱，狠狠得瞪了沈思倩一眼。 沈思倩没去看秦绾惠的脸色，不过，哎，还是顺着她的话把过错揽过来吧。 “是表妹管教不严。让表姐见笑了。招弟，还不快退下。”沈思倩对着有些懵了的招弟轻声呵斥道。 招弟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在看到赵氏阴下脸面。秦绾惠等人嗤笑出声的时候她知道也许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也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至于秦绾惠说了什么她是完全不知道，她只听到表小姐让自己退下。 哦，退下。 招弟本能的执行了这条命令。在出了屋子被外面的刺骨寒风一吹。招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自己刚才是被人嘲笑了，而且还被那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表小姐给呵斥了。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后招弟满脸愤怒。哼，等着吧，自己迟早要让这些人来求自己的。 “表小姐老奴可是听说那子墨的卖身契还在你的身上？”赵婆子看了看赵氏的脸色后，开口问道。 沈思倩立即回道是。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咱们侯府是白白话费月例，替表小姐养奴婢了？” 听到这话不仅赵氏看向沈思倩的目光铁青，就是夏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要知道这偌大份家业以后可倒是自己的。白养着子墨她们，那不就相当于是花了自己的钱吗？ 想明白这点后夏氏看向沈思倩的眼神都能结成冰了。 沈思倩心里微微叹气，还好自己早吧子墨送走了，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外祖母，当初思倩刚来侯府不久，承蒙您老惦记，让思倩选了几个丫头。当初这几个丫头的卖身契确实是在思倩身上。这半年多来她们的月例一直都是思倩自己出钱垫付的，外祖母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查。” 沈思倩当然也不愿意为了这几两银子得罪单氏，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自己也只有面对了。 赵氏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单氏苛刻沈思倩的月例以及饭菜份额自己是知道的，而且赵氏还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了一把。只是她没想到单氏竟然暗中还克扣了丫鬟们的用度。 真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且不说因为如此自己到现在才知道这蹄子的丫鬟竟然不归府里管，只说万一此事如果传了出去，那别人会怎么说，堂堂一个侯府竟然还要前来投奔的孤女自己花钱养丫鬟，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想到这里赵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思倩她哪来的这些钱既要打赏下人又要给她们发月例，难不成这丫头淘换了月儿的嫁妆？ 当初张妈妈领着沈思倩姐弟进京时。顺带的将秦启月的嫁妆也一起运回了京城，等安顿好了沈思浩之后赵氏也从命张妈妈和赵婆子两人略微清点过，并没有详细查看物品和秦启月当初出嫁时是否有便动。 这半年来，侯府的事情又多，所以赵氏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猛然想起来赵氏有些坐不住了，那可是自己当年一件件挑的珍品，毕竟有外孙在，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可不代表这个庶女可以染指。 此时赵氏也没心思追究子墨的事情了，只恨不得快些回府亲自查看查看秦启月的嫁妆。 赵氏没心思理会这些闲杂的事情，夏氏可是记在了心上。 大嫂竟然克扣外甥女儿丫鬟的分例？ 哼。传了出去这可就有的乐儿了。 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妹两个不关心秦启月的嫁妆，反正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她们只是有些失望沈思倩这次居然又躲了过去。 当各怀心思的众人都从赵氏的屋子退出去之后，赵氏也不顾自己正在和高阳侯置气了，即刻差使赵婆子领着两个粗使婆子就回了侯府。 高阳侯府悦水院。 听到底下婆子禀告了赵氏即的最新消息后。单氏有一瞬间的慌乱。 赵氏好哄，关键是自己的好弟妹一定会趁此机会打击自己的。 不，不行，婉儿即将出嫁，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任何于名声有碍的事情。 很快单氏冷静下来，静静思索该怎么把这祸水给东引。 郊外温泉庄子。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沈思倩的闺房。屋子里为数不多的陶瓷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沈思倩榻前的小书桌上一个集市上随处可见的普普通通的青瓷瓶里面插着一只腊梅。这支腊梅是麦丫央求自己的哥哥从庄子外面带进来的。 也许是刚采摘下来的原因，腊梅还是生机盎然、芳香四溢。 沈思倩进屋刚看到的时候着实稀罕了一把。 虽然她知道这支插进瓷瓶放在暖室的腊梅也许很快就会枯萎，但是她没有对此伤春悲秋。也没有白莲花似得责怪麦丫心狠。她只知道自己真的见到了传说中高风亮节的腊梅。这种被诗人赋予了很高的节操的生物。 倒是子鸢还有二妞和麦丫看到沈思倩那稀罕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小姐在她们面前一直都是很淡然的一副小大人模样，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些孩子气。 麦丫更是建议，只要是腊梅凋谢了就让自己的哥哥再去踩。 沈思倩听后满脸黑线，若是这样只怕不几天那株可怜的腊梅就该秃了。 虽然阳光很暖和，腊梅也熏香。不过沈思倩并没有被晒的昏昏欲睡。 此时她正在整理自己这几天来抄写的经文以及给沈思浩的信。 子鸢无论哪方面都是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连不爱读书写字也是甚于杜鹃。子墨又走了。沈思倩没办法只好亲自收拾和文字有关的一切物什。 “表小姐，你都写了这么多信了，刚刚赵妈妈回府，你怎的不让她捎给表少爷？” 不过几天的时间二妞两个就在沈思倩面前就没那么拘束了。知道这个表小姐不仅人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就连脾气也好。所以此时看到将写好的一沓子信都收了起来，二妞好奇的问道。 “赵妈妈回府是因为外祖母有急事，我不好耽搁她。”沈思倩浑不在意的回答。 她心里有点清楚外祖母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不过。 沈思倩心里微微一笑，当初在桐庐的时候自己和杜鹃两个可是把母亲的嫁妆按着嫁妆单子细细核对过了，确保没差错之后才交给赵婆子的。 ------------ 一一四 单氏骗思浩庆生辰 赵婆子在回府的路上就在犹豫回去后到底要不要给大夫人请安。 按说这种事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在庄子上，只有大夫人在府里主持家务。自己回去怎么也给该给大夫人报备一下。 可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赵婆子心里一阵熨帖。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啊，就算现在自己离了侯府，那自己的下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这是在自己走之前二夫人夏氏偷偷塞给她的。尽管二夫人什么都没说但是赵婆子明白，这是二夫人在暗示自己站队呢。 赵婆子虽然平时为人贪婪又刻薄，但是她不傻，相反，她能一直陪着赵氏并被其看中恰恰说明她很懂得趋吉避凶。 府里虽然大爷也有儿子，可是那毕竟只是庶子，不像二爷嫡子就两个。所以即使现在侯爷一直没定下来世子之位，但是在赵婆子看来这个侯府迟早是二爷和二夫人的。所以即使知道夏氏的意思赵婆子还是将银子给收下了。 这在夏氏看来就是赵婆子隐隐以自己为尊了。 夏氏在赵婆子之上马车前又贴着她的耳朵道：“既然赵妈妈回去是因为母亲有很急的事情，那你可要紧着些时候办，一些繁文缛节就没必要了，想来大嫂也会体谅的，赵妈妈你说是不是？” 赵婆子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想来应该是让夏氏很满意，因为她还记得夏氏当时那灿若骄阳的笑脸。 不过，鸡蛋总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是？ 自己虽然答应了夏氏不主动给单氏请安，那如果被单氏碰到了总不能怪自己吧。 想通之后赵婆子也不再纠结，冲着赶车的师傅说了句天寒，马车赶得慢些即可，之后和那两个粗使婆子说笑起来。 这种被人恭维着的感觉真好啊。 深冬的天黑的特别快。赵婆子她们刚进府正好赶上府里吃晚膳。 等赵婆子几人特意从侯府的厨房经过时正好碰见单氏身边的岳婆子也领着几个小丫鬟大盘小碗的往回端饭。 等回到长春院自己的屋子后赵婆子心里笑了。这真是老天爷在帮自己啊，不过刚回府，即找到了给单氏请安的理由，又能回去后在夏氏面前立个大功了。 毕竟老夫人还在庄子上清贫度日，而侯府的大夫人竟然在府里肆意挥霍，只要自己把这个消息告夏氏，想来她会很高兴的。 且说岳婆子领着各式各样的饭菜回了悦水院。 “夫人，老夫人身边的赵婆子回来了。” 单氏听后感觉有些奇怪，“哦，你可看清了？还有谁？她怎么不来我这里请安？”说到这里单氏忽然看到岳婆子身后的几个小丫鬟刚刚摆好的饭菜。单氏有一瞬间的慌乱。 若是让赵婆子看到这些可怎么好？ 岳婆子顺着单氏的目光看过去，眼珠子转了转，贴在单氏的耳朵上低语了两声。 单氏刚开始听的时候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不过在听到最后时，似是下定决心般轻轻咬了咬贝齿，点了点头。 “好，你现在就去将浩儿那小子给叫过来，顺便跟婉儿柔儿还有那个梨院的那个打声招呼。至于他来不来随他。” 岳婆子笑着应了声道便出去了。 很快，秦绾婉先到了。 看到满桌子的禽珍佳肴秦绾婉也是满脸惊讶，她刚刚可是听说赵婆子回来了。 “母亲，这……” 单氏牵着秦绾婉的手在桌边坐下，“婉儿，今儿是浩哥儿的生辰。因你祖母不在，所以母亲便自作主张做了一桌子菜，咱们几个好好好好给浩儿庆祝庆祝。” 秦绾婉有些吃惊的看着单氏。“娘亲，今儿并不是表弟的生辰啊。” 单氏没有看自己的闺女，而是笑着从自己的匣子里挑出一块上等白玉，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递给秦绾婉：“婉儿。你瞧这个给浩儿生辰贺礼怎么样？” 看着自己单氏那笃定的样子，秦绾婉似乎明白过来。 “娘亲。您是说……” 单氏点了点头，又接过秦绾婉递回来的白玉，小心的放在一只做工精致刻有青竹和祥云的棕色小匣子里。 “为娘的当然知道今儿不是浩儿的生辰，不过他小孩子嚷嚷着是，我做舅母的总不能连这点子愿望都不满足外甥吧。” 秦绾婉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表弟虽然还小，可是总不能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吧，事情会像母亲想的那么顺利吗？ 算了，想来赵婆子快过来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秦绾婉配合道：“既然表弟要今儿给自己庆生，我作为大表姐也要表示表示才是。”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对龙眼般大小的小金鱼儿，放在手心里。金子铸成的肥嘟嘟的小金鱼，在烛光的照耀下发着璀璨的光芒，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欢。 “这个本来想给柔儿玩的，现在只好拿出来应应急了，母亲觉得怎么样?” 单氏虽然不心疼这点子金子，不过她觉得这种稀罕的样式白白给了沈思浩还是有些可惜。不过，算了，谁让今儿自己倒霉呢。 很快，岳婆子领着沈思浩进了单氏的屋子。 沈思浩乖乖的给单氏和秦绾婉见了礼，然后默默的站在秦绾婉的下手边。 刚刚他正在春绽的服侍下准备进餐，哪知道岳婆子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就喊着有好事，还非要自己来大舅母的院子不可。 虽然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到底是甚好事，但是想到在这种吃晚膳的时间造访大舅母总归不好，所以当时沈思浩礼貌的表示自己可以明天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事。 可是岳婆子非要自己这时候去，还说什么过了时间好事就没了。 沈思浩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晚膳，想领着春绽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事非要现在去。 哪知道岳婆子说这事只能自己去。 对于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沈思浩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本来嘛。他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反正也不用丫鬟们抱着了。 只是春绽不同意，说什么也要跟着，最后还是岳婆子抬出单氏才制止住她。 单氏待沈思浩行完礼之后，拉着他走到自己跟前。 从桌子上拿出刚才准备好的礼物轻轻放在沈思浩两只胖乎乎的肉爪之间，“浩儿，来，这是大舅母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沈思浩捧着小匣子有些不知所措。 大舅母这是要送自己礼物吗？可是为什么啊？ 沈思浩想不明白，侧着脑袋看了看秦绾婉。希望她能告诉自己是怎么回事。 秦绾婉也是笑着拿出两只小金鱼儿，摆在沈思浩面前。 “来，表弟。这是大表姐送你的生辰贺礼，怎么样，可爱吧？这可是大表姐特意替你寻的，就连柔儿那丫头都没有。” 沈思浩顺着秦绾婉的话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金鱼儿。只这一眼，小家伙就被那憨态可掬的样式给深深吸引住了。 单氏和秦绾婉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小孩子就是好骗，看来计划进行的不错啊。 只是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高兴的有些早了。 “大表姐，这两只小鱼儿很好看，浩儿也很喜欢，可是今儿不是浩儿的生辰啊，所以浩儿不能收。” 小家伙刚刚可是听得很清楚。这是大舅母和大表姐以为是自己的生辰，所以才为自己准备的，可实际上并不是。 沈思浩虽然很喜欢这两只小金鱼儿。不过姐姐说了，无功不受禄，君子不贪无妄之财。所以忍住自己的喜欢，沈思浩义正言辞的将小匣子和小金鱼儿分别又推向了单氏和秦绾婉。 单氏眼里划过一丝烦躁，本来以为不会出什么叉子的事情。没想到沈思浩竟然知道今儿不是他的生辰，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不听话。 秦绾婉赶紧给自己母亲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弯下腰，与沈思浩的视线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浩儿，不是你说的今儿是你的生辰吗？你说的话怎么忘记了？” 沈思浩瞪大了自己的一双水润的眼睛，诧愕的看向秦绾婉。“没有啊表姐，今儿不是浩儿的生辰，浩儿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和别人说过啊。” 秦绾婉摸了摸沈思浩的头，然后温柔的继续说道：“浩儿，你忘了前儿你和柔儿一起玩儿的时候说的话了吗？” 沈思浩毕竟年纪太小，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想起来，最后小家伙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是不记得说了什么了。 秦绾婉继续弯着腰道：“看来浩儿最近是读书很上心，竟然把自己说的话都给忘了，不过没关系你大舅母还有表姐记得就好，前儿你说今儿是自己的生辰啊。” 沈思浩一开始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听到后面的话时又有些迷茫，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虽然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具体是哪天，不过小家伙可是知道如果真到了自己生辰的话，姐姐不会不管的，起码姐姐会让人送好吃的还有衣服回来的。 现在姐姐什么也没表示，说明自己的生辰根本不是今儿。 不过看着单氏和秦绾婉那笃定的样子，沈思浩又有些不确定了。莫非自己还真的说得过去。 小家伙恼火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决定听大舅母还有婉儿姐姐的。因为她们完全没必要哄自己，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只得自己所图的。 见沈思浩终于接受了这个说法后，单氏母女又是相视一笑。 ------------ 一一五 核对嫁妆思倩过关 就在秦绾柔也接受了今儿是沈思浩的生辰，而且这个消息还是他告诉自己的，然后是自己跟母亲说的没多久，赵婆子来给单氏请安了。 看到沈思浩竟然也在单氏的屋子里，并且还坐在秦绾婉的上首时，赵婆子身形微微顿了顿，她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单氏就将表少爷报来做挡箭牌了。 赵婆子在与单氏一番寒暄之后，不经意的看向沈思浩。 “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表少爷。老夫人知道您这样关心表少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单氏听后也很和善的看了看正和自己的小女儿拌嘴的外甥，表情甚至有些宠溺，“浩儿说今儿是他的生辰，我作为大舅母总要表示一番才好。这不，我自己出钱让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让浩儿高兴高兴。” 赵婆子眉头轻轻一皱，略微思索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叹了口气，自嘲般的说道：“看来老奴真是老了，竟然将表少爷的生辰记成了还有一个月。” 单氏心里有些不快，这老东西明明知道那小子的生辰就是一个月之后，现在在自己面前竟敢这般说，哼，这老东西看来上次是伤的轻了，这才几天又蹦跶开了。 虽然心里厌恶赵婆子的虚假，不过单氏现在还不敢得罪与她。 “赵妈妈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你哪里老了。且看母亲完全离不开你，可见你啊精神劲十足呢。昨儿我还跟咱们大爷说，婉儿这丫头出嫁的时候那陪嫁婆子由你一半老练我就放心了。” 看着赵婆子被自己说得脸上也笑成了一朵菊花，单氏接着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下一支嵌紫红色琉璃的金簪。这支金簪是单氏刚刚戴上去的，就为了这时候塞给赵婆子。 将琉璃金簪放进赵婆子的手里后，单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阻止了赵婆子的推诿。“妈妈你记得没错。浩儿的生辰确实是一个月之后，不过昨儿他跟柔丫头说今儿是自己的生辰。你说我这当人大舅母的总不能连这点子小事都不满足自己的外甥吧，这不，我就几个孩子说了说，今儿一块在我这里乐呵乐呵，就当是陪着小孩子过家家了。”说到这里单氏还稍显有些无奈。 “不瞒妈妈我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们大爷倒是很赞成，妈妈你知道，大爷他向来喜欢浩儿这孩子。” 赵婆子倒是没想到单氏竟然连大爷都搬出来了，难道今儿真是表少爷想过生辰了。她特特给表少爷准备的？ 不像，赵婆子心里暗暗定论。 不过，自己一个奴婢可管不着这些。反正自己只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二夫人就好了。至于能不能从这件事上捉到大夫人的把柄就看她的本事了。 赵婆子顺着单氏的话道：“不是老婆子夸您，在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就属您对表少爷最好了。您这菩萨心肠倒是和老夫人像的紧。” 单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老东西是信了，也不枉自己的那支琉璃金簪了。 “当不得你的夸赞，母亲那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呢。这个可是满京城的人都赞誉的。我啊，以后还要母亲多多指点呢。” 说到这里单氏又微微叹了口气，“哎，你说阳哥儿那孩子，我拿着他跟婉儿也是一般无二的，就是那孩子跟我生。这不。今儿说是给浩儿庆生，我打算把这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一起耍耍，可是那孩子硬是没过来。弄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大爷说。”说到这里单氏还拿着帕子轻轻试了试眼角。 赵婆子连忙劝解道：“大夫人您对三少爷怎么样，这府里只要是长眼的人都看得见，府里就没说您不好的，您放心，只要时间久了。三少爷自然就知道您对他的心了。” 赵婆子才不相信单氏的话来，这府里谁不知道当初大爷要将三少爷记在大夫人名下。可大夫人死活不同意，不然这侯府的世子之位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等赵婆子和沈思浩都走了，秦绾柔也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秦绾婉这才坐在单氏的旁边，一边给其捏着肩膀一边问道：“娘亲，怎么样？赵婆子可是信了？” 单氏拉住秦绾婉的手，轻轻拍了拍，嘴角很不屑的勾起来，“信了，她看到浩儿眼前的那两个锦盒了，哎，这老东西竟然现在回来了，母亲本来还想……” 单氏没有把话说完，这件事她之和岳婆子提过，还没有和自己的女儿说，她怕跟婉儿说了依着女儿那善良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秦绾婉低着头没说话，她当然知道母亲想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六姑母当年的嫁妆。她也听说了，当年六姑母可是真真的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沈思倩和沈思浩当年刚进府的时候，张妈妈等人将那嫁妆也一并押回来了，只是众人都没看仔细就运进了祖母的库房里。 当时秦绾婉也是有些震惊的。足足六十四抬，这在朱门大院也是不常见的。 母亲这些天和岳婆子在密谋什么，秦绾婉心里清楚，但是她没动声色，母亲这也是对自己好不是吗？ 至于赵婆子这时候回来，秦绾婉也清楚祖母的打算。不过，哼，也许清点过了也好些，毕竟再出什么事情的话赵婆子可就说不清了。 话说赵婆子给单氏请过安之后，立即带着那两个粗使婆子钻进了赵氏的库房。 三间比常人的卧房还大不小的库房此时堆得满满当当的。最外面的是大小姐秦绾婉的聘礼。 那几张虎皮和狐皮因为赵氏当初昏迷的原因一直没有仔细存放，赵氏清醒后又忙着找凶手，接着又进了庄子，所以那几张皮子就一直那么放着。 赵婆子现在一看还是惊艳的紧。更不消说是她身后 的两个粗使婆子了，她们哪里见过这许多好东西，两人打进了屋子就一直处在瞠目结舌目光呆滞的状态中。 哼，没见过市面。 赵婆子故意咳了咳。满意的看到两人回神后羞愧扭捏的神态。这才发话按着六小姐当年的嫁妆单子核对物事。 虽然赵婆子上了年纪，不过在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中干活她可一点子也不觉得累。何况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沈思倩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才是赵婆子最终的动力。 三个人花了整整三个多时辰才将嫁妆全部核对完。令赵婆子不能接受的是除了几套衣服之外，六小姐的嫁妆竟然一点都未少。这不可能。 赵婆子不相信又命她们两人再核对一遍。 刚才一番下来，那两个粗使婆子已经要散架了，她们本以为清点好了之后赵婆子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吧，然后大家回屋睡觉，这才是侯爷夫人的贴身婆子该有的气度。 没想到赵婆子不仅没说要赏她们，反而还要再清点一遍。 她们两个似是都没听清楚赵婆子的话，灰着脸呆愣愣的看着她。 赵婆子火气蹭的就上来了。“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核对两遍，怎么。莫不是你们连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嗯？” 两个粗使婆子没办法，只好拖着死沉的身子继续清点。赵婆子也是瞪着发红的眼睛如火眼金睛般查找可能被沈思倩偷换过的物件。 可是，她失望了。 直到库房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放亮，赵婆子不得不接受沈思倩确实没动嫁妆的事实。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偷偷拿掉一两件物事。就说是核对时发现少了的。 只是晚了。核对第一遍的时候她太有信心沈思倩会动这份嫁妆了，所以她觉得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会捉住她的把柄，哪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核对第二遍的时候自己再下手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这两个婆子都向着张妈妈那老东西。 说来也是赵氏谨慎，她虽然很信任赵婆子，不过在做这种牵扯到财物的事情，尤其自己还不在现场的时候。她想来喜欢让张妈妈和赵婆子两方人马都到场。 三个人将库房大门锁上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确定无误之后，都拖着沉重的身子回房睡觉了。 悦水院。 听到丹凤的回报，秦绾婉只是温婉的笑了笑。 “本来想让你把这件披风拿给赵妈妈。让她给祖母她老人家捎过去的，既然赵妈妈现在才去休息，那就算了吧，你仔细写看着，等赵妈妈醒过来你就送过去。免得她接着又回了庄子上。” 丹凤应声之后没有接着出去，而是站在秦绾婉的身前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 看着她的样子。秦绾婉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丫头，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怎的和我还生分起来了？” 丹凤左右看了看，间屋子里却无其他人这才走至秦绾婉的跟前，贴在她的耳朵上低语了几声。 说完后还怕秦绾婉不相信，又加了一句，“真的大小姐，我不骗你。”顺带重重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秦绾婉一贯的温文儒雅，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随意的点头应道：“好了，我知道了。” 丹凤以为秦绾婉不信，有些焦急。“小姐，这是我昨晚上看到的，千真万确。” 秦绾婉笑着点了点丹凤的鼻子，“好了好了，我信我信还不成吗？好了，你快去看着赵妈妈吧，怀了我的事我可是要罚的。” 丹凤看着秦绾婉还是不在意的样子，使劲跺跺脚，一扭头出去了。 出去之后的丹凤没有看到就在她转过身之后自己的大小姐立马阴沉下了脸色。 ------------ 一一六 赵氏向外孙女索金 赵婆子三人在睡了整整一上午之后才各自从自己的被窝里爬出来。 单氏体贴的命人将她们的饭菜都送至各自的屋子里，并且单氏还自己出钱给她们每个人都加了个肉菜。这对赵婆子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两个常年少见荤菜的粗使婆子来说，简直如过年一般。 三人吃过午饭又简短的梳洗一番之后，又匆匆回了郊外的庄子。 她们或许不知道就在她们走后没多久，有一个小孩子追着她们直到跑到内宅与外宅连接处。 莺儿看着跑的小脸儿冒汗的沈思浩，有些于心不忍。 “少爷，别看了。赵妈妈她们已经走了。” 沈思浩手里紧紧握着几封信，看着通向外宅的道路抿着小嘴儿不说话。 他昨天在单氏那里看见赵婆子给单氏请安了，他当时想回去之后就把自己这些天写给姐姐的信交给赵婆子，让她带给姐姐。可是他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就睡着了。今儿早上起来之后又接着上课，直到午时他才有时间把信送过来。 可是沈思浩还是来晚了。 他已经有十天没见到姐姐了，他有好些话想跟姐姐说说，他还想告诉姐姐徐夫子夸奖自己了呢。 小家伙越想越委屈，小嘴儿已经扁起来了，泪珠也是挂在眼里，要掉不掉的，让人看着心疼的紧。 秦绍明在沈思浩颠颠儿的往外跑的时候就看到了，直到小家伙攒着信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一刻钟，他才慢慢跺了过去。 慢慢的站在沈思浩的面前，秦绍明也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望着他。 沈思浩抬起头一看是自己最怕的四表哥，有一瞬间的紧张。连忙双手作揖给其行礼。 秦绍明点了一下头，也没问他为何在这里。而且还站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丢下一句：“下午的课要到时间了，回去收拾收拾去上课吧。”便领着桂哥儿离开了。 沈思浩看着大步离开的秦绍明，又看了看通往外宅的路，转身迈着小步子走了。 莺儿从秦绍明过来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直到他走了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大呼了一口气，“呼，吓死奴婢了。表少爷真吓人，是吧。少爷？咦，少爷？” 莺儿问完话之后才发现沈思浩已经不在原地了，四处环顾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的沈思浩。“少爷，等等奴婢。” 赵婆子几人乘坐的马车在京城的闹市里慢慢的行驶着，一行穿着华丽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从旁经过。 欧阳策赫然在其中。 看着标着高阳侯的马车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欧阳策急忙拉住自己的马，视线随着马车渐渐后调。直到那马车再也看不到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欧阳策身后的卫庸骑着马来到其身侧，等马放下抬起的前蹄后才顺着欧阳策的视线往后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哎，我说你看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那马车里有大美女不成？”卫庸随口调笑。 欧阳策并未理会卫庸的调笑，而是双脚一蹬马肚，双手一松缰绳。又慢慢的跑起来。 卫庸也浑不在意，只是老气横秋的哀叹一声，“这个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哎真是急刹人哟。”说罢还貌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骑马追上去。 赵婆子等人的马车在出了闹市后，渐渐加快了速度。几人没用一个时辰便到了庄子。 赵婆子进屋的时候正巧夏氏在赵氏的屋子里陪着赵氏说话儿解闷儿。 在赵婆子行过礼后，夏氏对歪在榻上的赵氏说道：“本来想再陪母亲说说话的，不过既然赵妈妈回来了。那儿媳妇就去看看晚饭咱们吃什么，母亲说可好？” 赵氏此时也没心情继续和她说话了。随意点点头就让其出去了。 夏氏在走至赵婆子跟前的时候，赵婆子微不可查的朝着夏氏一点头。夏氏知道赵婆子这次回去肯定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下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可不敢询问赵婆子，免得被赵氏捉到把柄。 这边赵婆子细细的将自己回府后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重点突出单氏那一顿档次不低的晚膳，当然她也略微提了提沈思浩。 说完这些后赵婆子见赵氏对这些似乎兴致不高，便说起了秦启月的嫁妆。 虽然不太情愿，不过赵婆子还是如实说了秦启月嫁妆一点也未少。 赵氏听后也是既庆幸又莫名的有些失望。 “你是说除了几件衣裳外什么都没少，而且所有的物件也都没有被淘换掉？”赵氏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赵婆子点头应是。 赵氏思索了片刻，然后看向赵婆子：“你说，那小蹄子哪来的钱给那几个丫鬟发月例，而且我听说她打赏下人也向来出手大方。你说会不会是？” 赵婆子知道赵氏的意思，她在来时的路上也想过，但是终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会子见赵氏问自己，赵婆子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老奴觉得不可能，且不说那胭脂方子到底能卖几个钱，表小姐现在只有九岁呢。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赵氏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沈思倩手里也许握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又很赚钱的方子，她的心就如猫挠一般。 赵婆子迈着小碎步走到榻边，弯腰，低声说道：“老夫人，您看会不会是表小姐把姑爷的地给卖了？” 要知道这些地以后可是要留给表少爷的，赵婆子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沈思倩身上，这样就算老夫人不会把她赶出府，他以后也别想在这府里舒坦的过下去了。 赵氏眯着眼睛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让赵婆子出去了。 当初张妈妈刚领着沈思倩姐弟两个回了侯府后，就将沈思倩姐弟两个在桐庐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与其交代了一遍。沈思倩在收拾妥当没多久也把桐庐的一些田产问题跟她提了提。当时赵氏看不上那几亩地，所以也完全没在意。 不过现在赵氏忽然意识到也许沈思倩现在花的是自己外孙子的钱。那还得了。自己得想个法子，让那小蹄子把钱全吐出来才是。 还有给自己下药的那人，也要早些找出来才是。不然拖得越久越不好找。 想到这里赵氏又有些暗恨高阳侯。 要不是他非要自己来这什么劳什子的庄子，说不得自己现在已经把凶手给找出来了。哼，老东西，魂儿都给那几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这几天赵氏几本已经把夏氏给排除了。 在她看来，这几个儿媳中自己最看重的就是夏氏，而且自己不论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嫡亲大孙子，夏氏只有供着自己的。哪里会给自己下药。何况这些天，夏氏每天端茶倒水的也从没喊过累，这让赵氏在享受夏氏伺候的同时也渐渐放下了对夏氏的怀疑。 既然夏氏不可能了。那剩下的还有单氏和王氏了。 单氏是自己大儿子的媳妇，赵氏自然不愿意是她。王氏不过一个商户之女，老三又是不争气的，赵氏觉得王氏也没胆子暗害自己。 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些天赵氏虽然在庄子上泡温泉，可是对有人暗害自己的这件事她也没放下调查。在侯府里。她这些年安插在各处的暗装几乎暗中都行动起来了。 只是还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沈思倩如往常般领着招弟到赵氏的屋子给其请安。 昨儿她听说赵婆子回来了。虽然她行得正坐得端，可是沈思倩还真怕赵婆子会做出贼喊捉贼的事。所以直到晚上睡觉之前，沈思倩都一直处在忐忑不安中。 直到晚上到了子鸢把蜡烛熄灭之后，因为没有当堂提审，沈思倩这才放心了。 可是就在今儿早上请过安之后沈思倩明白自高兴的有些早了。 就在刚才赵氏让夏氏领着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弟两个先出去了，独独留下了沈思倩。 深思前知道。只要把自己一个人留下，通常不会有好事儿。 果不其然，赵氏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桐庐的田产。 沈思倩无任何不耐的又向赵氏解说了一番。赵氏听后完全不信，在她看来这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沈思倩无奈，只好又把自己的族人想贪墨自己家的田产，自己没有办法，只好捐给白马送。只求桐庐的学生们以后能给沈思浩行个方便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又叨叨了一遍。 直到此时赵氏才没有将卖地的罪名扣在沈思倩的身上。倒不是她信了沈思倩的话，而是她有把握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明白沈思倩的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自己最好能在回府之前将沈思倩来钱的办法给拿到手里。 “既然你没有卖地，也没有偷窃你母亲的嫁妆，那你说你的银子是哪里来的？”不等沈思倩回答，赵氏又接着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万一你那些钱来路不正，那可是要被官差抓起来吃官司的。” 在赵氏看来凡是小孩子听到被官差捉起来，都会吓得吐露实情。可惜她不知道沈思倩这副嫩嫩的皮子里裹着的是个伪萝莉，真大婶。 心里暗笑赵氏手段低劣，沈思倩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表情。 “回外祖母的话，那些银子都是当初外孙女在桐庐的时候爹爹给的。这钱不仅外孙女有，浩儿也是有的，只是被外孙女给收了起来而已。” 赵氏眼睛一亮，“哦，是吗？回头你把那些钱都交给我，我替浩儿拿着。”赵氏说的理直气壮。 沈思倩无奈，只好应是。 ------------ 一一七 惩恶奴思倩苦肉计 也许高阳侯觉得一个侯府里没有个真正当家的女主人不好，也许是他也担心赵氏长期住在庄子上传出于侯府不利。总之就在沈思倩再一次收到子墨的传信的第二天，赵氏当众宣布众人明天回府。 来庄子上总共有将近二十天。这些天除了又接收了一枚大爷外，沈思倩表示一切还算顺心。子鸢对此深有同感。 搂着二妞和麦丫两人，子鸢信誓旦旦，表示一定不会忘了两人，而且不间断的从怀里掏出一些小玩意儿，朱钗手链，最后竟是两条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行字的帕子。 如如果沈思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两行字竟是早上的时候子鸢要求自己帮忙想出来的两句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虽然十个字被子鸢修长成了有十五个字，不过还并不妨碍二妞和麦丫的崇拜之情。两个人也是掏出各自准备好的小玩意儿塞给子鸢。其中麦丫还给沈思倩也准备了一些晒干的腊梅花，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该不该给她。 最后还是沈思倩亲自接过来，并且表示自己很喜欢，还额外给了她们每个人一两银子，这才让这个羞涩的有些自卑的小姑娘展露了笑颜。 回程很快，没用一个时辰众人就进了侯府的大门。 夏氏母女和秦绾琪自是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思倩则是跟在赵氏身后进了长春院。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浩儿了，扔下被侯府的宏伟壮观震撼住的招弟还有急着回落幽阁显摆的子鸢，沈思倩去了沈思浩的屋子。 此时沈思浩还在外院的书房里跟着徐夫子读书。 沈思倩就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鹂儿，这丫头现在竟然比沈思倩高了一个头顶了。 看到是自家的小姐，鹂儿惊喜万分，跑到沈思倩跟前。握着她的手左右摇摆了两下，叫喊道：“小姐，您回来了？少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沈思倩看到她也很高兴，对杜鹃鹂儿和莺儿三个丫头，沈思倩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就如自己的亲人般。 抽出被握着的手，沈思倩微微仰着脸儿点了点鹂儿的额头，刚想说什么这时候从屋子里传出一阵轻咳。 “是表小姐来了吗？怎么不进屋里？”说着话纤纤走出来一个长相明丽的丫头，正是沈思浩的两大丫头之一春蕊。 春蕊走至两人面前，没向沈思倩请安而是将眼尾扫向鹂儿。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鹂儿，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你看看你，哪有拉着主子大呼小叫的，这次看在表小姐的份上就算了，若有下次，一定重罚。” 春蕊说完之后才看向沈思倩。双手轻轻一握，敷在腰间，微微一弯腰接着又站了起来。挑衅的看向沈思倩，“按说鹂儿和莺儿是表少爷从桐庐带来的丫鬟，举止如何不管奴婢的事儿。不过既然把奴婢拨给表少爷，让奴婢照顾表少爷的日常事宜。那这两个丫鬟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了，奴婢少不得要提点一番，这都是为了表少爷好。表小姐您说是不是？” 好哇，现在连一个奴婢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思倩猛吸两口气，强制压下用上心田的怒火，又上前走了两步。换上一副轻蔑的模样，贴在春蕊耳边鄙视的说道：“你这丫头说的是。这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既然签了卖身契，那就是认主子随打随骂的奴才，怎么，摆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为自己还是主子不成？” 春蕊在被赵氏拨给沈思浩的这几个月，因为赵氏对沈思浩的疼爱，她一直都是被人敬重着的，就连单氏夏氏她们几个身边的婆子丫鬟见了她，都要叫一声春蕊姑娘的。加上春绽性子柔和，凡事不与她争，在沈思浩的屋子里几乎可以说她一只独大。 这几个月来，春蕊哪里受过这种气，当下气急攻心，也顾不得沈思倩还是主子了，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沈思倩就等的这个时候，看到春蕊举起了手，不仅没有避开，反而故意迎了上去，结果这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贴在了沈思倩的脸颊上。 “啊。”沈思倩在挨了这个巴掌后，顺着这股力道狠狠的摔在地上。 妈的，这春蕊心思真狠毒，自己这张脸才好几天啊，又遭了这罪。不过，能将这个奴大欺主的东西给赶出府去，值了。 摔在地上后，沈思倩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没去抚摸。就趴在那不动了。 春蕊在沈思倩倒地后，也有些蒙了，自己不过是气不过表小姐的那些话，结果怎么竟是这样。春蕊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刚刚的举动了，就这般站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 在场的能动的只有鹂儿。 这小丫头别看平时呆呆的，而且在春蕊的欺压下也从没表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这会子她可知道现在是自己发挥的时间了，当下扯开自己的大嗓门尖叫了起来。 “啊，来人哪，杀人了，春蕊姐姐要杀了小姐。快来人哪，救命啊。” 趴在地上的沈思倩满脸黑线，你这丫头敬业点好不好，这个场景也就是个奴大欺主，怎么也算不上是杀人吧。 好吧，自己还是配合点吧，两眼一闭，沈思倩晕了过去。 鹂儿这一叫，不仅沈思倩有了反应，春蕊也清醒了过来。 瞪着鹂儿大喊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杀人了，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春蕊一边说着一边想跑过去捂住鹂儿的嘴。 鹂儿一看，叫嚷的更欢了。 “啊，你想干嘛？天哪，你要杀人灭口。来人呐，杀人灭口了。” 沈思倩趴在地上，已经不是满脸黑线了，而是想离这货远些。这可是自己从桐庐带来的人，怎么让人感觉和自己不在同一个情节里呢。这货自己发挥的未免太多了写吧。 就在沈思倩默默静念我不认识她的时候，单氏领着呼啦啦一大群人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 单氏本来正在赵氏的院子里迎接赵氏，表示一下自己对赵氏无比的思念，顺带暗示一下自己这些天的功绩。 正在单氏骂着泪儿说赵氏如果再不回府，那自己就要去庄子上看看的时候，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那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与之一比，单氏的嘤嘤哭泣之声简直被甩了十万八千里。 赵氏本来就很累，在这里听单氏絮絮叨叨已经快到她能忍受的极限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挑战她的极限。 单氏一看赵氏的脸色，也顾不得抒发自己的思念之情了，立马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先去看看，什么人竟敢在侯府老夫人回府的时候惹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纠结了一些好事的群众，哦，不，是领着自己和赵氏的一些仆妇，单氏顺着声源到了沈思浩的住处。 众人一进那小院落的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沈思浩的大丫头春蕊正在跟沈思倩的大丫头子鸢拉拉扯扯，头发衣服都散开了。地上还趴着一个，正一动不动。 单氏身后的岳婆子眼见，看到地上的那人惊叫出来，“啊，是表小姐。” 单氏看到后只恨不得压碎自己的一口银牙，又是这两个外来的惹出来的事，真真可恶，不知道今儿赵氏回府，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吗？竟然敢闹事。 岳婆子一看单氏的颜色知道她生气了。立马对着还在撕扯的两人大声呵斥道：“都住手，大夫人在此，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子鸢听到岳婆子的声音后松开握着的春蕊的手，也停下撕扯自己头发的动作，撇下春蕊跑到单氏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接着就是声情并茂的控诉春蕊的罪行。 “大夫人，您可要提表小姐做主啊，这，这个春蕊竟是要打死表小姐啊。奴婢不过是上前阻拦，没想到，呜呜，没想到春蕊居然丧心病狂的想要杀人灭口。呜呜，大夫人，幸亏您来的及时啊，不然，不然只怕表小姐和奴婢今儿都逃脱不了被害的厄运啊。”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要打死表小姐了，你莫血口喷人，我那是，我那是……”春蕊一听子鸢竟然往自己身上按死罪，当然不认，只是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打了沈思倩这件事。 “住口，不过是一个奴婢，竟然也敢自称是我，来人，张嘴。”岳婆子抓住春蕊话里的把柄落井下石，只是她喊完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请示大夫人。 岳婆子连忙看向单氏。单氏对跟沈思倩姐弟有关的人都不感冒，不过，这丫头怎么说也是赵氏赏给沈思浩的，自己的婆子没经赵氏的同意就动了她的人，总归不好。 单氏蹙蹙眉，向岳婆子摆摆头。 岳婆子见单氏没生气，反倒是也有些烦春蕊，只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才不得不阻止自己的样子，面上更得意了。 “哼，大夫人心善，今儿就暂且饶了你。你们两个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 一一八 高阳侯一锤定死音 不知单氏是忘了还是刻意的，总之她默认了岳婆子现在审问子鸢与春蕊。 而沈思倩还静静的趴在地上。 就在沈思倩已经感觉到地上的凉气开始沁入身体的时候，救星来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呜呜，姐姐，你醒醒啊。” 沈思浩领着春绽跟莺儿刚刚走进自己的小院子就看到有很多人集在院子里。小家伙本来想去前面看看出什么事了，结果就发现了正躺在地上的沈思倩。 单氏这时再装没看到沈思倩是不可能了，急急忙忙走到沈思浩身边，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沈思倩，慢慢弯下腰，摸了摸沈思倩的身体，然后转过身对着身后跟过来的婆子道：“我不是让你们先把外甥女抬进房吗？怎么，难不成我说的话都没人听到？” 几个婆子暗道倒霉，你根本就没说过好不好。 不过她们只敢在心里诽谤一下，并不敢说出来，而且还要摆出一副自己自己确实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的惭愧样儿。 沈思浩看着其中一个婆子把沈思倩背进自己屋子之后，才站直身体，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捧起双手对着单氏作揖。 “见过大舅母。思浩刚才见姐姐躺在地上，心中难免急了些，怠慢了大舅母还请大舅母海涵。” 就在刚刚沈思浩趴在沈思倩身上哭泣的时候，沈思倩不忍心看他痛哭流涕的样子，睁开眼对着小家伙眨了眨眼睛。 沈思浩被沈思倩吓了一跳，张着小嘴儿挂着直愣愣的看着她，直到沈思倩朝小家伙又眨眨眼，无声的说了“假哭”两个字，小家伙才完全反应过来。 沈思浩虽然还小。不过在侯府寄居的这段时间已经促使他成长了不少，他知道姐姐这么说一定有她的原因。所以小家伙就按沈思倩说的干嚎上了。 单氏不知道沈思倩姐弟两个的互动，她只是有些惊讶沈思浩不过才三岁的年龄竟然就能在自己的亲人还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能提醒自己注意这些礼节。 这孩子如果有足够的助力的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过，那也是他要有足够的助力，就说他一个无父无母，靠外祖家庇护的小儿能有什么助力。是，也许侯爷会提供一些帮助，只是这孩子还太小了，等他能开始使用这些助力的时候侯爷已经老了。 想通这些后单氏不再去关注沈思浩，差了一个婆子去请大夫后。自己便去了赵氏的屋子，顺带命岳婆子压着子鸢和春蕊。 “母亲，您看看刚才就是这两个丫头在外面吵闹。媳妇把她们带过来给您审问。”无视赵氏吃人的目光，单氏一脸您最能干、我以你为天的表情对着赵氏说道。说完后又指了指子鸢，“你这丫头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氏看也未看单氏，只是黑着脸紧盯着子鸢和春蕊两人。 车马劳顿，她本来想早些休息休息。哪知道这些贱婢就会给自己添乱。 尤其是还是沈思倩那小贱人的丫鬟，哼，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惹人烦。 还有春蕊这丫头，怎么回事，竟然也给自己添乱。 “老夫人，您可要为表小姐做主啊。春蕊，呜呜，春蕊竟然要打死表小姐。老夫人，您是没看哪，表小姐被她打倒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了。奴婢，奴婢想叫人来看看表小姐。没想到，呜呜。春蕊她丧心病狂，竟是要灭口啊。老夫人，您一定要给表小姐做主啊。” 子鸢依旧是声色并茂的把刚才在单氏面前说的话又对着赵氏说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在说的时候子鸢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以达到自己痛极恨极又无奈至极的效果。 在子鸢磕头哭诉的时候，春蕊数度想开口反驳，只是都被岳婆子给捂着嘴巴。只能怒瞪着子鸢嗡嗡叫。 单氏在子鸢说完后，才示意岳婆子放开春蕊的嘴巴，自己对着赵氏说道：“母亲，春蕊这丫头有些魔怔了，儿媳怕她冲撞了您，不得已才让岳妈妈捂着她的嘴。”说完后单氏又后退两步默默站定准备就像看戏。 春蕊被捂住的嘴一得到自由，立刻开嚎上了。 “老夫人哪，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拉着长长的音，春蕊也是声色俱佳。再被岳婆子压过来的路上时，春蕊已经想好了，老夫人总是要偏着自己的，那自己只要说成是自己不小心才打了表小姐的就行了，说不得老夫人面上会斥责自己一顿，背地里反而会奖赏自己呢。 赵氏人上了年纪，又是这种疑神疑鬼的年纪，最听不得这种哭丧的声音。 此时赵氏的脸上已是难看至极。 偏偏春蕊以为赵氏是因为子鸢污蔑自己才生气的，所以心里得意，嘴上更是卖力。“老夫人，您可莫要听这贱婢胡说。奴婢虽然不小心打了表小姐一巴掌，可是奴婢是无意的呀。而且奴婢的力道轻的很，根本不可能将表小姐打到在地上的。” 子鸢一听虽然暗喜春蕊承认了自己打了沈思倩，不过她听到春蕊后面的话可不乐意了。停止那不要钱的磕头，子鸢猛然一转膝盖，对准春蕊继续开炮。 “不小心？力道轻得很？那表小姐脸上的印子莫非是假的不成？还有奴婢这副样子，春蕊姐姐莫不是也说是不小心弄得？” 子鸢本来就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现在磕头过猛，更是头破血流，看上去仿佛执过刑杖般狼狈。 春蕊看着子鸢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子。 她现在实在有些凄惨。若说不是自己打的，只怕没人会相信。不过这又如何，谁让你跟的是表小姐，而自己是老老人赏给表少爷的呢。 赵氏被她们吵得脑仁疼，她现在只想赶紧把她们两个打发出去好好休息休息，然后晚上精神焕发的和侯爷一起吃顿饭。 只是，自己作为一个侯府的内宅主人。遇到这种事总不好太偏袒。 赵氏正在想怎样能让沈思倩主仆吃下这个哑巴亏，又让人说不出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单氏正拿着帕子站在一边看戏呢。 “老大家的，她们吵得我难受，你提我审问审问吧。若是春蕊这丫头真的奴大欺主，你该怎么发罚怎么罚，莫要看在我的面上为难。”赵氏说完后竟是直接歪在了小榻上，闭目养神了。 单氏没想到看个戏竟还看出麻烦来了。她可不会傻得认为赵氏说这话是让自己秉公处理。 算了，既然赵氏要偏袒自己的丫鬟，那自己就遂了他的愿吧。 婉儿的嫁妆还在这老东西手里呢。 听到赵氏的话后。子鸢和春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单氏。不同的是春蕊的目光中带着得意跟欣喜；而子鸢的表情则是颓败和失望。 单氏先是对着子鸢露楚一副“我也很无奈，我也没办法”的表情，然后慢慢踱到春蕊跟前。 “春蕊。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打沈思倩？你不晓得女奴才打主子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吗？” 单氏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先问春蕊，这样就给了她申诉的机会。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种竟敢打主子的奴才还要来干什么？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春蕊还未来的及细细申诉一番自己是怎样不辞劳苦除了照顾表少爷还要帮他调教不懂事的小丫头。表小姐又是怎样无中生有排挤她这个功臣，自己不过是轻轻一挥手不想带走一片云彩，哪知道表小姐竟然这么倒霉，自己将脸凑到了她的纤手之下。就听到门外传来高阳侯秦延良那中气十足的嗓音。 高阳侯的这句话将赵氏夏氏于春蕊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高阳侯那异于常人的胳膊先进了屋子，对准单氏指了指。 “老大家的。你母亲既然让你审，那就是让你严惩这种目无家法、奴大欺主的奴才，你还跟她客套什么。” 高阳侯说完后也不待单氏回答。直接看向赵氏身边的赵婆子。“怎么，难道我说话不顶用？” 赵婆子自从上次之后见了高阳侯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般，浑身战栗不已。 现在见高阳侯又把矛头指向自己，赵婆子反射性的就想按他的说的将春蕊给压下去。 赵氏猛然从榻上坐起来，一把拉住赵婆子。但是她起的有些急。所以在拉住赵婆子或者说在把身体重心移到赵婆子身上后，赵氏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 赵婆子一边给赵氏轻轻拍着后背。一边胆怯的瞟着高阳侯，就怕他又朝自己开火。 赵氏等喘上气来之后，指着高阳侯，断断续续道：“这是我的丫鬟，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轮不到你来管。” 赵氏倒不是心疼春蕊，而是她觉得高阳侯在和自己十多天没见之后，第一次见面就是要乱棍打死自己的丫鬟，还当着媳妇儿的面，真真是没将自己看在眼里，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高阳侯一甩手对着赵氏冷哼两声，“你的丫鬟？怎么，你是说你不是这侯府的人？还是他不是这侯府的人？” 赵氏被高阳侯的话说的一噎，半天才梗着脖子回避了高阳侯的话。“那你也不能问也不问原因直接就要把人打死。” 高阳侯又是冷笑一声，直接看向春蕊。“你只说你打了思倩那丫头，有没有这回事？” 春蕊早在高阳侯一开始要将自己乱棍打死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斗成了一个筛子，现在听到高阳侯问话，本能的就点头承认了。 高阳侯复又看向赵氏，“既然她自己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审的，莫不是她是受你指使？所以才敢这般无法无天？来人，压下去发卖了。”高阳侯一锤定音。 赵氏哆嗦着嘴角眼睁睁的看着春蕊被两个婆子捂着嘴压了下去。 ------------ 一一九 思倩回院镇压招弟 子鸢虽然感觉很痛快，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全侯府的人，让她们瞧瞧这就是欺负表小姐的下场。但是她还没有乐昏头，尤其是高阳侯还在制造低压的情况下。 冲着高阳侯赵氏还有单氏各磕了一个头之后，这丫头低着头溜了。 下在自然没有人去追究她，除了岳婆子暗自冲她撇撇嘴儿之外。 单氏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出去，可是，可是她是在是不敢开这个口啊。单氏再次为自己这次留下来要向赵氏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而且好好死不死的要留下看戏深感后悔。你说如果开始她也向夏氏还有王氏一般走掉该多好。 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她总不能跟子鸢那丫头一般偷偷溜掉吧。 “老大家的，你下去吧。”正在单氏心里暗暗祈祷让自己走吧的时候，高阳侯发话了。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赵氏商量。 不过单氏这时候可一点也不想知道了，她只想离开这个现场，没见赵氏已经处在发飙的边缘了嘛。 可能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即使刚烈如高阳侯，在说话之前也是拿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赵氏将身体更往歪在赵婆子身上压了几分，外侧的那只手竟也掏出一条帕子放在嘴边先是虚弱的咳了咳，然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老爷有什么事要跟妾身说，咳咳。”她以为高阳侯是要为刚才的事情道歉，多以难免有些拿乔。 “你前段时间不是老疑神疑鬼吗？我来时跟你说一声，以后不必如此了，让你昏迷了三天的罪魁祸首我已经抓到了，而且已经处理了，你就放心吧。” 赵氏不自觉地的把身体从赵婆子的身上移开。慢慢的坐直了，手也从嘴边放下了，只是紧瞪着高阳侯。 良久，“侯爷这是打算不告诉妾身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要害妾身吗？” 高阳侯似乎也觉得什么也不跟赵氏说，就这样要求她不准再调查了对她不太公平，可是，想到前儿下了早朝后，六皇子随口说的那句话，高阳侯还是狠下心，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对赵氏点点头。 “对，那件事到此为止。你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休息，若是觉得身体还行就帮着老大家的准备准备婉儿的嫁妆。那可是咱们第一个出嫁的孙女。” 赵氏明白高阳侯的性子。他能说这些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已是难得。按着他平时的性子只怕扔下一句话就走人了。 虽然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高阳侯也不会改变注意，但是赵氏还是气不过。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侯爷说的是，那是我第一个嫡亲孙女儿，我自然不会亏待于她。侯爷晚上要留下来用膳吗？” 高阳侯一摆手。扔下一句“不了”，极快的离开里赵氏的屋子。 赵婆子看到赵氏那阴鸷狠毒的目光，想要说点什么开导她，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次因为子墨的原因，赵婆子可是受够了那种受伤的滋味了。她现在尽管还是仗势欺人、刁钻刻薄，但是却懂得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赵氏也无意为难赵婆子。她要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却说沈思倩被抬到了沈思浩的床上之后，还是一直装昏迷。她可是听到了邀请大夫呢。 沈思浩也是坐在床边。抓着沈思倩的手直呜呜。 在几个人进了屋子之后，鹂儿也不顾沈思浩懂不懂，总之是连哭带泣的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当然，跟子鸢说的所差无几。 沈思浩虽然不是很明白事情的因果，不过春蕊打了姐姐这个他可是听懂了。而且掌印子还在姐姐的脸上呢。 所以明明知道沈思倩是在装昏迷，但是小家伙还是真的哭了。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似是要把跟姐姐分离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似的。 就在沈思倩决定自己数到十还没有人来管自己的话，那自己就假装清醒过来。她实在不忍心沈思浩一个人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而且，还有子鸢，想到这个丫头沈思倩心里一紧。 没错，沈思倩在看到春蕊那目无一切、唯我独尊的样子时就决定将她给调离浩儿身边了。浩儿在这里本来地位上就低人一等，他又实在年幼，这样一个强势的存在，会让浩儿成长的时候容易怯懦。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不然当初在桐庐的时候自己也不会费劲心思将阮妈妈给送去家庙了。 沈思倩觉得自己算计的挺好的，事情确实也向自己设定的方向发展了，唯一的出入就是子鸢。 按她的设想是让这丫头去叫人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是个戏霸，自导自演了这么多。好了，现在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吧。哎，可别被赵氏真的灭了口才好。 就在沈思倩数到八的时候，听到了犹如天籁的声音。 “呜呜，小姐，侯爷替您报仇了，春绽被发卖出去了。” 顿时天籁变噩耗。 沈思倩是讨厌春绽没错，也想让她离开浩儿没错，不过自己没想要卖了她啊，自己只是，只是。 好吧，沈思倩承认自己矫情了。竟然也想即做那什么又要立牌坊了。 哎，心里重重叹口气。算了，自己还是自私的，只要浩儿好好的就行了。 借着子鸢那震耳欲聋的嚎啕声音，沈思倩幽幽转醒。 子鸢冲着沈思倩一眨眼，然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惊喜的。 “小姐，您醒了，呜呜，您有没有怎么样？老天开眼，春绽那蹄子被侯爷发卖出去了。侯爷为您报仇了。”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摆出怎样的一副表情，大仇得报？受宠若惊？还是震惊淡漠？ “子鸢姐姐，姐姐刚刚醒过来，你先让她歇歇。”沈思浩如一个小炮弹一般一把将子鸢推至一边，自己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沈思倩脸上的红印子。 浩儿，你真是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沈思倩对小家伙让自己及时摆脱了小人得志的嘴脸深表感激。就在姐弟两个相对无语唯有泪千行的时候。终于众人期待已久的大夫来了。 看着这个自己上次刚刚诊断没几天的小丫头脸上鲜艳醒目的红印子，老大夫也觉得挺心酸的。这个孩子不容易啊，这张小仙女儿似的小脸儿怎么隔三差五的就出些状况呢，真是造孽啊。 于是这位好心的大夫诊定的结论是，虽然这次只是一个巴掌，可是因为上次还未好彻底，所以脸上的伤随时有复发的可能；而且在地上趴了这许久，沈思倩也是寒气入体，需要好好的静养。 沈思倩没想到这个老大夫这么体贴，竟是把自己所想的全说了出来。作为答谢。沈思倩让子鸢给了那大夫好大一块银锭。 因为要静养，这样子沈思倩只好回自己的落幽阁了。 安慰了好一阵子沈思浩，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再受伤又与小家伙互换了这些天两个人各自给对方写的信后，沈思倩这才领着子鸢离开了沈思浩的小院子。 只是在走的时候沈思倩与春绽都彼此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很好。对春绽的反应，沈思倩很满意。 回到落幽阁，见着杜鹃，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令沈思倩奇怪的是。招弟竟然没有在院子里。 “我没怎么听懂你的意思，你再说一遍，招弟干嘛去了？”沈思倩惊讶的看着杜鹃，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不然，自己真该找个先生看看风水了。不然为何这府里的丫鬟都和自己反冲呢。 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杜鹃两步跑到沈思倩跟前，左手一掐腰。右手一握拳，很是义愤填膺。 “小姐，你没听错，那个叫什么招弟的给了打扫院子的丫头一串大钱，问明白了大少爷常走的路之后。回屋一阵涂抹就出去了。哼，真是。真是……” 杜鹃忍着嘴里的话，没有说出口，倒是把张小脸儿憋得赤红赤红的。 沈思倩微微一抚额，这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要起啊。 “小姐，这个招弟又要出么蛾子，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把她给捉回来？”不同于杜鹃现在只是对招弟首次见面的坏印象，子鸢对她可是讨厌的牙根儿都痒痒。 沈思倩无力的摆摆手，同意了。 她也不想刚回府就闹这些事，只是，哎，说出来都是心酸泪啊。 浩儿那里就不用说了，至于自己这里，赵氏既然把人给了自己，那自己就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且不说夏氏知道了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就说表妹的丫鬟竟然勾引表哥，让人知道了，自己只怕在这侯府也呆不下去了。 也许老天听到了沈思倩的祷告，总之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招弟就被被子鸢跟杜鹃两人一人一条胳膊个架了回来，嘴上堵着帕子，正瞪大眼睛呜呜叫着。 沈思倩慢慢踱到招弟跟前，差两三步的样子站定。 “我只说一遍，就在刚刚，有个丫头打了我一巴掌，现在被发卖出去了。” 招弟双手被杜鹃两人按着，嘴巴也是被堵着，可是这不妨碍她对沈思倩的轻视。哼，一个主子竟然被奴才给打了，真是丢人，还好意思说出来。 沈思倩当然能看出招弟眼里的轻蔑，不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奴才就是奴才，就算再得宠也是奴才，是不能和主子作对的。” 说完后也不顾招弟呜呜的声音，沈思倩直接让杜鹃和子鸢把她带了下去，绑着的。 如今的自己需要静养，沈思倩不想这个招弟再给自己添什么麻烦，那就只好武力镇压了。 ------------ 一二零 侯府即将再添表妹 虽然这种暴力镇压的过程很痛快，可是沈思倩不会以为自己能这样绑着招弟一辈子。对于到底要怎么安置她，沈思倩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出半天，秦绾慧等人必然会找借口来看看自己挨掌掴的惨样，顺带着要见见招弟好给自己添堵。 果然，当天下午秦绾婉姐妹几个纷纷带着慰问品来了落幽阁。 沈思倩是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们解释招弟的事情，所以干脆来了个不接见。 理由嘛，很充分，自己在长春院沈思浩的小院里受寒了，而且很厉害，大夫说要“静”养。 秦绾婉和秦绾淑姐妹两个倒是没什么，就是秦绾慧和秦绾琪失望至极。 “大姐二姐如今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表妹这般避而不见不太合适吧？”秦绾琪笑着对杜鹃说道。 就在刚刚沈思倩决定不见她们后，果断的很不客气的把杜鹃推了出来挡着。 杜鹃正在纠结该怎么回答这个深藏暗箭的问题时，秦绾婉开口了。 “瞧四妹说的，难不成我与二妹就是那不通情理的。既然表妹现在睡了，而且又要静养，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若是表妹缺了什么只管和我说。” 杜鹃立刻松了一口气，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 “谢谢大表小姐，奴婢一定会向小姐转告您的话，她醒了一定会很高兴你们能来看她。小姐在睡之前还说没和大表小姐、二表小姐还有五小姐见见真是遗憾呢。” 秦绾婉对着杜鹃善意的笑笑，然后对着秦绾淑等人一点头径自离开了。 秦绾淑见状直接跟在了秦绾婉的身后，走了。 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人一看事情成了这样子，不可能再看沈思倩的笑话了，没法子，冲着杜鹃冷哼两声也是离开了落幽阁。 沈思倩觉得自己真是堕落了，因为她现在的感觉竟然是终于又能清净几天了。而不是自己的脸该不会留下伤疤吧。 好吧，其实她知道，这在那些夫人千金眼里鲜艳难消的红印子，在自己脸上顶多也就两天的时间就会一丁点也看不出来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接着就恢复以往的作息时间，她想趁这段时间多设计一些成衣样式。从上次子墨来信来看，似乎她和丁叔的进展还不错，两个人已经盘好了一间铺子，而且装修的也差不多了。 现在两个人正在招制作成衣的师傅。如果运气好的话，再有半个月就能开张了。 沈思倩觉得有些不真实。事情似乎太顺利了，要知道丁大伟来京城总共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 沈思倩细细琢磨琢磨，自己应该没有被侯府的人发现。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了。那自己在京城除了吴七娘也不认识谁啊，也不会有谁来帮自己。 没想明白沈思倩也就不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落幽阁里与沈思倩好心情相反的则是招弟。 自己来府里的头一天就不说了，花了一大串铜钱好不容易打听出了大少爷经过的路线，这还没见着大少爷呢。就被杜鹃和子鸢这两个贱婢给架回了落幽阁。 可恨的是沈思倩这个贱人竟然敢让人拿绳子绑了自己，真是不知死活。她打算好了，等自己一恢复自己就去找老夫人诉冤，看老夫人到时候怎么罚她。 令招弟措手不及的是沈思倩好不容易同意给自己松绑了，结果自己竟然对京城的天气过敏了。 斜坐在梳妆镜前，招弟甚至不敢去看铜镜里的人。 其实不用看她自己也能想象得到现在自己脸上肯定也是布满小红疙瘩。因为她的胳膊上身上还有大腿上到处都是，而且还奇痒无比。 刚开始招弟不知道这些疙瘩不能挠，万一挠破了就会留疤。所以在她腿上刚刚开始长小红疙瘩的时候，招弟挠破了几个，令她惊恐万分的是已经两天过去了，伤口处竟然一丝愈合的迹象也没，反而这伤口有变大的趋势。 对于这种情况沈思倩自己是不敢隐瞒。要知道这招弟可是赵氏特意赏给自己的，说不得哪天她想起来了就会问自己招弟的情况。倒是自己总不能说，“哦，外祖母您说的那个丫头身上过敏，早不知道被外孙女扔哪个嘎哈里了。”这不是找死吗？ 开始赵氏和夏氏都以为是沈思倩搞得鬼，要知道那丫头可是会配胭脂方子，说不得就是她配的什么方子才让招弟过敏的。 出乎她们预料的是这两天招弟根本就什么也没往身上和脸上涂，那就不可能是沈思倩搞得鬼了。 最后请来一个对皮肤病有些研究的大夫来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招弟一直在温泉庄子上长大，已经习惯了那里水润的环境，乍一换到这种干燥的地方难免不适应。 赵氏本来也没有多喜欢招弟，不过是为了给沈思倩添堵而已，现在看到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反胃的紧，就想把她送回去。 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死活不回去，非要留下来。 赵氏想了想反正她这副样子自己又看不到，留在落幽阁也不错。 于是在赵氏留下一道“若是无事，不许出院”的命令后，招弟终于留了下来，继续膈应落幽阁的众人。 与落幽阁的平静截然相反的是侯府内宅的热闹。 随着秦绾婉的婚期的越来越近，上到赵氏，中到单氏夏氏和王氏，下到秦绾婉姐妹几人都越来越忙碌，尤其是秦绾婉， 按说准新娘这时候只要静静的等待婚期就好，可是单氏不愿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凡事都要让秦绾婉自己过目同意了才会定下来。 丹凤墨紫等人更不用说了，也是事事都要请秦绾婉亲自定夺 这天秦绾婉终于忙中偷闲的挤出一点子时间来。秦绾婉亲自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到了单氏的屋子内。 “你这丫头怎地又亲自熬粥了，为娘的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时候你应该好好歇着，把脸皮子还有你那双手养的白白嫩嫩的才是。”接过秦绾婉手里的羹放到小机子上，单氏是既感动又有些埋怨。 秦绾婉浑不在意，她在单氏身边坐定后，又捧起莲子羹，之后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调羹慢慢的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送至单氏的嘴边，等单氏喝下去之后，秦绾婉才说话。 “母亲不必担心女儿的肌肤，表妹前些天教给女儿的保养的法子，女儿试着很好，你看女儿现在的脸多嫩。” 说着话，秦绾婉把脸往单氏跟前凑了凑。 单氏见秦绾婉的肤色果然比以前更细腻润滑，这才满意了。 只是，单氏撇了撇嘴，“她也该早些告诉你才是，不然你现在的肌肤肯定要更好。” 秦绾婉又舀起一勺莲子羹，送到单氏嘴里，“母亲别怪表妹，她不是说了吗？这个办法因为太粗鄙了，她也不好说出来，这次还是为了她那个丫鬟才不得不用出来的，没从想被女儿知道了。母亲，女儿可是答应过表妹这个法子不跟别人说的，你莫要让女儿为难啊。” 秦绾婉叮嘱单氏，她也觉得那个用生鸡蛋清混着黄瓜还有小米直接敷在脸上的法子是在是见不得人，所以一再叮嘱单氏莫要告诉别人。 单氏听后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痛快的答应了。“我儿你就放心吧，这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凸显你的与众不同呢。母亲晓得了。” 秦绾婉听后倒没再继续这件事，而是转了其他话题。 “母亲，柔儿实在太小，女儿出嫁后，没有人来孝顺您了，依女儿看，您不如把舅舅家的几个表妹叫来府里住着吧，这样子也能有人替女儿在您跟前伺候着了。” 单氏咽下嘴里的羹，伸手推了秦绾婉又举起的勺子，表示自己不吃了，自己拿帕子试了试嘴角之后，这才说道：“我儿说的什么话，她们虽然是为娘的侄女儿，可是她们哪有婉儿你贴心？母亲有你和柔儿两个就够了。” 秦绾婉见单氏实在不吃了，也就把碗放在里小机子上，也拿着帕子试了试自己青葱似的仙指。 “娘亲，若是怒女聊料的不差的话，也许等女儿出嫁不久，二婶儿就会以找几个女孩儿陪祖母解闷儿为理由，从娘家找几个表姐妹们来侯府住着了。” 单氏表情慢慢凝重起来，手指也停下了转动丝帕的动作。 “你是说……” 秦绾婉倒是没那么严肃，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 “娘亲，女儿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女儿就是觉得您跟前该有个女孩儿替女儿伺候您，再说了，府里多几个表姐们多热闹啊，说不得在我出嫁没多久府里又能办喜事了呢。” 单氏慢慢展开了笑颜，她轻轻拍了两下手后，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儿真是聪明。” 秦绾婉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单氏，知道她想明白了。这就好，这样子不论以后是谁接管了这侯府，那这侯府就依然是自己的后盾，强而有力；是自己的帮助，无私无限。 单氏冷静下来之后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还是一副宁静沉稳的样子，深感满意。她这个样子应该能应付的来信阳侯府里的事情吧。 ------------ 一二一 秦绾婉出嫁加回门 就在沈思倩表示自己寒气全部排出体外，而招弟身上的红疙瘩不消反增的时候，高阳侯府迎来了第三代的第一个亲事。 随着秦绾淑等人一齐集在秦绾婉的院子里，看着几位表姐妹或真诚或虚伪的祝福，沈思倩的思绪飘到了前儿自己看到秦绾婉的嫁妆。 打头的第一抬是一扇八副屏风。木头用的是罕见的沉香木，没有上漆但是以沈思倩的功力看不出年岁，上面雕刻着与各自画面上对应的花纹。画布用的是上等烟罗绸，顺滑细密但是有个缺点就是不好在上面刺绣。 这扇屏风偏偏选的这种绸子，虽说绣者有炫耀自己技巧的嫌疑，但的的确确可见其绣工之深。 八副画面，前四副是梅兰竹菊，后四副则是松鹤莲鲤。画面都绣的很逼真，在沉香木的烘托下似乎能让人闻到屡屡芳香。 第二抬赫然就是督察员右都御使周夫人送来的那株红珊瑚。沈思倩当时以为以赵氏对这株珊瑚的喜爱程度，怎么着也会安置在自己的库房里，以后时时拿出来把玩。也不知道单氏是要挟赵氏了还是和赵氏做了什么交易。 第三抬就是那座两尺高通体碧绿的玉观音，也就是老信阳侯年轻时因为征战有功皇上特意赐下的那座。 前三抬很难说是更贵重些。不过第一抬是德妃娘娘赏赐的，自然要排在最前面。第三抬虽然也是赏赐的，而且还是皇上赐下的，但它是聘礼，也就只好放在后面了。 这三抬虽然让人眼红，可是沈思倩现在最关心的却不是它们，而是大概在第二三十抬的样子，沈思倩竟然看到了一对朱地黑漆起地浮雕“龙凤戏珠”纹木酒埕。 在这里看到酒埕不稀奇。可是沈思倩觉得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对酒埕是自己母亲的，当初在桐庐自己和杜鹃两个人核对嫁妆的时候见过。 况且依着这对酒埕的贵重程度怎么也不该放在二三十抬的地方，最起码能进前十抬。现在它在这里，沈思倩不得不怀疑单氏这是不是不想惹人注意。 杜鹃显然也看到了，她激动地看向沈思倩，似乎想说什么。 沈思倩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多事。 就算真的是秦启月的又如何，难不成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能找单氏理论不成。 沈思倩敢打赌，只要是自己的原因让秦绾婉的婚礼不顺了，赵氏和单氏两个人会立马掐死自己。或者是等到婚礼后再掐死自己。 现在沈思倩倒是无比庆幸当初是在庄子上的时候赵氏差赵婆子回府核对嫁妆了。既然当初没有问题那再出了差错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表妹想什么呢？莫不看着大姐出嫁自己也等不及了？还是看大姐嫁了一个侯爷，你羡慕了？” 正在沈思倩的思绪飘的越来越远的时候，秦绾琪把它唤了回来。当然说出来的话无一例外的还是让人不知道给怎么接口。 沈思倩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回她，所以只好打了哈哈。 “四表姐说笑了。” 说完后也不给她继续出言为难自己的机会，转头看向还未盖盖头的秦绾婉。 “大表姐，表妹祝您和信阳侯缘订三生、成家之始，鸳鸯壁合、文定吉祥。” 秦绾婉今天身着大红喜袍。喜袍上用金线绣着一只昂首凤凰。在大红喜袍的映衬下秦绾婉显得端庄又明艳。 今儿秦绾婉不好多说话，所以对妹妹们的祝福都微微点头表示谢意。同样在沈思倩说完后，秦绾婉也是点了点头。 众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些比较适宜的祝福语，就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信阳侯来迎亲了。 作为没出嫁的女孩子，深思倩几人是不能直接出门送亲的。她们今天的任务在秦绾婉盖上盖头后就已经结束了。 京城两大侯爷联姻，而且都是武侯，场面自然热闹非凡。 但是这些与沈思倩的关系不大。虽然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无情，可是沈思倩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个大表姐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所以在听到丫鬟们争相传告着起轿后，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大概自己天生冷血吧，沈思倩裹了裹身上的披风。领着杜鹃回去了。 新婚之后第三天，新人回门。 三天很快过去了。 一大早。沈思倩穿上一件鹅黄夹紫条纹的小夹袄去了赵氏的院子。 这几天沈思倩穿的都是这一件衣裳。虽然沈思倩也想做件新的，可是苦于没有料子。 在府里的这段时间沈思倩也做过几次衣裳，不过都是府里自己的秀娘裁缝做的。因为沈思倩还在孝期，所以做给沈思倩的都是素服，即使出府做过几次客，沈思倩穿的也都很素净。 给府里众人做衣服是一向是单氏的事情，只是最近单氏忙着自己女儿的婚事。所以这次全权交给了夏氏。 不知道夏氏是忘了还是故意要找沈思倩的麻烦，或者是个诚心膈应单氏，总之这次为了秦绾婉成亲府里特意做衣裳，夏氏给沈思倩的料子全是素的，而且还是特素的。灰色，蓝色，青色甚至还有黑色。 沈思倩无奈，这些天只好都穿这一件因为在她所有合身的棉服里只有这一件看上去不像是守孝的。 名门望族的千金不能见外男，但是姐夫不算是真正的外男，尤其是这次还是姐姐回门，姐夫需要认亲，所以侯府的诸位小姐以及沈思倩可以见见信阳侯。 差一刻道午时的时候，秦绾婉和信阳侯进了侯府的大门。 此时高阳侯与赵氏一起早已经领着府里所有的主子在正厅候着了。 沈思倩坠在女子队伍的末尾，在她进了正厅刚刚站稳，就见同样坠在男子队伍末尾的沈思浩，此时小家伙正对着沈思倩咧嘴儿笑呢。 沈思浩对于回门什么的没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今儿自己可以见到姐姐了，光明正大的。所以小家伙一早就早早的爬了起来，无论梳洗还是用早膳。他都很乖。虽然以往他也很乖，但是这次他什么都是自己主动完成的。 小家伙想跟姐姐显摆显摆。 今儿同样是大喜的日子，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或真或假的挂着笑容，就连高阳侯都放松了眼睑，勾起了嘴角。 所以沈思倩毫无顾忌的给了沈思浩同样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家伙看到后笑的更欢了，就差扑上来抱着沈思倩撒娇了。 就在沈思浩上首一个位置的秦绍明也看到了沈思倩的笑容，他从未见过这个表妹这样的表情，以往他所见到的沈思倩虽然脸上多数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他知道那不真。 所以沈思倩这个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就如同一缕阳光般直接照进了秦绍明的心里，一圈一圈。痒痒的，暖暖的。 秦绍明似乎觉得自己耳根子有些热，他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赶紧低下头。 没人去关注这个小少年的心理，因为下来过来通传，信阳侯和秦绾婉已经进府了。 很快，穿着一身银红的秦绾婉和一身紫红的信阳侯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正厅。、 后面跟着丹凤和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没有墨紫。 眼尖的丫鬟这时已经把毯子铺在了高阳侯和赵氏面前。 两个人在高阳侯和赵氏的面前先跪了下来。然后信阳侯开口，“见过祖父和祖母，愿您二老身体安泰，永不言老。”之后两个人磕头行礼。 这个声音。 沈思倩虽说吗没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领，可是这个声音她记得。 就在当初去云山寺，和秦绾婉在那个树林子里说话的男子。豁然。沈思倩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什么。 那时秦绾婉来落幽阁，让自己认下一支朱钗。 只是当时沈思倩凭着谨慎，并没有答应。 幸好。 沈思倩再次在心里暗叹。 若是自己当时一时好心认下了。是不是今儿跪在高阳侯和赵氏跟前的就是自己了？ 不，当然不会。信阳侯怎么会娶一个无父无母、父亲生前仅是六品官的小庶女呢。也许自己会成为他的侍妾吧。 说起来真真可笑，自己不过才九岁，而这个信阳侯看上去有三十九了，尽管他故意把胡子剃了。可是那股子中年人才有的沉稳沧桑却是骗不了人。 沈思倩再次看向秦绾婉。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娴静、端庄大气，还有眉目间不时透露出的善良和悲悯。似乎能用在这些高门望族的千金身上的所有的好的词语在她身上都适合。或者说。这样的秦绾婉是这些高门淑女的楷模，不然信阳侯与她差了这么多，也要娶回家。 但是沈思倩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虽然她早知道秦绾婉不是表面露出来的那般善良无害，但是她只认为秦绾婉只是喜欢权势而已。这无可厚非。很多女子都眷恋权利，像赵氏单氏夏氏她们每个都是如此。 沈思倩当时还在想，秦绾婉起码表面上是慈善的，这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因为那些她用慈善对待的人获得的是货真价实的恩惠。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想法多可笑。人为什么那么眷恋权势，因为它太过伟大，可以直接决定别人的生死。 而想决定别人生死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善良无害的人呢。 PS：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西子的支持，西子这几天出差，更新时间可能会没那么规律，但是西子保证每天都会更，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西子。 ------------ 一二二 单氏向女儿传秘药 很快信阳侯和秦绾婉就给长辈们行过了礼。 不管是信阳侯还是秦绾婉都是郎才女貌里的佼佼者，他们站在一起也般配的很，当然若是信阳侯的年龄再小一些就更好了。 显然单氏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从看到自己女儿进门的那刻起，一双眼睛就直直的黏在秦绾婉的身上，直到确定自己女儿并没有受过委屈之后才略微放下心来。再看向信阳侯，单氏的目光就复杂多了，既骄傲这个女婿的地位，又有些嫌弃他的年龄，当然如果他只是纯粹年龄大些也没什么，可是问题是他已经有了不比自己女儿小的嫡亲儿子和嫡亲女儿，这些是单氏无法接受的，即使现在木已成舟。 等三爷秦启深和三夫人王氏也拿出自己给的见面礼后，一对新人开始见同辈的。 秦绍东一行男丁都很拘谨，也是任谁对着一个不必自己父亲小的人叫姐夫都会感到不自在。也就只有沈思浩小家伙不懂行情，见别人都叫姐夫，他也甜甜的唤了一声，亲切自然的很。 信阳侯自然知道高阳侯府里寄居着一对姐弟，是自己妻子的嫡亲六姑姑的孩子。他通过自己身后宽大的信息网也得知，这个比起观世音坐下的童子也不逊多让的小儿是赵氏的心头肉，就连自己现在的岳父也是对他稀罕的紧。 所以在给过沈思浩见面礼之后，信阳侯温和的伸出大掌摸了摸沈思浩的脑袋。 这幕让单氏先是有些不喜，因为她就不喜欢沈思倩姐弟两个，不过转而一想她又有些开心，这是不是说信阳侯其实也是喜欢小孩子的。 也对，虽然信阳侯有个嫡子，可是谁知道那是不是他亲生的，何况又没在他跟前长大。自然不会有太多感情，那只要婉儿生下儿子，肯定很得信阳侯的喜欢。 想到这里单氏看向秦绾婉的目光就逐渐转移到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幕恰巧被夏氏看到，心里冷哼两声。自己这个好大嫂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不过，哼，夏氏心里也是暗暗得意。 那个最得侯爷和赵氏喜欢的丫头终于嫁出去了，现在看大房还拿什么和自己这房争宠。至于这个温浩然，哼，即使是侯爷那又如何，这可是他外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插手。 信阳侯夫妻两个不知道单氏和夏氏的心理，此时她们已经到了女孩子这边。 最上首的自然是秦绾淑。 她和六皇子已经定了亲，虽然还未定下具体的成亲时间。但是她是六皇子庶妃这件事已经确定了。所以这次信阳侯和秦绾婉给秦绾淑的见面礼很是贵重，起码比秦绍东几个来的都要好。是一块上等蓝田玉，足有成人手掌大小，还未雕凿。 想来是信阳侯托人出去寻得，没有雕凿应该是为了让秦绾淑自己随意雕成什么物事。而不是没来的及。 秦绾淑结果见面礼之后便悄悄退至一旁。虽然她还没有及笄，可是定了亲总归要避嫌。接下来是秦绾慧和秦绾琪，她们两个的见面礼都很贵重，但是也中规中矩。 到了秦绾柔，这小丫头早等不及了，见到秦绾婉走到自己跟前后就抱住秦绾婉的大腿不撒手。还是秦绾婉亲自哄了一阵子小姑娘才抽抽搭搭的从秦绾婉的腿上下来。下来后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气竟然对着信阳侯说道：“你以后要对我姐姐好些，不然，不然。” 信阳侯有些逗她，“不然你就怎样？”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子也没想出什么有气势的话来，最后抻着脖子红着脸儿大声喊道：“反正你要对我姐姐好些。” 信阳侯站在秦绾柔的跟前，竟是对着小姑娘一作揖，“还请姨妹放心。浩然定不辜负吾妻。” 小丫头很满意，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信阳侯的所作所为。 倒是秦绾婉有些感动。摸了秦绾柔的头好一会子。 秦绾柔的见面礼也很贵重，沈思倩看了看，足可以跟秦绾淑的相媲美。是一支红翡翠漫天飘雪风头金步摇。 终于两个人走至沈思倩跟前。沈思倩微微一弯腰，“见过大姐夫，大表姐。” 礼行的很标准，但是也仅此而已，不说自己地位尴尬，也许根本没在人家眼里，自己犯不着上赶着凑合。就说在沈思倩想明白秦绾婉那次要设计自己的事情后，沈思倩就决定以后离这个表姐远些了。 信阳侯倒是看到沈思倩眼睛一亮，但是也仅仅是赞叹眼前小姑娘生的好而已。他到了这个年纪了又处在这个位子上什么美女没见过，何况这小丫头还这么小，根本引不起信阳侯的绮念。 他见沈思倩行过礼后也是略微点了点头就不再去关注了。 秦绾婉亲自从沈思倩不认识的那个丫鬟端着的锦盒里拿出一方砚，双手递给沈思倩，温声笑语，“来，表妹，这是我知道你在抄写经文，所以和侯爷特意为你选的。” 沈思倩真心佩服秦绾婉了，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亲切和善的，让你在和她交流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放下对她的戒备。 这种人很可怕，往往会在你全心的信任她时背后给你来一刀。准、狠。 心里提醒着自己，以后若是无事尽量少跟这个大表姐接触。但是面上沈思倩还是很欢喜，没办法，都是演员，你总不能一个人当观众吧。 “这是稀有的鱼脑冻吧，谢谢大表姐和大表姐夫，让你们破费了。”单看砚，确实不错，此砚有如荡漾着一团生气，如澄潭月漾，实属上上乘。只是，沈思倩心里哀叹一声，我不是男子啊，不过是抄抄经文而已，完全用不到这样的砚台。 在众人皆见过新上任的姐夫后，未出嫁的女孩子们都姗姗离开了正厅。沈思浩本来也想跟着沈思倩走的。只是被沈思倩摇摇头制止了。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沈思倩也从想过让他过儿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再次见识到人心的险恶后，沈思倩改主意了，也许他他应该早些面对大人的世界。 从正厅出来后众人都朝着各自的院子去了，虽然用膳的时间快到了，可是秦绾婉总要陪着单氏说些私房话吧。况且她们也要回去换身衣裳再过去用膳。 沈思倩没有打算回自己的落幽阁，落幽阁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而且，看看身上的衣服。沈思倩苦笑一声，自己也没有合适的衣裳换呢。所以她打算就在赵氏的长春院不远处得一处亭子上落落脚。 “怎么，表妹不打算回去换件衣裳吗？”秦绾琪看着沈思倩不像是要回落幽阁的样子。笑眯眯的问道。 说完后，忽然瞪大杏眼，秦绾琪诧异的叫了一声，“呀，说到这个。表姐似乎才注意到，表妹这身衣裳竟然穿了好几天了呢，莫不是表妹就这么稀罕它？” 这时本来跟在夏氏身后的秦绾慧不知何时也到了几人跟前，颇为轻蔑的瞟了一眼沈思倩的衣裳，冷哼一声，“果然是小家子出来的。也不嫌脏？” 沈思倩不欲与她们理论，想快些离开这里。 这时前面的秦绾淑竟然停下脚步，对着沈思倩邀请到：“表妹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吧。” 沈思倩想也未想便点了点头。有屋子可去谁愿意去亭子里吹冷风啊。 秦绾慧和秦绾琪两个人现在对秦绾淑多少有些顾忌。只是冷哼一声便各自离开了。 且说秦绾婉陪着单氏回了悦水院之后，先是在丹凤的伺候下换了身衣裳，又拿出一支九连环让秦绾柔自个儿拆着玩，然后又把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始和单氏开始说说体己话。 “信阳侯对你可好？他屋子里的侍妾多吗？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给你添麻烦？”赵氏拉着秦绾婉的手连连追问。 秦绾婉虽然已经从女孩子蜕变成了女人。可是面对单氏的这些话还有有些不好意思，绞着手帕嗔视了单氏一眼。这才羞涩的点点头。 秦绾婉其实是对单氏的第一个问题做的回答。但是单氏自动脑补成是所有问题。 她先点点头，喃喃一句，“谅他也不敢对你不好，哼。”转而脸色阴沉下来，低声贴在秦绾婉耳朵上说道：“我儿，那些不听话的你也莫要心软。那些狐媚子，你好生待她们，她们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说着话单氏四处看了看，然后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柜旁，拿匙开锁，然后一阵翻腾，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再次拿匙开锁。这次单氏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瓷瓶。一个青涩的，一个白色的。 不过是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小瓷瓶，单氏居然用了两只手，一只手拖着，一支手扶着。“婉儿，这个你要好好收着，这个你莫要让别人知道了，就连丹凤几个也不成，除非你能确定她们死也不会出卖你。” 秦绾婉只是看着单氏手里德 瓷瓶，并没有伸手去接。她在等单氏的下文。 单氏也没想直接交给秦绾婉，而是自己找了条帕子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这才放到秦绾婉的手里。 “婉儿，你记着，那个青色瓶子里的是绝育的，不管是对男子还是对女子都管用，只要一粒就行。那个白色瓶子里的是让人假怀孕的，也是只要一粒，只要吃了，就算是御医也诊断不出来是假怀孕，就算是流产了也和真的滑胎的迹象一模一样。还有，这药你千万莫吃，伤身子。可记得了？” PS： 感谢世净光打赏的平安符，西子也祝您一生平安。 ------------ 一二三 沈思倩主仆破奸情 秦绾婉没有推脱，直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看女儿放置妥帖后，单氏才随意的问道：“怎么没见墨紫那丫头？倒是跟丹凤在一起的那个眼生的紧。” 想到前阵子丹凤对自己说的话，还有这些天自己的观察秦绾婉心里就一阵烦躁。虽然她从没想过让自己的丫鬟爬上自己相公的床，不过这也不表示自己就能允许她们不经自己的允许就放纵自己的感情。 何况，当时墨紫喜欢上齐文轩的时候，齐文轩可是被自己的母亲默认是女婿了。虽然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和那个温文尔雅、倜傥潇洒的少年终究错过了，但是，墨紫背叛了自己的事情可是不容置疑。 该怎么处置她呢？ 秦绾婉不想直接就放过她，今天她能在感情上背叛自己，明天可能就会因为利益直接出卖自己。 但是，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别人甚至会以为是自己这个主子不检点。所以如果要处置这个伺候了自己十年的丫头，没有个正当的理由，也会寒了下人的心。 真是头疼。 单氏看秦绾婉有些头疼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而且应该和墨紫有关。 单氏不知道那个有些老实又颇为听话的丫头做错了什么，莫非是那丫头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婉儿，你和为娘的说，是不是墨紫那丫头对信阳侯？” 秦绾婉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不太好，不然母亲也不会这么问。 但是，这件事秦绾婉不想让别人知道，即使是自己的母亲。 她不想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提起齐文轩，那样会使自己和信阳侯之间出现隔阂。 这不是秦绾婉想看到的，即使她现在并不喜欢信阳侯。 收拢脸上的表情，秦绾婉缓缓绽放出一个娇羞又明媚犹豫羞答答的蔷薇般的笑容。 “娘亲。您想多了，我之所以没带墨紫来是因为女儿需要她留在那里看管屋子啊。您也知道墨紫比丹凤老成的多。” 单氏不大相信，她以为女儿又心软不舍得教训奴才了，想再说点子什么，，不过被秦绾婉有些类似于撒娇的举动给闹得心也软了下来。 没办法，女儿一直都是端庄秀丽的，很少能露出这么亲昵的举动，所以单氏也不再追究墨紫的问题了。反正，单氏觉得不过一个奴婢而已。自己想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今儿可是女儿的回门日可不能让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给坏了。 很快，有丫鬟来催单氏母女去用膳了。秦绾婉娘俩也就打断了话头，拉上秦婉柔去了正厅旁边的用膳阁。 待母女两个到了后女桌除了赵氏别人都已经就坐了。 这是沈思倩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她和沈思浩来侯府的第二天。赵氏为他们准备的家宴。 当时沈思倩就沈思浩跟着高阳侯去了男桌，这次小家伙都没用沈思倩推，自己屁颠屁颠儿的就跟在了秦绍明的身后。 在赵氏落座之后，这次为秦绾婉回门而办的家宴很快就开始了。 沈思倩在品味着珍馐佳肴的时候，心是悬着的。没办法。上次的家宴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何况，以前看了那么多小说，有好多宅斗文都是在宴会上斗智斗勇。 好在，这顿饭总算是热热闹闹、平平稳稳的结束了，中间没出什么岔子。 除了夏氏难得的有些沉默之外。 对于夏氏的沉默，单氏自己不会去理会。赵氏也装作没注意，王氏，一直都是可以忽略的存在。至于几个小辈，分量都不够重，自然没人去讨嫌。 吃过酒宴后，信阳侯被高阳侯叫去了书房，没带秦启华几个。 秦绾婉自然是跟着单氏又回了单氏的屋子说体己话去了。 沈思倩则是跟着沈思浩去了小家伙的屋子。姐弟两个也是好几天没见了。 直到快申时的时候，子鸢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沈思浩的屋子。趴在沈思倩的脸上轻声道：“小姐，招弟那蹄子不见了。” 沈思倩大吃一惊，连忙看向子鸢，后者一脸的义愤填膺。 沈思倩知道这是子鸢肯定找了不少时候了，不然，这丫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沈思倩有些歉意的看向沈思浩，自己可能没办法再继续陪他了。 只见沈思浩虽然有些落寞，但是还是懂事的对着沈思倩点点头，用稚嫩的嗓音安慰道：“姐姐有事去忙吧，浩儿会乖得。” 一瞬间，沈思倩甚至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这个自已一手带起来的稚儿懂事的让人心疼。 伸手摸摸沈思浩的头，沈思倩想说些类似自己等会子还来陪他这样的补偿的话，可是她不能骗浩儿，自己今儿可能过不来了。 深深吸一口气，沈思倩蹲在沈思浩的跟前，手依然放在他的头上，歉意的笑笑。 “浩儿，姐姐这次又不能陪你了，姐姐很抱歉。姐姐答应你给你画一本小人书作为补偿可以吗？” 沈思浩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等福利，他还以为姐姐只是走掉算了。 小家伙开心了，裂开嘴儿对着沈思倩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目送沈思倩出去。 路上。 “小姐，这不是回落幽阁的路啊。”子鸢看着通往花园的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沈思倩脸色凝重，只是胡乱的点点头，并未做其他解释。 子鸢也没有再问，她知道自己小姐这是心里有数。她刚才也只是担心沈思倩走错路而已。 很快，两个人来到靠近竹林的后花园。此时不管是竹林还是花园都是枝叶全无，光秃秃的。所以尽管竹子之间的距离还算密集，可是两人依然直接就看到了正坐在石凳上伤心落泪的招弟。 在一片竹竿之后沈思倩似乎看到一个紫红的身影快速的消失了。 今儿穿紫红的只有信阳侯。 沈思倩急步走至招弟身边，也不管她正在拿着帕子嗡嗡哭泣，直接一把握住招弟的皓腕，往后一拽。 可惜。没拽动，沈思倩毕竟只是个九岁的丫头，况且，招弟虽然长得貌美如花、美丽动人，可她毕竟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力气还是有些的。 沈思倩虽然这一把没拽动招弟，可是招弟却顺着沈思倩的力气往她身上倾斜了，一脸的委屈无助外加羞涩较弱。 沈思倩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招弟少女的身躯，只被她倚的往后趔趄了两步，被身后的子鸢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招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小姐，你发哪门子的骚?”子鸢扶着沈思倩破口开骂。 招弟正奇怪。信阳侯怎地身板这么瘦小呢，就听到子鸢的破锣嗓子。 睁开美眸，招弟往自己依靠的身板上一看，只看到一个插着玉钗的乌发脑袋。不对，这不是男子该有的发式。 顺着乌发往下看。招弟先是不可思议，接着怒上心头，怎么竟是沈思倩这个无用的，信阳侯呢？ 招弟一把推开沈思倩，四处环顾，根本就没有信阳侯的影子。 怎么会？自己明明看到信阳侯。又确定他会顺着竹林走过来之后才趴在石桌上哭泣的，可是，人呢？ 子鸢在把沈思倩的身子扶正之后。看到招弟目中无主的样子不乐意了，“招弟，你不给小姐行礼，四处乱瞅什么呢？” 招弟听到子鸢的话后猛地看向子鸢。 是了，肯定是她们两个过来。把信阳侯给吓跑了，真真是该死！ 沈思倩对上招弟的视线。看清了她的脸。心里暗叹，果然如此。 只见招弟眉若翠黛、眼似横波、肌肤如雪、腮像蜜桃、俏鼻朱唇，真真是一个我见犹怜的俏佳人。 子鸢大吃一惊，“怎么会？你的脸？” 招弟看到子鸢那吃惊的样子颇为得意，哼，就知道她们肯定会惊讶，自己脸上的疙瘩已经都消了，现在可是恢复了以往的娇艳了。 沈思倩拍了拍子鸢的手，此时她正因为失望而显得有些激动。 对上招弟那得意的有些轻蔑的视线，沈思倩轻声问道：“招弟，你怎么来了这里？” 听到沈思倩的问题，招弟脸上的得意转为愤怒，狠狠地盯着沈思倩，也不说话，只是鼻翼因为愤怒而吸吸鼓鼓，不过她到底还记得自己是沈思倩的奴婢，没敢指着沈思倩的鼻子大骂。 沈思倩也没再继续追问，也没追究招弟的不敬之罪，而是淡然的说道：“招弟，你与我回落幽阁吧，今儿是大表姐的回门日，这马上就是申时了，想来大表姐和信阳侯快要回去了吧，不若等她们走了你再出来逛。” 招弟一听不高兴了，她们走了自己还逛什么，自己不就是为了信阳侯才过来的嘛。 说起来也招弟也是很无奈，她因为不甘嫁给做小厮的表哥这才尽心侍候赵氏，又怀着对未来的憧憬随着沈思倩来到侯府，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立刻得到大少爷的喜欢进而飞上枝头做凤凰，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刚进侯府没多久竟然水土不服，全身还有满脸起了小红疙瘩。 不过现在招弟甚至有些感谢这些小红疙瘩，因为她自己才没有盲目出击，不然只怕自己现在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她养病的这些天，招弟已经把府里的一些事情摸了个差不多。她知道大少爷身边有个极受宠的侍妾叫翡翠，现在只要是在府里大少爷对别的丫头是不屑一顾的。她倒不是怕了那翡翠，哼，大少爷之所以还宠她是因为大少爷没见过自己，招弟相信只要大少爷见过自己那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招弟只是听说二夫人对大少爷看上眼的丫头向来都狠毒的很，若是没有其他选择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冒那个险呢。 至于招弟更好的选择自然是信阳侯，她可是听说了信阳侯家缠贯、文韬武略，最重要的是大小姐人极好，想来她不会介意的。 ------------ 一二四 兵不血刃消除隐患 招弟在前前后后想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真是聪明之极。 且不说信阳侯本来就比那个自己根本没见过的大少爷地位高上很多，就说自己真做了姨娘，那大小姐肯定会对自己照顾有加，说不得大小姐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自己呢。 而了大少爷的姨娘，不说要先和那个翡翠争宠，还要防备着二夫人，就说大少后娶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性情，现在还不好说呢。 招弟又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觉得事情应该不难办，只要自己恢复了以往的面貌，就不信那信阳侯不动心，可是怎么才能去掉自己脸上的疙瘩呢。 就在招弟眼睁睁的看着秦绾婉回门的日子快到了时候，终于被她知道了一个秘密，也许治好自己脸上的疙瘩的秘密。 她无意中听说原来沈思倩的脸被伤过，是大小姐从信阳侯那里讨了一种艾草治好的，据说这种艾草能治好所有的皮肤病。 终于，招弟如愿以偿。 她既治好了自己的皮肤病，又在竹林里等到了信阳侯。 可是，自己一步登天的机会就被沈思倩主仆两个给白白破坏了，尤其沈思倩竟然还说什么等大小姐夫妻两个走了自己再出来，她怎能不气，她恨不得打沈思倩主仆一顿才能出气。 “招弟，你……” 看着招弟那越来越阴沉的脸，沈思倩只想赶紧把她拉回落幽阁，若是在这里闹腾起来那自己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表妹，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长的真俊。”秦绾婉领着丹凤款步走至几人跟前。 沈思倩心里暗道一声： “来了。” 虽然秦绾婉对信阳侯没什么感情，可是这不代表她能忍受别的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何况还是一个低贱的奴婢。真是不知死活。 她在和单氏说体己话的时候，丹凤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声，秦绾婉得知信阳侯从祖父得到书房里出来了，他没有直接去单氏的院子找自己，而是慢慢逛起了高阳侯府，一个人。 当即秦绾婉便决定过去找他。 在这时没有秀恩爱一说，但是这不妨碍秦绾婉在家人面前表示一下自己美满的生活，尤其是在二妹面前。 虽然那次她已经和二妹把话说开了，但是这不表示秦绾婉已经彻底放下了，没能做成六皇子妃一直是她心里的梗。因为她再也不可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了。 相反，在秦绾婉的心里一直都是怨的，她恨不得秦绾淑立刻从这府里消失。就像当初自己能让小贾氏消失一样。 可是她不能，秦绾婉知道自己跟信阳侯的大女儿，现在也是自己的大女儿了，联手让小贾氏栽了。可是这招不能用在秦绾淑身上，不仅仅是她现在的身份。更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大女儿，当年贾氏生下的那个孩子，闻绮娇。 她和闻绮娇两个彼此都捏着对方的把柄。 当初秦绾婉一直以为当初的小贾氏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和闻绮娇两个也不会再见面，即使真的见了也会形同陌路。 她不能动秦绾淑，因为万一被闻绮娇知道了。那就是相当于自己多了一个把柄在她手里，能忍住这么多年才给母亲报仇的人，秦绾婉不敢小觑。 所以秦绾婉一直没动秦绾淑。 可是她恨。尤其是自己不得不嫁给信阳侯的时候，秦绾婉心里的恨更是波涛汹涌。 凭什么，一个庶子的小庶女，竟能嫁给六皇子，即使是个庶妃。可那也是妃，自己以后见了是要行礼的。而自己这个侯府的嫡长子的嫡长女只能嫁个儿女双全岁数又赶得上自己爹爹的老男人。 她不能让秦绾淑心里得意。她要证明自己过得会比她好。 在这种心里的驱使下，秦绾婉领着丹凤来找信阳侯了。 她知道，信阳侯是很乐意配合自己的。 可是就在这片光秃秃的竹林里，秦绾婉看到竟然有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竟然摆好了自是，等信阳侯上钩呢。若是这件事成了，那以后侯府的人会怎么看自己，最重要的是秦绾淑会怎么看自己。 所以秦绾婉在信阳侯刚出现的时候想过去截住他，只是沈思倩出现了。 秦绾婉止住脚步，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一向乖巧的表妹要做什么，难不成真如母亲所说她也是个表面老实内里藏奸的？ 秦绾婉带着丹凤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沈思倩过去抓招弟，招弟娇羞的倚在了沈思倩身上，然后沈思倩的丫鬟出言讥讽，招弟又恼羞成怒。 在沈思倩将要继续劝解招弟之前秦绾婉现身了。 她倒不是好心怕表妹处置招弟，相反，秦绾婉怕表妹心软又手软轻易的放过这个丫头。这贱婢竟敢觊觎信阳侯，真是罪不可恕。 沈思倩没想到秦绾婉会出现，她不知道秦绾婉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已经在边上看过一场戏了，若真是如此，招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过大表姐，大表姐怎么会来这里？” 秦绾婉没回答沈思倩的问题，甚至她都未看沈思倩，而是一直盯着招弟，再次开口，“表妹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沈思倩心里苦叹一声，知道自己这是非说不行了，当即回道：“回表姐……”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叫招弟，老夫人在庄子上的时候都是奴婢伺候的。”在沈思倩回答的同时，招弟也开口了。 招弟急于在秦绾婉面前表现，声音自然又快又响亮，沈思倩不得不停止自己想说的话。 沈思倩现在倒是有些佩服招弟了，这丫头真是勇者无畏啊，她显然已经忘了自己上次抢了自己的话被夏氏她们讥笑的事情了。 事实证明招弟还是记得的，她只是太急于想在秦绾婉面前表现而已，招弟在说完之后似乎猛然记起了在庄子上的那件事，脸唰的白了。 秦绾婉似乎不在意，她继续看着招弟笑着说道：“倒是个伶俐的丫头。”说完这话后才看向沈思倩，“表妹，这丫头我喜欢的紧，不如你让与表姐怎么样？” 秦绾婉说完后静静的看着沈思倩，温婉真诚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招弟自然是一脸喜色，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看来这个大小姐果然如别人所说心软慈善而且还单纯的紧。 招弟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的样子了，她先是对秦绾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才瞥向沈思倩。 意思很明显，你丫的要是识趣就赶紧答应。 只是沈思倩的反应让她失望了，因为沈思倩不够识趣。 “大表姐问思倩要人，思倩自是不敢不应，只是，大表姐，招弟是外祖母赏给思倩的，思倩不敢轻易就将她送与他人，大表姐，不若，咱们跟外祖母打声招呼如何？” 秦绾婉似乎真的对招弟稀罕的紧，点点头应了。 “表妹说的是。我作为大表姐也不能让表妹白白损失这样一个聪慧的丫头，不如这样吧，表姐身边的墨紫还算机灵，不如表姐就将她赔偿表妹吧。” 秦绾婉只是随口一说，可是说出来之后她自己忽然觉得这样子也不错。既能将旁边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要到自己身边，又能让墨紫监视这个表里不一的表妹，说不得还能从中再挖到什么好处呢。 最最重要的事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墨紫那个贱婢调开了，还能得个美名。 瞧，自己多善良，竟然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丫头给了这个孤苦的表妹。 秦绾婉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所以她再接再厉道：“表妹，表姐觉得墨紫那丫头跟你还挺有缘的呢，你瞧，你以前有个贴身丫头叫子墨，表姐听说你对那丫头可是喜欢的紧，只是如今那丫头给放了出去。现在表姐再给你个墨紫，正好补了子墨那丫头的缺儿。况且，她们两个的名字也是接近的很。” 秦绾婉边说着话边提步往回走。 沈思倩自然跟着一齐往回走。子鸢和丹凤各自跟在自己的主子身后。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招弟竟然也跟在了秦绾婉的身后。不过两主两仆都未说什么。 沈思倩再次深深觉得自己跟这高阳侯府里“丫鬟”两个字真是有孽缘。 自己来这不过半年，只贴身大丫鬟就换了几个了，每个总能出点子或大或小的事情，最后或死或走，总之没一个能顺顺利利的伺候自己的。 所以，除了几个长辈赏下来不可推脱的，沈思倩坚决不要了。 她宁愿自己自己多出些钱，让自己能信得过的几个人辛苦一些。 “瞧打表姐说的，你能看上招弟自然是她的造化，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表姐这是在臊思倩呢。再说了，思倩现在的丫头都是外祖母赏的，就算招弟跟了表姐，外祖母也会重新给思倩配个的，大表姐不必介怀。” 秦绾婉一想也是，依着祖母对沈思倩的复杂心思，她还真是会自己从新找丫鬟给替上，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是算了吧。 和祖母之间有龌龊显然不明智，至少现在不能有。 秦绾婉和沈思倩两人领着招弟到长春院向赵氏说了这件事。 赵氏看着恢复美貌的招弟虽然有些不舍，她可是自己给深思请添堵的武器呢，不过最终赵氏还是答应了。 这个嫡长孙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一二五 因思倩秦大少吃苦 在赵氏答应将招弟送给秦绾婉之后，招弟忙不迭的回了落幽阁收拾行李。 在秦绾婉和信阳侯要回府的时候招弟提着行李也离开了高阳侯府，招呼也没跟沈思倩打。 深思请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子小事，相反她乐意的很。 终于顺顺当当将那尊大佛爷送走了。 没错，这件事之所以这么顺利，沈思倩在后面推动了不少。 当初，招弟进了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勾引秦绍东，沈思倩没有法子只好让她水土不服了，当然是在脸上。 这对于配置胭脂很出色，又有子墨这个半吊子大夫，加上离落暗里的帮忙，这点很容易办到而且大夫都没有看出来。 沈思倩就那么一直让招弟水土不服着，直到秦绾婉出嫁。当然这其中对于大少爷和翡翠那不得不说的事以及夏氏对秦绍东的看中也是沈思倩暗示子鸢几个人说的。 至于秦绾婉的贤良淑德，沈思倩保证自己没有授意。这个是整个侯府乃至京城都是人之皆知的，并不需要沈思倩做什么。 结果，事情果然朝沈思倩预想的方向走了。 最后，沈思倩还让子鸢和杜鹃两人暗中提起艾草，阖府都知道的就是秦绾婉为了救自己而奉献了一生的从信阳侯那里求来的艾草。 为了方面让招弟能拿得到，沈思倩甚至让杜鹃当着招弟的面把那艾草搁在了一个从一个匣子里换到了另一个匣子里，还放在了只要翘起脚就能够到的柜子上。 只是事情这次出乎了沈思倩的预料。直到秦绾婉回门招弟一直没有付诸行到。 沈思倩对此有些失望，她以为招弟这次不会出手了。 事实再次证明是沈思倩想多了，原来招弟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而已。 虽然事情跟自己想的多少有些出入，不过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当然，这只是对沈思倩来说而已。至于秦绾婉和招弟两个到底会怎么样，沈思倩不想去管了。 至于这次设计了秦绾婉。沈思倩心里倒是没多少负担。自己被这一家子算计来算计去的还少吗，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了一下子而已。何况，就招弟这种段数在在秦绾婉面前根本不够看。 在秦绾婉和信阳侯回去之后，高阳侯府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落幽阁在没了招弟这个定时炸弹后，也是处处和谐多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滑过去，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已经进了腊月。府里的管事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年货了。 就在如往常一般给赵氏请安的早上，单氏笑着对赵氏说道：“母亲，前儿媳妇跟您说过，如今婉丫头也嫁出去了。媳妇怕您寂寞，所以让娘家的几个侄女儿来咱们侯府陪陪您。给您解解闷儿。” 赵氏确实有些闷了。 虽然侯府里不缺女孩子，她也不只秦绾婉一个孙女儿，可是只有除了秦绾婉其他的几个孙女在赵氏面前都颇为拘谨。秦婉柔倒是不拘谨。可是那丫头还太小了，自己整天玩的见不得人，根本静不下信心来陪赵氏。 所以在听到单氏这么说的时候，赵氏还是很高兴的。这会子听单氏这音儿，难不成几个娇客要到了？ 赵氏也乐得给单氏面子。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顺天府丞老亲家的孙女可是快到了？” 单氏的爹爹是当朝四品外官顺天府丞，单氏是府丞的嫡次女。 按说赵氏当年给自己嫡长子秦启华说亲的时候不会看上单氏，门第倒是没差多少，可是不是有句话叫低头娶媳妇嘛，但是以秦启华的地位来看怎么也该娶个嫡长女才是。只是单氏的姐姐已经定亲了。 而单氏的母亲除了生了单氏姐妹两个外，还有三个嫡子，而且三个嫡子还都是都比单氏姐妹两个大。这才是赵氏看中的。赵氏觉得单氏婚后怎么着也会生个嫡子吧。 可惜，单氏并没有遗传她母亲的优良传统。 且说单氏在听到赵氏的问话后，立刻又往前走了一步。“回母亲的话，再有两天她们就该进府了，这次媳妇娘家一共来了三个侄女。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有她们在您身边陪着。保管您笑口常开。” 沈思倩知道这和自己无关，不过她在听了单氏的话后还是忍不住看向秦绾淑姐妹几个。 秦绾淑一如既往的沉默。秦绾惠面上浮上一股愤慨，只是很快就隐下去了，要不是沈思倩特别关注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倒是令沈思倩惊讶的是秦绾琪面上竟然有一丝讥讽很快的闪过。 赵氏笑着说了两声好，然后又叮嘱单氏她们来了之后要好好招待。 就在沈思倩觉得今儿的请安已经结束的时候，夏氏开口了。 “这次倒是巧了，大嫂居然和弟妹想到一起去了，弟妹娘家的两个侄女儿和两个侄子也是后天到。看来咱们这府里要热闹了。” 夏氏的娘家是天津知府。 说起来夏氏的娘亲没有单氏的显赫，而且夏氏嫁的还是嫡次子，但是当不住夏氏的肚皮比单氏争气。 当年单氏与夏氏几乎是同时怀孕，两个人得到的待遇虽然面上差不多，可是细看还是能发现不管是高阳侯还是赵氏对单氏的关注多一些的。 单氏也没把那这个弟妹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虽然现在还不是世子，可是只要自己生下儿子，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只是她没想到夏氏竟然在她之前生了，而且咕咕坠地的还是一个大胖小子。当时可把高阳侯和赵氏给乐坏了。虽然不是老大的儿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还是嫡长孙。 单氏虽然心里有些不忿，可是她也没太在意。直到自己的孩子也出生了。 是个女孩儿。 高阳侯和赵氏虽然也喜欢，可是毕竟没有对秦绍东那样发自内心的喜悦。尤其是赵氏，对秦绍东的宠爱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自从之后单氏和夏氏在赵氏的心目中的天平，由单氏重一点换成了夏氏重一些。尤其是夏氏时隔几年又生了秦绍明之后，天平倾斜的更厉害了。 只是单氏的姐姐嫁的好。单氏有一个做总督的姐夫，这让赵氏很忌惮。 单氏跟赵氏说让侄女们来的时候顺便也提了提姐姐家的两个女孩子应该也会来，所以赵氏才会那么热心。 单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先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儿来侯府住一段时间，让赵氏先喜欢上自己的侄女儿，当然如果秦绍东能喜欢上其中一个就更好了。 虽然像她们这种钟鸣鼎食自家严禁男女私通，可是如果两个家室都很显赫的孩子能发乎情止乎礼，做家长的一般还是会乐意成全他们的。就类似当初的秦绾婉和齐文轩，虽然不少人都认为她们是青梅竹马，可是没人会说秦绾婉的名声坏了。 只要秦绍东娶得是自己的侄女儿，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果大爷秦启华能当成世子，自然一切最好，若是万一真被老二秦启光给做了世子，那只要秦绍东的妻子是自己的侄女儿，那这侯府的一切就还是自己的。 这一招还是秦绾婉交给单氏的，她也暗中开始操作了。只是单氏没料到夏氏居然也会找自己的侄女儿来，莫不是夏氏也想来个亲上加亲。 秦绍东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一大波艳福，他此时正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说起来这事还是和沈思倩有一点关系。 因为快要靠近年关，高阳侯和秦启光等人事情自然多了起来，所以对秦绍东的关注自然就少了许多。而秦绍东因为无人管制自然不会闷在家里，而是整天狐朋狗友的唤着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这天，秦绍东一行人正吃饱喝足在路上瞎逛呢，他手底下的一个长得有些阴柔的小官之子想巴结秦绍东。对其说京城里最近开了一个胭脂坊，忒是兴隆。 秦绍东因为近来生活滋润加上又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又兴奋异常，所以没等这个阴柔的小官之子说完，自己先开起了玩笑，“胭脂？要说这制胭脂可没人能比得上我表妹，不信就让那什么胭脂坊跟我表妹比比。”说完后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其实这话没什么，而且跟着秦绍东的几人也都晕乎了，没人注意他说了什么。可是好巧不巧这话被离落的手下娃娃脸给听到了。 这娃娃脸但当初在帮助子墨的时候就疑惑自家主子怎么可能看上跟路边小野花差不多的人儿，所以他在接下来暗中帮助子墨的时候就格外留心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哪里值得自己主子注意了。 哎，别说，还真让他知道了沈思倩的存在。当娃娃脸暗中看到沈思倩的时候差点没从树上栽下去。 他宁愿离落喜欢的是子墨。 虽然跟子墨比起来沈思倩的模样几乎是天山不易见的雪莲了，可是，问题是她太小了，还只是个花苞好不好。 所以他宁愿自己主子欣赏水平变了，也不愿意他有这种恋童嗜好。 只是，虽然娃娃脸不希望自己主子喜欢上沈思倩，可是他在听到有人侮辱离落关注的小丫头时还是不高兴了。 他释放不高兴的手段也很简单，直接武力解决。 ------------ 一二六 高阳侯府又添表妹 在娃娃脸将秦绍东一干众人都叠成罗汉后，他的心情舒畅了，所以娃娃脸拍了拍手哼着莫名的小曲儿大步走掉了。 可是这个苦了跟着秦绍东的小厮了，你说你要揍就全都揍一顿啊，你把少爷打了留下一个跑腿的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小厮认识呢。 好吧，跟着秦绍东的这个小厮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盘问质疑，可是，他现在真的是好想笑啊。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很是很解恨的。 秦大少在身体好了没多久之后，终于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又躺在了床上。 赵氏和夏氏两个人守在秦绍东的床前哭天抹泪儿，高阳侯和秦启光两个则是出动整个府里的护卫捉拿真凶。 高阳侯虽然对秦绍东失望之极，可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动他，尤其还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打的。他打的不只是秦绍东还有高阳侯府的脸面。 高阳侯毕竟征战多年，很快，他便查到了娃娃脸落脚的客栈，只是他派去的人晚了一步，娃娃脸已经结账走人了，之后便如一粒小石子沉入了大海，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高阳侯听着那小厮的汇报，除了自家孙子不争气之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破绽，难不成真的是冲自家来的。 高阳侯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为官这些年，意见相左的有，而且还不少，可是高阳侯自认他们并不是政敌，他们同朝为官，都是为了当朝天子，为了黎民百姓。 高阳侯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秦绍东自己的仇人。他这个孙子做了那些事惹了那些麻烦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夏氏哭着闹着让秦启光为儿子报仇，秦启光一开始也是垂怜夏氏，很是陪了她几天照顾秦绍东，可是随着夏氏整天整天的哭闹不休，秦启光也耗尽了自己的耐心，一甩手去找韩氏了。 夏氏既心疼自己的儿子又暗恨自己的丈夫，不过两天的时间脸上竟然生生多了几条皱纹，鬓角也生出了几根白发。 所以在夏氏的两个侄子和两个侄女到达侯府看到夏氏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憔悴的中年女子就是他们的姑母。 夏氏的这两个侄子一个叫夏新海。是夏氏嫡亲兄长的嫡子，一个叫夏新河，是夏氏嫡亲弟弟的嫡子。还有两个侄女儿。其中大一些的叫夏冰，是夏新海的妹妹，明年及笄；另一个小一些的是夏新河的妹妹，叫夏雪，今年只有十三岁。 无论是夏冰还是夏雪皆是世间罕见。同样，她们也对得起这个名字，因为两个人的长相都是不俗，尤其是夏雪，跟夏氏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比起夏氏更添一分羞涩而已。 一行四人领着各自的丫鬟小厮在通报得到回复后直接进了高阳侯府的内宅。 侯府的女眷尽管或真或假的都在忧心秦绍东的伤势。可是来了客人总是要热情周到些。 所以赵氏领着一帮子女眷还有除了秦绍东之外的所有孙子在当初迎接沈思倩姐弟的地方等待夏氏的娘家侄子侄女儿。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看着那对姐妹花在夏氏的跟前又哭又笑，心里暗叹一声，这才是实力派演员啊。自己当初见赵氏的时候就不该那样拘谨，不然赵氏也不好意思这么为难自己不是。 夏新海和夏新河兄弟二人也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尤其是夏新海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不管是与赵氏等长辈行礼，还是与秦绾淑等表姐妹见礼都是坦坦荡荡。 沈思倩发现秦绾慧在于夏新海见礼的时候居然脸红了。 夏氏一只手拉着夏冰。一只手拉着下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是越看越喜欢，这两个侄女儿的到来冲淡了她对秦绍东的担忧。 秦绾慧因为与夏新海见礼羞红了脸，自此一直没有抬起头来，所以也就没发现自己的母亲对夏冰姐妹发自内心的喜欢。 她没看到，可是秦绾琪却是发现了。 秦绾琪看看秦绾慧，再看看夏新海，最后看了看正互诉儒慕之情的夏氏三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单氏在一旁看着夏冰夏雪得样子，心慢慢沉了下去。 等会子来要的自己的三个侄女儿，也只有自己三哥家的那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庶女能比得上了。 这次单氏邀请来的三位娇客最大的是她大哥家的嫡亲三女儿单静芜，二哥家的嫡亲二女儿单静莹和三哥家的庶女单静萱。 本来单氏只想邀单静芜和单静莹来侯府，只是秦绾婉回门的时候说自己的大哥秦绍东好女色，虽然自己那两个表妹长相不错，可是比起翡翠来就差远了。所以秦绾婉建议单氏把生的最好的单静萱也带来。 当初单氏觉得单静萱的身份太低，是在配不上秦绍东，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女儿都提出来了，总不好驳了她，所以单氏给娘家去信的时候顺便把单静萱也捎带上了。 可是这会子单氏却觉得自己幸亏听了女儿的话，没准儿自己的计划就是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给实现了。 就在夏氏拉着夏冰夏雪说体己话，赵氏拉着夏新海夏新河询问家常琐事，秦绾慧低头娇羞，秦绾琪勾嘴冷笑，沈思倩听沈思浩炫耀自己又学会了一首诗的时候，婆子进来禀告单氏的几个侄女儿也到了。 单氏以比夏氏更夸张的激动，急切的往门口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单氏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赵氏微微一弯腰，恭敬的说道：“母亲，儿媳妇失礼了，媳妇儿只是长时间没见娘家人了，所以难免有些激动，还请母亲见谅。” 单氏说这话却是赤裸裸的打夏氏的脸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外面的粗使婆子禀报夏氏的侄子侄女儿来了的时候，夏氏却是激动的匆匆忙忙出门去迎接了，直接无视掉赵氏，没有与其打招呼。 赵氏当时阴沉的脸色，单氏当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会子单氏尽管也是很高兴，想早点看看已经两年未见的侄女儿，可是她不介意在此之前给夏氏上点子眼药水。 夏氏本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在看到单氏的举动后，夏氏心里只恨的发痒。 她心里清楚单氏这不是忽然想起来要请示赵氏，这是做给赵氏看呢。 赵氏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一片慈祥和蔼。对着单氏纵容的笑道：“快去吧，知道你想娘家人儿了。”说着还连连摆手示意。 单氏得到赵氏的首肯后才领着秦绾柔疾步走向门口。 夏氏盯着膳食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 夏冰看到夏氏的表情，再看看已经走出大门的单氏母女，垂下眼帘思考了思考。再抬起头来温婉的看着夏氏，轻声提议道:“姑母，是大伯母娘家的表姐妹们来了吗？不如姑母也领着我们去迎接迎接如何？” 语气极是真诚。 夏氏听到后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抽出另一只握着夏雪的手双手攒住夏冰的一双柔胰，“冰儿说的是，你这孩子就是聪慧。以后有你在姑母身边，姑母可就省心喽。” 夏冰似乎被夏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先是嗔视了夏氏一眼，然后嘟着嘴儿低下了粉颈，双手放在夏氏的手中没动。 夏雪看着自己的堂姐娇羞的模样，原来被夏氏握着的手慢慢握紧。忽然，夏雪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夏雪缓缓扭头看了看，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哥哥夏新河。 只见夏新河对着夏雪轻轻摇摇头。 夏雪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自己暗中握起来的拳头慢慢放开了。 夏雪刚刚松开自己的拳头忽然又被握住了。夏雪抬头一看，是夏氏。 夏氏笑着说道：“走，跟着姑母一起去迎接一下你大伯母娘家的表姐妹。” 夏雪忽然笑了，这一笑更是有八分像夏氏。 单氏和夏氏都出去了，王氏自然牵着秦绾琪也跟着往外走。 秦绾淑和沈思倩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默默跟在了众人背后。其中沈思倩还领着沈思浩。 小家伙对于要去干什么无所谓，他只要跟着沈思倩就行了。 虽然女眷都出去迎接单氏的侄女儿了，但是赵氏的几个孙子和夏新海夏新河兄弟两人却是一动未动。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目不斜视的从秦绍明的眼前经过。 秦绍明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看沈思倩，他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自觉地想看着沈思倩，如果看不到就会忍不住去想她，但是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和任何人说，即使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兄长甚至是贴身小厮。 就像这会子沈思倩从自己身边经过，秦绍明在心里对自己说千万要忍住，莫抬头。可是在沈思倩姐弟过去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拿眼梢去瞟沈思倩的背影。 而即使是个背影，他只要是见到了就会莫名的欣喜。 秦绍明小心的守着自己这个甜蜜又酸涩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哥秦绍坤正意味深长的盯着他。 沈思倩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一无所知，她此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单氏和自己的三个侄女儿上演亲情戏码呢。 ------------ 一二七 思倩绍明被人惦记 看着一溜烟的美女们，沈思倩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都是单氏和夏氏为秦绍东准备的吧。也许，可能，还有秦绍明。 想到这里沈思倩不自觉地看向秦绍明，后者感觉到沈思倩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个矜持淡定的表妹为什么会看自己，可是秦绍明还是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将又脸绷紧了几分。 好吧，沈思倩收回自己的猜测，她觉得这个冷峻的小酷哥儿也许还不懂情事吧。 “沈姑娘，听说你是大表哥六姑姑家的女儿，那不若我也称呼你为表妹吧。”沈思倩正在胡思乱想呢，忽然头顶一个略显低沉的女中音响起来。 对于这种低沉沙哑恰如钟鸣的女性中音，沈思倩自从来了古代后还没听过呢。在这里女子一般以清脆婉转的声音为美。即使有些女子的声音真的低沉粗哑也会用假嗓子说话。 而这个声音莫名的就让沈思倩想起了在现代的歌手陈瑞，她的嗓音悠远而沉静、沙哑又低迷，眼前的这个美女如是。 因为刚才单氏领着这几个侄女儿给赵氏做了介绍，所以沈思倩知道她是三人中最大的，名字叫单静芜。沈思倩忽然就因为她的嗓音对单氏的这个大侄女儿产生了好感。 单静芜看着眼前这个瓷娃娃般得精致小人，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在家里对自己的几个亲姐妹堂姐妹都不亲，可是刚才看到沈思倩给沈思浩擦手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宁静忽然就让她觉得和这个小人儿做闺蜜似乎也不错。 看到沈思倩抬起头来，单静芜继续说道:“我在家里的姐妹中行三，沈家表妹如果愿意，可以唤我单三表姐。” 沈思倩从善如流，“单三表姐。” 深思浩在旁边仰着脑袋，瞅瞅自家姐姐。再看看眼前这个笑的很温和的大姐姐，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坏心，于是跟着自家姐姐响亮的喊了一声“单三表姐。” 单静芜听到沈思浩的声音略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沈思浩会唤自己。不过被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单静芜觉得心情还是挺愉快的。 伸手摸了摸沈思浩的头，单静芜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又掏出一块雕成麒麟状得墨玉要塞给沈思浩。 沈思浩收起自己的小肥爪子，仰着头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 沈思倩一看，这块墨玉里面含的黑色杂志很均匀，而且色泽鲜亮。知道不是凡品。况且，“单三表姐，你已经给了浩儿见面礼了。这块玉你快收回去吧。” 刚才单静芜姐妹三个和夏新海兄弟两个及夏冰夏雪姐妹都将自己的见面礼分与了众人。沈思浩从单静芜那里得到的是一对巴掌大的小铜人儿。 单静芜没听沈思倩的话，而是直接扯过沈思浩的小胳膊，硬是把玉塞进了他的手里。顺便顶住沈思浩因为推诿而乱动的小手儿。 沈思倩知道单静芜是铁了心要将这墨玉送给沈思浩了，便也不再纠结。对着正在哀求自己的沈思浩点点头。 小家伙见自己姐姐同意了，便不再推诿。冲着单静芜甜甜的笑了，“谢谢单三表姐。” 秦绍明虽然与自己的兄弟还有夏新海兄弟两人站在一起，不过他一直关注着沈思倩，看到沈思倩和单静芜两个在一起说说笑笑，自己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一直都知道，沈思倩在这府里生活的不容易。和自己的几个姐妹也不是很亲切，现在看她能有个能说得上来话的姐妹，秦绍明替她高兴。 秦绍坤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整天装小老头的弟弟为什么会有这种柔和的表情。不过他可不打算说破，不然以后可就不能看戏了。 虽然不能说破，不过收点子福利自己还是很乐意的。 胳膊肘拐了拐秦绍明，倒把他吓了一跳。秦绍坤装作没看见秦绍明的激灵以及瞬间冷却下来的脸庞，而是笑着低声调侃道：“我说四弟。为兄的看你怎的老是往那个方向看，莫不是……？ 说到这里故意顿住。 秦绍明被秦绍坤说的心头恍然一纠。他一直小心的保住这个小秘密，不想任何人发现，难不成自己的二哥知道了什么。 虽然心里有些焦急，但秦绍明脸上已是一片冷漠淡定。拿眼角撇撇秦绍坤，秦绍东淡漠的说道：“二哥说什么，弟弟不太明白。” 秦绍坤没说话，而是朝着沈思倩的方向一昂头，瞅着秦绍明继续调侃。 秦绍明心里纠结的越发厉害，心几乎要跳出来了，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 秦绍坤忽然有些佩服这个弟弟了，他如今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忍耐力已经比一个成年男子也不逊多让了。 这个秦绍明就是对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极好，不然，这份家业只怕没秦绍东什么事了。 不过，想想祖父现在不着痕迹的开始重视秦绍明，秦绍坤觉得也许这份家业也许就是他的呢。 “四弟，为兄的发现你往那个方向看了几次，莫不是你觉得那新来的单三表妹不错？为兄的不喜欢她的声音，跟个男子似的。” 秦绍明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心忽然又落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 既然自己的危险已经解除了，秦绍明说话也从容许多。“二哥莫要胡说，你调侃弟弟无所谓，莫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说完便不再搭理自己这个比自己大哥更荒唐的二哥。 秦绍坤摇摇头，叹了一生气，“不好玩，我说老四你怎地整天老气横秋的。哎，以后这个样子可要不得，不然会吓坏小姑娘的。” 秦绍明却是连看都未看他，只是混不在意说道：“这就不牢二哥操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秦绍明和自己的二哥在这里低声交谈，注意力放在沈思倩身上。却不知道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单氏这三个侄女儿中最小的那个，也就是单氏觉得有希望打败夏冰夏雪姐妹两个的单静萱扯了扯单氏的袖子，天真单纯的问道：“姑母，那个人是谁，侄女儿怎的看他老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怪吓人的。” 单氏活了这把年纪，单静萱这点子段数还不够看，她只朝着自己这个侄女儿扫了一眼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心里此时正在打什么注意。 单氏一直不从注意过秦绍明，因为一直知道这个秦绍东弟弟虽然也是嫡出。可是他在这府里的地位比秦绍东差远了。 就像自己的大爷与老二秦启光，若不是，若不是自己没有儿子。现在哪里轮得到她夏氏跟自己叫板，哼。 因为秦绍明对单氏来说无关紧要，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侄女儿去关注他，更不希望她喜欢上他，不然自己的苦心不是白费了嘛。 单氏看了看单静萱。直接开口道：“那是这府里的老四，比你还小一岁呢，不值当的你去注意，你以后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单静萱被单氏说的有些尴尬，她其实也没有多注意秦绍明，只是觉得他长得挺拔俊秀。模样也是冷峻淡漠，偏偏又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不屑一顾，她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所以难免会在意一些。 被单氏这样一说，单静萱忽然心头一震，姑母不会是生自己的气了吧，这可怎么办，自己这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全系在姑母身上呢。她又有些臊得慌。觉得脸颊开始燃烧。 单静芜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又急又臊的只是绞着帕子喃喃的看着单氏。 单静萱的堂姐单静莹从头看到尾，心里一阵嗤笑，自己这个堂妹仗着模样生得好，什么事都要和自己攀比，哼，不过是个小庶女，真真是自不量力。 单静莹走至单静萱的身边，一手挽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拽着单氏的袖子，极是温和体贴的说道：“姑母，我这堂妹没见过什么人，您别和她生气，回头她在您身边呆久了，占了您的贵气儿，自然处事就大方起来了。” 单氏听了心里颇是舒坦，因单静萱而晦涩的心情也舒畅了。 “还是你这孩子懂事。瞧你三姐，跟个寄居之人也能谈的那般开心，姑母真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单氏不是不介意单静芜正和沈思倩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只是觉着自己做长辈的这时候不好说什么。 说会目光后，单氏又看向单静莹和单静萱两人，语气添了一丝不耐，“你们可别和静芜学，那个丫头在这府里根本没什么地位，以后见了面上多的去就行了。” 单静莹放开挽着单静萱的手，双手不自觉地垂在腿间，一副乖巧懂事聆听教导的模样，“姑母，以后莹儿都听您的，你可要不吝多教导教导莹儿。” 单静萱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单静莹没给她机会，自己接着说道：“姑母。来之前，我父亲跟侄女儿说了，说咱们顺天府丞的女儿家数着您和大姑母两个人有出息，让侄女儿多和您学学，侄女儿只要学到您三分，这一辈子就够用了。” 单氏被单静莹拍的浑身通泰，脸上已经见了笑模样。 单氏不自觉地腰又挺了两份，手扶了扶自己的朱钗，笑着道：“我自来和二哥亲近，他啊，是在磕碜我呢。” 单静莹瞪大了美眸，极认真的说道：“不是的姑母，父亲和我说的时候是很严肃认真的，就连母亲也点头称是。”说完后双后抓住单氏的胳膊摇了摇，“反正我爹爹把我给了姑母您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单氏宠溺的笑道：“好好，你这猴儿，还赖上姑母了。” ------------ 一二八 翡翠杜绝所有表妹 众人在赵氏那里欢声笑语的用过午膳，相携一齐去探望秦绍东。 秦绍东早在翡翠的搀扶下站在自己的门口等待着。前儿他从夏氏那里听说自己的表妹表弟要来，对于夏氏的安排秦绍东心知肚明。 虽然他暂时还不想成亲，不过，如果表妹貌美如花的话他还是不介意相看相看的，如果能来一段浪漫旖旎的恋情自然再好不过。 翡翠从夏氏跟秦绍东说了表妹的事情后，就深深恨上了表妹这个词。 她虽然几次算计沈思倩，虽然最后都让其受了伤出了血，可是翡翠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 这次，居然居然有表妹直接来跟自己抢秦郎，这如何能行。 所以今儿一早在秦绍东没有醒来之前，翡翠早早的爬了起来，穿上一件纯象牙白色无刺绣的收腰宽袖长裙，上面随意搭着一条绯色的同样无刺绣样式简单的坎肩。 秀发松松垮垮的绾了斜云髻，脸上只涂了些白粉，没有上胭脂。嘴唇也是用一种特制的颜料涂成白色。 翡翠上好妆，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觉得满意了，才看向正忙着给她收拾床铺的珠儿。 “珠儿，你看看，还有哪里不妥？” 珠儿在翡翠拿出涂嘴唇的颜料时，就明白她这是想将自己化妆的憔悴些，以显出对秦大少爷忠贞不二的感情。 以往这种事翡翠可没少干，每次有公子哥儿点了翡翠的牌子时她都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尽管珠儿知道这是翡翠一贯的做法，可是她还是歪着头认认真真的将翡翠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才一本正经的的说道：“小姐看上去很憔悴，就像是一晚上没睡一般。” 翡翠一听，美眸一亮，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笑了。从自己本来就没两个朱钗的头上又拔下一支桃木簪插到珠儿的鬓角处。又帮着珠儿整了整头发，才笑着说道：“珠儿，你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为了伺候秦郎才累的如此吗？” 珠儿微微张开嘴巴，她没料到翡翠居然这般大胆，在这侯府竟然也想着骗秦绍东。 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珠儿知道翡翠决定的事情自己是没有资格让其更改的，若是说的多了，说不得自己还要挨巴掌。 翡翠不知道珠儿心里所想。她此时正在计算自己要拿出多少银子来贿赂秦绍东的丫鬟和小厮们，让他们帮着自己一起攒口供。 翡翠很幸运在她早上去秦绍东屋子时，只有暖香自己在。 要说暖香这丫头也是个另类。她对成为秦绍东的侍妾做人上人一点子兴趣也没有。她只对银子亲。 所以即使暖玉和暖香两个人都是秦绍东的大丫鬟，可是从来都是暖玉贴身伺候，这都是暖玉花钱买来的。 在花了二两银子之后翡翠终于买通暖香。 秦绍东睁开眼睛之后首先看到的自然是趴在自己床边正在装睡的翡翠。 秦绍东的心一瞬间变得很柔软，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秦绍明他们一直都说翡翠和自己是为了钱，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现在真该让他们来瞧瞧翡翠对自己的痴心。 秦绍东依然躺在床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了摸翡翠的斜云髻，没从想惊醒了她。 翡翠缓缓睁开眼睛，似是有一瞬间的迷茫，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秦绍东，眨巴了两下子之后才惊喜的喊道：“秦郎。你醒了，今儿感觉怎么样？” 秦绍东的手顺着翡翠的头慢慢滑到她的脸上，细细摩挲了一阵子。然后笑着回道：“挺好的，翠儿怎么趴在这里睡着了？” 翡翠温婉的看着秦绍东没有说话。 倒是珠儿在旁边忍不住了，“我们小姐昨晚上在这里伺候了大少爷整整一晚上，几乎没有阖眼。” 秦绍东听后很惊讶，他下意识的看向暖香。见其果然对着自己点点头。 秦绍东再看看翡翠，只觉得她今天憔悴异常。这般模样不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又是什么。秦绍东忽然觉得翡翠今儿的这个样子不仅丝毫无损自己的容颜，反而娇弱的让人心疼。 尤其是此刻翡翠正以一种欣喜、爱慕的目光注视着秦绍东，给秦绍东一种自己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的错觉。 秦绍东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涨得满满的，只想把眼前这个无私又脆弱的人儿好好地抱在怀里狠狠地疼。 翡翠在烟花之地摸爬滚打数载，自然能看出秦绍东此时已经染上了欲望。 若是今儿不是几位该死的表妹要来探望秦绍东，她倒是很愿意在这样清冷的早上与秦郎来一场鱼水之欢。 推开秦绍东贴上来的嘴唇，翡翠娇嗔着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床尾拿出一堆衣裳，一件件的开始伺候着秦绍东宽衣。 秦绍东也知道过会子自己的祖母和母亲她们会过来，见翡翠推开自己，便也不再闹腾，只是伸着两只胳膊享受着翡翠一双柔胰的服侍，间或偷个香儿，心情颇为愉快。 待将秦绍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之后，翡翠缓缓坐在床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真是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秦绍东看着翡翠的这个模样，心疼的紧。 “翠儿，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你和我说说，我去替你出气。” 翡翠连忙摇摇头，“秦郎，这府里谁不知道婢妾是您的人，哪里会有人欺负与我。”说完后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秦绍东哪里会相信翡翠的话，只认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偏偏翠儿又心软善良，收了欺负也不跟自己说。只是闷头委屈自己。 哼，若是让自己知道了，看不扒了他的皮。 翡翠见秦绍东只是面色发狠，却不再追问自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偷偷的给了珠儿一个眼色。翡翠继续情意绵绵又无处话凄凉的看着秦绍东。 “大少爷，我们小姐是因为您才伤心的。”珠儿一副就是你欺负了我们小姐的模样。 “珠儿，你胡说什么呢？”翡翠轻斥了珠儿一声，又回过头对着秦绍东万分体贴的说道：“秦郎，你莫听珠儿的，这丫头被我惯得不成样子了。” 珠儿被翡翠斥责了一声，撅着嘴巴不出声了，只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秦绍东一看，知道珠儿所说不假，只是自己一直都将翡翠放在心尖上。就怕她受了委屈，哪里又舍得自己去欺负她。 “珠儿，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欺负翠儿了？” 翡翠拉着秦绍东，“秦郎，你莫听这丫头的，你对翡翠的好，翡翠一直都知道。这丫头不过就是跟我闹小脾气而已。秦郎，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话翡翠站起身来，提步就要往外走。 秦绍东急忙伸出胳膊拉着翡翠的手，一拽，翡翠又坐在了秦绍东的腿上。秦绍东两只手固定住翡翠，不让她挣扎。 又对着珠儿说道: “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对？” 珠儿无视掉翡翠祈求自己的目光，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少爷按说您的事情本来不是奴婢能管得着得，不过事关我们家小姐。今儿奴婢就豁出豁出去了。大少爷，今儿是不是有很多您的表妹要来看您？” 秦绍东一顿，他不知道这和自己欺负翡翠有什么关心。 珠儿却是看不过眼了，“大少爷您瞧，您现在还不知道呢。您的表妹为什么来侯府这事您总该知道吧。小姐全心全意为您，只要是为您好的事。哪怕是割小姐一块肉她都愿意，可是您现在却要抛弃她，您说不是您欺负是谁？” 秦绍东还真没想过自己的表妹要来和翡翠有什么关心，听了珠儿的话，他虽然也莫名的觉得有些对不住翡翠，可是…… 秦绍东慢慢看向翡翠，想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翡翠坐在秦绍东的腿上，自然感觉到了秦绍东那质疑自己的目光。 心里咯噔一声，翡翠知道自己这次弄巧成拙了。 心里暗暗思量了一番，翡翠决定将错就错。 暗自狠狠的在大腿上拧了一把，一双美眸瞬间溢满了泪珠。从秦绍东大腿上做起来，翡翠先是无言的控诉了他一会子。 等到泪珠儿终于溢出眼眶，翡翠才出言诉苦，“怎么，难不成秦郎觉得这跟翡翠没什么关系吗？” 说完后慢慢垂下眼眸，头也慢慢扭向一侧，自嘲般的继续说道：“也是，想来秦郎好是忘了，当初因为沈姑娘滑掉的那个孩子了。” 秦绍东坐在床上身躯微微一顿，说实话，对那个孩子他之前真是没什么感觉了。只是现在被翡翠一提，忽然觉得翡翠确实受了不少苦。 心头一热，秦绍东也站起身来，想要搂住翡翠，只是她轻轻倒退两步，避开了。 翡翠继续声讨，“那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寄居在侯府的表妹尚且如此。现在换成是那些有权有势，又是您外家的表妹，秦郎，您说，这府里还有翡翠的活路吗？” 说道最后翡翠竟是嘤嘤哭了起来，拿着帕子秀气的抹着泪儿。 珠儿则是在一旁说些“不行，咱们主仆就出府，总不能被那些表妹给吃了”之类的话。 直到此刻秦绍东才知道原来翡翠跟着自己这么没有安全感，这怎么可以，太伤自己作为男子汉的自尊了。 当即大手一挥，秦绍东立下豪言壮誓。“翠儿，你放心，不管是现在的表妹还是以后的夫人，她们都比不过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翡翠听了嘤嘤之声一顿，与珠儿两个对视一眼，这才满心满意足。 ------------ 一二九 再见面翡翠撞思倩 在于秦绍东又一番互诉衷肠之后，翡翠回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也重绾了一个发髻。 刚才那个扮相只是为了引发秦绍东的惜花之情，若是给夏氏和赵氏看见了，翡翠知道自己就要被责罚了。秦绍东本来就重伤在身，自己竟然还敢穿的那般素淡，是在咒他吧。 所以在夏氏与单氏各自领着自己的侄女儿到了秦绍东的屋子时，才会看到搀扶着他穿着一身淡紫色小夹袄的翡翠。 夏氏看到秦绍东受了那般重的伤，竟然还在门口迎接自己等人，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撇下夏冰和夏雪两人，夏氏走到秦绍东面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不烫这才放心。又亲自搀着秦绍东的胳膊，语气异常温和。 “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这大冷的天儿怎的就出来了，快，回屋里躺着去。” 翡翠在夏氏撇下两个自己不认识的美女走向秦绍东的时候就松开了搀着秦绍东的胳膊，默默退后两步，站在了秦绍东的身后装隐形人。 虽然她在秦绍东面前又哭又闹，最终让其心软了。但是在这些豪门贵妇以及众位千金面前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地位的。 秦绍东在夏氏她们几个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的两个表妹两个表弟，还有大伯母家的三个表妹。 以前都见过，甚至不止一次，只是因为男女有别，加上又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秦绍东也没去关注过这几个表妹到底长的如何。 现在知道母亲这是有意给自己找媳妇儿呢，所以秦绍东格外的注意了一下几人。还别说，其中还真有几个美女。 单静萱自是不必说，单看模样比翡翠也不差多少。夏冰夏雪两人也是杏眼桃腮、唇红齿白。只是秦绍东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夏氏，她们两个和夏氏都有几分相似，如果是要成亲的话，秦绍东难免在心里有些膈应。 不过对单静萱这个最小的表妹的长相，秦绍东还是很满意的。 作为一个资深花花公子，秦绍东只用了一眼就将这几个表妹的模样映在了眼里，并且迅速分析出对自己可以染指的对象。 哦，错了，是自己感兴趣的对象。 轻轻拍了拍夏氏的胳膊以做安慰，秦绍东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对着赵氏和单氏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对着赵氏道：“祖母，天儿不好。您还过来看孙儿，孙儿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秦绍东有些哽咽起来。 赵氏也是被秦绍东的真情流露所感动，一双锐眼上也是益上一丝泪光。“你这孩子，怎的和祖母还客气起来了。来，咱们快进屋去。” 单静芜一直对这个不务正业的纨绔没什么好印象，现在看他竟然动不动还掉眼泪更是打从心里看不起。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单静芜表示幸亏自己有先见之名，没将自己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不然。万一真嫁了这么个花心又软弱的主儿，自己还不得膈应一辈子啊。 秦绍东可不知道有人看不上自己的这番表演，他此时正热情的将人往自己屋子里让呢。 单静萱走至秦绍东的身边时。秦绍东嘴上说着请，双眼却是直直的看着她，眼中含着脉脉深情。 单静萱被秦绍东那灼热的视线看的身上有些躁热，粉颈羞涩的垂了下去，绞着帕子跟着别人走进了屋子。 秦绍东看着单静萱那泛红的耳根。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看来有戏。 单静莹在见到秦绍东之后。就决定自己一定要成为这个人的妻子。 她虽然以前和秦绍东见过几次，可是那都好几年了。她已经忘了秦绍东长什么模样了，只是在知道姑母和自己父母的打算后，刻意打听了一下秦绍东的为人。 本来她之前还觉得秦绍东只是个花花公子，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可是在见了秦绍东之后她忽然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自己最主要的目标是成为这偌大个侯府的女主人。 所以在见了秦绍东之后单静莹就格外留心秦绍东的举动，自己总要对症下药才好。 这一留心就被他发现了秦绍东和单静萱两个人的眉来眼去。 单静莹只恨的心里痒痒。，这个堂妹真真是个她那个烟花之地出来的母亲一个性子，没了男人就不成。刚刚还向姑母打听四表弟呢，现在又向秦绍东摇尾巴了，哼，贱人。 眼珠子转了转，单静莹计上心来。 至于夏冰和夏雪两个人也是怀着各自的心事。 两个人在之前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介意秦绍东花心的性子的，不过在又一次被侯府的宏伟壮观、富丽堂皇所震撼之后，两人都觉得对这种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来说，那完全不是缺点。 尤其是夏雪，她觉得亲手阿东只是还没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所以才会如此。只要假以时日，他发现自己温柔大方、娴静淑良，相信秦绍东以后就不会再处处留情了。 对于这点她很自信。 待众人相携几乎全部进了秦绍东的屋子只剩下沈思倩姐弟两个人后，翡翠缀在后面远远看了看秦绍东一眼，只见他现在的眼睛几乎黏在单静萱身上了。 翡翠眼中划过一丝狠毒。 男人果然都靠不住，早上的时候还和自己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现在不过是见了个略有些姿色的丫头就把自己给抛在脑后了。 虽然心里的恨几乎要将自己给淹没了，但是翡翠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地位，这里面没有一个是自己能惹得起的，除了…… 翡翠看了一眼沈思倩，然后若无其事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结果，沈思倩打了趔趄。 沈思浩被沈思倩牵着，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家伙胸脯儿一鼓就想替自己姐姐报仇。只是被沈思倩眼疾手快的给制止了。沈思倩捂住了沈思浩的嘴。 诚然，也许翡翠会受到严惩。可是沈思浩也会被秦绍东给恨上。说不得就连赵氏也会觉得自己和弟弟两个给侯府丢脸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最多就是被赵氏给罚抄女戒甚至禁足，反正赵氏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可是沈思浩不同，他在这府里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赵氏的偏袒。 只是这份偏袒和侯府的脸面比起来孰轻孰重，沈思倩不知道。所以她不能让赵氏觉得浩儿给侯府丢脸了，不能让赵氏厌了浩儿，哪怕是一丝可能都不行。 不去管向自己投来不屑目光的翡翠，沈思倩低声对着沈思浩说道：“浩儿，姐姐没事。乖，听姐姐的，要想做人上人。必须先学会忍耐。” 说完后沈思倩看到沈思浩的双眼还是瞪得圆圆的，而且两只小手还不停的扒拉着自己捂着他嘴的手，又接着说道：“浩儿，你忘了姐姐跟你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浩儿你现在还小。不如等你长大了在替姐姐出气如何？” 沈思浩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放松，看着沈思倩慢慢点了点头。 后面的这点小插曲没人看到，除了秦绍明。 在翡翠撞上沈思倩的时候他也想上去呵斥一番，也想在自己兄长面前揭穿翡翠那人面兽心的真相。 只是在沈思倩捂住沈思浩的嘴巴的时候，他也忍住了。 不只是因为自己揭穿后可能会在几位表姐表兄面前让侯府丢脸，更重要的是自己若是说出来会给她添麻烦。 她已经事事小心、处处忍让。自己怎能再将塔推至风口浪尖。 何况，秦绍明自嘲般叹了口气，自己若是出声维护她。她不仅不会感激自己也许会怨自己多事吧。 想通这些后，秦绍明终究忍住了。 不过，想到翡翠刚才嚣张的样子，秦绍明眸子暗了暗，忽然又微微一缩。他觉得也许上次她滑胎的事情自己该好好查查才是。 当眸子再次睁开时，他看到沈思倩和沈思浩姐弟两个已经随着众人进了屋子。 只是沈思浩那小家伙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一张小脸儿因为气愤而变的赤红赤红的。 赵氏在首位上坐下后，正好看到这一幕。 也许比不上秦绍东兄弟或是秦绾婉姊妹，但是对沈思浩赵氏还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的。所以在看到沈思浩那一脸的委屈愤恨的小模样后，赵氏心疼了。 “浩儿，乖，来，道、到外祖母这里来，告诉外祖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外祖母说说，看外祖母替你报仇。” 沈思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思倩。 沈思倩能感觉到周围十数双眼睛骤然聚集到了自己周围，心里暗叹一声，沈思倩只当做不知道，对着沈思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小家伙别多事。 赵氏看到后，以为是沈思倩让沈思浩受委屈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沈思浩道：“浩儿，没事，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出来，外祖母保证给你做主。” 沈思浩这时候自然明白外祖母这是又怪上姐姐了，可是是姐姐受委屈的啊。 小家伙瞅瞅自己的姐姐，又看看外祖母，决定还是不要实话实说了，小家伙踟蹰了一阵，又四处环顾了一圈，才颇为害羞的说道：“回外祖母的话，没有人欺负浩儿，浩儿只是想到中午的炸春卷很好吃，可是浩儿才吃了一个，浩儿还想要。” 赵氏倒是没想到沈思浩这么小已经会编谎话了，她听到后直笑弯了腰。“你这孩子，就这点子事也值当的撅着小嘴儿，想吃就和外祖母说，外祖母让她们给你做一大盘。” 沈思浩甩开沈思倩的手蹭蹭的跑到赵氏面前，抱着赵氏的脖子撒娇。 ------------ 一三零 侯府引发天花恐慌 沈思倩陪着赵氏等人在秦绍东那里坐了一会子，便随着众人离开了。 因为晚上有为五位表妹两位表兄接风洗尘的晚宴，所以沈思倩需要回落幽阁换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杜鹃也是一脸的愤恨，嘴里直将翡翠问候了一百八十遍。 沈思倩摇摇头，左右瞅了瞅见四周没人，才把杜鹃拉至自己跟前，低声说道：“杜鹃，你觉得你家小姐是在同一个地方磕到两次的人吗？” 杜猛然是被沈思倩拽到跟前，又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兴奋。 在听到沈思倩的问题时，反射性的摇了摇头。 摇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 有些不敢置信：“小姐，您是说，你在大少爷那里是故意的？”还真别怪杜鹃没想到，沈思倩在她眼里虽然聪明异常，可是小姐的心实在是太软了。 沈思倩看着杜鹃一双锃明瓦亮的眼睛，觉得很有喜感，这丫头不是应该觉得自己主动出击害别人而可怕吗？现在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其实她的骨子里也是存在着好战因子。 尽管沈思倩觉得自己这时候很应该点点头，满足这丫头的好奇之心。不过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朱唇轻起，“不是。” 果然，杜鹃听到后瞬间失望无比，还哀怨的瞅了沈思倩一眼。 忍住心里的笑意，沈思倩继续说道：“不过……” 眼神又从哀怨变成期待，直瞅的沈思倩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说点能让她满意的话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止住想继续逗逗她的心思，沈思倩这才告诉了杜鹃始末。 拜子墨和暗中帮忙的离落所赐，沈思倩现在居然能配出好几种害人的胭脂了，说害人也不尽然，只是让人发痒或是身上起疙瘩而已。 上次沈思倩在招弟身上试验过。效果很成功。 于是沈思倩就捉摸着若是谁再不长眼往自己身上撞，那就让她吃点子苦头。 别说，还真有不长眼的，还不是旁人，就是那个几次陷害自己的翡翠。 当时在翡翠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时，沈思倩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哦，不，应该是自己正当防范的时刻到了。 在翡翠歪歪扭扭撞过来的同时沈思倩就将自己前几天制作无色的胭脂抹到了她的衣服上。效果不会立刻出现，至少要有两三天。 虽然沈思倩知道即使她身上立刻出现了疹子。她也不敢说是自己害的，谁让她一个通房先撞上自己呢。 杜鹃听沈思倩说完前因后果后直笑的眼里飚出了眼泪。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小姐，若是她马上把衣服换掉怎么办？那不就白费了您的胭脂了吗？” 沈思倩岿然一笑，“若是真如此，那我也就认了，你想啊。她一个通房衣裳多的一个时辰换一套，那确实比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强多了。” 杜鹃仔仔细细看看沈思倩的脸色，见其认真无比，觉得多少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小姐将一切可能都堵死了呢。 沈思倩自然知道杜鹃在失望什么，却也不去管她。 因为有夏新海和夏新河兄弟两个在，所以晚宴高阳侯也出席了。 不管单氏和夏氏妯娌两个怎样的互看对方不顺眼。几个新表妹之间又是怎样的互相吹捧与挤兑，不过面上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两天后，侯府再次请了大夫。 不出沈思倩所料。翡翠身上出疹子了。 “大夫，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绍东对翡翠还是有真感情的，看到她满脸的红疙瘩还伴着高于常人的体温，没多少厌恶。反而有些心疼。 老大夫把着脉，心里也是狐疑不定。 看她这个样子和天花很像。只是比起天花来似乎又少了些症状，起码她没有表现的四肢无力和体寒。 因为不确定所以那老大夫正在仔细思索为何会如此。 听到秦绍东的话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看着倒像是天花。” 声音不大，确如五雷轰顶般直将众人给砸了个措手不及。 “天哪，是天花。” 云想被翡翠防备着一直没能和秦绍东亲密接触，这两天因为翡翠无缘无故的长起了小红疙瘩，无暇管她，这才被她逮住了机会。 所以只要是秦绍东来翡翠这里，她都贴身服侍翡翠。 现在老大夫的话一出嘴，云想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秦绍东和翡翠两人想制止都来不及。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阖府里都知道了秦绍东的通房翡翠姑娘染上了天花，一时间整个府里人心惶惶。 “雪儿，你快随为兄一起走吧。这个侯府当初就不该来。”也许因为心急，夏新河竟然拽住了夏雪的胳膊。 夏雪对着自己的大哥摇摇头，目光坚定，“不，大哥，我不走。不仅我不能走，你这时候也不能走。” 夏新河有些不敢置信，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吧，自己的妹妹竟然想让自己陪她一起在这里送死。 夏雪被自己的兄长看的有些心虚，不自然的将头扭向一边。 下一刻她又把头扭了回来。“哥，你想这是侯府，是皇亲国戚，咱们若是在这种时候对侯府不离不弃，那你想你的前程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夏新河被自己妹妹这一说，慢慢冷静下来。 他刚才听到自己的小厮跑来汇报说这府里竟然出现了天花，一时吓着了而已。 现在听夏雪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如此。自古富贵险中求，自己既然想得到侯府的帮助，那不付出点什么怎么成。 夏雪见哥哥被自己说的有些动心了，再接再厉，“哥，这时候你不但不要走，反而要把大堂兄给劝走。与对比才会显出你的诚意啊。你想只要是高阳侯府觉得你好了。那咱们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 夏新河想想侯府的势力，再联想一下自己和夏新海两个人，从小到大别人都是在夸夏新海怎么怎么样，而自己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个。 狠狠一咬牙，夏新河对着夏雪道：“好，就听你的。自来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今儿我夏新河就要做这添给侯府的炭。” 夏雪开心的点点头，她还真怕夏新河不管不顾的就跑掉了，若是如此那即使自己留下来也会被侯府的人看不起的。 若说夏雪不怕那是假的，天花啊。是会死人的。 可是正如夏新河说的，富贵险中求，不舍弃孩子怎能套住狼。人只有对自己同样狠一些才能收获别人所不能的。 夏新海的屋子里。 “哥。你真的决定要留在这里吗？”夏冰有些犹豫，她既想留在这府里和侯府众人共患难，可是她又有些怕。 所以夏冰在听到风声后第一时间先来了自己兄长的屋子，希望他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夏新海看着自己的妹妹，及其严肃认真的回答：“冰儿。为兄自然要留在这里，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天花，就算是，那为兄也要和高阳侯府共患难的，不然，只要侯府挺过了这一关。咱们两家的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夏冰自然知道夏新海说的没错，可是…… 夏新海看着夏冰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里叹一口气。夏新海问道：“冰儿，你告诉哥哥，你想嫁给表兄吗？” 这个夏冰倒是很干脆，直接点了点头。 心里自嘲一番，夏新海面上却近似无情。“冰儿。你知道为兄一直希望你能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哪怕只是个穷秀才。为兄的也劝过你。可是这是你的选择，那为兄就尽自己所能的帮你。可是冰儿你要记住，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表哥，既然你想嫁给这个侯府，那你就要与他同生死共患难。只有这样他才会与你尊重，而一旦你们有了矛盾，这个侯府才会与你敬重。” 夏冰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哥，妹妹明白了。你放心，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妹妹自己选的。” 夏新海欣慰的点点头。 看着走出自己屋子的夏冰，夏新海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与不对。对秦绍东，他很了解，是不会给妹妹幸福的。 可是不管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是夏冰自己本身都铁了心的要嫁给秦绍东，要嫁进这侯府，自己说再多也是枉然。 夏新海只希望以后妹妹以后别后悔，只希望秦绍东能看在妹妹舍身拍着侯府同生共死的份上，以后即使不喜欢妹妹了，但至少保她一世无忧。 且说此时的落幽阁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单三表姐，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屋里请。”沈思倩在听到小丫鬟的通报后，立刻跑到院子门口迎接。 单静芜听到沈思倩的话，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将手里提着的小锦盒交给沈思倩。 沈思倩没想到单静芜在刚进府的当天已经给了见面礼后，竟然还会提着礼品前来，而且还是自己提着。 沈思倩接过来后也是自己提在了手里。与单静芜相携走进自己的闺房。 单静芜看到沈思倩也是自己提着锦盒，并没有将其转交他人，心里忽然就感觉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丫头很对自己的胃口。 虽然来侯府之前单静芜就知道沈思倩在这府里是有些尴尬的存在，只是在见了面后单静芜被沈思倩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淡定宁静所吸引，继而忘了她的地位。 直到此刻看到满院的荒凉和明显比别处清冷的屋子，单静芜才真正佩服这个只有九岁的小人儿。 无人管无人教，可是她不卑不怨，坦然面对命运的不公。不仅自己活得洒脱，就连弟弟也教导的很好。 ------------ 一三一 秦绍明对兄失信心 愉快的聊天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在杜鹃第四次为单静芜倒茶时，单静芜伸手制止。“天色已晚，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尽管相交只有短短一个时辰，可是沈思倩就是知道单静芜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 也不勉强她，只是让杜鹃收拾了两盒刚制作不久的梅花香的胭脂交给单静芜。 “单三表姐，这是表妹闲来无事自己做的，也不值当什么，权当个玩意儿。” 单静芜也不推辞，直接收下。“早听人说表妹制胭脂的本事无人能及，表姐早想讨要两盒，这可真是想瓜得瓜。” 送走单静芜之后，沈思倩回到自己的小书房，坐定。 之前她和单静芜两个人虽然聊得很畅快，可是两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已经在侯府里造成恐慌的天花这件事。尽管没提，可是沈思倩看的出来，单静芜没害怕，起码，她不会撇下侯府自己跑回家去。 沈思倩觉得单静芜看不上秦绍东，既然如此，她还留在侯府，这才难能可贵。 不再去思索单静芜，沈思倩想到眼下让自己最头疼的事情。 沈思倩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过只是想教训教训翡翠而已，可是怎么就变成翡翠得了天花了呢。 还闹得整个侯府人心惶惶。 沈思倩也想撇开不去管它，待过个四五天这件事自然会自己平息。 可是不成，自己受这侯府庇佑，不能为这侯府做些什么，可也不能再为其添麻烦，还是大麻烦。 沈思倩敢确定，这件事如果没个什么章程。也许不用到明天这股惊恐之风就会遍及整个京城。 这不是沈思倩愿意看到的。 换好一件衣服。沈思倩叮嘱杜鹃看好院子，自己则带了子鸢去了外院。 找高阳侯。 “哟，什么风把表小姐给刮来了，来来来，让奴婢瞧瞧，这小脸儿怎的几天没见又水灵了，真真是让人羡慕。” 书房门前迎接沈思倩的是当初在赵氏院子里那个美艳的美婢。 沈思倩就不明白了，这应该是奴婢吧，可是行事作风泼辣的很，完全不怕主子。让沈思倩更不明白的是。这人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好感， 虽然她说话有些，粗犷外向。可是沈思倩就是觉得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她自来熟，可是沈思倩不能不识规矩。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足有二两的银子，递到那美婢的手里，见对方接了，才道：“这位姐姐。不知道侯爷可是在书房，能不能替思倩通传一声，就说思倩有要事跟侯爷说。” 直接无视掉那美婢调戏自己的话。 那美婢见沈思倩并没有因为自己有些轻浮的话而生气，且给了自己二两银子，觉得有趣至极。 拿着银子，那美婢如一个男子般两只手抛来抛去。还自言自语，“表小姐真是大方，奴婢来这侯府可是好今年了。还没人赏过银子呢。奴婢可得好好想想这银子奴婢是供起来好呢，还是去买些胭脂水粉好？” 沈思倩就在旁边看着她玩，也不着急。 她既然能够在赵氏和侯爷都打发雷霆的时候还敢说说笑笑，并且一点也没得到惩罚，自然有她的依仗。沈思倩不会傻的以为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奴婢。 那美婢自顾自抛着银子玩了一小会，见沈思倩并无无耐之色。颇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算知道轻重缓急，对着沈思倩道：“侯爷就在书房里，眼下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不用通报了，你直接进去吧。” 说着就打开了书房的大门。 沈思倩虽然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想来这种事应该常有，便也不再纠结，直接提步走了进去。 美婢在沈思倩跨进书房后，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沈思倩抬头一看，高阳侯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左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右手拿着一条帕子正在慢慢的擦拭。见自己进来，头抬也未抬。 “什么事，说吧。”高阳侯虽然没抬头，可是他对刚才书房外面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 沈思倩收回目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侯爷，思倩有罪。” 高阳侯这才微微抬了抬眼眸，盯着沈思倩看了一会子，没问是什么事情，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很聪明。” 沈思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在夸赞自己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侯爷只说了这一句就止住了，她自然也是静静的跪在那，大气不敢出。 高阳侯又盯了沈思倩一会子，然后才慢慢垂下眸子，继续擦拭自己的钢刀。 “什么事？说吧。” 沈思倩自己不敢有任何隐瞒，把很久之前翡翠是怎么撞上自己然后莫名其妙的滑了胎，然后自己被判禁足加抄女戒，到之后自己总是配一些能让人身上起疙瘩的胭脂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再到果然翡翠又来撞自己，自己趁机把胭脂抹到她身上，以及现在府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天花。 沈思倩把事情言简意赅、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说了一遍。 她知道高阳侯活了这把年纪，又在战场上死过几次的人，自己若是有稍微的偏颇，都会被看出来，到那时事情可就对自己不利了。 高阳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擦拭钢刀，而是望向了窗外。 待沈思倩说完之后，高阳侯又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才九岁，可惜了，是个女娃子。” 沈思倩说出来后就在等着自己的宣判，她不知道高阳侯会怎么样惩罚自己，但是她想看在自己坦白从宽的份上，怎么着也会从轻处理吧。 可是高阳侯却像是忘了书房里还有一个人存在，只是望着窗外，久久。 久到沈思倩觉得自己的腿麻了，想着是不是偷偷换换姿势的时候。高阳侯终于出声了，“你回去吧。” 沈思倩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她想是不是这代表着侯爷不追究自己了，可是府里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 沈思倩想提醒提醒高阳侯。 就在她张嘴要说话的时候，高阳侯又接着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件事以后都与你无关了，知道吗？” 沈思倩听到后心里长长舒了口气，看高阳侯的意思是他已经做出决定了。而这和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若是以后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只是自己一时想整人闹出来的，想来到时候高阳侯也会保住自己的，是吧。 沈思倩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沈思倩不知道就在她向高阳侯坦白的时候。秦绍东那里也是一片狂风暴雨。 “东儿，你是要气死母亲吗？”夏氏一听到风声立刻赶来自己大儿子屋里，就怕儿子不知道轻重被感染上天花。 她到了之后才看到原来自己的小儿子已经到了。 看上去似乎是秦绍明也在劝秦少东把翡翠送出去。随便找个庄子差个丫头养着，可是秦绍东没同意，兄弟两个正在争执呢。 夏氏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不能让儿子涉险。 “东儿，就算你不听你弟弟的话。总要听为娘的吧。东儿，乖，把翡翠送出去，你喜欢长的好看的丫头，以后为娘给你找十个八个的，怎么样？至于翡翠。你就差人把她送出去吧。” 夏氏也不知道儿子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怎么就对那烟花之地的那贱人如此上心呢。 秦绍东只要一想到翡翠在自己跟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就不舍得，他虽然流连花丛已经数载。可是从没有哪个美人儿能像翡翠一样让自己身心都畅快无比，尤其是在床上，秦绍东能在翡翠身上得到最大的欢乐。 他知道天花在寻常百姓家是致命的，可是这是侯府，是无所不能的侯府。自己是侯府的嫡长孙，怎么能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呢。 若是真的把翡翠送出去了。马翔那群小子还不得笑话死自己啊，要知道自己当初从他们中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可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再说了翡翠对自己那可是天地可鉴的真情，自己怎能负了她。 在强大的感情熏陶下，秦绍东觉得天花也没多可怕，自己只要摆出一副就不放人的架势，母亲肯定会心软的。 母亲和祖母两个人一直都是如此。 夏氏还是在苦口婆心，秦绍东还是拒不合作。 秦绍明忽然有种感觉，觉得事情很荒谬。不只是母亲和大哥，还有自己。 自己竟然在试图和混不讲理的大哥讲道理，自己才是疯了。 这个侯府以后如果落在大哥手中，真的好吗？是不是再来两个翡翠大哥就会把整个侯府都掏空了去讨美人儿欢心？ 别说不可能，大哥现在不就是把整个侯府的人的生命都置之不顾吗？要知道这府里不仅有他自己，还有父亲母亲大伯三叔各个兄弟姐妹等等，最重要的是还有祖母和祖父以及来侯府的各位表妹和表兄。 这些大哥全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关心他的通房。 再看一眼还是一脸坚持的秦绍东，秦绍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不是空穴来风。 夏氏见自己劝不动秦绍东转过身来看向秦绍明。见秦绍明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由得怒上心头。 “明儿，想什么呢，快来劝劝你大哥。” 秦绍明深深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一句话没说走出了出去。 ------------ 一三二 因天花翡翠终出府 秦绍明从秦绍东的屋子走出去之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花重金找了几个粗使婆子又返回了秦绍东的屋子。 “四弟，你这是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秦绍东自然知道秦绍明想做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愤怒异常。 这个弟弟当他是什么人，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秦绍东深深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所以他要制止秦绍明这种行为。 秦绍明也不与自己兄长多啰嗦，直接带着婆子走近翡翠的屋子，也不理会翡翠的张牙舞爪与尖叫撕嚎，命婆子们三下五除二直接将翡翠给绑了。 夏氏搀着秦绍东走近屋子，看到二儿子的作为也是有些震惊。 这个二儿子平时虽然为人沉默寡言，可是一直都很乖巧听话，这次怎么也不和人打个招呼，直接就把人给绑了。 翡翠手脚被束缚住，她以为自己这次完了，所以在看到秦绍东后，也顾不得注意旁边还站着夏氏了，直接歇斯底里的开始呼救。 “秦郎，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四少爷这是要把我绑去哪里？” 秦绍东一看也是急了，甩开被夏氏搀着的胳膊就往翡翠身上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吗？还不快放开翡翠。” 这几个粗使婆子虽然也是想把这个病源赶紧清理走，四少爷也说了出了什么事情他担着，可是现在直接面对大少爷的怒火，几个人还是有些害怕。当下踟蹰在那里，看看秦绍东又看看秦绍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我要她们绑了这个贱婢的，怎么，东儿有意见？” 就在秦绍明想无视掉自己的大哥。直接让人抬走翡翠的时候，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在夏氏身后响起。 众人转头一看，是二爷秦启光。 屋内一时间有些静谧，就连翡翠也不敢大声叫嚷了。 秦启光却没打算放过她，不过秦启光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秦绍东。“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秦郎，怎么，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我这做父亲的竟然不知道。” 秦绍东诺诺着说不出话来。在这侯府他除了侯爷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秦启光有些失望，不，应该说是很失望。 扭过头不再看自己的大儿子。而是对上秦绍明，“老四，还愣着干什么。这不把这贱婢抬出去。” 秦绍明不清楚父亲为何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过来帮自己，不过对于能将这个惹祸精抬出侯府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好吧，如果是旁人。秦绍明也许不会如此决裂，他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沈思倩报仇。 秦启光发话了，不管是夏氏还是秦绍东都不敢吱声，翡翠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所以她看向秦绍东的目光格外的眷恋与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出去还能不能活下来，但是只要她活下来了，她还得指着秦绍东。所以即使她怨恨，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相反她要让秦绍东记得自己。记得自己的美与温柔，为了能再次回来。 秦绍东已经无暇估计翡翠，因为秦启光命他去自己的书房。 秦绍东不是不知道父亲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失望，可是他觉得这个侯府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地话。自己最终也会是侯爷。 所以他没必要为了让自己的父亲高兴而去逼自己痛苦一生。 对秦绍东来说，让他去读书或是习武就是在逼他。不让他近女色就是让他痛苦。 所以只要是没什么事，秦绍东都是躲着自己的爹爹和祖父的。他们也确实无暇总是盯着这个孩子，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至于夏氏则是被秦启光临走前的那一记目光看的有些胆战心惊。 不行，她得快些回去，给韩氏那贱婢找些活计，不然那贱人肯定会趁着二爷对自己有意见见缝插针勾引二爷。 且不说二房众人各忙各的，只说高阳侯在书房里在听到秦绍明对秦绍东做的事情后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对于高阳侯到现在一直没立世子，不是像别人都在猜测的高阳侯还在观察自己的两个儿子，他根本就已经放弃他们了。 高阳侯在等自己的几个孙子成人，所以他一直观察的其实是自己的孙子。 在秦绍东小的时候高阳侯也是对他给予了厚望，也从手把手的为他启蒙，教他拳脚功夫。当初他是真心想让这孩子以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希望他即使不能成为一代战神，也将文韬武略，报效朝廷。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孩子越来越怕自己，越来越躲着自己。 高阳侯知道这孩子恐怕要让自己失望了。 果不其然，就在这孩子十四吧，哦，还是十三，他记不太清楚了，秦绍东移了初精。 这对慧眼如炬的高阳侯来说，看穿这一点很容易。 从那时起，高阳侯就决定不再把侯府交给秦绍东了，否则他早晚会败光这个家。 可是对于剩下的几个孙子，高阳侯也开始采取放养的方式，他要好好看看到底哪个能支撑起这个侯府。 开始，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个，就是自己庶子秦启深的儿子秦绍坤。 他这把年纪自然能看出秦绍坤在藏拙，为了让自己和母亲王氏能活的更轻松些。 高阳侯觉得吧，能扮猪吃老虎也不错，若是这孩子能暗中多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自己这个做祖父的自然会在他为成年之前替他解决掉后顾之忧。 可是他发现秦绍坤似乎少了一股子杀罚的狠厉，他藏拙也许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和母亲能少一些被刁难被欺负，而没有想着去反抗去还击。 至于老三禽兽阿阳。高阳侯则是连考虑也未考虑。毕竟他的身份太低。 至于剩下的秦绍明，高阳侯也说不上来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说这孩子冷酷吧，偏偏他又挺重情谊。秦绍明几次明里暗里帮着秦绍东出手教训人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说这孩子资质平平吧，他把每堂课的课业都完成的刚刚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高阳侯一直觉得秦绍明很平庸。至少对作为世子来说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直到今天，他亲眼看见那孩子不顾秦绍东的兄长之情，绑了自己大哥的女人。 很好，要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就是要这种果断的勇气。而要做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不管是将军还是文官，也是不能为所谓的亲情所牵累。 高阳侯对秦绍明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如果没有沈思倩作对比的话。 高阳侯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地方的小文官的小庶女。怎么会长这么多心眼儿，难怪来了侯府半年了个头一点也没见长，都是给心眼儿给压的。 先不说她一个九岁的女娃娃当初怎么知道了翡翠身上带的血袋。只说她在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了的情况下，知道这府里不会有人相信自己，居然就真的把这委屈给咽下去了。 这种事说起来好说，可是做起来很难。 不仅要能够承受住被冤枉了的后果，更要顶住被人所不谅解的痛苦。 她一个女娃子就这样默默吞下了所有的谴责。每天顶着别人异样的眼神照常生活，难能可贵的是她没有对生活对人生充满怨恨，她不仅自己活得很好，还不忘教导自己的幼弟，教的健康又可爱。 再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之后，能及时审时度势。没有急着报仇，而是暗暗汲取教训，吸收成长。 终于在他人又要欺负自己的时候予以致命一击。 不。不能说是致命一击，是反击才是。 那孩子还是有些心软，这对宅门大院里的女子来说，很是可贵。 她尊重生命。 至于事情变成这个样子，高阳侯表示也能理解。毕竟这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如果真的做到了面面俱到，高阳侯只怕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在面对自己闯下的祸时。没有采取最傻的也是很多人会采用的方式，就是逃避。 她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或者说这孩子心还算善良，不忍心看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一个无意的举动而受到牵连。 在这府里按说她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赵氏，可是她明白赵氏一直对她有成见，若是跟赵氏说了只怕她要被罚的很重。 这孩子再一次展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在没有造成更大的麻烦前。 高阳侯不知道她读不读兵法，可是她肯定知道坦白从宽争取先机的道理。 高阳侯也正是因为知道沈思倩跟自己耍的这个小心眼，所以他不忍心再去责罚她，或者说没必要。 虽然这孩子却是给府里造成了一点子麻烦，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另一场契机呢。 就想像不是这场所谓的天花，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第四个孙子也是这种杀伐果敢的性子，虽然做事还有些欠考虑，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好好教，还来得及。 是的，在高阳侯眼里，秦绍明这件事做的还有些欠火候。 先不说那是你大哥的女人，你骤然闯进她的屋子去，可能会对自己以后的从政生涯带来留下污点。就说你明知你大哥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有些魔怔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激烈的事情，只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一个也许自己也不知道的来自亲人的隐患。 所以在关键时高阳侯出手了，让自己的儿子去担下这件事。 想到这里高阳侯有些自嘲，刚才还在怕秦绍明为感情所累，到了自己这里，竟然也是怕他们兄弟祸起萧墙。 哎，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 一三三 秦绍明亭中等思倩 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告诉了高阳侯这件事情的始末后，高阳侯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消散侯府的流言。 看着那流言愈演愈烈，沈思倩不得不怀疑其实这是高阳侯纵容的吧。 可是为什么呢？ 沈思倩只想了一下子就放开了，对于古代的侯爷这种珍贵稀有物种的情商，沈思倩表示膜拜。他们所想的不是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所能猜到了。 反正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只要是再看好了沈思浩，别让小家伙也跟着别人瞎起哄就行了。 想到沈思浩，沈思倩忽然发现自己这两天因为天花的事情，有些忽略这个小家伙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终于良心发现的沈思倩，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笼梅花糕和一笼锅巴。 领着子鸢去了长春院沈思浩的小院子。 “咯咯，四表哥，你真笨，都输给浩儿两盘了。” 还没进屋子，沈思倩就听到沈思浩那清脆响亮的童音散发的愉快的笑声，为这这沉闷的侯府驱散了一些阴霾。 听到笑声时，沈思倩不自觉的也跟着弯起了嘴角，不知道浩儿他在干什么，竟然这般高兴。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她听到了“四表哥”三个字。 沈思倩当然知道这是秦绍明这座小冰山在里面，她此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算了，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进去不是太亏了吗。 沈思倩是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有些好奇那座冰山是怎么让自己弟弟能克服对他的恐惧，而笑的这般欢颜的。 推开屋子，沈思倩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趴在小机子上玩棋。 里的稍有些远，沈思倩看不清他们在玩什么棋，不过能让秦绍明输给沈思浩的应该是他没玩过的。而浩儿很熟悉的棋吧。 沈思倩可不会认为秦绍明是那种为了哄小孩子而故意防水的人。 莫非是五子棋？ 事实证明沈思倩没有猜错。 沈思浩见姐姐进来后，也顾不得嘲笑秦绍明了，张开一双裹成球一般的胳膊冲着沈思倩就冲了过来。 咦，沈思浩发现自己和姐姐的距离竟然没变。可是姐姐没往后退啊。 回头一看，小家伙不高兴了。 “四表哥，你干嘛？快放开我。我要去迎接姐姐。” 只见秦绍明抓着沈思浩的衣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到小家伙抗议后，粉唇轻起，吐了几个字。“你姐姐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凉。” 沈思倩想捂脸。她刚才也误会可能是秦绍明怕自己身上染上了天花呢。 没管张牙舞爪想挣脱开束缚的沈思浩，沈思倩先是对着秦绍明行了一礼。 秦绍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沈思浩。然后，没看沈思倩，也没回礼，而是将头扭向了一小机子，装作研究五子棋。 只是耳朵上有片可疑的红晕。 桂哥儿想捂脸。这还是自己那个清冷淡漠的少爷吗？怎么这么没出息，呜呜，少爷怎么只要碰上表小姐就会变得这么，呃，二啊。 只是沈思倩顾着得到自由后跑向自己的沈思浩了，不然她一定会注意到秦绍明的异样。一定会以后见了他都躲着，不让秦绍明在这懵懂的欲望里越陷越深。 可惜，她没看见。 “姐姐。你快来，你看表哥都输给我两盘了呢。” 沈思浩还不懂得也许有些话可能会让别人感到尴尬，他只知道自己赢了这个很厉害的表哥，是值得跟姐姐炫耀的。 “呃。可是浩儿那是你跟姐姐下了很多次了，四表哥才刚刚开始玩。如果你能一直赢的话那才是厉害呢。” 如果秦绍明没在这里的话深思请一定好好夸夸沈思浩，可是。关键是，他在这里啊，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沈思倩自认当着他的面还做不出来。 秦绍明这时候也恢复了正常，起码面上恢复了。 他对着沈思倩一点头，然后默默从子鸢捧着的盒子里拿出一块梅花糕镇定自若的吃起来。 沈思浩倒是没听出沈思倩话中的身不由已，他把她的话当做了另一种激励。小家伙居然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沈思倩保证道: “姐姐说的是，以后的每一次浩儿都要赢四表哥的。” 沈思倩盯着沈思浩哑口无言。 而那边被沈思浩脑补成武力镇压对象的秦绍明则是一口梅花糕梗在喉间，咳嗽不断。 偏偏沈思浩不知道自己这话的杀伤力，还关切跑到秦绍明的身边，伸出自己肥肥短短的爪子，体贴的拍拍他的后背，好吧，是后腰。 眨巴着一双与沈思倩酷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切道：“四表哥你慢些吃，浩儿不跟你抢，你可以多吃一些。” 说完后小家伙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对，末了又加上一句，“不过你也不能全吃了，浩儿也是要吃的。” 沈思倩装作没看见那两个人的互动，她只盯着棋盘看，似乎忽然就对这五子棋有了非同寻常的兴趣。 秦绍明喘匀了气，及其认真的对着沈思浩下战书，“浩儿，那以后四表哥可是每天都要来你这里和你对弈的，表哥可是不会让你。” 沈思浩觉得秦绍明的话有些奇怪，他今天也没让自己啊，难不成是因为姐姐在这里四表哥觉得输了没面子，故意这样说的？ 沈思浩挠了挠自己的头，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反正四表哥能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沈思倩都是有些奇怪，浩儿不是一向很怕秦绍明的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秦绍明终于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哦，就是面无表情，对着沈思倩作揖告辞。 沈思倩自然不会挽留。当即也是行了一礼目送秦绍明走出了沈思浩的屋子。 沈思倩牵着沈思浩的手在其床上落座，从子鸢那里拿过一块梅花糕喂给沈思浩，漫不经心的问道：“浩儿。你不是挺害怕四表哥的吗？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 沈思倩倒是不担心秦绍明居心不良，在这侯府秦绍明是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自己姐弟两个的人。 她只是有些奇怪，浩儿居然自己跟别人成了朋友，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性子最冷淡的人。 沈思浩小口吃了一块梅花糕，正眯着眼睛享受味蕾带来的那种香甜细腻的感觉。听到沈思倩问话，睁开圆溜溜的大眼。 “四表哥人很好的。他知道姐姐忙，所以常常过来陪浩儿，还说要教浩儿骑马呢。” 沈思倩怔然。 原来自己还是忽略了浩儿吗？ 等等，浩儿刚才说骑马？ 这怎么行，浩儿才几岁。怎么能骑马呢。 小孩子本来就敏感，加上也许是在这侯府呆的时间长了的原因，沈思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看到姐姐的脸色变了。小家伙立马摇着姐姐得袖子道：“姐姐，不是我自己骑，四表哥说了，是他带带我。” 可是，秦绍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由他带着浩儿自己也不放心呢。 被沈思浩那你若是不答应就是罪人的目光注视着，沈思倩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算了，自己还是找个时间问问秦绍明吧。 看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又被沈思浩缠着教了他个位数的减法后，沈思倩才离开了他的屋子。 从赵氏的院子出来，路上行人很少。大概还是因为天花，所以不管是丫鬟还是婆子都宁愿在屋子里呆着。 沈思倩和子鸢两人也是无心赏景。疾步往回赶。 “小姐，您看，好像是四少爷。”子鸢眼见。远远的就瞧见秦绍明站在远处一个八角亭子里，身后站着桂哥儿。 就在子鸢指着秦绍明主仆两个话还未说完时，同样眼尖的桂哥儿也是看到了沈思倩主仆两人。 上前捅了捅秦绍明，“快，少爷。表小姐来了。” 不怪桂哥儿胆肥的竟敢对秦绍明动手动脚，而是他实在是太冷了。打从表少爷沈思浩的屋子里出来。两个人在路上没走几步，秦绍明脚峰一转就来到了这个毫无遮拦四处通风的八角亭。 开始的时候桂哥儿还以为自家少爷诗兴大发，要做什么旷世佳作。可是在亭子里吹了近半个时辰的冷风之后，桂哥儿觉得自己真相了。 所以在看到沈思倩主仆两个往这边走时才会如此激动。 呜呜，表小姐，您终于终于出来了。 秦绍明被桂哥儿捅了一下子，也顾不得责怪他，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迎着沈思倩走过去。 “翡翠已经被送出府去了，表妹不必担心。”说完后秦绍明也不管沈思倩是什么反应，自己径自朝着沈思倩来时的方向走了。 沈思倩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错愕，这座冰山刚才是跟自己说话吧，怎么搞的跟地下党工作者接头似的。 但是，“你听明白四表哥方才说什么了吗？”沈思倩回头问子鸢。 子鸢表情纠结的看看沈思倩，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吧，虽然小姐确实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但是，可是，但可是，小姐才就对好吧。 莫不是四表少爷想找个童养媳自己样？ 沈思倩被子鸢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低头瞅瞅，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啊，那她怎么这种眼神。 “哎，问你话呢。”伸手在子鸢眼前晃晃。 子鸢收回发散出去的思维，也是清了清嗓音。“听到了，表少爷说把翡翠送出去了，啊，送出去了？” 话一说完，她自己先咋呼开了。 沈思倩本来想和她好好探讨探讨这个送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她那咋咋呼呼的样子，也不再理她，自己顺着刚才的方向继续往回走。 ------------ 一三四 避免露馅子鸢吞信 翡翠有没有被送走对沈思倩的影响不大，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铺子。 按子墨送进来的消息看，此时万事俱备，只差自己设计的衣服样式了。 铺子开张，沈思倩即怕式样太过普通吸引不了人，又怕过于跳脱吓跑顾客。经过再三考虑，最终沈思倩定了十套现代电视中常见的汉服。 十套中有六套是女子衣服四套男子衣服，均是以飘逸洒脱为主，故而颜色多数选了湖蓝、粉紫等淡雅色系。 沈思倩不知道丁大伟找来的厨娘能不能按自己设计的做出来，但是，算了，即使有偏差她也看不到，就这样吧。 可是，就在图纸画好了之后沈思倩发现又有一个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该怎么样把图纸送出呢。 因着落幽阁地势偏远，又靠近侯府的后门，所以在子墨出府之前沈思倩与其就商量好了，她只要把纸条放在一块瓦砾下就好了，子鸢或是杜鹃每隔两天都会去看看有没有新的纸条。 可是沈思倩不能把图纸放在瓦砾下，不仅瓦砾盖不过来，更重要的是子墨不可能每天都来看看。 思索了整整一个晚上，沈思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法子。她总不能去跟赵氏说“外祖母，外孙女儿有事要出府一趟吧。” 又过了两天终于被沈思倩逮到一个机会。 丫鬟们一个月一次的探亲假日到了。 沈思倩自然不会把信交给小丫头们，只是自己现在的大丫鬟就是杜鹃和子鸢两个，杜鹃不必说，从桐庐跟着自己一路来到侯府，哪来的什么亲戚。至于子鸢也是当初跟着爹娘逃荒被卖了的，也是没有家可回。 最后没法子，沈思倩让杜鹃做了几笼小点心。又包了几条帕子袜子之类的，裹了一个包袱，塞给子鸢，让她去庄子上瞧瞧麦丫和二妞两个。 当然，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精心设计的图纸带给子墨。 沈思倩本来以为这种非常时期，侯府会停了丫鬟们的探亲假呢，没想到子鸢只是去管事娘子那里报备一下子就可以了。 这倒是让沈思倩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子鸢能出去就行了。 送走子鸢之后，沈思倩便带着杜鹃去了秦绾慧里。昨儿个表姐妹几人约好了。几天一起去秦绾慧里坐坐。 沈思倩本来不想去的，她又不是榆木疙瘩，秦绾惠对她的敌意也从来不加掩饰。她怎么还会自己去找不自在。 只是夏冰姐妹和单静莹姐妹两个一个劲儿的劝她，最后单静芜也表示想让她一起去也好有个说话的人儿，沈思倩实在无法只好答应了。 对于夏冰几人，沈思倩多少有些了解，毕竟她们和秦绾惠不太熟。贸贸然前去打扰不好，可是她们又想和秦绍东这个唯一的同父妹妹搞好关系，只好把这府里所有的表妹都叫上，这样子不会显得太突兀。 “几位表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家小姐这会子感到有些不爽利，您几位看？”秦绾惠的贴身大丫鬟丝绸在屋外歉意的对着沈思倩几个说道。 沈思倩倒是能理解秦绾惠的心思。高阳侯一直没有对府里的流言进行制止。所以这会大家都是关紧门窗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哪里还会相互乱窜。 没见赵氏脸早上的请安都免了吗。 沈思倩想回落幽阁。 只是有人不这样想，“丝绸姐姐。绾慧表姐服吗？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儿个夜里着凉了？我们进去看看吧，正好我这里有两个治头疼脑热的方子。”夏雪面露关心之色。 单静莹严重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环顾以下四周众人的神情，又飞快的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丝绸面露尴尬之色，刚才小姐吩咐过了。说这时候哪里能随便让人进屋子，让她随便找个借口将人打发走。 可是。自己刚才鬼使神差的就用了身子有恙这个借口。带说完后自己就后悔了，这种时候说这话不是摆明了咒小姐吗，希望她不要责罚自己才好。 最重要的是，自己即使说了这个借口，她们怎么还不走？ 丝绸紧张了，下意识的看向沈思倩，希望给她个提示，让她领着几位表小姐先离开。 沈思倩在丝绸看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也坦然的对上了丝绸的视线。 然后，就是眨巴着大眼装傻。 还都当自己是软柿子呢，如今一个丫鬟竟然也想让自己替她挡枪子了。 丝绸现在深觉得自家小姐对沈姑娘的评价是非常正确的。 这就是一个空有一副漂亮脸蛋，没有脑子的草包。 都九岁了，居然连自己的暗示都看不懂，真蠢！ “既然表妹不方面，那我们以后再来看她吧。”单静芜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莫不是单三表姐担心绾慧妹妹给你过了病气不成？”夏冰在单静芜话音儿刚落接着说道。 她似乎就在等有人提议回去，不管是谁她都会说这话，反正在这里的除了沈思倩那个小豆丁都是和自己竞争的人。 单静芜似笑非笑的看了夏冰一眼，也没有反驳，只是退后一步站到沈思倩面前。 “沈家表妹，我想先回去，你呢？” “哦，好的。”沈思倩赶紧点头答应。 她本来就不想来，这大冷的天儿又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了，觉得也对得起夏冰她们相邀自己一场了。现在，她可不想继续委屈自己。 夏冰看到单静芜竟是如此不屑自己的挑衅，一口小银牙都要咬碎了。 夏雪不屑的瞅瞅自己的姐姐那张明明恨得要死却偏偏装大度，有点扭曲的脸，心里暗暗讥笑。真是没脑子。 不知道单家老大是最没有威胁的吗，应该与她搞好关系才是，这样子也能知道单静莹和单静萱两人的动向了。 哼，愚蠢。 丝绸见沈思倩和单静芜已经往回走了几步了，可是剩下这四个人是怎么回事，尽然还耗在这里。 就在丝绸想豁出去，再说些什么让这几个姑奶奶直接走人的时候，一直站在众人之后的单静萱抬起白皙精制又怯怯的小脸，小声道：“我也不进去打扰了，还请丝绸姑娘转告绾慧表妹，静萱祝她早日康复。” 在丝绸点头称是后，单静萱单纯的笑了，如一朵雪莲。 然后又逐一向夏冰夏雪还有单静莹三人各自颔首告辞之后，单静萱才步履婀娜的追着单静芜两人离开了。 剩下三人彼此看了看，都觉得这时候再进去已经不合适，没法子三个人也是各自让丝绸带了口信便自行回了各自的住处。 沈思倩回到落幽阁之后，一直等到日落都没见子鸢回来，不由的有些着急，她不知道是回家探亲的都没有回来还是仅子鸢自己。 又等了一个时辰，子鸢还没有回来，沈思倩觉得子鸢肯定是出事了。 “杜鹃，你瞧瞧的去打探打探看看有什么消息没？” 杜鹃脚步离落，没用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 “小姐，奴婢问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出府的都没有回来，听说是在外院就被扣住了，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杜鹃怕沈思倩等的着急，所以先回来跟她说说这件事。 沈思倩急忙摇头”千万别，既然是整个侯府的事，那咱们就不要掺合了。想来是侯爷和外祖母怕别的什么计量吧。好了，你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沈思倩不知道此时子鸢和一众丫鬟们正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挨个接受扫查呢。 这小屋子离正门口不远，平时是为了晚上看大门的护卫休息休息用的。 子鸢看着自己前面不远处又一个小丫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压着出了门口，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丫头在婆子们过来拉她的时候，就百般不愿，嘴里直喊着：“放开我，我的主子是大少爷。”胳膊到处乱抓，腿也使劲往下弯，又哭又闹的，可是最终还是被婆子们带走了。其中一个专门提着那丫头的包袱。 子鸢到这时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未免太迟钝了。 她知道了，府里应该是在查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被自己这些出府的丫鬟们带进来的。 想通之后子鸢非但没放松，相反还有些焦急。 自己是没带什么有害侯府的事情，可是自己带着信，丁大叔写给小姐的信。 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子鸢脑子里一边思考着办法，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墙角挪动。 终于，在没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子鸢到了墙根儿。 左思右想，子鸢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次的事只怕不是府里几个夫人做的。只怕是侯爷在找什么。 高阳侯是什么人，是上过战场打过蛮子，当过将军带过士兵的人，他的一双眼睛只消看你一眼，都会让人不自觉的腿软。自己哪有那个能耐在他眼皮子低下耍滑头。 又四处瞅了瞅，见没人注意自己，子鸢握着信纸，装作捂嘴清嗓子，一仰头，她把信给吃了。 好在，即使子鸢觉得自己快要噎死了，也不从有人看出她的异样。 也许是老天怜她受了罪，最终子鸢顺利过关了。 原因也很简单，她只带了一点子二妞给她准备的点心。子鸢在那几个人面前几乎把点心吃了个精光。 ------------ 一三五 侯爷书房见欧阳策 “人没事就好。”沈思倩在听了子鸢的叙述之后，安慰的说道。 “可是小姐，奴婢把信给吃了，奴婢不也不知道丁大叔信上写了什么。”子鸢多少有些自责，她觉得自己虽然没给小姐热什么麻烦，可是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泼辣的子鸢竟然还是一根筋。 示意杜鹃去倒杯热茶，沈思倩拉着子鸢同自己一起在桌前坐下。看着子鸢喝完一杯茶之后，沈思倩才说话。 “那丁叔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子鸢略微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丁大叔看了小姐的图样之后，说很好，还说铺子一定很顺利的，让小姐别担心。开业的事他也会看着办的。” 沈思倩听后笑着说道：“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丁叔在信里写的只怕也是这些事。你看你口头传给我也是一样的。” 这倒是沈思倩的真心话，她觉得丁大伟也无非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些，顶多再加上让自己和浩儿注意身体。 就算真的有别的事情，那也没办法。子鸢当时那样处理就是最妥当的了。 是的，沈思倩怕自己在外面开铺子的事情暴露。 她好不容易才将丁大伟从桐庐招到了京城，又经过千辛万苦才偷偷的把铺子经营成现在这个程度，她怎忍心让之前的辛苦都毁于一旦。 所以子鸢当时处理的真的很好。 子鸢认真的盯着沈思倩看了又看，她知道作为一个奴婢这样子看主子是不对的，可是她就是想从沈思倩的脸上看出小姐说的这话是不是真心话。 没办法，她现在还不想换主子。 沈思倩自然知道子鸢在担心什么。 没想到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还挺敏感。 “好了，子鸢，你再看你家小姐脸上也不会生出一朵花来。” 子鸢在确定沈思倩是真的没怪自己之后。低声嘀咕，“花可没有小姐生的好看。” 最后的结果是子鸢放心的去睡了，杜鹃也累的趴在沈思倩闺房外面小间的榻上呼噜噜了，只有沈思倩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索着这几天的事情。 本来沈思倩已经把自己的原因已经跟高阳侯说了，那高阳侯对这侯府的流言制止不制止跟沈思倩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今晚的事情不由得沈思倩不怀疑这其实是天花事件的后续吧。 那这跟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关心呢。 沈思倩躺在床上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沈思倩照例进了自己的小书房，摊开一本字帖，正撸起袖子准备研磨呢，听到门外杜鹃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呼叫。无奈的又把袖子放下了。 “杜鹃，不是说了吗？你若是无事就多绣几条帕子，实在不行去找子鸢她们说说话也行啊。” 谁知杜鹃却是一脸的惊恐。“小姐。侯爷差人来叫您，说是，让您去他的书房。” 不怪杜鹃害怕，毕竟天花的事情还没了解呢。 沈思倩也是心里沉了沉。“走吧。” 看着不远处搔首弄姿正在和子鸢说话的明艳美婢，沈思倩心里又是苦叹一声。她该说人生无处不相逢吗？ “这大冷的天。不知，这位姐姐来落幽阁可是有什么事情？”沈思倩走至美婢跟前，忽然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位容色艳丽的婢子叫什么。 那美婢显然也注意到了沈思倩在称呼自己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她不在意，不过却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她很自然的就露出贝齿咯咯笑了起来，花枝灿烂、明艳动人，可是。问题时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狂野了些。 沈思倩忽然有些羡慕这个美婢，虽然她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依仗，不过显然她活得很恣意。不管是赵氏，秦绾婉还是自己都比不上。 待那美婢终于笑够了，竟然伸手摸了摸沈思倩的脑袋。 “沈姑娘真是个妙人儿，难怪老侯爷对您赞赏有加呢。好了，快走吧。若是晚了，侯爷可是要生气的。” 沈思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你在这里耽搁时间好不好。 随着那依然不知道名字的美婢来到高阳侯的书房，沈思倩在敲门得到通报后直接走了进去。 坐在书桌背后，目光锐利而有神，一双长而有力的胳膊搭在桌子上的自然是高阳侯。 高阳侯左侧的，穿着湖蓝色滚金边的锦袍少年是秦绍明，此时他正用一种沈思倩看不明白的复杂目光盯着沈思倩。 而高阳侯右侧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藏青色上面只在袍子的衣摆掺杂着点点紫色的青年，这种颜色多受中年男子的青睐，没想到这青年竟然也穿出了沉稳厚重之感。 沈思倩用余光扫了一眼，很好，自己也认识。就是当初到自己船上捉拿奸细的欧阳策。 沈思倩不知道高阳侯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情，尤其是还当着这两位的面。 “见过侯爷。”沈思倩屈膝行礼。然后默默的站定，等着高阳侯说明原因。 高阳侯在沈思倩进来之后就有意无意的释放冷气，制造威压。 很好，眼前的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动作，尤其是欧阳将军的儿子，更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难怪那老东西现在已经放手把大把的工作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 还有这个小女娃子，也不一般。哎，若是是个男娃子该多好，不知道那个小豆丁会不会像他姐姐。 稍稍走了一会儿神儿，高阳侯看向沈思倩。 “听说昨儿个出府的有你的一个丫头?” 沈思倩轻轻点头，“回侯爷的话，是的。是我的大丫头子鸢，当初在郊外的庄子上时她与那里的两个叫二妞的麦丫的丫头处得挺好，昨儿个她就是去庄子上看那两个丫头了。” 这个沈思倩相信只要是高阳侯要查，就能查的到，所以无需说谎。至于多余的沈思倩则是只字未提。 高阳侯没什么表示，似乎他对刚才问沈思倩的问题根本不在意，好吧，那其实就是起个开胃菜的作用。 “那丫头回去跟你说了吧，说说你的看法。”高阳侯说的没头没脑。 奇怪的是沈思倩居然知道他的意思。虽然知道可是沈思倩心里还是暗暗纳闷，也不知道他以前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难道那些人都能理解他这种跨越式的思维吗？ 只是，这种事怎么会找自己？ 沈思倩可不会以为自己金手指大开，高阳侯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不论能力还是魅力都是无人能及，所以凡事找自己商量来了。 沈思倩略微一思考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的好，君不见不管是秦绍明还是欧阳策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自己就是那天花病原嘛。 “回侯爷的话，思倩觉得你既然当着这位公子的面将思倩叫来，想来此事与他无关，侯爷可另寻他人。”意思就是说既然您老知道此事跟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那您还把我拉来干什么，有这功夫您老不如去找找真正的幕后之人。 秦绍明在听到自己祖父跟自己说了整个天花的事情后，他还有些不信。 在他眼里沈思倩就是当初那个聪慧淡然让自己感到亲切的小姑娘，所以在高阳侯说出这次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花，翡翠脸上的红点子不过是沈思倩为了教训教训她而已的时候，秦绍明很长时间没回过神儿来。 他倒是没有觉得沈思倩也是那外表慈善内里狠毒的美人蝎子，只是有些失望，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对自己的失望。 这种失望在他注意到对面欧阳策几不可察的情绪波动的时候更是让他有些慌乱。 也许是因为同时都在默默关注着沈思倩，所以这种类似情敌之间的微妙抵触在这两个都还很稚嫩的男子中间缓缓趟过。 不明显，可是两个人都感觉到了。 所以欧阳策抬起一直垂着的眸子，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对面这个几乎还是个孩子的秦绍明一眼，微微一点头。 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应该是处于尊重吧，欧阳策心里疑惑的想到，对对手的尊重。 眼尾又扫视沈思倩一眼，欧阳策眉梢翘了翘。 这丫头每每都能给自己惊喜。只通过高阳侯把她叫过来，而自己站在这里竟然能推断处已经抓到的人跟自己是无关的。 这份智慧只怕是有些成年男子也未可及。 还有信任。 只要一想到这丫头相信自己欧阳策的心里就如喝下一盏热茶一般熨帖。 秦绍明和欧阳策虽然各自想法多多，可是两个人均是没有任何表示，就如沈思倩说的话跟他们无关一样。 高阳侯对于两人的细微举动倒是有些感觉，可是他没多想，他并不知道自己看好的这个孙儿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沈思倩。更不知道其实欧阳策也是认识沈思倩的，并且莫名的有些好感。 他想也许两个人是为沈思倩说的话而有所触动吧，但是他对他们的镇定以及忍耐很满意，尤其是秦绍明，这个孩子果然值得自己培养。 “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跟他们两个说说吧。”高阳侯即没对沈思倩说的话予以评价，又没说说自己到底为何把沈思倩叫来这里，他的思维一如既往的跳跃。 ------------ 一三六 高阳侯选定秦绍明 沈思倩把跟自己有关的简短的跟秦绍明和欧阳策两个人大概说了一番。当然她并没有提之前翡翠揣着一个血袋撞上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欧阳策自然不知道，可秦绍明却是知晓的，在听了沈思倩的话后他直觉表妹现在要随身带着这种胭脂跟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那个胭脂会让人全身起满小红疙瘩，跟天花确实有些像，不过，不会让人发烧生痰。”沈思倩想了想又补充道。 高阳侯直到这时才对着沈思倩点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沈思倩有些惊讶。 这，就这样就让自己走了，那还让自己过来干嘛？ 沈思倩虽然很困惑，很郁闷，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目无斜视对着高阳侯再次行了一礼，沈思倩退了出去。 待书房的门被关上之后，秦绍明不想比欧阳策先沉不住气，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祖父，您早知道府里这几天的事其实根本是子虚乌有？” 高阳侯却是没搭理自己的孙子，而是看向欧阳策。 “欧阳少将军，”高阳侯说到这里一顿，似乎是领导发言前习惯性的停顿，只为了让观众鼓掌一般。 可是这会子高阳侯却是有些难以启齿。 欧阳策身姿挺拨，神色冷峻。冲着高阳侯一作揖。 “少将军这称呼，晚辈实不敢当，还请高阳侯职称晚辈名称既好。” 高阳侯稍一颔首，不在这称呼上计较。 “如今你可是信了我们府里这段时间确实是有天花的流言传出去。老夫也不瞒你，有人想让这流言成真，昨儿老夫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里的贼子跟侯府过不去？” 对此欧阳策倒是理解，像他门这种士族功勋之家，哪个里面没有什么阴私。外面来点忧患之类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侯府的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这件事扯到自己家。 其实这事跟欧阳将军府上扯上关系说起来也有些戏剧化。 好吧，其实简单点说来就是高阳侯的三儿子秦启深为了在自己爹爹面前立功而把那项罪责强加给欧阳府的。没办法，高阳侯和欧阳老将军政见不合在这京城可是家喻户晓的。 秦启深自秦绾淑被赐为六皇子庶妃之后，多年被欺压的心灵暗暗的开始了反抗。 这段时间他虽然还不敢明着和自己的两个哥哥对抗，但是背后的小动作却是不断。尤其是在自己父亲面前也不再像以前一般只会低头装隐形，而是偶尔仅仅是偶尔在不引起两位兄长戒备的情况下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观点意见。 秦启深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的才智比两位兄长差，以前他地位比不上他们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己的女儿成了六皇子庶妃。六皇子是什么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六皇子是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 若是，若是自己的女儿争气一些。坐上皇后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是皇上的岳父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为什么不能争这个世子的位子。 而且，他相信自己会让整个侯府更上一层楼。 尽管他不想引起两位兄长的戒备，可是他却想引起父亲的关注和重视。 所以在知道父亲想拿这件事调查府中奸细和幕后黑手的时候。秦启深果断出手了。 他迫切想要在自己父亲面前立功。 可惜，他没能在那些出府又回府被留下盘问的丫鬟婆子们之间发现什么。不过这不妨事。既然没发现事端，那他就自己制造事端。 于是秦启深伪造了一个看上去容易让人信服的结果。 其中的一个婆子带回来的衣物中果然夹杂着真正的天花病人穿过的衣裳，秦启深一口认定是欧阳老将军想让侯府的流言成真。 如果这件事秦启深预先告诉高阳侯也没什么，依高阳侯的一双锐眼自然能发现这不过是儿子自编自演的一场闹剧而以。也不会丢脸丢到别人家去。 可是秦启深觉得捉到奸细不足以表明自己的聪明才智，要将幕后黑手也带到高阳侯面前才能显出自己的超凡睿智。 所以即使这件事跟欧阳府没关系。那自己也要让他有关。 只要两家真正闹起来了，那高阳侯府凭着人多势众必然会将欧阳府拿下。到那时事情的起因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众人会将自己当做是大功臣。 还别说。秦启深的还真找到一个家里和欧阳府有关系的一个丫鬟，这丫鬟的姨母是欧阳府一个小管事的妻子。 就在昨儿这丫鬟回家的时候她的姨母也是去了自己她。 打探清楚了这件事，秦启深觉得这件事如果说不和欧阳府扯上关系都对不住老天安排的这诸多巧合。 于是秦启深出手了，他带着人证物证去了高阳侯书房。 高阳侯一开始虽然不相信一向光明磊落的欧阳老将军会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可是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小丫鬟和她的母亲。他也有些疑惑了。 还好高阳侯尚且有些理智，没有直接找上门去。而是先差了自己的亲卫到欧阳府查探真假。 事情明摆着是一场闹剧，一场让侯府在欧阳府面前丢了一个大脸的闹剧。 所以在欧阳策带着那丫鬟的姨母找上门时高阳侯这个铁血硬汉才会觉得汗颜。 家丑不外扬，尽管高阳侯想一掌拍死那自作聪明的儿子算子，可是他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在欧阳策面前高阳侯只是说明了事情最开始的原因，所以这才有了让沈思倩过来解释她做了什么这件事。 且说沈思倩回到落幽阁之后心里也是又难过又失望。 对高阳侯她不是不崇拜的，不说自己敬佩他左将军这些年，东征西讨定国安邦，只说上次沈思倩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引起来的流言跟高阳侯说了，他大度的并没有惩罚自己，让沈思倩觉得这是一个宽厚又明智的老人。 可是就在刚才沈思倩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他即使再宽厚再睿智那也只是在自己和侯府之间并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一旦侯府因为自己而受到什么创伤，那第一个站出来放弃自己的就是高阳侯。 哪怕事情不是自己的错。 这就跟赵氏对沈思浩一样，她平时再宠浩儿再疼浩儿，可是一旦浩儿和她的几个孙子孙女儿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那浩儿必将被遗弃。 想明白之后沈思倩觉得自己也许有些偏激了。 她对自己说也许事情可以换个方式来思考。 且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有自己的这个前因，所以才会导致出后来的这个果，就说高阳侯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外孙女儿，可是依然能能公平公正的对待自己。他只是没有相对自己的亲孙女儿那般维护自己罢了。 好吧，看着面前又写坏了的一张打字，沈思倩真心觉得自己的胸怀一点也不宽广。即使她知道高阳侯也是为了侯府的面子不得已才让自己面对外男的，可是她就是觉得难过。 自己以后不能利用胭脂做一些类似的用于自保的事情了。 她完全相信只要这件事被大表哥秦绍东知道，他又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此时的高阳侯书房。 “高阳侯不必为此介怀。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高阳侯也相信与我欧阳府无关，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欧阳策对着高阳侯作揖告辞。 高阳侯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这个跟自己大孙子一般大小少年，忽然觉得有些累。 听说齐国公的孙子和这个孩子走的很近，当年齐文轩可是可东儿最要好的。自己也常常带着他们两个习武练剑。 从什么时候齐国公家的孙子不再常来自己府呢？也许就是在自己的孙儿开始不务正业的时候吧。 即使自己的子孙再不成器，可是，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不为之操心啊。 欧阳策看着高阳侯的目光撒上点点哀求，稍稍一颔首。 “高阳侯放心，此时即使别人知道也决不会是从欧阳策嘴里说出去的。” 欧阳府虽然和高阳侯府政见不一，可是他是打从心眼里佩服眼前这个老人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也说过高阳侯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将军。 所以，他愿意把今天的这件事给烂在肚子里，为了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眼下一心为了子孙的老人，也为了，她。 欧阳策想到沈思倩申请恍惚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对着高阳侯又是一作揖，然后冲着秦绍明一颔首，离开了高阳侯的书房。 “祖父，这件事……” 秦绍明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不管是三叔想陷害欧阳府最后被人家识破，还是沈思倩做的事情。 高阳侯看向秦绍明。但是没有接他的话往下说。而是说了一句让秦绍明惊讶又激动万分的话。 “明儿，从明儿开始你就来我书房跟着我上课吧。” 高阳侯原本没想这么快就把秦绍明推到人前的，他想再观察秦绍明一段时间。可是就在刚才见到了欧阳策后，高阳侯觉得也许自己再不行动就真的晚了。 不管是齐国公府还是欧阳老将军府上，年轻一辈的都可以担当大任了。 不过还好，还有秦绍明。 ------------ 一三七 秦绾婉因事回娘家 沈思倩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落幽阁。 她当初被高阳侯叫去书房的事情整个侯府都知道。沈思强明白秦绾琪姐妹几个肯定会来套自己的话。 她们之所以没过来不过是因为府里天花流言未过，气压太低不好走动而已。她相信只要高阳侯站出来辟谣，那姐妹几个会立刻来落幽阁。 最终这场被传了四五天的流言最终以翡翠被送出府外而作为了解。 就在沈思倩被高阳侯叫去书房的第二天，高阳侯终于带着当初给翡翠诊断的那个大夫站出来对府里所有人说那不过是普通的疹子而已。 是翡翠对府里的腊梅过敏而导致的。 沈思倩猜错了，这次秦绾琪姐妹几个并没有来落幽阁，她们全都聚集在了赵氏的屋子里。 张妈妈刚才来落幽阁对沈思倩说赵氏有请。 沈思倩随着张妈妈到了长春院之后，饶是心里有所准备也不得不暗叹一声：“人真齐哦。”除了秦绍明和自己的弟弟，单氏三人以及和沈思倩同辈的都到齐了。即使夏新海和夏新河兄弟两个也在。 “侯爷昨儿为何让你去书房？听说明儿也在？”赵氏直截了当的问。她倒是不知道沈思倩会和自己的孙儿有什么事情要一起去侯爷那里解决。 沈思倩在赵氏问完后忽觉有几条灼热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一条是夏氏的，沈思倩不用猜都知道。可是另一条是谁的？难不成是那五位表姐中的某一位？可是她们不是都因为秦绍东而来侯府的吗？ 沈思倩不着痕迹的扫视一下夏冰以及单静芜姐妹几人，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沈思倩还是悄悄上了心。 “回外祖母的话，昨儿侯爷叫外孙女去……” “祖母，昨儿祖父叫表妹去是因为祖父说以后让表弟跟孙儿一起去祖父的书房，祖父亲自教导我们。” 沈思倩话还未说完即被一个人截取。沈思倩回头一看正是风尘仆仆还披着披风的秦绍明。 屋子里的众人先是有些错愕秦绍明竟然会帮着沈思倩说话，可是在听明白他说的内容之后个人的神色均是闪烁不定。 夏氏倒是很开心。侯爷亲自教导明儿。这说明什么？说明侯爷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要知道侯爷的孙子可不少，得到这种殊荣的可就明儿一个。 沈思浩被夏氏自动过滤了。 赵氏也是真的替自己孙子高兴，哦，当然也有外孙。不过，“那叫思倩过去作甚?浩儿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这孙儿就不知了。”秦绍明这时候正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旁边的一个丫鬟。听到赵氏的话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外祖母，侯爷叫外孙女过去也只是告知孙女这件事而已，并非是征求外孙女儿的意见。”沈思倩赶紧解释道。 虽然沈思倩并不明白秦绍明为何会这样说，可是既然他说了那就表示侯爷确实说过这话。所以即使赵氏找高阳侯对峙自己也不怕。 赵氏听了之后脸色才开始慢慢回暖。 秦绍东本来听到秦绍明侯爷要亲自教导他的时候有些愕然。这是不是表示在侯爷眼里更看重自己的弟弟了。 不过又一想他又觉得无所谓。本来老四就比自己聪慧，自己惹下很多麻烦还是秦绍明帮着收拾的呢。可是就算侯爷再看重他那自己的嫡长孙的位子也不会变的。这个府以后还是自己的。 秦绍东却是忘了，秦启华还是嫡长子呢。不也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至今未能成为世子吗。 在想明白自己的地位不会因此下降的时候，秦绍东想起了另一件事。 秦绍东眼珠子转了转，亲手从小几上泻出一盏茶，双手端给赵氏，“祖母。您喝茶。” 府里接连几天的萎靡沉闷，现在好容易知道原来只是一场误会，所以赵氏的心情也颇为不错，乐得和自己的大孙子说笑。 “你这孩子，说吧，是不是又看上祖母得什么好东西了。” 秦绍东贴在赵氏的腿边。讨好的说道：“瞧祖母说的，孙儿就是那不懂事的，只知道跟祖母要东西呐。祖母你您看。既然翡翠身上并不是天花，那翡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夏氏没等秦绍东继续说下去，悄悄地伸手在他的腰间狠狠的扭了一把。 “哎呦。”秦绍东本来是弯腰站在赵氏的面前，被夏氏这一扭，立马弹跳起来。扶着腰瞪大了眼睛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掐自己。 回头一看见自己的母亲正一脸怒气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自己。秦绍东的气焰立马消下去了。 夏氏看他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这才不去理他。 “母亲，您别听这孩子的。您也知道这孩子就是心软。”夏氏这话可不仅仅是说给赵氏听，还有自己的两个侄女儿呢。 夏氏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她们面前落个昏庸好色不识大体的名声。 单氏本来听到秦绍明的话后心里一阵惊慌，她不知道侯爷这么做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和立世子有关，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不愿看到这种变化。 所以在听到秦绍东的话后，单氏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打击二房的机会。 至于自己的三个侄女儿，单氏觉得如果能从根本上打击到二房，自己的侄女儿根本就用不着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单氏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才不敢置信的看向夏氏，“弟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看你把侄儿都掐的出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最是疼东儿了，你这样不是让母亲心疼吗?” 对着夏氏说完后也不给她回嘴的机会，而是又看向秦绍东。 秦绍东在夏氏扭了自己一把后也知道今儿自己这话有些造次了，就算真的想把翡翠接回来，也不能当着几位表妹和表弟的面啊，如此这般她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不务正业忤逆之子啊。 在自己的大伯母看向自己的时候，秦绍东就知道今儿又被大房逮到把柄了。秦绍东几乎能想象得到父亲又要责罚自己了。 单氏果然没让秦绍东失望。 “东儿啊，按说你祖母和你母亲都在这里，大伯母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翡翠是你父亲下令送出去的吧，你怎么能忤逆你父亲呢，要知道本朝可是以孝治天下啊。” 夏氏一听不高兴了。好你个单氏，没想到你心思这般歹毒。正是因为本朝以孝治天下，你这么说不是生生断了东儿的前程吗。 “瞧大嫂说的，东儿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哪里就能车上忤逆二爷了。东儿平时可是最孝顺不过了。” 赵氏一拍桌子，“好了，若是无事就退下吧。我也累了。” 虽然她也生气秦绍东拎不清现状，可是夏氏和单氏这两个蠢货，没看到自己的侄女儿和侄儿都在吗？这丢脸都丢到外人面前去了。 赵氏想留下个孙女和自己说说体积话，可是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个合心意的。秦绾柔太小了，秦绾淑和秦绾琪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至于秦绾惠平时还行，可是这会子她正在生夏氏的气，连带着看秦绾惠也不顺眼。 以前赵氏就觉得大孙女秦绾婉最乖巧，这时候更是认为这些没一个能及得上她。 赵氏不知道自己想念的秦绾婉此时在信阳侯府也是烦心事一大堆。 不说府里的大小内务，只说闻绮瑶和闻绮瑞两个的婚事就够她烦的了。 闻绮瑶还好，怎么说也是和齐文轩订了亲的。她只要帮着准备嫁妆就行了。可是闻绮瑞这里秦绾婉觉得自己是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在年龄上闻绮瑞比秦绾婉还大，所以在秦绾婉和信阳侯成亲第二天认亲的时候，闻绮瑞叫过一声母亲之后。闻绮瑞再也没有叫过她。 应该说在那天之后，不管是秦绾婉还是闻绮瑞都有意的避开了对方。 所以在今儿信阳侯用过早膳特意留下来跟秦绾婉说明了意思之后，秦绾婉首先想到的就是抗拒。 只是很快秦绾婉就觉得也许这是自己能拿捏住闻绮瑞的好机会。 “侯爷，您也知道，妾身比瑞儿那孩子还小呢。难不成侯爷让妾身去相看妾身以前的好姐妹儿？”秦绾婉轻轻得给信阳侯捏着肩膀说道。 虽然比信阳侯小很多，可是自从成亲后。秦绾婉的妻子的角色一直扮演的很好，就连当初和信阳侯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小贾氏，信阳侯也不得不说秦绾婉秦绾婉做的不比她差。 信阳侯也知道这件事为难自己的小媳妇儿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母亲年事已高，总不能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跑出去给儿子相看媳妇儿吧。 秦绾婉侧着头看到信阳侯皱起了眉头，纤手从肩膀挪到他的眉毛上，轻轻抚了抚，“侯爷，不若妾身回趟娘家，让母亲替妾身多多留意一番如何。” 信阳侯觉得有些愧对秦绾婉，闻绮瑞并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她刚嫁到这里没几天，自己就要她操持儿子的婚事了。 从眉头上握住秦绾婉的一双柔夷，信阳侯语气带着浓浓的歉意。“委屈你了。这次回去你可以多呆几天，正好我库里还有几张上好的皮子，等会我让人给你送来，你给岳父岳母带回去。” 秦绾婉倒是没推辞，她知道若是一味的付出，只会让对方觉得亏欠于你，久而久之他就会怕见到你。 这样正好自己既得了好东西，还会让侯爷觉得和自己相处的轻松愉快。 ------------ 一三八 秦绾婉聚会分珍珠 秦绾婉回高阳侯府了。 单静芜姐妹三个加上夏冰姐妹二人相携去悦水院探望秦绾婉，当然还有沈思倩。 “你们来的真是不巧，婉儿她刚刚去了长春院。这次这丫头带回来几张皮子，你们都知道，这孩子就是孝顺。”单氏坐在椅子上歉意的说道，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得意。 “即是如此，那我们下午晌儿再过来吧。”这里面单静芜最大，自然是她代表。 “好。”单氏虽然想单独留下自己的三个侄女儿，可是当着沈思倩几人的面也不好开口。她想着反正婉儿这次能在家里多呆几天，机会有的是。 秦绾婉在长春院没有多呆便回了单氏的屋子。 “婉儿，刚才你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你告诉娘亲，是不是你在信仰侯府受委屈了？”和秦绾婉一同坐在床上，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单氏拉着秦绾婉的手疑惑的问道。 秦绾婉自嫁了人之后身上的气质更温和娴静，眉目之间更是一片祥和慈善。 “母亲，瞧您说的。侯爷对女儿疼爱有加，仆妇奴才也是乖觉听话。女儿哪里会受什么委屈。” 单氏见秦绾婉话说的真诚，脸上没有丝毫勉强，这才信了。 “看来侯爷是真心待你。也是，若不是他早看上你了，哪里会还在热孝便要迎娶你过门。”对这点单氏还是很满意的。 这说明信阳侯在意自己的闺女。 看女儿真的过的舒心，单氏也就放心了。不过，瞟到秦绾婉的肚子，单氏的心情又有些低落。 秦绾婉自然看到单氏的目光在自己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圈，她也知道母亲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既然母亲没有明着提出来。她自然不会说。 再说了，她和信阳侯成亲才几天呢，怎么可能现在就有了。 何况，虽然侯府的人现在多数都敬着自己，可是也有很多暗地里给自己下了不少绊子，其中最多的就是小贾氏留下的那些心腹。 不把她们全都收拾干净了，她怎么敢要孩子。 还有问奇瑞，以前秦家和闻家没什么来往，可是京城里对他的传言可不少，每每都把他和齐文轩一齐称作是京城最上进的贵公子。处事低调内敛。为人宽厚忠义，长得又是一表人才，总之在他身上出现的都是好话。 可是秦绾婉在信阳侯府的这一个月。却是见识到了，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虽然他不来自己跟前请安，可是这不代表秦绾婉不知道闻绮瑞每天都会去信阳侯的书房，哪怕信阳侯不待见他。 而且，他和信阳侯的那些幕僚们也是多有来往。 哼。要说他没有什么心思，秦绾婉打死也不信。 既然侯爷让自己给他相看媳妇儿，那自己自然要好好挑挑。 “娘亲，要说女儿这次回来还真是有件事要拜托母亲。” “什么事还用得着拜托啊，你说，有什么事情母亲给你担着。”单氏首先想到的就是信阳侯府里有不长眼睛的冲撞了自己的女儿。 “娘亲。您也知道，侯爷还有几个孩子，闻绮摇和闻绮莲还好说。一个已经找到主儿了，一个是庶出的，也不用多费心思。就是那个闻绮瑞，现在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侯爷把这件事托给了女儿。娘亲。您看，女儿这才刚刚成亲。哪里会做这些，这不是，女儿就腆着连来求您来了。” 单氏在秦绾婉说完后，也不顾她和自己说笑，心里却是活泛开了。 拽了一把秦绾婉，单氏低头道：“婉儿，娘亲和你说，那个闻绮瑞可是你孩子的绊脚石，你要想法子除了才是，你怎的还给他张罗起亲事来了。依娘亲说，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才好呢。” 秦绾婉心里自然同意单氏的说法，不过她可不能说出来。不但不能说出来，她还要做出一副宽厚识大体的模样来。 “母亲，我的孩子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呢，哪里就挡着他的路了。再说了，侯爷都托付给我了，我总不能辜负侯爷的一番心意吧。” 单氏看着秦绾婉满脸不赞同的样子，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伸出青葱般的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自来聪慧，可是心眼怎么就这么实呢，你啊，再这样不分好赖的对人好，早晚要吃亏。” 秦绾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缺点般，讨好的对着单氏笑笑。 单氏瞪了秦绾婉一眼，然后道：“好了，这件事娘亲心里有数了，你等着吧，娘亲肯定会给你找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的。” “那就拜托娘亲了。若是成了，让侯爷亲自来给您道谢。” “哎呦，我可不敢。只要他能实心实意的待你，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体己话，秦绾婉便去了秦婉柔的屋子。这次她回来给秦婉柔也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在用过午膳后，秦绾婉让自己的贴身婢女挨个儿去请她的妹妹和表妹们。 她要看看这几个表妹那个适合做秦绍东的妻子。既能管制住秦绍东又会全心全意的向着自己这房。 在沈思倩到达的时候，发现除了自己其它人全到齐了。 “表妹也太不把大姐放在眼里了，大姐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想和咱们聚聚，表妹倒是拖拖拉拉的。”说这话的是秦绾惠。 沈思倩并不理会她的挑拨，进了屋子后对着秦绾婉和单静芜等人分别颔首，然后坐在了离秦绾婉最远的地方。 “表姐，你都好久没来看柔儿了，柔儿好想你。”原本坐在秦绾婉身边的秦婉柔见沈思倩落座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拉着沈思倩的手撒娇道。 “表姐也想柔儿了，让表姐看看柔儿是不是又变漂亮了？”虽然对单氏和秦绾婉有些抵触疏离，可是沈思倩是真的喜欢这个单纯的小丫头。 摸着秦婉柔的小胖手儿，沈思倩与她低声说着悄悄话。当然是秦婉柔在说，沈思倩及其耐心的在听。偶尔还会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这边哄着小孩子，丝毫不知道别人看着她们俩个怪异的很。 若是沈思倩再大点儿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一个还未满九岁的孩童满脸宠溺的看着另一个更小点的孩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刚刚秦绾惠就暗恨沈思倩竟敢无视自己，这会子感觉机会又来了。 “大姐，我看柔儿这丫头跟表妹两个比跟你还亲呢。” 秦绾婉听了秦绾惠的话后，眼神闪了闪。她倒不是为秦婉柔和沈思倩亲近而吃醋，而是她想到了一个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再抬眼看看正和自己的每每玩耍的沈思倩，秦绾婉觉得也许这是一个很好控制的棋子，毕竟她对沈思浩那小子的感情做不得假不是。 “柔儿自来和表妹亲近。”秦绾婉不咸不淡的回了秦绾惠一句。 对秦绾惠的心思她清楚的很。不就是因为沈思倩生的比她好看，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吗？ 若是以往她也乐得在旁边看戏，不过。这个二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次竟敢把自己也带上。哼，真以为自己出嫁了，这府里就她最大了。 秦绾惠被秦绾婉这一堵，心里微微一滞。 再一想。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当面挑衅起秦绾婉来了。看来是知己这段时间过的太顺心了。 也不怪秦绾婉头脑发热，这段时间她在府里确实是备受宠爱。 不说夏氏从来都对她不薄，就连赵氏在秦绾婉出嫁后，也是长把她叫过去解闷，最最重要的是单静莹和夏冰几人因为她是秦绍东的妹妹的原因明里暗里的总是奉承着她。 这些让秦绾惠飘飘然了，觉得自己是这府里最受宠爱的人了。 可是就在刚才。秦绾婉看向她那了然的一眼，却是让秦绾惠觉得有些羞愧，还有些恼怒。那一眼。似乎在明白的告诉她，她不过是捡了秦绾婉的东西而已，她就是个小人得志。 没去理会脸色微微泛红的秦绾惠，秦绾淑对着丹凤点点头。 后者出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很快就回来了。后面领着两个托着锦怕盘的小丫头。锦盘上面分别盖着一方粉紫色的帕子。 待进了屋子之后，丹凤将帕子掀开。 屋子瞬间似乎亮堂了许多。而沈思倩等人则是被锦盘上的东西给惊住了。 只见两个锦盘上放着的都是红豆大小、个头均匀色泽柔和的南海珍珠。这般大小的南海珍珠并非难得。可是难得的是个头都差不多，而且还一下子拿出这许多来。 沈思倩没数，可是觉得这两个锦盘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多颗了，真是难为秦绾婉怎么凑到的。 秦绾婉很满意众人的神色。尤其在看到秦绾淑那面露渴望的眼神时，心里更是得意。 “我听说几位表妹来府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些珍珠是信阳侯的下属从南方上进的。我想着拿给几位表妹玩玩也不错。所以就带过来了。等会子每个人拿上二十颗，回去自己做个手镯，珠钗什么的，权当个玩意儿。” 秦婉柔看到那些珍珠也是稀罕的很，可是听姐姐这意思是只给几位表姐吗？ “姐姐，有没有柔儿的份儿？”小丫头问话的时候还撅着嘴儿，似乎只要秦绾婉说没有，她立马要哭给她看。 秦绾婉不着痕迹的看看自己的几位妹妹，眼中滑过一丝得意。“有，当然有了，在场的都有，每人二十颗。” ------------ 一三九 单静萱上演小白花 沈思倩本不欲那秦绾婉的珍珠，她知道这个大表姐的东西可是没有那么好拿的。可是她见连秦绾淑也让自己的丫鬟上去挑选了，自己总不能搞特殊吧，不然秦绾婉说不定会认为自己看不上她的东西呢。 在秦婉柔回到秦绾婉的身边后，沈思倩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她们姐妹情深。 因为秦绾婉现在也是一个侯爷夫人，所以单静莹她们都热情的很，秦绾婉历来也是八面玲珑，众人都是相谈见欢。 倒是单静芜虽然座位挺靠前，不过她并没有参与到她们当中，而是一个人安静的端着一盏茶默默的品着。 似乎感觉到沈思倩的目光，单静芜朝这个方向看了看。见是沈思倩。单静芜竟然端着茶盏遥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思倩一怔，随后笑了。也端起茶盏，遥遥相敬，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 “倒是没想到三表妹和沈家表妹这么合的来。”秦绾婉笑着说道。 要说秦绾婉在众千金只见一向很受欢迎，不管是文静的还是活跃的，年龄大些的还是小些的，只要她想，就一定会与之成为闺蜜。可是就是自己舅舅家的这个表妹，秦绾婉愣是与之亲近不起来。 秦绾婉细细想过，不是因为她那低沉的嗓音和豪放的举止。不管是相貌丑陋的还是举止粗犷的，她都可以谈的来。就像当初的李梅，不也是比男子还要豪放吗？最后还不是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舅舅家的其它姐妹们秦绾婉也能左右逢源，没见单静莹和单静萱两个此时正恨不得跟着她去信阳侯府看看吗？ 只有这个单静芜，秦绾婉在她面前觉得自己无所遁形般，似乎她能看透自己。所以秦绾婉一直与之不亲切。 沈思倩就不必说了，秦绾婉更是算计了她几次都没成。这让一向对自己的计谋很是自信的秦绾婉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迟钝了，不然。一个只有九岁的小丫头居然能连连逃避过去。 这不和常理嘛。 虽然知道她们不会不长眼的想要设计自己，可是秦绾婉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心里就是不舒服。所以在回答了夏冰一个问题的空当，秦绾婉看向沈思倩和单静芜两个人。 问完这话后秦绾婉又笑着对单静芜说道：“三表妹，沈家表妹自来到侯府之后一直是不愿走动，就连我祖母和母亲婶娘那里也是极少去的。我就长与她说不好总是闷在屋子里，既然你与她能谈得来，不如三表妹常去落幽阁走走，这样我也不用老担心表妹会闷坏自己了。” 沈思倩听到秦绾婉用这般亲切的口气说着对自己的关心，非但没有感觉亲近。反而心里咯噔一声。 她知道秦绾婉无利不起早，有利又六亲不认的性子。 她在人前表现的这样关心自己，肯定是心里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单静芜也了解秦绾婉的性子。虽然她不知道秦绾婉这次又有什么打算，不过，且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让表姐见笑了，静芜和沈家表妹也没见过几面，不过是觉得和她有些投缘罢了。表姐让我常去看看沈家表妹。静芜答应表姐就是。”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秦绾婉似乎满意的很。 单静莹心里冷哼一声。这个三姐也是个傻得。那个沈思倩一看就没什么用，除了生的好点，身份地位甚至还有钱财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值得结交的。 不过，单静莹眼珠子转了转，听说她制得一手的好胭脂。这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说不得自己还能从中获利呢。 和单静莹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在她们眼里沈思倩有这个能力，那不利用利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当然，她们也不傻。在没想好怎么利用沈思倩之前，她们自然会把她调查清楚，别说这一调查，还真让她们知道了原来沈思倩竟然把配制胭脂的方子全都交给了秦绾婉。 这让单静莹等人在失望的同时不免有些庆幸。幸好没有急着出手，不然说不得就会得罪秦绾婉。 至于沈思倩。既然秦绾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如此关怀自己了，那自己若是不表示表示。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不识好歹了。 “多谢大表姐关心。思倩自来到侯府之后多次承蒙大表姐照顾，思倩也无以为报，若有来生，思倩愿结草衔环。” 这一世，就算了。你也别想着利用我为你做任何事。 说着话，沈思倩站起身来，对着秦绾婉屈膝行了一礼。别人或许不知道沈思倩所谓何意，可是秦绾婉却是听明白了。 看来这个表妹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不过，那又怎样。哼，只要自己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众人又陪着秦绾婉一齐说笑到将近晚膳的时间，才各自回去。 沈思倩则是领着子鸢去了沈思浩的屋子，陪着小家伙用完晚膳后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忽然，身后的子鸢一把拉住沈思倩，不顾沈思倩错愕的神情，将其拽到左侧的一座假山处。 沈思倩在确定拽住自己的是子鸢后，就默默地随着她的力气走，没有出声。 待两个人都猫下腰之后，沈思倩才疑惑的看向子鸢。 子鸢放开沈思倩，然后歉意又有些讨好的冲沈思倩龇龇牙，然后伸手指了指她们刚才行进的右前方。 天色有些晚了，沈思倩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她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秦绍明正在疾步赶路。沈思倩觉得有些不解，虽然说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这丫头也不至于把自己拉走以避嫌吧。 子鸢冲沈思倩摇摇头，又指了指那个方向。 “去哪里了呢？怎么办，若是找不到小姐岂不是又要受责罚了。”一个颇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一个更加焦急的娇弱的又甜美的声音问道。 沈思倩知道这是单氏的侄女儿，单静萱。 “小姐，怎么办呢？那对耳坠可是夫人赏给你的，若是她知道丢了话，肯定又要找你麻烦了。呜呜，小姐，怎么办？”一开始的那个声音愈发的着急。 沈思倩偷偷看去，发现秦绍明似乎站住了，只是没有动，看来他也不知道是该上前劝询问一番还是该悄悄地原路返回。 只是，很快，他就不需要选择了，因为那对主仆向着他来了。 “是四表少爷。四表少爷您有没有看到一对碧绿色的柳叶儿形状的耳坠？”那丫头似乎见到有人在这条路上很激动，不管不顾的就对着秦绍明问上了。 “露儿，不得无礼。”单静萱娇声轻斥那个丫鬟，然后又盈盈弱弱的对阵秦绍明屈膝行礼。“见过四表哥，露儿这丫头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如此，还请四表哥勿怪。” 秦绍明似乎不想与她们多做纠缠，微微点点头就转身想走。 “四表哥且慢。不知你在路上有没有看到一对耳坠？那对我很重要。”单静萱垂下眸子，贝齿轻轻咬住下嘴唇，似有不能言语的委屈般。 秦绍明摇摇头。 单静萱身形微微晃了晃，被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 待站稳之后，单静萱才缓缓摇摇头，“罢，罢，丢了就丢了吧。反正这是我的命。”语气说不出的孱弱颓废，惹人无限怜惜。 那丫鬟见秦绍明什么话也没说，这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有些急了，这时候不是应该英雄救美的吗？这表少爷怎的也不说点子什么。 “呜呜，小姐，你怎么命这么苦啊，投在了姨娘肚子里，被夫人处处刁难，呜呜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时受责罚，这次不知道夫人又会怎么折磨您了。” 看到这里沈思倩明了了。 感情这单静萱看上了秦绍明，想走小白花路线啊。 既然明白了，沈思倩也就没了看下去的欲望了。继续呆在这里万一暴露了，只怕会被单静萱给记恨上。 到了古代这几年，沈思倩还真没看到过小白花，就连翡翠走的都是温柔贤惠识大体的路线。虽然没见过，可是沈思倩却知道这种小白花内里残暴得很。若是被她们给惦记上，只怕是要被她挫骨扬灰才算完。 冲子鸢丢了个眼神儿，哪知这蹄子竟然看上瘾了，居然敢对着自己摇头。 沈思倩打又不敢打，说又不能说，只是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她，只是杀伤力太小，直接被子鸢给无视掉了。 “咳咳，让四表哥见笑了，静萱告退。”单静萱似乎放弃了。 “小姐，刚才奴婢就说天色已晚，明儿再来看沈姑娘，您非要这时候来，说什么沈姑娘一个人住那么远，肯定会寂寞的，您要来陪她说说话儿。您看，现在出事了吧，您身子虚弱，还不知道能不能经受的住夫人的责罚呢，呜呜……” 沈思倩不敢置信，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吗？ 混蛋，你要装小白花，要勾搭秦绍明，干什么要拿自己做挡箭牌。 子鸢显然也被这主仆两个说的话给气急了，撸了撸袖子就想冲出去理论。 沈思倩死死拉住子鸢，这孩子脾气怎的还是这么爆。 这时候自己若是出去，只怕过会子整个侯府都会知道了。她不怕和单静萱对峙，可是她知道即使真个侯府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肯定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劝说威胁、威逼利诱沈思倩终于安抚住了子鸢。 ------------ 一四零 沈思倩对上小白花 沈思倩这边安抚了子鸢，那边却还在自导自演。 秦绍明在单静萱说是去落幽阁的时候眼皮跳了跳，也仅是如此，并没有开口说话。 单静萱瞟了一眼秦绍明，觉得今晚上戏演的差不多了，又万分孱弱的对着秦绍明行了一礼，扶着露儿娇娇弱弱的走了。 单静萱有些失望，她的这番举动可是得了她姨娘的真传。以往只要她姨娘露出这种姿态，无论有什么要求，他父亲都会答应。 姨娘曾经和她说过，男人是石，女人是水，只要你够柔软，没有化不了石头。所以在男人面前要温顺娇弱。 虽然单静萱年纪不大，可是这番手段她却不是第一次使用了。以前哥哥们的同窗好友去自己府里的时候，她只要稍稍露出一点委屈柔弱的神情来，他们就会怜惜的不得了。 只是怎么到了秦绍明这里，这招似乎不管用？难不成是他还太小不懂风情。不对啊，想当初自己的哥哥在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已经开始有通房了。 单静萱在路上边走边思考。虽然她今天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秦绍明如此恰恰说明他还嫩的很，只要自己让她拜倒在自己的裙下，那以后这个冷漠的少年绝对会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不会再看其他女子一眼。 这府里的侯爷现在已经开始培养他了，那是不是说侯爷已经打算把位子传给秦绍明了，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就是侯夫人了。 就如同今天看到的秦绾婉一般，到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不紧着自己。 单静萱越想越觉得前程美好，想到高兴处更是开心的笑了。 这一笑看在秦绍东的眼中真真是巧笑倩兮娉婷嫣然。 秦绍东因为翡翠被送出府去，晚上用晚膳前和暖玉私通了一阵子，觉得有些寡味。就在床上的时候他想起来自己这次受伤的原因了。 据说京城新开了一家很有名气的胭脂坊。里面聚集了各种环肥燕瘦，不管是温柔的冷傲的甚至是泼辣的，只有是你想要的女人在那里面都有。 从暖玉身上退下后，秦绍东穿好华袍锦服就想去胭脂坊瞅瞅，性急的连晚膳也没有用。 就在他兴冲冲的往外走的时候，这么随眼一瞟，嘿，真让他瞟见一个美人儿。 虽然比不上翡翠的婀娜多姿，不过那娇俏纤弱又青涩的模样，真是看的他心都酥了。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大伯母的侄女儿吗？当初听翡翠说这大伯母也是打着让她们嫁给自己的主意来着。既是如此，那这美人儿可不就是自己的。 虽说是还小了些，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好调教不是。 心里想着，秦绍东朝着单静萱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见过表妹。”秦绍东深深的做了一揖，谦让温礼。 单静萱被秦绍东的声音吓了一跳，准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大表哥。暗暗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单静萱也是纤纤的回了一礼。 “这么晚了表妹。因何还在外头，这大冷的天儿，表妹身子又这般纤弱，可别冻坏了才好子。”秦绍东一脸的紧张担心。 单静萱听秦绍明的这意思，是刚刚才看到自己，那。“多谢大表哥关心，只是表妹的耳坠不慎掉落。若是其他的还好说，偏偏这一对是母亲所赏。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只怕……不得已表妹只好出来寻寻，可惜没寻到。”说到最后又是一副潸然泪下的模样。 单静萱身后的露儿也是站到她的身边，拿着自己的帕子轻轻的给单静萱试着眼角，“小姐。要不咱们再过去寻寻吧，说不得就能找到呢。万一被夫人知道你弄丢了她赏给你的东西，只怕你又要被关进那阴森森的屋子了。”说着说着露儿的嗓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单静萱目无焦距的缓缓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声，“算了，这就是我的命，怨不得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你也别陪着我受这份儿罪了。” 秦绍东一听，这还得了，这般孱弱的美人儿就该呵护在手心儿里才是，怎能被关进那阴森森的屋子呢。 而且听表妹的丫鬟的意思，这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秦绍东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美人儿于危难之中。 他显然忘了自己刚刚是见这表妹笑的甜美倩然才过来搭讪的。 “别没别担心，既然丢了就丢了吧，那是个什么样的坠子，你且与我细细道来，明儿个表哥再去给你打上几对一模一样的，免得你以后再掉了什么的。” 单静萱眼中亮光一闪。 这秦绍东果然如众人所说，是个只知道花前月下的草包。若说是别的身份自己是断断不会看上这种人的。不过，这般吊着也不错，既能享受这般被人仰慕的感觉，又能给自己多讨些好东西。 而且就算自己万一不能与秦绍明喜结连理，依着秦绍东的身份地位也能配上自己了，反正依着自己的心机，就算成不了侯夫人，这个家业也迟早会落到自己手中。 “这怎么成？虽然表哥是一番好心，可是表妹断断不敢接受，万一，万一，”单静萱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嘴唇，很是拘束不安。 秦绍东却是笑了，“表哥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免得透露给你母亲。表妹放心，这件事除了咱们三个，断不会有别人知道。” 笑话，虽然自己想与她来一场风花雪月，可自己一点子也不想让人知道，要知道这单静萱虽说只是个庶出了，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若是被大伯母她们知道了，岂不是要逼着自己娶她了吗？ 不妥，不妥。 单静萱见秦绍东如此说，也不再坚持，随向其描述了那对耳坠的模样。 “萱儿表妹放心，最多两天，表哥就为你送来，天儿也不早了，表妹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多谢表哥，表妹告辞。”见秦绍东已经上钩了，单静萱觉得自己也该撤了，就要让他看得见摸不着，这样子才能勾住他的心。 秦绍东也很满意。这表妹果然是单纯青涩，自己只要稍稍透出一点关心，就对自己这般感激，那是不是自己再多多关心一些，就会手到擒来。 沈思倩不知道单静萱和秦绍东两个又相遇的事情。 直到此时她才能拖着子鸢回落幽阁。 就在单静萱走后，秦绍明这厮也不知道所为哪般，居然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原地，透过黑幕，静静的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他这边玩惆怅，可是苦了沈思倩主仆两个，距离太短，沈思倩她们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陪着秦绍明玩惆怅。 直到秦绍明似乎想通了什么，大步离开之后，沈思倩和子鸢才从假山处多出来，各自捶了捶要被冻僵的腿，又相互搀扶着朝落幽阁走去。 回到落幽阁，沈思倩泡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澡，中间添了三回水，沈思倩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暗暗思忖单静萱这个人，沈思倩觉得她只怕又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前世里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这种伪白花太多了，每一个都是面上娇娇弱弱，惹得一大帮子人怜惜不止，可是内心却凶残狠辣，对她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会先将对方置在一个蛮横不讲理讨人嫌的位置上，然后借着别人的手除掉。 沈思倩不知道单静萱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她的绊脚石了，但是她知道单静萱早早娃娃都会和自己对上。 因为在这种小白花的眼里女子正是用来利用的，而这位单静萱姑娘在今晚上已经为了自己的事业开始利用自己了。 至于这侯府里几个人能拜倒在单静萱无辜又无私的目光下，沈思倩不在意，可是对这个人沈思倩已经默默上了心，就如同防着秦绾婉一般。 沈思倩所想果然没错，没过几天众人皆给赵氏请过安在各自回院的路上。单静萱找上了沈思倩。 “沈家表妹，前儿我就想着去落幽阁拜访拜访你，可是走到半路我猜想表妹可能已经歇下了也就没去打扰。”单静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沈思倩，只字不提昨天和秦绍明的相遇相缠。 “是吗？昨儿个晚上表妹却是挺早就睡了，表姐倒是有先见之明。”沈思倩打着哈哈，也不提请她去落幽阁坐坐。 “我听说表妹很是心灵手巧，制出来的胭脂比外面市面是卖的还要好，就想着去表妹屋子里见识见识，可以吗？”一双玉手绞着一幅雪白的帕子，翘着小嘴儿胆怯的看着沈思倩，仿佛一旦遭到沈思倩的拒绝，就会委屈的落下泪来一般。 沈思倩虽然知道单静萱在这府里早晚会设计自己，可是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行动了。她可不相信单静萱是想看看胭脂，她应该已经听说自己把方子都交给秦绾婉了，那她还去自己的院子干嘛？ 沈思倩思索了一阵子无果，可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半头的柔弱女子还在胆战心惊的等着自己的回答呢。 “静萱，原来你也要去落幽阁啊，咱们姐妹两个倒是想到一出去了。正好，我也想去沈家表妹那里喝茶呢。”单静芜走到沈思倩和单静萱两人之间。 “既是如此，那表妹少不得要拿出珍藏的茶来招待两位姐姐了。”沈思倩见单静芜给自己解围，自然顺着她的话说到。 想来有单静芜在旁边，这个单静萱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才是。 ------------ 一四一 秦绾婉再算沈思倩 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异性很关心的时候她就会变的特别敏感，尤其是她所关心的这个人对别人流露出类似关心这种神情，更是极为敏锐。 所以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单静萱就发现秦绍明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沈思倩。她倒是不认为秦绍明能看上沈思倩，可是这是自己看中的男子，怎么能去注意其他女子呢，即使那还不能称之为是女子，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不过，想到沈思倩那比自己更胜一筹的精致的脸庞，单静萱觉得自己应该在秦绍明还没有真正喜欢上沈思倩之前就把这种可能性给扼杀掉。 怎样让一个男子永远不会喜欢上一个女子，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传出这个女子生性放荡的谣言。对于这种事单静芜也是耳濡目染，她的姨娘不知道用这种法子打发掉多少想和她争宠的人。 至于沈思倩，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觉得她还没有那种非分只想，不过谁知道呢，这蹄子的这张脸生的如此勾人，这就是错。 单静萱不承认自己见引以为傲的面孔在沈思倩面前黯淡无光，让自己嫉妒了。 所以在想了一个完全的法子后，单静萱决定先下手为强。若是自己这次顺利的话，说不得能直接将这蹄子直接从侯府送出去。 毕竟哪个名门望族也不会留一个品行不端行为放荡的外人不是。 单静萱想的好，她去了落幽阁，只要她能进沈思倩的屋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做点手脚。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姐姐竟然要和自己一起去。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今儿就算了？单静萱飞快的思索着。 沈思倩见单静萱只是眼珠子骨碌碌转，并不说话。沈思倩也不催她，现在沈思倩已经确定了这个表姐去自己院子并不是什么见识见识自己制作的胭脂，而是打算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既是如此沈思倩当然不会让其去落幽阁。只是自己已经说了要好好招待她们的话了，那怎么才能自然的让其主动放弃前去落幽阁，而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呢。 沈思倩无赖的给子鸢使了个眼色，一副你全权负责的样子。 难得的是一条筋的子鸢根本没意识到沈思倩的无赖行径，她还以为这是沈思倩信任自己呢。这个四肢略有些发达的丫头欢天喜地的对着沈思倩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沈思倩忽然觉得有些忧心，她不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吧。而这货接下来的行为向沈思倩证明她确实没多想。 “啊，”一声短暂急促的声音响起来又瞬间消下去。 沈思倩连忙看向单静萱，哪知道她正一脸惊讶的看向自己。 此时给赵氏请安的人还都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散在四周，并没有散去。沈思倩只看单静萱的脸色就知道他想拿自己当替死鬼了。 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在几个男子的面前这般惊呼出声实在是很失礼。 “静萱表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感到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单静萱看向自己时，沈思倩也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检查检查单静萱的身子。 问完单静萱后，沈思倩也没等她说什么直接看向她后面跟着的露儿。“露儿姑娘，你家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露儿在听到单静萱的惊呼声之后也是万分担心，此时正在观察自家姑娘哪里磕着了碰着了，所以在听到沈思倩的声音时露儿顺口就道：“奴婢也不知道。” 露儿边回答着沈思倩的问话边走至单静萱身边。拉着她的手反复查看。 单静萱一开始确实想吧这件事嫁祸给沈思倩。 她只要震惊的看向沈思倩，那些人必然会因为自己的视线感觉是她惊呼出声。而自己只要什么都不说，那不管是三姐单静芜还是沈思倩都不能开口解释。 只是她没想到沈思倩这蹄子居然反应这么快，居然直接开口相问，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是自己失礼了吗?还有露儿这个笨蛋，以前挺机灵的一个人。这次怎么也上了沈思倩的当？ 最最重要的是，单静萱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暗算了。刚才她她感到小腿一阵钻心般的疼痛，自己一时没准备这才惊呼出来。 单静萱忍着剧痛看向沈思倩的时候也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想先找到暗算自己的凶器。可惜，在她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 “多谢沈家表妹关心，我没事。只是表姐今儿不是很舒服，就不去表妹那里喝茶了，改天再去叨扰表妹。”单静萱忍住心里的恨意。盈盈的对着沈思倩道。 她很能忍。 这是沈思倩对单静萱的又一个评价。刚才既然能叫出来，想来子鸢那一下子让其受了不少罪。可是她居然能忍住疼痛面不改色的和自己寒暄，这份忍力不可小觑。 看来自己小心提防她果然没错。 沈思倩微微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有些无奈的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改天再聊。”说完后也不再去管她了而是看向单静芜。“单三表姐去，你呢?” 单静芜本来就是为了给沈思倩解围才说要去的，既然单静萱都不去了，她自然也没必要过去了。 单静芜为所谓的勾勾嘴角，“那我改天再和静萱妹妹一起叨扰你吧，到时沈妹妹可别将我们赶出来才好。” 沈思倩连连表示不会。 众人见无什么事情也是各自散去。 秦绾婉搀着单氏，母女两个在单静萱失礼惊呼到她扶着露儿低头离开这段时间都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在和众人都分开之后单氏才低声道：“这个静萱虽说模样出挑，可是终究是小家气了些。刚才若是单静芜和单静莹两人，保管会忍住，不让别人看出异样来。”说到这里单氏又叹了一口气。“可惜静芜和静莹那两个孩子模样生的不够出彩，只怕得不到秦绍东的喜欢，真是难办啊。” 秦绾婉先是嗤笑了一声，然后才道: “娘亲，女儿看您有些糊涂了，现在不是看谁能得到得到大哥的喜欢，而是谁真心和您一条心才是。” 单氏想想也是，只要自己定了人选，那自己再想法子把她和秦绍东凑到一块儿就是。 被秦绾婉一语提醒之后，单氏也不再想这个问题。自己总要慢慢看看这三人到底哪个是和自己真亲近，哪个对自己阳奉阴违才是。 “婉儿，你昨儿个和娘亲说的话，娘亲仔细想过来，还是不妥。你想啊，沈思倩那蹄子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妹，怎能让她嫁给闻绮瑞呢，那不是岔了辈分儿吗？” “娘亲，女儿不是说了吗？又不是直接就让她顶着这个身份出价，而是您看看能不能给她换个身份，过继什么的，只要她不是我的表妹不就行了吗？” 就在回到高阳侯府见到沈思倩之后，秦绾婉心里生出一个主意来。 信阳侯不是让自己给闻绮瑞相看对象吗？ 那沈思倩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且不说在众人眼里自己本就与她有恩，那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之后，自然要事事听自己的。就说她的弟弟还在侯府，到时只要父亲成了世子，母亲成了世子妃，那还寄居在侯府的沈思浩可就是自己的人质了，自己只要让沈思倩往东她就绝不敢往西。 最重要的一条是沈思倩现在还小，到他们能生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也该长大了。到时地位巩固，府里府外自己也能一把抓，那想怎么收拾他们两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秦绾婉越想越觉得可行，随向单氏提了出来。 当然她不会把自己真是想法说出来，按秦绾婉的意思就是这京城再难找出个比沈思倩生的更好看的人儿，虽说年纪还小些，可是小些听话不是。再说依着沈思倩的地位和身份以后只怕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现在能有机会嫁给信阳侯的儿子，还不赶紧捉住机会。再说了，自己还能照顾着些她呢。 单氏在听了秦绾婉的话后，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行。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不管是高阳侯府还是信阳侯府都是都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不是什么乱糟糟不讲究的人家，怎么能让表姐妹嫁给父子两个呢，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后来再一想，单氏又觉得除了两个人的身份外，若是沈思倩能嫁给闻绮瑞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沈思倩这蹄子会制胭脂，到时候可以让她给婉儿赚钱。还有，既然是婉儿的表妹，那如果婉儿想要在闻绮瑞身上做什么动作的话，她自然再好不过。 单氏自从秦绾婉和她说过之后，就反复思量，最终还是放弃了。 “婉儿，虽然母亲也觉得那蹄子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你祖父不会答应的。”这才是单氏摇头的原因，这府里最终还是要听高阳侯的。 对于这个问题秦绾婉似乎早就想过，她给跟在后面的几个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离得远些。这才贴在单氏的耳朵旁说道：“娘亲，所以才说要给表妹换个身份啊，你好好想想咱们这个族里有没有无儿无女的，不如把表妹过继过去怎么样？这不管是对表妹还是府里那人来说可都是好事呢。” ------------ 一四二 消息来秦绾婉滑胎 沈思倩不知道秦绾婉和单氏两个将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此时也和子鸢慢慢走在回落幽阁的路上。 “子鸢你说刚才让单静萱出丑的不是你？”沈思倩诧异的看向子鸢。她刚才还在想子鸢什么时候有了子墨的本领了。 她倒是没想到害单静萱惊叫出来的竟然另有他人，可是是谁呢？ 子鸢虽然很希望是自己做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有那个本领。看着沈思倩子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路无语的回了院子。 “小姐，有信？”杜鹃握着一个蜡球冲沈思倩摇了摇。 沈思倩随也把单静萱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她对自己说也许就是那单静萱自己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定。 让杜鹃泡了一盏热茶，沈思倩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慢慢扒掉蜡衣，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团，缓缓展开。看着信上面的内容，沈思倩笑了。 “小姐，怎么样？是不是成了？”杜鹃和子鸢两个看到沈思倩的颜色着急的想要知道结果。 沈思倩莞尔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将信放在两人跟前。 “什么吗？小姐明明知道咱们识字不多，小姐欺负人。”杜鹃撇撇嘴道，不过手还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信。 子鸢也是撇撇，点点头，然后凑到了杜鹃跟前。“杜鹃姐，这上面说了什么？”没办反，在这方面子鸢更是出于蓝而胜于蓝，到现在为止就连沈思浩都比她认得字多了。 “好像是说卖得好吧。”杜鹃先嘟囔一声，然后她贴在子鸢的耳朵上道：“你没见小姐都笑了吗？” 子鸢点点头。虽然她认为杜鹃说的很对，可是她还是好想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啊。 沈思倩也不理会她们，而是自己又摊开一张宣纸，研磨。再次按照头脑中记得的汉服模样画起了图纸。 丁大伟在信上说开门大吉。仅仅是开门一天的时间就卖出二十多套衣服，其中女式的都卖光了，这段时间更是常常有人去铺子里挑选成衣。就连男子也会成群结伴的前去选购。 丁大伟表示虽然这十套衣服都很受欢迎，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策，最近几天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询问可还有其他样式了。 沈思倩明白，别说是这些豪门千金或是官家子弟，就算在现代那些知名人士也不希望会有人和自己撞衫。 所以沈思倩很认同丁大伟的话，也为了能能多赚些银子，沈思倩想着再设计十套。还是按上次那般，女式的六套。男士的四套。 杜鹃和子鸢见沈思倩已经开始画图纸了，也不再打扰她，又加了一个炭盆后。两个人默默的出去了。一个守着沈思倩的屋子，另一个则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而这边秦绾婉和单氏两个人在掰着指头数族里的人。 秦绾婉数来数去觉得无儿无女的就只有一个。就是前些年跟着高阳侯出生入死的一个人，秦忠。 这秦忠本不姓秦，他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没名没姓。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有一把子力气，和人抢吃的逢抢必赢，被当年还是世子的秦延良看中，带回了侯府，赐了秦姓。 秦忠进了侯府之后成了秦延良的小跟班。跟着秦延良出生入死。在一次打蛮子的时候秦忠失去了一条腿，之后再也没能上战场。 受伤之后高杨侯本来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儿，哪知道这货竟然还是个暴力分子。整天不是拳打就是脚踢，没几天媳妇儿受不了他的虐待跑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再之后高阳侯还想给他讨房媳妇儿，可是他却是不愿意要了。 就这样秦忠靠着侯府过活。 单氏听到秦绾婉找的这人侯还是有些不赞同的。“那沈思倩怎么说也是官家之女，怎么可能会过继给这样一个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人。不妥。” 秦绾婉当然知道不妥，沈思倩虽说是父母双亡。可是她名义上毕竟是侯府的外孙女儿，这事高阳侯那里肯定不会同意。 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为了自己以后的计划能顺利的进行，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母亲，女儿也知道有些委屈表妹，可是咱们数来数去，除了秦忠哪里还有合适的啊？”秦绾婉有些着急，说着说着竟然红了小脸儿。 单氏觉得这有些不像是平常的秦绾婉。秦绾婉一直都是从容自信的，哪里会这般慌乱焦急。 不过单氏也没多想，她觉得应该是女儿在信阳侯府受了什么委屈，或是被信阳侯那几个儿女给闹的。 单氏连忙拉住秦绾婉的手安慰道:“婉儿别急，娘亲听你的就是。” 秦绾婉也有些诧异自己的脾气，自己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般冲动过，这是怎么了？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因为闻绮瑞有些魔怔了。 不过见单氏最终同意了自己所说的之后，秦绾婉也又笑了出来。娘俩个最终凑到一起详细讨论怎么样才能让高阳侯同意自己的意见。 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拿出个管用的主意。 “婉儿，你在家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这眼看着就要到了年关了，要不你先回去，等着过了年咱们娘俩儿再细细思虑思虑怎么样?” 这些天单氏和秦绾婉天天在一起，加上秦绾柔，娘三个真真是享受了天伦之乐，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儿的过，单氏不得不提醒秦绾婉该回信阳侯府了。 她一是想让女儿回去准备过年大事，再一个女儿在娘家住的也够久了，单氏担心信阳侯会忍不住和府里的丫鬟们乱来。 秦绾婉也觉得自己呆的时间够久了，也不知道府里是不是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好吧娘亲，过年的时候我和侯爷再回来给您拜年。”秦绾婉笑着说道，只是当她说到拜年的时候却是忽然顿珠了。 “婉儿，怎么了？”单氏不知秦绾婉为何忽然怔住不说话了。 秦绾婉却是慢慢展开了笑颜。 拜年？是啊，那秦忠总要有个人给他拜年才是，不然人家都过年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来祖父看到了心里也不好受。 既是如此，那沈思倩过继这件事就等着过年的时候再说吧。等着祖父亲眼看到别人都欢声笑语，只有他的这个老部下还残着身子一个人残羹冷饭，想来到时候自己再游说一番，能事半功倍吧。 又和自己的诸位妹妹以及诸位表妹都聚过之后秦绾婉领着丹凤回了信阳侯府。 只是没两天信阳侯府传来了噩耗，秦绾婉滑胎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最先浮现出的竟然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当然秦绾婉没有姓名危险，不过她却是失去了一条小生命。 “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谁要是没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出落幽阁，别怪我这个珠子不讲情面。”看着院子里蠢蠢欲动的众人，沈思倩虎着一张小脸儿说道。 她理解子鸢和杜鹃她们的八卦之情，就是她自己不也是想知道具体原因吗？可是这是能随意打探的吗？ 府里现在本来就人心烦躁，自己的人如果这时候被逮到打探主子的隐私，正好被当做出气筒。 “是。”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有气无力的应声道。她们也知道沈思倩的好意，知道这时候像自己这起子不受宠的人更要夹起尾巴来。但是，可是，她们实在是太好奇了。 大小姐哎，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既幸运又幸福的人儿怎么可能会滑胎，莫不是这中间有什么阴谋。 众人在心里猜测着。 沈思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觉得这时候不管是单氏还是赵氏心里肯定不舒坦，应该不愿因见人才是。可是沈思倩并没有收到不用请安的口讯。 第二天，沈思倩比以往又早了半柱香的时间起床，起来梳洗过之后她没有直接去赵氏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单静芜的屋子。 本来沈思倩觉得自己够早了，可是她没想到过了刚过竹林的时候她竟然发现有个人在竹林边上练剑。 沈思倩觉得有些意外。虽说高阳侯上过战场打过蛮子可是在高阳侯的几个儿子身上沈思倩并没有发现练武的迹象，就算是秦绍东兄弟几人沈思倩也只是见他们每天都是读书习字，并不见府里有武学师傅。 当时沈思倩还想让沈思浩偷偷的跟着子墨学两招呢，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后来因为沈思倩姐弟两个离得实在是太远，来来往往的不方便便算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府里竟然还有人习剑。沈思倩还没看出来是谁，子鸢倒是看清楚了。“小姐，是四少爷。” 沈思倩再一看可不是。不过，她倒是没想着和他打招呼，毕竟天儿太早了，这会子还完全黑漆漆的呢。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走后，那练剑的人也停了下了，看着她走远的方向久久没动。 再动时却是随手弹出一粒极细的小石子，正正弹在旁边的一株竹子上。竹子因着这股力道刷刷的晃了几晃。 ------------ 一四三 秦绾淑语惊沈思倩 沈思倩和子鸢两人到达单静芜的小院落时，屋里屋外都已经张灯了。 “表妹起的倒早，怎么样冷不冷？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单静芜一听到自己的丫鬟禀告沈思倩主仆来了，出了闺门亲自迎接。 沈思倩也不矫情，她本来就有事要询问单静芜。 “想来表妹还没用过早膳吧，不如在这里一起用些吧。”单静芜看着自己的丫鬟把早点和粥都放置妥当了，笑着对沈思倩说道， 沈思倩为了早些过来确实没用早膳，当下也不客气，接过单静芜递过来的筷子，便与其一道开吃。 子鸢也被单静芜的丫鬟带下去喝粥了。 “表妹可是因为秦绾婉表姐的事才来的？”单静芜贝齿咬了一口蛋卷，春不露齿细细嚼了一番咽下去之后开口问道。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沈思倩倒是没想到这单静芜竟然竟然会开口说话。 “是，表妹不知道今儿要不要去请安，所以到姗姗表姐这里来问问。”沈思倩也不是矫情之人。 “我也没听说不用去请安。”单静萱摇摇头，然后又吃了一口春卷。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沈思倩也是喝了一口粥。 待用过早膳后，沈思倩便领着子鸢先行一步。 “小姐，您为什么不和沈家表小姐一起去请安？”单静芜的丫鬟感到很奇怪。 “因为这时候不管是侯爷府夫人还是姑母都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些人欢乐热闹。” 沈思倩进了赵氏的院子，看到秦绍明如一根标杆儿一般站在门口外。沈思倩也很自觉地站在门口的另一侧。对着秦绍明微微一点头，没说话。 秦绍明也是轻轻颔首，然后继续充当标杆。 “母亲，求您了，婉儿是您一手带大的，那丫头也是和您最亲。求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沈思倩在外面就听到单氏在屋子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思倩抬头看看秦绍明，见他也正在瞅着自己，沈思倩顾不得避嫌，眼珠子往院子外瞟了瞟，然后又看向秦绍明。 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了长春院。沈思倩在与秦绍明相差有十步之间的距离后才提脚跟着往外走。 刚出院门口，沈思倩便看见单静萱正对着秦绍明纤纤行礼。而后者似乎没看见般直接无视掉慢吞吞走到一株有成年男子般粗细的梧桐干下站定，然后目光投向与单静萱相反的方向。 单静萱被秦绍明这番举动羞得面红耳赤，在确定秦绍明不会跟自己道歉后，才狠狠的剜了沈思倩一眼。 而这如刀子般的一记目光却是让沈思倩知道为何单静萱要针对自己了。原来这单静萱是把自己当成是情敌了。 虽然觉得自己是在是冤枉，可是沈思倩可不会傻得去跟她解释。先不说万一自己说透她的心思会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只怕火上浇油。最重要的是这种人你跟她解释她未必会信。反而会以为是在跟她示威。 何况，这里面还牵扯着秦绍明，万一传了出去只怕自己的名声也要受牵累。 所以沈思倩也只是微微向单静萱点点头，然后走到院门的另一侧也站定，静静的等着秦绾淑等人。 就在越来越多的沈思倩的表姐和表兄们集在这里的时候。赵氏的贴身婆子张妈妈迈着小碎步从长春院里面出来了。 “给位小姐少爷，表小姐表少爷，今儿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就不用请安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说完后张妈妈也不等众人离开自己先进屋子了。 “表妹不如去我那里坐坐。”秦绾淑跺到沈思倩跟前道。 沈思倩本来想回落幽阁抄写经文的，她倒不是多好心替秦绾婉祈福。而是她知道也许很快单氏就会给自己布置这项任务。 毕竟识字又能随意差遣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但是秦绾淑已经开口邀请，沈思倩也就答应了。虽然秦绾淑也向自己讨过双面绣，可是她从来没害过自己。 坐在秦绾淑的屋子里。沈思倩看着正亲自泡茶的秦绾淑，觉得她这阵子肯定没少练习那些规矩。 手指纷飞行云流水，秦绾婉这泡茶的动作也许还没季嬷嬷那般如纤手在起舞般洒脱美好，不过沈思倩明白能练到秦绾淑这种境界的也不多。 就像自己，比起来简直是下里巴人。 不过。沈思倩转而一想，又有些释怀。秦绾淑这是以后要泡给六皇子喝的，自己以后也许只是嫁给小秀才之类的，这些规矩只是调剂品而不是必需品。 秦绾淑泡好茶又亲手端到沈思倩跟前，“这茶是六皇子送给祖母的，她老人家赏了我二两，你尝尝怎么样？” 沈思倩品了一口，“条索纤细、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香气浓郁，滋味鲜醇甘厚，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是上好的碧螺春。” 秦绾淑点点头，“嗯，表妹说的不错，确实是碧螺春。”秦绾淑自己也微微收嘴，轻轻吹了吹杯面的茶叶，然后抿了一口。 “表妹可知道大姐为何会滑胎？”将茶盏放下后，秦绾淑直接问道。 深思请发现这二表姐说话一向是开门见山，从不曲折迂回。也不知道她以后和六皇子已经皇子府里其他的妃妾是不是也会如此。 沈思倩摇摇头，她当初只是听说秦绾婉滑胎了，但是接下来她制止杜鹃她们出去打探消息，所以不清楚具体的事宜。 再说秦绾婉多次设计自己，沈思倩虽然没有幸灾乐祸，可是也不会去同情她，只是可怜了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是因为闻绮瑶，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听说好像是闻绮瑶不小心推了大姐一把。” 沈思倩特意看了看秦绾淑的面色，见其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沈思倩不知道她这是为谁而不屑，但是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表妹可知道我为何要将你请到我这里来，还特意和你说这件事？” 沈思倩没说话，只是看着秦绾淑。 “因为翠黛偶尔听说了一件事，一件和表妹有关的事情。”秦绾淑也是直直的看向沈思倩。然后接着说道：“她听说大伯母要给那闻绮瑶准备一个腾妾，这腾妾不仅能随时随地的传出闻绮瑶所做的任何事情，还要能给她下点儿药啊粉儿之类的，最最重要的是大伯母说了这人一定要生的好看，要能和闻绮瑶争宠，还不能被她怎么样？” 沈思倩真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秦绾淑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沈思倩怎么会不明白。大伯母这是要让自己随着闻绮瑶一起嫁给齐文轩，好与她添堵呢。 不，也许不仅仅是添堵，二表姐刚才不是说了吗？要随时向她们报告闻绮瑶的动向，还要能在她们认为合适的时候除了闻绮瑶。 沈思倩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在她除了闻绮瑶之后，单氏和秦绾婉会保她，届时第一个要除掉自己的恐怕就是这母女俩。 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这母女两个怎么就能这样随意掌控别人的命，莫不是她们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 虽然心里气急，可是沈思倩面上却没有什么大变化。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二表姐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思倩哪里有的，思倩绝不含糊。” 秦绾淑在说出来单氏和的想法后，就仔仔细细的盯着沈思倩的脸色看，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小表妹竟然还有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耐。 在听到沈思倩也是直接问出自己的目的后，秦绾淑笑了。这小表妹果然非常人啊，居然能以九岁的年龄站在和自己对等的角度上谈论事宜。 “既然表妹都直接问了，那表姐也就不矫情了。没错，我想要胭脂方子。当然我不会让表妹为难，你已经给了大姐的那些我不会再要，而且你放心，我就算是开了胭脂铺子，也断断不会让大姐她们知道。” “好，不过二表姐需要等等，我因为之前已经把手头上的方子都给了大表姐，所以现在表妹手上没有了，你给我一点子时间，我回去之后再研制一些。” 当初秦绾婉并没有要求沈思倩以后不得再制胭脂，不过沈思倩明白既然把方子都给了她了，那自己偶尔制着玩玩还好，若是再研制其他方子就不地道了。 不过沈思倩显然没料到秦绾婉和单氏母女居然如此算计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不替她们着想了。 秦绾淑点点头，“好，表姐不急。” 沈思倩见事情已经谈妥，觉得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她现在要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单氏的这一毒计。 虽说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沈思倩明白人如果一旦疯狂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很不幸，自己已经被单氏当做要疯狂报复的工具了。 就在沈思倩走到门口的时候，秦绾淑又开口了。“表妹，我虽然在这府里没什么地位，不过眼下在祖父和祖母那也能说上几句话了，若是表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和表姐说。但凡表姐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帮。” 沈思倩转过身，看到的是秦绾淑及其认真的神情。 沈思倩点点头，不管秦绾淑能不能帮助自己，可是至少此刻她有这份心，沈思倩领情。 ------------ 一四四 绾婉滑胎事出有因 沈思倩回到落幽阁，反复思量忖度，她觉得单氏之所以敢这么拿捏自己的原因除了自己确实身份低下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沈思浩。 只要自己还想让浩儿得到侯府的庇护，那就一定要听单氏的，除非世子之位已经落定，并且不是大舅舅秦启华。 可是若是是夏氏成为世子夫人呢，沈思倩敢保证她到时候做的只怕是比单氏更厉害。那该怎么办？ 沈思倩想来想去也只有秦绍明登上世子之位才能保自己和浩儿无虞。 虽然高阳侯现在已经亲自教导秦绍明，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高阳侯选定了二房，也许这只是高阳侯的障眼法，其实他选定的另有其人。 而沈思倩不能赌，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所以，也许自己可以帮助秦绍明登上世子之位。 想到这里沈思倩自嘲的笑了，自己真是魔怔了。自己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现在最主要的是自己要想法子别被单氏给卖了。 就在沈思倩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单氏和赵氏加上夏氏以及府里的婆子丫鬟们浩浩荡荡的朝着信阳侯府去了。 信阳侯母亲老信阳侯夫人虽然年是已高，可还是让婆子们搀着在信阳侯府门外等候。这件事不管前因后果，说起来也确实是自家对不住秦绾婉，那秦绾婉嫁到自己统共两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就滑胎了，这事就算到了宫中娘娘面前，也是自家理亏。 闻绮莲搀扶着老信阳侯夫人。“祖母，你年纪大了，天儿这般冷。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不如您先回府歇歇，孙女儿在这守着，等高阳侯府的马车来了，孙女儿再进去叫您如何？” 老信阳侯夫人摇摇头，她不求高阳侯府立马就能原谅自家，但是起码要拿出点子诚意来才是。 闻绮莲眼珠子转了转没再说话。 自从闻绮瑶在云山寺设计遇见齐文轩之后，她在这府里地位就一落千丈，尤其是现在还害得父亲的续弦滑了胎，更是不招人待见。 以前在贵州的时候闻绮莲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回到京城后她们的母亲竟然病逝了，闻绮瑶又出了云山寺那件事，所以闻绮莲捉住一切机会不着痕迹的提高自己的地位。 这次亦是如此。 她要在高阳侯府众人面前再添把柴。让闻绮摇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她自己，不需要像以前一般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她要府里的人都看到她的存在，知道她比那个闻绮摇要好上百倍千倍。 闻绮莲陪着老信阳侯夫人翘首以待，很快就看到一行两辆马车驶进了自己府所在的胡同。马车上雕着高阳侯府的标志。 老信阳侯夫人疾走几步，迎上已经停住的马车。 赵氏刚刚从车上被人搀着下来，就被老信阳侯夫人拉住了双手。 “秦老夫人，你们来了。” 在秦绾婉嫁给信阳侯之后，老信阳侯夫人的辈分就比赵氏低了一层，只是她已经是侯爷的母亲了。而赵氏还是侯爷的妻子，所以地位上还要高一些，略一思忖。她决定还是称呼赵氏秦老夫人。 这边拉着赵氏的手，那边老信阳侯夫人又对着单氏道：“亲家母。” 单氏只听女儿的丫鬟回府说是女儿被闻绮摇那贱人推到滑胎了，具体的事宜并不清楚，所以对信仰侯府的人都不待见，包括女儿的婆婆。 “秦家可不敢当。再没听说过嫁出去两个月就滑胎的，我看我那闺女也没福气进这信仰侯府的大门。我这就领回家去。” 单氏开口道。 信阳侯老夫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看看赵氏，希望她能说几句，哪知道赵氏虽然被她拉着手，可是根本就没看她。 闻绮莲见不得自己的祖母这般大的年纪还被人呛白，上前两步，拽了拽老信阳侯夫人的袖子，低声道：“祖母，天儿冷，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老信阳侯夫人连连点头，“对，对，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 单氏本来还想再呛白几句。这时她右后方的王氏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大嫂，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吧，这万一传了出去，对侄女儿的名声也不好不是。” 单氏狠狠瞪了王氏一眼，却也不再说话。 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老信阳侯夫人以及赵氏单氏，夏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我倒不知道原来弟妹还这般热心。只是似乎大嫂不领情呢。” 王氏对着夏氏善意的笑笑，也没说话。 夏氏见她浑不在意的一样，觉得有些无趣，冷哼一声，撇下王氏自己先走了。 众人直接进了秦绾婉的院子。 “闻老夫人见谅，我们都想先去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孙女。”这是赵氏自下车来说的第一句话。 老信阳侯夫人自然不会阻止。“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就先回自己的院子。过会子咱们再说。” 说完后老信阳侯夫人搀着闻绮莲就走出了秦绾婉的院子。 直到此时，丹凤才走到单氏面前，“夫人，您可来了，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呜呜，小姐好可怜啊，夫人，您可要给小姐做主啊。” 丹凤也是急昏了头，看到单氏就觉得有了主心骨儿，全然忘了赵氏还在边上。 在丹凤跑到单氏面前的时候赵氏已经有些不悦，再听到丹凤的称呼，赵氏脸都黑了。 夏氏在旁边将赵氏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眼皮垂了垂，又抬起来。“好了丹凤，母亲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慢慢说，母亲肯定会给婉丫头做主的。” 丹凤心里咯噔一声。 真真是关心则乱，自己怎么就忘了老夫人了呢。 偷眼看看赵氏，见其果然脸色黑暗。丹凤心里叫苦不迭，这下坏了。老夫人不会生气了吧？ 单氏显然也才明白这里能做主的是谁，不过她这时候也没心思向赵氏解释什么，她只想早些看到自己的闺女。 “丹凤，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贱人怎么好端端的去推婉儿？还有婉儿现在怎么样了？快带我们去看看。” 在去秦绾婉屋子的路上丹凤把事情简单的向几人说了一下。 其实事情也不全然怪闻绮瑶。 对于闻绮瑶，秦绾婉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情，要说恨吧也不尽然，她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说起来也是一种缘分。 可是她不该想着嫁给齐文轩，不然秦绾婉也就不会和她的大姐联合起来陷害小贾氏。小贾氏不死，闻绮瑶也不至于自己出谋划策想着和齐文轩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偏偏最后她还是嫁给了齐文轩。尽管只是个妾。 而秦绾婉却成了她的母亲。 不管怎么说秦绾婉是不希望她能幸福的，尤其这幸福可能还是齐文轩带来的，秦绾婉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而自从出了小贾氏的事情后，信阳侯闻浩然虽说对闻绮瑶不像从前那般有求必应，可是毕竟是自己宠了十多年的女儿。这马上要出嫁了，闻浩然想想也该让她学学怎么掌管家务。 所以闻浩然跟秦绾婉说让她在操持内务的时候也顺道带着闻绮瑶，让她多少学一点子。秦绾婉虽然心里嗤之以鼻，觉得一个妾还学什么操持家务，不过面上她却是答应了信阳侯。 所以每天上午秦绾婉让府里的婆子们禀报内务的时候闻绮瑶也会跟着。 这天秦绾婉看看坐在自己边上的闻绮瑶，心里冷哼两声。她要闻绮瑶亲自把她最倚重的乳母给收拾了。 在婆子们上来汇报事务之前。秦绾婉问闻绮瑶如果是自己信任的婆子做出了偷盗之事该如何。闻绮瑶不疑有他，自然是冠冕堂皇道：“即是最信任的婆子那更是罪加一等，要狠狠的惩罚才是。” 秦绾婉等的就是她这话。听罢立刻让两个婆子压着闻绮瑶的乳母到了两人跟前。一并带着人证物证，让闻绮摇自己处置她。 直到此时闻绮瑶才知道自己是上了秦绾婉的当，秦绾婉有意要打压自己。可是话已经出口，她又不能反悔，不然传到齐国公府。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那里立足。 没有办法闻绮瑶只好忍痛让人杖责了乳母，之后又发卖了出去。 虽然是闻绮瑶自己下令处置了她的乳母。可是闻绮瑶到底气不过，就在处理完内务众人散去之时，闻绮瑶瞅准了秦绾婉快要走至门旁，快步走到她的旁边，忽然脚一崴，狠狠的撞上了秦绾婉。 秦绾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 她知道这是闻绮瑶要害自己，于是将计就计，想着让自己磕的厉害一点，最好能晕过去，也好给她定罪，也是借着闻绮瑶的力气狠狠的撞到了旁边得而门框上。 很快，血从下体流了出来，而且愈来愈多，最终，秦绾婉真的晕了过去。 秦绾婉清醒之后才知道自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一开始她不相信，她不过是想着打压闻绮瑶一番，顺便陷害她一下，怎么最后却自己滑了胎呢，这怎么可能？ 而且自己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她一点子也不知道。 丹凤看着秦绾婉那张阴鸷狠毒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那一直都宽厚仁慈的小姐。不过她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任谁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害的没了也会如此吧。 所以丹凤一看到单氏就想着让她为秦绾婉做主，最好能除了闻绮瑶为自己小姐和那没出世的少爷报仇。 ------------ 一四五 单氏母女再度出招 一行四人在丹凤的带领下来到秦绾婉的屋子。 刚刚走至门口，一股子草药味便迎面扑来，单氏闻到这个味道心里最后一点子侥幸瞬间消失，顿时泪如雨下。 她此时也顾不得让着赵氏了，一进了屋子就扑到秦绾婉的床边，“我的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绾婉依旧一副娴静的神情。 她轻轻握着单氏的手，“娘亲，女儿没事，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养养就可以了。”然后秦绾婉看向赵氏，“祖母，您怎么也来了？累的您也跟着受折腾，倒是孙女儿的不是了。” 众人皆是没料到秦绾婉会是这种表情。 赵氏更是意外，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孙女一直都很温和大度，可这不是丫鬟打碎了一个茶碗，姐妹们抢了她一件衣服这种小事，她怎么也不生气？ 还是说其实婉儿已经难过的有些魔怔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如此，赵氏心疼了。 这是自己从小宠到达的丫头，是高阳侯府的千金，怎能由得他人欺负。 赵氏在张妈妈的搀扶下也走到秦绾婉的跟前。伸手摸摸她的头，“婉儿，你放心，这事没完，祖母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秦绾婉倒是不在意，她放开握着单氏的手，又握住赵氏的另一只没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祖母没事的，这次的事也是孙女自己不好，如果孙女没想着帮绮瑶除了那个偷奸耍滑欺上瞒下的下人，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说起来也是孙女欠考虑。” “我说侄女儿，就算是你心大不计较那没了的孩子，可是咱们侯府的脸面可不是这样子让人糟蹋的，你也要替高阳侯府想想才是。”没等秦绾婉再说什么。夏氏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绾婉。 要说对秦绾婉夏氏以前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她自己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所以看着乖巧听话又娴静知礼的秦绾婉就很喜欢，只是随着大房和二房争夺世子之位，她对秦绾婉也生疏了。 慢慢的夏氏觉得秦绾婉也许并不如她表现的那么慈善，尤其是对自己这一房，大伯子秦启华是个厚道人儿，没那些弯弯绕，那给单氏出谋划策的是谁还用说吗？ 只是夏氏作为一个婶娘不好和侄女儿计较。 但是这不表示自己不在意，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单静芜姐妹几个来侯府只怕就是自己这个侄女儿搞的鬼。 对单氏，夏氏不敢说很了解，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她还是多少知道些的，单氏这人以前高傲的很，是不屑耍手段的，就是秦绾婉长大的这几年才开始和自己斗心机，哼。所以这里面自己这个一向都宽和温厚的侄女儿只怕是出了不少力。 现在也就是赵氏这个老糊涂还被蒙在骨力吧。 不过既然你要装贤惠，那自己这个做婶娘的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秦绾婉倒是没料到夏氏居然会这么说，自己真是大意了。 脸上挂上一副自责的样子，秦绾婉惭愧的看了一眼赵氏，“祖母，二婶娘说的是。是婉儿思虑不周了。” 单氏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氏，婉儿这时候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她。就算真的要顾及高阳侯府的名声，有什么话出了这个门再说也不迟啊。 就连赵氏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夏氏。 夏氏现在还在为秦绾婉滑了胎幸灾乐祸呢，也就不计较单氏和赵氏对自己的怒目相视了，只是撇撇嘴退到王氏旁边。 众人又和秦绾婉相互安慰了一阵子，就随着丹凤去了客房。屋子里只剩下了单氏母女两个。 “婉儿，你和娘亲说实话。到底是不是闻绮瑶那个贱人故意推你的？”比起刚才秦绾婉对着她们几个人说的话，单氏更相信丹凤说的，在她眼里婉儿就是那种只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这时候，秦绾婉也不再端着娴静大度的模样了，而是委屈的看着单氏，泪，一滴一滴顺着有些苍白的玉腮落了下来。 “娘亲，女儿真的只是想帮帮她，是侯爷说让她跟着女儿学管理内务的，女儿就想着，正好让她看看有些奴才偷奸耍滑阳奉阴违，所以就拿了那个婆子，哪里知道她不但不感激女儿，反而，反而，呜呜，娘亲，女儿这心里就跟被人用刀子捅了一般，那孩子，女儿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他从来过，呜呜。” 也许说的话水分很多，可是对那个孩子秦绾婉是真心难过，侯爷当初求娶自己的时候不是暗示过吗？如果自己能生下儿子，那世子之位就会是自己孩子的。 听到秦绾婉说这话，单氏也是心疼不已。 “婉儿，都是娘亲不好，当初你回侯府的时候娘亲就该想到的，你一直都是淡定从容的，哪里会象上次那般急性子，娘亲早该想到你可能是有了。” 说着说着单氏也是难过之极，抱着秦绾婉的头，娘俩哭到了一处。 “若是，若是娘亲能细心一些多好，孩子，是娘亲误了你啊。呜呜。” 对当初在侯府，母亲竟然没看出来自己有了身孕，秦绾婉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怨的，不过她知道其实真不怪单氏，谁让当初单氏问了自己而自己摇了头呢。 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孩子和自己没缘分罢了。 窝在单氏的怀里，秦绾婉想了想，自己可以让娘亲有些愧疚，但是不能太愧疚，不然她以后只怕会慢慢的远离自己。 慢慢的从单氏怀里抬起头，秦绾婉先试了试自己的眼角，“娘亲，您说的什么话？当初你还问过女儿呢，是女儿大意了。” 单氏看秦绾婉这般为自己着想，心里更是觉得这个女儿贴心，只想着要好好给她报仇才是。 也拿着帕子随意抹了把脸，单氏咬牙切齿的问道：“婉儿，你想怎么处置那个贱人？” 怎么处置？自己当然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才好。 “娘亲，女儿想过了，既然她让女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女儿怎么也要回报回来才是。” 单氏听到这里颇为欣慰，她就怕自己的女儿又心软放过那个贱人，只是样子也太便宜她了，单氏觉得还是悄无声息的让她消失才好。 秦绾婉一看微眯的杏眸就知道她心里所想，不过。 “娘亲，女儿知道您的意思，可是不成，她这时候出事，别人只要一想就会知道是女儿下的手，” “知道又如何，她们又没有证据。”单氏小声嘀咕一声。 是，她们是没有证据，可是女儿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只怕就要毁了。秦绾婉心里想，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道：“再说她已经是齐国公府齐公子的平妻，若是有什么意外，只怕于齐国公府也不好交代。” 单氏也明白自己女儿说的在理，就算齐国公府不在意这个平妻，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们也不能不管，因为这关乎的府里的名声。 就跟夏氏刚才说秦绾婉的那般，一个名门望族不能由着别人欺负到门子上。 “婉儿说的是，不过这样太便宜她了。”说完后单氏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婉儿，其实娘亲想过了，既然她一定会嫁个齐文轩，那不如让沈思倩那小贱人跟着如何，这样子你以后想怎么收拾那贱人也方便的多。” 秦绾婉倒是没想到单氏会出这个主意，一时有些怔住。 “娘亲，咱们不是说了要把表妹嫁给闻绮瑞的吗？”单氏也知道自己当初都答应女儿了，这时候再改口有些不好，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 “婉儿，你想想，只要拿住了沈思浩那小子，沈思倩那小贱人还不是要听咱们的，到时你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你只要把那不能生育的药让那她偷偷的下给闻绮瑶那贱人不就行了吗，就算是发，也可以全推到她身上去，你想想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吗？”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秦绾婉听了单氏的话，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比起闻绮瑶来，秦绾婉更在意闻绮瑞，反正闻绮瑶那贱人以后也不会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不过单氏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也许自己有一个比秦绾婉更合适的人选。 墨紫！ 那丫头不是一直都钦慕齐文轩，梦着想着要陪着他吗？那好，自己就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要想个法子，要让那丫头彻底听自己的，不会半路倒戈才好。 单氏看着秦绾婉变幻莫测的脸，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婉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秦绾婉收回思路，对着单氏摇摇头，“娘亲，女儿还是觉得不妥，虽说您说的有理，可是您忘了一件关键的事情，就是齐国公府，您要知道，齐国公世子妃可是见过表妹的，您觉得她会答应给齐公子找个那么小的腾妾吗？” 还有一句话秦绾婉没说，蓝氏虽说为人单纯一些，可是那齐国公可不是随意让人拿捏得。 单氏一阵失望，她也知道女儿说的有理。可是，“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了那贱人吧？哼，她以为关几天紧闭这事就完了不成？” “当然没完，娘亲放心，女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秦绾婉已经想好怎么让墨紫一直忠诚于自己了。 “婉儿，你一直善良，这次你不会也是光打雷不下雨吧？”那自己可不答应。 秦绾婉及其认真的看着单氏，“娘亲放心，女儿虽然心善可是不傻。” ------------ 一四六 大年初一路遇众人 最终秦绾婉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单氏，因为单氏一直主张把沈思倩丢给闻绮瑶。 单氏在听到秦绾婉的话后也觉得有些道理。 不过，“没想到墨紫这丫头居然也是个不省心的，哼，还以为她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呢，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她陪嫁，省的和你不是一条心。” 秦绾婉没说话她。 当初就在想要怎么处置墨紫才不会让其他人寒心，只是一直没得其法，现在看来幸亏当时没动她，不然现在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去。 单氏又看看秦绾婉，有些欲言又止。 秦绾婉倒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想说什么。“娘亲可是在犹豫表妹的事情？” 单氏本想点点头，可是看着女儿一脸的苍白无力，哪里舍得再反驳她。 单氏摇摇头，“婉儿放心，那小蹄子的事情自由为娘的替你操持，你只管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秦绾婉点点头，笑了。 经过老信阳侯夫人和赵氏等人的商量，最后的决定是闻绮瑶要一直禁足到出嫁并且这期间要给秦绾婉那没出世的孩儿抄写七七四十九部经书。 当然信阳侯府又送给赵氏等人不少的绫罗绸缎外加珍珠翡翠等珍贵礼品。 在离开信阳侯府之前单氏非要将岳婆子留下，只是被给推了。 她既然想着给自己塑造一个体贴识大体的形象，自然就要体贴到家，岂能会留下岳婆子让信阳侯以为自己是在找娘家人撑腰。 最终单氏等人还是回了高阳侯府。 看着信阳侯府的管家送来的一箱一箱的东西，高阳侯府众人私下里谈论这是信阳侯给的赔偿。 秦绾淑听到后心里却是有些凄凉。 难道这就是自己和大姐之间的差距吗？她出了事情不管是大伯娘还是祖母都在第一时间前往信阳侯府去与她撑腰。 自己呢，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和六皇子的事情定下来之后祖父把自己交到书房说的话，他说去了六皇子府那高阳侯府就和自己没关心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当时自己想的是只要自己好好谋划。让六皇子离不开自己，自己再多为侯府想想那祖父自然就会收回那句话。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啊，若是没有了侯府的支持，自己一个人在六皇子府算什么呢，只怕到时谁都能压自己一头吧。 不行，她不能和府里脱离开。 只是祖父已经说了那话并且给了自己一万两银子了，想来从他那里自己是得不到什么助力。至于赵氏和单氏夏氏几人，还是算了吧，她们巴不得自己能凋零在六皇子府里。王氏，自己的母亲。想到紫姨娘以前在府里的情形，秦绾淑果断放弃了。 那自己怎么才能在这侯府找到同盟呢？ 至于沈思倩这时候也是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拿着一支狼毫慢慢的临摹字体。只是大脑却在飞度的运转，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可是自己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呢。 “小姐，二表小姐来了。” 沈思倩没有瞒着杜鹃，她想过如果自己最后还是不能反抗单氏她们，还是要给秦绾婉的继女做腾妾的话，起码要把杜鹃几个给放出去。 所以从昨天开始落幽阁的氛围也是极其压抑。这会子即使秦绾淑来访。杜鹃进来禀告的也是有些有气无力。 沈思倩没有怪她，而是摆摆手让杜鹃下去了，自己亲自到门外迎接秦绾淑。 秦绾淑也是让自己的随身丫鬟退下，她与沈思倩相携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两个人在屋子里面谈了有半个多时辰，秦绾淑才告辞离开。 “小姐，是不是您不用给大表小姐的继女做腾妾了？” 虽然沈思倩的脸色与秦绾婉来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可是杜鹃就是知道自家小姐心情要比那时候好多了。 沈思倩看着杜鹃缓缓点点头，然后绽开一个如同暖阳般的微笑。 “是，刚才二表姐告诉我大舅母已经打消了那个念头了。” “太好了。小姐，这样您就不用去给别人当什么腾妾了。”杜鹃低声欢呼道。然后跑了，“我去告诉子鸢去，那丫头愁得白头发都出来了。” 沈思倩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小书房。 她不知道秦绾淑怎么会找上自己，自己是这个府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好吧。她找自己结盟有用吗？ 不过对于秦绾淑说的另一件事沈思倩倒是觉得挺有道理。单氏今儿放过自己，那明儿呢。是不是如果有什么事情她又要算计自己？ 拿着铜镜看着里面虽然模糊但是却眉目精致的面容，沈思倩知道也许用不了几年，赵氏几人就会把主意彻底打到自己身上。 那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传出自己命硬克夫的谣言吗？ 不到那一步沈思倩不想这样做，虽然她现在还没想过要嫁人，可是任谁也不愿意顶着一个克夫的名声吧，何况，说不得万一弄巧成拙，自己可别一辈子嫁不出去。 此时沈思倩并不知道单氏母女两个并没有放弃她，而是有一个更荒谬的主意悄悄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年关已近。 单静芜姐妹三人和夏新河兄妹四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侯府因为秦绾婉的事情这个年过的有些低调。沈思倩姐弟两个跟着侯府众人默默的守夜。 这是沈思浩受的一第一个年夜，前两年因为他实在是太小，沈思倩和沈成文父女两个都舍不得他熬夜。 小家伙堪堪刚过午夜就已经熬不住了，窝在沈思倩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沈思倩悄悄环顾一下四周，见众人都在虔诚的对着大堂上面的画像行注目礼，她轻轻的，在轻轻的前倾身子，然后把胳膊微微后收，让沈思浩的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再用双手环住他。 沈思倩的动作一直都很小心，可是在这种时候还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秦绾琪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她旁边的王氏拉住了。 虽然有些不甘，可还是忍住了，只是狠狠的瞪了沈思倩一眼。沈思倩因为正在低头看沈思浩，所以没注意，不过同样关注着沈思倩的秦绍明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秦绍明眸子微微一暗，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用自己的披风包住沈思浩的沈思倩，然后垂下了眼睑。 虽然守了一夜，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倩还是穿戴整齐去了赵氏的长春院。 在院门外正巧遇见秦绾淑秦绾惠秦绾琪还有秦绾柔姐妹四人。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大年初一她们几个竟然会一起来给赵氏请安，她向着几人微微一点头，然后想走到几人身后。 “大过年的，表妹这身倒是有些素淡了。”可能是挺长时间没找沈思倩的麻烦，秦绾慧憋得难受，所以大早上就笑着开口了。 “三妹又不是不知道表妹家里的情况，何苦要说这话再惹表妹难过。”秦绾淑在旁边慢悠悠的开口。 对秦现在的秦绾淑，秦绾惠还是有些忌惮的，所以见她替沈思倩说话后只是冷哼一声，却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他没什么别的表示，但是沈思倩有。 这姐妹几个她真是受够了，自己才来了不到一年，可她们这般挤兑那般算计，自己处处忍让，也没见落什么好。 今儿是大年初一，这秦绾惠竟然就开始找自己的麻烦，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秦绾柔身后踱了两步，沈思倩走到秦绾惠跟前。 “不瞒三表姐说，今儿早上思倩确实为了穿哪件衣服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还是让三表姐见笑了。今儿三表姐正好教教思倩，应该穿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才不算素淡？” 说话时沈思倩微微带着笑意真诚的看着秦绾惠，似乎是真心求教。 秦绾惠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沈思倩今儿竟然敢反击，可是看眨着无辜的眼睛的样子又像是真心求教，这让秦绾惠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间。 穿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她哪里晓得。 谁让沈思倩还守着孝。 很快，秦绾惠恢复正常，也是勾勾嘴角，“表妹今年就十岁了吧，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穿什么衣服还要别人教着不成？” “让表姐笑话了，思倩自幼没有人指教，难免会出叉子。还望三表姐不要计较思倩拙笨，看在表姐妹一场的份上教教思倩，不然回头思倩又哪里做的不好了，也是丢了咱们侯府的脸不是。” 反正这会子时间还早，沈思倩与她杠上了。 旁边秦绾婉心中暗暗嗤笑秦绾惠一番，哼，平时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个不中用的，就一个回合就让沈思倩说的无话可说了。 “表妹就算真的想请教二姐怎么穿衣也不急在这一时，祖母这会子也该起了，不如咱们先进去请安，等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坐到一处好好探讨探讨这穿衣打扮如何？” 沈思倩看看秦绾琪，没想到她今儿竟然没有挑拨离间，反而想息事宁人，这可不像是她的做派，难不成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是这时候自己如果说不得话，就成了胡搅蛮缠了，说不得等会子她还会在赵氏面前参自己一本呢。 “四表姐说的是，几位表姐先请。” 沈思倩让开路，让她们几人走在自己前头。 ------------ 一四七 思倩过继提上日程 来到赵氏的屋子，沈思倩看到单氏妯娌三人已经领着各自的丫鬟婆子候着了。而且三人的下首居然站着沈思浩。 小家伙一身宝蓝色的小锦袍衬得小脸儿粉嫩粉嫩的。 他看到沈思倩进来就扑了过来，“姐姐，浩儿今天很乖，很早就起来了。” 因为没有熬夜，所以小家伙很精神。沈思倩拍拍他的脑袋，一点也不吝啬的夸奖了几句，直夸的小家伙脸蛋儿更是红扑扑的。 很快赵氏和高阳侯两人相携一起走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有高阳侯的陪伴，所以即使赵氏也熬了一夜，但是精神头也不错，她在单氏等人的伺候下很快用完早膳。 “昨儿晚上大家都守了一夜，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单氏丢给秦启华一个眼色。 秦启华心里苦叹一声，站出来，冲高阳侯和赵氏作揖行礼，“父亲，母亲，昨儿个儿子去看了看忠叔。儿子见他一个人实在是孤单，儿子就想着能不能给忠叔过继个孩子，也好让他有个依靠。” 对这些人赵氏向来是漠不关心，所以她对秦启华的话没什么兴趣，而且她觉得自己的儿子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想直接驳了。 “嗯，你说的有理，秦忠那孩子也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现在孑然一身也是没个奔头，前些年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儿，只是那孩子，哎，算了，已经过去了，不说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父亲。儿子，儿子觉得，觉得……”秦启华似乎觉得单氏的提议有些不太现实，所以有些难以启齿。 高阳侯最是看不得人这般犹犹豫豫的模样，加上又是自己的儿子，更恨铁不成钢，心头一怒，高阳侯就要拍案而起。 赵氏赶紧一把拽住高阳侯的袖子，“今儿是大年初一，有什么话你慢慢说。你这样赤脸白眼的吓着孩子。” 高阳侯最终将已经放在桌子上的大掌又垂下。 “你跟我去书房。” 说完后高阳侯一甩袖子率先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 秦启华想紧跟上去，却被单氏拉住了。 单氏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秦启华也是什么都没说，心里苦叹一声然后走了。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都各自回院子吧。”尽管有些担心自己的大儿子会被侯爷训斥，可是赵氏也明白那是他们爷们儿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何况是为了那个老是赖在自己府里吃干饭的。 哼，虽说他以前确实是跟着侯爷行过军打过仗。可是侯府养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恩情也早就还完了。 过继个孩子，自己这傻儿子哟，那还不是要自家养啊，也不知道单氏这次打得什么主意。 赵氏不知道单氏打得什么主意，高阳侯同样不知道。 “启华。你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起来给秦忠过继个孩子？” 高阳侯了解自己的孩子。这个大儿子虽然为人忠厚宽和，却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当然也就不会去耍什么心机。 那他在大年初一提出这个建议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到的，是单氏吗？ 秦启华活了近四十年，可是几乎对自己的父亲说过慌，这次自然也是。虽然单氏之前一直叮嘱不要说出实情，但是秦启华还是把沈思倩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只他没说有说这是秦绾婉的主意。是想着将秦绾婉嫁给闻绮瑞做的铺垫。 因为他也不知道。 在听完秦启华的话之后高阳侯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轻轻敲了敲桌子。 秦启华站在高阳侯面前。心也随着桌子上传出的“噔，噔，噔，”的声音一上一下。 能给秦忠过继个孩子，他当然高兴，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单氏为什么会选择沈思倩，沈思倩虽然现在也是无父无母，可是她是六妹的女儿啊，虽然是庶出，可是那也是官家之女，哪能随便过继给别人。 单氏当时给他的说辞是反正以后沈思倩还是会在自己府里生活，那为什么不让她和秦忠互相有个依靠。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为父的会好好考虑的。”高阳侯没有训斥秦启华不切实际的建议，而是思索一会子后让他先出去了。 沈思倩并不知道高阳侯和秦启华所谈内容和自己有关，她此时正牵着沈思浩的小手前往徐夫子的院子里。 怎么说徐夫子也是浩儿的夫子，因为没有长辈，那自己作为姐姐怎么着也应该到徐夫子那里表示表示感谢。 沈思倩想过徐夫子单身一人，总不能送他胭脂水粉，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也不能送些手帕衣裳之类的。 所以就在前一天，沈思倩亲自下厨做了不少的吃食零嘴，再加上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刚进徐夫子的院子，沈思倩就听到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沈思倩皱着眉头听了听，似乎有秦绍东兄弟几个，还有几个自己不熟悉的。 没想到徐夫子这里竟然有客，沈思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傻了，自己既然能想到来看看弟弟的夫子，那秦绍东他们是被徐夫子启蒙的，想来也是趁过年过来拜访拜访自己的先生。 显然沈思浩也听到屋子里有不少人。 小家伙仰起头看看自己的姐姐，“姐姐，咱们还进去吗？” 其实沈思浩是想进去的，因为那坛子竹叶青是他抱了一路，再这么抱回去好累哦。 这次姐弟两个来看徐夫子，都没带丫鬟，所以是沈思倩抱着放点心的小包袱，沈思浩抱着酒坛子。 沈思倩低头看看沈思浩，发现小家伙正在撇嘴，知道他是累了。 伸出一只手摸摸沈思浩的脑袋，然后将酒坛子抱进了自己怀里，沈思倩笑着摇摇头。“浩儿，里面有不少人，姐姐不方便进去，咱们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沈思浩点点头，不过他是男子汉了，怎么能让姐姐拿着所有东西呢。“姐姐，还是我抱着竹叶青吧。”小家伙扬起手想把酒坛子再要回来。 “思倩小姐和思浩少爷来了啊，您两个怎么不进屋子？” 正当沈思倩对着沈思浩摇摇头，想领着他回去的时候，徐夫子的小厮出来倒水，正好看到沈思倩两人，大声嚷了出来。 沈思倩心里暗叹一声，“被你这么大声一吆喝，自己想不进去都不好了。” 这时就听屋子里面出来徐夫子中气十足的男中音。 “砚台，是谁来了？” “回先生的话，是思倩小姐和思浩少爷来了。奴才这就让她们进屋去。”这叫砚台的别看瘦不拉几的，说话倒是利落。 沈思浩再抬头看看沈思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沈思倩对着弟弟笑笑。然后把酒坛子又放回了他怀里。这才对着砚台笑笑。 “劳烦这位小哥了。” “不劳烦不劳烦，正好几位少爷和齐公子欧阳公子还有闻公子也在。” 正是因为他们在，所以自己不好进去啊。沈思倩心里暗暗吐糟，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觉得没什么。 其实沈思倩真是冤枉砚台了。他就是觉得沈思倩姐弟两个这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不容易，沈思倩又是个孩子，没必要避嫌而已。 “见过徐夫子。”进了屋子，沈思倩也没敢看别人，只是低头对着坐在正坐上的人行礼。沈思浩也是紧跟着行礼。 “呵呵，好了，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拘礼。”在不授课的时候徐夫子还是很和善的一个老头儿，而且他有这个时代所有老夫子的共同爱好。 “哦，这就是你这丫头酿的酒？快，拿过来让老夫闻闻。”徐夫子对着沈思浩招招手。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沈思浩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平时挺严厉的夫子，这时候看他这么亲切的对自己招手，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举起手中的小酒坛子，捧到徐夫子眼前。 “恩，这是姐姐特意酿的，徐夫子尝尝。” 徐夫子一打开酒坛，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徐夫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摆摆头，“嗯，香，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有这般能耐。”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沈思倩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徐夫子喜欢自己准备的礼品，她也是由衷的高兴。“徐夫子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闻到酒香的不止徐夫子一个人，就连秦绍东他们同样深吸了一口气。 对这些贵门公子来说，他们虽然年纪都还不大，可是在酒的造诣上都已经颇深了。 “表妹这酿酒的本事倒是不必专门酿酒的酒酿小，回头可别忘了给表哥送一坛啊。”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绍东这话委实有些过分。 听到他这话，在场的除了徐夫子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微皱眉头。尤其是秦绍明和欧阳策两人，更是微微用余光扫了扫秦绍东。 巧的是，两人的视线竟然在离开秦绍东的时候在空中相遇了。 两人都是微微一滞，然后又各自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嗯，不错，你这丫头可不能光偏着老头子，可有给你外租送些去，不然那老头子非找我拼命不可。”把酒坛子放下，徐夫子玩笑着道。 沈思倩明白这是徐夫子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您放心，不止外祖父那里，就连几位舅舅那里思倩也都送去了。” ------------ 一四八 高阳侯棒打小鸳鸯 沈思倩在徐夫子那只呆了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告辞而去。 沈思浩留下了。 欧阳策和秦绍明两人在沈思倩转身离去之时目光又在她的身上相遇。这次两个人没有装作若无其事，而是互相看着对方，足足有三个呼吸时间，两人才挪开了视线。 这会子，不仅是秦绍明确定了欧阳策对沈思倩存着想法，这个想法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 他一点子也不愿意有人关注沈思倩。 至于欧阳策心中所想则是简单的多，他只知道沈思倩似乎比上次所见又瘦了，那双小手看起来甚至都没有这个小子的大，欧阳策瞥了一眼正对徐夫子汇报课业的沈思浩，又继续想到，这丫头在侯府过的一定不随心。 也是，自己上次不就知道了侯府的大夫人利用她的事情吗，只是这丫头心细谨慎躲过去了。现在看来，类似的事情只怕不少。 本来秦绍东等人想送送齐文轩三人，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愣是在一处无话可说反而更尴尬，所以齐文轩三人谢过秦绍东，自己慢慢的从徐夫子的院子出去。 “没想到秦绍东的弟弟倒是一个出彩的。”齐文轩有些感慨，自己当初和秦绍东是多要好的兄弟，可是道不同之后两个人就慢慢疏远了。 已经数年没怎么到过这侯府了，没想到自己儿时的玩伴现在竟然越发的不成样子，倒是他的弟弟很内敛睿智，以后只怕会是个人物。 想到不过十三四岁却眯着眼睛和自己对视的那个少年，欧阳策也深感如此。 “看得出来徐夫子对他很看重。这样也好，免得老夫子寂寞。” 虽然欧阳将军府和高阳侯府两家素来有些怨怼，可是欧阳策小时候同样也受过徐夫子启蒙。所以他才会在大年初一到高阳侯府来拜会。 闻绮瑞对徐夫子不熟，只知道他是京城的大儒。他这次来纯粹是陪着齐文轩和欧阳策。 “哎，听说了吗？表小姐要过继给秦忠老爷了呢？” 哪个府里也免不了有些聚在一起八卦的丫鬟。本来欧阳策作为客人碰到这种事远远的躲开才合身份，只是他在听到表小姐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停住了。 不由自主的。 齐文轩和闻绮瑞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住了，可是两个人很配合，一齐顿住脚步。 在圆孔墙的那一侧，另一个丫鬟道：“不会吧？虽然咱们称呼他一声老爷，可是他的地位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表小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只听说过过继是要往高处过继的。可从没有听过还有往低处过继的。表小姐不会答应的。” “哼，现在可由不得表小姐了。她进了咱们侯府就是咱们侯府的人，要怎么样还不是要听老夫人和侯爷的。” 这个丫头似乎对沈思倩有些不屑。 “哎。你们说咱们族里适合的少爷小姐不少，为什么会选表小姐过继啊？” “依我看啊，肯定是因为表小姐生的太狐媚了呗，既然生成那个样子，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了。你们想啊。若是侯爷的外孙女给人做小那不是丢侯府的脸吗？可是如果过继给秦忠老爷就没事了啊。”依然是那个口气不屑的丫头。 “好了，翠儿，你不就是妒忌表小姐比你生的好看吗？也用不着这样诅咒表小姐吧，她才几岁啊，哪里就能嫁人了？” “我用的着妒忌她吗?虽然是个主子，可是吃住还不一定谁比谁好呢。再说了。我怎么就是诅咒她了。我可是听说了有不少的人都好这口呢。” “嘻嘻，要死了，要是被主子听到了。你就等着被赶出府去吧。” 墙那边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之声。 “这里就咱们三人，哪里就会传出去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咱们还是快回屋子去吧。好冷啊。” 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在墙那头慢慢走远了。 墙这边。欧阳策却是握着拳头一动不动。 闻绮瑞推推他，“哎，走了，你发什么呆？” 从那几个丫鬟的口中他猜出她们说的应该就是下午给徐夫子送竹叶青的那个眉目精致到极点的小丫头。 可是，她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所以闻绮瑞听过也就算了。 欧阳策被闻绮瑞这一推，清醒过来。冲他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咦，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着了魔似的？”看着远去的背影闻绮瑞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知道呢？也许是忽然想到什么的事情了吧？”齐文轩也是毫无察觉。摇摇头去追欧阳策了。 三人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还有一个人在他们之后慢慢走了过来，然后一溜烟儿跑掉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奴才刚刚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 桂哥儿本来是去秦绍东的院子给自己的妹妹云想送东西的，哪里知道在路上竟然看见齐文轩几人。 他本来想上前给几人行礼的，哪知道那几个人竟然停住了，他自然跟着停住。这一停就让他听到了那几个丫鬟的八卦。 桂哥儿知道自家少爷对表小姐沈思倩很关心，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东西也顾不得给云想送了，立马跑回了秦绍明的院子。 秦绍明到底还年少，不管平时为人都内敛淡漠，在和欧阳策对视的时候也是不肯低头，可是他在回到自己屋子后却着实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那是自己的表妹，欧阳策凭什么那么关心她？哼，这个色胚该不是看表妹生的好看所以才会去关注她吧？ 秦绍明还没想好以后怎么阻止欧阳策再见沈思倩，就听到桂哥儿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若是沈思倩知道秦绍明的想法，一定会说：“少年你想多了，在这尊卑严格礼节复杂的古代，未婚男女一般是不会有什么机会见面的，何况是没什么亲戚关系的两个男女呢。” 桂哥儿一直跑进屋子看到秦绍明之后才停下，弯下腰，呼哧呼哧的喘气，“呼，累死奴才了，少爷，呼，大事不好了。” 任谁在生了一肚子气之后再听到有人跟自己说大事不好了，尤其还是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心情也不会太美。 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冰山，秦绍明很快把自己调整成淡漠的模样。 “什么事？” “少爷，奴才刚才听丫鬟们说，表小姐要被过继给秦忠老爷了。听说是有人喜欢生的好看的小孩子，但是表小姐是侯爷的外孙女，这事儿不好办，所以才要过继出去的。” 秦绍明对于桂哥儿后面的话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知道这事万万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祖父。 但是，可是，但可是，表妹怎么可以过继给秦忠呢。 他知道既然丫鬟们都这么传了，想来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不过不会是为了把表妹然给什么喜欢娈童的变态，应该因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事都不成。 若是表妹过继给了秦忠，那自己和表妹不是差辈分了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喝沈思倩差辈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他下意识了低处那样子。 桂哥儿说完后依旧哼哧哼哧的喘大气，不过他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温有降低的趋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少爷听说后肯定会放冷气。 “少爷，您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阻止。秦绍明心里说道。不过他没说出来，而是摆摆手示意桂哥儿出去。 桂哥儿见自家少爷什么都没说多少有些失望，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其实少爷根本就不在意表小姐。 耷拉着脑袋，桂哥儿慢慢往外挪，他希望秦绍明叫住他。 “等一下。”秦绍明如愿开口。 桂哥儿立马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转过身，看着秦绍明：“什么事少爷你说，奴才一定会完成任务。” 好吧，其实桂哥儿一点子也不愿意表小姐过继给秦忠。表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能送去给那些喜欢娈童的变态呢。 那般仙子似的人儿就应该找个好人才是，就像，就像，桂哥儿悄悄看了看秦绍明，然后果断的决定就像是齐文轩好了。 “你去把我写的文章整理整理，等会子用过晚膳后我要去祖父的书房。” “啊？”桂哥儿没想到秦绍明竟然在大年初一要拿着文章去找高阳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还不快去？” “可是，可是这不合适吧？”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哦。”小的这就去。眼见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桂哥儿又一溜烟儿跑进了秦绍明的小书房。 当晚秦绍明拿着自己年前写的两篇文章去了高阳侯的书房，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桂哥儿只知道自己少爷放冷气的能力又加大了。 “老爷，不是奴婢说您，您干嘛要棒打鸳鸯啊？奴婢可是觉得四少爷和表小姐真真是郎才女貌呢。” 说这话的宛然就是调戏过沈思倩的那个艳丽丰满的美婢。 高阳侯从座位上站起身，慢慢走到墙上挂着的宝刀旁，伸手摸了摸，，重重叹了一口气。“思倩那丫头品貌都没的说，可是她出身太低了。侯府以后交给绍明，需要的是一个能支持他的岳家。” ------------ 一四九 沈思倩吞药丸装病 “少爷，天晚了，咱们回屋去吧。”无视掉府里此起彼伏绚丽灿烂的烟花，桂哥儿劝着正在站在竹林边默然仰头的秦绍明。 不用问,桂哥儿就知道秦绍明去找高阳侯得到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主子之间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 所以尽管秦绍明已经站在这里整整半个时辰了,桂哥儿也是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句话没说,直到桂哥儿觉得寒气入体,这才惊觉少爷可能也受寒气入侵了. 秦绍明抬头仰望星空,似是没听到桂哥儿的话,只是静静背手而立.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天越发寒了,这时候府里放烟花的已经停了,似乎整个京城也都停了,四周已是一片寂静.桂哥儿决定如果秦绍明还不回屋的话,自己就强行把他拖回去. “既然选了我,那以后自然是我说了算.” 就在桂哥儿已经开始迈步想付诸行动的时候,秦绍明说话了. 只是话语很轻,桂哥儿根本没有听明白. 他啊了一声,只是秦绍明已经迈着大步子往回走去. 搓搓手,桂哥儿决定不去管秦绍明到底说了什么,他此时只想进屋喝杯热茶,真是冷啊.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二,沈思倩在给赵氏请过安之后,领着子鸢小步疾行的往沈思浩的小院子赶. 刚才在赵氏屋子的时候,也不知道高阳侯怎么了,竟然对着沈思倩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让沈思倩疑虑重重. 高阳侯对着沈思倩说:“你若无他事不如多陪陪浩儿。” 所以请安出来后沈思倩便领着子鸢直奔沈思浩屋子而去。 “哎呦，我说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 沈思倩在前面走着走着就听自己背后砰的一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再接着就是子鸢那伶牙俐齿的叫骂声。 回过头来一看，沈思倩不厚道的乐了。 只见子鸢屁股着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瞪着杏眼怒视着她面前的那个人。而她面前的那个人竟然是秦绍明的贴身小厮。 沈思倩记得他是叫桂哥儿，此时他虽然是站着。却也是捂着自己的额头怒视着子鸢。 沈思倩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至少要对自己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哪知道这厮竟然扔下一句“好男不与女斗”便溜了。 他溜了便溜了，沈思倩哪里会与一个下人计较。她走至子鸢跟前，挪开子鸢正捂着额头的手，入目的是一块红。 “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急？你怎么样？疼不疼？”沈思倩看着子鸢额头上那一块红，替她感到疼痛。 哪知道子鸢根本不在意她自己的头，骂骂咧咧的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浑不在意的对着沈思倩道：“小姐咱们快些走吧，少爷该等急了。” 在沈思浩的屋子里，除了小家伙有些抱怨北方过年和南方不一样之外。沈思倩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就连莺儿和鹂儿抱怨哪个丫鬟不听话哪个婆子嘴碎都和以前一样正常。 沈思倩实在没找到什么能然自己忧心的事情。她和沈思浩玩了一个上午，又陪着他用过午膳之后才离开沈思浩的屋子。 “小姐，这是桂哥儿给的，他说让您装病。” 见四周没有人，子鸢体在沈思倩的耳朵上悄悄低语。手掌伸在她眼前。 一枚褐色如拇指大小的药丸静静躺在子鸢有些肥乎乎的手中。 沈思倩疑惑的看向子鸢，莫非？ 子鸢点点头。 沈思倩快速的从她手里拿过药丸握在自己的手心，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回走。 回到自己的落幽阁，沈思倩打发出去所有人，才询问子鸢具体情形。 想到刚才的事情，子鸢还是有些意难平。不过她也知道桂哥儿是为了把这枚药丸才慌里慌张的撞上自己的，所以尽管额头现在还在疼，子鸢也不过是心里咒骂他一番而已。并没有向沈思倩告状。 听了子鸢的话，沈思倩知道这枚药丸只怕是秦绍明给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药丸？这枚药丸吃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症状？还有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捏着褐色的小药丸，沈思倩很疑惑，但是她心里却是知道，秦绍明应该不会害自己。他瞒着众人让自己装病。是不是代表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而且这件事只怕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所以才要装病躲过去。 还有秦绍明用这般的方式告诉自己。是不是说其实这件事高阳侯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看着手里的药丸，沈思倩暗暗祈祷这枚药丸能助自己躲过接下来的风暴，还有，最重要的是自己它可千万不是一枚毒药啊。 大年只过了三天，赵氏等人便收到来自落幽阁的消息。 沈思倩病倒了，而且病逝汹汹。 “真是晦气，大过年的给府里添乱。”诸如赵氏夏氏等不知道具体事宜的人只是觉得沈思倩为府里添麻烦。 秦启华本来就觉得把沈思倩过继给还需要府里赡养的秦忠多有不妥，在听到沈思倩病了后居然舒了一口气。 单氏眼角瞟了瞟秦启华，“病了？哼，不会是装病吧？我倒要看看她是真病还是假病？” 单氏听到岳婆子禀报的消息时，直咬碎一口银牙。这沈思倩真真是可恶，每次自己想利用她时，她总是能想法子躲过去。 哼，这次居然用上装病这招了，好啊，她倒是看看是什么病。 秦启华不想呆在屋子里，他一边自己穿上大氅，一边对着单氏道：“外甥女儿又不知道你的打算，她要装什么病，我看八成是真病了。” 走之屋门口时。秦启华又转过身来，“对了，你是那丫头的大舅母，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多拿些东西，别被老二家的给比下去。” 单氏对秦启华的那点子心思了然于胸，“知道了，你不就是怕委屈着那丫头吗？扯出夏氏干嘛？” 秦启华见自己的想法被看穿，多少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走出了屋子。 岳婆子在门外见秦启华走了之后。进了单氏的屋子。 “小姐，您说表小姐是真病了吗？老奴听说病势可不轻，听说表少爷都哭成了泪儿了。” 对于大小姐和单氏的打算岳婆子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此时也担心，若是沈思倩一直病着不好再提过继的事情。 总不能过继个病秧子给人家吧。 “你去准备些点心什么的，先去落幽阁探探情形再说。” 单氏也知道秦启华说的在理，虽然初一那天他当着不少人提过过继的事情，可是秦启华也对她说过。他只把过继的目标是沈思倩这件事告诉了高阳侯一个人。 单氏可不认为是高阳侯传了出去，让沈思倩知道了，所以才有所准备。 瑶光院里秦绍明的屋子。 “少爷，表小姐真的服用了那粒药丸了。”桂哥儿有些激动地说道。 能不激动吗？这样子表小姐就不会过继给秦忠了，也不会被送给什么劳什子喜欢娈童的老变态了。 呜呜，表小姐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家少爷啊。你知不知道那枚药丸费了我家少爷多大的事才讨来的。 哪里知道桂哥儿得到的不是秦绍明的夸赞，而是一记白眼。 见桂哥儿慢慢收敛住脸上激动地表情后，秦绍明才慢吞吞道：“表妹的病和我一点子关系也没有。可记得了？” 桂哥儿连连点头，记得了记得了，再不记得就被您用冷气给冻死了。 在桂哥儿一脸沮丧的走出屋子之后，秦绍明才勾起了嘴角。 他没想到沈思倩竟然连问自己也没问就直接服用了那药丸，这是不是代表着表妹心里很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秦绍明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他不会辜负表妹的信任的。 而此时的落幽阁。 “呜呜，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浩儿。呜呜姐姐，”如岳婆子所说，沈思浩此时趴在沈思倩的床上，真的哭成了泪人儿。 沈思倩抬手摸摸他的头，颇有些有气无力的劝道：“浩儿别担心，姐姐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肯快就会好了。”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泪眼朦胧的沈思浩，沈思倩很自觉地心都要碎了，她很想跟他说其实自己没病，不过是装的而已，可是她不能。 浩儿还这么小，如果告诉了他，一定会穿帮的。 沈思倩也没想到这药居然这么霸道，直接把自己放到在床上，而且她怎么听着大夫的语气不怎么乐观啊，自己不会是要与世长辞了吧。 自己到现在为止沈思倩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呢，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呢，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十岁小丫头，呜呜，秦绍明，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问题，一定会回来找他报仇的。 劝着劝着沈思浩，沈思倩的思绪又跑远了。 “浩儿，乖，姐姐染了风寒，别给你过了病气，你先回去歇着，等姐姐好了再陪你好不好？”把沈思浩从床上搬起来，让他直对着自己，沈思倩轻声商量。 杜鹃在旁边忍不住捂眼，小姐你是病人，哪来的力气还能搬动少爷啊? 沈思浩倒是不知道在意这些细节，他只知道姐姐病了，很厉害，她们都说可能要把姐姐给送出去，呜呜，他不要，他要和姐姐在一起。 ------------ 一五零 单氏母女尚不死心 从哭哭啼啼的沈思浩的嘴里，沈思倩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自己也可能被送出去啊。 她当初设计了翡翠，终于把她给送走了，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竟然轮到自己了，这是不是报应，沈思倩心里苦衷作乐的想。 虽然出了府，自己和丁大伟见面要方面得多，可是她还是不想出去。自己一个女孩子，即便有护卫有随从，可是终究不妥当。 何况，看着明明哭的有些累了，脑袋一点一点却紧紧抓住自己不放的沈思浩，沈思倩知道赵氏她们是不会让浩儿陪着自己的。 沈思倩还没打算好到底病几天，单氏亲自领着大夫进了落幽阁。 沈思倩果断决定多病一段时间，即使是送出去也要装病装到底。 前儿岳婆子来探望沈思倩的时候，她就明里暗里的询问沈思倩生病的情形。沈思倩当时只以为是单氏又想膈应自己而已。 可是在看到单氏的时候，沈思倩明白了，只怕这又是秦绾婉设的局。 所谓的给秦忠过继，是秦绾婉和单氏两人专门给自己设的局。 之前因为秦启华特意在大年初一那天提出来给其过继个孩儿，沈思倩还让杜鹃打听了打听这秦忠是何方人士。 虽然了解一些，可是沈思倩从没想过这事居然会和自己联系起来。现在知道了，所以沈思倩心里的恨都要将自己给淹没。 她们怎么敢？ 自己好说歹说也是六品官的女儿吧，虽说确实是姨娘所处，可是自己已经记在秦启月的名下，已经是这侯府的外孙女儿了。她们怎能把自己自己过继给一个没有官位没有生活保障的人？ 虽然恨不得直接去找高阳侯质问一番，但沈思倩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就算去质问又能怎么样呢？ 若这事高阳侯已经知道了，那自己去问就是自不量力，若是高阳侯不知道。那就算这次高阳侯替自己做了主，可是自己只怕和单氏的龌龊就摆到明面上了。 高阳侯能护的了自己一时，难不成还能护自己一世？单氏终究是自己的大舅母，若是撕破脸皮，自己在这府里只怕也呆不下去了。 更何况，单氏是高阳侯的儿媳妇，秦绾婉是他嫡亲大孙女，自己其实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他凭什么帮自己。 算了，还是装病吧。 想通之后。沈思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单氏相信自己是真病了，而且一时半会儿的还好不了，您有什么算计和计谋就别浪费在她身上了。 给沈思倩把脉的大夫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把了两遍。才不得不无奈的对单氏点点头。 “大夫，依你看我这外甥女儿打给要多久才能好？”即使知道了沈思倩不是在装病，但是单氏依然不死心。 “这不好说，按说风寒只要调理得当，几天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老朽观这位姑娘的气色。只怕病的越来越厉害，哎，老朽先开几副药，吃吃看吧。”虽然这大夫确实收了单氏的银子，可是他还不想睁眼说瞎话砸了自己的饭碗。 “哼。” 单氏看了沈思倩一眼，居然一甩袖子走了。 沈思倩看着单氏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单氏居然连连基本的客套礼节都不屑去做了，她对自己的怨恨该有多大啊。 “小姐。大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老夫人她们都不在，可是她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走掉吧。”子鸢撅着小嘴儿愤愤不平。 “好了，子鸢，想来是大舅母担心我的病情。所以才会如此。”沈思倩的心情倒是有些美，看单氏这幅样子应该是自己没能如她愿吧。 “切。小姐说这话，您自己信吗？”子鸢对沈思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颇为不屑。 “信啊，为什么不信，她就是因为我是真病，而且一时半会好不了，可能耽误了她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啊。”沈思倩说的一本正经。 子鸢这货居然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然后也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小姐说的对。” 说完后子鸢和沈思倩看着对方，都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继单氏之后，侯府的众人都断断续续的来到落幽阁探望沈思倩。 “表妹不是表姐说你，你自己说说，打从你来了咱们侯府这都是第几回了？莫不是表妹其实和咱这侯府反冲？” 坐在沈思倩床前桌子边的小杌子上的秦绾惠有些幸灾乐祸。 她旁边的秦绾琪也是看好戏一般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心里又是一声暗叹，她就知道单独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又要免不了被她们冷嘲热讽。可是今儿怎么只有她们两个，秦绾淑没有一起过来。 “表妹身子不中用，让两位表姐见笑了。”沈思倩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一点要起身见礼的样子都没有。 “表妹，你听说了吗？德妃娘娘很喜欢二姐，想接她进宫去住几天呢，二姐说要让自家姐妹陪着一起去呢。呵呵，到时候只怕表妹要一个人留在府里了。” 秦绾惠没有接着讥讽沈思倩，开口说了另一件事。 说到要陪着陪着秦绾淑一齐进宫的时候，不只是秦绾惠整张脸都亮了，就连秦绾琪也是一副神往的模样。 果然。两天之后宫里来人，接走了秦绾淑，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都没有同行。 对这一点沈思倩倒是早就猜到了。不说秦绾淑和自家几个姐妹都不亲近，就是身份她也是庶女记成嫡女，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身份都不比她低。显然她不愿意在德妃娘娘面前表现出这一点。 “如果有人来，就说我睡了，除了几位长辈过来，就不要把他们领进屋子了。”沈思倩对着子鸢和杜鹃两人说道。 她知道无论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没有能跟着秦绾淑进宫，心情肯定会不美。说不得会来找自己的晦气。 沈思倩猜测的没错，两个人果然结伴又来了落幽阁，只是被杜鹃给挡在了门外。 “两位表小姐，小姐她刚刚吃过药，刚刚睡着了，您看……”你们是不是先回去？ 秦绾惠才不管沈思倩是不是睡着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很不爽，需要找个人撒撒气才是，“哟，表妹这一病还成了金贵人儿了。哎呦，四妹，你作甚拉我？” 秦绾琪心里嗤笑。这个蠢货，活该每次被当枪使。 面上却是纯真无辜，眨巴着大眼睛甜美的对秦绾惠道：“三姐，既然表妹已经睡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吧。想来表妹醒了之后，知道咱们来过了也会高兴的。” “杜鹃姑娘，你说是吧？”秦绾琪天真的看向杜鹃，微笑着等着她的回答。 哼，就会装，杜鹃也是在心里暗暗吐糟秦绾琪。“小姐醒来。奴婢会告诉小姐的。” 秦绾琪眼睛又眨了眨，然后笑了笑，没说话。拖着秦绾慧离开了落幽阁。 “小姐，她们已经走了。”杜鹃进屋给沈思倩把几个人都说了什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沈思倩躺在床上，哀叹一声，这个四表姐真是能给自己添麻烦，她都如此说了。那自己病好之后肯定要带着礼物上门致歉。 算了，反正自己已经打算这场病多病一阵子。等单氏死了心之后再说吧。 此时信阳侯府。 “什么，病了？可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秦绾婉也是躺在床上，看着床边正给自己捶腿的丹凤说道。 丹凤握着拳头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一下一下敲在秦绾婉的双腿上，头也没抬，直接回道：“说是真病了，岳婆子说大夫人也觉得表小姐是装病，所以亲自带着大夫去了落幽阁，大夫说是真的染了风寒。” “哼，她倒是病的是时候，不过如果她想着就这样就能摆脱过继给秦忠，那可就错了，没关系，等她病好了再说。” 既然自己的母亲亲自去查看过，想来这病是真，不过没关系，反正一场风寒而已，她等得起。 “可是小姐，万一，万一表小姐一直不好呢，侯爷不是又催您了吗？要知道大少爷可是又长了一岁了。” 想到前两天信阳侯对自己说的话，秦绾婉就一阵气闷。 倒不是信阳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他觉得儿子年纪都不小了，亲事应该定下了，信阳侯的意思是找个对自己的仕途有帮助的亲家。 哼，对他的仕途有帮助，那不就是对闻绮瑞有帮助吗？当初求娶自己的时候说什么以后自己的儿子是世子，现在竟然又帮他的大儿子。 母亲说的没错，男人靠不住。 丹凤见秦绾婉咬着贝齿眯着凤眼，知道她生气了。 “小姐，您别生气，您现在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经，就算，就算不能把表小姐嫁给大少爷，那也算了吧，反正也不是非她不行。” 其实丹凤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非要把沈思倩嫁给闻绮瑞，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表小姐那么小，不说高阳侯会不会同意，就是信阳侯也不会答应的。 他是要给儿子娶个儿媳妇，可不是娶个童养媳。 秦绾婉冷眼盯着丹凤，“怎么，连你也想背叛我了吗？” 丹凤赶紧跪在地上，急切表示自己不敢，就差没指天发誓。 秦绾婉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让其起身。 “丹凤，你也别怨我怀疑你，你看我对墨紫多好，没想到那丫头，哎，算了，不说了，人各有志。”秦绾婉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金质镂空牡丹钗插到丹凤头上说道。 丹凤自然是又表了一番衷心。 ------------ 一五一 秦绍明初次显身手 秦绾婉想得好，沈思倩总有恢复的时候，不能一直病着。 她却不知道沈思倩也没打算一直装病，只要装到侯爷放弃将自己过继给秦忠足以。 高阳侯府不远处的一栋院子里。 “秦爷爷，事情便是如此，你觉得怎么样？” 秦绍明对着坐在椅子上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说道。 这人说不上是五短身材，可是个头却跟只有十三岁的秦绍明差不多，只是不管是胳膊还是大腿都粗壮的很，一对巴掌跟蒲扇似得，大冷天也只是用青色棉麻裹着身子，并没有穿棉袄或是皮大氅，这人便是秦忠。 秦忠瞪着一双牛眼似得眼睛，直视着秦绍明也不说话。 秦绍明坦然的站在他面前，任其审视。 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哈哈，不错，你小子不错。”秦忠忽然收了自己的威压，蒲扇大掌握成劝，猛地一砸身边的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啪啪响。 “这么说秦爷爷是觉得我的提议不错了。”秦绍明并没有因为秦忠撤掉威压而放松，依然笔直的树立在他跟前。 秦忠没有回答秦绍明的话，而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虽然我这个糟老头子比不上侯爷有威力，但能在我面前面不改色的晚辈却也不多，刚才你能顶住老头子散发的压力，侯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不错，这样子我们这些跟着侯爷东征西讨的老东西也就放心了。” “年前你大伯过来提过这事，说什么给老头子过继个闺女儿，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好歹也晓得人往高处走的道理，万没有把一个正经的官家千金过继给我这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的。当时我就猜可能是你大伯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子做一个铺设。” 秦忠见秦绍明认真耐性的听自己说话，脸上没有半丝焦急神态。心里更是连连点头。 “如今听了你的话老头子算是明白了，你想保那丫头。” “是。”秦绍明直言不讳。 这秦忠虽然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可是他曾经跟着祖父东征西讨南伐北守若干年，什么伎俩没见过，所以秦绍明没有否认。 “嗯，敢逆着秦大哥的意思来，你小子有魄力。不错，就冲这点，老头子答应你。” 秦忠不傻，相反他很聪慧敏锐。这秦绍明今儿直接找到自己家门上来，只怕这件事高阳侯并没有站在他那边。 若是其他的事情他断然不能违抗高阳侯的意思，只是从秦启华还有秦绍明的意思来看最主要的是那个自己没见过面的小丫头的问题。 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况且既然今儿这秦绍明站在自己跟前了就说明保下这丫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怕真是侯爷也打算过继那小丫头给自己，今儿就冲这小子这股子不输于侯爷年少时候的胆气，他站在他这一边了。 “谢谢秦爷爷，赶明儿我先让人把那孩子领来给秦爷爷见见。保证秦爷爷不会失望的。” 秦忠胡乱点点头，他对自己过不过继孩子不怎么在意，他只是替高阳侯高兴。 侯爷戎马一生，一共有三个儿子，可是都不满意，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没立下世子之位。 这秦绍明别看现在年纪小。可是处事颇有魄力。 很好，高阳侯后继有人了。 就在单氏让岳婆子再去京城寻找好大夫的时候，秦绍明把一个十二三岁有些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领到了高阳侯的书房。 高阳侯没看那小男孩。而是笔直的坐在书桌后面的藤椅上，不喜不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秦少明，这个姿势他一动不动维持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秦少明在高阳侯刻意释放的威压下低垂着眸子，抿着嘴唇，也是一动不动。 跟在秦绍明身后与之差不多身高的小男孩抬头看看高阳侯。又看看秦绍明，眼中的期待之情慢慢隐退趋于平静。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相反。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娶了新的妻子，继母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非打即骂，所以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在高阳侯的孙子找到自己告诉自己可以过继给高阳侯同生共死的兄弟时，他是欢喜的。不只是为了可以吃饱穿暖，更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继母无休无止的责罚。 可是高阳侯现在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其实高阳侯并不同意，或者说是并不赞同。 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又要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去了。 不，不行，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你该知道我的决定，可是你依然没有听。”高阳侯保持着姿势没有变，吐出的话语也是平淡无奇，没带什么感情色彩。 但秦绍明知道他生气了。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打算放弃。虽然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祖父会同意将表妹过继出去这种荒谬的建议，但是他知道自己丁点也不愿意看到那个结果。 “祖父，孙儿认为秦启烨比表妹更合适。” 秦启烨就是秦绍明身后的那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子。 他听到秦绍明点到自己的名字，又挺了挺已经刻意抬起的胸脯，努力不让自己胆怯，对于高阳侯这个天一般的存在，他听过无数次，他知道高阳侯肯定不会喜欢一个胆小怯懦的人。 秦启烨眼角瞟瞟斜前方的秦绍明，心里满是羡慕，说书 先生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这样子吧，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 高阳侯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把放在桌子下面的长胳膊拿到了桌子上而已，身子依然笔直，这是他行军多年养成的习惯。 秦绍明似是没注意到高阳侯细微的动作，继续说道：“祖父，首先秦启烨是男子，以后可以一直赡养秦忠爷爷，当然秦忠爷爷百年之后也会由他来披麻戴孝送终供奉。再次，秦启烨辈分合适，不会图招口舌。最重要的是孙儿观察了秦启烨几日，见其虽然遭受其母虐打，但从未背后打骂过其母生的小儿子，而且他一直利用闲暇时间偷偷跑去书院跟着读书习字，这些足可见秦启烨秉性纯良且意志坚定，是可造之才。” 高阳侯虽然面上依然没有表情，可是心里却着实高兴。 他驳了秦绍明不想让沈思倩过继的想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他不仅没有听之任之，反而坚定自己的想法，并为之努力。 最让高阳侯高兴的是，虽然秦绍明知道时间紧迫，可是他没有随便找个人来敷衍自己，反而是把族里的孩童都详详细细的统计出来，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并且他能连续观察这孩子好几天，直到他觉得没有问题才带到自己的面前。 很好，真的很好。 高阳侯相信这件事就是自己的三个儿子去做，也不会做的比秦绍明更好了。 秦绍明对沈思倩有不一般的感觉，这高阳侯早就知道，可是以前他没想过要把这侯府交给秦绍明，所以他没管。 但是现在不一样，既然他决定要让秦绍明接管侯府还有自己的一些势力，那他以后肯定要娶一个能给他带来助力的妻子。 显然沈思倩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不是说沈思倩自身不够，相反恰恰是因为她自身太好，不管是品貌还是手段都没的说，这样他就更不能随之任之秦绍明的情感发展。 因为沈思倩的身份地位不够。 而且，想到沈思倩那看似柔弱，实际坚韧不折的姿态，高阳侯眯眯眼，她不是一个会屈居人他人之下的女子。 所以，高阳侯要在秦绍明涉情还不深的时候把这颗种子连根拔起，让它没有生根发芽的机会。 但是就在刚才，高阳侯忽然发现，也许有这颗种子存在秦绍明的心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它纵然可能会让秦绍明对沈思倩越来越在意，可是它同样会督促着他成长。 还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更快更直接的学会居高位者必有的心机手段，就是他心中在意的东西，因为不想失去，那他只有变得强大。 很好。 暂且先留着那丫头吧，就让她的存在鞭策秦绍明的成长。 等到了秦绍明不得不放弃她的时候，自己再出手。 高阳侯不会改变为秦绍明找个有帮助的岳家，同样也不会改变不能让沈思倩走到他身边的想法。 他有足够的信心，自己会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机会再次替秦绍明斩断情丝。 可是高阳侯忘记了，他慢慢的变老，而秦绍明则是一步一步的成长。 等到秦绍明不管心机还是手段都完全不输给他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决定秦绍明的人生。 想通之后的高阳侯终于放松了自己脊背，端起书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毫不在意的一口而尽，又把茶盏放回书桌上，这才缓和了面部，对着秦绍明道： “既然你已经把人都找好了，祖父变依你。可是至于成不成还要看看秦忠，若是他不愿意，那祖父是不会帮帮你说情的。” 抑制住涌上胸口的激动，秦绍明冷硬的面部线条带上了些许狡黠。 “祖父放心，孙儿先请示了秦忠爷爷，待他满意了才来跟您汇报的。” ------------ 一五二 沈思倩铺子遭盗版 单氏正坐在床上，看床前趴在小机子上描红的秦绾柔。 这时秦启华自己掀开帘子走进内屋。 “爹爹。”扔下毛笔，秦绾柔笑着张开胳膊扑向秦启华。 她早就不耐烦描红了，只是被母亲拘着，这才不得不坚持。 秦启华笑呵呵的抱起秦绾柔。与其亲昵了一会子才把她放下。 这时候单氏也走到秦启华跟前，面色祥和，一边给秦启华解下大氅，一边状似不满道：“爷你就光宠着这丫头吧，早晚被你宠的无法无天。” 秦绾柔听到后，嘟着小嘴儿朝单氏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腻在她父亲身边。 秦启华为人宽和，待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很随和，他面带微笑的对单氏道：“这才几岁的孩子，怎的就无法无天了，何况柔儿可是咱们侯府的嫡亲千金，就算宠坏了也不怕嫁不出去。” 秦绾柔对嫁人还没什么概念，从自己的姐姐秦绾婉那里她认定嫁人就是离开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她才不要。 仰着小脑袋，秦绾柔皱巴着小脸儿，可怜兮兮的对秦启华道：“爹爹，柔儿不要嫁人，柔儿不要离开您。” 秦启华捏捏她的小包子脸，哈哈笑了两声。“柔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算爹爹不让你嫁，你还要怪罪爹爹呢。” 单氏听他们父女两个越说越没谱，放下秦启华的大氅后，回过身狠狠瞪了秦启华一眼。这才对秦绾柔道：“柔儿乖，去招奶嬷嬷玩吧。” 见屋子里的丫鬟们也都走净后，单氏泻了一盏茶拿给秦启华。 “爷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启华敛住脸上的笑意，轻轻叹息了一声。 “给秦忠叔父过继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就在正月十五那天。” “真的？真是太好了。这下子总算是随了婉儿的心了。”单氏听了秦启华的话只顾着高兴，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秦启华也知道想过继沈思倩给秦忠是自己女儿的心思，他也想随了女儿的愿，可是，哎，父亲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的。 “父亲说，过继的人是秦启烨。那孩子和我是一个辈分。” 单氏的笑声嘎然而止，她有些不太明白，难不成秦启华的意思是没有沈思倩那蹄子的事？ 秦启华不敢正视单氏的眼睛，目光瞥向他处。 见秦启华这个样子。单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单氏格外愤怒。 感情自己和大爷这些天都白费心思了。 若不是因为沈思倩，自己怎么会去管那个要死不活和自己没有一文关系的秦忠。 看着单氏的目光越来越冷。面色越来越狰狞，秦启华多少有些失望，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得很陌生，不复当初那雍容高贵娴静文雅的模样。 可是转而一想。秦启华又有些自责。 若不是自己没有本事，直到现在连个世子都不是，单氏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她之所以有这种变化都是因为自己和孩子啊。 想到这里秦启华又有些怜惜单氏，他走之单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既然父亲都定了，那就算了吧。” 自己的父亲，高阳侯就是这府的天。只要是他说的话。无人能反驳。 单氏纵然心里再不愿，也不敢继续放任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秦启华是在怜惜自己，若是自己再胡搅蛮缠只会把他推出去。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听爷的话。” 信阳侯府的秦绾婉很快也收到了消息。 “是吗？那真是要恭喜秦忠爷爷了。那我作为晚辈的也不好没所表示。这样吧，丹凤。你去把侯爷送我的那张皮子拿来。” 虽然单氏一早就让心腹通知了秦绾婉，可是在高阳侯差人来信阳侯府跟秦绾婉说的时候她只当做刚刚听说，一脸的欣喜表情。 丹凤听到秦绾婉的差遣虽然心里有些迟疑，可还是听话的从秦绾婉的库里拿出一张狐皮交给来人。 那人自是替秦忠和秦启烨两个千恩万谢。 “这不值当什么，秦忠爷爷跟着祖父戎马一生，多次替他挨刀挡箭，这权是我一份心意。” 事已至此，再做什么也是徒劳，秦绾婉当机立断直接当做过继这件事情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虽然秦忠现在对自己什么用，但是孩子要一条皮子就能买一个好名声，秦绾婉完全不介意。何况，祖父他老人家也会念自己的好儿不是。 沈思倩喃喃的看着正在眉飞色舞的子鸢，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还在为此装病呢，怎么就换人了。 “小姐，您怎么了？难不成您不希望换人？”杜鹃看着有些呆愣的沈思倩疑惑的问道。奇怪，小姐不是应该很高兴才是吗？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沈思倩摇摇头，她倒不是为换了人而遗憾，她只是，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而已。算了，不想了，怎么说这件事也是解了自己的围。 想通之后沈思倩微微一笑，“我怎么会不想换人呢，我只是一时想不过来是谁在帮我而已。” 杜鹃多少有些明白沈思倩的心思，她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这次那人帮小姐摆脱了困境，只怕是想从小姐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子鸢可没有沈思倩她们两个想的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高兴。 “太好了小姐，这样你就不用装病了，少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的。最近几天少爷都瘦了好多。” 子鸢虽然是沈思倩的丫鬟，可是她跟着沈思倩半年，亲眼目睹了这姐弟二人的感情有多深，何况他对那个粉雕玉琢精致异常又彬彬有礼的小孩子也是稀罕的紧。 所以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思浩因为姐姐的病而逐渐消瘦下去，却不能跟这个小家伙道出实情，子鸢早就良心难安了。 子鸢的话同样激中沈思倩的痛处。 因为换了过继之人的喜悦也随之消散了不少。“你去把浩儿带过来吧，记着先别跟他说什么。我怕他人小，藏不住心事，万一让别人知道我是在装病就不好了。” 子鸢欢快的点点头，跑了出去。 “小姐，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嘛。”杜鹃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显然她自己在说出这句话后也知道有些不分场合，默默吐了吐舌头。“小姐，前几天子墨送来一封信，因为那时候咱们正被那件事烦着，所以我就没同您说。这会子您有时间便看看吧。” 杜鹃从自己贴身荷包里掏出一封信，展开递到沈思倩跟前。 沈思倩也顾不得责怪杜鹃私下里扣住这封信，她快速展开信纸。急切的浏览了一番信上内容。 杜鹃当初就觉得这封信上写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她也不会慢下来了，现在看沈思倩是这个表情更认定心中所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成衣阁里出了什么事情？” 沈思倩的好心情一降再降，至此已经完全没有了听到过继之事换做他人时的喜悦了。 信上也没说别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起码在现代的时候这种事基本遍地都是。 自己的衣服样式被盗版了。 按丁大伟的说法是，自己的铺子从开始营业来，一直很受欢迎，当然银子也就哗哗的来。 这样自然免不了别人的眼红，虽然有几个不长眼的想着挑事。可是都被子墨给镇住了。当然又有些厉害的，被离落手底下的那个娃娃脸和大胡子给收拾了，只是不管是丁大伟还是子墨都不晓得而已。 时间一长。来成衣铺子里找事的没了，可是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是出现了不少和她们的铺子一样的衣服。 丁大伟再稳重老练，但终究没干过生意这一行，而子墨再成熟机敏也终究只是个孩子，所以在面对这些模仿自家样式的铺子时。两个人都束手无策了。 当即丁大伟给沈思倩写了一封信。 他倒不是希望沈思倩能有多大的能耐制止这种现象，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和她说一声而已。不然铺子赚的银子开始大量的减少。总不能没个说法吧。 只是在收到杜鹃的信时，丁大伟就后悔了。 杜鹃虽然识字不多，可是她还是歪歪扭扭的给丁大伟写了一封信，描述了一下沈思倩进来的情况，以及自己把信扣下的原因。 丁大伟没想到自己的小姐此时在侯府过得竟然如履薄冰，虽然之前杜鹃确实说过侯府的生活不尽如人意，可是，可是小姐已经记在夫人名下了啊。 侯府的人怎能无视小姐的名分，想着把小姐过继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莽夫。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若是跟侯府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说，他也牢记着沈思倩的叮嘱，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京城。 这份产业可是小姐的，他不能暴露了出去。 沈思倩想的不错，过了这几天，铺子的营业状况更是下降了不少。 沈思倩对着杜鹃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仿着咱们的衣服也做出了同样的款式而已。” “啊，那该怎么办？”杜鹃对经商的事情虽说一窍不通，可是她知道东西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 怎么办？沈思倩自嘲一笑。 想来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商标保护，专利保护的。 ------------ 一五三 沈思倩防盗出新招 “咦，白姐姐，原来你也从彩衣坊定制了一件衣裳啊？”一个娇俏的小丫头对着一个穿着海棠色汉服的姑娘道。 那姑娘脸上的表情颇为自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小丫头撅起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彩衣坊的衣裳有一个很奇怪的标志，别家仿不出来。我也想买一件的，可是我娘亲说那里的衣服太贵了，我没必要穿那么好的。倒是我姐也有一件。哼，娘亲太偏心了。” 她也好想有一件代这种标志的衣裳，而不是自己现在身上这种仿的。 以前的时候还好说，别人都不知道，可是自从那彩衣坊弄了什么独有的标志之后，真假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现在再穿仿的，那多没面子啊。偏偏娘亲只给姐姐买了一件。无论自己怎么样求都不成。 那白姓姑娘脸上的笑意不减，貌似安慰道：“你姐姐她大了，自然要打扮的体面一些。”也好攀个高枝嘛。 娇俏的小姑娘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反而跟着连连点头，“白姐姐真厉害，我娘亲就是这么说的。” 白姓姑娘微微笑了笑，没再说话。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里的贵妇千金们都以能有一件彩衣坊的衣裳为骄傲。 虽然那里的衣裳比较贵，但是她们那里的衣裳料子好款式好，还有限量出售，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标志，别人还模仿不了，所以只要是能付得起钱的姑娘夫人都想拥有一件。 “姑娘，这是咱们彩衣坊新出的样式，您看看怎么样？”丁大伟对一个明显很受重用貌似是一等大丫鬟的女子说道。 显然那女子很满意丁大伟的这种恭敬。她拿着两条沈思倩刚设计好的衣服，看看这条，再看看那条，都很满意，不知道该挑哪条好。 “一看姑娘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眼力界真厉害。姑娘，这两条可是咱们彩衣坊刚出的新款，咱们东家说了，若是买两条以上的话，可以免费送一个小礼品。”说着丁大伟看了一眼子墨。 子墨乖巧的拿出一支风铃。 因为是冬天。屋子关着门窗，没有风，所以丁大伟用手轻轻晃了晃。淡紫色的风铃立马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春天的河流一般。 那丫鬟立马被风铃吸引住了目光，她可以想象，只要自己把这个小玩意儿带回去，保管小姐会跟高兴。 眼珠子转了转。那丫鬟对丁大伟说道：“老板，要我要两条衣服不是不可能，不过老板也要便宜些才是。” 丁大伟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想了很久这才一咬牙道：“行，就冲姑娘这么豪爽，老头子今儿就一回主。同意给姑娘行个方便。这两件加起来您总共给五十八两银子，您看如何？”说完话后他一脸肉疼的看着那丫鬟。 “我说老板你这未免也太贵了吧，在别家五十八两银子只怕十件都能做的出来了。” 那丫鬟有些失望。她早打听过，知道在彩衣坊一件三十两很正常，可是自己还想着多扣下一些来呢。这老头只给自己二两银子的优惠，未免太小气了，哼。这些个小商小贩的就是满身的铜臭之气。 “老板，小女子见你也是个痛快人儿。不若再便宜些如何，你也是知道若是我买回去小姐嫌贵了，那以后可就再没机会光顾你的铺子了。” 丁大伟以前就是做管家的，哪里不晓得这丫头的心思。 他思索了片刻，又是一咬牙，狠了狠心道：“姑娘，这样吧，老头子再给你让一两银子，若是你觉得合适你就买，若是你觉得买回去没法交代那就算了。算是再便宜，我就没法子交代了。” “老狐狸。”那丫鬟见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掏钱付款。 哼，要不是这彩衣坊弄什么劳什子的标志，那自己去那些仿制的铺子里买多好，那样自己最起码可以省出好几十两银子。 “丁叔，没想到咱们铺子现在来买衣服的人这么多。”即使沉稳如子墨，看着进进出出连续不断的顾客，也是喜上眉梢。 丁大伟把刚到手的五十三两银子放到柜子里锁起来之后，才回答子墨的话。 “是啊，小姐大小就聪慧的恨，没想到这种法子都能给她想到。” 丁大伟哪里晓得这种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方式在现代时家喻户晓的事情。沈思倩不过是借鉴了现代的商标管理体系而已。 “恩，小姐画的这个图样也很好，这种样式一般人都模仿不出来。”子墨拿起一件衣服，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图案说道。 若是这个图案拿到现代的话很多人都认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卡通汽车，而且沈思倩运用上了十字绣。 沈思倩本来想用双面绣的，那样子肯定没人能模仿的出来，只是她怕会被有心人给注意到。 比如说是秦绾淑，沈思倩可没忘记当初自己不过是提到双面绣这种绣法，她三番五次的找自己询问相关事宜。 若是被秦绾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沈思倩不敢保证她会不会顺藤摸瓜给找到自己。 而十字绣虽然也比较新奇可是对这些以绣活为日常生活的人来说，十字绣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所以就不会有人可以去注意。而卡通图案，沈思倩则认为，只要不是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就画不出来。 她不能保证自己设计的以上样式不被仿效，但是她可以把自己铺子的档次给提上去，以后走高端路线。想来京城里不缺有钱人。 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们意识到买自己铺子的东西买的其实是一种荣誉，是引以为傲的事情便可。 丁大伟顺着子墨的指尖看着那个有些奇怪的图标，心里也是一阵熨帖。 而此时在京城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房子里面，一个娃娃脸同样指着一个汽车卡通图案啧啧称赞。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那丫头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然能画出这种古怪刁钻的图案。” 大胡子瞅瞅离落，见他似乎又开始放冷气，赶紧清清嗓子假咳两声。 离落瞟都没瞟他，只是赏给大胡子一个斜视白眼球。“怎么，嗓子不舒服，不舒服就去看大夫。” 大胡子似是浑身一冷，竟然打了一个颤颤。 “没有，属下很正常。”大胡子赶紧说道，顺便瞪了娃娃脸一脸，都是他。 娃娃脸对着大胡子扮了个鬼脸，然后乖乖地把那件月白色左膝盖处绣着一批骏马的袍子交给离落。 离落拿到衣服后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很满意，再一眼便看向被娃娃脸称为刁钻古怪的图案。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离落不得不说，娃娃脸说的很中肯。这图案确实刁钻的很，只怕那些想借着那丫头设计出来的衣服款式赚钱的人，这次要傻眼了。 离落又看了娃娃脸一眼，后者手脚麻利的把那件衣服折叠起来，放在离落的床头边。 离落这才开口问道：“铺子怎么样？” 离落的手下为了行事方便也有在大燕朝经商的。但不管是娃娃脸还是大胡子都知道他问的其实是沈思倩的铺子。 娃娃脸心里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分，主上已经好久都没有近女色了，难不成主上现在真的对那些丰臀肥肉的美艳姑娘没兴趣了，转而喜欢上小孩子了。 完了完了，主上不会真的有恋童癖吧。 大胡子也是睁着亮晶晶的大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他可不管主上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只要是有戏看就好了。 离落问完话后竟然没听到答案。 他动了动眼珠子，见娃娃脸在魂游天外，大胡子倒是没发呆，可是这种亮晶晶求答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离落也清了清嗓子。 “哦，回主上的话，沈姑娘的铺子已经恢复正常了，虽然还是有些铺子还是仿照了沈姑娘的样式，可是自从彩衣坊绣上了这个图案后，去彩衣坊的人不减反增。而且，那个掌柜把衣裳的价格也给提上去了。您是不知道就您这件衣服，花了属下整整四十两银子呢。” 娃娃脸对着离落哭穷。 呜呜他做属下容易吗，不仅要随时准备着为主上献出生命，还要替主子找个他看上的姑娘，现在竟然还要搭上自己的银子。 呜呜，他还想着多攒点银子去找个姑娘呢。 主子，您不能自己吃饱了不管属下了啊。 离落瞥见他耍宝的样子，也不甚在意。“你去账上支三百两银子。” 娃娃脸一听，乐了，还是主上好啊，看，多体贴，知道自己钱不多，特意从自己的账上拿出一部分来送给自己，呜呜，太感动了。 “以后，那铺子出了什么新样式，你都买一件回来。” “啊？”娃娃脸瞪大了眼珠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离落。怎么，主子的意思是不管哪彩衣坊出了什么新款式都买吗？这，这，莫非主子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不然怎么会这么关照她的生意。 “怎么，有意见？”离落淡淡问道。 “没有，没有，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呜呜，他就知道，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 一五四 思浩怂恿思倩进宫 暂时没了过继之忧，铺子的事情又恢复正常，只是沈思倩依然在装病，不过她在听过过两天就是秦忠与秦启烨开宗庙行过继之礼时，也准备了两件礼物，命杜鹃领着鹂儿一同送过去。 单氏和夏氏两人又借着给秦忠贺喜的名头把自己的侄女儿接了过来。 其实沈思倩由衷想说，反正内宅女子不能见外男，那贺的哪门子喜。 不过，对于能再见到那个嗓音独特，为人磊落的女子，沈思倩还是还高兴的。 只是，沈思倩失望了，夏氏的两个侄女儿都来了，单氏只接了两个侄女儿过来，单静莹和单静萱两个，并没有单静芜。 沈思倩明白这是单氏放弃让她嫁给秦绍东了。 想想沈思倩也觉得能理解，毕竟她虽然是单氏的亲侄女儿，可是她和单氏不是一路子人，单氏自然不会找个对自己有异心的。 虽然相交不深，可是单静芜却是沈思倩在进京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对自己释放出善意，没有整天想着算计别人的人。 沈思倩知道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由衷地希望这个正气的姑娘能幸福。 秦启烨和秦忠两个人的过继据说顺利的很。 这和沈思倩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扯上一点子关系的话，那就是沈思浩多了一个同窗。 而且，很显然，沈思浩很喜欢这个同窗。 “秦启烨舅舅说了，等开了春儿他就会送给我一只蛐蛐，姐姐，我可以要吗？” 最近一段时间沈思倩经常能从沈思浩嘴里听到这个秦启烨舅舅。 沈思倩没有吃醋，相反，她觉得沈思浩多个合得来的同伴很好，可是。他担心这个秦启烨接近沈思浩是别有用心。 虽说自己姐弟两个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谋划的东西，可是自己不就被这侯府的诸多有心计有手腕之人明里暗里的设计过多次吗？ “浩儿，你喜欢那个秦启烨舅舅吗？” 沈思浩没想那么多，他听到沈思倩的问话后立刻点点小脑袋，“喜欢啊，姐姐，我可以要那只蛐蛐吗？” 得，这小家伙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沈思倩假装想了一会子，“姐姐是不反对，可是浩儿你知不知道蛐蛐是会叫的。你看你住在外祖母隔壁，外祖母年纪大了，如果蛐蛐总是叫的话。会不会吵着外祖母休息啊？” 沈思浩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在听秦启烨说蛐蛐多么好玩时心动了想要一只。 可是姐姐说的也对啊，那是不是自己不能养蛐蛐了啊。 沈思倩不忍心看他失望。 习惯性得到摸了摸他的脑袋，沈思倩建议道：“浩儿，你可以养在姐姐院子里。等你想玩了就来姐姐这里玩怎么样？” 沈思浩听得眼睛都亮了，裂开小嘴笑着道：“嗯，嗯。” 春去夏来。 沈思倩依然装病在床。 “小姐，你这病也改好了吧？”杜鹃又将一碗汤药倒进竹林之后进屋道。 沈思倩也觉得自己要憋出痱子来了，从年后她因为要躲避过继给秦忠装病开始，一直装到了现在。 当初赵氏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免了沈思倩的请安。沈思倩也就一直躲懒躲到了现在。 之后不管是赵氏还是单氏妯娌几人都似是忘了府里还有沈思倩这个人，这三个多月来没有到落幽阁慰问过一次，就连二月份夏氏的生辰都没有人来通知沈思倩。 只是沈思倩作为晚辈不好让人说闲话。她精心调制了两盒胭脂让杜鹃送了过去。 之后落幽阁就像是被遗忘了，就连秦绾淑姐妹几个还有单静莹夏冰几个人也鲜少来这，让沈思倩主仆几个比较满意的是三餐还有月例没有缩减。 沈思倩没有回答杜鹃的话，她也没想好是不是该宣称自己病愈了。 “子鸢呢？又到哪里去打探消息了。”沈思倩不得不承认，虽然落幽阁离主院那里很远。自己又装病在床，但是消息一点子也没滞后。是与子鸢有着熊熊的八卦之心是分不开的。 “没有，小姐你忘了今天少爷说要来看蛐蛐的，子鸢那丫头早提溜着蛐蛐笼子去迎接少爷去了。” 说到沈思浩杜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股暖色。 “这子鸢，也不嫌天儿冷。”沈思倩倒是没往今儿沈思浩过来，她只是没想到子鸢竟然会去迎接他。 “也就是小姐觉得冷，依奴婢看小姐就应该多出屋子走动走动才是。打从子墨放出去之后小姐是越发的懈怠了。” 杜鹃多次建议沈思倩早上早些起来，出屋子走走，可是愣是没成过。 沈思倩自从一年之前从桐庐来到侯府，每日不管刮风下雨总是要走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去给赵氏请安，现在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自然不会再每日早早起来。 “我是病人，哪里能出门，虽说这落幽阁离外祖母那里是远，可是谁知道这院子里都有谁的眼线，你主子我自然是要呆在屋子里了。” 沈思倩一本正经的向杜鹃解释。 杜鹃明知道这是沈思倩的推诿之词，可是也知道她说的在理，只是撇撇嘴不再说话。 “姐姐，姐姐，浩儿来看你了。” 沈思浩自己拎着蛐蛐笼子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半个月前，秦启烨便为沈思浩寻来了一直蛐蛐，自此沈思浩往落幽阁跑的更勤。 沈思倩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不知道赵氏会不会生气。 谁知沈思浩竟然道：“姐姐别担心，浩儿知道你的顾虑，可是外祖父说过了，既然姐姐的病还没好，我做弟弟的自然要常来探望探望才是。” 当时听到这里沈思倩有些惊慌，莫非是侯爷发现自己在装病，所以借着浩儿的嘴来警告自己来了。 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像。侯爷一府之主，又是朝堂的重臣，怎么会有时间来管自己这个伪外孙女儿。 于是，沈思倩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和沈思浩相聚的时光。 停下练字的手，搁置毛笔，沈思倩拿帕子给沈思浩试了试脸上的汗。 话说，沈思浩以前虽然不瘦，可是身子骨并不硬朗，可是这一年来小家伙不仅个头窜了不少，就连身体也康健了很多。瞧他这小脸儿红润的。 这北方果然是适合男子生活啊。 沈思浩等沈思倩收回帕子之后，才踮起脚尖贴在耳边道：“姐姐，你的病该好了吧。我听说二表姐要接个姐妹到宫里去陪她呢。” 话说，就在秦启烨过继给秦忠没多久，沈思倩便悄悄告诉沈思浩自己是在装病了，因为她也实在不忍心看着小家伙整天为自己愁眉苦脸。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沈思浩再次伸着冰凉的小手抚摸躺在床上的沈思倩，一边抚摸一边掉金豆子。 沈思倩那时深切感觉自己欺骗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简直是丧心病狂。她使了个眼色把杜鹃等人都打发出去之后，小心翼翼的对沈思浩道： “浩儿，姐姐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千万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沈思浩当时还在掉金豆子呢，忽然被沈思倩那严肃的与其给镇住了。呆呆的点点头。 “浩儿，姐姐根本没生病，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沈思浩经过了一阵更呆之后。差点惊呼出来，只是被沈思倩眼疾手快的给捂住了嘴。 “姐姐，你真的没病？那你为什么要装病啊？” “以为有人要害姐姐，姐姐只有装病才能躲过去。浩儿，你千万记着。别露出马脚，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在装病知道吗？” 沈思浩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是你保证不告诉别人，而是你不能表现的太高兴，不然人家一看不久知道了吗？所以你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一副很担心姐姐的样子。” “外祖父和四表哥也不能说吗？”对沈思浩来说他们是除了姐姐自己最亲近的人。本来外祖母也能排的上的，只是她老是不让沈思浩见姐姐，还不喜欢姐姐，所以小家伙下意识的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沈思倩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秦绍明这么亲近的，不过总的来说不是坏事，沈思倩也就随之去了。 “不能，浩儿，这件事你谁都不能说，不然姐姐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有可能你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沈思倩并不是刻意吓唬沈思浩，她绝对相信只要是秦绾婉直到自己在装病，绝对会想出新的坏点子来设计自己。 沈思浩听到结果那么严重，连连保证绝对不会露出马脚，他一定会守好这个秘密。 此时，沈思倩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她听到了什么，进宫，只怕浩儿连进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那他这幅“进宫可是很难得的，姐姐快想法子进去吧”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有谁刻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浩儿，让其转告给自己？ 可是是谁呢？这府里想算计自己的人不少，可是沈思倩不认为赵氏和单氏她们想着自己进宫，虽然对自己来说宫里犹如龙潭虎穴，可是多数人不这么想，她们认为那是天家，进了宫就是天家的人了，这府里的女眷哪个会让自己爬到她们头上。 沈思倩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她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又碍不着高阳侯什么事，他怎么会想着把自己弄进宫去呢。 ------------ 一五五 三年过侯府众人况 沈思倩病情又加重了。 高阳侯在自己的书房里听那个娇艳的美婢禀告着最近内宅的事情。 “侯爷，您看，您还打算让表小姐进宫吗？”这美婢在高阳侯面前不像在沈思倩面前一般放肆，但也绝不是侍妾对待相公的模样，那态度倒是有些像下属对待主子。 高阳侯一只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钢刀，叹口气道：“那孩子是个明白人，且看看吧。” 最后接进皇宫的竟然是只有三岁的秦绾柔。 转眼三年已过。 这三年沈思倩一直窝在自己的落幽阁装病。 三年里侯府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秦绾淑出嫁以及秦绍东成亲。要说秦绍东的这个妻子还真是出乎众人的预料。 既不是单氏的侄女儿，又不是夏氏的侄女儿，而是当初秦绾婉及笄时与她正簪的李梅。 这李梅的父亲是京城副总兵，她的几位兄长都是武官，因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娃，所以备受宠爱。就连当初她不喜女红偏爱拳脚，家里人也都随了他去了。 李梅当初和秦绾婉是不打不相识。 秦绾婉的才名早就传遍京城，李梅当初不服气，找秦绾婉比试，哪里晓得秦绾婉不过做了两首诗便甘拜下风。 自此两个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对于秦绾婉有这样一个家里有权有势的闺蜜，单氏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这李梅成了秦绍东的媳妇儿，单氏就不高兴了，这样一来二房的势力不是又扩大了不少吗？ 夏氏也不高兴。一来这媳妇儿不是自己选的，自己的侄女儿没能嫁给自己的儿子，心里难免有个疙瘩。二来，也是夏氏最不中意的地方，这李梅整天动刀动枪的，哪里有个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可是，这门亲事是高阳侯亲自定下的，夏氏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也无法子，最终含泪把自己的两个侄女儿送走了。 最终，李梅还是热热闹闹的进了高阳侯府的大门，成了府里第三代的第一个少夫人。 单氏也送走了自己的侄女儿，只是她只把单静莹送回了娘家。留下了单静萱。 再有，就是秦绾婉两年前终于又怀上了，可惜的是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儿。 这期间秦绾婉多次想再找找个事端然后将沈思倩嫁给闻绮瑞。只是都没成。 这不仅是沈思倩一直装病在床，最重要的是闻绮瑞不知道怎的晓得了秦绾婉的心思。他就是再没有成亲的打算，也不能娶个女娃娃，何况这娃娃还无权无势、无父无母。 闻绮瑞在欧阳策的大力帮助下终于敲定了一门亲事，然后由闻绮瑞的祖母。年事已高的老信阳侯夫人前去提的亲。 秦绾婉就算再不满意，也没有质疑的余地。 闻绮瑞的妻子杨彩真父亲是内阁学士杨廷坚，只是她早年丧母，父亲又一直没有续弦，她是由父亲的侍妾，也是当初母亲的陪嫁丫鬟养大的。 所以即使是内阁学士的女儿。她的亲事也是不上不下，杨彩真在府里蹉跎了几年直到老信阳侯夫人上门提亲，这亲事才算是定下来。 这杨彩真的年龄比秦绾婉还要大上两岁。所以她与闻绮瑞成亲之后一直喊秦绾婉为夫人。而非母亲。 让秦绾婉生气的是，她自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一直再没有怀孕，但是这杨彩真竟然成亲当月就怀上了，年底就给闻绮瑞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些对沈思倩来说都没什么。不管是秦绾淑和秦绍东成亲，还是秦绾婉生女儿。沈思倩都一律送了礼品。 前两个人当然是胭脂，至于秦绾婉。沈思倩可没敢送胭脂，而是托人从京城的铺子里用一百两银子打了一副上好的长命锁。 沈思倩知道这对秦绾婉来说不算什么，她也不会给她的女儿带，但是沈思倩不管，她只要是礼节到了就行。 如果非要说这三年有什么事是和沈思倩有关的话，那就是翡翠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般，又回来了。 而回来之后的翡翠明显的比以前低调多了，她除了给李梅请安之外基本不出自己的屋子。这让沈思倩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挂心。 通过三年前沈思倩与她的几次交锋沈思倩明白这种人就是属王八的，被她咬住了就是不死不休，她绝不会和你冰释前嫌。 让沈思倩高兴的事自己的弟弟沈思浩终于不用再藏拙了。他和秦绍明还有秦启烨三个人在三年前就由高阳侯亲自指导，三个人无论在哪个方面的课业都很出众。 尤其是秦绍明，这三年来虽然为人淡漠内敛却也锋芒毕露。 高阳侯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处理，他每次都顺利的完成了，这让秦绍东几人越来越忌惮他，可是有高阳侯在后面撑腰，众人也是无计可施。 沈思浩和大他们一辈的秦启烨两人俨然成了秦绍明的跟班。 沈思倩一开始有些担心，她担心长此以往沈思浩会变得优柔寡断、没有主见，凡事只知道听从别人的话。 所以她跟沈思浩平等、民主的就此问题谈论了一次。 沈思浩当时说的是：“姐姐，四表哥很厉害很厉害，我跟他学不对吗？” 沈思倩当即愣了，是啊，她只是想让浩儿健康快乐的成长，并不指望他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那他崇拜能力比他强的人都什么不对。 何况，他还愿意去学，而不是望而却步，这样很好。 沈思倩想通之后就不再管他，反正随着沈思浩越来越大，自己作为一个女子，能交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少。 对于高阳侯的做法，沈思倩想自己也许知道些什么。在中国的历史上，明太祖朱元璋在太子朱标死后，在他还有其他儿子的情况下，不是也直接传位给了自己的孙子朱允炆嘛。 不得不说，沈思倩猜测的很准。 到了现在，大房里有个做侯爷的女婿，二房里的嫡子也已经成了亲，而三房的女儿则是嫁给了六皇子，虽说只是个庶妃，可就目前来看，六皇子可是最有希望问鼎东宫的人。 而高阳侯直到现在还没有立世子之位，只是一味的指导秦绍明，这就耐人寻味了。就连秦绍明的父亲秦启光有时也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沈思倩想过，只有秦绍明继承了这侯府，那自己姐弟两人才不会被随意的算计利用。 所以，沈思倩一年之前让沈思浩偷偷的把那加减乘除法则以及一些简单的数学定义定律透露给秦绍明。而秦绍明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在把沈家姐弟两个排除在外的情况下把这件事透露给了高阳侯。 他和高阳侯两人把那些法则定义定律在研究透之后上达天听。之后大燕朝当今圣上则是派专人把这些法则定律之类的编写成册，交给六艺部门，传于世人。 高阳侯尽管在上凑朝廷的时候排除了沈思倩姐弟两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自己的孙儿是从沈思浩那里得来的，至于沈思浩怎么知道的你还用说吗？ 为此高阳侯以探病为由亲自到过落幽阁。 沈思倩知高阳侯早晚会找上门来，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只说那些法则定律是由自己的父亲沈成文交给自己的。 她因为自己一介女子用不到，而沈思浩已经长大，所以才教导给他。 对于沈思倩的说法高阳侯倒是相信，毕竟这件事情太过伟大，沈思倩即使再聪明早慧再伶俐有心机，不过是个女娃子而已，这种事哪里是她能创造的出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女婿编纂的。 高阳侯当时还问沈思倩沈成文有没有留下什么笔记书籍之类的，沈思倩摇摇头。把自己跟族里的纷争说了说，只说是当时自己的父亲刚刚去世，族奶奶和几位婶娘常到沈府，加上因为丧礼，每天迎来送往的，府里每天都有东西丢失。 在自己整理父亲的东西时，已经少了很多东西。剩余的沈思倩全带来了京城。沈思倩甚至让杜鹃把沈成文所有的手札都拿出来让高阳侯过目。 想到这里，高阳侯不五可惜，自己的女婿他是知道的，是个有大才的人，只是为人太过谦逊随和无心机。 这样的人如若是做个富家翁，自然没什么不好，可是要做一方大员未免太过怯懦，容易让有心人利用。当时高阳侯也是看明白这点，所以才没有留他在京城，他当时想着想把他放回自己的家乡历练历练，有他自己的族人在一旁帮衬着，想来不会遭人欺凌。等他历练的差不多了自己再调他进京。 高阳侯的想法不错，可是他哪里晓得自己的女儿是个没福气的，熬了好几年才生了一个儿子，却是接着去了。沈成文的身子骨也是不争气，他为人又多情，最后竟是随着自己那闺女去了。 高阳侯不是不痛心，只是他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做不出哭哭啼啼的样子。他也只是把对女儿的思念以及对女婿的惋惜都用在了沈思浩身上。 当初因为高阳侯进落幽阁，落幽阁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只是赵氏她们实在是没从沈思倩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才罢了。 ------------ 一五六 秦绍明暗助沈思倩 这三年来秦绍明让沈思浩给沈思倩带了不少东西，只是沈思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她没有忘记三年前高阳侯通过沈思浩向自己传达的那个消息。 当时沈思浩在好不明白进宫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来游说自己，沈思倩便知道那是高阳侯的意思。 沈思倩当时不知道高阳侯为何那么做，可是这三年下来，她似乎有些明了。 因为秦绍明。 “小姐，这可是上好的江宁丝绸，您的孝期已经过了，这马上又要到夏天了，用这种水红色的丝绸做件坎肩多好。” 在沈思倩闺房的桌子上放着一批水红色的丝绸，这是鹂儿一早送过来的。 沈思倩怕被有心人注意，所以没有让她接着带回去。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杜鹃和子鸢两个围着丝绸看了看，满是垂涎，哦不，满是欢喜之色。尤其是子鸢，这几年她跟着沈思倩，接触到的不了要么是布料普通，要么是眼色素净，哪里见过这种明艳滑腻的丝绸。 说没见过也不尽然，起码那几位小姐经常穿。 只有落幽阁里没有。 所以看着这批丝绸，子鸢已经想象沈思倩穿上自己做的衣服时候的模样了。 这几年沈思倩因为极少出屋，皮肤越发的细腻白皙，人也长开了，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带上了少女的清幽。 此时的沈思倩正如三年前离落在船上所想的那般，已是倾国倾城之色。虽是极美却不逼人，沈思倩的没极有亲和力，连杜鹃和子鸢两人都经常看沈思倩看得发呆。 因为她不去前院，赵氏等人也极少来落幽阁，仅有的几次沈思倩都是往苍白疲累里打扮自己，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除了秦绍明。 开始的时候。秦绍明也只是偶尔送些调养身子的药材来，还是让沈思浩送来的。沈思倩毕竟是在病中，所以也就接受了。不过，每次她都会准备相应的谢礼还了回去。 哪知道他慢慢的开始让沈思浩给带来了别的东西，有的时候是一卷书籍，有的时候是一支毛笔或是一块砚台。尽管没有朱钗坠子之类的东西，可是沈思倩也知道不妥。 若是被赵氏等人知道，说不得就会以为这是自己和秦绍明在私相授受。 所以从那之后，几乎都是第二天沈思倩便让子鸢或是杜鹃把东西又送到了沈思浩的屋子里。 沈思浩从问过沈思倩为什么不受这些东西。沈思倩觉得沈思浩是秦绍明的小跟班，若是自己把话说得太死。反而让自己的弟弟为难。 沈思倩只告诉沈思浩她和秦绍明已经是大人了，因为不是亲兄妹，所以要大防。不能再护送东西，以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沈思浩当时也点头称是。可是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绍明总是会再次说服自己的弟弟再次送东西过来。 就比如这次。就连鹂儿也是站在他那边，希望自己能收下这匹丝绸。 “杜鹃，你明儿还是做些点心给浩儿送过去，顺便把这匹软丝也带过去吧。你和浩儿说说。我希望他晚上过来一次。” 沈思倩手里缝着一件披肩，收线，然后用贝齿咬断线头，说道。 这件披肩是沈思倩给沈思浩缝制的，上次小家伙来落幽阁兴奋地说道四表哥要教他马术。 虽然沈思倩还有有些不放心，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总是拘着他。把他当孩子，他总要长大，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去闯。而自己作为姐姐不能以关心的名义断了这孩子的前程，不然他长大后只怕会怨自己。 子鸢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杜鹃拉住了。两个人替沈思倩把房间收拾了一番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杜鹃姐，你怎么不让我说啊，那匹丝绸多好。要是给小姐做一件坎肩，一定会很好看的。小姐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儿的衣裳。” 说道最后。子鸢声音有些低沉。 杜鹃轻轻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沈思倩没什么好看的衣裳。只是…… “你何时见小姐在做出决定之后还会再更改的。算了，既然小姐说不要，那就送回去吧。再说了，还有那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若是被她知道四少爷给了小姐一匹丝绸，还不得闹上咱们落幽阁来。” 说着话杜鹃朝前院那方向怒了努嘴。 “哼，现在阖府里谁不知道她那点子心思，一个女儿家家的，也不嫌臊得慌。”子鸢的语气颇为不屑。 杜鹃也是一肚子气，“可不是，哼，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美人儿呢，好好地一个大家闺秀偏一副小家子气。” 不怪杜鹃和子鸢两个连气代骂，是在是她们觉得单静萱欺人太甚。 这三年除了秦绍东和秦绾淑两人成亲那两天沈思倩很少露面。但是只那两天，沈思倩便又给自己拉了仇恨。 长大后的秦绾惠明丽娇艳，那两天她虽然极是厌恶沈思倩那张宛如画中仕女的脸，但是好歹知道是什么场合，所以只是赏了沈思倩白眼而已。 倒是单静萱，她在一看到沈思倩时，眼里的嫉恨却是掩都掩不住。 她自从来到侯府之后，因为是单氏的侄女儿的原因，府里众人都让着她，她自身又生的花容月貌，眼界开了，心气儿难免就高了。 她在单府的时候，她的姨娘从教过她怎么样才能吸引男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一切。 来到侯府之后，她见识到了比自己府里更招人的繁华。 让她高兴的是自己的容貌在这侯府无人能及。她只要略施手段，这府里的男人们还不前仆后继的拜倒在自己的百褶裙下。 秦绍东和秦绍坤两个不就整天围着自己转吗？只是单静萱也看明白了，这侯府早晚会是秦绍明的，若是自己能嫁给他，那自己可就是侯府夫人了。 到时候只怕自己的爹爹都要有求于自己，更何况单静莹那个贱人，哼。到时候自己只要伸伸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虽然秦绍明一直对单静萱视而不见，可是她相信只要他见识到自己的娇弱美好善良圣洁，一定会将一腔硬气变为绕指柔。 可是，很久没出现过的沈思倩在秦绾婉生了一个女儿差人回家报喜那天出现了，尽管穿着简单，素颜无妆，可是单静萱就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威胁。 这种威胁不仅仅只是沈思倩比她更胜一筹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单静萱感觉到了秦绍明那张面瘫脸的波动，就在沈思倩出现的一刹那。 这怎么行？ 在她第二次来侯府之前，她姨娘对她说。只要能扒住侯爷的孙子，哪怕是庶出的，也无所谓。因为这样自己就算是登天了。 来到侯府，单氏给她的暗示则是秦绍阳和秦绍东兄弟两个。这三个人，她只要是能嫁给其中一个就行了，当然秦绍阳是最后一个选择。 虽然她们说话时，单静萱都一律认真听了。也点头应是。可是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秦绍明。不管是秦绍明这个人还是秦绍明将来能带给她的地位，单静萱都深深的喜欢着。 她也相信秦绍明只是面上对她不屑一顾而已，就如秦绍东，当着别人的面，也是一本正经，好似自己就是一个陌路人。可是在没人的时候。不也是偷偷的给自己送朱钗，送胭脂水粉吗？ 可是，沈思倩的出现让单静萱原本笃定的心有些迟疑了。 秦绍明面上一闪而过的柔情告诉她。这个冷漠不拘言笑的少年却是也会有别的感情，可惜这种感情不是对她。 挡我者，必除之。 这是姨娘教给她的。在单府的时候凡是和姨娘争宠的，或是想除掉姨娘的人，最后都被姨娘给铲除了。 姨娘还告诉她。在男人面前一定要摆出一副是自己受伤的姿态，因为这样子才能让他们怜惜自己。才能杜绝那些拦着自己道路的女子再复起的可能。 既然这个沈思倩可能威胁到自己，没关系，除掉。 “沈家表妹身子好些了吗？”单静萱一副关心的样子。 沈思倩自从那晚上见过单静萱拦住秦绍明上演小白花之后，就一直对她敬而远之，这种小白花通常都带毒。 “好些了，今儿是大表姐的大喜日子，表妹不好不来祝贺。”沈思倩回答的很谨慎。 “是啊，大表姐真真是福气之人，听说她的千金可爱的紧，你看姑姑和侯爷夫人高兴的什么似的。” 说完这话，单静萱又有些遗憾道：“她们那么喜欢小孩子，听说大表哥早先也差点子有个孩子，哎，如果那孩子出生了，咱们这侯府就热闹了。” 话一说完，单静萱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看着沈思倩。 “表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个，表妹你别生气，我，我，”单静萱越级越乱，越乱越慌张，可是偏偏又解释不清，最后单静萱就一脸无辜外加委屈的看着沈思倩。 众人离得远，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单静萱受了委屈。 “静萱表妹怎么了?思倩表妹，谁不知道静萱表妹最是善良温和，从来没和别人红过脸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秦绾琪赶紧走到单静萱面前，拉着她的袖子对真沈思倩说道。 沈思倩抬头仰视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既然秦绾琪认定是自己欺负单静萱，那她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保持沉默。 “今儿是大姐的好日子，单家表姐提起翡翠的孩子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单家表姐觉得那孩子能和大姐的孩子相提并论？” 秦绍明领着沈思浩走至几人跟前。 ------------ 一五七 沈思浩传信丁大伟 在坐之人都不是傻子，秦绍明只一句话，众人便将事情猜测个大概。 单静萱显然没想到秦绍明会帮着沈思倩说话，脸色刷的惨白惨白，泪珠溢满眼眶，轻轻摇着头喃喃道：“表弟，我没有，” 美人垂泪总是容易让人心软。这不，秦绍东最先看不下去。 “四弟，你怎么能这么和静萱表妹说话？瞧，表妹都快被你气哭了。赶紧跟静萱表妹道歉。” 秦绍明看了秦绍东一眼，没说话。 秦绍东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父亲母亲或是祖母面前，秦绍东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自己，这些他都忍了。 他当初决定走这条路，就知道大哥肯定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平时，这番言语他无所谓，可是今儿不行。 因为，她在旁边。 单静萱在秦绍东开口后，心里有些得意，瞟了一眼沈思倩，就知道秦绍东会记恨于她。至于秦绍明，相信听了他哥的话后就不会再向着“那个小贱人了吧。 只是秦绍明越来越冷的脸色让单静萱失望了。不，不是，失望，她此时有些恐慌。该死，她怎么就忘了姨娘的话，不能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表现和另一个男子很熟，即使只是那男子对自己表示关心也不行。 可是，这时候自己总不能当着秦绍东的面说自己和他不熟的话。单静萱想来想去，此时自己也应该保持沉默才好。 不过，单静萱身子晃了晃，咬了咬贝齿，哀怨的看了秦绍明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沈思倩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可是她知道这府里自己又多了一个死敌。 这个单静萱只怕和秦绾婉一般，与自己不死不休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虽然单静萱一直没找到机会算计沈思倩，但沈思倩知道，那不过是她没找到机会而已。 “小姐，少爷过来了。” “你让他去我的小书房，我马上就来。” 自从沈思浩满六岁起，沈思倩便不再让他进自己的闺房。而且明确的告诉她除了外祖母的卧房，其他任何女子的房间都不能进。 “姐姐，柔儿表妹的也不能进吗？”沈思浩觉得有些不公平。柔儿表妹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跑进他的屋子里去的。 “不能。浩儿。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和柔儿表妹已经过了六岁，以后不能无所顾忌的在一起玩闹了。” 府里。只有秦婉柔和沈思浩同龄，两个小家伙以前是见面便吵，有东西便抢，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居然玩到了一处。 有什么新鲜的事物都要和彼此分享分享。 对此沈思倩有些忧心。 她不担心沈思浩早恋，也不想阻止他喜欢女孩子。只是这女孩子不能是表姐妹。 禁止近亲结婚这种事在古代不存在，沈思倩也不想把这种观点传播开，她没有那么伟大，去管别人是不是会生出有残缺的孩子。 她知道古代表亲之间亲上加亲，是多少年来形成的习俗。自己若是贸然提出血缘太近后代容易出问题这个理论，只怕是会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别人他不管。可沈思浩是自己的弟弟。她就不能任其和秦婉柔走的太近。 沈思倩虽然告知沈思浩不能进秦婉柔的屋子，但是她并没有禁止他和秦婉柔一块儿玩耍。 好吧，在这里沈思倩承认自己做的有些不地道。因为她知道随着两个人年龄的变大。单氏肯定会阻止秦婉柔继续找自己的弟弟。 既然恶人有人来做，那自己就没必要再恶上加恶了，不然一起两个小家伙的反弹就不好了。 沈思倩一路胡思乱想着走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姐姐，你感觉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春去夏来，因为天气乍暖。难免有些人不适应，这段时间侯府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沈思浩这几年跟着高阳侯。身子骨倒是健朗的多。 沈思倩依旧摸摸沈思浩的脑袋，笑着道：“你姐姐是装病，又不是真病，哪里会不舒服。” 沈思浩尽管在别人面前已经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可是在沈思倩面前却自在随意的多，他也不计较沈思倩摸自己的脑袋，反而听到沈思倩无事后傻呵呵的开乐。 “好了，别笑了，姐姐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沈思倩改摸为点，伸着一只青葱玉指点了点沈思浩的鼻子问道。 “姐姐放心吧。我已经把信交给丁叔了，他还问候你了呢，喏，这是子墨姐姐让我带给你的手帕。说是现在市面上都兴这种滚金边的丝帕，她让绣娘做了一打，让我给你带来。” 说着话沈思浩从怀里掏出一打手帕，放在面前的书桌上。 沈思倩在半年前已经把丁大伟来京城，以及自己在京城让丁大伟和子墨两个人开了一个铺子的事情跟沈思浩说了。 小家伙当时听到老管家来侯府之后直乐的找不到北，还是沈思倩极为严肃的三令五申才让他止住笑意。 自那后沈思倩有什么事情要和丁大伟联系，便让沈思浩代劳。反正在他学会骑马后，高阳侯已经允许他自行外出，当然需要带着小厮和长随。 说起来沈思浩的小厮也是沈思倩早先认识的人。 就是当初沈思倩在庄子上时那个麦丫的哥哥，叫麦穗。当时沈思倩在庄子上时，还从他那里得过腊梅花。 麦穗别看人不大，可是机灵的很。偏偏又因为早些年跟着自己的爹爹下地，晒的黑黝黝的，又生的一副憨厚敦实模样，很有欺骗性。 当初他随着庄子上不少的少年小子一起来侯府接受挑选。若是能被挑中，自然是成为老爷少爷的小厮跟班，以后吃穿不愁，若是挑选不上。便要再回庄子上，一辈子打理庄稼，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当时，麦穗因为生的太过粗鄙，偏偏又一副容易被人欺凌的模样，侯府里的管事都不愿留他。 这事被沈思倩知道了，她当时也是看在麦丫的面子上，想着给那个即使面容无颜，可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姑娘家里一份宽松一点的收入，才让自己的弟弟出面留下了他。 就在麦穗跟着沈思浩两个月之后。沈思倩明白自己这是捡了便宜了。 当时是沈思浩跟着秦绍明一齐去郊外赛马，沈思倩跟沈思浩说，若是有机会那就去见见丁大伟。若是没机会就算了。 总之丁大伟的事情一定不能暴露。 晚上沈思浩回来后告诉沈思倩自己不仅见过了丁大伟，还和他聊了半个下午。 原来，沈思浩领着麦穗出了侯府之后，确实是跟着秦绍明等人去了郊外。麦穗告诉沈思浩在云山寺脚下的湖里有一支并蒂莲。他让沈思浩怂恿众人比赛，看看谁先找到那处并蒂莲。他怕众人不愿意。特意告诉沈思浩要添一些彩头。 侯府的众位少爷都是争抢好胜之人，自然很快便答应下来。 只有秦绍明不放心沈思浩，非要与他同行一条路线不可。这时也是麦穗向秦绍明保证有自己在旁边绝不会让沈思浩出事，秦绍明才勉强同意。 别看麦穗生的不好看，可是为人却有一把子力气，他十四五岁的年纪徒手能抓起两袋粮食。这也是秦绍明放心让他护着沈思浩的原因。 在麦穗拿出一支含苞的并蒂莲时。沈思浩自然是领着麦穗去了闹市区找丁大伟。 当时谁拿了那些彩头沈思倩不在意，她只知道麦穗这个小子其实机灵的很。 沈思倩在几次考验过他的忠诚后，终于觉得自己确实是见到宝了。以后有他在弟弟身边他也就放心的多了。 言归正传。 看着这打子绣技精湛的手帕，沈思倩面上也柔和了许多。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 “丁叔没说什么吗？” “说了，姐，丁叔说铺子里一切都好，让你别牵挂。还说。端午的时候有跑龙舟的，可惜你还在病着。不能去看。” 说道这里沈思浩得意的看了沈思倩一眼。 “你这小子，现在居然敢看姐姐的笑话了。姐姐真病假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就算姐姐真的好端端的站在众人面前，你以为姐姐就能去看龙舟了。” 别说笑了，赵氏她们可能去，沈思倩相信，可是她也知道没出嫁的姑娘是万万不能在人前露面的。 沈思浩吐吐舌头，然后道：“姐，那匹软丝你为什么不要啊，你看你都没什么好看的衣裳，姐姐如果用那匹软丝做衣裳的话肯定好看。” 呜呜，姐姐，你知不知道就应为你又把东西退给了我，四表哥又是整整冰镇了自己一整天。 “浩儿，姐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要替四表哥往姐姐这里送东西了，浩儿你要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姐姐就会被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了，这样子姐姐一辈子就完了。难道浩儿希望姐姐被别人戳脊梁骨吗？” 沈思倩为了杜绝沈思浩再被秦绍明说服，这次的话说的有些重。 沈思浩赶紧摇摇头。沈思倩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他之所以同意给把秦绍明的东西送给姐姐，也无非是希望姐姐别委屈了自己而已。 他如果早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也不会违背姐姐的意思了。 姐弟两个又湖南海北的聊了一通，在最后沈思浩又说了一件让沈思倩不知道该喜该忧的事情。 ------------ 一五八 临回京离落见思倩 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就在今年，沈思倩姨娘的父亲和兄长今年都会进京参加考试。 对于自己的姨娘，以及吕家，沈思倩在觉得沈思浩已经能保守秘密并且开始明辨是非的时候，已经和他提过。 沈思浩是沈家的嫡子，按说沈思倩的姨娘的娘家人与他并无关系，可是这个善良的小男孩却在听说吕家的事情后，由衷的为沈思倩高兴。 这几年沈思浩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外祖母以及舅母她们对姐姐的态度。 她们是自己母亲的家人，沈思浩不好说什么，可是现在有几个和姐姐有血缘关系的人出现，他希望他们别像桐庐沈家族里的那些人一样，能真心的关心姐姐。 对此沈思倩也是很高兴。 虽说在这个年代姨娘的亲戚不算是真的亲戚，可沈思倩的里子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她没见过这具身子的母亲，可是她对吕家的关注不少，想来吕秀才那样一个耿直傲骨的人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会错。 何况，她见过吕水莲的嫂子，那个泼辣干练的女子，也让沈思倩对吕家的印象很好。 她不指望他们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助力，只期望这家子人能生活的好些，能在科举中高中，实现祖祖辈辈的愿望。 虽然沈思倩觉得也许这有些难。那吕水莲的爹也就是吕秀才可是深经考场多年的老油条了，到现在为止不也仅仅只是个举人吗，他的儿子也就是沈思倩实际上的舅舅比他要好一些，虽说现在也是个举人，可是起码他还年轻一些。 “浩儿，他们进京便进京吧，你别去管了。”这件事处理不好。只怕会惹来很多麻烦。 这句话沈思倩没说，可是沈思浩心里明白姐姐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京城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房子。 “三皇子，皇后娘娘让您即刻赶回北魏。”一个穿着朴素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对着离落道。 “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王公公不若先回去，我把事情交代一番随后就跟上怎么样？” 这王公公是北魏皇后最信任的心腹，他的话就代表了皇后，所以即使离落是皇后的嫡亲二儿子，对其也很恭敬。 本来这种事北魏的皇后只要随意差个人来即可。 实际上不是离落的母后不差人来，而是已经差了很多人过来了。可愣是没能请得动这个三皇子。 自从四年前三皇子因为某些事情来到大燕国后，便似把根扎在了这里，若是无事绝不会回北魏。即使偶尔确实因为有事情不得不回去。也是处理完事情后马不停蹄的再赶回大燕。 眼看三皇子的年龄越来越大，可是到现在府里连个当家做主的女主人都没有，不由得皇后娘娘不急。 她当初以为离落可能是在大燕国被什么女子给迷住了，可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是。离落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相反。他早已经久经沙场。 三皇子府里那些环肥燕瘦不就是证明吗？ 虽说美人儿不少，可是能上的了台面的没有。仅有的一个庶妃还是三品文官的女儿。这哪成？ 在离落母后的眼里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以后即使不能问鼎皇位，也要是北魏最尊贵的王爷。所以自然要北魏地位尊贵的女子来配才对。 以前她和离落商讨皇子妃的人选时他还能和坐下来和自己商量商量，可是自四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离落竟然听到选妃就走人。 她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自己指定人选，离落只要回去成亲即可。 这次王公公可是带着皇后娘娘的最后通牒来的，所以不管离落说什么只要他不打算陪自己一道上路他一律予以否认。 “三皇子。皇后娘娘说了，不管您说任何理由，都不成。这次您必须随老奴一道回宫。” 王公公话说的很平常，只是在“任何”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而且，他在说话的同时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腰。 离落眼尖得看到那是自己一块铜色腰牌。这块腰牌他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离落可不会傻的以为王公公故意露出来让自己看到没什么意义。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自己母后那两支私人护卫的令牌。 这两支私人护卫。人数不多，统共只有一百人。除了皇后任何人都调不动。包括北魏皇上。同样，这两只护卫对里面的每个人都受过非人的训练，都能以一敌百。 就连离落自己都不能保证能胜过他们的队长。 此时王公公露出这块腰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若是自己不听话的话，只怕他们会绑了自己。 离落苦笑一声，“王公公，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时候不听母后的话了，我现在就去把事情交代一番，咱们一个时辰后就出发你一下如何？” 王公公似是威胁离落的人不是他一般，顺着他的话道：“三皇子说的是，皇后娘娘也常说数您最孝顺听话。老奴听您安排便是。” 王公公走出离落的屋子后，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人立马闪了进来。 离落在把事情简单的向两个人交代一番之后，说起了沈思倩。 “我这次回去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一定会回来，彩衣坊那里你们盯好了，碰到不长眼的只管教训便是。” “三爷放心，咱们知道该怎么做。”娃娃脸笑嘻嘻道。 “爷，听说您这次可是要成亲，怎么，您不等那小仙女儿了？” 离落没因为他流里流气的话语生气，反而有些怅然。因为他正提笔书写的手顿住了。 “以后这话别提了，于她名声不好。” “哟，爷，这奴才可是第一次听说，在您手里栽了的女子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了吧，可没见您说对谁的名声不好。” 娃娃脸这次虽然嘴上还是开着玩笑，可是心里却一凛。正如他所说，这离落招惹的姑娘千金甚至是有夫之妇可不少，可是就没见他对谁真正的在意过。 这次居然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这说明什么，说明三皇子是已经把沈思倩放在了心上。这可不仅仅是救命之恩能有的反应。 因为暗地里负责关注沈思倩的是大胡子和自己，所以娃娃脸清楚的知道那个今年才十三的丫头对一个男子来说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 模样就不必说了，不管是后宫三千佳丽还是勾栏院的花魁锦绣，只怕站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最重要的是这个姑娘的性格。 用大胡子的话来说就是太他妈的招人疼了。 以前娃娃脸还跟大胡子开玩笑说离落喜欢娈童，可是随着沈思倩越长越大，这话他已经不敢随便提起，就怕真让离落上了心。 可是，呜呜，谁来告诉他，自己的主子起码已经有三年没见过那丫头了，为什么还是上了心，而且还放在了心尖尖上。 离落因为娃娃脸的话，没有再继续写下去，反而搁置好笔墨，自己把信纸上的墨迹吹干，然后折好，将信塞进一个蜡衣里面。 离落把蜡丸交给娃娃脸，“把这封信交给胭脂阁的老鸨，她知道该怎么做。” 说道正经事，娃娃脸和大胡子都收好自己的嬉皮笑脸。 “放心吧，三爷。” 两个人见离落再没其他吩咐，冲他一抱拳，便欲消失。 离落一招手，两个人又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离落本来想再提一下沈思倩，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是啊，自己放在这个丫头身上的心思已经太多了。这样不好，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对于为自己做了很多的离落，沈思倩是一点子也不知道。其实，早在从船上登陆之后她就把这个人忘到脑后去了。 加上她又从来没有去过彩衣坊，不知道那里的具体事宜，所以也无从知道其实有不少人想找麻烦来着，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对于这点丁大伟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想想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家小姐在京城里都没有熟人，最终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子墨，没办法，谁让子墨会些拳脚呢。 也许所有人里，唯一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帮主自己的就只有子墨。 可是偏偏这是一个闷葫芦，她觉得没必要再去给小姐添烦恼了，小姐本来在侯府就过的如履薄冰。反正这也不是坏事，说不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帮主小姐呢。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些简单些的想法反而更接近事实。 傍晚，落幽阁。 “小姐，您看什么呢？” 用过晚膳后沈思浩亲自送来一盘樱桃。沈思倩只吃了几颗便停住了。子鸢和杜鹃两个则留在沈思倩的屋子里边吃边聊侯府最近的八卦事情。 子鸢往嘴里又送了一颗樱桃后抬头见沈思倩正盯着窗外看，那模样似乎已经看了有一会子了。 沈思倩摇摇头，“没什么。” 她刚才怎么居然看到墙外的树上有人影晃动，可是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却只看到一课枝繁叶茂的梧桐。应该是自己自己眼花了吧。 墙外。 “爷，走吧。王公公那里该等急了。”娃娃脸在树底下仰头对着一颗梧桐树催促道。 ------------ 一五九 沈思倩再进长春院 看着屋外的竹林越来越繁茂，沈思倩知道这府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因为每次科举考试结束之后，都是大家族们联姻或是相看青年新贵的时候。而后附，沈思倩知道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都已经到年纪了。 尤其是秦绾惠，她今年秋天就要及笄，正好她及笄后不久就是科举考试。 子鸢已经打听好了，不管是夏氏还是赵氏都打算在考完之后再为秦绾惠定亲。 “小姐，奴婢听说老夫人她们要去信阳侯府看大小姐，您呢，不打算出去走走吗？”杜鹃再一次游说沈思倩。 虽说这三年来，沈思倩经常在屋里子跑跑跳跳，身子骨不至于很虚弱，可不管是杜鹃还是子鸢，甚至是沈思浩都想她能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还是不去–––”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赵妈妈过来了。”子鸢那爽朗的嗓音送屋子外传过来，打断了沈思倩想拒绝的话。 说到这赵婆子，沈思倩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生命力真强。 三年半之前，子墨在赵氏屋子外用非常手段砸断了她的腿，当时情况很凶险，就连赵氏都已经放弃她了，将她扔在一个小屋子里自生自灭，谁知道她居然神奇般的慢慢好了起来，除了腿在走路的时候稍微有些不自然。 也许因为那次的事情对赵婆子来说打击太大，她后来变得随和一些，当然是与她之前的嚣张跋扈尖酸刻薄相比。 可能也正是因为那次她受伤无人看护，让赵婆子意识到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在重新回到赵氏身边后便如一个耙子般尽数将可能的钱财往自己怀里篓。 为此，她甚至不惜抢夺原本一些属于低等丫鬟的跑腿钱。 尽管赵氏身边的下人心里都恨其恨得要死，可是没有一个敢在赵氏面前告状，因为这在赵氏看来赵婆子反而比以前更勤快更听话。 俗话说常年大雁反被大雁啄了眼。这话用在赵婆子身上再对不过。 两年前赵婆子敛财敛到了单静萱身边。 其实在现代看电影或是小说的人都知道，这种被成为小白花的生物有一种共性，那就是在她们骨子里占有欲其实是极强极强的，不管是人还是物。 可惜赵婆子不知道小白花多数都是伪装的，她们即使面上有多大度贤惠，心里就有多自私阴狠。 那天赵婆子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赵婆子本来腿脚就不大利落，这一咯差点没歪倒。 稳住身子后赵婆子低头去看罪魁祸首。这一看，赵婆子眼睛都亮了。就在她的脚下是一块比拳头都要大的石头。 让她欣喜的不是这块石头。而是石头不远处的一支玉镯，通体翠绿翠绿，跟着赵氏这些年。赵婆子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只一眼她便知道这只玉镯价值不菲。 左右看了看，没人，赵婆子更欣喜万分。 她弯下腰，伸出手。正想着捡起来呢，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让她很不爽的声音。 “赵妈妈，别动，那是我家小姐的玉镯。” 按说这时候人家失主已经找上门来了，她应该把东西归还才是。 可是偏偏赵婆子觉得这是自己先看到的，哪里有让出去的道理。再说了，她说是她家小姐的就是她家小姐的了，没准儿这丫头也觉得这东西好。四周又没人，想着讨便宜呢。 好吧，其实赵婆子就是觉得单静萱为人贤淑不计较，说白点儿就是好欺负。没错，让赵婆子停手的就是单静萱的婢女。露儿。 “露儿姑娘，你真是爱说笑。静萱姑娘常来长春院给老夫人请安，老奴可是从来没有见她带过，露儿姑娘莫非这是你家小姐刚买的不成？” 赵婆子断定反正这玉镯也没人见单静萱戴过，那就不能证明是她的。 “反正，方正就是我们家小姐的。”谁知道这露儿居然不说别的，只一个劲儿咬定是自家小姐的。 露儿那不自然的神色自然落到赵婆子眼里。赵婆子眼睛一亮，莫非这玉镯是单静萱通过不正当途径得来的，嘿，那自己就更不能还给她了。 赵婆子此时挺了挺腰板，理直气壮道：“这明明就是老婆子刚刚掉在地上的，哪里就成了你家小姐的了。露儿姑娘，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还是都早些回去伺候主子吧。” 赵婆子捡起那玉镯就想走，可是露儿哪里会让。她没想到这赵婆子居然如此耍赖，看她这样子分明是想着昧下这只玉镯了。 可是偏偏就如赵婆子猜测的那样，这只玉镯是大少爷秦绍东送给小姐的，虽说小姐当时确实不想收来着，可这话别人不信啊。 只要人家知道小姐拿了大少爷的东西，只怕小姐的名声就坏了。 赵婆子看着露儿那干着急又不能解释的模样，愈发确定心中所想。很好，既然你们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可就白白便宜自己了。 当即赵婆子也不再理会露儿，扔下一句自己还要去伺候老夫人别带着那玉镯一颠儿一颠儿跑了。 露儿回去之后把事情跟单静萱哭诉一番，最后简直把赵婆子骂成了一个土匪。 单静萱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不过她的忍功不错，她一直找了半年才找到机会出这口气。 在众人之前老虔婆对上小百花自然完败。结果就是赵婆子被秦绍东逮到机会狠狠打了几板子。 至于那只玉镯在赵婆子卖掉之后，又经过秦绍东回到了单静萱手里。 虽然单静萱出了这口气，可是让她郁闷的是没过多久赵婆子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当初沈思倩在听到单静萱和赵婆子斗法的时候，可着实笑歪在床上。不过笑过之后她心里对单静萱这个人更警惕起来。这丫的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啊。 “快请赵妈妈进来说话。”沈思倩放笔，起身，上床，盖被子，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三年下来这种应付突发状况的行为沈思倩已经做得非常熟练。 “表小姐，近来感觉身子怎么样啊？”也许是连着两次的重伤，赵婆子现在对人比以前客气的多。 沈思倩明白，若是自己说身子大好的话，只怕她接下来就要跟自己说去信阳府的事情。 可是自己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秦绾婉吧。 这三年来，不管是赵氏等人去信阳侯府还是秦绾婉回娘家，沈思倩几乎都以自己生病为由推辞了与她的见面。 这次，若是自己再推辞的话，不知道单氏会不会直接杀到自己的落幽阁。 “好多了，赵妈妈可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再听到沈思倩的话后，赵婆子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是吗？那真是恭喜表小姐了。明儿老夫人和几位夫人要一齐去信阳侯府探望大小姐和大小姐的千金，这不，老夫人特意吗，命老婆子来跟表小姐说说，若是您身子骨还可以的话，不如一齐去看看，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您说是吧。” 只要身子骨还过得去就要去？看来秦绾婉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见到自己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还是想算计自己。 第二天一早，沈思倩穿戴好，化好妆，就想出门。 “小姐，衣裳的颜色倒还好，可是您这状是不是太，太淡了。” 何止是淡，简直有些苍白无力。 沈思倩狡黠对着杜鹃一笑。“这样子你家小姐才好随时晕倒啊。”说完后摆摆手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屋子，子鸢紧跟在后面。 从两年前沈思倩就让杜鹃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因为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杜鹃已经开始绽放少女的风姿。 虽说比不是这些大家闺秀，可是比那些小家碧玉是不差一点的。沈思倩担心赵氏她们把注意打到杜鹃的头上，所以只好限制她出院子。 沈思倩本来想把她放出去，去找丁大伟，然后让丁大伟给她找户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谁知道这丫头死活不肯离开沈思倩。 沈思倩劝说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 在长春院门外，秦绾琪见到沈思倩习惯性的想讥讽上两句，只是被秦绾琪给拉住了。 “表姐，你还没见过大姐的女儿吧，很可爱。”秦绾柔拽着沈思倩的袖子高兴的说道。她终于见到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子了，而且自己是姨母呢。 “是吗？是不是和柔儿一样可爱？”对秦绾柔沈思倩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小丫头没有像她的姐姐一般只想算计别人，她很纯真善良。 果然，听到沈思倩的话后，秦绾柔虽然有些微微的脸红，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裂开小嘴儿。 “哟，看来还是大姐的面子大，表哥感觉都有好几年没见表妹了。”秦绍坤老远看到沈思倩有些流气的开口打招呼。 “几位表哥好。”沈思倩转过身，看到不止是秦绍坤，就连秦绍东秦绍明还有秦绍阳三人也在。 只是秦绍明的脸色不太好。沈思倩稍稍甩了一下脑袋，觉得他还不至于因为自己把他的东西退回去生自己的气。 沈思倩依然缀在众人之后走近赵氏的屋子。 ------------ 一六零 思倩被留信阳侯府 牵着沈思浩的手，沈思倩有些无语。 这是怎么了？怎么秦绍东兄弟几个也都要去信阳侯府。莫不是秦绾婉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要娘家人去讨个说法？ 可那不是成年人的事情吗？自己这一群都孩子去了算怎么回事。可若仅仅只是去看望看望秦绾婉和她的女儿，没必要把这些少年们都带着吧，何况还有自己的弟弟。 “姐姐，等会子浩儿和你坐一辆马车，到了侯府之后浩儿一直跟着你。”沈思浩仰着头对沈思倩道。 即使沈思浩的话平淡无偿，可沈思倩还是从里面听到了担忧以及关怀。 沈思倩猜测自己的弟弟可能知道了秦绾婉多次设计自己的事情，不然他用这种期待和目光看着自己。 要知道自己沈思浩在府里学会骑马之后，可是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到府外去溜几圈。 “好的，浩儿，谢谢你。”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或是能不能帮助姐姐，姐姐都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给姐姐依托和勇气，谢谢你愿意去保护姐姐。 沈思浩到是不知道沈思倩心里所想，他还以为姐姐是在感谢自己要陪她一起坐马车呢。这有什么好谢的。 不过，沈思浩还是腼腆的笑笑。 众人到的信阳侯府之后，男丁们除了沈思浩都留在了前院。 女眷则是进了内院。 说起来刚刚还真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但是让沈思倩心生警惕的事情。 众人下了马车之后，单氏竟突然对沈思浩说让他去前院去找秦绍东他们。 让她措手不及的是一向乖巧听话的沈思浩这次竟然说什么也不离开沈思倩。这怎么行，待会子婉儿还有事情要和沈思倩单独谈呢，这小子跟着不是碍事吗。 单氏当即拉下脸来想以舅母的身份强行逼他听话。 可这次沈思浩居然跟她作对似的说什么也是紧紧攒着沈思倩的衣服不撒手。 最后还是赵氏心疼自己的外孙，看不下去了，这事才结束。 沈思倩和秦绾婉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这一见沈思倩有些吃惊。这还是那个温和娴静优雅知礼的大表姐吗？ 倒不是说秦绾婉礼节缺失。相反。比起在高阳侯府的时候，秦绾婉现在浑身都充满了雍容华贵的气息。 只是，沈思倩却知道她只怕在这里过得并不随心。因为，还未满二十，秦绾婉脸上已经画上了浓妆。 偏偏，浓妆也掩盖不了她神色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疲惫。 沈思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虽然一直放着秦绾婉，可是不可否认，秦绾婉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手腕的人，起码是一个成功的宅斗行家。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信阳侯对其不好？ 不应该啊，虽然沈思倩一直窝在自己的落幽阁里面，可是子通过鸢她们的八卦。她知道信阳侯一直都很在意这个自己千方百计设计到的小妻子。没听说他们一直都是京城里面的模范夫妻吗？ 难不成是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的原因？ 沈思倩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毕竟闻绮瑞已经成亲而且生了一个儿子，可是秦绾婉的儿子现在还没影呢？ 没想到秦绾婉还不到二十的年龄，居然已经做了祖母了。 沈思倩习惯性的又把自己的思绪发散了出去。 正在沈思倩有些幸灾乐祸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旁边的沈思浩拽了拽自己姐姐的袖子。 “啊。怎么了？”沈思倩低头看向沈思浩，小声地问道。 沈思浩对她微微摇摇头，然后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思倩表妹，刚才大姐说看小外甥女儿很喜欢你，想让你留下多多陪陪她呢。怎么，莫不是表妹不同意？”秦绾惠斜视着沈思倩道。 沈思倩心里快速的思索着。自己这大表姐看来要知道今儿不能单独和自己说话，反而想把自己留下来。 她的女儿喜欢自己？亏她说的出来，沈思倩自从进了这信阳侯府起。就一直对和秦绾婉有关的事和物敬而远之，就怕被她涉及到。 她的女儿长什么样沈思倩都没看清楚，想来那个小姑娘也没注意到有自己这个人把，哪里谈得上喜欢。 这大表姐不知道又想怎么设计自己？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沈思倩一个人，他旁边的沈思浩在听到秦绾惠的话后就想站起身子来拒绝。 没办法。小家伙太小了，他坐在椅子上远处的人根本看不到他。 沈思倩一把制止沈思浩。她不能让浩儿参与到自己和侯府这些女眷们的纠缠中，起码现在不能。 无视掉赵氏和单氏两人若是自己拒绝就捏死自己的目光，沈思倩遗憾的对秦绾婉道：“按说大表姐邀请，思倩万万不敢推辞。只是大表姐也知道，表妹的身子不中用，一年了到有三百多天躺在床上，思倩怕和小外甥女儿在一起子，给她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单氏显然没想到沈思倩居然真的拒绝了。虽然她也不赞成让沈思倩这个病秧子住进信阳侯府，可是不代表她能忍受沈思倩的拒绝。 “我说外甥女儿，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娘亲，说什么话呢，表妹也是一片好心。”秦绾婉坐在主座之上，赶紧制止自己母亲。然后又亲切的对着沈思倩道：“表妹放心，你只要偶尔陪陪她就好，你是不知道我被这个冤家缠的整天没点子空闲时候做别的事情，偏偏这孩子又不跟别人。哎，好不容易她自己有个亲热的人儿，表妹就当帮帮我。” “可––”沈思倩还想拒绝。 只是秦绾婉没给她机会。“我知道表妹担心什么。表妹尽管放心，前儿侯爷才找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进府，这大夫平时就给老夫人和我把把脉，表妹这次来，可是让他有了用武之地了。” 说到这里秦绾婉又看了看沈思浩，接着道：“若是表妹想表弟了也没关系，反正咱们两个府离得远不远，表弟随时可以来信阳侯府玩。” 得，人家把话都给堵死了，沈思倩还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大表姐了。”沈思倩无奈的说道。 心里却是暗暗警告自己，在这侯府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着了她的道。 用过午膳之后，高阳侯府众人便要打道回府。 沈思倩当着老信阳侯府夫人的面对着赵氏一屈膝，“外祖母，有件事外孙女儿想跟您老人家说说，您千万莫要恼了思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氏自然一副慈祥和蔼的面荣，她拉着沈思倩的手，笑着道：“什么事儿，你说，只要是老婆子能办到的，老婆子自然会替你做主。” 她握着沈思倩的手却是在暗暗用力，其中小拇指更是直接掐在了沈思倩的手背之上。 沈思倩忍着手背的痛楚，颇为腼腆羞涩的说道：“外祖母，您知道思倩大小就是由杜鹃侍候着，思倩也习惯了她伺候，若是换个人只怕思倩要吃不好穿不暖。所以思倩斗胆请 外祖母回府之后把杜鹃给送来。” 说完后沈思倩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下头去。 其实她是在看自己的手背。天！这赵氏未免太狠心了，瞧，指甲周围都泛紫了。 “你这丫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不好意思，回头外祖母就把那丫头给你送来。婉儿丫头不是说了吗，信阳侯府新来了一个大夫，你在这里好好看病，回头变得白白胖胖的外祖母才高兴呢。” 赵氏终于打发善心，放开了沈思倩的手。 这时候沈思浩也小大人般仰着头对沈思倩道：“姐姐放心，我替你看着杜鹃，一定不让她生病躲懒。” 众人皆为沈思浩的话忍俊不禁。只有沈思倩明白浩儿这是在替自己警告单氏等人呢，别打杜鹃的主意。 沈思倩不知道秦绾婉非要今儿把自己留下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过她知道不能让秦绾婉安排人手贴身伺候自己。 显然沈思倩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听了沈思倩姐弟两个的话之后，秦绾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是很快便被她隐下去了。 高阳侯府的马车终是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影子。 “表妹，咱们还是回府吧，你的身子弱，这会子风也有些凉了，若是再吹出个好歹只怕祖母她老人家饶不了我。” 秦绾婉搭着丹凤的手对沈思倩道。 丹凤也在一年前嫁给了信阳侯府的一个大管事，如今她已经是秦绾婉的贴身嬷嬷。而墨紫则是成了闻绮瑶的陪嫁丫鬟，沈思倩听说她已经被开了脸成了齐文轩的房里人。 沈思倩和秦绾婉一直把赵氏等人送到了大门口，而老信阳侯夫人则是因为腿脚已经不灵便，在内宅和外宅之间便止住了脚步。 “大表姐说笑了，咱们侯府谁不知道外祖母最疼的就是你。”如果法律允许的话，就算你杀了我，她只怕还要拍手称快呢。 沈思倩跟着秦绾婉回了信阳侯府。 “表妹，你看看这是我为你安排的院落，怎么样？喜欢吗？这可是我让人根据江南的风格布置的。” 秦绾婉领着沈思倩来到一处院子，笑着说道。 而沈思倩看着这处院落，心想也许自己知道了秦绾婉的打算。 ------------ 一六一 闻绮蕾吐泻出状况 尽管这处院子被特意修葺过，不管是设计还是构造都具有弄浓浓的江南气息，可是依然改不了它紧挨着闻绮瑞夫妇院落的事实。 “大表姐，这不太好吧，虽说闻公子已经有了妻儿，可是思倩年龄已大，两处院落靠的如此近，难免会被别人诟病。” 哪知道秦绾婉根本没把沈思倩的话当回事儿。 “表妹，俗话说的好，这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表妹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有流言蜚语。” 随她怎么说，沈思倩已经打定注意绝不住在此处。笑话，瓜田李下，若是真传出什么去，别人可不管这是谁安排的，也不会责怪闻绮瑞，只会骂自己破坏别人家庭。 而小三，偏偏是沈思倩最痛恨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 “表小姐，这院落可是我们夫人花了很大功夫、请了京城最好的工匠师傅建成的，我们夫人还说您一定会喜欢呢。” 秦绾婉身后的丹凤越过自己的主子对沈思倩说道。 沈思倩差异的看向秦绾婉，她不是最注重这些礼节的吗？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婢女在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插嘴。 可是看这秦绾婉那微笑的模样，沈思倩知道这应该是她允许的。 沈思倩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愤怒，不是因为一个下人和自己说话，而是这秦绾婉真真是不要脸之极。 她为了能算计到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难不成自己的表妹给她的儿子做妾她脸上就会添光不成。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丹凤姑娘，就算这宅子是表姐特意为思倩准备的，那思倩也不能就一定要住吧，天下间哪有这种道理，说句不好听的，这和集市上那些强买强卖有何区别。” 沈思倩不好这话不好直接跟秦绾婉说。不过跟丹凤也一个样，反正她听的到。 沈思倩不给两个人回话的机会，又看向秦绾婉，“大表姐，你是咱们侯府一等一的人儿，想来你不会为难思倩吧。” 沈思倩已经打定主意，只要秦绾婉坚持让自己住在这个院子里，那自己立马走人。 秦绾婉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思倩一会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瞧表妹说的，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大表姐不过是觉得你从江南过来。在京城已经住了三四年，想来会想念家乡，所以大表姐这才让人修葺了一个江南水乡风格的院子。既然表妹不愿意住就算了，信阳侯府屋子多得是，随表妹喜欢哪处都可以。” 沈思倩稍微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这次的口舌离开信阳侯府呢。 不过，既然秦绾婉已经让了一步。沈思倩也就借坡下驴了。 “都是表妹脾气不好，大表姐别和表妹一般见识。” 晚上，秦绾婉特意为沈思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习宴。闻绮瑞的妻子杨彩真也领着自己的丫鬟和婆子们出席了。 尽管杨彩真比秦绾婉还要大上两岁，可是任谁看了都知道秦绾婉是长辈，杨彩真是晚辈。 这倒不是说杨彩真生了一张萝莉脸，而是气韵。 可能这杨彩真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所以即使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母亲，可是沈思倩还是从她身上看到了纯真和懵懂。 “这位就是夫人的表妹吧，真真是个可人儿。沈姑娘莫不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一见面，这位有些小心翼翼的闻绮瑞的夫人便向沈思倩释放了善意。 沈思倩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莫不是闻绮瑞其实和她说过秦绾婉的真是性情。 可是沈思倩仔细观察了她一番，觉得她应该是在怕秦绾婉，确切的说是她在怕除了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人之外的任何人。 这沈思倩倒是有些奇怪。听说她的父亲是一位内阁学士，即使她从小失去了母亲。是由以为姨娘抚养起来的，可是也不该养成这种眨着大眼睛的大龄儿童啊。 想不明白沈思倩便没再纠结，反正她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过了这段时间谁知道以后还见不见面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沈思倩没有向她流露出恶意。 沈思倩觉得，面对这样一双无辜又充满信任的眼睛，任何人都生不出恶意吧。 “少夫人说笑了。这是思倩的一点子心意，少夫人别嫌弃。”沈思倩拿出了一对用纯银打造的手镯递给杨彩真。 手镯虽说不值钱，可是样式却是沈思倩按照前世的工艺品画出来的，既精致又大方，杨彩真只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对玉镯。 “谢谢您，很漂亮，童儿一定会喜欢的。”童儿便是闻绮瑞和杨彩真的儿子，秦绾婉的孙子。 “那就好。少夫人比思倩大，您可以直呼思倩的名字。”好吧，被这样一个人用“您”字称呼，沈思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那不成，我来的时候我们爷说了，您是夫人的表妹，是长辈，我哪里敢直呼您的名字。”她说完后还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似乎沈思倩的要求有多不合时宜一般。 秦绾婉似乎很乐意见到她们能和睦相处。 她坐在主座之上，微笑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偶尔插两句话，让整个小席宴的气氛很平静温馨。 沈思倩不得不说，再不想着算计人的时候，秦绾婉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童儿呢？你怎么把把他抱过来？”秦绾婉状似随口问道。 沈思倩从杨彩真的脸上看到有一丝恐慌瞬间划过。 看来这个少夫人对侯府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啊。 她深呼两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然后背书似的把理由一股脑背诵了出来。“回夫人的话，童儿今儿早上起来之后咳嗽了两声，媳妇儿怕他出来吹了风反而加重病情，也怕他过来之后给四小姐过了病气，所以才把他留在媳妇儿的院子里了。” 她口中的四小姐便是秦绾婉两年前所出，名字唤作闻绮蕾。 直到月满西楼众人才离席。 杨彩真在走之前不知是真心还是靠套，总之她极力邀请沈思倩去她们院子里找她玩。 第二天一早杜鹃坐着高阳侯府的马车，带着沈思倩的一大堆行礼进了信阳侯府。 “小姐，怎么回事？您怎么会想着在这里住下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心机了，怎么还是上赶着找虐来了。“ 找虐这个词还是沈思倩交给她的。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出力不躺好、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应给制止才是。 “好了，杜鹃，你以为你家小姐想啊，可是大表姐已经把握可能拒绝的理由都给堵死了，害得我想找个理由拒绝都不成。” “算了，不说这烦心的事情了。怎么样？侯府落幽阁一切都好吧？”沈思倩现在除了自己的弟弟最不放心的就是落幽阁。 自己这次出来的匆忙，银票首饰之类的都没有带，她怕那里没个主事之人，会出什么叉子。 “小姐放心吧，昨儿个晚上奴婢和子鸢两个人已经把您有用的东西全藏起来了。一般人找不到。” 她也怕赵氏到时候会以各种名头闯进落幽阁，那自己和子鸢两个还是奴才，可是一点子也没有办法制止她们。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姐的东西藏好，这样子即使她们进了落幽阁也没事。 在信阳侯府住下之后，沈思倩拉着杜鹃还是恢复了当初在高阳侯府的情形，深居简出，只是偶尔除了去秦绾婉那里看看闻绮蕾。 这天沈思倩和杜鹃照常去了秦绾婉的屋子后，秦绾婉一反在奴仆之前的严厉干练，而是一副她们姐俩好的模样，对沈思倩道： “表妹，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我让厨房做了一些绿豆小点心，等会子你送一些去祥瑞院。上午我和彩真处理家务的时候，她对我说想你了。” 沈思倩不知道秦绾婉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既然她把话说出来了，那自己不去一趟祥瑞院似乎说不过去。 沈思倩带着秦绾婉特意让厨房准备的点心，领着杜鹃去了祥瑞院。 “这是点心大表姐特意让人准备的，这不，我们尝着都不错，大表姐非要让我送些过来给您尝尝。” 杨彩真虽说被保护的很好，可是她不傻，尤其是这两年秦绾婉主仆好几次好心办坏事的情况屡见不鲜，加上闻绮瑞受到的明里暗里的挤兑，更让她明白那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当家主母只怕也不是面上那般圣洁慈善。 杨彩真拿起一块，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没吃。反倒是笑着对沈思倩道：“多谢您关心，也请您替我谢谢夫人，她总是替我们着想。” 尽管沈思倩提醒了杨彩真，杨彩真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信阳侯府还是出事了。 倒不是闻绮瑞和杨彩真的儿子有事，反倒是秦绾婉的女儿闻绮蕾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状况。 这对大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而非是让人虚弱几天而已。可是闻绮蕾不同，她还是个小孩子，只有两岁的小孩子。所以没用半天时间，她那圆乎乎胖嘟嘟的小脸儿就迅速的消减了下去。 PS： 谢谢黑乌龙茶打赏的分红票票还有金币，呜呜，太感动了。乃真是好银哪，鞠躬！ ------------ 一六二 秦绾婉着手抓凶手 在杜鹃向沈思倩点头确定消息属实的当晚，沈思倩在打发了所有秦绾婉派来伺候的下人之后，默默地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 杜鹃拿着一件披风，默默的站在沈思倩的身后，心里焦躁不安。 等沈思倩终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杜鹃手脚麻利的将披风披在她身上，嘴里不停的抱怨。 “小姐这是何苦，您明明知道自己身子弱，偏要受这苦，若是让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奴婢的。” 沈思倩苦笑不已，“好了，管家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现在大表姐的千金病了，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也用不着如此对自己啊，让奴婢说您当初就不该留下来，您明明知道大小姐不安好心，还要偏要住进狼窝，哼。” 把沈思倩扶上床之后，杜鹃冷着脸急冲冲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 沈思倩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年杜鹃对自己可是实打实的好，但，自己这次又让她担心了。 杜鹃头也不回，恨恨道：“ 是给小姐打水了，小姐吹了半宿的冷风，不泡个热水澡怎么行？” “杜鹃，你说什么胡话，我吹冷风就是为了着凉，若是我再泡热水澡的话，那今晚的罪不是白受了嘛。好了，天儿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可，可是小姐到了要来––，小姐不能再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了，咱们女人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沈思倩知道杜鹃的意思，因此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这傻丫头，自己现在还没来初潮，她就替自己想到这些问题了。 “好杜鹃。以后我都听你的，这次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不真病了，指不定大表姐又会生什么么蛾子。” 杜鹃站定在门口，有些不相信沈思倩的话。“小姐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每次都这样。”说到这里杜鹃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姐着实有些恼人，狠狠地瞪了沈思倩一眼。 “哼，反正奴婢人微言轻。若是以后小姐还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那奴婢只好告诉少爷了，想来少爷也不愿意您这样。” “好好，我知道了。杜鹃，好姐姐，你家小姐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咱们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行吗？”沈思倩边说着话边打了两个喷嚏。 杜鹃听着沈思倩的话已经带上了鼻音，眼眶也红了，这时候她哪里还会生她的气。 走至床边，扶着沈思倩躺好，杜鹃为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沈思倩床边，看着她入睡。 沈思倩一个多时辰的冷风不是白吹的，在和杜鹃说话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在见杜鹃原谅自己后，立马进入了梦乡。 这边秦绾婉衣不解体的守了闻绮蕾一天一夜。小丫头终于不再上吐下泻，只是却发起了高烧。 “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一天一夜没合眼。秦绾婉的面容憔悴之极，此时她扶着丹凤的胳膊问正在给闻绮蕾把脉的老大夫。 那老大夫捋了捋自己发白的精心保养的胡须，先是摇摇头，又接着叹息一声。 他这边是习惯性的动作，却不知让旁边忐忑不安的秦绾婉心里更加慌乱不已。“大夫。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女儿––”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似乎一说出来就会成真一般。 “哦，夫人不必担心，令千金发烧是因为腹泻呕吐引起的，现在这些症状已经消失，那这烧很快就会退下去。” 秦绾婉清楚的感觉自己的心咕咚一声又落回肚子里。谢天谢地，蕾儿没事。 可是，她高兴的太早了。 “不过––” 那老大夫两个字又将秦绾婉落回肚子里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大夫，不过什么？是不是我的女儿她还有什么危险？她……” 老大夫没有接着回答，而是看了看秦绾婉身后的一众丫鬟婆子。 秦绾婉见其眼色知道有些话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摆摆手，让所有下人都出去，除了丹凤还在扶着她没有动。等屋门被关上后，秦绾婉道：“大夫，有什么话你现在尽管说。” 那老大夫看了看丹凤，知道这应该是她的心腹之人，便也不再理会。 “夫人，令千金这入口之物只怕有些不妥。” 说完后他便不再看秦绾婉，而是坐到屋子中间的圆桌之上，提笔开方子。 等老大夫把方子给了丹凤，并交代好怎么服用，又向秦绾婉行了一礼走出屋子之后，秦绾婉脸上才开始酝酿起了风暴。 “小姐，您别太担心了，那大夫不是说了吗？小小姐只要退了烧就没什么事情了。”丹凤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心中存着沟壑，只是她从没见过她这般表情。 仿佛，仿佛是要将人给吞噬一般。 “丹凤。” “小姐，奴婢在。” “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我的蕾儿。” “是。” 秦绾婉不愧是宅斗翘楚，只一瞬间的功夫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她走到闻绮蕾的床边，摸着她削减下去的小脸儿，眼中满是慈爱。 “蕾儿，娘亲答应你，一定会找出凶手给你报仇。蕾儿，你可要早些好起来啊。” 丹凤看着这个样子的秦绾婉心里又怜惜不已。自家小姐虽说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可是这命怎么就这般苦呢。 从小的青梅竹马被别人谋算了去，自己为了替那个身份卑微的表小姐讨药不得不嫁给一个足能做自己父亲的人。可是即便如此，小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没了，如今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女儿，偏偏又被人算计。 且不说秦绾婉秘密让自己的几个心腹暗中调查到底是谁朝自己的女儿下的毒手。 只说两天之后，闻绮蕾终于退了烧，脱离了危险。 直到这时候秦绾婉才注意到沈思倩居然一次也没来探望自己的女儿。 “小姐。听说表小姐病了，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丹凤回禀道。 “病了？哼，莫不是不想来看我的女儿，所以装病不成。” 尽管秦绾婉在高阳侯府一病三年，而且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还是祖母都说她不是装的。可是秦绾婉就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丹凤倒是想沈思倩时装病，这样子小姐也能出出心里的闷气。可是，偏偏这时真的。 “小姐，表小姐是真病了，奴婢领着大夫去看过了。表小姐也在发烧，而且听蔷儿说表小姐已经连续两天吃不进东西去了。” 蔷儿是秦绾婉派给沈思倩的丫头。当时她打算让其做大丫头，掌管沈思倩在信阳侯府的一切事宜，谁知道沈思倩居然非要把杜鹃叫来。 蔷儿虽然没能贴身伺候沈思倩。不过对于沈思倩的一举一动却是了如指掌。 秦绾婉脸色未变，眼中的狠厉却少了许多。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虽然沈思倩一直都表现的比一般同龄人要聪慧许多，但是秦绾婉却不相信她敢欺瞒自己。 听到丹凤的话，她终于有些放心。对于沈思倩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过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女儿呢。秦绾婉在那老大夫暗示闻绮蕾是食物中毒后，她脑中首先闪现的就是闻绮瑞夫妇两人。 人总是这样以己度人。平时若是无事还好，一旦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总是自己想暗害的那人。 即使闻绮瑞夫妻两人并没有暗害闻绮蕾的动机，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两人嫌疑最大，因为她一直在找机会除掉闻绮瑞的儿子。 “可是查到什么了？蕾儿的奶娘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闻绮蕾的奶娘已经被关起来两天了，两天来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此时已经虚弱异常，只是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饮食也是一直按照府里的安排来的。并没有乱吃东西。 丹凤摇摇头，“没有，小姐，她已经虚脱了。” 想到那奶娘的样子以及她平时的为人，丹凤其实心里觉得与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可是这话她不敢对秦绾婉说。 此时的秦绾婉有些偏执，若是自己说情的话。只怕不能保出小小姐的奶娘，反而会把自己打进去。 她可没有忘记小姐对墨紫做的事情。 当初墨紫背着小姐偷偷喜欢上了齐公子，小姐虽然还是让她作为闻绮瑶的陪嫁丫鬟进了齐国公府，而且也推波助澜让她成了齐公子的屋里人，可是她却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可怜墨紫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小姐一心替她着想，想着鞠躬尽瘁报答小姐呢。 秦绾婉七窍玲珑心，自然听出了丹凤话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同情之意。不过她没打算拆穿，因为她有好多事情都离不开丹凤，起码现在离不开。 “蕾儿那边呢，还是哭着找奶娘吗？” 想到这里秦绾婉瞳孔又是一缩，这也是自己留不得这奶娘的原因之一。她因为府务和对闻绮瑞夫妻两人的关注，占去了不少不少时间和精力，所以即使她把闻绮蕾当作是自己的眼珠子，可是也难免没那么多时间来陪她。 显然这个奶娘成了对闻绮蕾来说最重要的人，因为她经常在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的时候找奶娘。 而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很伤心。对秦绾婉来说，不能容忍。 ------------ 一六三 绮瑞醉酒思倩窗外 沈思倩在信阳侯府比在高阳侯府还要低调。 在高阳侯府的时候她即使装病在床，可是因为有杜鹃和子鸢等人，所以对府里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略有略知一二。 可是在她不敢轻举妄动，即使知道秦绾婉一定没对自己安好心。 “小姐，你这样子早晚会把身体弄垮。”杜鹃捧着一碗粥，坐在床边，忧心的看着沈思倩。 她知道沈思倩的意思，也知道装病是避开信阳侯府阴私的最好办法。 可是，可是，这样子小姐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瞧，这张小脸儿瘦的就剩下一双眼睛了。 沈思倩躺在床上，就着杜鹃的手一直把碗里的粥都喝光了才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信阳侯府的具体事情，可是大表姐一直没来找我，想来她还没有处理好，我还是先病着吧。” 沈思倩猜的没错，秦绾婉确实顾不上她。 她虽然知道想找出暗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也许不会太容易，可是她不知道是如此不易。直到此时秦绾婉也不得不相信那奶娘确实是无辜的。 因为即使她加诸在她身上的折磨，一般人都会招供。就算她真是铁打的身子，可是当秦绾婉用她唯一的儿子要挟时，她仍是咬定自己没有害闻绮蕾。 若是这个奶娘截然一身也许她此时已经没命在了，可幸运的是她有家有室。所以秦绾婉即使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可是最后还放了她，而且找来最好的大夫替她疗伤。 “小姐，您看，小小姐的奶娘––” 丹凤觉得不管那奶娘是不是真的无辜，此时她已经不适合再给闻绮蕾做奶娘了。因为小小姐的原因她吃尽了苦头，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儿子。想来心里肯定会有疙瘩，那她以后必定不会全心全意待小小姐了。 秦绾婉明白丹凤的意思。 她从自己账上拨了一百两银子，又让丹凤收拾了一些自己已经不戴的首饰，送给她。然后送出府去了。 当然秦绾婉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她在出府之前已经不能言语。 “小姐，您为什么不和侯爷说说，侯爷那么疼爱小小姐，一定会找出凶手来的。”这几天丹凤一直很奇怪，秦绾婉如此疼爱自己的女儿，怎么没想着让侯爷帮忙呢。 秦绾婉听了丹凤的话眼神闪了闪。 “侯爷不仅是蕾儿的爹，也是那人的爹。就算真的是他下的手又如何，我可不相信侯爷能替我的蕾儿做主。再说了，不管是母亲还是侯爷都希望家和万事兴。我作为一府的主母，自然不能挑起事端，不然尽让外人看笑话。” 丹凤想想觉得秦绾婉说的在理，点点头退了下去。 秦绾婉则是起身去里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见其面色红润。呼吸有力，脸蛋儿也比开始那两天胖了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之所以不让信阳侯闻浩然知道这件事，不仅仅是她向丹凤说的那些理由，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把自己对闻绮瑞的敌意放在明面上来。 不然，若是以后闻绮瑞和他的妻儿出了什么事情。人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闻绮蕾的身边又连续不见了几个丫头，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不管是杨彩真还是沈思倩都知道这件事没完。 “表小姐，您也知道前儿几天我们小小姐身子不舒服。直到今儿才明显好转，夫人为小小姐操碎了心，所以对您难免有些疏忽，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 这天沈思倩还躺在床上，谁知道丹凤这座大山竟然领着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点子时令水果进了屋子。 沈思倩挣扎着做起身子。对丹凤歉意的笑笑。 “丹凤姐姐说的哪里话。外甥女儿一个稚儿却遭了那样得罪，我做表姨母的没能前去探望已是失礼。哪里还敢劳烦大表姐。” 丹凤示意小丫头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之后，就摆手示意她先出。然后她自己站在沈思倩屋子靠门之处，就那么看着沈思倩费力的坐起来，没有一点子上前帮忙的打算。 “表姑娘能体谅我们夫人，那是再好不过。对了，过两天夫人要带着三小姐和小小姐去寺里上香，想让我过来问问表小姐想不想一起去。” 当然不想。 自己三年前不就是在去云山寺上香的时候，差点子被她算计了嘛。虽然最后还是她自己嫁给了信阳侯，可是这不表示能掩盖她当时的险恶用心。 秦绾婉明知道自己还病着，可是竟然还差了人来问自己，这是不是表示她背后又做了什么部署等着自己上钩。 “按说大表姐这也是为思倩好，思倩不能不识抬举。”说到这里沈思倩有意的把话顿了一下，果然看到丹凤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 “不过，丹凤姑娘也知道，我这身子委实太差。去不成寺庙不要紧，若是因为我的原因给大表姐或是小外甥女儿过了病气就不好了。”沈思倩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 她虽然不知道秦绾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想来她们走了之后秦绾婉还不敢设计一个男子闯进自己的卧房。 因为那样子坏的是她自己的名声。 丹凤似乎还想再劝劝沈思倩。哪里知道对上的是沈思倩渐渐平稳的呼吸。 得，人家睡着了。 丹凤无奈之下给了装睡的沈思倩一记白眼儿，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沈思倩的闺房。 直到秦绾婉一行众人坐在马车上向着云山寺出发后，沈思倩才知道原来杨彩真也带着她的儿子一齐去了。 虽然有些担心杨彩真，但是沈思倩明白闻绮瑞的妻子也许、应该不省油。 虽然猜中了秦绾婉也许会算计自己，可是沈思倩没想到她的胆子那么大。 因为此时闻绮瑞正摇摇晃晃的奔着自己的这个屋子而来。她可不会以为是闻绮瑞看上自己了，想借酒壮胆。 三年前在徐夫子院子里碰到这个年青人的时候，沈思倩就明白这是个正直磊落又温和的人，他应该做不出这种想要猥琐小丫头的事情来。 “小姐，要不要我出去提醒一下闻公子。”杜鹃也看到了屋子外面的闻绮瑞，她想的比较简单，就是不能让他靠近小姐的屋子。 不然，小姐的名声就全完了。 至于闻绮瑞的名声，不在杜鹃的考虑范围内。 沈思倩摇摇头，“再等等看，说不定闻公子只是路过呢。” 说到这里沈思倩看了外面孤身一人的闻绮瑞，心下有些明了。他必定是遭人陷害了，不然身边也不会连个小厮都没有。 “你快去把闻公子的小厮找来。记住，低调些，别弄的满府皆知。”不然这名声不坏也得坏了。 沈思倩在杜鹃走后又看了看窗外的闻绮瑞，发现他此时竟然坐下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沈思倩心里微微呼出一口气，看样子他是睡着了，只要等他的小厮来把人带走就行了。 可是她的心放下的太早。 “少爷，您在哪？少爷，少爷……” 一声声娇嗔缠绵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而且声声挠人心肺。沈思倩一点也不怀疑这是个想趁着侯府女眷都出游的机会爬上主子床的女人。 若是平常这种事情只要没波及到自己，沈思倩一点也不会管，甚至不会去鄙视那个女子。可是现在是她呼唤的是“少爷。” 沈思倩不会傻得以为这侯府还有什么其他少爷。 听着那声声醉人心扉的呼唤有向这边移动的趋势，沈思倩有些急。 尽管闻绮瑞只是在自己窗外，而且烂醉如泥。可是，她确定这件事只要是被自己的大表姐知道了一定会搞出一段跌宕起伏宛转悠扬的凄美爱情来。 沈思倩甚至有些怀疑这闻绮瑞稀里糊涂醉酒，又莫名其妙跑到自己这里来就是自己自己那个想着好表姐想一箭双雕。 “少爷，少爷您在哪？少爷，您若是听到就回丝竹一声啊，别让丝竹担心。” 声音越来越近。 沈思倩都有些佩服自己了，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思考这件事是否是个阴谋。 若是把闻绮瑞扶进自己屋子––，这个念头一起立马被她掐灭。 万一闻绮瑞在自己屋子里醒过来，那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那种情况，就说他喝醉了酒躺在自己窗外，自己爬被人看到所以把他藏到屋子里，想着趁天黑再把他送出去。 别逗了，这个理由自己都不信。虽然两个人不熟悉，可是沈思倩也不愿让别人把自己想象成是一个轻浮的女子。 就算侥幸他不会醒过来，可是万一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沈思倩都不敢往下想会出现什么情况。 自己现在去将闻绮瑞毁尸灭迹行不行？沈思倩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 她自嘲的笑笑，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做最好。因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似乎都有更坏的结果在等着。 强迫自己不去听外面已经快传到自己院子里的呼唤声，沈思倩提起笔，开始抄写经文。 总要在秦绾婉回来之前多写一些才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一直屋子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这个理由成立。 “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来，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个声音终于在窗外响起。 ------------ 一六四 欧阳策英雄救美人 云山寺脚下。 信阳侯府的马车停住，秦绾婉扶着丹凤的胳膊下了马车站定。 抬头仰望着高高的台阶，秦绾婉心里百味难辨，她自从三年前未出嫁之时跟着高阳侯赵氏和单氏等人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再没有来过 她自小便把佛祖放在心中。未出嫁之时她友善自己的兄弟姐妹，宽待下人；出嫁之后她更是积极做善事，夏天施粮冬天布粥。 可是真的有佛祖吗？那为什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自己没有得到好报。 没有嫁给六皇子，将来坐上那国母之座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最后会嫁给一个足足能做自己爹爹的男人。 虽然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和宠爱，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他有儿有女的事实。何况，自己第一个孩子还夭折了。 丹凤扶着秦绾婉，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暗淡，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她赶紧给抱着闻绮蕾的那个仆妇使了一个眼色。 “夫人，您看小姐神态多安详，莫不是佛祖正在点化她？” 秦绾婉闻声看向已经被丹凤抱在怀里的闻绮蕾，阴郁的脸色慢慢回暖，直至祥和宁静。是啊，自己还有女儿。粉雕玉琢、活泼可爱，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 这时候杨彩真也扶着自己的贴身婆子走至秦绾婉跟前，行礼，轻唤了一声：“夫人。” “你没来过这云山寺吧。这里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所以这台阶要咱们每个人都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秦绾婉笑着给杨彩真讲解道。 杨彩真似乎没听出秦绾婉话里所映射的意思，只是温顺的点头称是。 她母亲早逝，父亲一直没有续弦，杨彩真是由自己父亲的一个妾氏也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照料大的。 因为京城没有哪个命妇夫人想着和一个妾氏结交。所以杨彩真从小几乎没出大门，没什么闺蜜，更不消说来这种寺庙之地。 没来过不代表不知道佛祖，这次杨彩真是带着万分的虔诚过来的。她由衷地希望佛祖能保佑自己的夫君还有儿子身体康健，一生平安。 所以在听到秦绾婉说是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时候，杨彩真一点子都没害怕，相反，她希望佛祖能感受到自己的诚心。 终于，在近半个时辰后，众人都到了寺庙门口。这次迎接众人的依旧是那胖头和尚。 众人随着胖头和尚的引导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客房。 “小姐。您好好休息休息吧，反正要用过午膳才能听方丈大师讲课。”从仆妇手中接过已经睡着的闻绮蕾，丹凤将人打发了出去。 秦绾婉倚在床上点点头。然后示意丹凤把闻绮蕾放到床上。 “这小丫头真是好命，自己没走一步不说，竟然还睡得这么好。”嘴里抱怨着，可是秦绾婉给其盖被子的手却是异常轻柔。 “小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小小姐是千金之躯。命自然好。再说了，她这么小的人儿，你不让她睡觉让她作甚。” 秦绾婉也不是真的抱怨，不过是心里稀罕嘴上谦虚而已。 等把闻绮蕾安顿好之后，秦绾婉结果丹凤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问出路上忍住没有问的话。 “府里都准备的怎么样？” 丹凤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面色严肃，“小姐放心。若是不出意外，很定会一箭双雕。” 秦绾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点点头，不再追问。缓缓挨着女儿躺下，闭上眼睛睡了。 此时的信阳侯府。沈思倩的院子。 “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来。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个声音终于在窗外响起。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磁性男音，沈思倩反射性的扭头看向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自己只见过几面的高大男子，沈思倩一瞬间竟然模糊了视线。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风暴，没想到在事情出现转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竟然犹如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轻松。 自己终究还是在意的。 窗外，欧阳策扶起闻绮瑞，将其揽在自己腰间，一只手拽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慢慢往外走。 走至院子门口转弯的时候，欧阳策回头看了看，正对上沈思倩溢满泪水的双眼。 瞬间，欧阳策的心骤然紧缩。 不去理会那颗砰乱又些许紧张的心，欧阳策近乎贪婪的看着沈思倩的面孔，直到对面的窗户关上，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她瘦了，这是欧阳策的第一个印象。 她比以前更美了，这是欧阳策接下来的印象。 她别人算计了，这是欧阳策看到合上来的窗户之后的印象。 幸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她只怕要和这个家伙有所瓜葛了，看了看自己扶着的烂醉如泥的闻绮瑞，这是欧阳策在走出沈思倩的院子之后的印象。 哼，等这家伙清醒过来自己一定要胖揍他一顿。 欧阳策却是没想到自己有什么理由或是说有什么资格揍他。 “少爷，您在哪？啊，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屋子外面又传来那个缠绵悱恻的呼唤声，这时候沈思倩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已经不再降至是为催命符。 “小姐，没有找到闻公子的小厮，他们似乎都被打发出去办事了。怎么办，小姐？要不咱们把闻公子抬走吧。”杜鹃满脸匆匆的的跑回来对着沈思倩道，她刚才在路上想好了，就算是让闻公子在路上吹冷风也不能让他坏了小姐的名声。 因为太急，所以没有注意到闻绮瑞其实已经不在窗外了。 “没事了，杜鹃，闻公子已经走了。”沈思倩因为逃过一劫，心里高兴，和杜鹃开起了玩笑。 “咦，他不是醉的不醒人事吗？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莫不是是在装醉，想着玷污小姐？”杜鹃又脑补过度。 在她看来，自己的小姐生成这样一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模样，只要是想着靠近小姐的男子都是不怀好心。 沈思倩自然不知道杜鹃脑袋里想的这些，即使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杜鹃管辖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了。 不过沈思倩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杜鹃是真的关心自己。 等沈思倩将欧阳策过来将闻绮瑞的事情跟杜鹃说了之后，杜鹃长大了嘴巴。 “欧阳公子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思倩也觉得有些稀奇。“杜鹃，难道不是你和欧阳公子说了他才过来的吗？” 杜鹃赶紧摇头。“奴婢一直没有碰到欧阳公子，在闻公子院子里因为没有看到他的小厮，奴婢也不好多呆，直接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杜鹃好像想到什么一般，瞪大杏眼，深吸一口气，有些震惊的看向沈思倩。 “小姐，您说这是不是他们之前设计好的。闻公子先是装醉倒在咱们的院子里，希望您能把他救起来，谁知道咱们都没管他们，没办法欧阳公子只要现身把他拉走？” 杜鹃似乎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确，一边点头一边继续说道：“奴婢就说咱们今儿咱们院子里也这么清静，原来那些个奴婢都被事先安排好了。” 沈思倩看着陷入幻想中的杜鹃，扶额轻叹一声。 “杜鹃，你能不能想点子靠谱的原因，你说这是闻公子和欧阳公子事先安排好的，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沈思倩接着道：“你不会说是他们看中你家小姐这副皮囊了吧？你也不想想，出在他们这个地位找什么养的女子没有，何苦要自毁名声来找个浑身没有二两儿肉的小孩子呢。” “浑身没有二两儿肉”是杜鹃劝沈思倩多吃饭时常说的一句话。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大表姐的关系，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所以，闻公子也是被人算计了。” 杜鹃知道沈思倩说的在理，可是她还是有些疑惑：“那小姐说闻公子怎么会来这里，莫不是他知道闻公子出事了？” 这也是沈思倩不理解的地方。不过，管他呢，反正自己这次没有受到伤害。 倒是杜鹃有一点说对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呢？ 就算闻绮瑞是被有心人引到自己这里来的，可是在院门口的时候总要有下人拦着吧。可是没有，似乎秦绾婉配给自己的那几个丫鬟从早上起就没出现过。 沈思倩的视线慢慢变冷，这秦绾婉真是阴魂不散，这次她竟然想出这么个阴招儿，若是被她得手，等待自己和闻公子的不知道会是怎样招人唾弃的下场。 她毫不怀疑若是今儿欧阳策没来的话，闻绮瑞面对的将是诱奸自己继母的未成年表妹，从此以后不管是家业还是仕途都将被断送。 而自己，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被美丽善良的表姐发接到自己府里小住，竟然不甘寂寞的想要勾引表姐的继子，真真是心思轻浮行为放浪，只怕一辈子也别想洗脱这种肮脏的名声。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 一六五 秦绾婉讨戒受敲打 在欧阳策将闻绮瑞带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蔷儿领着几个丫鬟回了沈思倩的院子。 她给出的理由似乎很充分。 今儿秦绾婉领着杨彩真去了云山寺，而且带走了不少了丫鬟婆子，偏偏老夫人有个老姐妹临时拜访，因为人手不够，所以她们前去帮忙了。 沈思倩自然不会无趣道去问一个侯府的老夫人怎么会缺人手伺候，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让其下去了。 而蔷儿也聪明的没有问任何关于闻绮瑞的事情。 太阳落山之前秦绾婉等人回了侯府。 沈思倩在听到的时候有些惊讶，要知道去一趟云山寺不容易，多数人在去了之后都会住上几天，很少有当天就回来的。 不过，沈思倩出于礼貌，还是让杜鹃去了秦绾婉的屋子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关心。 杜鹃去的百般不情愿，回来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天。 “小姐，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您身子不好，还非要让您出席今晚的宴席。” 沈思倩倒是有些理解，想来秦绾婉是知道自己和闻绮瑞两个并没有中她的计策，想把两个人集中到一起看看有什么突破口吧。 毕竟若是自己和闻绮瑞见过面的话，那再次见面肯定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沈思倩知道闻绮瑞当时是真醉了，不然也不会倒在地上就睡。所以即使自己和他见着了也不会让秦绾婉如愿以偿。 不过，沈思倩不打算给她这个窥视的机会。 这秦绾婉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姐，听说表小姐的身子又病了，今晚上不能参加晚宴了。”丹凤贴在秦绾婉的耳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因为设计闻绮瑞和沈思倩没成，她不知道小姐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因为小姐回来听到两厢无事的时候，丹凤确定自己看到了她脸上一瞬的扭曲。只是很快被隐下而已。所以她行事有些低调。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可是听说了闻绮瑞如愿的喝醉了，而且也被引导着进了沈思倩的院子，可是为什么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呢。 就算有一个人看到他是从沈思倩的屋子里走出来的也好啊，可是偏偏一个人也没有。 难不成真像小姐说的是欧阳公子坏了事儿。 可是也不应该啊，欧阳公子怎么会知道闻绮瑞的行踪？ 秦绾婉尽管对这件事没有达成自己当初设想的结果很气愤，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搞清楚闻绮瑞到底有没有进沈思倩的院子。 尽管自己安下去的钉子说开始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最后出了差错。 可是，关键是她们并不知道这差错出在何时何地。所以她不放心。 她要把两个人一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看他们之间有没有互动，她相信，只要是两个人见过面。或是达成某种协议的话，自己一定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不来！ 这沈思倩竟然敢拒绝自己？秦绾婉一贯从容淡定的脸上浮上一丝诧异。 诧异过后脸色恢复平静，“你再去请，就说是母亲她老人家听说我们从云山寺回来。想着大伙凑到一处乐呵乐呵。” 丹凤看着她握着一个茶杯，因为用力而泛白的一只纤手，乖巧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我知道了，丹凤姑娘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沈思倩终究妥协了。不是因为秦绾婉比自己高的地位。而是丹凤那句“若是表少爷知道您身子不好没参加咱们老夫人亲自准备的晚宴一定会伤心的。” 秦绾婉抓住了沈思倩的软肋。她怎么会听不出丹凤话里的威胁之意。她自己可以豁出去，可是她不能让沈思浩身边存在哪怕是一丁点的威胁。 当沈思倩领着蔷儿走进老侯爷夫人的院子时，居然看到了欧阳策。 虽然有些诧异他这么晚了还没有回自己府。但是沈思倩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仿佛不认识这人一般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欧阳策站在原地，嗅着从眼前一飘而过的体香，心头有些荡漾。不过面上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暖意。 因为了解事情的经过。他知道沈思倩此时这种表情所蕴含的深意，所以他配合。 “表妹身子可是大好了？我听下人们说你今儿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正想着差人去跟你说若是不爽利就不用来了，没想到你倒是个要强的，偏过来了。” 秦绾婉坐在老侯爷夫人的下首，惊喜的看着沈思倩，似乎没料到她居然能过来。 “让大表姐担心了，思倩如今觉得好些了。” 沈思倩温婉淡定的回道。表情一点子也没有因为白天的事情而有所变化。 坐在秦绾婉上首的老侯爷夫人似乎很喜欢小姑娘，她在沈思倩回答完秦绾婉的话后，就拉住她，安置在自己身边。 “祖母，您可不能见表妹好看，就忘了媳妇儿。” 眼见老侯爷夫人把一件祖传的戒指戴从自己的腕子上退下来，想着往沈思倩青葱般的指头上戴，秦绾婉赶紧出言以便制止老侯爷夫人。 虽说秦绾婉一直都是蜜罐里泡大的，什么珍珠异宝都见过，并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她终于没顾忌堂堂侯爷夫人的礼仪，硬在老侯爷夫人和沈思倩两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那只戒指实在是意义重大。 她早就听过那是信阳侯府祖上一辈辈传下来的，具有很高的意义，这就是闻府女主人的象征，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已。 秦绾婉之前也不知道，只是偶尔有一次丹凤和老侯爷夫人的贴身婆子一起吃酒，那婆子喝醉了才被丹凤套出这个消息来。 从那以后秦绾婉就对此上了心。 信阳侯闻浩然在秦绾婉之前共有过两人夫人，但是这只玉戒指一直没有被送出去。秦绾婉当时以为这是因为两任贾氏都没能得到老侯爷夫人的认可，所以才会此。 可是自己不同。 年轻，温婉，大度，聪慧，而且又有心计手腕。所以这戒指母亲她老人家一定会传给自己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可是现在是什么状况？ 难不成老侯爷夫人人老脑痴了不成，要知道这沈思倩跟信阳侯府可是没任何关系。 老信阳侯夫人在秦绾婉出声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你这猴儿，又看中母亲这里什么东西了？快说，今儿老婆子高兴，没准儿直接就给了你了。”老侯爷夫人笑着跟秦绾婉打哈哈。 只是笑意为答眼底。 自己猜测的没错，这然儿媳妇儿竟然也再打这只戒指的主意。 “我看母亲手上的那枚戒指就不错，母亲可是舍得将至送给媳妇？”秦绾婉嬉笑着向老侯爷夫人。 沈思倩也惊奇的看了看秦绾婉。在她印象中秦绾婉是不屑这种可能玷污了她圣洁名声的阿堵物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开了这个口。 沈思倩可不会傻得以为这是秦绾婉为了取悦她婆婆而故意讨要的。 那她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这是在宴席上，沈思倩不好出风头，所以一直乖巧听话的坐在老信阳侯夫人，只是眼在观六路，耳在听八方此时。 秦绾婉刚刚那可刻意的插话一定有什么内在原因。 沈思倩只看了一眼那厚实简洁的戒指，就知道让心如止水的秦绾婉焦急的是这枚戒指本身。 因为那古朴浓郁的雕刻和浓浓的古典气息很难让人只把它当做一件饰品。 若是它关乎着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例如这是一枚虎符之类等等，当然这是开玩笑。也就不难解释秦绾婉失态的模样了。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按说你开了这个口，母亲也不好推脱。不过呢，母亲可就只有这么一个戒指，你看瑞儿也成亲了，他媳妇还没的老婆子什么像样的东西，我是儿媳妇，不如我把这枚戒指送给瑞儿媳妇，回头再替你找更好的如何？” 秦绾婉有些不敢置信，她刚才是又被拒绝了？ 真是，今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老是有人和她作对。 尽管心里扭曲之极，可是琴晚哇还是笑着道：“母亲大人发话了，而儿媳妇自然莫敢不从。不过，母亲咱们可说好了，这是您老人家答应给我好西的，别回头母亲反悔了不认账。” 老信阳侯府夫人被她说的呵呵直笑。“不反悔不反悔。瑞哥儿媳妇快过来，这是祖母给你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杨彩真和沈思倩所想一致，这枚戒指只怕不简单。而且她刚才又看到秦绾婉讨而不得，若是自己这时候收下只怕会招致她的嫉恨。 杨彩真给老信阳侯府夫人行了一礼，“祖母，都说长者赐莫敢辞。可是这枚戒指如此贵重，彩真有无功受这禄，心里倒是有些惴惴。” 老信阳侯府夫人端起脸，假装生气道：“既然知道长者赐不敢辞就接着。真是的，年纪轻轻地怎么婆婆妈妈的。倩姐儿说是不是？” 看着认真寻求自己意见的老信阳侯夫人，沈思倩这会子再不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枉做再世人了。 她这是在敲打秦绾婉呢。 ------------ 一六六 欧阳策提醒闻绮瑞 秦绾婉果然不愧是已经将表演融入骨髓的实力派演员。 在老信阳侯夫人表示出她铁了心要将戒指送给杨彩真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设计闻绮瑞和沈思倩的事情只怕是被她知晓了。 这老东西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呢。不过，既然老夫人没直接说什么，她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是母亲给你的，你就收着吧。”秦绾婉一如既往的温和慈善，她笑着对杨彩真道。 杨彩真见确实避不过去，才站起身子，双手从老信阳侯夫人手里接过来。 也许是因为老信阳侯夫人的敲打奏效，接下来的时间秦绾婉都没有再提什么让沈思倩为难的话题。 沈思倩本来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她高兴的太早了。 老信阳侯夫人因为年纪大比她们先一步回了院子。 “表妹，表姐听说今儿你的院子里出了点子事情？都是表姐不好，如果表姐没有去云山寺，也就不会让表妹陷入这种境地了。” 秦绾婉一脸自责的说道。 若不是沈思倩知道秦绾婉的为人，而且知道这是她有意在诈自己，只怕也会被秦绾婉这种体贴大度又充满歉意的模样所折服。 “大表姐在说什么，表妹不明白。”沈思倩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诧异的看着秦绾婉。 “哦，是吗？”秦绾婉一改之前自责的模样，镇定的端起眼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彩真一眼，才接着道： “可是表姐怎么听说––” “啊！”沈思倩一声短促的轻呼声响起。 “天哪。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烫到？呜呜……”杜鹃瞬间跑到沈思倩面前一通咋咋呼呼。 就在刚才，秦绾婉说话的时候，一个丫鬟给沈思倩的茶盏里续水，哪知道一不小心竟然倒在了沈思倩的胳膊上。 秦绾婉和杨彩真等人也是匆忙围过来，一起查看沈思倩的伤势。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将水倒在沈思倩胳膊上的那个丫鬟此时还提着水壶，唯唯的站在众人之外，诺诺的解释着。 沈思倩知道若是自己不说什么的话。这个丫头只怕要遭殃。 “表姐，没什么事儿，今儿表妹穿的多。没有伤着，刚才不过是吓着了而已。” 沈思倩对着秦绾婉解释道，“说起来刚才也是表妹自己不小心，不管这位姑娘的事。”说着话沈思倩看了一眼那丫鬟。 秦绾婉在看到沈思倩的胳膊时就知道没什么大事。正如沈思倩所说她今儿穿的不少，那水有没有渗透衣服还两说呢。 既然没事儿。那自然是要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自己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呢。 “表姑娘，虽说你没有烫着，不过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换身衣裳吧，现在这个时候晚上的天儿还是很凉的，你穿着湿衣裳可别受凉才好。” 杨彩真面露担忧之色。 沈思倩对她微微一笑。“谢谢闻少夫人关心。” 然后沈思倩看向因为听到杨彩真这句话眼眸微微眯起的秦绾婉，“表姐，请恕思倩失礼。思倩先回去换身衣裳。” 至于换完衣裳自然不会再过来，要知道这天儿可是不早了。 在女眷的隔壁是信阳侯跟闻绮瑞欧阳策三人。 欧阳策在听到沈思倩轻呼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顿，然后又漫不经心的把酒一口仰尽。因为动作很轻，所以不管是闻绮瑞还是信阳侯都没有注意到。 不可否认在那声娇呼确实让欧阳策的心骤然一缩。不过在听到杜鹃咋咋呼呼的时候欧阳策就知道她没事。 因为以他对沈思倩主仆的了解，若是真出了事。她们反而会低调的多。 看来这是那小丫头使的一个小计谋啊。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要帮帮忙才是。 “侯爷，欧阳策多谢您今晚的款待。改日让家父也准备一桌，您可要赏光才是。”放下酒杯，欧阳策双手抱拳对着信阳侯道。 信阳侯闻浩然听到后自然点头称是。他本来就是抱着与欧阳老将军交好的目的，不然凭他一个侯爷，又是长辈，不会轻易与欧阳策坐在一起吃酒。 “这天儿也晚了，那，既然如此，欧阳策就不打扰了，咱们改天再聚。” 不说信阳侯让闻绮瑞替自己去送欧阳策，就说在里屋，秦绾婉听到外面欧阳策他们的话，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晚什么晚，这天儿哪里晚了，一个两个都要走。她本来还想再留沈思倩一会子，可是现在外面的男人们都散了，她自然不好再让女眷们继续逗留。 真是可恶！ 秦绾婉几乎能预料的到，今天的事儿若是今天不问明白的话，明儿就不能再拿出来问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遮掩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说不定从明天开始沈思倩这小蹄子又要成病了。 她到时候追根究底反而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秦绾婉猜测的没错，沈思倩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果然称病在床。 闻绮瑞和欧阳策两人慢慢悠悠走在信阳侯府的羊肠小道上。 “阿策，今晚你才喝了半斤吧，说不定连半斤都没有呢。这可不像你啊，怎么，是不是对着我父亲的原因啊？”闻绮瑞斜视欧阳策。 平时欧阳策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哪里见过他半路退出，所以闻绮瑞卯足了劲要取笑他，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见到了。 “阿策，我与令尊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如此，哈哈，没想到你见了我父亲居然后拘谨，莫不是你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哈哈……” 也许是因为娶了妻又生了儿，闻绮瑞正春风得意，早不复三年前的颓废模样。 欧阳策不以他的话为意，甚至连看都为看闻绮瑞一眼，“我是为了某人，某人想必是忘了自己一大早竟然就醉的不省人事。怎么，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兄弟替你拿主意。” 虽说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不过要是以为他笨嘴笨舌想着在口头上占他欧阳策的便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起这个闻绮瑞倒是沉默了，停住脚步站在一颗已经有些郁郁葱葱的垂柳之下。 欧阳策知道他是在想今天的事情，也不督促，而是陪他一起静静的站着。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闻绮瑞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欧阳策才出口相问：“怎么样，想起什么来了？” 闻绮瑞摇摇头，他至今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记得自己早上的时候是打算送秦绾婉一行人去云山寺的，可是后来自己怎么不去了呢？ 哦，好像是他的小厮来说得了一坛珍贵的女儿红，想着让他品品，他好像是去品了，可是那之后的事情呢？ 哎，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欧阳策看着他那懊恼要锤自己脑袋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想起来。 欧阳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到底是谁，想要设计闻绮瑞？还有，沈思倩。 想到今天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那道倩影还有至今荣绕在鼻端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欧阳策心里一阵轻荡。 她更美了。 “阿策，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我？”闻绮瑞抬头看向欧阳策，迷惑的问道。他想若是自己能知道他是在哪里醉倒的，也许能还原出今天他做了什么事。 至于“捡”这个字还是今天晌午他清醒过来后，欧阳策取笑他时说的。 欧阳策闻言笑了笑，“我是在，你院子外面不远处捡到的。”欧阳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他在回答时鬼使神差的略过了沈思倩。 “哦，那应该是那坛子酒太烈了吧。”闻绮瑞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最后把问题归结到那坛子女儿红上。 欧阳策虽然不想让闻绮瑞注意到沈思倩，不过他觉得有些事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个同伴。 “绮瑞，我觉得有些奇怪，你的那个小厮不会不知道你要去云山寺吧，他怎么会让你在出行前品酒，还是在早上，要知道早上酗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绮瑞不傻，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欧阳策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小厮。其实不只是欧阳策，就是他自己，也在清醒过来之后觉得这事蹊跷。 闻绮瑞慎重的对着欧阳策点点头，“阿策，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 欧阳策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抱拳告辞。 闻绮瑞回了院子，从糊着窗纸的窗子上看到正坐在床在弯着腰的杨彩真，他知道她肯定是在哄儿子。想到这里闻绮瑞因为那个小厮而生冷的面孔缓缓的柔和了。 “今天你带着儿子去云山寺一定累坏了吧，怎么样，小家伙有没有淘气？”开始他还是对着杨彩真说话，后来直接问向自己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儿子。 杨彩真看他那副啥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闻绮瑞看向自己，杨彩真迅速收敛起自己的笑意，“爷，今儿祖母给了一个戒指，我看夫人的样子像是极想要，您看……” 杨彩真边说着话边把老信阳侯府人送给她的戒指拿出来给闻绮瑞过目。 闻绮瑞看到这枚戒指先是呼吸一窒，然后才勾起一只嘴角，“她当然想要，你可知道这枚戒指在咱们侯府代表什么？” ------------ 一六七 秦绾婉再度谈招弟 秦绾婉觉得自己真是诸事不顺。明明是天之娇女，可是为什么老天就像跟自己作对似的，难不成就让那个姨娘养大的上不得台面的杨彩真握住信阳侯府的大权不成？ “丹凤，准备些新鲜果子和点心，随我去看看我那好表妹。” 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秦绾婉思索一番后，对着丹凤道。 丹凤虽然不太晓得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秦绾婉做事总有她的深意。因为她总是比别人想的要远，在别人走出一步时，她已经想好了第三步怎么走了。 沈思倩听到门外丫鬟的通报，心里又是重重叹了口气。这秦绾婉难不成不想保持自己高贵优雅娴静大气的风范了？ 居然跟个无赖似的没完没了，她莫不是真以为当初她是因为自己的脸才嫁给信阳侯的，心安理得的做起了恩人。 沈思倩对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蔷儿，快，请大表姐进来。”沈思倩脸上换上一副惊喜的模样，稍微提了提嗓音对着门口探头探脑的蔷儿道。 几乎就在沈思倩的话刚刚落下，秦绾婉带着丹凤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让沈思倩诧异的是秦绾婉居然摆摆手，然后丹凤放下一个装着果子的精致小篮子，带着所有的丫鬟们都下去了，至于沈思倩屋子里的本来就是秦绾婉安排过来的，自然对她的话无所不从。 沈思倩呆呆的在床上想了想，觉得在这个屋子里自己也算是主人，不准备茶水似乎不好。沈思倩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想下床去倒茶。 秦绾婉在丫鬟们往外走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在沈思倩床前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此时她看见沈思倩的动作，出言制止：“表妹不必如此，你身子骨还虚着。还是在床上好好养养才是。” 沈思倩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没见秦绾婉只是嘴上说说，肢体一点动作也没有吗？ 沈思倩不想表现出一幅柔弱无骨哭哭啼啼的小白花模样，但是，有时候她不得不说虚弱一点确实能解决很多无礼的要求。 沈思倩一步晃两晃，走至桌边，先扶着桌沿狠狠喘了两口气，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秦绾婉泻了一盏茶，中间还顿了一顿。 沈思倩给秦绾婉倒完茶后，把水壶放下。双手捧起茶端至秦绾婉跟前，又扶着桌边慢吞吞坐下。 按说她应该将茶端给秦绾婉，等她用手接的。但是沈思倩余光瞥见秦绾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知道若是自己那么做的话只会是自取其辱。她可不认为秦绾婉会双手接过去。 秦绾婉看了看面前冒着热气“的茶，再看看旁边还在气喘吁吁的沈思倩，一抹讽刺在脸上一闪而过，然后换上的是浓浓的担忧。 “表妹，我看你似乎病的更严重了。要不要换个大夫看看？” 沈思倩自然知道自己这番举动假的厉害，她也没想着骗过秦绾婉，她只是在告诉秦绾婉我不乐意伺候你，你最好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多谢表姐关心。大夫就不必换了，思倩这是老毛病了，都几年了。平时还好些，只是在这换季的时候格外厉害，思倩给表姐添麻烦了。” 秦绾婉也不是真的要给她换什么劳什子的大夫。她可没那闲工夫。 “表妹，表姐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今儿表姐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沈思倩支撑着病体，努力端坐在桌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则是唾弃不已。这秦绾婉怎么就能这么自然的做到昨儿才设计了自己，今儿就舔着脸来求帮忙。 适时地又将身子晃了两晃。沈思倩才一手撑住额头，“大表姐请将，但凡是思倩能做的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秦绾婉瞳孔微微缩了缩，而后笑着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表妹可还记得三年前我出嫁后第一次回门的时候表妹送了我一个名叫招弟的丫头。” 沈思倩心里募得一紧，她当然记得，只是–– “想来是大表姐记错了，当初是大表姐说那丫头聪明伶俐生的又讨喜，所以从思倩这里讨去的，当时思倩还说那丫头是外祖母赏给思倩的，咱们还特特去请示了外祖母的。” 秦绾婉没想到沈思倩竟然会反驳自己，哼，一介孤女而已，这几年个头没怎么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秦绾婉很想撕开沈思倩那油盐不进的防护罩，一巴掌拍死她，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她身上还有不少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偏偏她死守着不奉献出来。 “哦，是吗？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表姐也记不太清了。甭管当时这丫头是表妹送给表姐的也好，还是表姐向表妹讨的也好，都没什么，今儿我想和你说的是别的事情。” 秦绾婉端起桌子上沈思倩倒得茶，细细抿了一口，她故意稍作停顿，就是为了沈思倩接着她的话问是什么事情。 可是偏偏沈思倩没如她的意。而是淡淡的看着她，似乎她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秦绾婉心里一阵烦躁，这个表妹真是让人抓狂。 无法，她只好放下茶盏，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听说这丫头跟三弟的一个贴身小厮有婚约，据她说两人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如今她想着回去和那小厮成亲。” 沈思倩心里暗暗嗤笑，看来这几年招弟也没能如愿嘛，自己这个表姐在驯夫这方面倒是有一套，就连招弟那种使出浑身解数想着往上爬的都被她牢牢看守住了。 不过，对于招弟这个人沈思倩还是有些了解的，那就是个惹事精，不管是谁的家里有这样一个人，就别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看这样子是招弟没能在信阳侯府占到什么便宜，又想着回高阳侯府。以前勾引这个勾引那个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自己还有个青梅竹马 这个烫手山芋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接的。 “大表姐，她是不是和三表哥的贴身小厮有婚约，这件事思倩不清楚。咱们暂且就当做有这么回事，可是这和思倩有什么关系呢，大表姐和思倩说这事不太合适吧？” 秦绾婉仿佛知道沈思倩不会同意，脸上表情未变，而是轻轻扣了两下桌子。 沈思倩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这秦绾婉也太欺人太甚。 虽然这是信阳侯府，可是现在这个院子是自己在住，她这番行为是否表明这里的一切仍是她说了算。 “大表姐这是何意？”沈思倩豁然坐直身子。 秦绾婉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只是很快又恢复那种温柔宽和的神情。 “表妹别介意，外面的就是招弟，她听说我今儿要来看你，非要跟着来不可，说是想见见自己以前的主子，你说她也是一片好心，表姐也不好不答应对吧。怎么样，表妹要见见吗？” 沈思倩知道自己这一见，只怕她会像一贴狗皮膏药似得甩也甩不掉。可是，若是不见，指不定这两人背地里又会出什么损招呢。 既然如此，且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不过既然秦绾婉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沈思倩自然要把这件事坐实。 “这院子里的一切不都是大表姐说了算吗？就算思倩说不见，难不成大表姐还能把人带回去？” 秦绾婉笃定沈思倩不会拒绝，她淡定的坐着，手指放在桌子上，只等沈思倩说好，就要再敲两下。 沈思倩说话的时候，她的手甚至已经离开的桌面，哪知道沈思倩说出的竟然是这等话，只把秦绾婉堵的一噎。 顺着沈思倩的目光，秦绾婉也看到自己的手想要扣桌子的动作，心里微微有些不自然。 不过面上却是没显出来，她镇定的又将手放下，“表妹说笑了，现在你住在这里，自然是表妹说的算。若是表妹说不愿意见，表姐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秦绾婉会这么说，她还以为秦绾婉在自己面前已经撕破脸皮，想明着号令自己了呢。 能带着面具与之相处，沈思倩自然是乐意之极。 她能虚与委蛇，说明她还想着要自己经营这些年的名声。可若是她不介意扯开那层窗户纸了，只怕自己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谁让自己不管是人脉还是权势都比她薄弱的多，沈思倩可不会傻的以为在这个尊卑分明的社会，别人会跟你讲道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都只是弱者喊出的口号。 “表姐说的哪里话，表妹总不驳了表姐的意思。” 沈思倩打定主意，反正她是不会主动要求见面的，反正秦绾婉也不会直接让人回去，不然她的戏还怎么念。 秦绾婉似乎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推诿，抬起手扣了桌子两下。 不出沈思倩的预料，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女子，神色拘谨、双手粗糙的女子。虽然身上穿的是一身颜色亮丽、质地柔和的衣裳，头上戴的金钗玉饰也不少，可是仍让人一眼就感觉出她的卑微，华丽的衣裳首饰反而更衬得她无所适从。 沈思倩不敢置信，这居然是招弟。 ------------ 一六八 沈思倩巧言辞招弟 在认出这个女子的身份后，沈思倩狐疑的看向秦绾婉。 她这是打算做什么？难不成希望自己同意她与秦绍阳的贴身的婚约，这也太荒谬了。 不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只有十一岁的未婚女孩子，而且又不是他们两个的主子，他们的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就算是自己能做主，以招弟的为人，她也不想害了那个男孩子。 虽然心里很疑惑，不过沈思倩却不打算开口相问。 反正这大表姐总会说出她的目的。若是她觉得自己的态度太消极而打算搁置她的计划的话，沈思倩只能说，谢天谢地！ 秦绾婉见自从招弟进了屋子之后，沈思倩只是脸上闪过一丝疑虑，而没有同情，觉得有些失望。 这表妹倒是比自己想的有脑子的多。 想到这里，秦绾婉心里嗤笑一声，可不是嘛，自己几次三番想设计于她都没有成，她可不会认为那是沈思倩太过幸运。 给自从进了屋子后一直傻站着的招弟一个眼色，后者浑身一哆嗦，接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沈思倩的跟前。 “表小姐，您是大好人，求求您，再让我回去伺候你吧。” 沈思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弟，然后诧异的抬起头，这是怎么回事？表姐不是最爱惜自己的羽毛吗？怎么会让人做出这种事？ 她可不可以认为招弟之所以成了这副模样，其实是秦绾婉的杰作。 再次看向还跪在自己跟前的招弟，沈思倩没有秦绾婉预想中的不知所措，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招弟，你现在不是我的丫鬟，你这番求助于我，将你自己的主子置于何地？” 招弟身子明显顿了顿。她小心地扭头看了看秦绾婉。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当初秦绾婉找上她的时候说，她跪倒在沈思倩的跟前，沈思倩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肯定心软，只要沈思倩走到她跟前要扶她起来，她就一把抱住沈思倩。 而沈思倩为了能摆脱那种困境，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答应的。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表小姐怎么没按秦绾婉说的来？那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沈思倩自然看到招弟看秦绾婉眼色行事的动作，她也没挑明，甚至再没看向两人，只是静静的坐着。面朝窗外。 这两天为了把病装的像一些，已经好久没有敞开肚皮吃了，也不知道杜鹃的手艺落后的没有。 哎。在这里真是各种不方便啊，就连让杜鹃给自己做点子好吃的都不成。 嗯，过了这件事之后，她还是回高阳侯府吧。 这边沈思倩的思绪跑的老远，而那边秦绾婉看着小心翼翼查看自己眼色的招弟。有些烦躁，有些恨铁不成钢，还夹杂着丝丝的得意。 然而招弟只从她脸上读出了烦躁和恨铁不成钢，浑身更是猛地一颤，改跪为趴，一把抱住沈思倩的小腿。照着她原先的戏份演了下去。 “表小姐，只要您同意让我回去，大小姐那么疼您。一定会放人的，表小姐，求您了，”这招弟说着说着竟然砰砰磕起了头。 沈思倩这下子着实吓了一跳，还从未有人给自己磕过头呢。会不会减寿啊，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掌控谁的生死来着。 不过。虽然吓了一跳，但是沈思倩并没有失去分寸，她既没有把腿从招弟的环抱中抽出来，也没有站起身子去扶她。 只是淡漠的看着她，“招弟，你先起来。” 招弟仿佛没听到，只是一个劲儿的抱着沈思倩的大腿哭诉。 “招弟，你听好了，若是你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慢慢说，若是你一直跪在这，那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一律不会答应。” 正抱着沈思倩小腿哭哭啼啼的招弟，听到沈思倩的话，身子稍稍一顿，手上也是不自觉的一松。 她在衡量。是听从秦绾婉的话继续演，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沈思倩身上。对于秦绾婉和沈思倩两个人，招弟有自己的认识。 沈思倩不必说，因为没有权势，人自然低调、软弱、好伺候，自己当初跟着她的时间不长，可是她还不是因为自己是老夫人赏赐的，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若是她能从秦绾婉手里把自己给要去，那自己以后一定还会被以礼相待，说不得还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秦绾婉，想到这个名字，招弟浑身又是一颤，这三年下来，招弟深切的领会到这个表面亲切面容祥和的女子其实内里有多可怕，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她好欺负而想着勾引信阳侯呢。 若是她这会子巴上沈思倩能不能摆脱秦绾婉的控制，她有把握只要摆脱了秦绾婉，她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思倩，她从来不看在眼里！ 可是，想到秦绾婉交代自己的事情，招弟再次把思绪回到她的身上，她怎么可能摆脱的掉呢。 不管是沈思倩还是秦绾婉都没有催促招弟，两个人皆是静静的等着她，要么听沈思倩的话站起来，要么继续跪着，因为秦绾婉没有发话。 招弟终究没有站起身体，她依然趴在沈思倩的小腿上。 秦绾婉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翘了翘。只是很快这丝得意便退了下去，换上的是恍然大悟，以及一丝愤恨。 沈思倩心中则是一阵庆幸。呼，还好，还好，这招弟这么听秦绾婉的话，她自然不会要。 沈思倩淡淡道：“招弟，既然你不听我的话，我怎么可能再要你伺候呢，说不得你什么时候就把我给卖了，反正你也没拿我当主子。” 招弟没想到沈思倩竟然会这么说，那，那，刚才莫非是她在考验自己不成？自己是不是坏了大小姐的事了？ 此时她哪里还记得自己能通过沈思倩离开这个囚禁自己的牢笼，只是接下来秦绾婉可能会使用的折磨法子就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可是，可是，大小姐没说话，她哪里敢起身呢。 沈思倩察觉到秦绾婉脸上的表情由得意变成了愤恨，知道她已经明白刚才是自己设计了招弟。 不过，她不打算给秦绾婉继续纠缠的机会。 “大表姐，你看，就算你想着让招弟和她的青梅竹马喜结良缘，但是也不该通过想出让招弟先到我身边伺候这种事啊。” 秦绾婉脸听了沈思倩的话，瞳孔微缩，她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沈思倩极快的语调给压住了。 “表姐也知道，思倩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会调教奴才。想来表姐也不会把这种根本不听主子话的奴才交给思倩。表姐，今儿的事表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请表姐莫要再提了。”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表妹的口才如此了得。”秦绾婉被沈思倩将所有的话都给堵死，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会成为居心不良，心里狠狠压下那口气，出言讽刺道。 看着还趴在沈思倩腿上的招弟，秦绾婉一阵厌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秦绾婉此时一点子也不想再看她，摆了摆手，让其下去了。 招弟手脚慌乱的从沈思倩身上下来，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只是在她转身离开的那刹那，沈思倩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恨意。 沈思倩不知道这恨意是对自己还是对秦绾婉。若是对自己，好办，她决定以后都不和这个招弟有所接触，若是对秦绾婉，沈思倩在心里说了句抱歉，她一点子也不想提示她。 门再次被关上。 沈思倩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杜鹃和丹凤几个能进来呢。只剩下自己和秦绾婉两个人，不知道她又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她可不觉得秦绾婉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何况这次她还未见着好呢。 果然。 “表妹，之前表姐说过，这次来是有事想请表妹帮忙。”秦绾婉居然又挂上了笑容，和颜悦色的对沈思倩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沈思倩又适时地晃了晃身子，惊讶的看着她，“怎么，刚才表姐说的帮忙难不成不是招弟的事情？” “瞧表妹说的，那不过是表姐想着成人之美而已，既然是那丫头自己不听话，表姐也只好当做心覆水东流。表姐请表妹帮忙的事情自然不是她。” 这次沈思倩却不接话，而是抚着自己的额头再晃晃身子，她就不信了，这秦绾婉能至自己的健康于不顾。 秦绾婉虽然知道沈思倩病的远没有这么厉害，不过是在装而已。可是她却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本来以为不管怎么样只要把招弟安在她身边，她早晚能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个贱人也是个不中用的，不过一个来回，便被沈思倩彻底杜绝了跟在她身边的可能。 这样子，她就不得不亲自从沈思倩身上套消息。 所以，即使她刚才和沈思倩进行了一番较量，可是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既然现在表妹身子不宜再操劳，那表姐就先回去吧。”秦绾婉站起身子似是很善解人意。 沈思倩自然要把戏做全套，所以她直接没起身子，而是稍稍后仰了些，歉意道：“多谢表姐体谅。是表妹身子不中用，不能帮表姐的忙了。” 秦绾婉莞尔一笑，“谁说不能。” ------------ 一六九 沈思倩路遇欧阳策 夜，已经很深了，沈思倩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天秦绾婉的话此时还萦绕在脑间。 “表妹，听说姑丈留下了不少的书籍给你，不如什么时候借给表姐看看。你也知道表姐不好那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平时就稀罕那些个笔墨纸砚。” 当时秦绾婉如是说。 沈思倩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虽说当年那算数法则定义是自己告诉秦绍明的，而且这几年下来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在当今圣上的大力推崇下，已经在朝野和民间广为传播运用。 可是，这件事当时不管是秦绍明还是高阳侯都表示绝不会把她和她的父亲告知除皇上之外的人。而且这几年下来，当初引起的轰动也早已经淡了。 那秦绾婉是怎么知道？ 沈思倩可不会以为秦绾婉真的只是想借书看看而已。 “小姐，您睡了吗？”外间传来杜鹃担忧的声音。 白天杜鹃亲眼见着一个面容枯槁行为卑微的女子走进沈思倩的屋子，她当时不知道那就是招弟，直到那女子脸色暗淡神色阴毒的从屋子里出来，丹凤喊住她，杜鹃才知道那是三年前在沈思倩身边伺候了几个月的招弟。 她不清楚当时屋子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和这个已经被自家主子和自己都遗忘的丫鬟有关。但是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是秦绾婉还是招弟，两个人在杜鹃的心里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在秦绾婉也离开后，她走进屋子，看到沈思倩那张苍白的小脸儿。 虽然沈思倩一直在装病，可是这些年下来沈思倩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的，还是分的清的。就如白天那会子她就知道自家小姐那是真的不爽利。 当时因为四周都是秦绾婉的人，所以杜鹃没有问沈思倩到底怎么了。知道这会子，她听到沈思倩在床上翻来覆去，才试探着开了口。 “杜鹃，想来大表姐已经知道三年前我把父亲研究出来的那些六艺法则交给外祖父了。”沈思倩听到杜鹃的声音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她实情。 虽然杜鹃也许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可是她知道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有多难受。尤其是明知道自己的主子在为此忧心，可是偏偏自己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啊，小姐那怎么办？大表小姐是不是问你要老爷生前的东西？”杜鹃微微一声轻呼，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沈思倩一窒，她倒是没想到杜鹃居然这么机敏。 “是。表姐说她想借阅来看看。” “小姐，您一定不能给她，不然谁知道大表小姐会不会再出什么坏点子。再说了。那可是老爷一生的心血，是留给小姐核少爷的。” 听到这里，沈思倩眼睛一亮，对啊，那是父亲留个自己和弟弟的。自己真是关心则乱。这件事只要说是自己一个人无权做主就好了。 “杜鹃，谢谢你。你真聪明！”沈思倩笑着冲已经走至自己跟前的杜鹃说道。 “啊，”杜鹃本来想说什么来的，可是看到沈思倩那比今年自己见到的第一朵盛开的玉兰还要娇美的笑颜，杜鹃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沈思倩带着蔷儿去了秦绾婉的院子。 谁知被告知她出门参加宴会去了。 “今儿是三公主设的宴。咱们夫人是三公主亲自拟帖子邀请的。”秦绾婉的奶娘面带得意的对着沈思倩道。 她自来就看不上这个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本来和自己府一点子关系也没有，不过是把名字记在六小姐的名下。这才死皮赖脸的跟着表少爷来了京城。 来了后不说把自己的东西立马交上来，居然还藏着掖着，哼，要不是她在小姐成亲之时才把那些胭脂方子拿出来，现在那个胭脂阁怎么着也该是自己的儿子掌管才是。 可怜自己的儿子因为没个正经职业。直到现在还在游手好闲。 沈思倩不想看这人轻蔑的嘴脸，遂告辞。领着蔷儿出了秦绾婉的院子。沈思倩不想节外生枝，直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啊，欧阳少爷，您来了。” 蔷儿在沈思倩的身后，拔高声音捏着假嗓子喊了一声。 沈思倩回身一看，果然看见欧阳策跟在一个小厮身后脚步匆匆的往闻绮瑞的屋子赶。 听到蔷儿的声音，欧阳策瞬间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看见沈思倩倩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亮光。 站定原地，双手一抱拳，欧阳策冲沈思倩行了礼。 沈思倩也没说话，微微屈膝，还了一礼。 蔷儿可没管沈思倩，她此时正浸在自己见到欧阳策的兴奋中。这欧阳少爷比起自家少爷来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都更胜一筹。最主要的是这欧阳少爷还没成亲呢。 若是能攀上欧阳少爷那自己可就一辈子不用愁了。 她顺手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和衣摆，然后款款走到欧阳策面前，居然也屈膝行了一个和沈思倩刚才一模一样的礼。 “欧阳少爷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吗？奴婢带您去吧。” 欧阳策看了沈思倩一眼，见其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反而站在一旁淡淡笑着看着自己和这个丫鬟。 是了，这不是她自己的丫鬟，所以她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只要想到有丫鬟当着她的面勾引自己，偏偏那丫头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欧阳策就一阵不爽。 他先狠狠瞪了沈思倩一眼，然后才面无表情的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定看自己笑话的那个小厮道：“还不前面带路，耽搁了爷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坎？” 自始至终没有施舍一个目光给蔷儿。 沈思倩被欧阳策那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没得罪他吧，再说了，什么时候自己和这个人这么熟悉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后，沈思倩淡定的转过身子，不再看那几人。她可是严格奉守男女授受不亲这条铁律的人。 好吧，沈思倩是不想等会子蔷儿看见自己看她笑话。她不怕蔷儿，可是她怕麻烦，尤其是这种由女子引起的对自己毫无意义的麻烦。 欧阳策虽然脸面朝着那个小厮，可是余光却是落在沈思倩身上，在见她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的时候，只觉得那扇面似的睫毛直接扫在了自己的心上，惹得他的心头一阵荡漾。 见沈思倩转过身去，欧阳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似乎呆的时间有些长了，直接绕过小厮朝着闻绮瑞的屋子而去。 蔷儿见自己好不容易才见面的欧阳策居然理都没理自己就直接走掉，气愤的跺了跺脚，然后一甩手居然也绕过沈思倩往回走去。 沈思倩眼神闪了闪，也没责怪她，而是跟在她后面慢慢悠悠的走着。 “哎呦，表小姐，不好意思，奴婢肚子疼。”一直走在沈思倩跟前的蔷儿走着走着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弯下腰去。 沈思倩自然知道她这是想在回去跟欧阳策来个邂逅。那哪成？要知道这蔷儿现在可是伺候自己的人，若是真传出什么流言，沈思倩敢保证秦绾婉绝对会把这盆子脏水泼到自己头上。 想着这件事的后果，沈思倩没有走上去询问她到底怎么了，而是直接大声喊了一句：“来人哪，救命啊。” 沈思倩故意喊得模棱两可，让人远远听上去就跟要杀人一般。 果然，很快，从四面八方呼啦啦集过来好几个丫鬟婆子，她们带着兴奋的八卦神情来到沈思倩和蔷儿周围。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天哪，蔷儿姑娘你怎么了？表小姐您这是怎么着蔷儿姑娘了？” “蔷儿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我去给你请大夫。”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着蔷儿唧唧喳喳。 “诸位姑娘和妈妈，刚才我跟蔷儿姑娘走着走着，可是她突然肚子疼，想来你们也知道我的身子自来不好，所以就怕别人也有个病啊灾啊的。我身子又自来弱，想把蔷儿移回去也没力气，我这一着急所以就……还请诸位体谅，请你们帮忙把蔷儿姑娘抬回去，然后给请个大夫看看。” 蔷儿这才是有苦说不出，她不过是想着装装病，借口去茅厕，然后走人去见欧阳少爷而已，哪里是真病了，可是现在这么多人聚在自己周围，都看到自己捂着肚子的模样，她也不好说没事啊。 这表小姐真是多事，自己又没真病，她叫这么多人过来干嘛。 这下子好了，自己不但没能和欧阳少爷来个邂逅，还要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关。万一等会子大夫来了，一诊自己根本没病，那可怎么办。 虽说这表小姐没什么权势和人脉，可她毕竟是主子。一个欺骗主子的奴婢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思倩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加上她暗示不管是把蔷儿抬回去的还是去请大夫的都有赏，几个别有心思的也不得不熄了自己心里的念头，众人七手八脚的抬着蔷儿呼啦啦的回了她的屋子。 沈思倩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群，狡黠一笑，然后提步想跟上去。 “你倒是聪明。”身后传来一个很有磁性带着些许笑意的男子嗓音。 沈思倩一惊，急忙回头看。 ------------ 一七零 沈思倩继续辞蔷儿 欧阳策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在眉眼中间带上了些许笑意，此时他一个人正站在沈思倩的正后方。 沈思倩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他话里的意思，而是他怎么这么快就从闻绮瑞的屋子出来了，而且还一个人站在此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欧阳策似乎知道沈思倩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绮瑞不在，所以我接着就出来了。”言外之意，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全部都看见了。 沈思倩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不过，想到眼前这人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沈思倩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懊恼的，他才应该惭愧才对。 “欧阳公子不会不知道蔷儿这么做事为了谁吧？” 话一出口，沈思倩自己倒是一愣，自己怎么在这个人面前这般随意，难不成是因为觉得他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吗？ 欧阳策听到沈思倩这似嗔似娇的话语，觉得心里都软软乎乎的。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母亲提起他的亲事就觉得烦，想到那些女子千篇一律的嘴脸就很不耐烦。 可是为什么见着这个小丫头心里就很舒坦呢。若是能逗逗就更好了，就如现在这般。 不过，眼前的小人儿似乎有些炸毛啊。 嗯，要顺着。 “嗯，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我的错，不如这样，作为给你添了麻烦的始作俑者，不如我送你一件礼物做赔偿怎么样？” 沈思倩狠狠瞪了他一眼。 以前还觉得这一枚面瘫酷哥呢，没想到竟也是个登徒子。 送礼？哼，亏他想的出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欧阳策仿佛没看到沈思倩瞪自己那一眼，低着头问道：“怎么样？”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沈思倩不再与他多费口舌。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子回自己的院子。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也是个外冷内里那啥的人，这种人你越和他纠缠他越来劲。 欧阳策瞅着沈思倩的倩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本来以为可以多说会子话呢。 算了，不急，以后慢慢来，反正这丫头还小。 回了屋子之后的沈思倩让沈思倩收拾收拾行李，她想好了，只要秦绾婉一回来。她就去辞行。既然不能把秦绾婉怎么样，她躲着还不行吗？ 结果沈思倩没来得及去给秦绾婉辞行，秦绾婉在当天晚上倒是领着蔷儿先来了她的屋子。 这蔷儿跟在秦绾婉的身后进了屋子之后。二话没说直接跪倒在沈思倩跟前，砰砰磕着头一口一个自己错了，自己不该骗她云云。 沈思倩被眼前这一幕弄得脑袋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最近怎么老有人给自己下跪磕头啊。哎，也不知道能不能减寿，等回去之后，定要好好去去霉气才是。 “大表姐这是……”沈思倩可不会认为是蔷儿白天那会子在路上装病，被大夫诊出来了，所以这秦绾婉才让她对自己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 “表妹。表姐说了，这些个丫鬟让我差来伺候你，那就是你的丫头。你就是她们的主子，这贱婢竟敢欺瞒于你，表姐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表姐把她带来任你处置。” 欺瞒与自己，不会真是白天那件事情吧。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再说了，她不说自己又不会知道。这秦绾婉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能怪沈思倩又阴谋论，而是这秦绾婉对沈思倩来说实在只有这一种印象。 “大表姐，不管蔷儿有没有做什么期满与我的事情，就算真的做了那思倩在这里也原谅她了，你还是让她起来吧。” 秦绾婉眼中划过一丝满意，“既然表妹说原谅你了，还不起来，记着，以后表妹就是你正经的主子。“ “是，是，谢谢夫人，谢谢表姑娘。”这蔷儿站起身子后竟是直接站在了沈思倩的身后。 沈思倩眉梢动了动，没去管她。 “表姐，你来的正好，本来表妹也是要去找你。” “哦，不知道表妹找我有什么事情？”秦绾婉状似淡定的问道。她当然知道沈思倩找自己是什么事情。 “表姐，你昨天跟表妹说的那件事表妹仔细想过了，表姐，请恕表妹不能答应你。” 秦绾婉脸色并没有变化，只是眼中闪过怒意，而且语气也有些强硬:“哦？看来表妹是没将表姐放在眼里啊。” “表妹不敢。“沈思倩低头淡淡道。 “不敢，不过是借阅姑丈的书阅示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表妹就这番拒绝，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是什么？表妹莫不是忘了，当初你的脸是怎么好的？” 秦绾婉有些诧异，秦绾婉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直截了当的恐吓，不像是她一贯的怀柔政策，倒有些像现代的一个词意不怎么好的名词––更年期。 沈思倩当然知道秦绾婉不可能到了更年期，她现在还未满二十呢。 “表姐先别恼。那些书籍说是父亲留给表妹和思浩的，可是表姐也明白，表妹不过是一个女子，尤其是对那些个诗词歌赋之类的又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些书基本上就是浩儿的，思倩倒是没权利处置。” 秦绾婉在话语一出口，也有些后悔，她自己也觉得最近太容易动怒了，就如刚才，根本就不是自己应该说出来的话。 莫非，想到自己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前，也是这般情绪不稳，难不成……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想到这里，秦绾婉心里一阵窃喜，只是面上没显露出来。 “表妹说这话是在诓表姐吧，满侯府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表弟对表妹言听计从，你若说要借给我看看，难不成表弟还会驳你不成？” 沈思倩适时地表现出不赞同的神色。“表姐，浩儿是男子汉，哪里会对表妹一个女子言听计从，这话还望表姐以后莫要再说了。” 秦绾婉并没有把沈思倩的话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她有求于沈思倩，自然不能太逆着她的意思。 “是表姐把话说的有些过激，表妹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什么时候有空闲了陪表妹回一趟侯府，我亲自问问表弟。若是表弟同意了，表妹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沈思倩心里安安嗤笑，这秦绾婉还真当天底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了。 她早就跟浩儿提过，沈成文留下的那些东西除了高阳侯亲自向他借阅之外，任何人要都不能给，哪怕是两个舅舅都不成。 不过，自己本来想接着跟秦绾婉辞行的，现在若是自己提前回去了，她到时候又没能从浩儿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秦绾婉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先回去交代好了的。 沈思倩一点子都不怀疑，秦绾婉若是真那么想了，肯定会给自己小鞋儿穿。 “如此正好。本来表妹就想着跟表姐辞行的，那不如明儿个咱们一起回去如何？” 秦绾婉眉头一皱，她想回去，这怎么行，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未拿到手呢。即便是真的一定要去高阳侯府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也不是现在！ 想到自己可能是又怀了身孕，秦绾婉心里又是一阵欢喜。她总要让大夫诊过脉之后再做决定吧。若是自己真的有了，那自然现在不能去，若是没有，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秦绾婉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沈思倩倒是没什么想法，倒是蔷儿站在沈思倩的身后看着秦绾婉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表妹，表姐近来身子有些不爽利，你看，不如咱们过几天再说……” 沈思倩心里暗暗叹口气，她有些搞不懂秦绾婉了，她又急着想要，又想晚些再去侯府，这矛盾的心里到底是为哪般啊？ “如此，就听表姐的。” 秦绾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了，起身想往外走，却被沈思倩又叫住了。 “表姐且慢……” 秦绾婉回过身子。 “表姐，这个丫头能骗我一次就能骗我两次，表姐却是不敢再要这种丫头伺候了。” 沈思倩想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这蔷儿被秦绾婉这般领过来，一定是带着任务的。自己留他在这里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秦绾婉没想到沈思倩叫住自己说的竟然是这种事。 “表妹，如此说来这种欺瞒主子的丫头根本就没有在这侯府留下的必要了。” 沈思倩眯眯眼，秦绾婉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过，这是她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秦绾婉若是指望着自己能心软留下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承认，她是会心软，可是她不会愚蠢的因为心软就把这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定时炸弹留在身边。 好吧，她其实很自私，为了浩儿和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哪怕是一个生命，只要是和自己无关，她完全可以漠视。 “这本来就是表姐府里的丫头，表姐想怎么处置，思倩自然不会质疑。” 秦绾婉深深的看着沈思倩，想从她脸上看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心虚。可是她失望了，自始至终沈思倩都淡淡的回视着她，没有任何底气不足。 而沈思倩在秦绾婉又看向蔷儿的时候果断关上了房门。 她不是担心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心软，她只是不想让人动不动的就给自己下跪磕头。 ------------ 一七一 秦绍明戏耍沈思浩 秦绾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在写方子的老大夫。 “大夫，你会不会诊错了，我明明感觉跟怀蕾儿的时候是一样的，怎么可能没有怀上呢？”秦绾婉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那老大夫身后拉着他的袖子急切的问道。 她太想有个儿子了，以致有些失去理智。 那老大夫倒是好脾气，他并没有因为秦绾婉的失态而生气。他明白在这种功勋世族之家一个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在听到这种消息时比这信阳侯夫人更疯狂的大有人在，所以他真的很理解，也体谅。 “夫人，您先放开老朽，若是夫人不信，可以请其他大夫再诊治诊治。夫人您最近心脾有些浮躁，这是老夫开的修身养性的方子，夫人可以服用两剂。” 秦绾婉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焦虑了，以致失了理智。好在屋子里除了丹凤没有别人。 示意丹凤接过方子，秦绾婉高贵优雅的冲那大夫点点头。 “刚才是妾身急切了。谢谢大夫，丹凤赏。” 丹凤从袖袋里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元宝，递给那老大夫。老大夫也没推辞直接接过收了起来，他站起身冲秦绾婉作了一揖，然后背着药箱想出去。 “大夫，且慢。” 那老大夫转过身，闻弦音知雅意，“夫人放心，今儿的事情老朽会烂在肚子里。” 秦绾婉满意了，“如此多谢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秦绾婉和丹凤两个人时，丹凤忧心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小姐，您别着急，侯爷几乎每晚都歇在您这里，小少爷会有的。” 眼看着闻绮瑞的儿子越长越大。丹凤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也是越来越急了。这信阳侯府又跟高阳侯府不一样。 高阳侯府是大爷没有嫡亲的儿子，所以这世子之位一直没能定下来。 可是信阳侯府现在只有一位少爷，不仅仅是嫡亲的，人家现在还有了儿子了，这世子之位再拖下去只怕信阳侯在圣上面前也不好交代了。 哎，老天您保佑小姐早些生个儿子吧。丹凤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会有的，会有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难不成等那小贱种也生了孩子再有？” 因为屋子里没有别人。秦绾婉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脾气，直接爆粗口。 丹凤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她不是神仙。哪里晓得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儿子。但是，这种时候她又不能不说话，斟酌了斟酌，丹凤笑着道：“小姐别急，说不得是小少爷再跟您捉迷藏呢。不定什么时候他觉得玩够了就来了呢。” “行了，行了，你也别劝我了，我知道急不得。你去收拾收拾，咱们过两天就回高阳侯府。” 既然自己没有怀孕，秦绾婉想早些把沈思倩她父亲的那些书拿到手。 丹凤点点头悄悄走了出去。拿着那老大夫开的药。 只剩下秦绾婉一个人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久久没有动。 沈思倩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前来通知要回高阳侯府的丹凤，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秦绾婉了。 她昨儿不是才说过几天再回去的吗？怎么刚刚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她就改口了呢。她可不可以认为昨晚上秦绾婉最近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的焦躁浮夸，一改往日的淡定沉静，反而出尔反尔。 闭上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沈思倩对着丹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定会立刻准备行李，不会耽搁她家主子的行程的。 在回去的路上，秦绾婉似乎有话想对沈思倩说，示意让她和自己同车。 沈思倩不知道这个表姐又想出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沈思倩当即又晃了晃身子，然后扶着杜鹃虚弱的说道： “表姐，你也知道表妹如今还未痊愈，你和蕾儿侄女在一辆车上，思倩万一给小侄女儿过了病气就不好了，思倩还是自己坐一辆马车吧。” 秦绾婉貌似遗憾的叹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如表妹的意。” 沈思倩歉意的笑笑，一直等着秦绾婉抱着闻绮蕾上了头辆马车，这才扶着杜鹃晃晃悠悠的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不过是离开高阳侯府几天的时间，沈思倩从马车帘子处再看到侯府里的大门时竟然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姐姐，姐姐，你回来了。” 沈思倩刚下车，一个宝蓝色的身影跟小炮弹似的冲着她撞了过去，却在离沈思倩只有半步距离的时候忽然止住了。 沈思倩看着双眼亮晶晶冲自己笑的很灿烂的沈思浩，也开心的笑了，这是自己的弟弟哈，即使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在自己跟前还是和以前一般率真。 “表弟近来可好？” 秦绾婉对着赵氏单氏王氏等人一一行礼之后，居然走之沈思倩姐弟两人面前，对着沈思浩说道。 沈思浩还在冲着自己的姐姐笑的见眉不见眼呢，听到秦绾婉的话后直接将笑脸扭向她，看到面前的这个大表姐，沈思浩心里有些诧异。 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半分没减，“好呢，谢谢大表姐关心。” 沈思倩心里有些心酸，弟弟今年还未满七岁，居然也开始学着戴面具了。继而她又自嘲的笑了，这不是她一直灌输给沈思浩的吗？ 他既然是这种身世，哪里还能无忧无虑。 进了赵氏的屋子后，不管是赵氏还是单氏自然是围着秦绾婉的女儿逗趣儿。沈思浩因为已经快到七岁了，现在也不再进女眷圈子了，他与沈思倩在长春院分开之后，便同秦绍明去了高阳侯的书房。 “表弟，我看表妹去了大姐那里几天，回来怎的身子又虚弱了不少，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阿胶，不如表弟拿去给表妹补补吧。” 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单薄的倩影，秦绍明的心里微微的泛疼，这才几天的时间，她怎么又瘦了。 若是，若是自己能和她在一起多好，他一定会监督她早些把身子养好。 想到这里，秦绍明就止不住的想起那些被沈思倩退回来的礼物。 表妹她，哎，是真的不懂自己的心，还是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她难道不知道吗，以后这个侯府是自己说了算。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让其伤害她的。 沈思浩仰着头看了看秦绍明，略微有些歉意，“四表哥，姐姐说了，以后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 以前沈思浩小，对男女授受不亲和不能私相授受没什么概念，但是随着他慢慢长大，还有沈思倩的教导，他已经明白自己当初不管不顾的直接就把四表哥的东西交给姐姐是不好的。 秦绍明听到沈思浩那带着委婉的歉意的话语，哪里不晓得这个小家伙只怕是已经开始明白男女大防了，知道开始保护他的姐姐。 嗯，看来以后他想再直接送什么东西给沈思倩，没那么容易了。不过，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际的瓷娃娃，秦绍明心里微微一笑，小家伙，你表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退缩的。 虽然心里在狡猾的算计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不过秦绍明面上却一派冷漠。 “表弟，你也不想让表妹身子一直这么虚弱吧，她虽然没什么病，不过身子太虚了未免不好。既然表哥这里有可以补身子的阿胶，你莫不是和表哥外道？” 沈思浩听到秦绍明前面那句话有些慌乱，哪里还听得到他后面说了些什么。 “四表哥，你在说什么呢，思浩，思浩不懂。” 他怎么知道姐姐没病，既然他知道那是不是府里其他人也都知道？沈思浩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秦绍明看到沈思浩那慌乱的样子，嘴角略微勾了勾。压制住自己的笑意之后，秦绍明才出言安慰：“表弟不用紧张，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已，你放心，表哥不会跟别人说的。” “真的吗？表哥，你会替我和姐姐保守秘密？”沈思浩急切的问道。 “秘密？”秦绍明注意到了沈思浩的措辞。 沈思浩重重的点点头，“嗯，姐姐说了那是她和我之间的秘密，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加上了表哥，表哥会替我们保守秘密的对吗？” 秦绍明的嘴角又勾了勾，“当然。” “那么，表弟，你不觉得偶尔让表妹吃些补品，别人会更相信她在生病吗？这些补品表弟又弄不来，那为什么不要我的呢？”秦绍明循循渐进。 “谁说我弄不来。”沈思浩低声嘀咕。他可是能帮姐姐做很多事情了。 “表弟在说什么？表哥没听清。” “哦，我在说姐姐一定不会要的。以前那些东西不是都给你退了回去了嘛。”沈思浩仰起头，极其认真的看着秦绍明。 “表弟可以说是你弄来的啊。”秦绍明也是极其认真的回视着沈思浩。 “可是，可是––” “可是是你刚才说的你又不是弄不来，我想若是你弄来的，表妹一定不会拒绝的吧。”秦绍明接着沈思浩的话道。 “啊？”沈思浩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四表哥怎么可以这样？ PS： 灰常灰常感谢炫影赏的粉红票，太感激了 ------------ 一七二 沈思倩回高阳侯府 在赵氏的屋子，众人陪着她一起说说笑笑，直到赵氏表示自己累了，众人这才纷纷离开长春院。 秦绾婉则是领着抱着已经睡着的闻绮蕾大的丹凤去了单氏的屋子。 “婉儿，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怎的如此突兀？”单氏刚与夏氏等人分开，接着小声询问秦绾婉。 没办法，她们一大家子女眷刚去了信阳侯府没几天，而且当时秦绾婉还说有事情要询问沈思倩，特特把她给留下，现在还未过几天，秦绾婉竟然领着沈思倩回来了，怎能不让单氏担心。 秦绾婉此时心里也多少有些纠结。 她当然知道单氏把自己当成是她的命，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可是她也不能否认单氏是在意世子妃这个位子的，不，不仅仅是在意，甚至可以说那也是单氏的一块心病。 何况，她不是单氏唯一的女儿，还有秦婉柔这个妹妹，虽然单氏平时对她多有依仗，但是不能否认单氏对她的爱并不比自己少。 她不敢保证单氏在听到她说的话后会不会想着为大房谋福利。 这个想法在秦绾婉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娘亲，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蕾儿前儿病了，女儿请了几个大夫都没见效，最后还是一个大师对女儿说，最近府里犯太岁，蕾儿太小不适宜住那里，您也知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不，女儿就带着她回了娘家。” 秦绾婉说的云淡风轻，却把单氏给吓了一跳。 “真的吗？我看着蕾儿的脸色不错，不像是病的样子？你会不会是被那个大师给骗了？” 秦绾婉挽着单氏的胳膊，貌似很高兴的说道：“这正好说明那大师的话很有道理。您看，蕾儿在我们府里的时候整天哭闹。这才刚进信阳侯府居然立马乖巧了。娘亲，您说那大师厉害不厉害。” 单氏倒是没想到她眼里乖巧懂事听话又善良的秦绾婉会骗自己，尤其是她脸上的欣喜一点子也不像是假的。 于是，单氏的思维不知不觉的进了秦绾婉的话题中，“嗯，如此说来还真却是如此。既然这样，那婉儿，你们娘俩就在侯府多住些日子，早晚等着那太岁过去了，你们再回去。” 秦绾婉点点头。欣然同意。 却说沈思倩回道落幽阁之后，自然是被子鸢捉住胳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又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这才放她回床上去休息。 “小姐，不是奴婢说您，就算是您想着让大小小姐相信您是真病了，也不必如此亏待自己吧，瞧您瘦的。这张小脸连奴婢的手大都没有。” 子鸢端着一盅鸡汤来到沈思倩的闺房，坐在床边一边喂沈思倩喝鸡汤一边煽情的说道。 沈思倩扶额默叹。“子鸢，你又不是不知道实情。你家小姐身子好的紧，哪里就像你说的又瘦了，哎，这鸡汤哪来的？” 沈思倩有些奇怪的问道。她可不会认为是赵氏也觉得自己瘦了。所以想着给补补。可是若不是赵氏吩咐的厨房里怎么会想着自己呢。 提到这个子鸢也是很纳闷，“小姐，厨房里说是大小姐让送过来的。怎么您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您和大小姐说好的呢。” 说到这里，子鸢嘻嘻笑了两声一声：“小姐放心，这鸡汤没什么问题，奴婢已经试过了。” 沈思倩笑着道：“你这丫头，嘴馋就嘴馋。还找什么理由。” 只见子鸢一本正经的回道：“瞧小姐说的，奴婢哪是那种馋嘴婆。不过是奴婢怕大小姐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所以才试试有没有毒的吗？” 小姐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就算说的是事实，可是也太伤心了。 “既然你知道大表姐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不直接扔了，还要先试试？” “扔了多可惜，咱们这落幽阁可是好久都没吃过什么肉菜了。”说到这里，子鸢不但没懊恼，反而笑嘻嘻的。 沈思倩也不禁莞尔，“嗯，确实，让你们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受苦了，连顿肉也吃不上。” “所以小姐要好好地给咱们补补才对。”跟着沈思倩这几年，子鸢与其越来越亲近，平时无外人在场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随便的紧。 “你都提前把你家小姐的鸡汤给喝了，还要怎么补？你可别说大表姐就送来这一盅啊。” 对于秦绾婉的示好，沈思倩自然明白。所以她相信秦绾婉绝不会只差人送来这一点子而已。 “啊，小姐，当时可不只是奴婢自己给您试汤呢，杜鹃姐姐也喝了好几口呢。”子鸢急忙向沈思倩举报杜鹃，就算是挨罚，有个伴儿也是好的。 “小姐莫听她的，奴婢不过只喝了两口而已，而且确实也是为了试试这鸡汤有无不妥来着。”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杜鹃右手拎着装了几个果子的小篮子，左手拿着一个青瓷盘走了进来。 杜鹃进了屋子之后，先是将篮子跟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狠狠点了点子鸢的脑袋，这才手脚麻利的将果子从篮子里拿出来，盛在青瓷盘里，“小姐，这是少爷让鹂儿那丫头送过来的。新鲜着呢，小姐快尝尝。” 摆放整齐后，杜鹃从青瓷盘里拿出一个硕大的桃子递给沈思倩。 沈思倩接过来，咬了一口，嗯，甜！ “喏，你也尝尝吧。”杜鹃又从盘子里挑了一个小个儿的桃子扔给站在一边的子鸢，顺便瞅了她一眼。 子鸢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接住，然后冲沈思倩一弯腰，拿着桃子和鸡汤盅走了出去。 “小姐，不是奴婢说您，这几年，您越发惯得这几个丫头没大没小了。”杜鹃也不吃果子，径自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拿着一件鹅蛋黄色的夏衫在那里缝起来。 沈思倩在那里吃的欢实，听到杜鹃的话，咽下嘴里的桃子，看着杜鹃上下纷飞的手指道：“这个样子才能表明你家主子确实是病的厉害啊，你想啊，我整天在床上病歪歪的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管教那些个丫鬟婆子呢。” “所以咱们这落幽阁里的丫鬟们是越来越放肆了，”杜鹃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小姐，子鸢那蹄子还没跟您说云裳那丫头前儿做出来的事情吧？” 沈思倩摇摇头，“没有啊，她刚进来没一会子你就来了，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思倩放下吃了还没有一半的果子，皱着眉头看向杜鹃。 这个时候可千万莫再出什么么蛾子了，不然说不定又会被秦绾婉逮住个机会来个什么恩情之类的。 偏偏众人都会向着她说话，若是自己不感恩就是没心没肺，是白眼狼。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在外头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云裳那丫头昨儿个在那边的花园里哭，被正在散步的大少夫人给劝回来了。” “哭，哭什么？怎的还跑到内宅去了？” 虽然落幽阁也属于内宅，只是它离几个主院子实在是太远，所以沈思倩几人说到主院的时候称内宅，至于自己这里一向是直说落幽阁。 “小姐您怎的忘了，大少爷有去花园的习惯。” 沈思倩一怔，她刚刚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这几年下来，沈思倩因为装病的原因，怕被太多人看出来，所以跟院子里的一些个丫鬟婆子们不是很熟悉。 她只记得这个叫云裳的是个做饭极好，但是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生的并不出彩，也不见她往主子跟前凑，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着。 沈思倩从想过她可能是谁差来自己的院子做钉子的，所以对她，沈思倩即使没为难但是也是很疏远。 现在看来这个丫头内里也是有乾坤的。不过，沈思倩一想象到当时的情形，不厚道的乐了。 杜鹃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思倩，“小姐，你怎么的不生气呢，这丫头明摆着是想勾引大少爷，幸亏被大少夫人看到了这才没成，若是真被她得逞了，小姐您的脸往哪搁啊？” 沈思倩抓起桃子，又大口啃了一口，这才笑着道：“你想啊，当时场面多搞笑啊，云裳这丫头一定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背，不但没能偶遇大表哥，反而被大表嫂撞见吧，也不知道当时她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小姐，这时候您不是应该考虑怎么跟大少夫人交代吗？万一被她认为是您指使的就不好了。”杜鹃觉得自己有些不了解沈思倩了。 沈思倩继续咔嚓咔嚓啃桃子，直到一只大桃子完全进了肚子这才拿帕子擦擦青葱白玉般的手指，“大表嫂那里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咱事先得先知道云裳这丫头所为哪般啊？总不能我去了大表嫂那里说我完全不知情吧。” “可是您本来就不知情啊。”所以才要去解释嘛。 “傻丫头，怎么说云裳也是我的丫头，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让人觉得这件事说不得是我指使的呢。好了，你去把子鸢叫来吧。” 沈思倩觉得既然子鸢刚才没着急跟自己说，这件事应该不大，但是她还是想先从别人那里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 一七三 情急之下思倩自虐 沈思倩在听完子鸢的叙述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啥，虽然她也听说了因为翡翠的柔情似水加上李梅的铁血手腕，现在秦绍东是已经很久没有祸害府里的丫鬟了，可是这不表示只要是个女人就能让他热血沸腾吧。 “那啥，是谁给云裳出的这个点子，让她去勾引大表哥？”沈思倩疑惑的看着子鸢，照她的说法，这个云裳果真是个木讷的，应该不会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说到这个，子鸢就火大，“小姐，您一定想不出来是谁，哼，还不是那个走路晃两晃，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到的单静萱大小姐。” 说到这里，子鸢竟然看向沈思倩，“依我说小姐才是真的弱不禁风才是，她那个一看就是装的，哼。” 沈思倩张大了嘴巴看着子鸢，她什么时候表示过“弱不禁风”是个褒义词了。 诧异过后沈思倩的目光有些哀怨，她一直都在为自己这副单薄的身子而惆怅，这子鸢还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子鸢看到沈思倩那幽怨的目光，自然知道小姐又在不满她有些虚弱的身子了。 子鸢有些不明白，小姐明明这么美，大家闺秀不是就应该一副柔弱无骨娇娇嫩嫩的模样吗？不然这些个贵族千金们干嘛都摆出一副无病呻吟的文艺范儿，尤其是那个单静萱，整天一副别人都欺负了她的样子。 这个文艺范儿还是子鸢跟着沈思倩学的，她觉得用来形容那些貌似是才女才子的公子和千金们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可是自家小姐好像很不喜欢那样的身段儿，偏偏躲着练什么瑜伽。 在子鸢看来幸亏当时那个子墨放出去了，不然若是小姐真的跟她学什么劳什子的拳脚功夫的话，小姐以后可怎么嫁人。 没见大少夫人一点子也不招大少爷喜欢嘛。 沈思倩对于身段儿是柔一些好还是钢一些好，没情趣讨论版。她现在就是觉得奇怪，这件事怎么跟单静萱那个小白花扯上了。 “你去把云裳叫来吧。”沈思倩决定还是先问问当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事情简单的话，她也许能帮着处理了。若是麻烦的话，也好，至少能知道单静萱打得什么主意。 很快，子鸢带着低着头的云裳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云裳，想来你也知道小姐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和小姐说说吧。”杜鹃对自从进了屋子后就沉默不语的云裳说道。 云裳垂在腿两侧的两只手微微动了动，又接着捏住自己的裙子，绞成了麻花，但是就是不说话。 “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我在这府里虽然没什么权力，可是怎么说也是个主子，说不得我能帮助你呢。” 看到云裳那副抵死不说的模样。沈思倩心里微微叹口气。 也不怪云裳不信任她，在这府里谁都知道她的处境。 可是即便如此，而且也是沈思倩自己决定要低调藏拙的，但是不表示她能放任自己的丫鬟做出勾引主子的行为。 何况，这件事里面还有单静萱的影子。她可不会认为那朵小白花是真的出于热心才向着额让自己的丫鬟去勾引大表哥的。 在沈思倩说完话后足有半盏茶的时间，云裳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打死我也不说的模样。 “哎呀小姐问你是为了你好，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子鸢在云裳旁边恨得推了她一把。 云裳趔趄了两步，顺便抬头看了看沈思倩，然后站住，又把头低了下去。 沈思倩算是看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云裳就是不会告诉自己原因了。 即使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做好人了。 “云裳。既然你不把我当主子，那我自然也不敢再留你了，不如这样吧，过会子你跟着我一起去外祖母那里，让张妈妈另外给你换个地方吧。” 一听这话。云裳猛地抬起头，咬着下嘴唇死死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被她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杜鹃也是赶紧站在沈思倩跟前。“云裳，你想做什么？” 子鸢在云裳的身后看不到她的脸面，不过她在看到沈思倩和杜鹃的反应之后，想也没想上前一把摁住云裳的胳膊，一抬脚，云裳跪下了。 就在此时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单静萱甜的发腻的声音，“咦，这屋子外面怎么也没个人啊？沈家表妹，你在吗？我和三表姐四表妹来看你了。” 沈思倩只一瞬就知道这肯定是单静萱和云裳两个商量好的，是个阴谋！ 来不及细想别的，沈思倩“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头发抓散，又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子鸢和杜鹃两人看着沈思倩一系列的动作，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两人在多年养成的默契下马上配合了沈思倩。 杜鹃孔武有力的小手儿，一把便将沈思倩的前襟扯开，然后又把自己的发髻也抓了两把，这才一副守卫的架势护在沈思倩跟前。 而子鸢比起杜鹃来，力气更大。 她两只手拽着云裳，便将人拖到了沈思倩和杜鹃的跟前，边大声喊着“云裳，你想干嘛？”边撕扯云裳的头发衣裳。 云裳本来被沈思倩和杜鹃两个人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搞懵了，所以呆呆的背子鸢拖了过去。 只是她在子鸢一出声的时候，便知道了眼前这三个人的企图。 “我没有，快放开我。”这时候云裳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被沈思倩她们冤枉，所以试图挣脱开子鸢的束缚。 这正好如了沈思倩她们三人的意。 “天啊，云裳，你竟然想害小姐。来人哪，快来人哪，杀人啦。”杜鹃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而这时秦绾惠秦绾琪还有单静萱三人在门外则是面面相觑。 尤其是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个人，她们是听了单静萱的邀请才一齐来看沈思倩的，虽然单静萱当时极力表现出自己不过是想探望探望沈思倩而已。 可是她们本来就是在各种阴谋和陷害中长大，哪里会不晓得单静萱肯定做了什么手脚，拉着她们两个人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 反正她们两个都对沈思倩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乐得有好戏看。于是两个人都很愉快的答应了她的邀请。 就在刚才单静萱在门外发出的那个疑问，两人也是心照不宣。知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屋子里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好奇之色。很快两人相视一笑，先行走了进去。 “哎，两位表姐表妹，我看这落幽阁有古怪，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时候单静萱也顾不得装什么柔弱了，在两人的身后大声喊了一句。 哪里知道前面两个人竟然颇有默契的都装作没听到她的话，直直往里走。秦绾惠和秦绾琪的丫鬟婆子们自然不会离自己的主子太远，她们见主子走了进去，也都纷纷绕过单静萱跟着往里走。 单静萱原地一跺脚，咬咬牙也追了上去。 还没到沈思倩屋子的时候，单静萱追上了两人。“表姐，表妹，你们开沈家表妹这里也许有什么不宜被外人知道的事情，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单静萱还试图劝诫两个人，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屋子里是个什么情形，可是绝对跟她和云裳设定好的不一样。 单静萱直觉自己最好别进去。 可是无论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两人都不会听她的。虽然她们很希望沈思倩能倒霉，不过，若是换个人倒霉的话她们也是不介意的。 方正只要不是自己就成了。 而这时屋子里似乎打斗的更激烈了，因为她们甚至听到了噼里啪啦家什倒地的声音，以及，“天哪，小姐你怎么样？来人呐，快来人哪，云裳要杀了小姐。” 秦绾琪义正言辞的看着单静萱，“表姐难道没听到吗？里面是个丫鬟要害了表妹呢，咱们怎么可以这时候离开，莫不是表姐不想进去救表妹？” 单静萱一愣，她刚才只是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免得把自己给搭进去，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秦绾琪一说，好像自己心怀不轨似的。 “不是，表妹，我没那个意思，表妹别误会，我––” 秦绾惠却是没给她这个机会，就在刚才秦绾惠觉得也许这是借机打压大房的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明摆着跟她脱不了干系，而且看目前这情形似乎事情有些出乎单静萱的掌控呢。 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让自己在父亲和母亲面前立功的好机会嘛。 她相信，只要是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一定会把握住机会让大房好好喝一壶。 “哎呀，表妹，这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拦着，快些让开，若是咱们进去晚了沈家表妹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当的起吗？” 秦绾惠一把推开单静萱，朝屋里走去。 PS： 非常感谢老颜YYZ赏的粉红票，西子一定会努力加油。 ------------ 一七四 绾惠静萱两起纷争 单静萱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没有跟着自己设定得走，在她看来事情是一定不会出纰漏的。 她想过了即便沈思倩因为懦弱所以能忍受住云裳的无言挑衅，但是她的贴身侍女杜鹃和子鸢两个人都不会放过云裳。 她可是都打听好了，杜鹃和子鸢两个人都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暴脾气。 自己只要领着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人在适当的时候进去，肯定能看到沈思倩主仆三人虐待丫鬟的场面。 可是事情怎么没有按自己设想的来呢，而且竟然衍变成云裳要杀人。难不成是沈思倩那贱人说了什么让云裳失控了。 可是当初要拉着秦绾惠和秦绾琪两人来探望沈思倩的可是自己，她们会不会认为是自己不怀好意呢。 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单静萱都不想冒险。这府里可不是在自己家，有姨娘会替自己把什么都抹平，父亲也会照着自己。 在这里，想得到什么都是得靠自己，即使是姑母也靠不住。单氏看着她偶尔流露出的鄙视她又不是没见过。 何况，她要在众人眼里，尤其是在秦绍明的眼中，营造的是一个善良柔弱的如同一朵玉莲一般的形象，怎么可以有丝毫的瑕疵呢。 所以单静萱想好了，她要从这件事里面脱出去。 而刚刚秦绾惠那一推，让单静萱抓住了机会，自己只要是出了意外，到时候别人怎么也不会怀疑自己了，就算真有谁要怀疑，也不忍心去骚扰自己不是？ 借着秦绾惠的那股力气，单静萱狠狠摔了出去。 “这里路不平滑，表小姐小心些为妙。”秦绾惠身后的一个婆子稳稳地接住了单静萱。 那婆子小心的将单静萱扶起来站好，然后低声道。声音虽低。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包括已经推开门的秦绾惠。 秦绾惠刚刚推开门，屋子里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没来得及看屋子里的具体情形，秦绾惠先转过身看向单静萱。 虽然她已经站好，可是看着自己的婆子在单静萱的身后，还一副护着她的模样，秦绾惠接着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好哇，这个单静萱竟然想着陷害自己。 “依我看表妹这身子骨也确实太柔弱了，表姐刚刚好像没怎么碰着你吧。表妹竟然就摔倒了。还好我这婆子手脚麻利，不然表妹若是摔出个好歹来，表姐的罪过可就大了。” 单静萱被那婆子看似护着。实则压制着，正恨得心里咬牙切齿呢，就听到秦绾惠的声音。 她虽然从心里不齿这个貌似这个空生了一副美貌模样的秦绾惠，但是她明白尽管她也是个庶出，可是地位比自己高多了。 所以她不敢明着和她对上。不然只怕姑母也保不了自己。 “表姐说笑了，刚刚是静萱不小心，跟表姐无关。幸亏这个妈妈接住了静萱。” 说着话单静萱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朱钗，递给她身后的那婆子，“来，这个是我的谢礼。妈妈别嫌弃。” 那婆子似乎没看到眼前的朱钗一般，仿佛只是觉得单静萱已经自己站住了，不需要她扶着了。便退后了两步。 单静萱手里拿着那朱钗尴尬的要命，这婆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了自己的赏赐。 秦绾琪站在秦绾惠的旁边，她也是在那婆子说话的时候同时回过身子来，这场戏她自然也看明白了。 秦绾琪似笑非笑的看着单静萱一会子，也不劝她收起朱钗。也不劝那婆子接住。而是直接又转过了身子。 “这是怎么了，还不快住手。” 屋子里的几人自然知道门被推开了。但是无论是沈思倩还是几个丫头，都没有去关注门外的事情，因为她们此时正在“酣战”呢。 于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便是：沈思倩衣冠不整的正在床上四处躲避，而她面前的云裳卖力的想去打她，至于杜鹃和子鸢两人则是张牙舞爪的一个拦着云裳，一个护着沈思倩。 看到这幅情形，没人不信确实是云裳想害沈思倩。 随着秦绾惠的这一声怒吼，众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只除了沈思倩。 此时，她看到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妹两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位表姐，你们快看看，这云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死活非要掐死我？呜呜……” “来人，将云裳给绑了，与我一起把她交给祖母处置。”秦绾惠豪气的一甩手。甩完之后她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仿佛自己握着无尚的权利，随意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表妹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事情的经过总要你去说说。”秦绾琪看到秦绾惠眼中闪过的那种对权势的欲望，眼珠子转了转。 “对，表妹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对了，表妹就不用换衣裳了，就这样子，正好让祖母她们看看这个大逆不道的贱婢做的好事。”秦绾惠接着秦绾琪的话道。 云裳被两个婆子压着，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其中一个婆子眼疾手快的堵了一方手帕在她嘴里。 而单静萱自从进了屋子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云裳一眼。 杜鹃给沈思倩穿好鞋子，和子鸢两人一人一边扶着沈思倩跟在秦绾惠几人身后朝主宅方向走去。 “表姐，这里也没有表妹什么事情了，等会子老夫人审案子，表妹这个外人在场多有不适，表妹就先回去了。”走在半路上单静萱对着秦绾惠请辞、 秦绾惠似笑非笑的看着单静萱，“瞧表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这话让大伯母听到了只怕是会伤心呢。” 单静萱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不过她为了能借口合理的离开，也只好这么说了。但是有些话即便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能说出口，不然就将会人抓到把柄。 “表没知道表姐看不上我只是个姨娘生的，此番也不过是借住在侯府而已，表姐何苦说什么让姑母伤心的话来戳我的心窝子。” 单静萱知道那话自己无论怎么接都是错，所以干脆以退为进。哼，想来这秦绾惠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不过是因为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哭了吧。 秦绾惠确实没料到单静萱居然说哭就哭，而且偏偏一副自己欺负了她的模样。 感受着路上众人的目光，秦绾惠心里恨得要命，这些人指定认为是自己欺负了她了，哼，下作！ 秦绾惠心里有些烦躁，刚想朝单静萱喊“别哭了。”却被秦绾琪拉住了袖子。 “表姐怎的哭了，莫不是因为云裳想害沈家表妹，觉得表妹可怜？其实，不只是你这样想，就连我也吓了一跳呢。这云裳是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幸亏表妹你拉着我跟三姐去了落幽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秦绾惠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劝慰道：“就是，就是，表妹快别哭了。沈家表妹这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吗？”说道这里，秦绾惠提高了声音，“说起来，静萱表妹怎么知道落幽阁今儿会出事情呢，而且表妹可是连时间都算的很准呢。” 单静萱虽然用帕子捂着脸，可是她的余光可是从来都没离开过路上那些人。 一开始看到众人用满含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心里还暗暗得意。就知道只要是自己摆出这幅受委屈的模样，所有人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是她没想到秦绾琪居然在路上就把自己要去落幽阁的事情给捅了出去，而且还用这种含糊其辞的话语。 作为资深宅门研究员，单静萱深刻知道越是这种含含糊糊的话越容易让人相信。没见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已经从同情换成怀疑了吗？ 这该死的秦绾琪。 哼，以后自己成了这侯府的女主人，看她不好好收拾她，当然还有秦绾惠。 她们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叫来看沈思倩虐待丫鬟的，现在居然一致对付起自己来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思倩在杜鹃和子鸢的搀扶下走在最后面，对于秦绾惠和单静萱在前面的纠缠她看的很清楚。 刚才在单静萱想着中途离开的时候，沈思倩心里一紧，她自然知道只要是她现在走了，再想把她扯进来就难了，单氏肯定会保住她。 但是她没想到，秦绾惠会不同意。刚才在落幽阁，门外发生的事情沈思倩几人并不清楚。 所以在听到秦绾惠和秦绾琪接下来的话后，沈思倩在心里狠狠舒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没舒完又接着提了上来。 因为沈思倩忽然意识到，秦绾惠之所以这般执着地想把单静萱扯进来，肯定是跟大房和二房之间那不得不说的事情有关。 而这是沈思倩在这府里，最不愿牵扯进去的。 杜鹃扶着沈思倩，本来也是喜滋滋的看着前满几个人打嘴仗，可是在沈思倩情绪低落下去的时候，她便发觉了。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脸疼了？” 小姐可真能狠得下心去，瞧这小脸儿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无碍，咱们快些走吧。”沈思倩低声道，她虽然想让别人知道是云裳打了自己，可是她不想自己这番狼狈的样子被别人都看到啊，呜呜。 至于大房和二房，既然自己想把单静萱给扯进来，那就不可能和这两房的人没关系。沈思倩心里如是想。 ------------ 一七五 单静萱戏剧成主谋 虽然自始至终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甚至是单静萱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主子，但是赵氏等人还是早早就接到了消息，已经在长春院的大堂里等着了。 所以沈思倩刚进大堂，见到的就是面无表情的赵氏，咬牙切齿的单氏，幸灾乐祸的夏氏以及面露担忧之色的王氏几人，以及表情变幻莫测的秦绾婉。 “惠儿，这是怎么回事？”夏氏摔先出口，而且问的是秦绾惠。 “我说二弟妹。这件事明摆着和外甥女儿有关，你不问问外甥女儿出了什么事，反而问侄女儿是什么道理？” 单氏自然也是通过她的渠道，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虽然有些暗恨单静萱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这时候最好是先把单静萱给摘出来，不然真就如了夏氏的意了。 所以在听到夏氏先开口询问秦绾惠的时候，她自然不高兴了。 “好了，当着这些晚辈的面，你们两个做长辈的这番吵吵成何体统？惠儿，既然你母亲问了，你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高阳侯对秦绍明的越来越重视，赵氏在这三年来对夏氏也是越来越倚重，只要是夏氏说的话，只要是不让她的权力受到轻视，赵氏一般都会听进去。 夏氏得意的看了一眼单氏，然后示意秦绾惠回答自己的问题。 “回母亲的话，今儿早上女儿像以往一般打算给祖母抄写几张经书。这时候小丫鬟进来禀告说单家表妹到访，女儿想着也许表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商量，自然让人将表妹请了进来。” 说道这里秦绾惠看了一眼单静萱，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给不该说。 “有什么你说就是了，看单家侄女儿做什么？”夏氏催促道。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静萱表妹进来之后，说是有事情要与我说。让我把丫鬟们都请了出去。接下来静萱表妹说沈家表妹刚才大姐府里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变瘦，病的是不是更严重了，所以想让我陪她一起去落幽阁看看。” 听秦绾惠说道这里单静萱猛地抬起头，刚想反驳，却对上了秦绾婉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单静萱浑身一颤，又不甘心的低下头去。 在这个侯府，单静萱最讨厌的人自然非沈思倩莫属，可是要说她最害怕的人，若是不算高阳侯的话。就属秦绾婉了。 秦绾惠刚才说的虽然是事实。可是她却漏掉了一些话。当时单静萱说的是：“沈家表妹从大表姐府里回来了，而且还是大姐陪着一起回来的，莫不是沈家表妹的病又严重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又瘦了。三表姐不若咱们去落幽阁探望探望。” 秦绾惠自然看到单静萱想反驳的神情，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反驳什么，她又没有说错。 “女儿想着也确实好些天没见着沈家表妹了吗，所以便答应了静萱表妹。后来静萱表妹说不如叫上四妹。于是最终是我们三人去了落幽阁。” “可是我们刚到落幽阁便听到屋子里面吵吵闹闹还有喊救命的声音，我和四妹想着可能沈家表妹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就想着进去看看，可是静萱表妹说什么那是表妹屋子里的事情，我们进去不合适，想把我们劝回来。” “可是女儿担心沈家表妹出什么事。便没听静萱表妹的劝诫，直接往里走，可是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静萱表妹又劝我们不要进去。我和四妹自然没听她的，而是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秦绾惠又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沈思倩，这才接着道：“进了屋之后，我们就看到云裳正在疯狂的想要打沈家表妹。表妹脸上被她打了两巴掌，衣裳也扯破了。好在杜鹃和子鸢这两个丫头拦着，沈家表妹这才没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秦绾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缓舒了口气，好似在庆幸沈思倩没出大事一般。 夏氏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已经止不住了，这次表面看来是那个云裳以下犯上，不过从秦绾惠话里可不难听出单静萱在里面起的作用。 夏氏也没掩饰脸上的笑意，直接问向秦绾琪，“琪丫头，慧丫头说的可是都是真的。” 秦绾琪依旧一副天真模样，她看看秦绾惠又瞅瞅单静萱，最后竟然撅着嘴看了看沈思倩，这才朝夏氏点点头，“二伯母，除了静萱表姐在三姐屋子里说的那些话，其他的都是事实。” 单静萱偷偷看了看单氏，见她正一脸凶狠的看着自己，浑身一哆嗦，看单氏这样子是不想保自己了，这怎么成？ 忽然，单静萱大幅度的晃了晃身子，泪眼朦胧的看着秦绾惠。 “三表姐，静萱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诋毁静萱？” 秦绾惠倒颇似吃惊，“静萱表妹说的什么话，你也说了咱们无欲无仇，我为何要诋毁你，你自己倒是说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单静萱没有反驳秦绾惠的话，反倒是泪眼汪汪的看向沈思倩，“沈家表妹，莫不是你也认为今儿我让三表姐和四表妹陪着去探望你是别有用心？” 沈思倩衣衫不整、头发蓬乱，一身的狼狈模样，她此时还被杜鹃和子鸢两个搀扶着，“静萱表姐能来看思倩，思倩自然是感激的。至于三表姐说的在思倩喊救命的时候你不让她们进去，思倩是没听到，想来三表姐不会说谎吧。” 说完话后，沈思倩适时地又咳嗽了两声。 这时候任谁看，也不会觉得单静萱比沈思倩更可怜。 “祖母，咱们怎么审问起静萱来了，虽说她可能确实在落幽阁做的有些不当，不过，这时候咱们不是应该问问这个贱婢到底是为何要置思倩表妹于死地吗？” 秦绾婉开口对着赵氏说道。 单氏一听眼睛一亮，“就是，就是，母亲。咱们还是先审问审问这个叫云裳的丫头吧。” 不等赵氏发话，单氏径自对着压着云裳的两个婆子道：“给她松开嘴里的帕子。” 秦绾婉看到母亲有些急切的模样，心里有些失望，母亲她有些越矩了。她看了看赵氏，果然脸色不是很好。 哎，这几年对于府里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着急，可是她已经出嫁了，总不能动不动就回高阳侯府吧。再说了，信阳侯府那里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好呢。所以秦绾婉难免顾不上单氏。 偏偏夏氏又是个会钻营的，这几年她把赵氏给伺候的舒舒坦坦的。两厢下来，单氏在跟夏氏的对弈中渐渐落了下风。 拉住还想发号施令的单氏。秦绾婉看向赵氏，“祖母，您看这里也就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最是公正睿智不过，不如这个贱婢就由您来审？” 赵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刚才慧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你这贱婢真是胆大包天啊。”赵氏问云裳。 云裳一听赵氏的话。早没了和沈思倩对峙的时候的骨气，普通一声给赵氏跪下了。“回老夫人的话，三小姐说的不是真的，奴婢没有打表小姐。” “那为何你家主子满脸的巴掌印子，难不成这是她自己打的？再说了，慧丫头和奇丫头也说看到你行凶了。难不成她们看错了？” 赵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竟然把单静萱给落下没提。 秦绾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低头想了想。最终抬起头来对着单氏轻轻摇了摇头。 “老夫人，您慧眼如炬，表小姐确实是自己打的啊。老夫人您可不能被表小姐给骗了。”说着说着云裳竟然给赵氏砰砰磕起了头。 赵氏可不是沈思倩，对于奴婢给自己磕头，她是一点子心里压力也没有。只是瞪眼疑惑的看向沈思倩。 沈思倩自然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巴掌印子。微不可查的把头抬了抬，以便赵氏看的清楚。 赵氏看了沈思倩的脸一会子。一拍桌子，“大胆贱婢，你家主子的巴掌印子明明是别人打得，还敢欺瞒与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云裳一听赵氏的话，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思倩。 果然，大拇指的印子靠近鼻端。 这时，云裳忽然凄惨一笑。 她怎么会听从单静萱的话呢，以为自家小姐不过是个空有其貌、即使被设计了也是只能使打落牙齿和血吞。 呵，在那种危急时刻，还知道反手给自己耳刮子的人怎么会空有其貌呢。 也许子鸢说的对，有什么是事情自己该找主子帮忙的，而不是听从别人的挑唆。 也对，她挑唆着自己勾引大少爷，挑唆着自己背叛主子，怎么可能是个好人呢，自己还真是傻啊。 “是单静萱表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是奴婢能让表小姐出丑，她就答应给奴婢二十两银子。” 这话云裳说的没错，当时单静萱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只是出丑的方式不同而已。 “萱儿，这个贱婢所得可是真的，你真的做过这种事？”单氏大声呵斥道，这时候她明白刚才女儿朝自己摇头的原因了，想来婉儿一早就发现保不住单静萱了吧。 单静萱这会子是真的想倒地装晕了。 这个云裳是怎么回事，她不是答应自己，只要是自己给她一百两银子，她保证不会把自己说出来的嘛。 单静萱却是忘了，那个前提是她们设计沈思倩成功了，云裳处在一个受害者的位子上，而不是谋害主子的凶手，她若是不招，只怕家人都要受牵连。 ------------ 一七六 沈思浩怒出惊人语 沈思倩听着子鸢打听来的话，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是说单静萱被大舅母禁足了，还被罚抄女戒？” 沈思倩 心里微微叹息，小白花的战斗力果然强悍，尤其是这种修炼到家的小白花。她还以为单静萱要被送回自己家呢，没想到只是禁足和抄女戒。 子鸢也很不高兴，撅着嘴巴道：“是啊，小姐，这丫太便宜她了，只是禁足和抄女戒，依奴婢看应该把她送回家才是嘛，谁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再陷害小姐？” “哼，这次她想陷害小姐却没有成功，已经让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以后她再想陷害小姐也没那么容易了。”杜鹃嗤之以鼻。 沈思倩心中苦叹一声，事已至此，也只好这么想了。 沈思倩领着子鸢进了李梅的屋子。 “虽说当初云裳做的事情，思倩并不知情，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是我的丫头，这次思倩来时向表嫂致歉来着。这是思倩亲手做的胭脂，还望表嫂莫嫌弃。” 沈思倩亲自捧着一个小匣子递到李梅眼前。 李梅双手接过，当着沈思倩的面打开，放到鼻端闻了闻，“嗯，有股子薄荷的清凉。” 沈思倩微微笑着道：“是，这天儿马上就热了，思倩觉得这种味道能让人心里清爽一些，还望表嫂莫嫌弃才是。” 李梅合上盖子，又将胭脂瓶子放回匣子里，递给身后的丫鬟，示意她收起来。 “阖府里谁不知道表妹的胭脂最是出彩不过，我能得吧表妹的这两瓶子已是高兴不过，哪里会嫌弃？” “至于云裳的事情，表嫂知道不怪表妹。都是那––，算了。不提那些扫兴的了，对了，过两日我要到庄子上避暑去，表妹要不要一起去？” 沈思倩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春衣，这虽说天儿确实开始热了，可是远没有到需要避暑的时候，再说了，这李梅是这侯府的当家大少夫人，可以说出府就出府的吗？ 是了，想到方才在路上时丫鬟们的议论。思倩心里有些明了，只怕是秦绍东跟翡翠两个整天在眼皮子底下秀恩爱，这表嫂想眼不见为净吧。 说起来。这李梅虽说是京城副总兵的女儿，可是她在这侯府同样过得不快乐。 她不是夏氏挑的媳妇儿，又好了骨子柔媚，所以她既不得婆婆的喜欢又不得相公的稀罕。在婚前，李梅和秦绾婉两个是一对闺蜜。就连单氏也很得她的敬重，可是在李梅和秦绍东成亲后，因为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牵扯，最终一对好姐妹慢慢的形同陌路。 幸亏当初这婚姻是侯爷点头答应的，所以即使府里众人对其多有不屑，可是从没有哪个敢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 好吧。这其实与李梅经常握在手中的鞭子有关系。 据说，翡翠曾经就享受过那鞭子的滋味。 也不知道翡翠那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沈思倩盯着李梅搁在桌子上的鞭子不厚道的想。 站在沈思倩身后的子鸢见自己小姐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鞭子，却没回答大少夫人的话。知道自家主子恐怕又魂游天外了。 子鸢微不可查的伸手拽了拽沈思倩的衣袍。 沈思倩被子鸢一拽，立马回魂，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沈思倩歉意的笑道：“表嫂的好意思倩心领了，不过想来表嫂也知道思倩身子不好。恐受不住长途劳累，所以……” 李梅虽说平时有些豪爽。甚至是有些鲁莽，可是她并不傻，见沈思倩有些为难的表情哪里不晓得自己刚才问了个傻问题。 “是我考虑不周，表妹别介意。” 沈思倩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跟李梅两个本来就不熟，加上她与秦绍东之间本就属于两看两相厌，所以她来这里的次数就更少了，因此她和这个大表嫂几乎可以说是没怎么说过话。 虽是如此，沈思倩还是决定把自己来的时候看到的事情跟她说说，就当是提个醒儿吧，沈思倩不愿意这个直爽的人也被翡翠那等小人给算计了。 所以在沈思倩告辞的时候对着李梅道：“大表嫂，你有个丫鬟叫浅香吧，这个丫头跟翡翠姑娘倒是挺熟。” 李梅眼神闪了闪，“多谢表妹提醒，表嫂知道了。” 沈思倩还未回到落幽阁就见杜鹃站在院门外远远眺望。 “杜鹃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沈思倩走近了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小姐，就是少爷过来了，他已经等了您半个多时辰了，奴婢出来看看。” 沈思倩一听，心里一暖，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笑意。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浩儿都等了你好久了。”沈思倩在屋子里听到沈思倩的声音，迎步走出来。 “是姐姐不好，浩儿，今儿怎么有空来姐姐这里了？” 摆摆手，示意丫鬟们不必跟着，沈思倩与沈思浩姐弟两个走进屋子。 “说吧，这会子来找姐姐是有什么事情？”沈思倩笑着问道。 “姐姐，今儿大表姐去找我了。”沈思浩悄声回答。 沈思倩一愣，她刚回来就被云裳的事情绊住了，倒是忘了秦绾婉了。 “她找你借父亲的书籍了？你是怎么说的？”沈思倩急切的问道。 虽然当初她确实跟沈思浩说了，那些书谁除了高阳侯之外都不能给。可是浩儿是在太小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抵挡得住秦绾婉威逼加利诱的那些招数。 “姐姐，浩儿当然没答应她。”沈思浩义正言辞道，“不过，”接下来沈思浩居然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浩儿，姐姐不是说过吗？那些书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咱们要保护好它们。” 沈思倩以为沈思浩心软了，或是被秦绾婉给说动了。 不怪沈思倩太过小心，实在是她有些秘密不能说。可是她已经表现出来的一些才艺，就像那些个数学公式和定律之类的，她不好解释，只能说是沈成文教的。 她之所以跟沈思浩说高阳侯可以看，是因为她笃定高阳侯作为一个老丈人是不会阅示自己已故女婿的东西的。 “姐姐别急，浩儿没说给大表姐看，不过是……”说道这里沈思浩又有些吞吞吐吐，还用自己的小眼神儿偷觑沈思倩。 这沈思倩倒是有些奇了，浩儿他跟自己怎么还扭捏上了。“浩儿，有什么话不能和姐姐说？” “姐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沈思浩伸着一根一根胖胖的手指头。 “好好，姐姐不气，无论浩儿说什么，姐姐都不气，行了吧？”沈思倩笑着也伸出一个手指头，勾着沈思浩的那根，拉钩。 “姐姐，咱们不如，不如将书借给大表姐吧，然后，然后，咱们就说她把父亲很重要的东西，要献给皇上的东西给弄没了，怎么样？” 沈思浩说道最后已经是小心翼翼。 沈思倩有些目瞪口呆，她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这，这是自己的弟弟吗？ 沈思倩知道这几年沈思浩成长的很快，已经能帮自己不少忙了，就连府外丁叔的铺子她也交给他接手了。 可是，沈思倩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弟弟居然也懂得阴谋了。 被沈思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沈思浩本来有些心虚的，却忽然抬起头倔强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姐，大表姐算计你多少次了，咱们凭什么只能坐着守着，等着防着？姐姐不是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吗？” 说到这里，沈思浩走到沈思倩跟前，伸手小胖手儿握住沈思倩的手摇了摇，“姐姐，大表姐根本就不是好人，她从你这里得了那些胭脂方子赚了那许多的钱还不够，居然还想着设计让你嫁给她的继子，哼，只怕她是想接着你的手除了她的继子吧。” 沈思倩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些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浩儿他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沈思倩的目光太过锐利，沈思浩仿佛知道沈思倩的疑问，一缩头，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是四表哥告诉我的啦。” 沈思倩一听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怒火，这个秦绍明是怎么回事，亏自己还觉得这府里就他对自己姐弟两个是真心实意的好呢，没想到他居然背着自己这般乱教浩儿。 难道他不知道浩儿不过才只有几岁吗？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瞒着浩儿，只为了他能健康积极的成长，可是自己的一片苦心居然就被秦绍明这样子破坏了，沈思倩心里的怒火就止都止不住。 “姐姐，你别生四表哥的气，他也是为了我好。要不是他告诉浩儿这些，浩儿根本就不知道大表姐做的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沈思浩似乎也是愤怒之极，“姐姐，浩儿知道，不只是大表姐，就连大舅母也几次设计与你，哼，这些帐浩儿一定会一笔一笔跟他们算。” 看着沈思浩愤怒的小脸儿，沈思倩心里的气忽然就消了。 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哈，不过才六岁而已，居然要给自己报仇呢。 “浩儿，这是内宅的事情，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插手内宅，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只要是你出人头地了，自然没人敢欺负姐姐了。” “你看，虽然大表姐几次算计姐姐，可是她都没有成功不是吗？” ------------ 一七七 沈思倩独进单氏屋 最终，沈思倩把本来乖巧可爱正在向凶残暴力方向发展的沈思浩给劝住了，起码表面上沈思浩答应他的姐姐自己不会去找秦绾婉的麻烦了。 “可是，若是大表姐再来找我要爹爹的书籍怎么办？”沈思浩撅着嘴巴不高兴的问道。尽管答应了沈思倩，可是他还是觉得应该给琴晚哇一个教训。 省的她一天到晚老是以为就自己一个聪明人。 沈思倩也觉得有些麻烦，哎，其实若是秦绾婉真的只是自己想着欣赏欣赏沈成文的文采，借给她看看也无妨。 关键是沈思倩已经把自己的一些不合常理之处归为沈成文的功劳了，她也敢保证，秦绾婉之所以要看这些书籍，只怕是想着从中获取什么利益吧。 “浩儿，浩儿，大表姐那里你就不用管了，姐姐自会解决的。这几天你就和外祖父或是，你就和外祖父呆在一起吧，没事的时候也不要来姐姐这里了。” 沈思倩本来想说让他跟高阳侯或是秦绍明在一起的，可是想到浩儿受到他的那些暴力阴谋的影响，沈思倩决定还是算了。 自己原来乖巧听话的弟弟多可爱。 至于秦绾婉其实沈思倩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好是秦绾婉因为自己的表妹单静萱设计自己的事不好意思来见自己，反正她现在是信阳侯的夫人，总不能老是在娘家呆着吧。 显然，沈思倩低估了秦绾婉的脸皮厚度。 在岳婆子进了沈思倩的屋子后，她就知道这准保又是秦绾婉的主意。 “我知道了，岳妈妈先回去吗，我换身衣裳，过会子就过去。”沈思倩示意杜鹃打赏。 杜鹃尽管心里很不情愿。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小姐这么吩咐肯定有她的理由，何况她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小姐的面子。 岳婆子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让沈思倩去悦水院没什么好事儿，她也明白眼前这人儿心里清楚，所以对于还能拿到赏钱，岳婆子有些喜出望外。 在岳婆子千恩万谢的走出落幽阁之后，杜鹃哀怨的盯着沈思倩。 沈思倩微微叹口气，“杜鹃，我知道你心里不忿，可是你想想，不过是一两银子的事儿。咱们何必跟她计较呢，你要知道向来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可现在是阎王要找咱们的麻烦啊。” “是啊。所以咱们要安抚好这些小鬼儿，免得等咱们专心对付阎王的时候，她们再不时跳出来添麻烦。” “好吧，好吧，就知道小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说着话。杜鹃打开沈思倩的衣服柜子，一边从里面挑着衣裳，一边嘟哝着，“那也不必给她那么多啊，我看给她两百大钱就不错了，小姐没见她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吗？” 沈思倩笑骂了一句。“你这丫头，咱们现在又不缺钱，你怎的还一副舍不得花的模样？” 这几年。丁大伟和子墨两个在外面将成衣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沈思倩赚了不少。 沈思倩每每想来也觉得怪，若说只是一件没什么特色的小铺子，或许没人注意，可是她的铺子不仅有自己的特色。还有专门的标志，最重要的是这间铺子的盈利情况很喜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知道那是她的。 当然，沈思倩不是觉得没人知道不好，相反她时时在祈祷，千万别被人知道这间铺子和自己的关系。 虽然沈思倩有时也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沈思浩接手后，还去过铺子几次，可是愣是没人知道，这让沈思倩在庆幸之余也不免有些疑问。 沈思倩不是没想过可能有人在帮助自己，她甚至一度认为是秦绍明，毕竟她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不多，偏偏这少的可怜的几个人里，就只有他对自己姐弟还不错。 所以有段时间沈思倩刻意注意过秦绍明，还委婉的试探过，结果让沈思倩大舒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对沈思倩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秦绍明越来越明显的举动，让沈思倩感觉到了压力。 可是除了秦绍明沈思倩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对自己好，还是这种默默的方式， 后来沈思倩想破脑子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她除了默默的为这人祷告过让他一生平安之位，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却说此时在杜鹃听了沈思倩的话后，不同意了，掰着手指道：“小姐怎么这么说，以后小姐出嫁要嫁妆，少爷娶妻要彩礼，还有少爷的科举，人情往来等等，哪里不要钱？依我说，咱们这钱还不够呢。” 沈思倩赶紧投降，再让杜鹃说下去，只怕是她要面壁思过了。 “好了，好了，杜鹃，赶紧的给我收拾收拾，别让大舅母等急了。” “等急了才好呢，最好大小姐等不及了，直接跟着信阳侯回信阳侯才好呢。”子鸢从外面走进来，把话接过去。 “哦，信阳侯来了？”沈思倩诧异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来接大小姐的，现在府里人都在说，信阳侯对大小姐一往情深呢，离了这一会子就不成了。”子鸢笑嘻嘻的回道。 “你这该死的丫头，当着小姐的面胡沁些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杜鹃搁下从柜子里挑出来的一件春江绿的罩衫，举着巴掌朝着子鸢去了。 谁知子鸢不仅不气，反而笑嘻嘻道：“好好好，我不当着小姐的面胡沁，当着杜鹃姐姐的面胡沁总可以了吧？嘻嘻。”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杜鹃被子鸢的话激的只觉胸中怒火焚烧，一张俏脸更是粉面如霞。 沈思倩看着杜鹃那傲人的身段儿以及张开了的面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杜鹃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会太长了。 虽然她一再表明不想嫁人，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伺候，可是沈思倩怎么忍心让她错过花期，这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啊。 可是，怎么样才能给杜鹃找个好婆婆呢，这是个问题，不是不觉得沈思倩的思维又发散了出去。 “小姐，您怎么还在发呆，快过来，奴婢给您梳个头。” 终于和子鸢两个闹够了的杜鹃回头一看，自家小姐正在拖着腮发呆呢。 这怎么成？岳婆子可是走了好一阵子了。 哎，要说小姐聪明是真聪明，可是就是这爱发呆的毛病改不掉，。哎，看来自己要跟着小姐一辈子了，不然就她这爱发呆的习惯，耽误了事情可怎么办？ 杜鹃心里悄悄决定以后都不嫁人了，要一直一直跟着自家小姐。 一对主仆，各怀心事，却都在为对方着想。 依然领着子鸢，沈思倩进了悦水院。 “呀，表姐，你怎么来了？”秦绾柔领着自己的小丫鬟正从单氏的屋子里走出来。 她是要去上女红课。 因为秦绾柔和自己的几个姐姐相差年龄较大，以致在姐姐们不需要上课了之后她才开始启蒙习字。 按说沈思倩现在这个年纪也是要上课的，可是自从三年前沈思倩装病起，便把课也停了，这一停便再也没有恢复。 所以现在府里上课的就只有秦绾柔自己。 小姑娘不像她姐姐一般喜欢诗词歌赋，她是见了笔墨纸砚就头疼，所以她常常躲懒躲到沈思倩的落幽阁。 沈思倩也是从心里喜欢这个直爽阳光的小丫头。 见秦绾柔刚才撅着一张小嘴儿，沈思倩知道小姑娘肯定是又不想去上课了，忍不住出言逗她，“怎么，表姐不能来吗？” 秦绾柔一听急了，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表姐来柔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表姐你是来找柔儿的吗？” 秦绾柔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沈思倩，若是找自己的就好了，那她就不用去上课了。 沈思倩看她一脸期盼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柔儿乖，表姐不是来找你的，是大舅母有事要我过来的，柔儿快去上课吧。” 秦绾柔一听，极度失望，双肩一跨，哀怨的看了看沈思倩，无精打采的走了出去。她身后的小丫鬟倒是感激的冲沈思倩一笑，然后追了上去。 沈思倩将子鸢留在外面，独自进了单氏的屋子。果不其然，秦绾婉正在坐在单氏的旁边。 一番礼行过之后，单氏开门见山。 “倩丫头，我听婉儿说她想看看妹夫留下的书籍，可是你不同意？” 沈思倩一听，心里涌上一股火气，这母女两个也太自以为是了，现在单氏在自己面前居然连最起码的客套也省了，真当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嘛。 不能气，不能气，她是长辈，你若气你就完了，沈思倩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 狠狠呼了一口长气，沈思倩终于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大舅母怎么这么说？思倩自从来这侯府之后，一直都友爱几位姐妹，就连，” 说道这里沈思倩偷偷看了单氏一眼，然后咬咬嘴唇接着道：“就连单表姐，思倩也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的，更何况是大表姐呢，若是那些书思倩说了算，思倩怎么会不同意？” ------------ 一七八 沈思倩面见秦绍明 单氏没注意到沈思倩后面的话，她只听到沈思倩提到了单静萱，虽然她已经被禁足了，可是想到这两天夏氏在自己面前的冷嘲热讽，以及赵氏的横眉冷对，单氏觉得沈思倩提起她也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留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在侯府。 哼，赵氏她管不着，夏氏她也没办法，可是你一个寄居在侯府的小丫头也敢讥笑自己，真是胆大包天。 单氏一拍桌子，厉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 秦绾婉赶紧拉住单氏，安抚性的对着沈思倩一笑，“我娘亲就是个急脾气，她也是对单家表妹失望才会如此，表妹别介意。” 那些书还没到手，秦绾婉还不想和沈思倩闹僵。 沈思倩状似不在意的也回了秦绾婉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秦绾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还以为沈思倩会就那些书说些什么呢。 “表妹，我去表弟那里问过了，表弟倒是没说不同意，表妹看什么时候把书借给我？”秦绾婉说的一派泰然自若。 沈思倩也是一脸的平静无波，“好的，大表姐，过会子我差人去问问浩儿，看看他觉得哪些可以借给表姐。” 单氏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她不想坏了自己女儿的事这才一直绷着脸忍着沈思倩，可是一听这话，单氏心里的怒火却是再也压不住，“倩丫头，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婉儿不过是想看看她姑丈生前的著作而已，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觉得婉儿出嫁了就不是你表姐了？” 沈思倩听到单氏那句“吃我的穿我的”心里猛一颤，她这是口误，还是在单氏心里其实已经把自己当做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了。 虽然心里有些震惊，可是沈思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秦绾婉在观察自己呢。 这时候她也只能装作自己没有听出这话里隐藏的含义，万一被秦绾婉知道自己听出来，只怕她要跟单氏两个灭自己的口了。 单氏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引起的效果，犹自继续冷哼一声道：“你可别忘了，这府里是谁对你好，哼，难不成你忘了当初你差点子毁容的时候，可是婉儿求到了信阳侯的跟前，为此还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大表姐对思倩的情谊思倩自然铭记于心，就连柔儿都几次提到当初在督都察院右都御使府里的事情。思倩怎么敢忘大表姐的恩情，虽说当初大夫也说过思倩的脸只要多养些日子总会好的，不过大表姐讨来的艾草还是让思倩早日恢复了面容。” 沈思倩的言外之意。单氏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可是为了救你的小女儿而受伤的，何况当初秦绾婉嫁给信阳侯的原因到底是怎么样，你们母女两个心里清楚，哼，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秦绾婉眼皮一跳。她细细观察了一下沈思倩的神情，不像是知道云山寺发生的那件事的模样。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信阳侯夫人，可是那件事是她不能告人的秘密，不然自己一直以来树立的舍己为人的高大形象会砰然倒塌。 更何况，婚前就与人有染也会毁了她高贵典雅的人生。 可沈思倩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就是只是在告诉母亲。即使当时没有那些艾草她也能好？ 秦绾婉依旧看着沈思倩平静的脸心里变幻莫测。 单氏还真忘了沈思倩的脸是为何所伤，她千百次的告诉自己婉儿根本就是为了替沈思倩求艾草才嫁给信阳侯的，婉儿就是沈思倩的恩人。无论自己和婉儿要求她什么都不过分。 一个谎话说了千百次，单氏已经把它当做了事实。 可是现在沈思倩猛然提到当初的事情，让单氏有一种伤疤被人揭开的痛感。 她没有内疚于自己对沈思倩的不公，相反单氏觉得很恨，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当着婉儿的面说出当初的那件事，难道她不知道这可能让自己的婉儿伤心吗？ 单氏可没有忘了当初婉儿向她坦白云山寺发生的那件事情时的伤心欲绝。 “够了。都发生那么久的事了，你现在提它做什么？咱们现在说的是婉儿想看看妹夫生前的那些书籍，你说吧，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单氏颇有些无赖的说道。 沈思倩听了单氏的话心里讥笑不已。 人啊，就是这样，总是以双重标准来约束自己和别人。她真真切切救了秦绾柔就是过去很久的事情，秦绾婉不过是用自己为借口嫁给信阳侯就是对自己有大恩大德。 “刚才思倩说了啊，思倩问过浩儿，只要是他说话了，思倩立马把书交给表姐。大舅母，何来不给之说？” 单氏一怔，被沈思倩的话堵得无话可说。 倒是秦绾婉在旁边又扯了扯单氏的袖子，“母亲，瞧你，表妹既然都说给了，你急什么，真是的，都大多的人乐，怎么脾气还是这么急。” 沈思倩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虽然秦绾婉偷换了概念，可是到底给还是不给可是自己说了算。 “大舅母，表姐，若是没别的事情，那思倩就先回去了。”沈思倩站起身面对着单氏说到。 单氏头也没抬，只是随意的摆摆手，事宜自己知道了。 秦绾婉倒是拉着沈思倩的手，亲自把人送到了屋门外。 “表妹，那件事就拜托表妹了，你也知道表姐最喜欢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还请表妹早些把书借给表姐，以慰表姐思之已久之情。” 沈思倩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向秦绾婉微微一行礼，然后领着子鸢出了悦水院。 秦绾婉站在单氏的屋门外，看到秦绾婉出了院子确实是向着落幽阁方向走去，这才隐去脸上的高深莫测，换上她的招牌式和善面容回了单氏的屋子。 “那小贱人走了吗？”单氏见秦绾婉进了屋子，语气不善的问道。 秦绾婉笑着道：“走了，母亲，今儿是婉儿不好，因为我的事情让母亲生气了。” 单氏最看不得秦绾婉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模样，听到女儿的话，她心也不由得有些软了，“婉儿，你啊，就是心眼儿太好了，不然信阳侯府里也轮不到那个姨娘养的在府里作威作福了。你看，现在连这么个卑贱的要吐也敢说不了，这都是看你好欺负才会如此。” 秦绾婉默默走到单氏的身后，伸出一双柔夷轻轻给单氏捏着肩膀，“娘亲别担心，女儿没觉得委屈。” 单氏叹了口气，也是轻轻拍了拍秦绾婉的手。“婉儿，话又说回来，你那短命的六姑丈虽说确实有些文采，可是你又不用考状元，怎的这么想看他的书籍？” 虽说单氏对沈思倩不想借书的行为很气愤，可是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些书有什么好看的，值当的婉儿为此好言好语的对那丫头吗？ 秦绾婉给单氏揉着肩膀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然后继续，因为停顿的间隔太短以致单氏没有感觉出来，“娘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对这些诗词最是稀罕不过，女儿听说六姑丈生前是个很有名望的大文人，自然想瞻仰瞻仰他的大作。” “哼，什么大作，当年也不过是个探花而已。”说到这里单氏不再纠缠这给问题，她自身对那些东西是毫无兴趣的。 “婉儿，话又说回来，那些个不过是个消遣而已，你可要知道你在府里的根本啊。”单氏低下声音问道：“你还没有吗？” 秦绾婉被单氏问的有些烦躁，可是还是很乖巧的摇了摇头。 单氏很失望，可是还是出言安慰秦绾婉，“别急，又不是不能生，总会有的。说不定这孩子娇气，需要咱们多些耐心才行。” 秦绾婉胡乱的点点头，没有儿子，说什么也是虚的。 因为信阳侯来侯府接自己，所以秦绾婉和单氏又说了会子体己话便去了她出嫁前的闺房。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沈思倩这边则是在半路拐了个弯儿，去了沈思浩的院子。 很快，沈思浩和秦绍明两人一齐回来了。 “姐姐，你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进屋，沈思浩丢下秦绍明自己朝着沈思倩跑过来。 沈思倩拉住沈思浩，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然后才与秦绍明见礼。 “浩儿，姐姐想看看你近来的课业，不若你去拿来给姐姐看看。”沈思浩有些不太高兴，姐姐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自己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要检查课业。 “姐姐，让莺儿去拿可以吗？” “不行浩儿，姐姐是有事要和四表哥说，姐姐不想你知道，所以你必须亲自去。” 沈思浩扁扁嘴，最终带着莺儿走了出去。 沈思倩见屋子里只有子鸢一个人，这才坦然的看向秦绍明。 而秦绍明自从进了屋子之后双眼就一直黏在沈思倩的身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直直的看着沈思倩，有些侵略。 沈思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开视线，盯着桌子上的茶杯道：“今儿思倩请表哥过来，是有事请表哥帮忙。” ------------ 一七九 秦绾婉娘家被反击 看着眼前面带担忧之色的美婢，沈思倩想对她笑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都挤压自己的时候，她一直向自己展露的都是善意。但是，沈思倩明白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值得这个连赵氏的面子都不给的美婢所图。 所以看到她对自己的关心，沈思倩想对她笑笑，告诉她其实自己没事。 可是，脸上露出来的却是苦笑。 “快进去吧，侯爷在等着呢。” 这美婢居然如长辈一般轻轻摸了摸沈思倩的头发。 沈思倩一怔，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她经常摸沈思浩的额头，每次他也都很温顺的如一只小猫咪一般，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沈思倩这一刻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因为她居然莫名的湿了眼眶。 她冲那美婢点点头，走进了高阳侯的书房。 “除了绾婉，你是进这书房次数最多的丫头。”高阳侯坐在桌子里侧，一双睿智锋利的双眸紧盯着沈思倩。 沈思倩自然知道高阳侯叫自己来所为何事。淡淡道：“是，这是思倩的荣幸。”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婉儿那丫头是我跟我跟赵氏两人的骄傲。” 沈思倩静静的站在桌子前面没说话。 高阳侯似乎也没想让沈思倩说什么，他继续道：“这两年来那孩子是有些偏激，可是她现在是信阳侯夫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高阳侯的声音一直都是低沉的，平铺直叙的，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可是沈思倩就是知道这个面无表情的老人此时很生气。 可是，沈思倩忽然笑了。 高阳侯没想到沈思倩居然会是这种反应，在话语一顿之后反而没再说话。而是直视着沈思倩，目光尖锐。 “外租，你说我是聪明人，思倩不敢。你问我做了什么？可是外租你又知不知道秦绾婉她做了什么？” 高阳侯听到沈思倩居然直呼秦绾婉的名字，双眼微微一眯，依然面无表情。 沈思倩继续道：“外租是知道的吧，当初信阳侯拿了表姐的朱钗，表姐想着嫁祸于我，后来表姐还想让我作为闻绮瑶姑娘的陪嫁，再后老表姐竟然想着让我嫁给闻绮瑞公子。这些外祖父都是知道的吧？” 高阳侯当然知道，虽然他不管内宅，可是这府里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他不知道原来沈思倩对于秦绾婉设计自己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被沈思倩一问，高阳侯多少有些不自在，目光也终于不再如有实体般，眸子一垂，再抬起来是看向了他方。 沈思倩却没打算就此结束。 “看来外祖父是知道的。也是这府里有什么事是您老人家不知道的呢。”秦绾婉这不刚出事，府里很多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他就把自己给叫来了。 “外祖父，思倩一直都知道自己即使记在母亲名下，可是却跟这侯府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就算表姐设计了思倩那么多次，思倩也从没想过要跟您和外祖母说说。”因为我知道就算是说了。结果也是一样。 “思倩一直处在被动的防御位置上。” 说到这里，沈思倩猛然抬起头，“可是大表姐不该。不该打我父亲的主意。” “父亲已逝，他留给浩儿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尤其是自己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把自己知道的很多不为这个时代所知的东西归为沈成文的教导。 高阳侯瞳孔猛地一缩。秦绾婉觊觎沈成文生前书籍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六姑爷有多大的才气。那些数学公式定义现在不是已经被圣上推广开了嘛。这件事也为秦绍明继任世子之位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你就设计让信阳侯以为她在这侯府不过是个大小姐而已，其实根本没什么地位可言。” 高阳侯有意的掠过了自己的孙儿秦绍明。 他既然已经帮了自己的忙了，沈思倩自然也不希望再给他添什么麻烦。 点点头道：“是。” “你倒是诚实，可是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知道。无非是信阳侯觉得大表姐其实对他的帮助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然后。”沈思倩不厚道的又笑了，“然后，再找个有助力的岳家呗。” 高阳侯觉得自己忽然有些不懂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了。 她真的只有十一岁吗？为什么说起这些话题来没有丝毫的女儿家该有的扭捏之态，而且，这丫头心肠也坚硬的很。 “那是你的表姐。” 沈思倩嘴角的笑意加深。“哦，是吗？敢问外公，这话你可会当着表姐的面说，说一声我沈思倩是她秦绾婉的表妹。” 想到秦绾婉算计沈思倩的那些事，高阳侯沉默了。 “外祖父，思倩打从出生就没了姨娘，母亲缠绵病榻，父亲又是个孱弱的。这么多年来思倩不怨不恨，” 相反，我很感激，感激老天再次给了我一次生命。 “可是这样的身世并不代表思倩要随意受人欺凌。既然没人为我主持公道，那思倩就要自己讨回来。” “外祖父，你说这有错吗？” 高阳侯能说什么，有错吗？这个小丫头说的对，凭什么婉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于她，而她就只能忍着。 可是，可是，想到信阳侯甩手离开这里，秦绾婉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高阳侯就有些难受。 这些年虽然他知道婉儿不如她表面的那般温顺柔善，可是那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不在乎。相反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以后她要在大家族里的内宅生活，必要的心机和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更甚者有一段时间，高阳侯很遗憾，秦绾婉只是个女儿身，若是，若是她是个男儿身多好，这样子不仅大房有了嫡子，更是她比秦绍东实在优秀太多。 可是现在，只怕有一段时间那丫头在信阳侯面前不能昂首挺胸了。不，也不不仅仅是不能昂首挺胸，只怕以后她都要活的艰辛。 就像这个丫头说的，既然自己不能给他帮助，只怕以信阳侯的野心会再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岳家。 那到时候婉儿在内宅要受气了吗。 偏偏，他又不能去解释。 看着这个钢铁般的男子面上竟然也露出一种类似悲伤的表情，沈思倩心里有些病态的高兴。 自己装病装了三年啊，也许，以后还要继续装下去。 她知道高阳侯当初的打算，不过是怕秦绍明对自己产生感情，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孤女会对他的仕途没有什么帮助。 因为她确实也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沈思倩乐得顺了高阳侯的意尽量不在人前出现。 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怨，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想着对她指手画脚，都想着决定她的未来。 现在，轮到他引以为傲的大孙女的未来受到影响了，她倒要看看高阳侯能不能出手。 不能！ 正是因为不能，所以高阳侯才会把沈思倩找来。想着何惩罚惩罚始作俑者来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 沈思倩请秦绍明帮的忙，当然不只是让信阳侯知道秦绾婉在这侯府的地位其实没外人传的那么高，还有是这几年秦绾婉在信阳侯府的丰功伟绩。 说起来，信阳侯回京也有三年多了，这三年来他从高阳侯府确实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不管是军权还是在圣上面前，甚至是人脉高阳侯都没有出手相帮。 开始他以为是高阳侯这个战场老将军有意考验自己，所以他也不急不躁，一直都是淡然处之、泰然自若，可是已经三年了，还是没有。 甚至除了上朝时间，他跟高阳侯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都数的过来。 时间已久，他就不得不怀疑，自己当初千辛万苦把他的被誉为京城才女的秦绾婉娶回家到底值不值得。 高阳侯看到沈思倩嘴角的讽刺，有一瞬的愤怒，可是很快就消了。 眼前这个小丫头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做，所以才会讥讽自己吗？讥讽自己堂堂一个侯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让自己的孙女活的自在，却要找一个小丫头的麻烦。 呵，不只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很讽刺。 高阳侯摆摆手，“你回去吧，以后也不必总是窝在你那个小院子里了。” 自己的孙儿为了她都能算计自己的嫡亲的大堂姐了，他还能怎么做？ 算了，自己是真的老了，不管他们了。 就算，就算以后秦绍明真的要娶这个小丫头，他也不会管了。 也许，高阳侯再次看了看沈思倩，他觉得也许这丫头是知道自己不能帮婉儿是因为政治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绍明那孩子娶了她也没亏多少。 沈思倩默默向似乎矮了一些的高阳侯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出了这个有些压抑的书房。 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告诉沈思倩，她以后不用再继续装病了呢，真好！ “侯爷没为难你吧？”依然是那个穿着艳丽的美婢，她似乎一直站在书房外，没有离开。 “没有，侯爷就是找我说了会子话，就让我出来了。谢谢你。”沈思倩由衷的感谢。 ------------ 一八零 信阳侯灭妻将纳妾 单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信阳侯是来接自己的女儿回去的，可是他竟然没有来拜会自己就直接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也没有接婉儿回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却是秦绾婉难得的失魂落魄。 “婉儿，你倒是说话啊，你和为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是不是闻浩然嫌你老是回娘家，所以不高兴了？” 秦绾婉坐在自己的床上吗，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单氏见其无动于衷的样子更是心急如焚，手里的帕子都被绞的不成样子。 狠狠叹了一口气，单氏小心的问道：“婉儿，是不是，是不是你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虽然单氏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谨小慎微，可是，不管是给闻绮瑶下药，还是设计闻绮瑞父子两个，都不是小事。 她在怀疑，信阳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以往，因为秦绾婉比他小许多，加上她的贤明在外，所以信阳侯一直都对他这个小妻子很宠溺忍让。 秦绾婉即使生了一个女儿，信阳侯也是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疼爱。 可是这次，信阳侯不仅只是在外院呆了一会子，根本就没进内院，而且秦绾婉亲自抱着闻绮蕾去了外院，他也没说什么，直接扭头走人。 单氏想来想去，信阳侯应该不是有什么急事，而是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 尽管单氏一直认为信阳侯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可是既然两个人已经成亲，那秦绾婉就是他的妻子，单氏可不会傻得以为秦绾婉离了信阳侯可以过得很好。 这女人啊。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好的相公。就算，就算是这个相公诸多不尽人意，可是一旦成了亲，那他就是这女子的天。 秦绾婉听到单氏可以压低的声音，终于有了动静，她眼皮子猛地跳了跳。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虽然她自诩她做的那些事情绝不会被泄露出去，可是信阳侯今儿这反常的举动实在让她心里很不安。 当时她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所以抱着小女儿闻绮蕾直接去了外院。 可是她看到的是什么，不是如往常般温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好相公，而是一张冷漠无情的面孔。就如当初她第一次在云山寺见到他时的模样。 不，甚至比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有冰冷。 因为那次，他们两个是陌生人。所以当时信阳侯脸上只是没什么表情，可是这次，这次，想到闻浩然那充满失望怨恨甚至是仇恨的目光，秦绾婉就感到全身发冷。 是了。他其实是个最现实不过的人。 当初，他为了小贾氏，硬生生的逼死了小贾氏的姐姐，扔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直接就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远走他乡。 与小贾氏两人恩恩爱爱十数载，一朝回京。不过是被自己稍微设计了一番，他不说替心爱的女人洗刷冤情，竟然直接让其暴毙。 更甚者。在热丧期间就跟自己成亲。 这个人，尽管在与你恩爱的时候能将你宠上天，可是自始至终他爱的都是他自己。 可是，秦绾婉心里有些惶恐。 若是他真的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信阳侯也会让自己来个暴毙，她娘家的地位可不是小贾氏能比的。再说，想来信阳侯也不会进京只有三年的时间内就暴毙两个妻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明白信阳侯到底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在明知可能得罪高阳侯的情况下还对自己如此。 还有，到底是什么人在暗害自己。 想到这个秦绾婉心里的惶恐逐渐被阴郁代替。哼，最好不要让自己知道是谁，不然，她一定会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娘亲，没什么事，是侯爷军队里出了点子事情，他来就是和我说说他最近可能要在军队里待一阵子。” 单氏自然不相信，“那他怎么都没进内院，头听说甚至他连侯爷也没见？”这个侯爷指的是高阳侯。 秦绾婉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娘亲，是因为军队里事情打太急了，他没时间进来拜会您了，侯爷还跟我说让我和您说说，这次是他失礼，下次他亲自来您面前赔礼呢。” 单氏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今儿秦绾婉脸上的那伤心的表情可不似作假。 “那你怎么？” 秦绾婉少见的向单氏撒娇道：“哎呀，娘亲，女儿不是觉得他就这般走了，女儿脸上没光嘛，谁想到竟然让您误会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侯爷对女儿的敬重。” 单氏一想觉得也是。 要说这信阳侯对自己的女儿那是真好，整个京城可是都知道的。 “婉儿，既然是他军队里的事情，咱们女子也不懂，你看是不是跟你，跟你爹爹说说。”单氏犹豫的提示道。 其实她是想说跟高阳侯说说，可是她怕高阳侯不同意，图让秦绾婉夫妻两人白白高兴，所以话到嘴边又改了。 秦绾婉瑶瑶头，“娘亲，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女儿想先回去看看再说。” 单氏连连点头，“对对，你说的对，你回来也有好几天了，虽说那府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是你也不能长时间不管。说不得那两口子有什么坏心思呢。回去看看也好。” 秦绾婉有些犹豫，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单氏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刚刚平坦下的心情又吊了起来，“婉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没事，和娘亲说。” 秦绾婉看看真心为自己担心的单氏，心下一横，“娘亲，表妹那里，女儿现在没时间过去要那些书了，不如，不如，你去替女儿要过来，找时间送去我府里怎么样？” 单氏听到她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婉儿，娘亲不是和你说了嘛？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侯府牢牢的把持在自己手中，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去管那劳什子的书籍。” 因为激动，单氏的嗓音的有些尖锐。 秦绾婉也知道自己这时候提这个不合时宜，可是具体的原因她又不能和单氏说，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单氏，希望她能心软。 就在刚才秦绾婉想过了，不管是不是信阳侯知道了什么，只要是自己到时候把沈成文生前所研究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放，保准信阳侯会原谅自己。 原本，秦绾婉是想着把那些有用的东西据为己有的，可是现在因为信阳侯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仇视，让秦绾婉改了初衷。 单氏虽然此时有些不理解自己女儿对那些所谓诗词的执着，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心软了，点头向秦绾婉保证自己会亲自去沈思倩那里把她要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得到满意答案之后的秦绾婉终于带着闻绮蕾离开了高阳侯府。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在信阳侯府等待她的是什么。 “来，秋水，慢着些，夫人这儿的台阶有些高，你小心些，别摔了。” 秦绾婉一回到信阳侯府，还没修整好，就听姚黄汇报说信阳侯领了一个青楼女子回来，她还未来得及细细询问详细情况，便听到门外传来信阳侯的声音。 秦绾婉只觉得浑身冰凉，比她在侯府那会子还要凉，双手不自觉的饿交叉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丹凤看到秦绾婉苍白的脸色，赶紧走过去，扶住她，担忧的大声问道。 她是跟着秦绾婉回高阳侯去的，对在高阳侯发生的事情，她很清楚，自然也知道事情不像秦绾婉告诉单氏的那般简单。 屋子外面信阳侯的声音，她也听到了，这时候她自然是要大声相问，最好是要外面的信阳侯听到，不带那个狐狸精进来恶心自家小姐。 秦绾婉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丹凤，你去，打开门，我倒要看看这个什么秋水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不仅是丹凤，就连姚黄也是不赞同的看着她。 “怎么，连你们也不听我的话了？” 最终丹凤还是没能去开门，因为信阳侯自己把门打开了。 秦绾婉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恰如其名的女子。 眉如远黛，眼似秋波，肌肤似初雪，香腮如蜜桃，似玉生香,娉婷袅娜，真真是弱柳扶风，云容月貌。 现在天还不算太热，可是这女子竟然穿一袭葱绿色细纱裙，随着她婀娜娉婷的走动，衣裙也似流水般款款摆动，正如秋水般沁人心肺。 秦绾婉不得不承认这是美人，而且美得静谧，美得清幽。秦绾婉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只是很快就化作若有似无的鄙夷。 可是就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一个青楼女子。 “侯爷，这是何意？”看过那女子之后，秦绾婉便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于她。 信阳侯扶着那女子慢慢走之秦绾婉跟前，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这是秋水，以后你多关照些。” 秦绾婉努力压制住自己心头窜出的怒火，深呼一口气，这才挂上一派的够贵典雅，似笑非笑道：“哦，不知道侯爷打算让妾身怎么照顾？” “我正想和你说，今晚就给秋水开脸。”信阳侯看向秦绾婉时面无表情，看向秋水时却含情脉脉，一如之前看秦绾婉那般。 ------------ 一八一 秦绍明强势小告白 单氏还未来的及去落幽阁便听到了信阳侯府传来的消息。 “什么，青楼女子，今晚开脸？” 岳婆子点点头。 “婉儿不是说是信阳侯的军队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会这样子？可是信阳侯不把咱们高阳侯府放在眼里？” 岳婆子沉默着没说话。 “你去，收拾一下，等会子跟我一起去长春院，咱们叫着母亲一齐去信阳侯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婆子心里微微一叹，单氏这真是关心则乱。 “小姐，大小姐现在已经出嫁了，而且也有了孩子了，关键是那也是个侯府，咱们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不好吧？” 单氏猛然止住正在往外走的脚步，喃喃道：“对，对，你说的对，不能就这么去，可是我可怜的婉儿，这才不过过了几年的舒心日子，竟是到头了吗？” 说道最后单氏竟然嘤嘤抽泣了起来。 岳婆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单氏的后背，“小姐，我看事情兴许不是咱们想的那样，您想啊，信阳侯对咱们小姐多好啊，那可是整个京城有目共睹的，哪里说给青楼女子开脸就开脸，说不得是下人们听岔了也是有的。” 单氏用帕子捂着脸摇摇头，“不会的，今儿我听丫头们说了，信阳侯今儿看婉儿的眼神就不对，就好像要吃了婉儿一样，我当时是怕婉儿胡思乱想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呜呜，信阳侯这个挨千刀的肯定是嫌弃婉儿了。” 岳婆子听到单氏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轻轻的拍着低头抽泣的单氏。 沈思倩在听到秦绾婉当天接着回了信阳侯之后就知道秦绍明做到了。 既然高阳侯已经发话自己的病可以痊愈了，那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出落幽阁。 “四表哥，谢谢你。” 沈思倩领着子鸢坦坦荡荡的从内院穿过，来到外院秦绍明自己的小书房。 这个小书房也是最近刚建好的。据说是高阳侯特批的，整个高阳侯府除了高阳侯那栋巍峨肃穆的书房，里面收拾的最讲究的就属他这间了。 即使秦启华兄弟三人以及嫡长孙秦绍东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间书房，秦绍明的地位在这侯府昭然若揭，直到此时秦启光和秦绍东两人才彻底明白高阳侯看重秦绍明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继承世子之位的筹码。 高阳侯也许就是想让秦绍明直接接任世子之位。 所以尽管，高阳侯器重他，其实秦绍明的日子并不像下人们猜测的那般好过。 他不仅要顶住来自大房和二房的酸言酸语，还要承受来自最亲的亲人的冷嘲热讽。 而，让秦绍明自始至终都没放弃的最大的动力，就是沈思倩！ 因为。他要保护这个女孩子，甚至于他想呵护她。 挥退书房里伺候的丫鬟以及桂哥儿，秦绍明静静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心里叹口气。无奈的对子鸢道：“子鸢，你也到门外等我吧。” 尽管子鸢觉得秦绍明很好，能配得上自家小姐，而且他也时常给落幽阁帮助，甚至这次还因为秦绍明的原因。才将那烦人的大小姐给打发走了。 但是，可是，但可是，子鸢还是不愿因让沈思倩跟他独处。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四少爷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只要是这些圈内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当然，这个圈内人指的是沈思倩姐弟两个以及秦绍明这三个人的贴身心腹。 看着磨磨蹭蹭不想出去的子鸢。沈思倩笑笑，“无碍，快去吧。” 最终子鸢还是狠狠用目光警告了秦绍明一番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无其他人了。秦绍明才站起身，亲自给沈思倩斟上茶，双手递给沈思倩。 沈思倩微微一笑，“多谢四表哥。”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了一眼手边的桌沿。示意秦绍明放在桌子上即可。 谁知秦绍明竟然装不懂，只是两只手捧着茶盏。站在沈思倩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思倩心里哀叹一声，最终十只玉指端了过来。 秦绍明见沈思倩接过茶，这才坐回自己位子上，端起自己眼前的茶，轻轻吹了吹杯子上面的茶叶，用已经过了变声期，带上些许磁性的嗓音道：“不知表妹打算如何谢我？” “四表哥说吧，但凡思倩能做的到的绝不含糊。” 谁知秦绍明竟然笑了，而且是发出声音的笑，“呵呵，为兄一直都知道，尽管表妹是个女儿身，可是表妹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既然如此，那表兄可就不客气了。” “表哥单说无妨。”沈思倩坐直身子。 “那好，以后我送与表妹的东西，表妹可不要再给我退回来了。” 沈思倩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秦绍明要说的竟然是这个，她当时甚至在想即使秦绍明也要观摩沈成文生前的书籍，她也是会同意的。 可是，秦绍明没提那些令她为难的条件。 却提出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话题。 他一个男子，与哪个女子有暧昧关系，不过是饭前茶后用来磕牙证明他的魅力而已。可是沈思倩作为一个女子，一个生活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的女子，若是传出什么有碍她名声的流言，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表哥明明知道思倩每次都将你送的东西送回去所谓何事，表哥又何必为难思倩。”沈思倩搁下手中的茶盏，为难的说道。 “哦，刚才表妹可是说只要是你能做的到的，可是绝不含糊。怎地，表妹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秦绍明就是要步步紧逼，他要沈思倩明白自己的心意，还要她回应自己。 以前，他可以不急，因为不管是沈思倩还是他自己都还小，时间来得及。 可是就在昨儿，他听祖父道沈思倩可以病愈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从今以后沈思倩又可以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思倩那难描难画的模样将会招致多少男子的钦慕，不说别的，就三年前欧阳策在面对沈思倩时那刻意压制的喜悦他又不是没感觉。 时至今日，欧阳策还未娶妻，秦绍明可不会傻的以为其实他早已经忘了沈思倩了。 相反，他有种感觉，说不定他也跟自己一样正在等着佳人长大。 只要一想到以后也许有像欧阳策一样出彩的男子也会惦记上自己早就相中的人儿，秦绍明的心就一阵急躁。 他不愿意再等了。 所以，即使有些唐突，但是他要在佳人还不懂得感情的时候，抢先在她的心里留下自己的印迹。 深思前有错错愕，这秦绍明是发烧了还是被附体了？怎的今儿这么，嗯，这么反常？ 她不知道今天秦绍明只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不管怎么样沈思倩都觉得不适合再继续谈论下去。 “四表哥，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你应该知道若是今儿你说的话被传了出去，等待思倩的将是什么。” 秦绍明微微一顿，他当然知道，不过，“表妹，今儿我既然敢说这话，就一定会保你无虞。” 沈思倩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葛。 “四表哥，思倩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思倩的地方，思倩一定鼎力相助。这会子天儿也不早了，思倩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沈思倩站起身子，想往外走。 “好，表妹莫要忘了今儿你答应表哥的事情。” 秦绍明也站起身，站定在座位边上，没有上前。 他知道今天他说的话对沈思倩来说太出乎意料，他要给她时间，否则逼得急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慢慢来，慢慢来，不能急。 看到沈思倩从屋子里出来，子鸢赶紧走之她身边，当着云舒和桂哥儿的面，将沈思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见确实没什么不同，这才放下打从她出了秦绍明的书房就一直悬着的心。 桂哥儿看到子鸢的模样，有些不高兴，低声嘀咕，“真是的，咱们少爷又不爱吃人，用得着这样吗？” 虽然声音小，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沈思倩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这一笑直将桂哥儿看呆了，双眼直盯着沈思倩，张着嘴巴，不说话。 “咳，咳，”秦绍明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桂哥儿的模样有些不悦，冷着脸假咳了两声。 桂哥儿依然保持着那副呆呆的模样，把视线转向秦绍明，在看到秦绍明冷脸的一刹那，桂哥儿浑身一哆嗦，魂儿立马收了回来。 云舒在旁边看的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子鸢则是狠狠瞪了桂哥儿一眼。她本来想着再瞪秦绍明一眼的，可是在看到他的冷脸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卸了胆气。 可是，这一记白眼儿她并没有浪费，而是又赏给了桂哥儿。 沈思倩知道秦绍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但是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沈思倩直接拉着子鸢匆匆离开了。 “小姐，咱们现在接着回去吗？”子鸢走在沈思倩的斜后方，快走一步，赶在沈思倩的身侧，低声问道。 沈思倩摇摇头，“先去外祖母那里吧。” ------------ 一八二 翡翠静萱齐齐登场 沈思倩站在赵氏的屋子里面色坦然的聆听赵氏孜孜不倦的教诲，或者说是训诫更为恰当。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了，沈思倩不知道赵氏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一会子嫌弃她的身子不中用，让别人一会是侯府亏待她了。 一会子又说这几年她一直躺在床上，只怕是规矩都要荒废了，上次她们去信阳侯府她就觉得一股子小家子气。 一会子又提到现在她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男女大妨，别有事无事的到几个表兄那里去，免得连累了府里的姑娘。 不管她说什么，沈思倩一律点头称是。 就在赵氏刚刚提到以后沈思倩跟沈思浩姐弟两个以后也要少见面的时候，夏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赵氏身边的四大春字丫鬟，三年前春梅和春菊两人被杖毙，剩下的春兰和春菊这两年也是相继出嫁，现在夏字辈的已经成为了赵氏的贴身婢女。 夏荷贴在赵氏的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声，赵氏的脸色瞬间如冬天的暴风雪一般阴沉狂虐。 “外祖母若是有事，不如思倩改天再来请您教导?” 赵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沈思倩，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沈思倩走到半路的时候，却碰到单静萱，也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沈思倩本想当做没看见，可是，晚了。 单静萱停下匆匆的脚步，面向沈思倩站定。 “沈家表妹今儿的气色看着不错，可是身子大好了？” 沈思倩微微点点头，没说什么，冲她一颔首，想错过去。 “沈家表妹这是为何？是因为前儿那件事情吗？沈家表妹也觉得是我要陷害于你吗？” 沈思倩身形微微一顿，却没有驻足。 “静萱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真是粗鲁之极。”旁边传来秦绍东义愤填膺的声音。 沈思倩一看，果然，秦绍东正有些怜惜的看着单静萱呢。 只是，“见过大表嫂。”沈思倩冲李梅屈膝行礼。 李梅对于身边的相公向别的小姑娘献殷勤却是恍若未见一般，冲着沈思倩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沈思倩身后的长春院，对沈思倩道：“表妹是从祖母那里过来?” 沈思倩点点头，“是，今儿觉得身子爽利多了，就想着应该去给外祖母请安。” 李梅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单静萱把话截了去，“沈家表妹。都是我不好，当初我不应该觉得云裳可怜就想着去帮她，还被你误会了。表妹，姑姑已经说过我了，还罚我禁闭呢。表妹，对不起。” 沈思倩看向单静萱，似笑非笑。 倒是李梅看不下去了，“我说静萱啊，既然你提到大伯母关你禁闭，我倒是想要问问。你已经解禁了吗？若是没记错的话，起码还有好几个月吧。” 单静萱一开始听到李梅的声音时，居然打了一个哆嗦。随着她不断说出来的话语，单静萱好似被欺侮了一般，竟是浑身有些战栗。 “大表嫂说的是，是静萱不对。不过，静萱是听到绾婉大表姐好似出了什么事情。静萱这心里担忧的紧，所以。这才不得已私自出来了，大表嫂你别生气，静萱这就回去继续抄女戒。” “你说的什么话，静萱也是一片好心，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秦绍东见单静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额模样，心疼的要命，冲着李梅大声吼道。 只是吼到一半，见李梅的脸也阴沉下去，忽然想起她的皮鞭来，接着没了声音。 李梅见秦绍东没有继续嚎叫，这才看向怯怯懦懦的单静萱，“静萱表妹可不要胡说，你私自解禁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你这话倒是容易让人误会，瞧，你的大表哥不是就误会了吗？” 单静萱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气的，面颊上浮上一层红晕。 “你别胡说，单家表妹还小，别坏了她的名声。” 许还是单静萱的楚楚可怜最终让秦绍东勇敢起来，也不再惧怕李梅的鞭子，朝她埋怨道，只是声音有些小。 李梅赏了自己相公一个白眼，看也未看单静萱，对着沈思倩问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思倩表妹呢?” 沈思倩点点头，“我也要回落幽阁了，表嫂再会。” 说完话沈思倩也不去管还站在原地的秦绍东和单静萱，直接转身甩胳膊走人。 李梅同样如此。 单静萱看着往不同放下去的两个人，委屈的要命。泪珠儿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大表哥，是静萱不好，大表嫂因为你替静萱说话，生气了，大表哥快去哄哄大表嫂。” 秦绍东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李梅，他此时的心全被单静萱沾满了。“萱儿别哭，那就是个粗人，管她作甚。” 单静萱看到秦绍东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束手无策的模样，心里得意不已，转而一想，又有些失望，这要是秦绍明该多好。 想到这里，单静萱有些慌张。这里可就是自己和秦绍东两个人，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不，别人一定会知道的，不说秦绍东两口子，就是沈思倩那贱人也肯定会在秦绍明的耳边胡说八道的。 这可怎办？ 万一，万一，他要是信了她的话，那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和他大哥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处，单静萱哪里还顾得上继续伴可怜，“大表哥，大表嫂刚才说的是，既然刚刚没发话，静萱就算是再担心大表姐也不该私自出来，静萱这就回去继续禁足抄女戒。”说完后也不给秦绍东说话的机会，直接扭头走人。 “哎，萱儿，萱儿，”秦绍东没想到单静萱竟然说走就走，在后面紧追了两步。 “秦郎，” 从树丛之后姗姗走出一个婀娜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秦绍东。 秦绍东当着李梅的面对单静萱献殷勤没什么负担，可是此时看到翡翠竟然也在这里，他忽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秦绍东走到翡翠跟前，幽幽问道：“儿，翠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到处走动”说道最后秦绍东觉得翡翠来这里实在是不应该，所以与其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翡翠瞳孔一暗，秦绍东这话算是戳中她的心窝子了。 这次虽然她还能再进侯府，可是在她进来之前就知道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秦绍东把这件事归为她当时滑了胎没有好好休养，加上她当时浑身起红疙瘩，被当做是天花，所以直接被自己的四弟送了出去，所以难免落下病根。 可是翡翠却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因为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当时的肚子都是假的，是她吃了那个药丸所致，哪里来的滑胎。 不过，说道药丸，翡翠心里难免怀疑，她以后再也不能怀孕是不是就是它所致。 当时那个黑衣人只告诉她只要是吃了那个药就如同怀了孕一般，就能成功进驻高阳侯府，早被侯府的奢华迷了眼的翡翠当时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哪里还记得多问问有没有副作用。 现在她想找那人质问，可是已经找不到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秦绍东以为是滑胎所致吧，起码，他会对自己保持一份愧疚。 至于以后要独占秦绍东却是不可能了，想到刚才秦绍东在单静萱面前那体贴呵护的模样，翡翠心里就难受的紧，以前那可是独属自己的。 不过，哼，就算是，以后要进人，也要进个对自己地位没有威胁的。就像李梅这样，虽然占着正妻之位，可是秦郎根本不屑一顾才好。 至于单静萱，想到她刚才即使脸上挂着泪珠儿，眼神也不安分的模样，翡翠就知道她是个难缠角色。若是她真进了秦绍东的屋子，只怕以后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里，翡翠也是眼中溢满泪水，比起楚楚可怜来，翡翠并不比单静萱差多少。 不，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毕竟她就是靠这个吃饭。 “秦郎，我知道，你是厌了我了，是我不好，不该在明知道自己不能给你生孩子的情况下，还奢求你能来看看我，秦郎，翡翠错了，奴婢这就回屋子去，以后奴婢再也不会出来了。”说着话，翡翠当真转身想往回走。 秦绍东最是受不了女子这般含冤委屈自己的模样，急忙拉住她，“好了，好了，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而已，哪里是嫌弃你了，快别哭了。” “呜呜，秦郎，你别管奴婢了，奴婢自认身份低贱，比不上单姑娘，奴婢不该不知廉耻的竟然想吃单姑娘的醋，秦郎，你去看看单姑娘吧，她刚才可是哭了呢。”翡翠一手推了秦绍东一把，以后拿着帕子抹泪儿。 秦绍东本来真的想去追单静萱的，可是这会子被翡翠说破了，哪里还能再去。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成了亲的人，即使他不稀罕自己的妻子，可是怎么说他也不能给单静萱名分了。 若是别人还好，偏偏她也是正经官家的女儿。 可是，可是，这般美丽善良柔弱可怜的女子，他怎么放得下。 ------------ 一八三 夫妻两个半斤八两 单氏和赵氏两人相携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一大帮子丫鬟婆子想杀向信阳侯府。 “哟，老夫人，您这是要去哪？”打扮的明艳亮丽的美婢款款走至两人跟前，后面竟然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赵氏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我去哪里还要跟你说不成？” 美婢也不气恼，“瞧老夫人说的，您是主子，奴婢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您去哪里用的着和奴婢说，不过，这可是侯爷让奴婢来的。” 说道这里她一停顿，果然，赵氏和单氏两人都伸长了耳朵，静静等待下文。 美婢笑着道：“侯爷说了，”然后她莞尔一笑，然后纤纤玉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面颊，纤手放下时，脸色已经变得正经严肃，酷似高阳侯的那张面瘫脸。 “胡闹，谁家的男子没个通房侍妾，就是咱们家的老大老二老三三个，也是都有妾氏，怎么就咱们家的姑娘是那等妒妇，容不得人不成？” 单氏一听这美婢的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来人，给我拿下，杖毙。” 尽管她确实是想着去给秦绾婉做主，不让那什么青楼女子进门，最好以后都没有侍妾通房之类的，让自己的女儿自在快乐一辈子。 可是有些事情想可以，不能说出来，不然就真的成了妒妇了，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妒妇。 赵氏也很生气，可是她毕竟和这美婢打过很多交道，知道这话确实是自己相公高阳侯说的。 “老大家的，慢些。”赵氏拉住有些歇斯底里的单氏。 “母亲，您别管，这种贱婢就是看主子好欺负，这才无法无天。这起子奴才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 赵氏本来就觉得在自己媳妇儿面前向一个服软心里憋屈的紧，现在看单氏竟是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头，心头更是怒火丛生。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府的当家主母了。 刚想发火，呵斥单氏几句，赵氏被赵婆子拉住了。 赵婆子抬头示意了一番眼前的情况，赵氏明白了，既然这单氏妄想越过自己责罚侯爷的心头肉，那就让她去吧。 既可以除了那该死的美婢，又能给单氏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 谁知那美婢竟是知道赵氏的想法一般。对着赵氏了然一笑，然后看向单氏，“大夫人。您先别气，这话可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不过一介下人，哪里敢管您和老夫人的行踪，这是侯爷的话呢。” 单氏刚才只是被她说中心思。恼羞成怒而已，这会子经这美婢一提醒，这才发现事情的蹊跷之处。 按说以赵氏那强烈的权利欲还有刚愎自用的性子，哪里会让一个贱婢说三道四，可是她现在居然忍下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赵氏知道这话是侯爷说的。而且这个贱婢只怕也不是普通人。哼，这赵氏竟是站在一边不言语，是想着借自己的手除了这贱婢吗？ 倒是打得好算盘。 虽然想通了。不过刚才她已经把杖弊这贱婢的话说出去了，这会子再改过来，别人怎么看她？ 一个侯府的大夫人居然对一个奴婢服软，传出去自己的脸恐怕就要丢尽了。 眼珠子转了转，单氏退回到赵氏身边。“母亲，这侯府内宅您说了算。您说这贱婢该怎么处理？” 赵氏刚才见单氏已经决定喊人了，没想到临了临了又没了动静，心里正觉失望呢，就听到单氏问自己该怎么处理这贱婢。 怎么处理，哼，她要是能处理了她，哪里还能让她活蹦乱跳的在自己眼前瞎晃。 冷眼瞧了单氏一眼，赵氏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既然是侯爷让咱们别管了，那咱们就回去吧。“说完后也去管单氏和那美婢，径自领着赵婆子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们回了长春院。 单氏自然无权管赵氏，眼见赵氏说走就走，她也只能咬咬牙，一跺脚，算了。 且说第二日，信阳侯府。 一晚上的辗转难眠，让秦绾婉有些心力憔悴。 不过，她依然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明艳照人。穿上象征正室的大红色衣裳，秦绾婉早早就在自己卧房的客厅里等候着。 没一会子，秋水便在信阳侯的搀扶之下款款走来。 “来，秋水，给夫人倒茶。”信阳侯站在秋水身边，温声说道。 “慢着，侯爷，这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这秋水姑娘以后也是咱们府里的人儿了，是不是也该尊着咱们府的规矩来？” 秋水刚娇怯的想按信阳侯说的跪下，给秦绾婉倒茶，却被秦绾婉给止住了。 信阳侯的视线从秋水身上挪开，射向秦绾婉，这短暂的一瞬，面上所有的柔情已经收敛起来，变得生硬尖锐。 慢慢走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信阳侯这才低声道：“哦，不知夫人说的是什么规矩？” 秦绾婉用一晚上的时间适用了信阳侯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此时，虽然依然心如刀绞，不过，她已经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既然，也许以后再得不到柔情，那就把权利牢牢抓在手中吧。 “瞧侯爷这话说的，既然是开了脸给妾身敬茶，那自然是要起的比妾身早才是。侯爷说是吗？” 信阳侯当然知道这个，只是他想着自己和秋水一起过来，秦绾婉怎么也会给自己个面子，将这点子小事儿给揭过去。 秋水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立刻溢满泪水，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是婢妾不好，婢妾有错，请夫人责罚。” 秦绾婉转头看向秋水，面带微笑，“秋水姑娘，这婢妾之称怕是不合适吧，你还没有敬茶呢，这婢妾是我喝过茶之后才能称呼的。” “侯爷，你说是不是？” 秦绾婉又看向信阳侯，眼中含着鄙夷，似是在嘲笑这青楼女子果然没规矩。 信阳侯本来也对那秋水没什么特别的情谊，不过是找人恶心秦绾婉而已。 这时见自己的做法没什么实质效果，心头怒火顿起，“秋水来晚了，不过是因为我昨晚上歇在她屋子里，你连这点子小事也不能包容吗？我倒是要去问问高阳侯老侯爷，他是怎么教导的孙女儿？” 秦绾婉心头也是一阵恼怒，只是，她狠狠呼了一口气，强自将这团火给压了下去，“侯爷这话说的妾身不敢苟同，以前侯爷歇在妾身屋子里的时候，妾身什么时候给老夫人请安迟过？依妾身看，这秋水姑娘不过是仗着侯爷的宠爱不把妾身放在眼里罢了。” “夫人，婢妾，不，奴婢不管，夫人––”秋水跪在秦绾婉眼前，泪眼汪汪的看着信阳侯，希望他给自己说说话。 只是信阳侯没有看她，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秦绾婉。 秦绾婉也没理秋水，而是慢吞吞说道：“怎么，侯爷是想宠妾灭妻吗？” 信阳侯没想到秦绾婉竟是会说这话，宠妾灭妻？ 这琴晚哇果然不像看上去那般纯良。这顶帽子扣下来，只怕自己的仕途都要毁了。 想反驳两句，又觉得未免失了男子汉的气度，不反驳吧，这个罪名他可是担不起。最终，信阳侯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秦绾婉这才看向有些颤颤巍巍的秋水。 “既然侯爷都走了，这茶叶没法子敬了，我看秋水姑娘还是先回自己屋子吧。” 秋水跪在原地，暗暗咬牙，今儿的屈辱她必将百倍还回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秋水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等着把脸上的恨意压下去之后，秋水才怯怯的站起身子，向秦绾婉行了一礼，扶着自己的小丫鬟慢慢走了出去。 待屋子没有其他人之后，秦绾婉才缓缓将一直绷着的后背松开。 秦绾婉的奶娘心疼的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揉着。 “小姐，您今儿不该和侯爷对着来的，这男人啊，就该顺着才是。您一直是聪明人，怎的今儿竟然这般糊涂了呢？” 其实她有些不了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在她看来自家小姐虽然嫁了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会疼人啊。 瞧这几年小姐过得日子，京城里哪个夫人不馋？ 可是怎么小姐回了一趟娘家事情就变了呢？虽说她有时也觉得小姐回娘家回的有些勤了，可是侯爷不在意啊，他反而鼓励小姐多与娘家人走动走动。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那个什么狐媚子秋水，一听就不是正经姑娘，她是什么时候和侯爷好上的，还有侯爷这般对小姐是不是她挑唆的。 其实对于信阳侯忽然对自己冷脸冷面，冷言冷语，秦绾婉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可是她隐隐猜到了。 无非是她做的那些事被他知道了而已。呵，他还有脸怪自己，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对于当年他跟小贾氏逼死自己妻子的事情，秦绾婉虽然没见，可是却了解不少，再说了，小贾氏这件事，秦绾婉可是直接参与其中。 她当时不过是想着坏了小贾氏的名声，好让闻绮瑶嫁不成齐文轩而已，哪里晓得信阳侯竟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哼，若真说开，只怕他做的亏心事比自己多了去了。 ------------ 一八四 单静萱再度被反噬 沈思倩对于秦绾婉的事情也是密切关注。在听说她并没有喝那青楼女子敬的茶时，沈思倩心里不厚道的笑了。 秦绾婉这是舒心日子过久了，大脑有些顿了啊。若是以前，她哪里会因为这点子小事儿坏了自己的名声，她肯定会先将人划进自己的势力范围，然后再解决掉。 当年招弟不就是如此吗？ 不过，想来有了这件事，她以后也别想着在信阳侯面前扮演圣母了。 “小姐，你怎么笑的出来，大小姐跟本就没让那人敬茶，以后想着给她添堵都不成。”子鸢遗憾道。 沈思倩点了点她的头，“怎么，你这丫头失望了，莫担心，这茶啊，没敬成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你想啊，信阳侯心里也会想，自己的妻子不是很贤惠吗，怎么会这样子呢，她的贤惠是不是装的啊？” 经沈思倩一提醒，子鸢登时乐了，不过嘴上却有些嘴硬，“哼，她本来就是装的贤惠。” “是，是，咱们子鸢最贤惠了。”杜鹃在一旁取笑道。 “嗯，大小姐以后恐怕不会来算计咱们小姐了，现在就是那个单静萱了，哦，还有那个什么翡翠，哼，陷害了小姐，可别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子鸢掰着手指头挨个儿数。 沈思倩一直知道子鸢是那种麻利的嫉恶如仇的性子，倒是没想到还睚眦必报。 “你这丫头，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算计人就这么让你高兴啊？” 子鸢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小姐也太上奴婢的心了，奴婢哪里是想着算计人了，这还不是她们算计小姐，奴婢想着反击回去吗？” 沈思倩瞬间摆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多谢子鸢姑娘肝胆相照。不过子鸢姑娘打算怎么反击回去啊?” 听到沈思倩这么问，子鸢倒是来了精神，“小姐，奴婢想过了，既然现在翡翠把大少爷抓的那么紧，大少爷又稀罕单静萱稀罕的紧，咱们不如让她们俩对上吧？” 沈思倩点点头，“嗯，想法不错，可是你打算怎么让她们对上啊？” 子鸢皱皱眉。“这个奴婢还没想好。” 沈思倩也不在意，“那你可要好好想想，给你家主子报仇的事就全依仗子鸢姑娘了。” 沈思倩不过是和子鸢开玩笑。她没想到很快这个机会便来了。 也许是得知秦绾婉并没有喝秋水敬的茶，欣慰于自己的女儿终于一再一门子委屈自己，单氏的心情颇为不错，具体的体现便是解了单静萱的禁。 单静萱呢想着她上次设计沈思倩的事，虽然没成。可是莫要让秦绍明误会了自己，所以就想着什么找个机会在他面前给自己洗白一下。 别说，还真给她逮住了一个机会。 这天，桂哥儿的妹妹云想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偷偷抹泪儿，被单静萱看到了。 单静萱早就知道这个丫头，她其实对这个背叛主子。又投向她很讨厌的翡翠的奴婢没什么好感，不过，谁让她是秦绍明第一信任的小厮的妹妹呢。 总还是有些用处的。 单静萱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只一会子她便成功截获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云想妹妹，你也别气了，哎，谁让她现在是你的主子呢，她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哎，我这里还有些银两。我看妹妹也到了该打扮的年岁了，怎好一直穿的这般朴素，来，你拿着这些回去买些胭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就妹妹这模样依我看不输给谁。” 虽然云想多是向单静萱抱怨翡翠对她如何如何怀，让她做那么那么多的累活，可是单静萱敏锐的从里面听出了翡翠对她的防备。 以及，这丫头对秦绍东的心思。 想到赵氏身边那个慈善的张妈妈，单静萱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上赶着去攀高枝儿。即使如此，想来这云想也没什么银两买首饰胭脂打扮自己。 她只要帮帮这丫头，想来她会在自己哥哥的面前多说说自己的好话吧。只要是桂哥儿感激自己了，单静萱觉得秦绍明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她倒是想直接送些她觉得过时的收拾给她，不过一想到以后也许有人会认出这是自己的东西，单静萱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凭着单静萱的三寸小巧舍儿，加上她极其认真的神情，云想一时也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勾引到秦绍东，不过是因为她打扮的不好的原因。 都是自己的娘亲和哥哥，都不支持自己，真是的，难道她做了这侯府大少爷的侍妾，受益的不是他们吗？ 还有翡翠，想到翡翠，云想心里就气的发抖，她当年拼着背叛主子的后果帮了她，谁知道她竟然翻脸不认人，哼，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娘亲在老夫人跟前侍候，只怕那个蛇蝎心肠的还不知道怎么除了自己呢。 当初以为她被送走了，会死在外头，谁知道她命这么大，不仅没事反而又被大少爷给接了回来。 哼，只要是自己抓住了大少爷的心，看她怎么收拾她。 也活该翡翠倒霉，她防云想防了三年。 这三年来，云想的模样比起以前来张开了许多，可是秦绍东却始终对她没什么兴趣，即使见了云想，也无甚好脸色，就连有两次她身子不爽利，云想穿着暴露的在他面前晃悠，秦绍东都没反应。 翡翠也就知道了秦绍东虽然好色，可是对云想确实是没想法的，加上她也知道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小。 所以慢慢的翡翠就放松了对云想的防备。 她根本没想到云想竟然胆大的敢给秦绍东下药，不，或者说云想也是受害者，她涂了单静萱交给自己的胭脂，偏偏那胭脂里面被下了药。 秦绍东在云想进了自己的屋子后，就有些口干舌燥。 他也是久经战场的老战将了，加上他以前在春梅身上吃过亏，瞬间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很快，云想便被抓起来三堂会审。自然而然，单静萱被扯了出来。 单氏现在吃了她的心都有了，你说你一个好好地女儿家，平时绣绣花，写写字，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多好。 怎么整天就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好吧，你算计也就罢了，可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的还跟这种男女之事扯了关系，人家会不会以为这是自己的授意啊。 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受到影响啊，虽然现在秦绾婉是出嫁了，可是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个小女儿呢。 单静萱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想，她什么也没做啊，最多，最多就是给了这丫头二十两银子而已。 什么胭脂水粉，自己根本就没送过，哪里谈的上下药一说。 “姑姑，姑姑你别听她胡说，姑姑，侄女儿根本就没有给她什么胭脂，姑姑，你要相信侄女儿啊。” 单静萱知道，这次跟上次的事情不可同日而语。 不说沈思倩的地位跟秦绍东完全没法子比，就是事情的性质也不一样，上次顶多算姐妹跟之间的矛盾，说白了，她最多也就是被罚抄女戒禁足之类的。 可是这次不同，这可是真真的谋害性命啊，还是高阳侯府的大少爷。 尽管现在阖府里都知道世子之位可能要落在四少爷身上了，可是关键是这不还没定下吗，现在秦绍东可还是大少爷。 单静萱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有人要陷害自己，还是她最近就是很倒霉，怎么自从她来了侯府之后事事不顺。 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现在最要紧的是从这件事当中摆脱出来。 夏氏这时候吃了她的心思都有了，秦绍东一直都是她的心头肉。 同样的事情三年前已经发生过了，没想到三年后居然再次上演，这些贱婢这是要毁了她的儿子啊。 还好，还好，自己的儿子懂事，没有被这起子东西给算计了。 “大嫂，我称你一声大嫂是尊重你，东儿怎么时候也是你的侄子，你就是这般对你侄子的？” 横眉对完了单氏，夏氏接着对赵氏可怜兮兮的哭了出来。“母亲，呜呜，您可要为东儿做主啊，东儿可是您的大孙子，这次，这次要不是东儿醒觉，只怕又要着了别人的道了，母亲，您可一定要严惩凶手为东儿报仇。” 秦绍东站在一旁，有些接受无能，他只想着通过算计云想以起到打压秦绍明的目的。没想到怎么还跟单静萱扯上了。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单氏被夏氏这一抢白，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虽然确实存着秦绍东兄弟两个若是都消失就好了的想法，可是，关键是她没做啊，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授意的。 “静萱，我问你，云想手中的那盒胭脂真不是你给的？” 单静萱连连点头，“不是，姑姑，不是，侄女儿根本就没给她什么胭脂。” “没给胭脂，那你给了什么？”问这话的是赵婆子，她的眼神顺便瞟了一眼跪在跪在云想身边的张妈妈。 单氏没想到这距上次赵婆子该打不过几天的时间，这赵婆子的胆子又肥了，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哪里有她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 一八五 三年冤案终于昭雪 沈思倩终于如愿以偿，单静萱被送离了高阳侯府。翡翠，也被杖弊。 沈思倩觉得有些幻灭。她是经常幻想着想着教训教训那两个人。 可是，可是，沈思倩也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她没有可怜翡翠。在听到云想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她是平静的。即使翡翠声嘶力竭的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的原谅，沈思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感觉很不真实。 到底，到底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据说，云想要给秦绍东下药，谈后被识破，再然后云想咬出了单静萱，说那盒胭脂是她给的。 当时在听到又是胭脂的时候，沈思倩的心有一阵是拔凉拔凉的。 她是只要从别人口中听到胭脂就莫名的紧张，尤其是这胭脂还成了作案工具，沈思倩更是担心自己莫名的又会被牵扯其中。 还好，还好，没听到有人把这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 沈思倩在拍着自己小胸脯庆幸过之后，继续问道：“然后呢，事情不是跟单静萱有关吗？到底是怎么扯到翡翠身上的，而且还––？” 还为她洗刷了三年前的冤情。 子鸢当时还不是沈思倩的贴身大丫鬟，但是，这几年下来她对当年的事情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子鸢笑着道：“小姐别急，听奴婢慢慢道来。” 杜鹃在一旁不乐意了，呵，她跟小姐在这里急的什么似的，你这丫头还拿上乔了，真是胆肥了。 杜鹃也不去征求沈思倩的意见，自己二话不说。直接武力解决。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杜鹃姐，我不敢了，我说，我说，哈哈，你快放开我。”子鸢被杜鹃压在椅子上浑身上下一通挠。 这三年下来。虽然杜鹃成了一个大姑娘，可是若抡起力气来，反而没有现在的子鸢大。不过。子鸢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大姐头，平时不敢有所反抗。 两个人终于闹腾够了，子鸢才对着沈思倩继续道：“小姐，听说是大夫人问及云想作为翡翠的丫头，她做的这些事翡翠之情与否的时候。云想说出来的。” 这一说，云想难免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说了出来。 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这时候掰不下翡翠，那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或许还会搭上母亲和哥哥的姓名。 所以，云想鬼使神差的就说出来三年前的事情。 看着面前一向外表柔弱实则阴狠毒辣的翡翠面上露出的惊慌恐惧，云想知道自己赢了。 她当年果然没有怀孕。沈思倩是被陷害的。 子鸢还在眉飞色舞的说着，杜鹃也是听得全身投入。 沈思倩的思绪却不知不觉的飘远了。 她从想过在以后的某个合适的时间把当年的事情揭发出来，毕竟谁也不愿意被冤枉不是。何况这也许关乎着她以后的生活。 沈思倩知道就赵氏几人对她的厌恶和秦绾惠等的怨恨来说，在她要易亲的时候，肯定会放出风去，她沈思倩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谋害自己自己表哥的孩子。 所以，即便这几年。似乎她和翡翠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沈思倩一直在等。等到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的真相大白于众。 只是，她没想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露开。 当然，沈思倩不会矫情的说什么她的仇人要由她来手刃，自己的清白要自己的证明，翡翠的真正面目要由她来揭露。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她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不现实。 在她看来，向翡翠这种小白花往往战斗力很持久。上次她都被秦绍明送走了，竟然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不很能说明问题吗。 可是，居然被云想给拿下了，还是以在这件根本跟她没什么关系的案子里。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沟里翻船。 “怎么了，小姐，难不成你还觉得她可怜？”杜鹃看到沈思倩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腮正在发呆呢，出言问道。 沈思倩呆呆的摇摇头，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翡翠真的被杖毙了吗？” “是真的，真的，小姐。”子鸢肯定的说道，顺便重重点了两下头。 说到这里子鸢颇有些幸灾乐祸，“听说大少爷还想差人给她收尸呢，哼，却不想被二夫人拦下了，二夫人直接让人把她扔到了乱坟岗。” “那是她活该，哼，就说当年她根本没怀孕嘛，小姐但是还说了她身上是带着血袋的，只是当时没人听小姐的而已。”杜鹃对三年的事情记忆犹新。 说道这里杜鹃又问子鸢：“有没有听说那个什么珠儿怎么样了，当初陷害小姐她可是出了不少力，哼。” “说道这个奴婢心里也来气，哼，那小蹄子也是个不省心的。看到当年的事情白露了，直接咬定当初她是受她家小姐要挟的。哼，就算是要挟的，可是这好几年了也没见她把实话说出来。” 子鸢对她的怨气也不小，说话的功夫撇了几次嘴。 “那老夫人她们是怎么处置她的，是不是也杖毙了？”杜鹃心心念念就关心这个，她可是听小姐说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子鸢撅着嘴儿摇摇头，“老夫人说什么慈悲为怀，既然她是受主子惩罚的，就免了她的死罪。她被发落到洗衣房去了。” 对这个处置杜鹃也是很不满意，学着子鸢的模样撅起了嘴吧。 只是很快她脸上便阴转晴，“这下子好了，府里一下子少了两个碍眼的人，咱们今晚上是不是好好庆祝庆祝？” 说道吃子鸢自然双手赞成，“好呀，好呀，杜鹃姐今晚咱们做什么啊？” 自从三年前沈思倩病重以来，落幽阁便可以时不时的自己烧饭，只是所有的米粟和肉菜都是按时到大厨房领的，当然不管落幽阁领了多少东西，都是从沈思倩的月例里面扣除的。 严格说起来，沈思倩几人自己做饭的次数并不多，最多也就是外面丁叔那里又传来什么好的消息了，才会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看着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晚上吃什么的子鸢和杜鹃两人，沈思倩心头黑线的想到，自己该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女主体质吧。 只要是跟自己作对的人，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是能被自己打到在地，然后永不翻身。 好吧，想到从现在开始她又要给赵氏请安，而且不可避免的回遇到秦绍东和秦绾惠秦绾琪姐妹两个，沈思倩只是小小的自我吹捧了一番，便从幻想中收回思绪。 最终沈思倩并没有在落幽阁吃到杜鹃特意给她烫的锅子。 因为夏氏有请。 “我的儿。让你受委屈了，谁知道那翡翠竟然这般大胆，敢冒称她怀了咱们侯府的孩子呢，哎，我们都被她骗了。” 以夏氏对侯府政治的高度敏感，她觉得自己这房和大房之间的争斗应该快要出结果了，这时候她要多收买些人心。 不管有用没有，能多些人支持自己这房总是好的。 所以，她要在单氏还没有从因为单静萱被赵氏责怪的低落中走出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让府里人都知道跟着二房可是比大房强多了。 沈思倩有些诧异，她猜到夏氏这时候找自己可能是跟翡翠的事情有关，可是她不知道夏氏为何会这般亲切的安慰自己。 偷偷的看了看窗外，没错啊，太阳是落向了西山。 那夏氏这般温柔缱绻的模样所谓何，她可不会认为是夏氏良心大发，终于意识到她沈思倩是多么可爱可怜，她当初竟然会因为那蛇蝎美人而误会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亲，这不是八点档的狗血剧哦，况且还是一个舅母一个外甥女的关系。 尽管不知道夏氏所谓何事，但沈思倩还是很上道的，“二舅母说的哪里话，要说受委屈，大表哥恐怕是最无辜的。大表哥为人谦和，待翡翠又是有目共睹，没想带那翡翠竟然还欺骗与他，真真是其心可诛。” 沈思倩说完后在心里默默向着老天祈祷一声，我说的那句“大表哥为人谦和”不过是为了安慰眼前这个母亲啊，您老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夏氏却是不知道沈思倩心里所想，她只是觉得沈思倩的话确实说道自己心坎里去了，“哎，谁说不是呢，东儿那孩子就是实诚，当初听说有了自己的孩子高兴的什么似的，在那孩子没了后更是上心欲绝，哎，哪里想到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哎，东儿那孩子现在难受的直接躺在了床上。” 沈思倩忽觉有些好笑，你确定他不是因为羞恼所以不好意思见人？ 被一个青楼女子玩弄股掌之中，而且一玩好几年，只怕现在满京城都要知道这个情痴果然是个痴人了吧。 哦，对了，只怕侯府会下令禁止把这件事给传出去，侯府的脸面伤不起啊。 可是即便这样秦绍东恐怕也没脸在自己兄弟面前出现了吧。他文不成武不就，一项自标为情圣。只是这个大情圣却是被一个女子给耍了，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他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夏氏显然也知道秦绍东的状况，只是她除了劝劝却是不能说别的。要知道当初被骗的可不是只有秦绍东一个而已。 ------------ 一八六 高阳侯府世子终立 秦绍东并没有羞愧多久便再次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高阳侯要进宫上递册封世子的折子。 不只是秦绍东，就连秦启华和秦启光兄弟两个也是满脸虔诚恭谨的站在高阳侯的书房里，盯着高阳侯，手里的折子，目光热切。 “都散了吧，老头子要上朝去了。”高阳侯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离开。 不管众人的复杂心里，高阳侯径自带着自己的长随出了侯府直奔皇宫而去。 而这时沈思倩则是早早的出了落幽阁准备去长春院，等着赵氏起身，然后请安听训。 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些本该坐镇各个院子的元老级的婆子们全集在这儿是怎么个情况。 把子鸢留在屋子外面，沈思倩独自进了赵氏的屋子。 “母亲，媳妇儿刚跟岳婆子学了一个梳头的发式，不若今儿就让媳妇儿侍候您梳头怎么样？”里屋传来单氏笑涔涔的声音。 沈思倩抬眼一看，霍，今儿可真是齐全啊。除了已经出嫁的秦绾婉和秦婉淑两个，侯府的第三代全站这了。 第二代的倒是只有王氏自己，不过就刚才听到的声音来看单氏和夏氏这会子只怕是在赵氏的里屋伺候着呢。 因为只有王氏一个长辈，所以沈思倩只对她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默默站定。 沈思浩站在秦绍明的下首，看见沈思倩进来，开心的对她笑笑。浑身蹦起来的冷静严肃瞬间化为阳光呆萌。 沈思倩回给他一个微笑。 因为秦绍明和沈思浩离得太近，所以秦绍明非常自觉地将这个微笑接收了。这厮居然也对着沈思倩勾了勾嘴角。 沈思倩恍若未见，淡定的站在秦绾柔的下首。 “母亲，媳妇儿瞧着这个抹额不错，今儿天气好。您戴上之后这条抹额领着咱们去花园里走走，看看到底是满园的花儿更娇艳，还是您更高贵。” 屋子里又传来夏氏的声音。 “你这猴儿，竟敢编排起你婆婆来了，真是该打。”赵氏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也顺着夏氏说起了俏皮话。 这话似乎是一个风向标，大厅里站的这些人几乎都把目光投向了秦绍明。 除了秦绍东夫妻两个。 李梅是淡定的站在夏氏的下首，表情淡然，似乎这件事和她一点子关系也没有。而秦绍东的表情就耐人寻味的多。 不甘、愤怒、嫉妒，甚至还有阴狠。所有的表情在脸上都演绎了一遍，最后慢慢趋于平静。 沈思倩偷眼看着秦绍东，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翡翠的死让他成熟了不少。 以前，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高阳侯面前很得宠，就连府里的下人们对待他也是没有秦绍明恭敬，可是每次谁招惹他了，他都是当场收拾他。 就算是秦绍明。秦绍东也是明着找了他几次麻烦。 可是现在，沈思倩看着面色平静眼中含恨的秦绍东，沈思倩知道他只怕是把恨都藏在了心里。 最终众人没有去成花园，因为在赵氏领着单氏和夏氏从里屋出来不久，高阳侯便回了侯府，与宫中的公公一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阳侯第四孙秦绍明，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为高阳侯府世子之位。钦此！” 高阳侯领着府里一众男丁女眷，皆跪在圣旨前齐呼万岁。 待那宣旨的公公从侯府离开之后。府里这才炸了锅。 “父亲，您这么做是不是有违常理？” 出言质疑的不是长子秦启华，而是秦绍明的父亲秦启光。从宣旨那会子起，直到现在他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自己的儿子。 “怎么，老子做什么还要给你报备不成？哼，就算是你对你爹有什么不满，难不成你还对圣上的旨意有所质疑不成？” 高阳侯双手一捧朝着东方举了举，满脸不高兴的看着他。 秦启光自然不敢对圣上的旨意不满，他只是，只是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越过自己直接把世子之位给了自己的儿子。 虽说这两年他知道高阳侯对秦绍明很是喜爱，不然也不会带在身边亲自指导，只是一直觉得那不过是给自己争夺世子之位增添砝码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是被忽略了。 呵，虽然有个当侯爷的爹，儿子又是世子，可是只怕现在自己成了京城的笑柄了吧。 “圣旨已经接了，从今往后明儿就是咱们侯府的世子，你们做长辈的要好好扶持于他，而不是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晓得吗？” 高阳侯也知道，本朝以孝治天下，若是秦启光兄弟两个执意要给他添乱，秦绍明也只能忍着，不过他还是决定直接让秦绍明接管世子之位。 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多替他清除一些障碍，拓展一些人脉以及势力。等到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了，秦绍明也能顶住来自各方的恶意，支起这个侯府。 秦启华心里也是复杂万分，虽然他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是父亲心中的世子人选，不然这些年那个位子也不会一直悬着。他当然不会单纯的认为是自己没有嫡子的原因，不然当初他想着把秦绍阳记为嫡子，高阳侯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支持。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只怕父亲是嫌自己太过温和，根本就支撑不起整个侯府，尤其是现在太子之位没有定下，到时难免会有一场恶战，他只怕不能保侯府在将来的东宫争夺中无虞。 但是，他的二弟为人未免有些过于阴鸷。 当年秦启光还未成亲的时候在侯府亵玩了一个丫鬟，那丫鬟也是命不好，有了身孕。 按说这种事情在宅门大家族里很常见，只要让那丫鬟喝了堕胎药，一点事也没有。可是偏偏秦启光怕这件事暴露出来对自己的名声有碍，所以直接要了那丫鬟的命。 当年。秦启光不过十五岁而已。 这件事，虽然秦启光觉得无人晓得，可是不管是秦启华还是高阳侯都知道了。 秦启华复杂的看着高阳侯，父亲是不是也是早就知道秦启光的为人，所以也把他从世子之位的人选中给排除了。 也好，也好，秦绍明那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为人淡漠严肃，可是为人正直严谨、沉着冷静，而且跟着父亲这几年手段和魄力也是见长，这恰是一个世子一个当家人必备的。 至于秦启烨则是从头到尾没有什么表情。 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位子没自的事。不过是当初他的庶女嫁给了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六皇子，所以也起了这份儿心思而已。 可是这两年下来，秦启烨也看明白了。就算是他的女儿在多受六皇子稀罕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从想通过秦婉淑抬抬他的官阶，却被拒绝了。 就连六皇子也没有把他当做是岳父，他倒是来过侯府两次，只是。可笑的是，他并没有与之单独说上两句话。 从那时起，秦启烨就知道，那个位子不会是自己的。 不过，想到这里，秦启烨心里冷哼连连。他做不成没关系，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好侄儿能不能坐得稳。 秦启光眼中不时闪过的不甘，他可是全看到了。哼。他就等着看这对父子怎么对上。 不只是秦启华兄弟几个对这个圣旨想法多多，就是秦绍明的几个兄弟姐妹也是反应不一。 秦绍明首先看向的是沈思倩，他现在最在乎的也是她的反应。 还好，还好，尽管沈思倩看向秦绍明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善意的恭喜与祝福。 这就够了，只要是她没有鄙夷与恶意。他就放心了。至于其他人，秦绍明不是不在乎，只是，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大哥看自己那复杂的眼神，秦绍明就感到一阵阵孤寂。 “四弟，哦不，世子，恭喜，以后二哥可是全仰仗你了。”首先向秦绍明贺喜的竟然是秦绍坤。 他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首先提步走之秦绍明跟前，双手捧拳祝贺。 “谢谢，二哥。”尽管这个二哥一项纨绔不靠谱，不过这时候他能真心祝贺自己，秦绍明也是由衷的感激。 “恭喜。”秦绍阳也走之两人跟前，言简意赅。 “多谢。”秦绍明也是同样的情真言寡。 李梅看着自己的相公，在心里叹了口气，终是先走到秦绍东跟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向秦绍明几人的方向示意了一番。 秦绍东狠狠握了握拳头，这才踱到几人跟前，语气生硬道：“二弟说的是，以后大哥也是要多多依仗四弟了，四弟可莫要推辞。” 秦绍明深深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兄长，这才道：“好说，大哥以后有什么事情绍明这做弟弟的当然会一马当先。” “那就好，就怕弟弟成了贵人，以后看不见咱兄弟。” “大哥这话却是让绍明无地自容了。”秦绍明淡淡的说道，并没有多说其他。 曾经，多次秦绍东要被秦启光甚至高阳侯责罚，都是秦绍明帮着他挡了。秦绍东在外面招惹了麻烦，也是秦绍明替他摆平。秦绍东被人收拾，也是秦绍明这个做弟弟的替他找回的场子。 以前，尽管两人脾气不和，性格不合，可是他们却是一对感情真挚的兄弟。 看着走远的秦绍东的背影，秦绍明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一八七 沈思倩观戏警自己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高阳侯大手一挥，侯府连摆三天宴席庆祝。 为此，不仅是秦启光这个作为秦绍明父亲的不同意，就连秦绍明自己也是极力劝阻。 一来，他一贯比较低调，不想太张扬。二来，秦绍明知道，只怕这府里真心为自己庆祝的没几个，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兄弟。 “糊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好好设宴一番，如此，也好让他们死心。”高阳侯吹着胡须瞪着秦绍明道。 秦绍明心里冷哼一声。死心？只怕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大哥都没那么容易死心吧。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但凡祖父决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更改。 男子们可以借此机会和高阳侯府好好套套关系，甚至哥俩好儿的叙叙旧。女子则是把这次设宴看做了一次给自家适龄孩子找寻另一半的机会。 所以，到了真正开宴那天，高阳侯府可谓是门庭若市。 “小姐，您快别画那劳什子的图纸了，赶紧的，再不着装您就要迟到了。奴婢可是听说了，今儿侯爷可是邀了不少的青年才俊。” 杜鹃一边扯着沈思倩到梳妆镜前坐下，一边碎碎念。 沈思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豆芽菜身材，满头黑线。她还未满十二好吧，哪里就需要去看什么青年才俊了。 不过，摸摸光裸的下巴，沈思倩目光定在杜鹃身上。 “哎呀，小姐，奴婢和您说了多少次了，您怎么就是不听，您是女子，不要做出这种动作。若是让季嬷嬷知道了，还不罚您抄女戒啊。”杜鹃颇有气势的一把把沈思倩的芊芊玉手打下来。 沈思倩也不生气，极其认真的继续盯着杜鹃。 终于，杜鹃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没有什么不妥啊。 “我说，杜鹃姐姐怎么这么急着让小姐去看看那些个青年才俊呢，原来是你自己个儿思春了，哈哈。” 子鸢在两人旁边插嘴说道，尤其是在“青年才俊”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思倩不仅没责怪她，反而一脸赞同。 这次杜鹃倒是没有和子鸢闹在一处。而是狠狠剜了她一眼便罢了。 转头看向自己拿着梳子笨拙的梳着头发的沈思倩，杜鹃也是极其认真，“小姐。奴婢是说真的。您看您这一天天的大了，老夫人她们……” 沈思倩顺手把梳子递到杜鹃手中，背一跨，轻轻叹口气，“我怎么说也是姓沈。想来外祖母也不会太过违背我的意志，强行将我嫁给我不愿的人为妻。” 好吧，说出这话，沈思倩自己也是不信的。 显然杜鹃她们也不信，“我的好小姐，您可别太实心眼儿。免得到时候老夫人真的把您给卖了出去。” 子鸢在旁边协助杜鹃给沈思倩梳妆打扮，递一只头钗看一眼沈思倩，那一朵珠花又看一眼沈思倩。 这倒是让沈思倩奇了。子鸢这丫头比起杜鹃来更是快言快语，这会子这是怎么了。“子鸢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没，小姐，奴婢就是觉得。觉得四少爷也挺好的，现在又是世子。您看……” 沈思倩一听这话脸刷的黑了，“子鸢，这话我今儿就当是你没说过，以后切莫有这种想法了，不然，只怕我这个主子也保不住你。” 子鸢见沈思倩是真的生气了，立马慌了神，“小姐您别生气，奴婢不说是随便说说，有口无心，您，您别生气。” 沈思倩又是一口气轻轻叹出，“子鸢，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是你也要想想实际，四表哥是这侯府的世子，以后就是这侯府的侯爷，你家小姐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不管是外祖母还是二舅母，哪怕是四表哥自己都不会让我做这侯府的正妻，难不成你希望你家小姐做小？” “不不不，当然不，小姐这么好，怎么能给人做小呢？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成。”对于这点子鸢还是很坚持的。 沈思倩点点头，“那就是了，你看正妻轮不到我来做，我又不想做小，所以你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了，不然你家小姐的名声坏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子鸢重重的点点头，看开自己还是太鲁莽了，差点子就毁了小姐。 等着沈思倩收拾妥当率先走出屋子，杜鹃背着她又是狠狠剜了一眼子鸢。 子鸢脖子一缩，低声道：“杜鹃姐姐，好姐姐，子鸢知道错了，子鸢再不胡说八道了，你看……“ 此时沈思倩已经走至门口，杜鹃怕被她知道自己这边和子鸢的对话，便没再为难子鸢，向着沈思倩的方向努努嘴。 后者如得到特赦令般朝着杜鹃咧嘴一笑，居然两三步跑着追上了沈思倩。 待两个从屋子里出去，房门关上后，杜鹃这才收回目光，静静的坐下来，看着沈思倩的柜子发起了呆。 那里面藏着一整套的狼毫，那还是小姐刚来侯府没多久的时候四少爷送的。小姐一来因为宝贝，而二来也是怕被人诟病，所以一直藏在柜子里，没用。这些年秦绍明陆陆续续给沈思倩送了不少东西来落幽阁，只是绝大多数都被小姐给退了回去。 其实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关注，这几年下来，只要是有心人只怕都多多少少会有所发现，不然前阵子那个单静萱也不会陷害自家小姐了。 哎，可是小姐说的也对，别说老夫人她们根本就不喜欢小姐，就算是喜欢那又怎么样呢，小姐的身份终究和四少爷不配。 若是勉强在一起，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又能持续多久，若是到时候四少爷变了心，小姐恐怕都没地方诉苦。 哎，命啊。 沈思倩可不知道自己的丫鬟正在替自己伤春悲秋呢，她这会子正规规矩矩的站在赵氏的身后装淑女呢。 要说今儿来的人可真不少，尤其是那些个妙龄女子。瞧，姹紫嫣红环肥燕瘦的，整个大厅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老夫人，不过几天没见，妾身怎么瞧着您的脸色比以前又好看了许多，您可要教教妾身您是怎么保养的。“一个穿着深棕色长锦衣，上面点缀着嫩白色绽放的白玉兰的中年女子扯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到赵氏跟前恭维着说道。 赵氏抬眼看了看那中年女子，见不过是个正五品守备的妻子，浑身连件诰命的首饰都没有，便没什么兴致与之交谈。 不过，好歹赵氏还算知道自己是主家，不好直接把人晾在那。便微微抬抬眼皮，稍稍露了一点子笑容，“你可真是会说话，老身如今都满脸褶子了，哪里能和你们比。这是你闺女吧，来，这是我给的见面里，别嫌弃。”赵氏随手从手腕上摘下一只色泽还算鲜艳的玉镯，单手递到那女孩子手中。 像这种玉镯，只要是有这种宴会，赵氏她们这种老夫人都会准备很多，每只手上都戴着那么一两只，有好有坏。 若是碰到喜欢的，身份高些的，就退一只成色好些的，若是看不上眼的就退一只成色差些的。只要两只腕上都退完了，她后面的婆子会趁人不注意再给她戴上那么两只，然后碰到小姑娘继续退。 显然这对母女在赵氏眼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因为，她从腕上退下来的是成色最差的一只。 但是这也足够那对母女两个高兴的了。因为以她们的身份来说，这种宴席是没资格出席的，不过是托人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帖子。 对她们来说若是能被侯夫人或是世子的母亲看中自是一步登天，退一步讲若是被那些豪门大族的夫人们看上那也不错不是。 所以在赵氏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时候，那十三四岁的丫头立刻以自己最美的姿态双手接过赵氏递过来的玉镯，然后双腿屈膝表示感谢。 尽管这丫头的举止算得上是优美动人，可是赵氏却一点子也不欣赏。今儿来了这么多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她怎么会看上这种身份低下之人。 所以没等那丫头行完礼，赵氏便扶着赵婆子的手走远了。 萦绕在那小姑娘周围的都是恶意的嗤笑声。不用抬头看，她就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别人的笑柄。小姑娘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所措。 沈思倩在在赵氏和这个小姑娘的母亲寒暄的时候，就站定在原地没动，现在赵氏已经走远，沈思倩还是站在原地。 从她这个方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小姑娘脸上的彷徨，与羞愤。 “表妹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 不知什么时候，李梅竟然站在了沈思倩的身后。 沈思倩也没有回头行礼，而是直接回答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小丫头是可怜，因为赵氏的轻视，所以她被周围的人所嗤笑。可是，沈思倩回过头对着李梅道：“想必她是极其愿意来这侯府参见宴会的吧，因为从始至终她的举动，哪怕是一颦一笑都很完美，看得出来在家里练过多次。若是她不奢望这种跟自己身份不相近的姻缘，便也不会被人嗤笑。” 李梅有些愕然的看着沈思倩，“表妹未免有些悲观，这可不像你。” 沈思倩笑笑没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她对自己说道：“悲观吗？不，我只是在警告自己而已。” ------------ 一八八 沈思倩不知被惦记 秦启光看着眼前的珍馐佳肴玉杯琼浆，只觉得碍眼的很。原本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如今他却成了看客，怎能不让他心生怨恨。 偏偏有些人就是不长眼。 “秦大人，恭喜恭喜啊，令郎真乃人中龙凤也。下官先干为敬。”一个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举着酒杯向秦启光恭喜道。 他是真心来祝贺，而非嘲笑眼前这个被自己儿子夺了世子之位的人。若非他级别不够，不能亲自到正在跟着高阳侯身边应酬的秦绍明跟前祝贺，他也不会来找秦启光说话了。 秦启光整晚都没展露笑脸，别人都知道他心情矛盾，所以离他远远的，奈何这个男子想着搭上高阳侯府，所以这才顶着压力跑来凑合。 好在秦启光还有些分寸，即使心里再不甘，也没有给眼前这人颜色看，而是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走人。 “父亲，四弟竟然一晚上都没有给您敬一杯酒，实在是有些张扬。要知道本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秦绍东贴在秦启光的耳边轻声说道。 秦启光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更暗淡，神情更阴鸷。 “我说弟妹，你看这满屋子的娇客，不知哪个入的了你的眼啊？”单氏捂低声说道。声音虽小，可是一屋子人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屋子安静下来。 那些个成了亲的，都是一脸热切的看着夏氏，都想自己的女儿妹妹的能被看中。那些没成亲的，则是一脸的娇羞，纷纷低下粉颈，又不经意的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夏氏却没有直接回答单氏的问题，而是把球又踢了回去。 “明儿那孩子要娶亲还早呢，倒是阳儿那孩子可是不小了。不知道大嫂可是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听到夏氏的话，众位夫人前进都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儿能知道哪家的女子如此幸运，能成为这高阳侯府世子的世子妃呢。 一开始，或许有些个姑娘不乐意，不过在见到秦绍明那面目俊朗、身材挺拔的模样后，一个个都粉嘟嘟的双手捂脸娇羞呢。 这样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少年郎，谁不稀罕啊。 可是，怎么听夏氏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这一屋子的或娇或俏或喜或嗔的妙龄女子都没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夏氏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 单氏看着众位夫人眼中不时流露的莫名的神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弟妹说的是。阳儿那孩子却是不小了，这不，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能给他挑个如意妻子。也不枉我养育他这些年。” 夏氏听了单氏的话撇撇嘴，别人不知道，自家还能不知道，这单氏若是真心想养育那孩子，当初也不会在大伯子想把他记为嫡子的时候那般阻挠。 也多亏了单氏当初的阻挠。不然那世子之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夏氏心里也是晦涩难辨，矛盾的很。 要说在这府里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世子之位。 她娘家的地位没有单氏高，当初她嫁到高阳侯府也想着安安稳稳的做个官家夫人，到时候若是分了家就受大伯子一家的荫蔽。 可是，但是。但可是，她生了侯府的嫡孙。而且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侯爷对这个孙子都疼得要命。而大嫂却生了一个女娃子。 从那时起夏氏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慢慢随着她又生下了嫡子。而单氏却多年没再生育，这颗种子越长越大，终于成了参天大树。 这些年她从对单氏的仰视慢慢变成平时，又慢慢变成俯视。这个过程对夏氏来说是令人愉悦的。 她与单氏相斗这些年，夏氏在心里一直都觉得己方能胜出。 事实也是如此。世子之位终究是落在了二房。 可是，却不是自己的相公。 好吧。其实就算不是秦启光，若是秦绍东，她也能接受。因为这府里她最爱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她的一切荣誉几乎都是因为亲启动才得来。所以她加倍疼爱这个侯府的嫡长孙，疼着疼着也就成了习惯。以至她忽视了自己还有一个同样是侯府嫡孙的二儿子。 她不是不喜欢秦绍明。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当年也是十月怀胎，忍受剧痛生下来的，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是，这个二儿子一向乖巧听话，几乎从小就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她也就慢慢忽视了。 加上夏氏一直都觉得，这个侯府迟早是自己这房的，而且迟早是秦绍东的，以后她是要跟着自己的大儿子生活，而小儿子是要分出去的，所以对秦绍东的爱就更加多，难免对秦绍明就更加忽视。 前些年只要秦绍明无病无灾的，她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基本无视。 偏偏，那个位子不管是夏氏的相公还是她疼爱有加的大儿子都没有得到，却落在这个被自己忽视了二儿子身上。 夏氏知道她应该高兴的，毕竟她在和单氏的斗争中赢了对方，毕竟秦绍明是她的儿子。 只是她是在高兴不起来，夏氏眼前总是不停地出现秦绍东沮丧、落魄甚至颓废的模样。她已经疼爱到骨子里的人啊，她怎么忍心看他难过。 所以，就在秦绍阳兄弟几个和秦绾琪沈思倩表姐俩向秦绍明表示恭喜的时候，夏氏就鬼使神差的没所动静，甚至在她的影响下秦绾惠也是自始至终无所表示。 就算今儿的这个宴席，夏氏明明知道这是为秦绍明相看妻子人选的大好机会，她也是无动于衷。 单氏自然看得出夏氏的矛盾，心里冷哼两声。 蠢货！ 她就算是再疼那个大儿子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相当于废人一个。哼，她当初不过是用了一剂药丸，就让那个纨绔把个婊子当仙女儿。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果然，纨绔就是纨绔，侯爷一世英名怎么会让他毁了这个侯府。 夏氏这个蠢货，这些年都没对秦绍明有什么关注，这时候了不说好好和世子修复修复关系，竟然还真的给自己的儿子下马威。 哼，还真以为什么以孝治天下，狗屁！那不过是用来供在台面上的菩萨而已，只是个摆设。 她倒要看看夏氏要何种方式收场。 单氏和夏氏之间的暗中汹涌，在场之人就算是神经再大条也有所感觉了。对于高阳侯府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都知道此时单氏定是心中不甘。 不过，夏氏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的儿子做了世子她心中也不满意。 众人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可是没有谁蠢得提出来。 众位夫人是不好随意离场，不过在这种微妙的场合中，众位千金却是不好在继续待下去。她们在自己母亲或是姐姐甚至祖母的暗中示意下纷纷离场。 离开大厅后，众位妙龄女子也无甚好去处，便三五一群的结伴游览这高阳侯府。有的甚至是一个人到处乱走。 沈思倩亲眼看着一个穿粉紫色百褶裙的小姑娘在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朱钗后，竟是朝着前厅直直走去。 “表嫂，你不差人去将人劝回来吗？” 沈思倩自然知道那小姑娘的想法，可是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侯府也会跟着丢脸。 李梅抬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不让她亲自去看看，怎么会死心，说不得还会整出什么其他的么蛾子。” 沈思倩知道这个大表嫂虽说和秦绾婉曾经是一对很要好的闺中姐妹，但是她秉性却跟秦绾婉完全不同。虽说有些泼辣但也耿直爽利，不屑于那些阴谋诡计。 是不是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最终两人终于分道扬镳。 沈思倩知道李梅也许不屑于争什么，可是在这个给秦绍明庆祝册封世子的宴会上，却要她这个嫡长媳操持内务，确实有些戳心窝子。 似乎感觉到沈思倩的目光，李梅冲她笑笑，“表妹不必如此，若是我说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个位子，表妹信吗？” 也许是因为李梅的目光太过坦然，沈思倩竟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亵渎这个骄傲的就连自己的相公的宠爱都不屑于相争的人。 点点头，沈思倩郑重道：“我信，表嫂。” 李梅伸手摸了摸沈思倩的脑袋，“你这丫头，有时候看着挺沉稳的，没想到这么好玩儿。好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没必要这么严肃。” “好了，我也该去看看了，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母亲又来唠叨了。”李梅对着沈思倩笑笑，然后领着自己的丫鬟朝着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走去。 沈思倩回以微笑，知道这种事她这种未出阁的姑娘家参与不好，领着子鸢朝相反方向而去。 “咦，这个姑娘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不知是谁家的丫头？”一个穿着讲究面若银盘的夫人在路的另一侧隔着树枝看着沈思倩问道 “那是高阳的外孙女儿，那丫头确实是貌美如花，您还别说就那小模样儿，小身段儿，妾身看只怕整个京城都没人比的上。” 严国公世子妃身边一个穿淡褐色的夫人笑着回道。 接下来，貌似随口聊天般，那夫人将沈思倩的出身以及现在的处境向严国公世子妃解释的详详细细明明白白。 ------------ 一八九 众女打探秦家四郎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被惦记上了，她此时还在为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吃惊呢。 就在刚才，来侯府的这些千金里面有一个人不经意提到自己的兄长即将成亲，偏偏要娶的人身份低下，又没什么教养。 在一众姐妹们的再三追问之下，那姑娘才道自己的准嫂子闺名吴七娘。 沈思倩有心打听打听说话的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偏偏她唯一能询问的秦绾惠和秦婉淑姐妹两个都不在。 对于沈思倩的关注对象，子鸢自然很清楚，“小姐，奴婢去打听打听。” 沈思倩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遥遥头，“不必，今日人多事杂，你还是莫要离开我的身边，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子鸢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外院的方向跑来一个丫鬟。 “小姐，小姐您在哪？请问这位姑娘您有没有看到我家小姐？”那丫鬟竟是直接跑到沈思倩的跟前，没头没脑的问。 沈思倩一愣，她没有急着回到，而是细细看了看这丫鬟，确定确实不认识，就是刚才在赵氏的屋子里时没似乎没见过。 “你这丫头好没礼貌，又不说你家小姐是谁，哪个晓得你咋找哪个。”沈思倩依旧没说话，而是稍稍退后一步，子鸢极有眼色的走上前来带她说道。 谁知这丫头竟是还不说自己主子的名字，而是胡搅蛮缠起来。“你是侯府的表小姐吧，我们小姐就说是来找您的，您怎么会没看见呢。” 听到这里，沈思倩也懒得追问她主子是谁，推说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今儿她身边一直有人。 失了兴趣后，沈思倩领着子鸢直接掉头走人。 “哎。你不能走，你还没说我家主子去哪了呢。”那丫头急切之下竟是直接去抓沈思倩的衣裳。 子鸢护主心切，一把将人推至一边，举了举手，似乎想撸袖子，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把手放下，“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动手动脚的莫不是想杀人？” 子鸢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子的模样，冲那丫鬟大声吼道。 她这一嗓子自然引来很多人的注目。 “表妹。这是怎么了？”秦绾惠携着两三个沈思倩不认识的娇客向这个方向走过来。 沈思倩见那丫鬟似乎想什么，抢在她前头道：“三表姐。思倩也不知道呢。这丫头刚才跑到表妹跟前说她的主子不见了，可是思倩根本就不认识她。你也知道思倩一病三年。在这京城除了咱们府里的人是一个也不认识，这不，思倩也觉得很奇怪呢。” 那丫头见沈思倩这么说有些着急，“我家主子明明就说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秦绾惠听了沈思倩的解释。以及这丫头含糊其辞的话语，已经多少有些明白。 只怕是她这个主子也知道沈思倩好拿捏吧，所以才想把事情推至她的身上。就是不知道她的主子借着来寻沈思倩的因由到底所图什么。 秦绾惠身边一个长相颇为妩媚的姑娘笑着开口道：“暂且就当你家主子真的来寻这侯府的表姑娘，可是现在表姑娘并未见你家主子，你不去寻你家主子，倒是在这里胡搅蛮缠作甚？” 那丫头嘴唇动了动。最后才喃喃道：“奴婢，奴婢觉得沈姑娘应该陪奴婢一起去寻寻我家主子。” 到了这会子不只是沈思倩，就连秦绾惠和她身旁的几个千金都是一脸明悟。 想来不是这丫头想着把沈思倩给卖了。就是这丫头的主子现在正在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想着让沈思倩去做个见证呢。 不用说，众人都明白沈思倩与之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根本不可能是前者。 若是后者。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意的是什么，当然是姻缘。 为什么要找上沈思倩。其实也很好理解，首先她图的人肯定是这侯府的公子，目前来看秦绍明最有可能，自然要找个侯府的人来做见证。然后，这府里她算计了谁不用担心被报复，还用说吗，当然是这个表小姐了。 秦绾惠虽然依旧不喜欢沈思倩，也时时想着她出丑，可是这不代表她愿意看到侯府陪着她一齐出丑。 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主子竟然想在侯府上演一出生米熟饭，真是活腻了。 “既然你家主子不见了，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不好坐视不管，不如这样吧，你且等等，带我禀告祖母，多差些人手陪你一起找怎么样？” 那小丫鬟这时是真的恐慌了。 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秦姑娘，奴婢想也许我家主子可能是对侯府不熟悉，走岔路了也未可知，不用差人前去寻找了，不然因为自己扰了大家的兴致，我家主子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正是因为你家主子走岔路，所以才要找呢，不然若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走到前院男子们所在的地方，就不好了，你说呢？” 秦绾惠身旁那个妩媚的姑娘盯着那丫鬟直直道，“还是说其实你家主子根本就没走岔路，而是直接去了前院。” “怎么可能？”那丫鬟如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 “不能就不能，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看你激动的。”那人莞尔一笑，更显妩媚娇丽。 听到这里沈思倩忽然想到跟李梅看到的那个穿粉紫色百褶裙的姑娘，“你家主子是不是穿一件粉紫色的衣裳？”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家主子？” 沈思倩也是莞尔一笑，“是啊，虽然没见过正脸儿，不过我却是看到有个穿粉紫色百褶裙的姑娘朝着前院去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是。” 这时秦绾惠有些急了，在秦绾婉和秦婉淑相继出嫁后，她作为这府里最大的姑娘自然是不希望府里出现任何能影响自己闺誉的流言。 狠狠瞅了沈思倩一眼。秦绾惠对着那丫头吼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带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仔细你担待的起吗？” “表姐莫急，刚才大表嫂已经带人过去了，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听到沈思倩的声音，秦绾惠心里轻轻舒了口气，然后竟是又狠瞪了沈思倩一眼。 沈思倩淡然一笑，对于秦绾惠的白眼她已经有些免疫了。 那丫头听了沈思倩的话却是二话没说，直接朝着前院的方向跑去。 “快，拦住她。现在府里这么多贵客，若是冲撞了可如何是好。”秦绾惠对着身后的丫鬟们道。 “放开我，放开。呜，呜，”很快，那丫头被反手逮住。 “诸位姐妹，今儿府里出了这种事。绾惠这会子也只能把这丫头交给母亲她们了，请恕绾惠先失陪一会子，等会子绾惠一定好好陪陪诸位。” “瞧妹妹说的什么话，咱们都不是外人，你自去办你的事便好，我们不会亏着自己的。”那个长相妩媚的姑娘笑着道。 “就是。就是，秦妹妹去吧。再说表姑娘不是在这里吗。” “是啊，有表姑娘陪我们是一样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慰秦绾惠。 “沈姑娘。听说你在这侯府生活了也有几年了，想来你对这侯府熟悉的很吧？” 待秦绾惠压着那丫鬟走掉后，那位妩媚娇艳的姑娘笑着向沈思倩问道。 沈思倩不知道她们特意将自己留下是什么意思，所以回答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思倩虽然已经来侯府三年了。可是思倩自来身子弱。一直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常走动，倒是对侯府不算太熟悉。” “哦。是吗？”那妩媚女子倒也不生气，依然笑着道：“就算不常走动，可是该认识的人总会认识，该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吧，听说世子在侯府排行可是第四呢，就算因为前面有两个是庶出，可是小女听说他可是有个嫡亲的大哥的。如今这世子之位落在他身上，想来世子一定有什么国人之处吧？” 听到她的问题，其余几位千金也是瞪大眼，竖起耳朵，极其认真的都盯着沈思倩。 沈思倩这会子完全明白这几位姑娘的心意了。原来这是想打探秦绍明的事迹呢。 银红色，桃红色，鹅蛋黄，烟熏紫，额，还有湖蓝色，明明已经进了初夏了，可是为什么沈思倩从这几人身上竟然看到了春天的光彩呢。 果然是因为青春吗？ 被数双堪比千瓦照明灯的目光殷切的注视着，沈思倩自己都觉得若是不说点什么只怕是会招来天怒人怨啊。 “额，思倩跟几位表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就是极偶尔的几次，思倩在拜会外祖父的时候，会看到四表哥。” 话虽少，不过几人各自都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来坊间传闻高阳侯对这个第四孙疼爱有加是确有其事啊。既然能打败嫡长孙成为这侯府除高阳侯之外的第一人，想来心机手段都不会差了。 那么，“沈姑娘，小女听说侯府的世子面如钟馗之色可是真的？” 沈思倩一看问话的小姑娘眼冒红心的模样就知道这不是她的本话，不过，这种询问男子相貌，又这般虚假自以为是的做法很让人不舒服啊。 听到这个问题，几人的目光更加热切，已经堪比探照灯了。 沈思倩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细细想了想，摇摇头，在众人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档口幽幽开口道：“思倩觉得还好，没有钟馗那么夸张吧。” ------------ 一九零 秦绍明初次惹桃花 好吧，沈思倩承认，看着诸位美女们先是错愕，然后失望，最后又是明显质疑的神情，她觉得还蛮有趣的。 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自己的这种幸灾乐祸的不高尚情操。 因着沈思倩的不解风情，几位妙龄女子很快就没了与她说话的兴致，纷纷点头告辞去了别处。 沈思倩对正在憋笑的子鸢微微一挑眉，示意自己的无辜。 “小姐，咱们也去老夫人的屋子吧，万一过会子……” 沈思倩明白子鸢的话， 不管李梅能不能找到那个粉紫色衣衫女子，或是那女子有没有成事，她最好都不要显得太特殊，更不能任何独自一人单处一地，不然，若是这府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交代。 沈思倩主仆两个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并不知道就在她们不远处竟然有两条身形闪现了出来。 “人你看也看了，觉得怎么样？” 秦绍坤难得表情眼色认真的对着身旁的一个年青男子说道。 “果然啊，当年就觉得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出落的真是艳冠群芳啊。”严永烨摸着自己刚冒出点子茬儿的胡子色眯眯道。 “行了，现在又无外人，快收起你的浪荡子模样。” 严永烨笑着看了看秦绍坤，“怎么，你府里已经定了世子之位了，你便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听道严永烨的话，秦绍坤没有说什么，而是诡异的一笑。 严永烨虽然有些好奇他的表情，可是也知道他此时不定心里有什么馊主意，便收回视线，继续投向了沈思倩刚才离开的地方。 “怎么，在看到我这个如花似玉的表妹后。你决定顺从你继母的安排了？” 严永烨嘴角微露讥讽之意，“她是恨不得我早死了才安心。”说道这里他又看了看前方，“只是要委屈了你的小表妹，跟着我只怕是没甚好日子过。” “我是无所谓的，不过，只怕你那继母也未必能心想事成。”刚才那般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秦绍坤的脸上。 “哦，不是说你这表妹根本就不受宠爱吗？不然也不会被她看上了，怎么？难不成事情并非如此？” 刚才严国公世子妃打听沈思倩的事情很快便被严永烨所知，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一心想除了自己的继母心中所想。 无非是找个身份低下无钱无权的妻子给自己。 这两年来这种事她又不是第一次提了，不过都被严永烨以人生的不好看为由给推了。没办法谁让他严国公的嫡长孙生来好色呢。 这次倒是不好再推了。这般难描难画的模样若是他再说生的不好，只怕明儿京城就会传遍他严永烨有断袖之癖。 况且，只要想到刚才那个纤弱却俏挺的身姿以及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严永烨觉得若是他非要娶个继母给安排的人的话，他愿意那个人是这个小姑娘。 秦绍坤爽朗一笑，“这倒是没错，只是你觉得这般佳人，难不成会无人追求吗?” 严永烨先是微微一顿。他倒是没认为有可能是沈思倩与谁有了私情，而是，看向自己身边之人，目光变得莫测起来。 秦绍坤坦然任其打量，“我倒是想啊，若是能得此女子研墨添香。必是人生一大幸事哉，只是，我那好四弟可是早早已经对此佳人表现出了浓浓的独占之意。兄弟无法，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严永烨慢慢收缩瞳孔，这倒是难办了。 “怎么，决定放手了？”秦绍坤看着这个貌似狐朋狗友实则同命相连的难兄，又恢复了以往的认真。 第三次将目光投向早就没了佳人身影的方向。严永烨自嘲一笑，“从没拥有。何来放手一说。即使如此，那边算了吧，这般娇娇弱弱，恐迟早会折在她的手里。若是她也没得选择便罢了，现在，我还是莫要祸害佳人了。” “啧啧，世人只知道严国公的嫡长孙放荡不羁，可是谁知道你最是心狠手辣，你母亲安插在你身边的那几个长随死的死伤的伤，偏偏连她自己都以为是那些人倒霉运道不好，谁能想得到是你动的手呢。怎么这会子又心软了？莫非也动了凡心？” 严永烨却是笑笑，“娶哪个女子不是娶，我何苦要跟高阳侯刚立的世子对上。” “这样不是更显得你对美人儿的执着吗，为了女色什么也顾不得了，想来你的母亲也是很想看到这一幕的。” 秦绍坤继续游说道。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虽说他跟秦绍明无冤无仇，而且他也从未想过世子之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他太舒坦。 已经得了世子之位了，还想着绝色美人儿，哪能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了呢。 他这也是为了顺应佛祖的号召，佛祖不是说芸芸众生皆平等吗？秦绍坤心里安慰着自己。 “哼，我看你心里想的不是让我怎么骗过那个女人，而是想看我跟你家世子对上吧？”严永烨直接指出秦绍坤的阴暗心理。 秦绍坤被揭穿也不恼也不愧，笑嘻嘻道：“娱人愉己嘛。” 严永烨又冷哼一声，也不去管秦耀坤，一甩袖子，摸着来时的小路，出了内宅。 这边，沈思倩刚进了赵氏的屋子，就看见那个穿粉紫色衣服的女子正一脸娇羞的站在一个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身后。 而那个想拖着沈思倩找主子的丫鬟站在粉紫色衣衫女子身后，一脸喜色。 而在几人的另一侧，也就是在赵氏与夏氏的身后，赫然站着的竟然是秦绍明。此时他薄唇微抿，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不过眉间的一道竖纹却让沈思倩知道他生气了。 看这样子，莫不是那女子已经得手了，沈思倩心里暗暗琢磨。 四处一瞅，果然除了她们主仆两个，其余的人都是一副碰到夺妻杀父的仇人般的模样，尤其，赵氏和夏氏两人尤甚。 “慧丫头，今儿的娇客不少，你带着再去逛逛咱们侯府的园子吧。” 倒是单氏还记得周遭有不少娇客，不适宜呆在这里。 秦绾惠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夏氏，见她根本就没看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这时候就看出亲生的和抱养的区别了。 她虽然从小便是在夏氏的跟前养着，夏氏平时好吃的好穿的也是紧着她，但是这时候在有可能是她亲生儿子出事后，夏氏竟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秦绾惠还是按照单氏的话领着娇客们再次走了出去。 “我们是不是也回避一番？”一个二十出头梳着斜云髻的年青妇人面露善意的对着单氏问道。 刚才她只说是让那些未出阁的女子出去，没提自己这些已经成了亲的。但是她觉得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出去避避。毕竟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任谁都会觉得膈应得慌，想来主家也不愿太多人知道吧。 “嗯，王夫人说的在理，那––”单氏也正在愁该如何安置这些夫人们，听了那年青富人的话，想顺着把她们送出去。 “这位夫人，请您稍等片刻，今儿诸位能来高阳侯府，都是侯府的荣幸，也是秦绍明的荣幸，现在因为出了这种事扰了各位的兴致，是秦绍明的错，在这里秦绍明先给诸位赔礼。”秦绍明在单氏话未说完便截了过去。 众人皆是有些惊讶，要知道在长者说话的时候，晚辈们可是要仔细的听着的，哪里能这般随意打断。再者当着这一屋子女眷，也没有他一个男孩子说话的份儿好吧。 秦绍明说完刚才的话后，双手作揖，对着众人，将笔直的腰身弯了足足有九十度。 这是一个大礼。仅次于三跪九叩的大礼。 即使是在父子和祖孙之间，也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行此大礼。 所以在秦绍明将腰身弯下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众人沉重的心里就已经有些松动。 “明儿，你这是作甚？” 要说夏氏对秦绍明的感情很复杂，赵氏又何尝不是如此。若论起对秦绍东的宠溺来，夏氏只怕未必能及的上赵氏。 今儿赵氏心里也是有些抵触的。这种抵触在看他给屋子里的女眷们弯腰的时候更甚。堂堂高阳侯府的世子怎能给这些个女眷行此大礼。 自降身份！秦绍明看向赵氏。“祖母，孙儿知道今天给您丢脸了。” 那粉紫色衣衫的女子在听到秦绍明的话时，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若是，若是她的身份能及得上高阳侯世子的话，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她一介女子怎能不羞愧。 她知道即使是自己真的成了高阳侯府的世子妃，只怕她的名声也坏了。可是，她不悔。 虽然与她之前计谋的有些出入，她没能让这府里身份最低的表姑娘看到她与世子在一起的场景，却是被侯府的大少夫人逮个正着。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她成了世子妃，地位就在她李梅之上。哼，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因着这些想法，所以，即便现在被几乎京城所有的夫人前进们知道了，她也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但是绝无半丝恼羞之意。 可是，可是，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 一九一 秦绍明直言不负责 “不，世子爷，您怎能如此，您这是要了我家晴儿的命啊。”穿粉紫色衣衫女子前面那个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夫人立刻嚎陶大哭。 就在刚才，秦绍明在向赵氏愧称自己给她丢脸之后，面对着屋子里所有的女眷，一字一句道：“这女子为何进了本世子的书房，本世子不想计较，不过，本世子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所以，无论她怎样，和本世子无任何关系。” 若是换做他人，肯定不会这么做。不，若是以往，秦绍明或许也不会如此直接。 毕竟这是一个女子的名声。而，这世道，名声比命还重。 所以，在出了这种事情后，即便男子不喜欢这个女子，也会为了女子的名声娶了她或是纳了她。当然至于是娶还是纳，就要看那女子的身份，以及得不得那男子的喜欢。 就今儿这女子，既然能在高阳侯府册封世子的宴席上出现，只怕身份不低，按理来说应该娶才合适。 不过若是秦绍明确实不稀罕，而她的地位又没能高到让侯府忌惮的位置，那纳为妾也是不无可能。 可是，秦绍明看到了沈思倩。 在沈思倩进了屋子后，虽然两个人没有视线交汇，可是秦绍明就是能感觉到沈思倩神色里含着的了然。 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是这个样子，所以才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的青睐？ 所以，秦绍明态度很坚决，意志很坚定堂堂高阳侯府世子哪里能随便让人算计？ 在秦绍明的那番话落地后，不仅屋子里的诸位夫人们皆是瞠目结舌，就连夏氏和赵氏两个也是很诧异。 她们都没有想到秦绍明竟是如此的，嗯，冷酷决绝。 那粉紫色衣衫女子更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算计就然覆水东流。不。不是覆水东流，而是自掘坟墓。 可是，可是事情她已经做了，而且满屋子的证人。若是她今儿不能让侯府同意她嫁进来，那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娘啊，女儿不活了，呜呜，女儿，女儿来生再报答您。” 那女子先是撕心裂肺大嚎一声，然后提着裙子竟是直直朝着秦绍明身旁的那堵墙冲去。 她笃定。自己必然不会在这侯府送命。 可是，她赌对了结果，却没有猜中过程。 在她撞过去的那一刹那。秦绍明竟是很淡定的往旁边闪了过去。拦住她的竟是伺候赵氏的一个婆子。 “我的儿，你怎的如此傻，高阳侯是功勋世家，这件事侯府必会给咱们一个交代，我的儿。你若是这么去了，可是让为娘怎么办？” 听到那夫人的话，满屋子的女眷都有些膈应。到了这里她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对母女只怕是要来上这高阳侯府了。 虽说她们中有不少在领着自己的女儿妹妹的来这里，都多多少少的存着一些想法，可是却没想过原来有人这般没脸没皮。 事到如今。她们再待下去已经不合适。由严国公世子妃打头，众人都直接向赵氏等告辞而去。 至于那些个还未出阁的丫头们，她们在屋子外面等等就是了。 赵氏让单氏全权代表自己去送送那些来贺喜的女眷们。顺便倒倒苦水。今儿这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想悄无声息的善了已是不可能。她们要做的就是抢占舆论至高点，让大家明白他们侯府虽说是男子方，可是那也是被设计的，是被迫的。是无奈的。 不说单氏将诸位夫人千金送出侯府门外，就说在赵氏的屋子里面的情形。此时也是堪比寒冬腊月。 秦绍明理都未理那对母女，冲赵氏和夏氏两个抱拳道：“祖母，母亲，祖父还在等着孙儿，孙儿先到前院去了。” 赵氏面色阴沉的看着秦绍明，好一会子才摆了摆手。 今儿，因为这个孙子，她的面子里子可是丢了个干净。 “不，世子，您不能走。”那个发福中年夫人双手抱着自己的女儿，冲秦绍明喊道。她知道，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偏偏秦绍明根本没看她，昂首挺胸、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 此时，外院前来祝贺的男子们也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 “世子，侯爷让您去书房。”桂哥儿见秦绍明终于从屋子里出来，立马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多长时间了？”秦绍明阴着脸问。 “回世子的话，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桂哥儿在心里呜呜两声，他也是很无奈好不好。出了这种事，老夫人的屋子里又满是女眷，他总不能直接就跑进去对着秦绍明说侯爷有请吧。 他又没活够。 刚刚看到那没多女眷出来，他还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呢，所以偷偷跑到一边藏了半个身子，想着若是看到世子就出来。 可是，呜呜，那些全是女眷，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主子。他只好在外面继续等。他这会子都能想象的到高阳侯都多生气了。 “见过祖父。大伯，父亲，三叔”秦绍明在进了高阳侯的书房时，稍稍有些呆愣，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大伯和父亲还有三叔居然都在。 只是他呆愣的时间很短，除了高阳侯其余三人皆是没看出来。 高阳侯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嗯，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这份处事不惊的态度快修炼到家了。 虽然心里有些欣慰，可是高阳侯一贯信奉的是铁棒教育。 “你今天令我很失望。” 秦绍明不敢有丝毫辩解，低下头，很诚恳的道：“是，绍明有负祖父的期望，还请祖父责罚。” “罚，自然是要罚的，你先说说，今儿你都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 “一则。书房重地，绍明竟是让一个女子走了进去。二则，绍明小憩时没有做好防范，竟是让那女子进了身。三则，事情发生后，绍明没有及时处理好，现在闹得满城皆知，污了侯府的颜面。” 秦绍明知道，还有一则，那就是他当着满城女眷的面拒绝了那个女子。也许这会让那个女子断送前程，甚至是姓名。 高阳侯没看秦绍明，而是看向他的几个儿子。 秦启华。眼看秦绍明面露不忍之色。秦启深虽然面部低垂，似是在研究父亲的茶盏，但是高阳侯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无动于衷。 至于秦启光，则是一只嘴角微微上挑，很是不屑。 高阳侯心里苦叹一声。祸起萧墙啊。 “你说的不错，这些都是你的疏忽。作为一个侯府的世子，竟然跟个未曾涉世的孩童般，你让我很失望。” 听到这里秦启华兄弟几个都把视线投向高阳侯。高阳侯对秦绍明有喜爱他们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明明有嫡子和嫡孙的情况下，让这样一个非子非长的孙子得到那个位子了。 可是现在他什么意思。难不成说高阳侯后悔了。想到这里秦启光的目光瞬间变得锃明瓦亮。 高阳侯却没理会他，而是又问秦绍明：“你的这些过世在这件事情了了之后，我自会重重惩罚于你。不过现在最主要的却是解决目前的困境。我听说那母女两个还在府里。你打算怎么做？” “祖父，若是让孩儿娶那女子，孩儿是万万不会答应的。”秦绍明急急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哦？是吗？我听说那女子是文庆郡王的侄女儿，父亲早逝，现在母女两个靠着郡王的荫蔽过活。若是做正妻确实有些辱没你，不过若是做侧室。却是担得起的。” 高阳侯虽然没见过那对母女，不过在刚出事没多久他便把那对母女的身份调差的清清楚楚。 虽说他也很气愤那对母女的所作所为，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就像秦绍明所说，在刚出事的时候，没能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若是他们侯府无所担当，只怕会被人诟病。 “祖父，孙儿不想，哪怕只是个妾氏孙儿也不想。”秦绍明直视着高阳侯的双眼。 秦启光在高阳侯继续向秦绍明询问问题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这点子小心思只怕难以实现。 不过，哼，他以前倒是没注意自己的这个二儿子竟是一点子担当也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世子，以后怎么能撑起整个侯府呢。 “你说什么？还不与我住嘴。堂堂男子汉，出了事情竟是连这点子责任心都没有吗？” 秦绍明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他看都没看自己的父亲，而是直直盯着高阳侯。 秦启光瞬间气了个绝倒。真是翅膀硬了，这才只是个世子呢，竟然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这以后若是让他做了侯爷，还能再听自己话的吗？ “父亲，你瞧，他不仅对自己做的错事没所担当，现在竟是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孩儿念他是世子，不好责罚，还请父亲好好教导教导。” 高阳侯这才从与秦绍明对峙中收回自己的气势，慢慢看向自己的二儿子，“你们可知道我今儿为何让让你们三个一齐过来？” 秦启光等人皆是一愣，不是让他们来商量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的吗？ 高阳侯心中又是一叹，不怪自己没从他们中选世子啊，就这份胸襟气度以及眼色，竟然还不不上自己的儿子侄子。 “我今儿让你们过来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绍明是你们的侄子儿子，你们要在他有所疏漏的地方提点着些，而不是想着和一个晚辈争权势。” ------------ 一九二 调兵令牌换自由身 不管秦启光兄弟几人如何想，总之秦绍明是说服了高阳侯，他不会对那个女子负任何责任，即使他本来不也没甚责任。 “这关乎着你的前途，甚至是你的仕途，你决定好了？” 高阳侯如是问道。 “是，不管有何结果，绍明一律一人承担。”秦绍明掷地有声。 此时，文庆郡王的侄女和其母亲两人还在赵氏的屋子里哭哭啼啼。 赵氏的忍耐度已经到达极点。 已经有多少年了，虽然偶有小意外，可是她在外人的面前一直都是高雅慈善的形象，何时出过这种大丑。 单氏瞧着赵氏的鼻翼呼吸频率越来越短，知道很快就要爆发，赶紧出言调和。 “白夫人，我家侯爷已经将绍明那孩子叫去书房了，想来是商量这件事去了，你看你也别老是让孩子哭哭啼啼了，这未出阁的女子啊，那就是朵花，哭多了这运道也就跟着哭没了，你说是不是？” 单氏这话不可谓不狠。那白夫人一听果然顿住，是了，是愿意要一个只知道哭泣根本上不得台面的正妻呢。 “我的儿，快别哭了，今儿出了这种事，想来侯爷会为咱们做主的，再说还有你伯父呢，你伯父他也不会看着自家的侄女儿白白给你欺负的。” 单氏听了那白夫人的话忍不住翻白眼，说的好像是秦绍明见色起意般。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今儿的这事侯府才是最大的苦主。 哼，依她看侯爷才不会同意让这种女子进门呢，且不说身份配不上，这女子心术不正，就说若真是让她进了门，那这侯府的脸面何存。以后会不会人人皆而学之，那侯府还不乱了套了。 文庆郡王此时正坐在侧妃屋里的桌子旁边。这会子他当然知道了今儿自己的好弟妹以及侄女儿做的好事。 虽说他也知道事情是自己的不对，可是谁让他是女子一方你公公，若是他秉公办理，只怕人家会说他欺凌弟弟留下的孤儿寡母，容不得人。 要说这文庆郡王的侧妃，那就是所有青楼女子的榜样啊。 她当年也是青楼坊的一支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文庆郡王相识，被带到郡王府做了一个通房。 起初郡王妃根本没在意，哪个男子没有几个通房呢，也就没怎么为难她。可是郡王妃大度不代表郡王其他的女人大度。她就是在与众女子的争斗中逐渐在郡王府占领了一席之地。 当郡王妃注意到她的小强体质后已经晚了。她已经被郡王册封为侧妃。之后就是郡王妃与之的斗争。可怜郡王妃占居天时地利人和，可是最后还是领地连连失守，最后终于在府里建了一个小宗祠。整日在里面吃斋念佛。 而郡王府的后宅自此成了这侧妃的天下。 能打败府里环肥燕瘦无敌手的女子怎么会是一个简单角色。 就说今儿去高阳侯府贺喜这件事，本来她作为侧妃也是有资格出席的。可是她想到即便她真的去了，对自己在这府里的地位也不会有何益处了，她又何必徒惹不快，她可不会认为那些大家夫人们会与自己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真心交好。 所以在文庆郡王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她直说自己这几天身子不爽利，实在是不能前往。她说的一派坦然，可是却让郡王心疼不已。 郡王自动脑补成她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怕被人笑话，又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会如此般推辞。 所以在心疼之余。文庆郡王大手一挥，什么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便似不要钱似的进了侧妃的屋子。 “郡王可是在为侄女儿的事情烦心？”她体态婀娜的走至文庆郡王的身后。伸出如若无骨般的小手轻轻在其箭头揉捏。 “哎，不是我这个做大伯子的不容人，实是这弟妹越发的不成样子了。哎，她以为那高阳侯府是那么好进的，还瞄准了世子。哼，野心倒是不小。” 郡王的侧妃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插嘴，只是静静的与其揉着肩膀。在文庆郡王说完后她才轻启朱唇，“郡王，此时不是抱怨的时候，妾身估摸着，高阳侯府只怕不会同意晴儿进门，可是她是您的侄女儿，总不能去做个妾氏吧，不然，您的脸也不好看不是？” 这正是文庆郡王烦恼的地方，你说若是自己的女儿吧，也好说，要嘛一巴掌拍死她要嘛豁出脸去逼着高阳侯妥协。 可是这是自己的侄女儿，而且还是没了父亲靠着自己的荫蔽过活的侄女儿。若是他无甚态度，只怕别人还会说他不管亲弟弟留下的血脉的死活。可是若是让他去和高阳侯谈判，甚至于要为此付出什么，他又舍不得。 哎，难办啊。 “侧妃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文庆郡王随口问道。 “瞧郡王说的，妾身一个女流之辈，这可不单单是两家接亲，这种事哪里是妾身能做的了主的。” 她之所以能从一个青楼女子爬到今天的位子，靠的可不仅仅是美貌，最主要的是她知进退，从不插手郡王的事情，或者说是男人们的事情。 “不过，郡王，妾身觉得，此事怎么说也不该由您着急才是，想必这会子高阳侯府才是最头疼的吧。” 虽然不插手，不过，她偶尔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能让文庆郡王得到启发。 是啊，他急什么，现在最急的是高阳侯吧。他可是苦主！ 想通的文庆郡王不再纠结，全身放松，高枕无忧的享受起美人的侍候。 很快，高阳侯府新出炉的世子亲自带人找上门来了，哦不，应该说是前来商量后续事宜。 文庆郡王倒是没有因为秦绍明年轻就低看他。一个越过自己的嫡亲大伯嫡亲父亲嫡亲大哥自己登上世子之位的人能简单的了。 文庆郡王直接在自己的书房招待了秦绍明。 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总之，很快，晴儿母女两个便被送回了郡王府。 没过两天。晴儿便坐着八抬大轿嫁了出去。 据说男方是从小便定下婚约之人，据说晴儿是因为看不上男方的家境，这才想着自己另谋高就。据说文庆郡王自觉此事对不住高阳侯府，所以作为一个长辈亲自将侯府世子一个晚辈送至府外。 “哼，妾身就说那女子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没想到不仅仅是想攀上咱们侯府，原来竟是嫌弃自己的夫家清贫。的亏没让这样的女子进门，不然，指不定会将侯府闹腾成什么样子呢。”单氏说的一脸讽刺。 虽说嫌贫爱富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可架不住人家都捂着盖着。没有人傻不拉几的告诉别人自己的这个内里的性格。 而一旦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不慎将这一性格给暴露出来，等待她的绝对是大家的义愤填膺。以及口水战。 “就是，哼，这些小门小户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赵氏也是狠狠唾弃那晴儿姑娘，枉费她还舍出去一只玉镯呢，谁知道竟是便宜了这种没品之人。 好吧。当所有人都唾弃那对母女的时候，赵氏觉得自己的腰杆儿直了。 她终于没将自己守卫多年的好名声给辱没了。 她腰杆儿直了，自然就然就要好好摆摆威风才是。于是沈思倩不幸了。 “我说倩丫头，你可莫要学那起子没脸没皮的，这女儿家啊，最要紧的是有个好名声儿。瞧。那劳什子的晴儿姑娘不是就被整个京城的贵人们唾弃嘛，哼，想来她夫家若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即便是看在郡王的面上不休弃于她，只怕她也落不得什么好儿。” 沈思倩心里苦笑一声，这就是躺着也中枪吗？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好吧。 “是，多谢外祖母的教导，思倩定然谨记于心。”沈思倩站起身。施施然受教行礼。 赵氏教育外孙女儿教育的很有感觉，顺口的紧。夏氏作为秦绍明的母亲却是安静的很。 她自打知道了晴儿被远远地嫁了出去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神情便很耐人寻味。 有放松，有鄙夷，有不屑，竟然还有不甘和遗憾。 除了坐在夏氏身边的王氏，没人看到她的脸色。王氏也是想着恭喜她顺利躲过此劫扭头直面她时才看到的。 王氏不知道夏氏为何会有这种表情，不过她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又扭了回去，继续安静的听赵氏训话。 高阳侯书房。 此时只有高阳侯和秦绍明两个人。 “你可知道那块令牌代表什么？”高阳侯此时脸色很平静，问出的话也是很平静，就如同询问秦绍明今儿的课业做的如何一般。 秦绍明直视着高阳侯的双眼，“是，孙儿知道，那代表可以随意调动五万士兵。” “你这么做值吗？” 那些事高阳侯早些年打下的基业，他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将其发扬光大，所以在全府接圣旨的那天，把它交给了秦绍明。 “祖父，孙儿答应您，只要给孙儿五年时间，孙儿定会再把它给挣回来。” 秦绍明的话语很淡然，可是高阳侯却能从中听出他的决心。 “好，祖父看着。” “多谢祖父，孙儿这次受此教训，以后孙儿必不会再犯。”秦绍明如是告诉高阳侯，也如是告诉自己。 高阳侯见其目光坚定，背部昂扬，气质沉淀，心中暗暗点头。或许这次的教训是件好事也未可知。 ------------ 一九三 秦绍明母子俩斗法 这次的事情高阳侯府得了面子，却失了里子。 只是这事除了高阳侯秦绍明以及文庆郡王之外，无人知晓，唔，也许文庆郡王的侧妃多少知道一些。 不过，不管是失了里子的高阳侯府还是失了面子的文庆郡王府都不会对外人相道。 侯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不，应该说那个晴儿姑娘泛起的涟漪已经平静下去，秦绍明泛起来的却慢慢的引起了更大的浪花。 最直接的体现是秦绍东不再整天盯着府里的丫鬟们，偶尔也进妻子李梅的屋子了，秦绍坤也是浪子回头，知道读书上进了。 至于秦绍明，则是比以前更加卖力，尤其是在习武上。而沈思浩也是自发的加大了自己的课业。 沈思倩多少有些心疼，所以每日都变着法子做些好吃的让子鸢送过去。 这天，子鸢回到落幽阁之后有些欲言又止。 沈思倩淡定的描着自己的图样，也不去管她。还是杜鹃看不过去了才问道出了何事。 “小姐，奴婢这次给少爷送泡芙的时候正巧遇见世子也在少爷的屋子里。” “嗨，世子和少爷感情好，在那里不是很正常吗？”问话的依然是杜鹃。 “可是奴婢听鹂儿说，几乎每次咱们送去点心后，世子都会过去，所以––” “所以咱们每次送去的点心其实世子都有吃？”杜鹃问完话后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所以赶紧看向沈思倩。 看到的却是自家小姐眉头紧皱。 沈思倩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总感觉秦绍明现在有些过于锋利，如同刚打磨好的宝剑一样，浑身散发着熠熠寒光。 不是说不好，他作为一个年轻人，尤其还是侯府刚册封的世子。就该多些血性。可是当他的这份锋利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沈思倩就觉得很不爽。 “浩儿如今也大了，以后还是少送些点心去吧。”沈思倩思量一番说道。 “是。”子鸢在心里也是轻叹一声。才几天之前小姐刚说少爷年纪还小，每天那么多的课业只怕是身体吃不消，要多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 这才几天啊，就被四少爷逼得改变了初衷。 瑶光院，夏氏的屋子。 “母亲，不知您将孩儿唤来有何事？” 秦绍明刚刚在校场练习射箭，桂哥儿跑过去说二夫人有请。 秦绍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找自己有何事。以前他没做世子的时候，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眼里只有大哥秦绍东。 要说秦绍明心里一点也不介意那是假的。都是没差几岁的孩子。而且还都是嫡亲的，为什么她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大哥的身上，自己就好像可有可无。 慢慢的他明白。在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既然不能改变环境，那就让努力让自己提升吧。 所以秦绍明越来越寡言，却越来越卓越，终于被高阳侯所欣赏，终于在这侯府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 拿毛巾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汗水，秦绍明心里苦笑一声，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不，不能说没有改变，是变得更加微妙了才是。 以前他们是对自己忽视。如今，却是提防甚至是忌恨了。秦绍明可没有忘记高阳侯为他大设宴席那天，父亲听到他说不想对那个女子负责任时的欣喜与冲动。 也不知道母亲今儿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夏氏复杂的看着秦绍明，心中依然矛盾重重。 哎，算了，总归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算他是世子。以后是侯爷，自己也是他的母亲。这该自己操心的事是省也省不掉的。 摆摆手示意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下去。“明儿，上次的事情倒是给母亲提了个醒儿，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这终身大事自当早些定下才妥。” 秦绍明倒是没想到夏氏想跟自己说的是这事，不过，除了那个人，他谁也不要。 “母亲，孩儿现在还小，孩儿还想多和祖父学些东西，想着多挣些军功。所以不急着定世子妃。”秦绍明说的一派坦荡正气。 “这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总要先成家再立业。依母亲看你若是能定下一门亲事，这以后不管是做什么才能无后顾之忧不是？”夏氏一门心思想着找个和自己贴心的儿媳妇儿。 秦绍明听到夏氏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虽然他早就决定了要上战场历练自己，可是母亲在听到这个时没有丝毫的担心，相反心心念念的就是让自己听她的。 既然如此，“母亲可是看好了哪家的姑娘？” 夏氏一听有门，接着笑着说道：“明儿觉得你表姐怎么样？” 秦绍明心里冷哼连连，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到了这个时候即使不能想着多帮衬儿子一些，总不能太违背自己的心意吧。她倒好，竟然还想找个帮手拿捏儿子。 “哦？我的表姐可是不少，不知道母亲说的是？”秦绍明知道夏氏找的肯定是她娘家之人，但是他就是不想随着她的意来。 夏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也许是想着让秦绍明能听自己的，她居然想亲自给秦绍明斟一杯茶水。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秦绍明赶紧起身，从夏氏手中接过茶壶，笑话，今儿若是让夏氏替自己倒了这杯茶，恐怕自己要一辈子受制于她了。 夏氏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见秦绍明匆忙起身，接过茶壶恭敬的替自己倒茶，心里有些得意。哼，就算是世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好好侍候这自己。 嗯，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很孝敬自己的，可以想想怎么通过他多为冬儿某些福利才好。 为了表明自己的作为母亲的无尚权利。夏氏只是用眼角扫了扫桌子，示意秦绍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即可，她并没有接过来。 “就是你夏雪表姐啊，你以前见过的，三年前她还来咱们府里住过呢，你忘了，当时你和她还玩的很开心呢。当初她要回家的时候，你还恋恋不舍的。” 秦绍明没有接着回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夏氏。 虽然夏氏自持是他的母亲，而且也很有把握能拿捏住这个儿子。可是在面对秦绍明这种如有实质般的目光时，不知为何，心还是颤动了。 夏氏将手往桌子上一放。似是没有注意般，力气有些大。“明儿这般看着母亲是作甚？” 秦绍明端起自己眼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回桌子上，这才慢丝条理道：“以后这话母亲莫要再说了。若是传了出去，儿子是男子倒是无所谓。表姐可是女儿家，若是名声坏了，可是不好嫁人的。母亲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娘家侄女儿青灯古佛一辈子吧？” 夏氏放在桌子上的手，这次是实打实的重重一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雪儿那丫头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不成？” 秦绍明嗤笑一声，“母亲。您刚才也说了，三年前她和儿子可是玩的很好，三年前表姐已经知晓事情了吧。难道她那时候不知道男女要大防吗？只怕祖父不会同意让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子做侯府世子妃。” “你，你，你这是要气死你母亲吗？”夏氏想反驳两句，可是刚才那话可是自己说出口的，这会子她还真没脸接着改口。 可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被自己的儿子顶的说不出话来。是在是眼不下这口气。心急之下夏氏也想到什么好的反驳之语，无奈之下，只好上演苦肉计。 她本来想着秦绍明现在就算不顾念母子之情，总该不会让人知道他将自己的母亲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要他过来劝慰自己，她就可以借此机会说出自己的要求，想来他怕别人知道今儿这事儿，总会答应自己的。 要知道，孝大如天。 就在夏氏捂着自己胸口的时候，已经在琢磨，今儿是只让他同意娶夏雪呢，还是连着东儿以后的仕途一块提提。 嗯，等会子看他态度再决定吧。若是他当真怕了的话，她就一块提提，嗯，最好是连着她相公的事也一遭答应下来才好。若是他态度不怎么好的话，今儿就先让他答应第一件事，至于东儿的事以后总会有机会。 只是夏氏注定失望了。 因为这时候秦绍明已经放开嗓子大声喊起来。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哪，快来人哪。”谁说男子就该时时淡定事事沉稳，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让自己心急如焚的事。 瞧，秦绍明现在多狼狈，那可是他的母亲啊。 很快，在屋子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们一哄而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 她哪里都不舒服！夏氏这会子是气急了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他怎么敢？ 在贴身侍女在胸口轻轻拍打了两下后，夏氏渐渐喘匀了气息。“没事，老毛病了。你们都别在这里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夏氏此时什么好处都能捞着，哪里能让这帮子下人杵在眼前。 “母亲，儿子倒是不知道您有这毛病，您啊就是太操心了，这是累的，依儿子所见，您以后不如多歇歇，府里总归有了大嫂，您啊，不如享享清福。” “你大哥还未有孩子呢，我享什么清福。”夏氏情急之下将自己的一块心病给说了出来。 秦绍明微微一笑，“既然母亲这么盼孙心切，儿子会如实告诉大哥的。” ------------ 一九四 落幽阁里进陌生人 秦绍明自然不是那等多嘴之人，他在回到自己屋子后就将夏氏那双幽怨的眼神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到高阳侯特意为他准备的诸多战场分析中。 至于他有没有后手防备夏氏自作主张，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秦绍明与夏氏的这场小小的争执侯府无人得知，沈思倩也是一如既往的来回于长春院和落幽阁之间，除了偶尔的到几位舅母院子里拜访拜访。 这天沈思倩歇过晌儿后，沈思倩捧着自己刚刚缝制的一件棕红色滚金边儿坎肩来到长春院。 这倒不是沈思倩有多孝顺，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管是秦绾惠还是秦绾琪比着赛秀孝心。对于她们的心里沈思倩多少能想到一些。 继秦绾婉和秦婉淑两个出嫁后，接下来就轮到她们两个了，尤其是秦绾惠。马上就要及笄了，所以这亲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前面两个姐姐嫁的都很好，起码面上如此。一个是正宗侯府夫人，一个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六皇子庶妃，所以她们也希望能觅得如意郎君。 就算，就算是不能同那两人相比，起码不会被当做联姻的工具。 所以秦绾惠和秦绾琪姐妹两个奋发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沈思倩也不得不制盒胭脂，绣条帕子等等，总不能被她们比的太低劣不是。 “表小姐，老夫人屋子里有客人，您还是过会子再过来吧。”夏荷领着几个小丫头站在赵氏的屋子外面。 沈思倩低头略一思索，觉得还是把这坎肩交给夏荷吧，天儿这么热，落幽阁与这长春院又离的远，她实在是不想再多跑一趟。 夏荷能在众多丫鬟中晋升为赵氏的贴身大丫鬟，眼色自然是有。 “表小姐。要不您把这包袱交给奴婢，待客人走了奴婢替您交给老夫人怎么样？” 沈思倩递过手中的包袱，“如此就多谢夏荷姑娘了。”在两人包袱下面，沈思倩摊开手心，将一块银锭一同递过去。 夏荷不动声色的将银锭握在自己手里，稍一抬手，银锭便顺着袖子滑进了袖袋里。 “今儿这天这般热，这客人过来拜访外祖母，不若思倩回去做些绿豆糕送过来。” 在屋子外面的除了赵氏的下人外，就是几个沈思倩也不认识的丫鬟。没有婆子。沈思倩猜测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夏荷眼神转了转，笑着道：“奴婢带老夫人谢谢表小姐的心意了，刚才三小姐已经送了一些过来。严国公世子妃还说好呢。” “是吗，三表姐的手一项都是巧的。即是如此那思倩就先回去了。” 见四周都没有人了，子鸢才小声道：“小姐，您说这严国公和咱们侯府可是没什么交往，这会子世子妃来拜访是为什么？” 沈思倩没有责怪子鸢的逾越。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不清楚。” 子鸢又四下瞅瞅，这才贴近沈思倩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来给严国公的孙子来相看人来了？” 沈思倩也如是想。不过她觉得左右不是秦绾惠就是秦绾琪，和自己没什么关心，便放开了。 沈思倩不知道的是吗。此时在赵氏的屋子里，赵氏与那严国公世子妃谈论的竟然是她。 “我家外孙女儿倩丫头想来世子妃还没见过吧，要不老身差人去把她叫过来。世子妃看看？” 赵氏对严国公世子妃的来意原本不甚明了。毕竟两府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她以前倒是听说老三家的那孩子和世子的儿子走的挺近。不过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她也就怎么在意。 但是在严国公世子妃薛氏偶尔提到沈思倩的时候，赵氏便知道薛氏此番的用意了。 虽然两府没什么来往，可是京城就这么大，哪个府里有什么事。作为资深贵族夫人，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的。 就说这严国公府严永烨。他是世子前头的夫人生的，后来世子又娶了现在的妻子。按说他是严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大少爷，理应受到很好的教导才是。 可是偏偏世子后来娶得这妻子，肚子也是争气的很，接连生下两个男丁。而且侯府的老二只比严永烨小了不到两岁。 严国公就只有世子一个儿子，以后这侯府迟早是他的，可是他确有三个儿子，而且都是嫡出，偏偏严永烨占个长，所以他就成了薛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受到的就是捧杀教育。 按说严国公作为严永烨的祖父，不会让薛氏毁了自己的嫡长孙。但是，可是，薛氏的父亲也是当朝权贵，比起严永烨的外祖来说地位要高的多。 严永烨就在呼风唤雨恃强凌弱气压下人中慢慢的长大了。 终于到了改成亲的年龄，薛氏担心严国公会插手他的亲事，哪知道这孩子自己不成器，早早放出话去，说是非绝色不娶。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她就给他找个绝色。 可是她没想到严永烨如此难缠，她托人说了几个姿色上乘之人，可是都没能让他满意。这次看到沈思倩也纯属偶然。 但是在一看到沈思倩那清绝无双的面容时，她知道这次严永烨肯定会同意。至于年龄小，那不是正好。这样子自己的儿子就会在他之前生下嫡子。 沈思倩还有一个让薛氏很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身份。高阳侯的外孙女儿，身份上不会太辱没严永烨，让人说三道四。无父无母，正好，又不会让那小子得了势。 薛氏是越想越觉得沈思倩就是老天听到自己的心声，特意给她准备的。她那天本来也没想去高阳侯府的，只是心血来潮去了，偏偏就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儿，这不是老天的指引是什么。 薛氏当机立断，决定向侯府提亲。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做的是先弄来一副沈思倩的画像，给严永烨看看。今儿她来高阳侯府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弄到沈思倩的画像。当然顺便谈谈侯府老夫人的口风。 赵氏在知道了薛氏的意思之后，这心里也是满意的很。 虽然她从来没有和单氏等人提过沈思倩的出阁问题，但是她在心里可是琢磨了很久。尽管她不想承认，不过那小蹄子的模样确实生得好。别说是这侯府，就是整个京城能比的上的也没有几个。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了。 当初单氏和秦绾婉母女两个想着让她嫁给闻绮瑞，还想让她给闻绮瑶做陪嫁，赵氏虽然觉得沈思倩并没有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让她得到相应的报酬。 不过秦绾婉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大小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尽管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同意了。 只是，种种原因，秦绾婉的两次计谋都没有成功。那。以后这沈思倩以后的夫家可是要由自己来选了。 薛氏的出现对赵氏来说真是瞌睡遇到枕头。 严永烨人生的不错，怎么说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份更是拿得出手，堂堂严国公的嫡长孙，能看上她沈思倩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还是什么不满意的。当下，赵氏的脸完全盛开。语气也热忱起来。 薛氏能捧杀严国公府世子的嫡子，而没让他说出什么来，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见赵氏如此热情，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至于让沈思倩过来，倒是不必。画像还没拿到手，事情还是莫要太张扬了。免得别人说什么自己给老大找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儿。 若是她悄无声息的拿到画像，让那小子看到画像后上了心。那就算是以后有人说三道四，她也有借口，反正认识他严永烨自己看上的。 至于画像吗？哼，反正她随身带着能工巧匠。 “老夫人，这倒不必。您瞧这大热的天儿，让府上的表小姐一个人过来也不好不是？我这里倒是有几支不错的首饰。是给府上各位小姐的，您看不如让丫鬟们送过去？” 赵氏一听薛氏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毕竟现在府里沈思倩的上头还有两个丫头没有出阁，若是让人知道了今儿的事反倒不好。 “既然如此，那老身就替那几个丫头多谢夫人了。” 沈思倩回到落幽阁之后，先是让杜鹃又舀了半桶水，自己冲了个凉，然后才坐在屋里的小杌子上，与杜鹃一齐缝制一条护膝。 她虽然决定不和吕水莲的哥哥相认，不过听说科举考试的时候那考场里可是滴水成冰的。她想着怎么说也算是这个身体的舅舅，自己既然想到这地方了，多少帮些忙总是应该的。 “小姐，夏荷姐姐过来了。” 从屋子外面老远就传来子鸢的大声通报。 虽说夏荷年龄挺小，可是自打她成了赵氏的贴身丫鬟，这府里甭管是哪个下人都喊她一声姐姐。 沈思倩和杜鹃两个急忙收了护膝，迈着小碎步往外走。 一出屋子沈思倩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感到一双目光锐利的钉在自己身上。她循着感觉望去，见是一个打扮朴素模样普通的丫鬟。 此时那丫鬟正站在夏荷的右手边，手里捧着一个小匣子。 沈思倩眨了两下眼睛，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放到夏荷身上，“夏荷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祖母她老人家有何吩咐？” 夏荷笑着道：“这位姐姐是严国公府世子妃的贴身侍候的，这不世子妃听说咱们府上有几位姑娘，特意带了几样时新的首饰来。奴婢就是领着这位姐姐给您送首饰来了。” ------------ 一九五 沈思倩主仆谈婚假 眼前的这支鎏金步摇很是绚丽夺目，见者惊艳，可是沈思倩心里总是不踏实。 “小姐，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严夫人送给府里几位小姐的各是什么礼物？”子鸢尽管只是个丫鬟，可是她跟着沈思倩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这种步摇别说是自家小姐，就算是送给秦绾惠都是一份重礼。 沈思倩点点头，“也好，我屋子里那几盒做的成色不太好的胭脂，你带上。记住，能打听出来最好，若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就算了别把自己绕进去。” “哎，知道了，小姐。” 在子鸢揣着几盒胭脂熊冲冲的窜出去之后，杜鹃才拿着茶壶走到沈思倩跟前，为她续上水。“小姐，依奴婢看八成是严夫人看上您了？” 沈思倩没有反驳，她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反常。昨儿那丫鬟看自己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就像，就像是，哦，对了，就像是要将自己全身上下都看透一般。 沈思倩这会子有些明白了，想来那丫鬟应该不是普通的下人，说不定是个画匠，那这件事就能说得过去了。 可是，可是自己只有十一岁，那薛氏既然让人来给自己画像，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那她还想让自己和某人结亲，这件事就值得斟酌斟酌。 “杜鹃，你知道严国公府里都有哪些人吗？” “小姐，这奴婢不清楚，要不奴婢出去打听打听？”杜鹃听沈思倩这样一问，似乎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沈思倩摇摇头，“算了，你还是呆在落幽阁吧，有什么事让子鸢问吧。” 杜鹃瑶瑶下嘴唇，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一步扑倒沈思倩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姐，奴婢想好了，这一辈子奴婢都不嫁人了，小姐允了奴婢吧。” 沈思倩脑子有些懵，在清醒过来后又上来一阵怒火，“杜鹃，你这是何意？快起来。” 杜鹃趴在沈思倩脚边，连连摇头。“小姐您是主子，不管您说什么，奴婢都听。可是。小姐这次就依了奴婢吧。奴婢已经决定好了。” “杜鹃，我自幼无母，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对我的衷心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对自己说以后要给你找一个好婆家。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杜鹃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被沈思倩拦住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整天呆在落幽阁，除了替我收拾收拾衣物无事可做对吧？” 杜鹃点点头，是。她恨死了自己不能替小姐分忧，什么事都要指着子鸢一个。 “杜鹃，既然今儿咱们说到了这事儿。我就和你说说，原本我想着在这府里给你找个贴心人儿，可是你也知道我能见的外男实在不多，府里就几位表兄和他们的小厮。” 沈思倩见她又是摇头，心里有些急躁。这杜鹃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的，现在怎的还就认了那个死理儿了。 虎起脸。沈思倩轻斥了一声，“不许摇头，听我说。” 杜鹃很少见自家小姐这般虎着脸的模样，虽然震慑力不强，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 “杜鹃，我原本是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放出去，让丁叔在外头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儿，风光体面的嫁出去，可是你这丫头死活不同意。这事儿也就搁下了，我现在再问你一句，杜鹃你可是愿意出去。” “至于我，杜鹃你不用担心。你家小姐的能耐有多大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沈思倩说着俏皮话的时候甚至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以示自己的厉害。 杜鹃被沈思倩的举动逗得有了些许笑模样，不过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沈思倩虽然知道结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叹息。“既然如此那就在府里挑一个吧。我觉得这府里有两个人好不错，一个就是四表哥身边的桂哥儿，一个就是浩儿身边的麦穗。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杜鹃没想到沈思倩竟然还真的说出两个人名来，要说这两个人她都不陌生，可是，关键是她以前都打定主意终生不嫁，多以也就没太关注。 沈思倩见杜鹃有些懵懂的样子，知道这丫头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在回想那两个人的为人性子。 沈思倩心里涌上一阵酸涩，她明白杜鹃不想嫁人不是因为她厌恶男子，而是这丫头既不愿被单氏她们随意配人，又想以后在自己身边侍候，这才有了那般决定吧。 “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杜鹃难得的脸上竟然爬上了一团红晕，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静静跪在沈思倩跟前。 沈思倩心里叹口气，弯下腰双手把她扶起来，“杜鹃，咱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你觉得哪个好就跟我说。” 杜鹃还沉默了一番，才道：“小姐，奴婢还是决定不嫁人了，小姐就答应了奴婢吧。” 任沈思倩的休养再好，这时候也忍不住爆出口，这是杜鹃吗，不会是被附体了吧。 “杜鹃，至于那不嫁人的想法你还是趁早歇了吧，你家小姐我是不会答应的，这几天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对哪个中意，若是他们两个都不喜欢也没关系，你觉得哪个好，我去和外祖母说。” 杜鹃也知道再说下去，只怕沈思倩要恼了自己，听话的点点头，出去张罗沈思倩晒在院子里的那些花瓣。 沈思倩在屋子里瞅着杜鹃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她知道麦穗在桂哥儿面前没甚可比性。一个跟着的是侯府的世子，这以后不出意外那就是侯府的大管家。一个跟着的是自己的弟弟，前途渺茫。 况且，就说为人处事吧，桂哥儿也比麦穗讨喜的多。桂哥儿笑口常开，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至于麦穗，说的好听些是沉稳寡言，好吧，其实就是木讷。 但是，尽管如此，沈思倩还是希望杜鹃能好好考虑考虑麦穗。沈思倩不怕麻烦，就算是要求得秦绍明的同意，只要是杜鹃乐意，她也会去做。但是她怕杜鹃以后会受云想的牵累。 上次云想因为单静萱的设计最后将自己的主子翡翠给咬了出来。单静萱被送回自己府，翡翠被杖弊，至于云想据说也要被逐出府去。后来还是张妈妈在赵氏面前磕头哭求，最后张妈妈向赵氏保证自己以后都吃斋为她祈福，赵氏才免了云想的责罚。 不过，鉴于云想已经出卖过两任主子，所以府里不管是千金还是少爷都不要她做丫鬟，至于老爷夫人的更不要提。 当初，张妈妈领着云想去了落幽阁。只是沈思倩在张妈妈开口前便拿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递到张妈妈的手上。 当初在桐庐的时候，张妈妈是对沈思倩姐弟俩表现出了善意，在府里也曾对他们多有照顾，可是沈思倩自觉在云想背叛她出卖她，她放过了云想没去追究之后，这份恩情就已经还清了。 至于云想，她是万万不会再要的。 张妈妈自知自己的要求有过过分，见沈思倩在自己把话说出来之前就拿了银子出来，知道多说无益，便也就扯着云想离开了落幽阁。 这些天云想一直住在自己的家里，没有进侯府，但是沈思倩知道随着秦绍明被封为世子，桂哥儿的地位水涨船高，她肯定会再度进府。 那就是个不安分的，沈思倩心想不管是张妈妈还是桂哥儿迟早会受她连累，所以沈思倩不希望杜鹃和她有什么瓜葛。 而麦穗那边就简单多了，除了有一个老爹就是妹妹麦丫，虽说一家子都在庄子上，可是都是实在人。杜鹃进门后就能当家做主，那日子才叫好呢。 想到这里沈思倩心里暗暗嗤笑自己一声，甭管哪个好，要杜鹃觉得合适才行，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小姐，小姐，哎，杜鹃姐姐您怎么还在翻这些花瓣，快，快进屋。”子鸢在院门外就咋咋呼呼的，喊着沈思倩。到了院子里看到杜鹃，又扯着她一起往屋子里跑。 “哎，子鸢，慢点儿，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杜鹃被她扯了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子鸢撇撇嘴，小声嘟哝：“怎的杜鹃姐姐也和小姐一般娇弱了。” 谁知杜鹃耳朵灵，听了个正着，当即掐腰道：“你说什么？”敢说她弱不禁风，哼，就让她瞧瞧自己的手段。 “好姐姐，快莫要闹了，咱们赶紧进屋吧，小姐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莫不是严夫人是看中了小姐?” 此时她们已经进了屋子，子鸢顺手把门关上，回过头来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她问完话后也不等杜鹃回答，自己又对着沈思倩道：“小姐，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这次严夫人送给府里几位小姐的礼物都很平常，而且去送礼物的根本就是府里人，就只有咱们这里多了一个陌生丫鬟。” 沈思倩点点头，这点她早就猜到了。“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子鸢的脸色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小姐，听说这次严夫人是给严国公的嫡长孙相看媳妇儿呢。” “严国公的嫡长孙，条件挺好啊。”杜鹃疑惑的说道。 “哎呀，杜鹃姐姐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这严国公的嫡长孙他不是严夫人亲生的，他是世子前头的夫人生的。” ------------ 一九六 严氏母子两人斗法 在子鸢将打听来的关于严国公的事情全部告知沈思倩之后，沈思倩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就像杜鹃说的，那严永烨的条件那么好，就是配秦绾惠也是绰绰有余，哪里能轮得到自己这个小孤女。 既然薛氏看上了自己，必然是其中有什么内幕。果不其然，原来是自己的条件合适啊。 就是不知道那个严国公的嫡长孙知不知道他母亲的打算。 严永烨当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母亲极力想促成这桩美事。因为沈思倩的画像此时正在他的手里。 虽然一直知道秦绍坤的那个表妹生的不错，可是看到画像严永烨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声，“仙也，妖也！”这副画像虽然没有将沈思倩的神韵安全展现出来，可是眉目却更加精致，几乎让人不信时间会有如此完美的存在。 “怎么样？你已经决定好和我四弟对上了吗？”秦绍坤站在严永烨的身边，挑着眉笑的有些欠扁。 严永烨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将画像放置在桌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脑后。“这般倾国女子，你怎的不动心?” 秦绍坤的笑容一丝未变，“谁说我不动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在下才疏学浅，胸无点墨争不过我们府世子爷而已。” “你争不过，我就争的过了？”严永烨斜他一眼。 “咱们两个怎么能一样？你是严国公的嫡长孙，我是高阳侯庶子的儿子，而且排行老二。你和我那好四弟身份上完全旗鼓相当嘛。” 严永烨听到这里嗤笑一声，“哎。我说你说这话就过了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虽说我是国公的嫡长孙，你是侯爷庶子的儿子，可是你活得比我滋润多了。起码你没有性命之忧不是？” 谁知秦绍坤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赞同的点点头，“也是。”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直让严永烨忍不住翻白眼。 “说真的，你这是不战自败了？” “谁说是不战自败？我如果在这事快要成了的时候站出来说不同意，你说你家老四会不会感激我？”严永烨笑的跟秦绍坤刚才一模一样。 秦绍坤惊讶的看着他，“几天没见，你这脸皮见厚啊。” 严永烨权当夸奖，“好说好说。” 薛氏在屋子里听着下人关于严永烨看见画像那一副痴迷的样子，心里鄙夷不已，“哼，就知道那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不过是个女子而已，竟然就扒不下眼来。” 薛氏的贴身吗嬷嬷讨好的笑道：“这样子不是更好，回头国公问起来。您都不用出面，他自然会哭着求着要娶回来。” 薛氏虽说鄙视严永烨的作为，不过对于他看上了沈思倩这点她还是很满意的。薛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事不宜迟。赶紧去侯府跟赵氏说说，就说这边成了。” 那嬷嬷点头应是，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薛氏的屋子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少年。 薛氏本来就因严永烨的亲事心里很舒畅，这会子抬头一看，脸上的笑意更见温和。“我的儿。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小心被你爹爹知道了惩罚于你。” 这少年就是薛氏的大儿子，严国公的嫡二孙。严永荣。他虽然与严永烨同是严国公的孙子，公府世子的儿子，可是两个人的成长却是南辕北辙。 严永烨不必说，京城里都知道的纨绔浪荡子，而他的这个弟弟严永荣却自小勤奋好学。文上几乎学富五车，武上十八般兵器几乎养养精通。世子爷可能是对自己的大儿子死了心。所以对这个二儿子格外关注。 每天都会亲自布置严永荣的课业，晚上回府后也经常会考校他。 所以这会子薛氏虽然很高兴严永荣的到来，不过嘴上还是要说道说道的，哎，儿子太优秀了，她也操心啊。 严永荣听到薛氏的话非但没有担心，反而笑嘻嘻道：“孩儿知道母亲您最是心软，每次都这般吓儿子，可是有哪次父亲责罚过儿子了。” 薛氏听到这话心里颇为欣慰，谁不愿意听儿子说自己对他好呢。“说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要你娘亲帮忙了？” 严永荣没回答薛氏的话，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座玉观音来，“娘亲瞅瞅，这是别人刚送与儿子的，儿子觉得这满京城也就只有您最有资格拥有它，这不，儿子马不停蹄的就拿来孝敬您了。” 薛氏从严永荣的手中接过玉观音，细细把玩了一会子。别说这玉观音虽说只有巴掌大，可是采用的却是上等的蓝田玉，色泽柔润，触手温和，关键是雕琢的精致。就连观音的睫毛都是清晰可见，更不论整座雕像了，真真是栩栩如生。 薛氏心里暗暗点头，他儿子虽说才名在外，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严永荣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是清楚的。“我的儿，这是谁送给你的？” 严永荣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只是薛氏专注于手里的玉观音，没注意到。 “瞧娘亲这话问的，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送的，他祖上是商人出身，所以府里不缺银钱，这次他就是想和您儿子好好认识认识，这才拿出来的。” 薛氏一听也就放心了，她们这种功勋之家，总会遇到一些想着巴结的人，不过，“荣儿，这种人你和稍稍他走动走动他就会感恩戴德了，没必要走得太近知道吗？” 严永荣胡乱点点头，不耐烦的摆摆手，“哎呀，娘亲，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薛氏见他有些不耐烦，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将玉观音递给身后的小丫鬟让其收起来。“说吧，到底来找我有何事？” 严永荣刚才还不耐烦的脸立马变的有些谄媚，“瞧娘亲说的，儿子就是得了好东西，想着孝敬孝敬您，哪里有什么事？” 薛氏一抬眼，哟，还不好意思说呢，既然如此，“那你看也看了，快回去吧，省的晚上你爹爹回来考校你的课业答不上来。” 严永荣眼珠子滴流滴流转了两圈，“娘亲，儿子听说您给大哥找了个绝色，儿子就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能让大哥点头答应成亲。” 薛氏一听这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永荣，为娘的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女子待你成了这府的国公之后，要多少没有，你现在紧要的就是好好求上进，将那个不成器的给比下去，这样你才能成为这府真正的主人。” 若是以前薛氏说到这里的时候，严永荣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面上还是很恭敬的，毕竟他还要靠薛氏不是。 不过今儿他心里藏了事儿，再听到这些老生常谈难免心里有些烦躁。“好了好了，母亲，儿子不过就是好奇那女子到底生的怎么样而已，您用得着又这般叨叨个不停嘛。再说了，现在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我比他严永烨强多了。” 说道最后严永荣也觉得自己这样整天读书习武实在是没必要了，若说以前是为了把他大哥比下去，那现在他已经落的严永烨看不着边儿了，用不着再天天一副我是好学生的模样了吧。 反正这个府迟早是他的。 薛氏本来听着严永荣的话，再看到他满脸的不屑，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薛氏登时有些失望，她当然知道现在外人面前自己的儿子比那严永烨要强上许多。可是这远远不够，这还不足以在严国公册封下一位世子的时候，让他严永烨从中除名。 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荣儿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荣儿，今儿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不管那女子多美，她以后就是你的嫂子，不是你能惦记的。好了，母亲也乏了，你回自己屋子去吧。” 严永荣到底没敢跟薛氏对着干，他见薛氏摆出一副累了想休息的模样后，心里再不甘，也只能作揖退了出去。 不过，严永荣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他才是这府以后的当家人，凭什么好的东西全给了他严永烨。从小到大都是，不管是好玩儿好吃的，甚至是美人儿，她母亲薛氏都将最好的给了他大哥，留给他的永远都是他挑剩下的。 哼，他不服。 此时严永荣俨然忘了他母亲这么做的原因。 严永烨在自己屋子里听到这出后，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盯着沈思倩的画像，嘴角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秦绍坤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没想什么好事，“哎哎，我说，你们兄弟两个怎么斗我管不着。就算是你想设计你弟弟，作为兄弟我也会帮你的，但是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表妹身上啊。” 严永烨刚才还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幅画像交给他那个知礼节懂进退的好弟弟，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君子能做出什么不君子的事情来。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这对沈思倩来说不公平，万一严永荣真做了什么，那个玉兰般的女子只怕就要毁了。 不过，再看看桌子上的画像，严永烨心想，若是能不坏了你的名声，还能让高阳侯府世子欠自己一个人情，也不错不是。 收起这些念头，严永烨莞尔的看着秦绍坤，“我知道了，放心吧，你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我不会坏了咱表妹的名声的。” ------------ 一九七 皇子下帖严二断腿 秦绍明在听到严永荣拜访自己的时候觉得很莫名其妙，虽然两个人年纪差不多，而且就外人传言来看两个人的性子也是差不多，可是们之间实实在在没什么交往。 “世子，您看––？”桂哥儿站在秦绍明身后战战兢兢的问道。 别人都觉得他现在跟着世子，以后前程似锦，可是有谁知道他其实有多不容易。呜呜，不说别的就只世子这神秘莫测的想法，就够自己寻思的。 秦绍明轻飘飘的瞅了他一眼，桂哥儿立马精气神儿十足，“是，世子爷您稍等，奴才这就将严公子请过来。” 瞧瞧，瞧瞧，他就说世子有何吩咐不会直说，需要自己细细体会。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很快，桂哥儿领着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严永荣进了秦绍明自己的小书房。 尽管知道这严国公的第二个孙子在京城颇有盛名，不过秦绍明更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果然，几个回合下来，秦绍明就知道他那些所谓的虚名还真就是虚名。在第三次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时，秦绍明俨然已经有些反感眼前之人，想着尽早打发他。 严永荣也从与秦绍明的交谈中觉得两个人志不同道不合。不过为了能见见画像上那人是不是真的绝色倾城，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喝秦绍明寒暄。 “秦世子，听说府上有一片竹林很是挺拔俊秀，你可能不知道在下对那些花花草草没甚兴趣，独爱竹之高洁，不知在下有没有眼福见识见识府上的竹林？” 虽说他是急着见美人儿，不过这严永荣也是有的放矢，在来侯府之前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起码他知道了沈思倩是侯府的表姑娘，在父母双亡之后领着弟弟寄居在高阳侯府。现在自己住在离主宅较远的落幽阁。 他还探听到这沈思倩不受府上待见。这不但没让严永荣懊恼飞，反而觉得再好不过，反正他也没想要娶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不娶妻可以纳妾嘛，当然前提是她确实生的貌美如花。 秦绍明的瞳孔一缩，他总算知道这严永荣来侯府的原因了。 听说前儿严国公世子妃来侯府拜访了一回，他当时虽有些好奇，两府没什么来往啊，怎的世子妃突然造访。不过他觉得终究是女眷之间的事情，便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自己高兴的有些早，难不成这表妹是世子妃的目的？ 不对。看着眼前这个人那志满意得的样子，世子妃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对他的仕途没甚帮助的人呢，是不是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是。再瞟了一眼严永荣，秦绍明压下心中的怒火。哼，且不过他母亲是个什么意思，就他想打表妹的主意就不成。 “按说严公子提出想看看府里的景色，是侯府的荣幸。不过怕是严公子不知道。那竹林可是在府里的内宅……” 秦绍明话故意没说完，他倒是看看这个严永荣是不是真的没脸没皮。 严永荣眼中果然闪过一丝怨恨，他本来以为自己都提出要求来了，这秦绍明就算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但是也不会明着拒绝。没想到他这么不上道。 不过，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若是再厚着脸皮要去看那就是不识趣了。 不过。以为这样子自己就见不到那美人儿了吗，哼，那也太小看爷的本事了。“是吗？倒是在下唐突了。对了。我母亲说她上次来贵府，和府上的老夫人以及几位夫人相谈甚欢，我听她那意思是想请贵府的几位夫人到我们府上做客，今儿与世子倒是一见如故，到时候还请世子赏光啊。” 秦绍明缩着的瞳孔就一直没放松。这会子又是一阵收缩，“严公子放心。倒是本世子一定会去。” 严永荣轻轻笑了笑，“那就好，这天儿也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扰世子了，咱们改日再聊。”说这话严永荣站起身来。 秦绍明也随之站起身，两个人在书房门口相互作揖告辞。 “桂哥儿，”秦绍明看着严永荣的背景，目光深邃。 “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桂哥儿也知道今儿这严国公的孙子来拜访的有些莫名其妙，世子与那个严永荣之间甚至有些剑拔弩张，不过他还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难不成真的是那严永荣的要去太唐突让世子生气了？ “你去查查，那天严国公府的世子妃来府上主要是为了什么？” “哎，好。”桂哥儿屁颠屁颠的跑远了。笑话，这时候世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自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很快，桂哥儿带着自己打听好的消息回了秦绍明的小书房。 “世子，您看……”桂哥儿这会子显然也知道了事情非比寻常。尼玛，作为侯府的表小姐收到的礼物竟然比府上的几位小姐的还要贵重，是个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 不过是什么问题呢，想到严永荣下午的拜访，桂哥儿睁大了眼睛，“世子，莫不是严国公府的世子妃看中了表小姐，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今儿严公子是来看人来了？” 桂哥儿觉得自己真相了，所以一激动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秦绍明自然比桂哥儿想的多，不过这话听着还是不爽啊。 “啊，世子，奴才想起来了，这时候表小姐给表少爷送点心的时间到了，奴才去看看子鸢有没有过去，过会子来告诉您啊。” 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凉，桂哥儿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脑筋一转，想着趁秦绍明发落自己之前赶紧溜。 不过，显然秦绍明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今儿爷嘴里有些干涩，就不吃表妹送给表弟的点心了，不如，桂哥儿去给我沏壶茶怎么样？” 呜呜。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么简单过关。呜呜，沏壶茶，只怕是今儿天自己沏一桶茶都过不了关。 秦绍明没管桂哥儿的自怨自艾，他此时正在琢磨怎么不能让严国公府世子妃的计谋得逞。 秦绍明作为侯府的世子，想问题自然不会和桂哥儿一样，几乎在桂哥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不过，这严永荣今儿明确的就是想来见见表妹，说明他应该已经见过表妹的画像了。哼，想来是严永烨那个京城除名的浪荡子一手策划的今儿的事情吧。 对于他知道自己对表妹的心意的。这个秦绍明倒是没有半分被人偷窥到心思的恼怒。他现在对沈思倩的心意越来越暴露，想来府里有心恐怕都看出来一点眉目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秦绍明心里嗤笑一声。哼，左不过是自己的那个好二哥。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哥不若表面上那般不学无术，只是他一直没有触动自己的利益与底线，他也就懒得去管他而已。 现在看来，这严国公的大孙子。也是个内里有乾坤。 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他今儿透露给了自己这个消息，这份情他承了。 只是两天的时间，京城里不少的青年才俊贵门公子都收到了一份请帖，请大家一齐去燕山狩猎。这份请帖是六皇子所写。 只要是收到请帖的。不管是不是六皇子党，只要明面上和六皇子无甚冲突的都决定前往看看，也是。谁无缘无故的会和六皇子结梁子。 沈思浩尽管年龄挺小，不过因为秦婉淑以及秦绍明的原因，也在此列。 “浩儿，去了后要紧跟着四表哥，莫要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有你还小，就算猎不到猎物也不会有人笑话你。等你大了自然就会很厉害，现在莫要逞强。” 沈思倩对自家弟弟实在是不放心，没办法，在她看来那些刀啊箭的可是不长眼，沈思浩又是刚刚学会骑马，这万一要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沈思浩认真的听着姐姐的训导，不敢有丝毫不满。他知道只要是自己有丝毫不能让姐姐放心的地方，自己这次就甭想跟着去了。 最后还是秦绍明站出来向沈思倩保证他一定会看好沈思浩，沈思倩这才松手放人。 等待的时间虽然过得很慢，不过在子鸢第五次去前院探问时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家少爷跟着世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沈思倩在听到子鸢的回话后，带上治跌打损伤药膏就去了沈思浩的屋子。 “姐姐，浩儿没事，真的。你把药膏放下浩儿自己会抹得。”沈思浩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对着沈思倩横眉冷对。 他这次出去是骑马骑得挺痛快，不过在回府后这两条腿就跟断了似的，尤其是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 沈思倩这时候拿着药膏过来他真觉得是雪中送炭，不过，姐姐要亲自给他上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对于这点他很坚持。 “还是我来吧。表妹别担心，一开始都这样，等这层皮褪掉之后再生出新皮来，以后再骑马就不会疼了。” 正在姐弟两个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传来秦绍明的声音。 沈思倩回头一看，果然见他正捧着一瓶药膏站在门口处。沈思倩心里略微有些懊恼，这人进屋怎么不敲门啊。 沈思浩却像见了救星，连连迎合秦绍明的话。 沈思倩知道自己这会子自己确实不适合再待下去，便将药膏往沈思浩手里一塞，对着秦绍明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往外走。 秦绍明也没说什么，直接闪身让开路。 “小姐，听说严国公的孙子今儿起码摔断了腿。“回去的路上子鸢在沈思倩的耳边轻声说道。 沈思倩错愕的看着子鸢，久久没有说话。 ------------ 一九八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对严国公府的人脉沈思倩知道的差不多，当初她以为是严永烨断了腿，哪里晓得是严永荣。不过不管是谁，她以为自己的亲事都会算了，毕竟世子妃要忙这照顾自己的儿子，哪里有时间再去操持这些事情。 所以在听到赵氏不经意间询问她的生辰八字的时候，沈思倩有些呆愣。 今儿一早在给赵氏请过安，在沈思倩本想跟着众人离开长春院的时候本赵氏叫住了。 当时沈思倩还觉得有些不解，自己最近听乖的，并没有做出什么让赵氏不满的事情啊，怎么会独独将自己留下。 一开始赵氏给了沈思倩难得的笑脸儿，先是问了她最近的女红情况，然后问了问她和府里的姐妹们相处的如何，最后才隐晦的提到自己这个做外祖母的实在是有些不合格们竟然连外孙女儿的生辰都不知道。 在赵氏向自己展露那犹如狼外婆的笑容时，沈思倩就一直提防着。果然，原来这才是赵氏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心里稍微一思考沈思倩就知道肯定是和严国公府的事情没结束。 那薛氏可真够狠得，自己的儿子都断了腿了，不说在家里好好照顾儿子竟然还惦记着算计严永烨。 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薛氏的为人，沈思倩怎么会让自己陷在她的手里。沈思倩明白，以薛氏对严永烨这种偏执的近乎病态的恨意，只要自己进了严国公府，还不得让她搓圆捏扁了。 停住自己的思绪，沈思倩知道一旦自己今儿将生辰八字告诉赵氏，她明儿就会给薛氏。那她和严永烨的亲事也会随之定下。 沈思倩左思右想没想出什么好的借口拒绝告知自己的生辰。赵氏刚才可是说了自己作为一个外祖母实在是不合格，这不想着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好好弥补一番。 赵氏见自己问完话后过了好长一会子沈思倩还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要不是担心和严国公府的亲事告吹她才懒得搭理这小蹄子。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外祖母不配知道你的生辰？” “瞧外祖母说的，思倩以为您知道外孙女儿的生辰呢，每年的腊月初九府里不是都给思倩准备长寿面的嘛。” 说完话沈思倩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氏，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赵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谁问她是哪天生的了，就像沈思倩说的，府里每年都会在她生辰的时候为她准备长寿面。虽说这不是她安排的，不过只要是她稍稍一打听也就知道了。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她具体的八字，没有八字，还怎么说亲。 生生忍住心里的火气。赵氏好容易又挂上一副笑容，虽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不过总归能让人看出来她是在笑。 “瞧你这孩子。就像你说的每年到了你的生辰我都会吩咐下去让她们给你做桌子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哪里会不晓得你是哪天出生的。外祖母是觉得不知道你是哪个时辰出生的，这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这才问你呢。” 沈思倩站起身。有些愧疚的看着赵氏，“外祖母，不是思倩不跟您说，实在是，实在是思倩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八字。”赵氏刚才已经是忍耐到了几点。这会子再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心头的火气是噌的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后果是赵氏直接拍着桌子对沈思倩大声吼了出来。 思倩被赵氏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抖。然后颤颤巍巍的看着赵氏，“外祖母不是思倩欺瞒于您，而是，而是思倩确实不知。你也知道思倩自小的情况。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她们都没有和思倩提过这件事。所以……” 赵氏本来就很是生气，现在又看着沈思倩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更是鄙夷。这种小家子气还是早些嫁出去为好，省的坏了府里姑娘们的名声。 不过。对沈思倩刚才的说辞赵氏倒是有些相信。自己那没福气的六丫头就不必说了，早早的就去了，至于那姑爷身子骨也是个不中用的，也是在床上一躺好几年。别说，还真有可能这丫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既然如此，赵氏在心里狠狠咬了咬牙，不如先让薛氏请人批批命，然后给这丫头造个生辰八字。 沈思倩见赵氏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就知道她只怕是有了什么坏主意。而且这个坏主意沈思倩只要稍往里细细一想就知道大概，无非是给自己定个时辰，而这个时辰正好和那严永烨相配。 想到这点，沈思倩心里有些鄙夷，这个赵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那也要看自己答应不答应。 赵氏想出对策后，这心里的火气自然就慢慢熄了下去。好吧，主要是她的这个想法还需要沈思倩配合，所以现在要对她好些才是。 “倩丫头，外祖母刚才不是因为你生气，而是因为你的父亲，你说他这么大个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可是关乎着你一辈子的幸福，这外祖母一想到他的疏忽可能给你造成的麻烦，外祖母这心里就跟针扎的似的。所以外祖母这口气难免有些冲，你莫要往心里去。” 沈思倩也终于不再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她听到赵氏的话身子慢慢放轻松，然后颇有些感恩戴德的模样冲赵氏点点头，“外祖母都是为了思倩好，思倩明白的。” 赵氏这才满意，“好孩子，你知道外祖母的心就好。好了这天儿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听说你最近抄了不少的经文，有空拿来给外祖母看看。” 既然要演亲情戏，沈思倩自然全力配合，“好的，明儿思倩就拿来给外祖母过目。”语气很欢快，心情很美好。 一直出了长春院之后后沈思倩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回了落幽阁，沈思倩叫来沈思浩，贴着他的耳朵将自己刚才在路上想的对策细细与他说了一番。 沈思浩听完后脸色已经阴的跟暴风雨=要来一般。“姐姐，不用这么麻烦了，浩儿这就去跟外祖母说，你现在还小呢，离出嫁还有好几年呢，让外祖母重新换个人。三表姐和四表姐现在不是都到了年龄了嘛。” 沈思浩整天在外宅，眼界宽，耳朵灵，对那些个功勋贵族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沈思倩多，严国公府的薛氏和严永烨之间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一直都知道赵氏不喜欢自己的姐姐，可是沈思浩显然没想到赵氏会将外孙女儿推入火坑。 姐姐进了严国公府，薛氏会怎样为难她这就不说了，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就说严永烨此人，沈思浩就没看中。 不说他如何浪荡、不思进取，就说这次严永荣的断腿只怕就是他的杰作。 不得不说，秦绍明作为沈思浩的榜样，做的确实很成功，至少这件事，沈思浩就从来没想过也有可能是自己一直钦佩的表兄的作为。 “浩儿，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被别人听到了不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是不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人，外祖母肯定不会罢休的。你且按我说的去安排吧。” 沈思浩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不可能，就像他和自己的姐姐都知道打的那样，那严国公府就是个龙潭虎穴，三表姐和四表姐即使再不受赵氏的待见，但至少她们还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他们岂会让自己的女儿进了那龙潭虎穴。 只有自己的姐姐最好拿捏。 “姐姐，你放心，浩儿一定会做的干净利落，不会让府里人知道的。” 沈思倩点点头，要不是走投无路，实在找不到人可以依靠，她也不会让沈思浩这个沈府的嫡脉去帮自己做这件事。 沈思浩从沈思倩的眼里看出了她的歉意，有些生气，“姐，我是你的弟弟，本该由我来保护你才是，偏生这会子浩儿小，说话没分量。若是这点子小事姐姐都觉得欠了弟弟的，那浩儿实在是枉为沈府的长子了。” 沈思倩心里有些感动，这就是自己抚养大的弟弟哈，都知道保护自己了。习惯性的想去摸摸他的头颅，只是被沈思浩一歪给侧过去了。 “姐，思浩大了，以后你不能再摸我的头了。”沈思浩郑重的对沈思倩说道，为了加强话语的力度，他特意把一直在沈思倩面前自称的浩儿改成了思浩。 沈思倩配合着沈思浩，也是郑重的点点头，“思浩，姐姐错了，以后姐姐都不会再摸你的头了。” 沈思浩一看沈思倩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在涮他，当下竟然破天荒的赏了沈思倩一枚白眼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小姐，这样行吗？”杜鹃有些担忧的看着沈思浩的背影。比起远在桐庐的林氏来，她其实更看好丁大伟。 不过她也知道丁大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方面。 沈思倩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不成的端看老天的意愿吧。”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能行，当然最好，若是不行，若是不行，只怕赵氏也就彻底恨上她了。 ------------ 一九九 赵氏替思倩定生辰 严国公府。 “烨儿，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说，这些年为娘的对你怎么样？”看着眼前全须全尾的严永烨，再想想躺在床上的自己大儿子。薛氏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怎么断腿的就不是他严永烨，若是他该多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严永烨忍住心中的讥讽，面无表情道：“您对儿子自然是好的。”能不好吗？只要是自己想玩什么，薛氏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差人寻来送到自己眼前；就连女人，薛氏也是在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给他配了好几个，而且个顶个的漂亮妖娆。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护着些你的弟弟。他可比你小好多。”这才是薛氏生气的地方，自己对这小畜生可是要什么给什么，他竟然放任自己的弟弟纵马逞强，在关键时刻没有帮衬着些。 呜呜，可怜自己的荣儿文武双全、潇洒倜傥，京城里谁不赞个好儿。如今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现在还在昏迷着，也不知道这腿能不能医得好。 “母亲，您这话儿子不敢苟同，您也知道虽说我和二弟同时您和父亲的儿子，可是自小我们兄弟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们也都有各自的朋友。这次六皇子下帖子请我们去狩猎，二弟并不愿意同我在一起，这才……” 哼，想着把这盆污水泼到自己头上也要看自己同不同意。 从小就怕自己带坏了她的好儿子，这会子出了事了，倒是嫌弃自己不跟着他严永荣了，想的倒美。 薛氏也知道严永荣自来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哥哥，所以不管做什么从来不和他一起。不过，薛氏觉得你既然是兄长，就该看顾着些自己的弟弟。 尤其是那还是这严国公府未来的世子。 “不管怎么会所。荣儿的事总归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到。你父亲很生气，想狠狠的责罚你，被我拦下了。哎，虽说你不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可是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的，哪回你父亲要罚你不是我拦着。” 说道这里薛氏抬眼看了看严永烨，见他果然一副很感激的样子，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我和你父亲说这孩子没成亲总归是孩子，所以难免不成熟没担当，这成了亲就不一样了。以后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就会长大的。” 严永烨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薛氏的用意，自己还真是小看她了。原以为严永荣那小子出了事，她怎么着也会顾着自己的儿子，没心思来为难自己才是，现在看来自己把她想的太好了。 这薛氏是宁肯不管自己的儿子也要整死自己啊。 也是，她可是有两个儿子的。这个不行了，还有一个呢。 薛氏见严永烨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话，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她在他面前一贯是慈眉善目的，刚刚她是因为提到自己的儿子太过激动，这才有些失态。这会子静下心来。自然也不例外。 “烨儿觉得怎么样？那女子的画像你是见过的，母亲敢拍着桌子说满京城了再难找出能与她相比的人儿了。” “要知道不只是你父亲，就是公爷他老人家这次也是很生气。好歹被我劝住了。” 意思很明显，若是你不答应成亲的话，不只是你爹爹要罚你，你祖父也会罚你。 严永烨似是想到画中女子那仙姿妖容，面上竟然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不知那女子是哪家的千金？” 薛氏见他虽然极力忍耐，不过目光里的迷离荡漾却是挡都挡不住的下流模样。心里鄙视不已，不过面上却是一派的慈善，“瞧烨儿问的，难不成你母亲还会害了你？那女子是高阳侯的外孙女，身份上虽说比你稍稍低了些，不过俗话不是说嘛‘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儿’她就算身份稍微低些也没什么。” “她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上不得台面的小家之女，她从小就在侯府里长大，不管是气度还是举止都和侯府里的千金们一般无二。再说了，关键是她这模样生的俊啊，母亲可是按你的要求跑遍了整个京城，才挑出来的这一个。” 严永烨点点头，“母亲说这话我信。京城里的那些千金确实没有哪个能抵得上画中女子，照母亲的意思来看，她是高阳侯的外孙女也不算辱没了儿子。” 严永烨话说的很不可一世，不过说到这里他坏心眼的停了停。 薛氏本来听着严永烨的话，心里的鄙夷更甚，哼，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对他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很满意的。 就在薛氏等他说自己同意了，她就差人上侯府提亲的时候，严永烨竟然住下了。这小畜生，难不成心里不满意？薛氏有些这会子也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你答应了？”薛氏对自己说，再忍忍，等他成了亲，以后这笔账一起算。 严永烨这才屈尊降贵的点点头，“嗯，儿子同意了，母亲看看什么时候去提亲？”贪图美色又自持身份高贵的纨绔子弟的模样被严永烨演绎的栩栩如生。 起码，薛氏是一点子也没有怀疑。 薛氏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她就说这畜生就是那见了女人什么也顾不得的，哪里会怀疑什么，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烨儿放心，母亲这就替你去提亲。”薛氏这回是真高兴了，府里办场喜事也能给自己冲冲喜不是。 薛氏的行动果然够快，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收拾出一份和严国公嫡长孙身份相称的礼物来，第二天便差人去了高阳侯府。 秦绍明的小书房里。 “哎哟，我的好世子，你可别砸了，这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怎么是好？”桂哥儿看着眼前将笔墨纸砚狠狠摔在地上的秦绍明，急吼吼的喊道。 看来世子是真的将表小姐放在了心上。他陪着世子这有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摔过东西，这破天荒的还是头一回。 今儿一早，听到严国公差了一个媒婆子上门来，秦绍明就知道自己设的局根本没能阻挡住薛氏的想法。 哼，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可是如今到了这步，他却是再不能出手了。秦绍明只要一想到沈思倩可能会嫁给别人，他心里就跟针扎似得。 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越堵得慌越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碍眼的紧。 在秦绍明又举起一方砚台的时候，桂哥儿哭天抢地扑倒他跟前，双手抱着秦绍明的腰，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您不能再摔了，这要是被人知道可怎么办？” 您这个世子位置还没有坐稳呢，这就开始使脾气耍性子了，当心侯爷给您小鞋穿。 秦绍明根本不为所动，语气淡漠的开口道：“让开！” 桂哥儿双手依然抱着秦绍明的腰，仰起脸摇摇头。 “我让你让开。” 桂哥儿知道世子的脾气已经到了极限，并且，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将世子拦住了，世子的脾气只怕也会发泄在自己身上。呜呜他好可怜呐。 情急之下，桂哥儿还真想到一个理由，“世子，求您了，就算您不担心被人知道，可是您总要顾忌着些表小姐的名声吧。” 这话果然管用。 秦绍明在听到桂哥儿提到沈思倩的时候，动作明显僵住。 桂哥儿一看有戏，当下再接再厉“世子，且不说表小姐知不知道您的心意，就说这事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您只怕是要害了表小姐啊，要知道她可是个烈性子。” 桂哥儿想着赶紧劝住秦绍明，所以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秦绍明这会子也冷静了下来。慢慢放下举着砚台得手，缓缓看向桂哥儿。“我的心意？你说说我有什么心意？” 桂哥儿本来见秦绍明不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才在心里抹了把冷汗，忽然又听到秦绍明冷森森的话语，这心又重悬起来。 “没，您没什么心意，是奴才最贱。”桂哥儿边谄笑着边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 秦绍明却是看也未看他耍宝的样子，只是轻飘飘的问道:“知道现在怎么做了吧？” 桂哥儿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奴才这就去打听打听老夫人的意思。” 秦绍明一摆手让他下去了。桂哥儿虽说平时有些活跃轻佻，不过做事还是很稳当的。他去打探消息即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不会透露主子的事情，所以秦绍明很放心。 长春院赵氏的屋子。 “老夫人，您看，这是老婆子让大师批的几个八字，按严公子的生辰和腊月初八这天来看，可都是上等姻缘。您看看哪个合适？” 赵氏冷眼瞧着那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媒婆，心里有些鄙夷，她们这种家族何时嫁姑娘娶媳妇儿还要通过这种低贱之人了。 这次赵氏是想着给沈思倩伪造个生辰八字，不得不让媒婆上门。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显然这媒婆子也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这不在赵氏面露不愈之色时，她立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那媒婆笑着认错，“瞧我这张嘴，净胡沁沁。老夫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老夫人，您看……”这媒婆子也是有些为难，明明已经这么做了，偏生不让人说。 赵氏却是不想再和眼前这人说什么，摆摆手，“就用最上等的那个吧。” ------------ 二零零 林氏到来侯府闹剧 不管秦绍明有多少不甘，赵氏和那个媒婆还是将沈思倩的生辰给定了下来。 赵氏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便同意了严国公世子妃薛氏的提亲。为了给依旧昏迷着躺在床上的严永荣冲喜，薛氏提出早些让沈思倩过门。赵氏自然没有意见。 这天，严国公府上抬着二十四抬的聘礼洋洋洒洒的进了高阳侯府。 “表妹，真是恭喜了，没想到咱们姐妹三人里你最小反而是你最先出嫁。”秦绾琪和秦绾惠两个这些天也听到一些风声。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是嫉妒的。严国公的嫡长孙，这地位比起信阳侯来都不差什么。 只是在她们将严国公府里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就不再嫉妒沈思倩了，反而幸灾乐祸的很。 也是，人家严永烨可是早就说了，要娶个绝色。 这沈思倩还真是要谢谢她父母给她的这幅皮囊，不然那等门第可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沈思倩似乎没看见她们两个脸上的讥讽，颇有些娇羞的低下头，默默无语。 好吧她其实是急的。这林氏怎么还没来。 难不成今儿自己的亲事真的要定下了。 在秦绾惠姐妹两个打趣了沈思倩一番之后，赵氏领着自己的几个儿媳也是屈尊降贵来到了落幽阁。 赵氏拉着沈思倩得手，面色和善的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好孩子，虽然你只是个庶出，和咱们府里没什么血缘，不过我对你和慧丫头她们几个是一般无二的。你以后嫁了人可莫要忘了这里，若是在国公府里受了什么委屈，也别忍着。只管回来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做主。” 不管沈思倩心里怎么想，面上也是一派激动万分。“谢谢外祖母，您对思倩的恩德思倩没齿难忘。” 正在单氏夏氏等人纷纷表达自己的爱心时，杜鹃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沈思倩身后为难的看着她。 “杜鹃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今儿外祖母和几位舅母都在，就是我解决不了，她们也会为你做主的。” 沈思倩毫不客气的说道。反正大家都在演戏。 赵氏也难得的附和沈思倩的话，“是啊，今儿是你家小姐的好日子。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 杜鹃这才开口道：“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小姐的姨娘的娘家来人了，是吕姨娘的娘家嫂子，她听说小姐要嫁人，觉得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这才求着想见小姐一面。您看……” 赵氏一听，脸色立即沉下来。她虽然一直都看不上沈思倩的出身，可是这不代表她愿意看到她还和她姨娘的娘家人有所来往。 再说了姨娘的娘家人可不是亲戚。 “糊涂，你家小姐已经过继给我那六妹妹了，就是沈府的嫡出大小姐，哪里来的姨娘。还不快打出去。” 夏氏见赵氏阴着脸不说话，明白她这是不想让人进来，所以替赵氏开口道。 沈思倩哪里同意。她赶紧给赵氏跪下。“外祖母，外孙女儿是母亲的女儿，这外孙女儿一天都不敢忘，思倩就是在桐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和吕姨娘的娘家人有过什么来往。现在思倩要出嫁了，求您让思倩见见姨娘的娘家人吧。也不枉吕姨娘好歹生了思倩一回。” 赵氏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沈思倩，依旧没说什么话只是这脸阴沉的更加厉害。似乎只要沈思倩再说什么便会引来一场暴风雨一般。 秦绾惠趁人不注意笑了笑，这个表妹还真是出人意料啊，这会子不想着好好巴结巴结祖母，反而惹她生气。 哼，蠢货。不知道那严国公府是龙潭虎穴吗，以后她要用到侯府的时候多着呢。 显然秦绾琪和她一个想法，不过，再添点柴也热闹不是。“表妹，你这是做什么，刚刚祖母可是说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这般跪在祖母跟前可是在威胁她老人家。” “思倩不敢，思倩就是觉得打从记事起，思倩就没见过吕姨娘，还求外祖母应了思倩这一回吧。” 这会子不止府里的人都看着赵氏，就连严国公府上来送聘礼的也是都把目光定在赵氏的身上。 要知道当年吕水莲可是为了救秦启月才去了的，这几年你赵氏从没把沈思倩当外孙女儿看。现在人家姨娘家的娘家来人了，还只是见见面看看而已，又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若是你连这点子事都不同意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赵氏虽说心里愤怒异常，不过总归知道今儿这事要顺顺当当的才好，最终赵氏咬着牙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进来吧。” 很快，林氏跟着杜鹃进了落幽阁。 见了面自然是一番寒暄，当然主要是林氏在说，不管是赵氏还是单氏几人都是端着姿态高高在上，不屑于跟这等平民说什么。 “你就是大小姐吧，和沈大人长的可真像。”林氏似乎没注意到赵氏几人的态度，她在自顾自的对这赵氏等人都问了一遍安之后，才将目光对上沈思倩。 沈思倩在心里感叹，古代的女子真是个顶个的演戏高手啊。 她当年明明和林氏见过，她现在居然一副“我没见过你，原来你长这模样”的样子。 “是，您是？” 好吧，大势所趋，沈思倩也装做没见过她。 “我是吕水莲的嫂子。我这次来京城主要是伺候我相公科举，听说你要嫁人了，所以想着多来看看，也好替我那没福气的小姑子了了她的心愿。”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赵氏等人虽然不待见沈思倩以及眼前这个看上去颇为爽利的女子，不过她们都没有离开落幽阁。 林氏也不去管她们，她此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让沈思倩摆脱这桩亲事。 所以在和沈思倩一番寒暄之后，林氏直接说明来意。 “大姑娘，按说你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怎么和人结亲啊。我跟你说这结亲八字可是尤为重要，不然以后若是有个好歹可有你后悔的。” “我们老夫人好心请你进来，你这人怎的开口就胡言乱语？来人呐，给我打出去。”夏氏抓住林氏话里的把柄，开口呵斥。 林氏却像是不知道身份尊卑一般，直面夏氏道：“这位夫人您别气，妾身说的可是实在话。您当年出嫁的时候可是合过八字吧，怎的到了我们大姑娘这里就成了胡言乱语了。” 夏氏没想到一介贱民说话竟然这般离落，不过这话她可是没得反驳，所以夏氏直指着林氏“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沈思倩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僵，不然她们就是舍去脸皮硬要自己出嫁她可就没处哭去了。“二舅母，这位林夫人也是为了思倩好，想来她是生在乡野说话难免有些直爽，还请您别介意。” 单氏在旁边看了一番热闹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赵氏，这才貌似帮着夏氏一般对林氏道：“谁说外甥女儿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这八字都已经合好了，可是上上等的姻缘。” 林氏显然不信，“不知道妾身能不能看看给大姑娘合的八字？” 赵氏想拒绝在，只是严国公府来送聘礼的领头人却是个实诚的，当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林氏。 赵氏这会子再拦着已经不成，不过她也没怎么太着急，因为林氏拿着纸张的动作实在是拙笨的很，一看就是个不识字的。 只是很快，赵氏便失望了，林氏虽然识字不多，可是对于简单的生辰她还是看的懂得。 “这位大人，不对啊，这不是我们大姑娘的八字。” 严国公府那位管事被林氏一句“大人”叫的有些不自在，也就没多想，直跟着林氏的话喃喃道：“不是沈姑娘的八字？” 赵氏这会子终于知道事情的严重，居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对着身边人吼道：“快捂住她的嘴，别让她胡说八道。” 赵氏身边的几个婆子手忙脚乱的想过去摁住林氏，不过林氏可不是赵氏她们这等弱不禁风的富家夫人，她可是孔武有力的很。 三两下林氏便将身边的几个婆子全摔倒在地，嘴里还大声叫喊着：“杀人了，来人呢，高阳侯府的老夫人要杀人灭口了。” 沈思倩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这，这林氏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她只是想让她说出来自己真正的生辰而已，没想让她和赵氏她们对上啊。 赵氏不会真的杀人灭口吧？ 跌跌撞撞的跑到赵氏面前，很思倩普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外祖母，林夫人也是为了外孙女儿好，她不懂府里的规矩，求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外孙女儿听您的，求您放了她吧。” 赵氏现在显然在气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把跪在眼前的沈思倩给踢开。 “小爷我不过是想来看看自己未过门儿的媳妇儿，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戏。” 这时候从严国公府送聘礼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走到离赵氏几步远的地方停住，面带兴奋的说道，双手竟然还拍着掌。 因着自己的儿子经常和这个人厮混，所以王氏一眼就认出他来。当下王氏便是一声惊呼，“严公子。” PS： 亲们，实在不好意思，昨儿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没来得及更新，今天西子会补上的，鞠躬求原谅。 ------------ 二零一 沈思倩再度离侯府 这声惊呼让热闹非凡的场面瞬间冷静来。 赵氏到底是经过风雨之人，知道今儿这事不能传出去，不然侯府和自己的名声就全毁了。 “大胆狂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女子的闺院，还敢冒充严国公的嫡长孙，你该当何罪？” 赵氏也是病急乱投医，严国公府里那些人既然没排斥他就说明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至于光天化日下闯进女子的闺院，亲，他本来就是京城有名的浪子好不好，说不定这件事传出去他反而觉得光荣无尚呢。 严永烨倒是没有理会赵氏，而是一派从容淡定的看着林氏。 林氏果然上道，直接冲着严永烨就说道：“你和我们大姑娘的八字不配，纸上的不是我们大姑娘的八字。” 严永烨笑了，“是吗？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这下子不只是林氏就是沈思倩也是满脸惊讶的看着严永烨，这，这会不会太过儿戏了？难不成实际严永烨也不愿意同自己结亲？不过，能把这桩亲事褪掉沈思倩是很高兴的。至于严永烨的想法谁管他呢。 赵氏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傻事，甩开扶着自己的丫鬟，缓缓走到严永烨的面前，“亲事成不成不是你一个小辈说了算的，这件事我自会同你母亲商定，若是没别的事情，还请回吧。” 严永烨挑挑眉，“今儿出来了这种事，晚辈本来还想跟侯爷当面致歉，尽然老夫人如此说，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严永烨大手一挥，“小的们，走，把东西给我抬回去。” 严国公府这次来送聘礼的虽说有个打头的。可他到底只是个下人。这会子件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乖乖的压着聘礼跟在严永烨身后回了公府。 当天晚上沈思倩又跪在了赵氏的长春院。 这会子不仅仅有单氏等人，就连高阳侯父子几人也都在场。 高阳侯看着挺直背坦然跪在眼前的沈思倩，再看看旁边面上既有担忧又有喜悦的秦绍明，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儿出了这种事，你现在不适合在人前露面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明儿就起程去庄子上吧。” 沈思倩本来是想让林氏说出自己的生辰，然后她和严永烨的婚事作罢。实在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事情竟然会到了如此田地。 也罢，如此一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求取自己了。 沈思倩低眉顺眼道：“是。” 赵氏一听不乐意了。“侯爷，您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您知道今儿这事传了出去咱们侯府会被人嗤笑成什么样子吗？” 高阳侯闻言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赵氏。 众人皆以为他会冲赵氏发一通火。谁知高阳侯什么也没有说，在赵氏在他的视线中慢慢微缩起身子后，高阳侯重新对沈思倩道： “你自来身子就不好，在庄子上多养两年也是好的。你有什么说的吗？” 沈思倩抬起头，直视着高阳侯：“侯爷。思倩不求别的，今儿这事虽说是林夫人做的不妥，可她到底也是为了思倩好，而且，说起来，她也无甚大错。还请侯爷看在思倩的面上能放她一码。” 高阳侯点点头。“你放心，不管是林氏还是她相公，我都不会为难。” 高阳侯果然手段了得。只半天的时间已经把林氏的相公正准备科举的事情给摸清了。 沈思倩对着高阳侯弯了弯腰，然后站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沈思浩眼见自己的姐姐越走越远，对着高阳侯和赵氏说了声外孙逾越了，便冲了出去。 “姐姐，你等等我。” 沈思倩听到沈思浩的声音。站住，然后转过身。 沈思浩因为近来习武的原因。这身子骨比以前硬朗的多，几步跑到沈思倩跟前，微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 沈思倩本来也有些难过，可是一看他这样子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浩儿，你怎的出来了？莫要让外祖父生气才好。” 沈思浩却难得的没有因为沈思倩的笑声恼怒，只是极其认真的看着沈思倩，“姐姐，你放心，最多三年，浩儿一定会把您从庄子上接出来。” 沈思浩没有说接回府，这让沈思倩和欣慰。“好，姐姐等着。” 姐弟两个都没有再说什么。沈思倩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扭头回了落幽阁。因为明儿就要走，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沈思浩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自己姐姐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姐弟两个都不知道，在她们都看见的地方还站着一个人。 “世子，快走吧。过会子要来人了。”桂哥儿见沈思倩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出声提醒秦绍明。 秦绍明这回倒是没有为难他，听到他的提醒后利落的直接转身走人。 赵氏的屋子。 “侯爷，您到底知不知道今儿咱们侯府出了多大的丑，都是那小贱人害的，您怎么直接让她去了庄子上避着，你……” 在沈思倩姐弟两个走后，单氏等人看着高阳侯的脸色，也是陆续退了出去。这会子屋子里就剩下高阳侯和赵氏两个。 赵氏是越想越不甘心，按她的想法是要狠狠发落沈思倩的，再不至也要压着她去严国公府。不然，这事传了出去，人家只怕会笑话她连个小辈也斗不过。所以尽管有些害怕高阳侯，她最后还是开口质问。 “够了，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让侯府丢脸的到底是谁吗？”高阳侯一拍桌子，大声训斥道。 “侯爷，您在说什么呢？妾身怎么丢脸了，妾身让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嫁给严国公的嫡长孙，是她的福气。她不但不感激反而闹出这一出儿，怎的到了您这里反而是妾身的不是了？” 高阳侯见赵氏原本还有些理亏，而是说着说着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心中直觉得厌恶不已。“既然她这么好，当初你怎么不替婉儿去求亲呢？” 赵氏一听不乐意了，急切反驳“侯爷说的什么话？那样一个浪荡子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婉儿，感情婉儿不是您的孙女儿？” 高阳侯冷冷的看着赵氏，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生气，没有嘲讽。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作为一个侯爷夫人让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扭头错开了高阳侯的视线。 “思倩丫头的事到此为止，不管府里府外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你都不准找她的麻烦。”说道这里高阳侯稍稍顿了顿，“还有她的亲戚，你最好不要动。” 赵氏见高阳侯的语气很是冰冷，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嘀咕，“一个姨娘的娘家人算什么亲戚，再说她都过继给六丫头了，竟然还和那边扯上关系，真是没规矩。” 高阳侯想训斥几句，最终改了口，“以后这府里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现在绍明还未成亲，就先由邵东媳妇儿管着，等绍明成了亲，这府直接交给他们夫妇两个就成。” 赵氏一听这话也不再去管沈思倩了，直接尖着嗓子叫出来，“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明儿成亲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再说冬儿媳妇儿还小，才出事还不周全，妾身哪里能放得下。” “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这内宅里的事情多练练手也就熟了。再说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启光媳妇儿嘛。” 赵氏还想说什么，高阳侯却是不想再听，一甩袖子想往外走。 赵氏怒目看着高阳侯离开，在屋子门被外面的婆子关上后，赵氏心里的怒火再也止不住，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直接狠狠的砸在地上。 赵婆子在外间听到里面稀里哗啦的动静，缩了缩脖子，没敢进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放亮，沈思倩领着杜鹃和子鸢两个便上了府里给预备好的马车。 “世子，您听奴才说，世子，哎，世子……” 侯府里早起的不只是沈思倩主仆几人，秦绍明也是一早就在落幽阁外面的竹林里候着。等沈思倩主仆几人从落幽阁出来的时候，秦绍明想上前说几句话，只是被身后的桂哥儿死死的拉住了。 随后，秦绍明主仆二人一直远远的坠在沈思倩的身后，直到沈思倩上了马车。 这时，秦绍明从避身之处闪了出来，提步上前。桂哥儿想再次拉住他，只是出手晚了，秦绍明已经走之马车跟前。 车子本来已经出发，赶车的车夫一看是侯府的世子，哪敢托大，接着一拽马缰绳，停步，下车。“世子，不知您有何吩咐？” 秦绍明看了看他，然后朝自己身后正赶过来的桂哥儿使了个眼色。 桂哥儿麻溜的拽着车夫去了旁处。 秦绍明直视着严丝合缝的车帘，确定沈思倩是不会从马车里面出来了，才开口道：“表妹此次只管去歇息几日，表哥答应你不出半年表哥便会将你从庄子上接回来。” 过了挺长一会子，那车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秦绍明继续道：“我知道表妹实在担心什么，表哥别的也不说了，在这里表哥只说一句话，表妹要信我。” 远处桂哥儿见自家主子已经从马车处离开，这才放开车夫让他回去。自己个儿小跑着去追秦绍明。 ------------ 二零二 思倩门外受下马威 马车在马儿哒哒的蹄声中缓缓行驶了起来。 此时街道两旁的铺子宅院还都未开门，整条道路都是一片寂静。 杜鹃和子鸢两个纷纷瞅着自己的主子，想说什么，但是又怕这声音太过突兀，只好可怜巴巴的忍着。 沈思倩像是没看见她们两个欲言又止，自己陷入了沉思。 终于，太阳越升越高，街道两旁也开始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小姐，刚才世子……”杜鹃还是没忍住。 沈思倩淡然的看了看杜鹃，然后又看了看子鸢，见她的眼里也是闪着浓浓的八卦之火，心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记得对你们说过，世子他就是我的表兄，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 子鸢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急切的想反驳，“可是小姐……” 沈思倩虎下脸来，“没有可是，你们是我的奴婢，就要听我的，若是以后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这里可是容不下不听主子话的人。” 不只是子鸢，就连杜鹃也是没想到沈思倩竟然反应这么强烈。虽然都有些可惜，不过两个人还是听话的点头答应。 沈思倩也不想对她们如此强硬，只是这件事她和她们说了不止一次，可是两个人依然想着把自己和秦绍明堆在一起，这让沈思倩颇有些恼怒。 之后的一段行程，杜鹃两个知道沈思倩的情绪不佳，也不敢说什么，车上一派寂静。 这时车厢外响起车夫的声音，“表姑娘，咱们已经到了，可是这庄子竟然没开门。您看这可怎么办？” 既然已经到了庄子门口，杜鹃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条斯帕给沈思倩戴好，然后扶着她下了马车。 “秦大叔，麻烦你上前叫叫门。”子鸢站在沈思倩德尔另一侧，对着也从马上下了的车夫道。 这车夫是个实在人，听到子鸢吩咐，点头应了一声，便走到门口处，拍了拍大铁门。 铁门咣咣响了两声，只是里面依然没有认出来。沈思倩知道这只怕是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了。 可是说起来有些奇怪。这个庄子她从来没有来过，里面的管事更是见都没见，那他们怎么会为难自己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表姑娘呢。 沈思倩可不认为是他们欺生。自己怎么怎么说也是主子，就算他们不乐意让自己前来，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除非…… “小姐，您说是不是昨儿个老夫人接着差人过来了？”显然杜鹃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沈思倩摇摇头。“不知道，且看看吧。” 那车夫又上前拍了两下，只是大门除了响了几声外依然纹丝不动。这时候天儿已经渐近晌午，沈思倩的脸上也开始冒出了细汗。 子鸢也拿出一条帕子，给沈思倩擦拭了一下额头，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就等沈思倩一声令下，她好前去踹门。 沈思倩摇摇头，“还是先看看吧。这个庄子据说是外祖父的，外祖母的手伸不过来，至于外祖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和我一个晚辈计较什么。” 沈思倩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多少没什么底气。计较不计较的，眼前不是明摆着嘛。 在子鸢第三次给沈思倩擦拭细汗的时候。沈思倩点点头。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再回府去吧。 子鸢冲着沈思倩咧嘴一笑。然后欢快的跑至大门处，一脚跺了上去。 虽然对大门来说没什么实质的破坏，可是这用脚踱和用手拍到底不一样，至少动静大的多，没见那秦姓车夫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嘛。 果然，很快就听到大门里面吵吵嚷嚷的有一群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你是谁，在我大门前做什么，难不成你不知道这是京城高阳侯的庄子吗，竟然在这你撒野，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四五十岁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思倩主仆几人，不远处的车夫倒是被他给忽略了。 沈思倩这时候知道应该是高阳侯打过招呼无疑了，这些人出来见自己几个女流之辈，说话都像对着一群乡野村夫一般毫不客气，显然是有备而来。 既然如此，那自己再与他讲道理显然不行了。 “大胆，你也知道这是咱们高阳侯的庄子，你这般将咱们小姐拦住门外是何道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吗，竟然也敢说这大门是你的，是不是这庄子也是你的？” 这两年子鸢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这吵架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在明白了沈思倩的意思后当下站出来指着那管事的鼻子大声呵斥。 这男子能替高阳侯搭理一个硕大的庄子，自然也是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过，被一个小辈儿指着鼻子骂这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小姐？咱们侯府的几位小姐，小的不才却是都认识的，可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府上又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小姐。”那管事却是提也不提刚才他话中的失误之处。 他不提不代表子鸢不提，“哼，你都想把这庄子装到自己口袋里了，自然是不会将主子放在眼里了。” 这时候那管事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穿的壮汉怒瞪着一双比牛眼小不了多少的大眼，走到子鸢跟前，双手交握，关节咯嘣嘎嘣响了一串儿。 “咱们秦管事也是你能污蔑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思倩看了看那秦管事，见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虽然没有出声劝阻，不过眼中却满是满意之色，便稍稍放下心来。看来他们也是只是想着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虽说自己还未出阁，不该和这些外男们直接对面，不过眼前的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对待了。沈思倩款步走到那管事面前，仰头看着他，“秦管事，请恕小女子的丫鬟无状。小女子却是非侯府的小姐，而是侯爷的外甥女儿，小女子母亲是侯府的嫡出六小姐。” 那秦管事倒也没有再对沈思倩的身份质疑，而是质问道：“既然如此表姑娘不在侯府呆着，跑到这荒山野岭的作甚，而且还这般……”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大门。 子鸢倒是不怕那瞪着牛眼的莽夫，狠狠赏了他一个白眼儿，然后屁颠屁颠跑回自家小姐身边保护着。 自家小姐可是金贵的很，莫要被这些粗汉们给冲撞了才是。 沈思倩没去管子鸢，而是颇有些理直气壮，“我让府里的车夫拍了几次门，只是都无人应答。我看几位这身子骨也都是硬朗的很，只是没想到这耳朵不太好使，小女子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大门外，小女子虽说出身不算显贵，可到底是侯爷的外孙女，若是因此而坏了名声，想来侯爷也是会不高兴的。” 秦管事这回子终于正眼看了看沈思倩，也不说辩驳也不说反击，直接将问道：“表姑娘可是有侯府的信物？” 沈思倩回头看了看那个车夫，后者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交给那秦管事，秦管事握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后又还给那车夫。 回过头大手一挥，大门又是“吱呀”一声，缓缓大开。 “表姑娘请。” 沈思倩点点头，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子鸢跟在沈思倩的身后，走到那瞪着牛眼的大汉身边时，又是重重的一声冷哼，在那大汉又将牛眼扩大几分时一甩头发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后，沈思倩受到的待遇同在外面时就不一样了。秦管事的妻子很热情，先是张罗了一桌子好饭，非要看着沈思倩吃下去一碗米饭才罢休，然后张罗着住处，衣物，甚至喝水用的茶碗她都是命小丫头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 沈思倩虽然知道在门外时那秦管事应该只是受命给自己个下马威，而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可是她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热情。 “秦夫人，你不必如此麻烦，这些东西我的丫鬟们都带着呢。”终于，在她还想亲自替沈思倩换下身上的衣服时沈思倩投降了。 “哎呀，你看你就带了这么两个丫头，哪里能想的那么齐全。再说了她们也跟着你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肯定也累了，不如就早些去歇歇吧，小姐这里有我的，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不只是沈思倩就连杜鹃和子鸢两个也是有些受不住她的热情，不过她们都看的出来这秦管事的媳妇儿是真心关切自家小姐，而不是面上情。 沈思倩心里叹口气，对杜鹃两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歇着吧，睡醒了再过来时候着。” 杜鹃两个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退了下去。这大热的天儿，先是在路上奔波了半天，然后又在门口打了一场胜仗，这会子用完饭，全身都乏得慌。 “小姐看看这套被褥的颜色喜不喜欢，这是我让她们特意换的？”那秦管事的娘子指着床上粉紫色的被子问道。 沈思倩苦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很喜欢，她已经能预感到未来一定会因为秦管事娘子的热情而过的很精彩。 ------------ 二零三 情敌两个均赴战场 高阳侯府，高阳侯的书房。 “你觉得她怎么样？”高阳侯背对着一个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问道。 “回侯爷的话，聪慧睿智，有勇有谋，而且善于隐忍，若是男子，此子必成大器。只是……”站在高阳侯身后回话之人赫然就是沈思倩觉得挺实在的那个车夫。 “可是什么？”高阳侯倒是没想到这陪自己上过战场的老兵对沈思倩的评价这么高。 那车夫斟酌了一番才道：“可是到底性子有些绵软。” 因为上过战场，所以他们就格外看中那些杀伐果断的性子，像沈思倩这种已经捉到对方命脉却又放人一码的行为颇有不屑。 高阳侯先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在脸上微微带了点子笑模样，“也许就是她这种性子，所以丽娘才会如此喜欢她吧。” 丽娘就是高阳侯身边的那个总是身材丰满、穿着艳丽的美婢。 对丽娘喜欢沈思倩的事情这车夫显然也是早有耳闻，闻言点头称是。 高阳侯长呼了一口气，“罢，罢，总归也不用她上战场，既然你们都说她是个好的，那就给她个机会吧。若是两年后绍明能让我改变主意，我就允了他。” 对于侯府世子未来的妻子人选，显然不是这个车夫能管的，听到高阳侯的这话，他也只是当做没听到。即便他不能说什么，不过任何人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去。 且说不管是秦绍明还是沈思浩在沈思倩走后都越发的上进，尤其是秦绍明不止自觉得在文上给自己加多了课业，就是在武上也是不再惜命。 这天秦绍明从射场上下来之后，桂哥儿立马捧着毛巾和刨冰走上前去。 说起来这个刨冰还是沈思倩在来到侯府的第二年装病时在自己的落幽阁做出来的，当时秦婉淑出嫁在即，前去落幽阁探望沈思倩。初次尝到刨冰自然稀罕不已。 当时秦婉淑以以后无条件帮沈思倩一个忙为条件从沈思倩那里将制作刨冰的过程给换了去。秦婉淑也没要求沈思倩以后不许再做。她要做的就是将这东西献给德妃娘娘和六皇子，当然在他们看来这个就是她秦婉淑想出来的。 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六皇子都很喜欢，德妃也借花献佛在圣上去她宫里的时候献给了当今圣上。圣上也很喜欢，然后在宫中宴请群臣的时让御厨做了改良版的拿出来赏给群臣。自此刨冰便在大燕朝盛行开来。 秦绍明没让桂哥儿伺候自己，他先是拿着毛巾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接过桂哥儿手中的刨冰三口两口吃了下去。 桂哥儿在旁边看的心里着急，“世子爷，您慢些，这刨冰虽说让人凉快，可到底性寒。您别吃坏了肚子。” 秦绍明吃完后直接将碗给了桂哥儿，语气颇为轻快，“真是稀罕。你家世子还能吃坏肚子？” 桂哥儿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现在世子空手都能打死一只猛犬，这身子骨可不比一般人。 不过，“要说。这二姑娘可真聪明，这种东西都能给她想出来。以前到了夏天可是只能拿冰镇屋子用，现在竟然还能调处吃食来了。” 虽然秦婉淑已经嫁给六皇子，可是到底只是个庶妃，府里人不好称呼皇子妃，便一直二姑娘二姑娘的叫着了。 秦绍明听后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冷哼一声。 这个所谓的刨冰虽说做起来其实不难，不过是将凿下冰茬子，然后和各种水果混到一起。再加一些牛奶啊，冰糖啊什么的便成了。 但是，关键是，这个东西他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那个二姐想出来的。而是表妹做出来的。沈思浩那小子可是说过他在桐庐老家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 看来自己的那个好二姐也不是面上装的那般高洁不沾人气啊，就是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从表妹那里舀去了方子。 不过想到表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在庄子上过得习惯不习惯，庄子里面的人对她好不好，表妹她，有没有想自己。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桂哥儿见秦绍明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出现了好似称作是柔情的这种东西，桂哥儿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在想表小姐了。 哎，要说这表小姐真是没的说，不管是品也好貌也好，甚至就连才气也是不比大小姐差多少的。可是就一桩，出身不行，这就注定了自家主子只怕到头来会是一场空相思。桂哥儿倒是从来没想过让沈思倩给秦绍明做小。 秦绍明在自己发完呆之后见自己的小厮居然也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哟，这倒是奇了，不像是这小子的样子啊。 食指与中指想交叠，狠狠的在桂哥儿的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桂哥儿捂着脑袋，无言控诉了秦绍明一番，哼，自己发呆就行，别人就不能出神，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桂哥儿对着秦绍明低声道：“世子爷，奴才刚才听到了一个消息。” 桂哥儿每天都会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当然有些有用可是多数的对他来说就没什么价值。这次秦绍明也是不抱什么希望。 桂哥儿见自家主子没当回事，有些急了，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才贴在秦绍明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秦绍明越听神色越严肃，直到桂哥儿说完后才认真的看着他，慎重问道：“此事可属实，你从哪里听来的？” 桂哥儿点点头，“世子，奴才不敢说绝对属实，不过刚才袁千斤从侯爷的屋子里出来被奴才给看见了，所以……” 虽然桂哥儿没听到什么具体的东西，不过袁千斤出现在侯府已经能说明问题，至少桂哥儿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袁千斤这个人要说也是个传奇，他也是高阳侯一手带起来的土兵蛋子，跟着高阳侯东征西讨多年，慢慢的从一个只知道蛮冲的土兵，凭借着自己力拔千斤的拳头横冲直撞一步步升到只知道蛮冲的都尉。 这人虽然对高阳侯极是敬重，可是却几乎从来不进侯府，除了边关又爆发战争之外。 所以秦绍明在听到桂哥儿说袁千斤来侯府的时候，倒是觉得桂哥儿刚才跟自己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你先回去吧，我去祖父的书房。”秦绍明扔下一句话，几疾步离开射场。 “少爷，您可想好？”桂哥儿小跑着跟在秦绍明的身后有些担忧的问。 秦绍明却是没回头，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回去，有什么话等自己回去再说。 高阳侯此时正背着手静静的站在自己挂在墙上的一对长刀前，不动不语，看样子似乎已经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书房外面传来丽娘通报世子有事想见他的声音，高阳侯才慢慢放松一直紧绷的身子，然后两步跨回座位上。 “让他进来。” 秦绍明进了书房后，不自觉的放轻脚步，速度却是没有减慢，几步来到高阳侯的大书桌前面，站定先是向高阳侯行了一礼，然后想说什么却被高阳侯将话截去。 “你去准备准备，这次就跟着千斤去练练吧。” 秦绍明没想到高阳侯竟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说服高阳侯呢。一愣之后，秦绍明不自觉的昂起首挺起胸，“是，孙儿一定不会辜负祖父的期望。” 接下来高阳侯叮嘱了一番行军打仗需要注意的事情，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秦绍明刚走到门口处，高阳侯的声音传来，“记住，莫要轻敌。还有保重自己。” 秦绍明没说什么，庄重的点了点头。 很快，关于秦绍明要去边关打仗的事情在高阳侯府传了个遍。首先找上秦绍明的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兄弟，而是沈思浩。 “四表哥，你一定要保重，表弟以后也要去战场杀敌。”沈思浩虽然也很想去战场是见识一番，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他还太小，这回去了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秦绍明没有将他当孩子似得敷衍的打发，而是极其认真的对视着他的双眼。“思浩，为兄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不要落下自己的课业。不管是文章诗词还是起码涉猎。再等五年，只要你年满十二，为兄的便带着你一起去战场。” 对于沈思浩，秦绍明一开始是因为他是沈思倩的弟弟，才多有照顾。可是这几年下来，他已经把这个时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子真心放在了心上。 府里这么多兄弟，也只有这个小不点才和他最投缘。 沈思浩听了果然又裂开了自己的小嘴儿，重重的点头，“嗯，我会的。表哥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秦绍明也是重重的点头。这是他对眼前这小不点儿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就在沈思浩走后没多久，秦绍明的祖母、母亲以及兄弟姐妹等人也是陆续登上了他的院门。每个人说的无非都是让他保重身体，莫要贪恋军功等等。 此时的欧阳将军府上。 “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平安刚回来。”欧阳策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 二零四 子鸢被看中遭求亲 沈思倩在庄子上一呆四个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 “小姐，来尝尝，这是老奴今儿做的菊花糕。就是按杜鹃姑娘说的方子做的。”秦管事的媳妇儿兴冲冲的端着一盘菊花糕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沈思倩搁下手中正在做的裘裤，微笑着看她在桌子上摆弄。 别说，这秦夫人除了为人热情之外，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只要是杜鹃当着她的面做一遍吃食，别管是什么她都能很快的模仿出来，而且做出来的滋味并不比杜鹃的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思倩的食物已经由她准备，杜鹃倒是去一旁躲懒儿去了。 那管事娘子收拾好之后，用一个小托盘拖着凉快金黄酥脆的菊花糕来到沈思倩沈思倩。“小姐，快歇息歇息吧，您这都做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可不能再做了。” 沈思倩听她的话将裘衣搁下，接过她端过来的小托盘斯文的咬了一口，“嗯，秦婶儿做的真是越来越好吃了，我真有口福。” “哎哟，是老奴有福气才是。小姐，老奴想求您个事儿。” 沈思倩吃完一块菊花糕，然后将小托盘放到床边的小机子上，拿帕子试了试手，又试了试嘴角，然后才抬头问何事。 这管事娘子尽管是个爽利的，可是这会子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沈思倩虽然有些奇怪，不说她老头子是高阳侯的得力干将，很得高阳侯重视，就是她自己也是老练泼辣的狠，她什么事能找到自己头上。 虽然疑惑，不过沈思倩还是很关切的问是何事。 除了第一天那秦管事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外，这几个月不管是她们两口子还是庄子上的其他人说起来对自己都不错。所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沈思倩觉得能帮还是帮一把。 “那个，就是，您也知道老奴有个儿子，虽说为人处事脑子不太灵光，可是却有一把子力气，这不，那个死老头子就想着把他弄到世子身边，想着让他上战场。可是老奴就那一个儿子啊，这一辈子子老奴也不图别的，就指望着那个傻儿子能早些成个家。然后生几个娃娃，那老奴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沈思倩有些奇怪，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莫不是这秦婶儿想让自己去劝劝秦管事，这也太离谱了。“不知秦婶儿的意思是……” 那管事娘子见沈思倩一副疑惑的样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老婆子这张嘴，小姐放心。老奴不是想让您去劝劝我家那个老不死的，而是，而是老奴厚颜想着向小姐求个人儿。” 沈思倩这时有些明白了，感情这秦婶儿是看中自己身边的丫头了。 按说这庄子上的姑娘也不少，难不成就没有秦婶儿能看中的，那这秦婶儿来求自己身边的丫头又是为什么。这几个月下来她也应该知道自己在侯府的地位了吧。 沈思倩端起小机子上的茶盏，一手托着茶托，一手拿着盖子漫不经心的擦着茶杯口。“这庄子上的姑娘不少吧？” 秦管事的娘子也是个伶俐人儿，见沈思倩这般问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是，庄子上的姑娘是不少，这不，前儿老奴还跟我那傻小子说过两回。可是您看我那傻小子自己没甚本事，这眼光倒是不低。这不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沈思倩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哦？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知道他就能看中我身边的丫头呢？” “小姐，老奴说句话您别生气，在这之前老奴问过我那傻小子，所以……”说道这里那管事娘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家的儿子自己清楚，那就是个愣头青，居然还敢宵想这天仙一般的人儿身边的人，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可是，可是她也是没办法了，自家那死老头子一个劲的想着让他上战场，而且那呆愣的小子也是一个劲儿的随着他爹。哎，战场是那么好上的，刀剑无眼啊，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本想早些给他成个家，也好让他的心早些安定下来，可是这死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庄子上的姑娘是一个没看上。 这段时间她注意到自己的傻儿子竟然不再整天吼着要去参军了，而且还偷偷摸摸的整天拿着一把小刻刀在那劳什子的树根上瞎刻些什么，她背地里仔细注意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这个呆愣儿子竟然也开了窍。 他看上那子鸢姑娘了。 哎，若是其他姑娘还好说，她只要跟府里的老夫人报备一声，然后去提亲就行了。不是她夸，这傻儿子虽然人傻憨傻憨的，可是却又一把子力气，不管是种庄稼还是打家什可都是一把好手，再说了，以自己和那死老头子在庄子上的地位，这跟着自己的儿子以后可是有的是福享。 所以她敢拍着胸脯说，只要是自己去提亲，庄子上没有姑娘不同意。 可是偏偏他看中的是小姐身边的丫头，还驴犟驴犟的，就认准了那子鸢姑娘了。哎，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吗。 可是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儿子，她只有厚着脸皮来说说。 沈思倩这会子也知道她的意思了，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那个生的五大三粗，一双大眼堪比牛眼的青年看上自己的丫鬟，她没有觉得很气愤，也没有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搁下手中的茶盏，笑着问，“不知道他看中的是我的哪个丫头？” 这管事娘子显然没想到沈思倩会这么问，她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斥骂一顿的准备了。她想好了，只要是能帮自己的傻儿子达成心愿，哪怕是自己被罚挨棍子也行。 在听到沈思倩的问话时，她先是一愣，然后是一阵惊喜涌上心头，“小姐身边的两位姑娘自然都是好的。不过我那傻儿子倒是觉得子鸢姑娘更合自己的眼缘。” 虽说主子身边的人自己没有挑选的权利，不过她也不愿意昧着良心说什么那个都好，让主子看着赏一个这样的话。 沈思倩心里暗暗点头，看来是个实诚的，没和自己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不过，“虽然我是她的主子，不过我早就允了那丫头，以后她的亲事要她自己看上了才算。所以这事我现在不能允了你，不如这样，等晚上我问问那丫头。若是她同意的话，我自然无二话，若是她不同意。那……” “是，是，老奴知道，老奴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小姐这般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老奴谢谢小姐。” 说着话那管事娘子竟然想着给沈思倩跪下，却被沈思倩给拦住了。 “你且先回去等着吧，成不成的我明儿给你个信儿。” “哎，好的好的。多谢小姐，多谢小姐。”那管事娘子口中连连道着谢退了下去。 待她回到自己的屋子时，一个粗壮的青年早等不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怎么样？怎么样？娘，小姐答应了吗？” 这青年赫然就是沈思倩来的当天与子鸢争执的那个壮汉。 秦管事的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冤家。你说你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小姐的人，那子鸢虽说比不上小姐那仿佛从画上走下来一般的模样，可是也算是个俏佳人，再说她跟着小姐这些年学了那些仙气儿。就是比寻常家的千金也是不差什么。” 秦大牛在他娘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感到不好，说道最后他的脸色已经一派颓废。可是，他就是稀罕那个子鸢。头一扭，秦大牛开始了自己一贯的倔犟。“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她，不行的话我就听我爹的上战场杀敌，挣几个军功回来，你再去找小姐提亲。” 他娘被他的话给气乐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要气死你娘啊。”她踮着脚尖狠狠敲了几下秦大牛的脑袋。 秦大牛也躲，只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行了，小姐没说不答应。” 秦大牛一听，立刻呲出自己的锋利的牙齿，“真的？” 他娘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是真的，不过你也别得意，小姐可是说了，她要问问子鸢再说，若是子鸢姑娘同意呢，那自然是好，不过若是子鸢姑娘不同意，那你也只能干瞪眼知道吗？” 秦大牛一听这话，又有些失望。他自己也知道虽说他的条件还不错，可那是对庄子上的姑娘们来说。子鸢却是不同，先不说她嫌不嫌弃自己这跟头牛似的体型，就说她跟着小姐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又何必委屈自己要在庄子上呢。 虽说他一定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也不会让她受罪，可是，可是她不知道啊。 对啊，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跟她说嘛。 想到这里秦大牛抬脚就往外走。 秦管事的娘子赶紧拉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子鸢姑娘说道说道。”秦大牛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 “哎呦喂，我的好儿子，你就看在你娘这把年纪的份上饶了我吧，你去找子鸢姑娘，我看你这是去找死。那子鸢姑娘可是在小姐的院子里，你这么去会被乱棍打死的你知道嘛？” “我不管，我要去告诉她只要她跟了我，我不会让她受罪的，我会对她好的。”秦大牛真准的事基本上无人能改。 “我去，我再去一趟行了吧，你这作孽的孩子，老娘早晚要被你折腾死。”秦管事的娘子连连喊道。 她可不是她这傻儿子，知道这礼法的重要。若是那傻儿子真的进了沈思倩的院子，只怕她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 二零五 赵氏想撬子鸢墙角 这边沈思倩正在询问子鸢的意思。 子鸢没有丝毫的扭捏，大方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小姐，奴婢觉得他是个好的，可是若是奴婢跟了他，以后岂不是不能伺候小姐了。” 要说这子鸢还真看不上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拿着本书做酸文章的那些人，你说若是你能考个秀才以后指望着这个吃饭也行。 可是大多数人都没能学出个什么样儿来，反倒是没担起属于男人的责任来，既然这样还不如找个脚踏实地肯干活的，这样以后媳妇儿儿孩子都饿不着。 她觉得秦大牛人不错。 虽说一开始两个人是吵过架，可是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几个月下来通过几次接触她觉得那就是个愣头青。 不过愣头青有愣头青的好处啊，起码他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再说只要是他认准了你，肯定一辈子往死里对你好。 自己也就是个奴婢，虽说人人看在小姐的份上叫自己一声姑娘，可是她自己清楚，她的地位没有比秦大牛好多少，甚至从某些方面来看还是自己高攀了呢。 对能嫁给秦大牛她是挺满意的，可就是一桩，她已经习惯了在小姐身边伺候，若是真嫁给了秦大牛那不是要离开自己的小姐了嘛。 不行，绝对不行。 沈思倩一听子鸢的语气就知道她对秦大牛挺满意，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做恶人不是。 正在主仆两个讨论到底要不要嫁给秦大牛的时候，秦管事的娘子又来了。 要说这子鸢跟她还真是一个脾气，在这种时候两个人见了面不是应该不好意思，要躲躲闪闪才对嘛，可是你瞅这两个人。 “子鸢姑娘你也在啊，正好。我有话想对你说。” 秦管事的娘子在给沈思倩见过礼后，直接朝着她身边的子鸢开口说道。 子鸢也没矫情，也是开门见山，“好啊，你是不是来说服我嫁给你儿子的？” 沈思倩想捂脸，你就不能说的委婉些嘛，这可是你未来的婆婆，你这般开放，小心你婆婆看不上你。 显然，这种都是很直爽的性子的人组成的圈子不是沈思倩能进去的。只听秦管事的娘子说道：“是啊。是我家那傻小子，你也认识吧，就是他让来奴过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子鸢也不觉得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对自己的清誉有所影响，“什么话你就说吧，正好我家小姐在这里，也让我家小姐听听。” 你还知道你家小姐在啊？ 沈思倩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她此时觉得也许子鸢嫁给秦大牛是再合适不过的。 瞧瞧她和秦管事的娘子。两个人的性子多像啊，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是啊，秦婶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她怎么也算是子鸢的主子，要搁到现代那就是子鸢的合法监护人，所以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听人家秦大牛要说给子鸢的话有什么不合适。 “我家那傻小子说。只要是你进了我家的门，以后必不会让你受委屈。至于我，你也放心。咱都是实在人，只要好好过日子就成，用不着那些个让媳妇儿早起晚睡立规矩。” 沈思倩此时已经决定了，就让子鸢嫁给那秦大牛。 除了长相外，他家真是无以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子鸢不嫌秦大牛生的不好看。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所以在子鸢开口前。沈思倩替她做了决定。“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我们允了。” 秦管事的娘子一愣，然后笑着对沈思倩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您就放心吧，但凡以后我们大牛有一丁点对不住子鸢的地方，不用您出手，老奴就会收拾他。” 沈思倩笑着让她退下了。 子鸢这时候一跺脚，“哎呀，小姐，您怎么就答应了呢？奴婢，奴婢不要离开您。” 沈思倩笑着拉住子鸢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跟前，“子鸢，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就算是你以后离开了我，我身边不是还有杜鹃嘛。” 子鸢这时候眼眶都红了，她知道今儿小姐已经说了这话，那自己就真的要嫁给秦大牛了，不可能有什么改变了。 可是，“小姐，您也不用骗我，奴婢知道您一直在给杜鹃姐姐相看人家，可能用不了多久杜鹃姐姐也要离开您了。您这样让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沈思倩没有否认，“你说的不错，子鸢，我确实在给杜鹃找婆家。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也会离开我。” 说到这里沈思倩认真的看着子鸢，“可是，子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因为身边没有趁手的丫鬟用就毁了你们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可是……”子鸢还想说什么，被沈思倩拦下了。 “好了，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我吗？丁叔在外面已经给我寻觅了两个丫头，丁叔最近正在调教呢，再过段时间她们就要过来了。” 听到这里子鸢的心里才稍稍有些放松。对丁叔这个人她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听过的倒是不少，知道他做事沉稳扎实。 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不会出什么纰漏。 “这件事只要秦管事向外祖父说一声就行了，以外祖父对他的重视，相信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你现在可以开始秀嫁妆了。” 子鸢直到这时候才表现出了一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脸颊红了红。 沈思倩以为她会羞涩的捂着双脸跑掉，这样子才符合剧情发展嘛，可是谁来告诉她，子鸢红着小脸儿，高兴的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沈思倩想的却是没错，高阳侯不仅没有为难秦管事，反而亲自播了一百两银子为秦大牛和子鸢两个成亲用。 赵氏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很不痛快。虽说那个庄子是高阳侯自己的，不管是地契还是庄子上个人的卖身契都不在她手中，可是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吧。 府里奴才的终身大事竟然不通过她，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好吧，其实她眼馋的是庄子上的出产。只是高阳侯从来没说把那个庄子交公或者交给她管，所以赵氏也就一直眼馋着。 因为眼馋，所以她一直在想法子怎么才能安插进去自己的人手。别说，还真就给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让自己的人和那个管事的儿子结亲嘛。 但是，子鸢和秦大牛的亲事却给了赵氏当头一棒。若是他们的事情成了，那自己的打算怎么办？ 高阳侯府长春院。 “侯爷，沈思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倒是先出嫁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这天又到了初十，按例高阳侯歇在赵氏的屋子里。召赵氏将适龄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独留下赵婆子在屋子里伺候着。 高阳侯坐在床前的桌子上，一手拿着一卷兵书，一手端着一盏茶，心思根本没在赵氏的身上，漫不经心答道：“笑话什么，难不成当年婉儿的丫头都是打小伺候她长大的，还不是换了好几茬。” 赵氏一听，面上一顿。话虽如此，可是那是在小姐们没有长大的情况下，哪家的小姐只要及笄了，丫鬟有在她之前成家的？ 高阳侯放下手中的兵书，看向赵氏，“倩丫头今年多大不用我说吧？” 赵氏又是一顿。却是，现在沈思倩还未满十二呢。她因为一直找她的麻烦，倒是有些忽略这个问题了。 眼珠子一转，赵氏又道：“即便如此，侯爷，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片子，这丫鬟们成亲的示意哪里能让她插手，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高阳侯这次连手中的茶盏也放下了，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赵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氏被高阳侯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张开嘴角笑了笑，她自己似乎也觉得笑的不自然，干脆胯下脸上的皮肉，摆摆手示意赵婆子出去。 “瞧侯爷说的，妾身能说什么，无非担心人家说咱们侯府的姑娘竟然自己就能管这种事了，于侯府于她自己都不好听罢了。” “哼，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再说这件事是我允的，谁要是想说什么就让他来找我。” “可是……”可是她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高阳侯提提了。 高阳侯有些不耐烦，这赵氏真是越来越不成气候，“此事已经定下了，莫要再提。” “可是，侯爷，现在绍明还在战场上呢，咱们府里有人结亲是不是不合适？”赵氏看到高阳侯放在桌子上的兵书，忽然想到了一个借口。 “有什么不合适？正好借这件事沾沾喜气儿，说不得很快绍明他们就能打一场胜仗呢。”高阳侯信口开河，他是不信这些冲喜之类的事情的。 眼下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堵住赵氏的嘴。 对于赵氏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过那处庄子他的私人东西，庄子里也有不少自己的部下，他想着以后直接交给秦绍明的。 所以不能让府里的女眷沾惹。 既然如此，那她的人也可以啊，赵氏在心里呐喊。不过，她知道眼下高阳侯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自己不能再惹他不高兴，不然，她不能达到自己的心愿不说，今晚上高阳侯也会离开自己的屋子。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了，也不愿意让府里人看到的。 ------------ 二零六 欧阳策共战秦绍明 不管赵氏心里如何想，总之子鸢和秦大牛的亲事定了下来。 秦管事两口子做事果然雷厉风行，没用两天的时间，便将成亲所需要准备的示意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只等着看子鸢什么时候将喜袍秀好什么时候就成亲。 因着杜鹃的加入以及庄子上两个绣娘的帮衬，没用几天喜袍也秀好了。 沈思倩在古代这生活了将近十年，可是这婚礼还真没参加几个，也就当初秦绾婉和秦婉淑两个人的。 但是子鸢和她们却是没法比的，她总不能在秦绾婉的基础上将所有好的东西换成次的，多的东西换成少的吧。 秦绾婉是高阳侯的嫡长孙女，而子鸢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丫鬟而已。 最后还是秦管事的娘子告诉沈思倩需要准备什么，沈思倩作为一个主子才没有，咳，给自己的丫鬟丢脸。 因为是两个下人，尽管秦管事管着高阳侯的一个庄子，可是他们全家还是签了卖身契的。所以一切从简。 成亲那天一切都很顺利，当然如果除了赵氏差人送来的礼品的话。 本来不管是秦大牛还是子鸢两个人的卖身契都不在赵氏那，这个婚礼也就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赵氏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这个别人还让她怀有敌意。 赵氏差人送来的东西，怎么说呢，虽然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可是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梅花。 点心是梅花糕，首饰是梅花钗，布匹是梅花缎，甚至还有一株足有七八尺的腊梅，当然只是没有开花而已。 秦管事的娘子一见赵氏差人送来的礼品差点拿着刀杀向高阳侯府。 最后被秦管事和沈思倩劝住了。不说在婚礼当天将事情闹大总归不好。再说她是主子，而秦管事的娘子是仆，若是真闹起来，也是只有她吃亏的份儿。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她一个侯夫人也好意思跟咱们这些奴才计较？”秦管事的娘子将搁在桌子上的梅花缎狠狠的推到在地。 沈思倩轻轻叹口气，示意杜鹃将绸缎捡起来。就算是要扔，也要等赵氏派来的人走了之后再扔不是。 “好了，她也就是心理不痛快，想出出气而已。再说了，她送来这些梅花，就真能如她的愿了。等明年看子鸢给你生两个大胖孙子。” 沈思倩说着俏皮话。 秦管事的娘子虽然为人很开朗爽利，可是骨子里还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在乍一听沈思倩说的话时直长大了嘴巴。“您，您，您” 沈思倩微微笑了笑，“我，我。我怎么了？” “哎呦喂我的好小姐，以后这话您可莫要连说，被人听去可怎么得了，您，您要记得您还未出阁呢。” 这会她倒是不为那一堆的梅花生气了，张嘴就开始教导沈思倩为女子的本分。没办法。这种保守的思想是她们一直以来谨遵恪守的，已经融入了她们的骨子里。 沈思倩心里怎么想没人知道，嘴上倒是连连称是。直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信口开河。 赵氏的事情被沈思倩这般插科打诨的给弄过去了，不过高阳侯的夫人赵氏却是被庄子上每个人都记住了。 没办法，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最看不得就是这种勾心斗角的勾当。 因为子鸢成亲，所以沈思倩直接将她的卖身契一并交给了她。沈思倩打算让子鸢就好好的做秦大牛的媳妇儿就好。可是子鸢非要在她身边伺候，当然仅限于白天。 沈思倩偷偷看过秦管事娘子的脸色。见她不仅没生气，反而也一脸赞同的模样，这才答应了。 这天晚上子鸢和她的婆婆也就是秦管事娘子两人都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思倩一边借着蜡烛绘制接下来的彩衣坊要买的衣裳的样式图纸，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杜鹃两个说着话。 “这都四个多月了，也不知浩儿有没有想我。” “天已经开始转凉了，也不知道他晚上睡觉会不会蹬被子？” “他最喜欢吃你做的锅巴了，外祖母一直觉得那个上不得台面，一定不会让人做给他吃。” 沈思倩说了好一会子之后才注意到杜鹃并没有回话，抬头看了看，那丫头正拿着个空桶坐在浴桶旁边发呆呢。 “杜鹃，你怎么了？” 杜鹃这时听到沈思倩的话了，不过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哀怨的看了沈思倩一眼，然后竟然将桶放下，双手托腮，又开始陷入沉思。 这倒是让沈思倩奇了。 “杜鹃，难不成你是觉得子鸢成亲了，你也着急了？” 沈思倩诧异的问道。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杜鹃为什么会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自己。 杜鹃这回不哀怨，直接升级成愤怒。“小姐瞎说什么呢？奴婢是觉得子鸢她，她……” 沈思倩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杜鹃的意思。在子鸢成亲前，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子鸢知道的太多了。好吧，虽然这样说就跟要杀人灭口一般，可是事实确实如此。 不管是她在京城开的彩衣坊，还是秦绍明这几年来陆续借沈思浩的手送进落幽阁的东西，甚至沈思倩的父亲沈成文的事情，子鸢也是知道不少的。 这些事无论哪一件都不能对人说。如是子鸢一直都是沈思倩的丫鬟还好，起码在自己的身边，不管她是忠诚还是背叛，沈思倩都有法子解决。可是偏偏她现在成亲了，而且沈思倩还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 对于这一点当初在沈思倩替子鸢答应秦管事的娘子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 她是愿意相信子鸢的。 只是有的时候信任不是万能的。它既不能保证子鸢永远不会说出沈思倩的秘密，又不能让沈思倩在子鸢背叛她后沈思倩不去追究。 可是，沈思倩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来确保子鸢一定会将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她也想过让子鸢发誓，先不说到时候子鸢能不能遵守自己的誓言，就说太过歹毒的话语，沈思倩与不愿逼迫子鸢去说。 后来，在她成亲前，沈思倩特意去找过她。当时子鸢指天发誓，无论自己受到怎样的天灾人祸，只要是沈思倩还没有将那些事公布于众，她就会一直保守着那些秘密。 “希望她能说到做到吧。”杜鹃已经站起身，过来侍候沈思倩脱衣。 沈思倩倒是比杜鹃乐观的多，“最起码十年之内，子鸢会因为我们的主仆情分保守这件事，至于十年之后，到那时想必我也出嫁了，浩儿也成亲了，到时即使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夜深人静，边关战场。 “欧阳将军，秦参将，敌军的统帅已经失踪八天了，这八天就算饿也把他饿死了，你们看咱们是不是趁着将士们都斗志高昂，一举拿下雁山？”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很魁梧，目光迥然的中年副将。 这次的战役也不知道圣上作何想，竟然将欧阳策和秦绍明编制到了一起。欧阳策做主将，秦绍明做参将，刚才这人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副将。 不得不说不管是欧阳策还是秦绍明都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起码态度上是。尽管他们心里都存在着别人感觉不到，但是自己有所察觉的某方面的敌意。可是在面对公事的时候，他们一致的没有让这种敌意影响。 因为欧阳策已经上过几次战场，经验比自己要足，所以尽管不喜欢眼前这人，秦绍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欧阳策。 欧阳策这次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副将也随着欧阳策的问话，将目光投向秦绍明。一开始得知他的顶头上司是两个不足而是的少年的时候，这个副将直觉得窝火的很。 在他看来，这些贵门子弟哪里懂得什么是打仗。他们不过是各自的家人安排过来挣军功而已。 想借军功往上爬他没意见，就是有一件也没办法，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平常了。让他受不了的是可能会因为他们的胡乱指挥让自己的兄弟丢掉性命。 可是这几个月下来，欧阳策和秦绍明的表现却让他有些佩服。 他们没有嫌弃边关天气的恶劣，没有嫌弃行军过程中的疲累，甚至没有嫌弃厨子们做的大锅饭有多难吃。 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小灶，更没有奴役他人。欧阳策还好说，怎么说也是欧阳将军的儿子，而且已经上过几次战场，所以能体谅军士们的辛苦。 让他疑惑的是秦绍明。据说他是高阳侯的世子。高阳侯是什么人，年青的时候可是有军神的称呼，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可遗憾的是他的晚辈们并没有继承他所向披靡的战事能力。据说他的几个晚辈都不成气候，倒是这个世子还有几分高阳侯当年的风采。 当初他听说了后，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以为又是一个沽名钓誉的。高阳侯家里的事情他就算知道的不全面，可是也知道这个所谓的世子学习起码涉猎也不过三年的时间。 对他们这种提着脑袋挣功名的人来说，三年算什么，三年也就能让他学会别在战场上吓尿裤子。 秦绍明不仅没有吓尿裤子，还亲自杀过人。 副将亲眼见证了这个少年的成长。他从一开始和人对战时的生疏到如今杀人不眨眼，不过是四个月的时间。 直到此时，副将才真正意识到，他是高阳侯的孙子。 ------------ 二零七 欧阳策秦绍明凯旋 秦绍明看向欧阳策，慢慢吐出自己的想法，“以我所见，与其主动出击不如以静制动。” 欧阳策点点头，然后看向副将，“这也是我的想法。” 尽管敌军的统帅已经消失了八天，他们也僵持了八天，可是他一直都有种直觉，这是一个陷阱。 “既然他们要耗，那就耗。反正咱们的粮草很充足。“ 粮草？ 欧阳策看向秦绍明，秦绍明也正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欧阳策一方两处粮草被烧了个精光。一天后，又有一处粮草着火。接连四五天之后，敌方终于按耐不住，想趁着他们无粮无草的时候进行突袭，结果被反面反击。 敌方的统帅也被生擒。 五天后，大燕朝的将士们大获全胜。 “谢天谢地，明儿终于要回来了。”夏氏双手合十，面向东方高兴的祷告着。 秦启光就坐在夏氏的身后，他刚听到秦绍明他们凯旋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可是随后心里又有些嫉妒甚至失望。至于失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世子之位只怕坐的更稳当了。 夏氏自顾自的高兴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边说话，她的相公并没有附和，她有些奇怪的回过头，看到的就是秦启光复杂莫辨的脸色。 夏氏心头一颤，是了，她怎么忘了，秦绍明是从他老子的手里夺取的世子之位。以后自己也只是侯爷的母亲而已。 况且，她一直都是把几乎是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秦绍东身上的，她以后怎么可能跟着秦绍明呢。 自己刚刚真是有些关心则乱。可是，可是明儿也是自己的儿子啊。她担心他出事也没什么错吧。 夏氏一时觉得自己这样子担心秦绍明似乎背叛了自己的相公和大儿子，一时又觉得母亲关心儿子天经地义。 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 秦启光好歹跟夏氏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她心里所想。虽然他对秦绍明的心思很是讳莫，可是作为父亲，他是在不想让人知道这种心里。 轻轻冷哼一声之后，秦启光道：“既然绍明已经回来了，这次又立了大功，你也该替他相看几个姑娘了。” “哎，二爷说的是。”夏氏赶紧回答。 话一出口她就看见自己相公的脸色又变的有些难看，糟了。她怎么就忘了他现在最讨厌别人叫他二爷。 沈思倩在庄子上也听说了秦绍明班师回朝的消息。 夜晚亥时初分，沈思倩将所有下人包括杜鹃全部遣了出去。她从自己藏在图纸包袱里的一个布制的菩萨拿了出来。 坐北朝南放在了她的书桌上，沈思倩缓缓跪下。也是双手合十。“菩萨娘娘，思倩虽然不是您忠实的信徒，不过思倩亥还是由衷地感谢世子能平安归来。从今往后的一年，思倩将不沾荤腥以还当初许下的心愿。” 当初在秦绍明等人行军出发前夕，沈思倩从背着众人偷偷缝制了一个菩萨。也许与别人供奉的玉雕的或是手绘的相差甚远，沈思倩也并非信神，可是她却由衷的祈祷上天能保佑秦绍明，保佑这个侯府唯一对自己表露善意之人。 但是她许下的愿望是若秦绍明平安归来，她将一年食素。 如今秦绍明平安归来，不管是不是菩萨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才保佑的秦绍明。她都愿意实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 高阳侯府，高阳侯的书房。 “祖父，孙儿想将表妹接回来。”秦绍明面对高阳侯直言不讳。 高阳侯看着秦绍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起了这次秦绍明的行军事宜。“你这次做的不错。” 何止不错，高阳侯此次让秦绍明随军上战场，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先让他见识见识战场的残酷血腥，让他熟悉一番战场的情形。以免以后上了战场会双腿哆嗦。 可是，这次秦绍明不止腿没有打哆嗦。反而击杀了不少的敌人。对一个头一次上战场的人来说，他的表现不能说前无古人，也算是个中翘楚。 秦绍明尽管面上还是一派坦然严肃，可是严重却是有些骄傲的。静静的站在高阳侯的对面，秦绍明等待着高阳侯的下文。 高阳侯心中苦叹一声，他选的这个孙儿比他想的还要坚韧。这种坚韧不止表现在了平常的读书习武中，甚至对沈思倩他也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你还没有去见过你爹娘和你祖母他们，先去看看他们吧，这几个月他们也很为你担心。” 听到这里秦绍明原本有些骄傲的眼中染上了一抹讥讽。 担心，这几个月沈思浩秦绍坤秦绍阳兄弟几个都给他写了几封信，甚至是秦婉柔那丫头也写过一封信夹在沈思浩他们的心中寄给自己表示一番关心。 可是他的父母祖母还有他的亲大哥几人都没有给他去过信，一封也没有。 高阳侯也看到了秦绍明眼中的讥讽，可是他能说什么呢，当初他决定直接将秦绍明越过他爹册封为世子的时候，这种事他就想过会出现。 他是一个侯爷，是秦氏家族的当家人，他要为这个侯府负责，所以他不得不选一个能顶得起天立得住地的继承人。 可是，人老了，总是希望能家和万事兴。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是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人，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绍明，你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秦绍明纵然很失望，可最终还是点点头。他一直都很看中亲情，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的替秦绍东擦屁股。 “祖父，您还没有回答孙儿，孙儿要将表妹接回来。” 高阳侯这才直视这个问题。“当初为什么将她送出去，你不会不知道吧？” “孙儿只知道错不在表妹，是……”秦绍明想说是祖母她们逼她的，她也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儿不言母丑，子不言父过。他作为一个晚辈自然不好对赵氏的所作所为做出评价。 不过，“祖父，您也知道事情的经过，您不觉得那样对表妹太过分了吗？”若是以前他没有能力，说话没有分量也就罢了，现在他打了胜仗回来，就不会再让自己的心上人在那幽僻的庄子上受苦。 高阳侯又是一声叹息，他的这个孙儿啊，就算很聪慧，就算能力卓越，可是终究嫩了点。 “绍明，你要知道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以对错来横量的。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依祖父看，思倩那丫头未必肯跟你回来。” 高阳侯猜的没错，沈思倩不愿意。 秦绍明在挨个儿拜见了自己的祖母、父母、伯父大娘、以及叔叔婶婶之后接着马不停蹄的领着桂哥儿去了高阳侯的那处庄子。 当时夏氏特意请示了赵氏和秦启光，想给秦绍明办一个庆功宴。被秦绍明一句莫要太张扬以免失了侯府的气度为由给推了。 秦绍明推了夏氏为他准备的庆功宴后，便来到了庄子上。 “四表哥，你回去吧，思倩在这里挺好的。”沈思倩多少有些感动，可是也仅仅只是感动而已，她比谁都清楚她和秦绍明之间的距离。 “表妹，你是不是担心府里人会说什么闲话，你放心，表哥必不会让她们欺侮了你。” 秦绍明以为沈思倩之所以不想回去，是因为当初严国公府的事情，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的人说三道四。 沈思倩摇摇头，“不是，四表哥。思倩是真觉得在这里很好。你看不管是秦管事两口子，还是庄子上的其他人都对思倩很好。” “而且，思倩每天在这里早上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不用早起去请安，不用雪学习妇工女红，甚至思倩还不用守那些规矩。所以，思倩是真的不想离开这儿，还望表哥成全。”沈思倩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 秦绍明听了沈思倩的话直视着她，久久没说话，直到沈思倩在忐忑是不是他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时，秦绍明说话了：“我知道了，表妹放心吧。现如今表哥不敢说让你随心所欲，但是表哥答应你，早晚有一天……” “表妹保重，表哥还回来看你的。” 说完后秦绍明也没招呼远处的桂哥儿，直接转身大步走开。 沈思倩看着秦绍明远去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此时的欧阳将军府。 欧阳将军的夫人，也就是欧阳策的母亲董氏看着眼前哭成了泪人模样的自己的姐姐。 “妹妹，这些年姐姐不从求过你，就这一次，姐姐就求你这一次。你就让策儿纳了我这个没福气的丫头吧，就算，就算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呜呜。” 大董氏的身边也跪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衣衫，头上也只是戴着几只样式简约的朱钗。不管是衣裳还是朱钗，虽然样式简单，可是做工却非常精细，一看就非寻常东西。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巧儿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她做策儿的妾氏呢，这不是害了她嘛。” 何况，眼前这件事也不是简单的纳个姨娘所能解决的。若是，若是……自己岂不是就是欧阳府的罪人了。 ------------ 二零八 欧阳策互惠孙依湘 “姨母，我能不能跟策表弟说几句话？” 大董氏身边的女子，没有顺着自己的母亲，求董氏答应让自己进门，而是提出来要见见欧阳策。 董氏有些不愿意，可是这个女子是也算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她曾经也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只是前提是湘儿依然是她多认知的那个单纯无邪的丫头，而非现在…… 只是看着一双带着祈求的双眼，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罢了，你去看看吧。” 欧阳策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亲自给孙依湘泻了一杯白开水。 “表姐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知道表弟如今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这次若是表弟能帮表姐一把，也算是咱们两个互惠吧。”虽然身陷困境，可是孙依湘依然昂首挺胸、亭亭玉立。 “哦，不知道欧阳策有什么心愿需要表姐来帮着完成，而且……”欧阳策轻轻瞟了瞟孙依湘的肚子，对一个女子来说，被一个不是自己相公的男子这般看着自己的肚子，会觉得受到了屈辱。但是孙依湘却没什么表情，甚至直接无视掉秦绍明的目光。 “是吗？我可是高阳侯府里有一个绝色。”孙依湘莞尔的笑笑。 欧阳策一听，眼中划过一丝愤怒，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又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眼中也是恢复一派从容。“表姐想说什么？” 既然孙依湘知道这个他一直谨守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晓得的秘密，说明她是有备而来，即是如此，自己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 孙依湘脸上的笑容加深。“所以我说和表弟两个互惠啊。” 欧阳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眉毛挑了挑，“表姐怎么知道我就非她不可，既然表姐知道的这么清楚。想来也知道她的身世吧？你怎么就那么确认表弟会放弃那些有助于我仕途的女子，而选择那样一个身世凄楚之人？” “之前还不确认，可是现在嘛……”孙依湘拖长声音，也瞟了瞟欧阳策立在身侧的双手，眼中所含的表情跟欧阳策刚才的如出一辙。 欧阳策感觉到孙依湘的目光，大方的将手抬起来，端着桃木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以前表弟就觉得可惜，现在这种感觉更甚。” 孙依湘听到这话有些落寞，也是喝了一口白开水，才摇摇头苦笑道：“曾经表姐也幻想过。若是我是一个男子该多好，这样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可以征战沙场，活的轰轰烈烈。再不济也可以随处走走、看看。” “可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双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孙依湘的目光变得安详宁静，“我感谢自己是个女子。” “你就那么喜欢他，不惜为了他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欧阳策直到现在也是有些不理解。到底是怎么样的男子能让这个比一般男子还要理智坚韧的表姐表现出这种春风一般的温柔。 孙依湘缓缓的点点头，态度却很坚决。“是，我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虽然对孙依湘没有所谓的爱情，可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不算性别的话。孙依湘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友。 “你为了他可以嫁给别人，只为了能让他的孩子有个出身，可是他值得你这么对他吗？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即是这样他也没说来娶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古代的女子将贞洁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可是他欧阳策不是那种人，他在听孙依湘说了自己的事情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将这个孩子打掉。然后重新生活。 很明显，孙依湘想留住这个孩子。 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是怕自己被人唾弃，她是真心的希望自己和那个人的结晶能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长大。起码不要被人笑话。 所以她才想嫁给欧阳策。哦，不是，是她想让欧阳策纳了她。 尽管她希望自己保护好这个孩子，可是她从没想过让这个孩子成为欧阳府上的嫡出大小姐，甚至是嫡出大少爷。 她还没有那么自私。 欧阳策直到自己已经劝不了她，“可是你就不担心有一天那个人会回来找你嘛？到时你是我的人了，他会怎么想？” 对于这一点孙依湘却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不会是你的人，他也不会误会的。” 关于孙依湘对那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欧阳策不想再去质疑什么。不过，“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虽然他是欣赏这个表姐，可是也不会为此搭上自己府的声誉吧。 孙依湘又是一阵莞尔的笑容，“我以为我和表弟是互利互惠的，怎么，难不成原来是表姐一厢情愿？” 就如欧阳策欣赏她一样，孙依湘也了解自己的这个表弟。她知道，既然欧阳策对那个沈思倩上了心，就一定会为她守身如玉。 既然如此，让她先占着他身边的位子，给他抵挡一些桃花有什么不对。 欧阳策狠狠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孙依湘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捧着肚子站起来，“那咱们就说好了，回头姨母那里你去和她说。” 欧阳策冷哼一声，表示答应。 孙依湘也不管他的态度，径自往外走，走到门口处忽然又回过头来，这次笑的更加玩味，“看在表弟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的面子上，表姐免费送你一个消息。据说，高阳侯府上的世子可是对他的表妹情有独钟哦。” 说完也不看欧阳策的表情，自己咯咯笑着走了出去。 欧阳策屋子外面伺候的丫鬟们互相对视一眼，别看表姑娘是个女子，可是打小少爷就没在她手上占过便宜。这次看来少爷又输了。 不管欧阳策是怎么跟董氏说的，总之董氏是同意了，让孙依湘进门。 对于这件事，除了当事的四人，不管是孙依湘的祖父母还是欧阳老将军都不知道。 欧阳老将军在听到欧阳策要纳孙依湘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他可是很喜欢这个如男子般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女孩子。虽然孙依湘已经没了父亲，可是就算是让欧阳策娶她做欧阳将军府的当家女主人他也是很高兴的。 董氏这边劝告着自己的相公，“既然湘儿那孩子不计较，我看爷也就别去管了，再说以后策儿再娶个家世好些的女子做媳妇儿不好吗？” 欧阳老将军疑惑的看看董氏，“你今儿有些奇怪，你不是也最喜欢湘儿那孩子嘛，以前还老是说让她做儿媳来着，今儿怎么说让她做妾了？” 董氏尴尬的笑笑，她就知道别看这个老头子平时不管内宅的事情，可是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哎，儿啊，你让为娘的怎么解释呢。 “瞧爷说的，我以前之所以想让那孩子做儿媳不是想着亲上加亲嘛，现在既然能让她来咱们府上，又能给策儿找个好岳家，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欧阳老将军偏头想了想，“还是不对，暂且不说你怎么想的，就说你姐姐她也不会同意的。何况湘儿那孩子也不像是能答应给人做妾的。” 个死老头子，平时府里的事万事不管，只知道研究怎么打仗，这会子怎么这么精明了？董氏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好吧，既然爷非要问，那妾身的就和你直说了吧。”董氏边说着这大脑边飞快的运转，希望找到一个好借口。 别说情急之下还真让她想到了，“爷，你也知道，策儿那孩子和湘儿虽说是大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也是彼此欣赏，可是他们都没有那个想法。尤其是策儿，那是把湘儿看成是自己的亲姐姐，甚至是亲兄弟来看待的。” “哎，说起来也是孽缘，前几天湘儿不是来府上居住嘛，就在湘儿洗澡的时候，策儿前去找她有事商量，赶巧正好碰上了，你说这……” 策儿这孩子是死活不愿意娶她，湘儿那孩子也是个硬气的，不要策儿负责。可是咱们不能不管啊，你说是吧？ 这不，最后妾身一合计，想了这么个法子，就连姐姐也同意，爷，您看？ 您就赶紧答应吧，别再问东问西了，不然妾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董氏在心里呐喊，不过目光却是一派真诚，正直。 欧阳老将军捋着自己没有多长的胡须，皱着眉头想了想，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合理，不过，算了，就像董氏说的，反正是个妾氏，他做老子的不好管儿子的房中事。 再说了，湘儿那孩子他是知道的，不是那等不安分惹是生非的。 欧阳老将军答应了，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不管是大董氏还是董氏，甚至是孙依湘都怕时间久了这肚子就捂不住，所以就近挑了个良辰吉日，没用几天孙依湘便进了欧阳将军的大门。 这件事沈思倩自然不知道，现在与她也没关系。沈思倩在庄子上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秦绍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乐翻了天。 虽然只是个妾氏，可是秦绍明却是了解沈思倩的，知道这个表妹虽然面上柔柔弱弱，很好说话，可内里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你欧阳策不过是打了一场胜仗归来，居然就耐不住寂寞了。哼，思倩表妹那里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 二零九 孙依湘进庄探思倩 高阳侯府瑶光院，夏氏的屋子。 秦绍明看着又是亲自倒茶又是嘘寒问暖的赵氏，只觉得心里平静的很。以前除了父亲就只是自己的大哥有这等殊荣。曾经他也期待过，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可是，随着大哥闯的货越来越大，母亲也似乎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到他身上。以至，她忘了自己还有个二儿子。 赵氏在丫鬟们将茶茶水点心都安置妥当之后，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明儿，我的儿，你这次可是要把为娘给吓坏了。你才这么小怎么能跟着别人上战场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的怎么办？”夏氏一上来声音就有些哽咽，拿着帕子不断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秦绍明没说劝慰夏氏，也没有面露不屑，只是从夏氏身上将目光收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桌子上的茶盏。 夏氏自顾自抽噎了几声，见秦绍明没有过来安慰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只是戏已开场，总不能戛然而止，不然她的这番举动不是明着告诉别人是假的嘛。 又抽搭了两声，用帕子试了试眼角，这才停下。“明儿，娘亲知道，这几年娘亲有些疏忽你，是娘亲不好……” 秦绍明立刻打断夏氏的话，“母亲说的什么话，您是长辈，说这话可是让绍明无地自容了。” 夏氏本来也没想真的和秦绍明道歉，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能顺利带出自己要说的话而已。所以，听到秦绍明如是说，夏氏的脸上配合的出现欣慰的目光。 “你这孩子，娘亲就知道你是好的。哎，要是你大哥也像是一般懂事就好了。”说到这里夏氏悄悄抬眼看了看秦绍明的脸色。见其还是一副面瘫的模样。心里有些挫败。 上次在出了文庆郡王府上晴儿那件事情之后，夏氏和秦绍明母子两人曾斗过一次法，只是以夏氏的败北结束。当时夏氏确实被秦绍明气的不轻，她下定决心不再去管秦绍明的亲事了，反正有侯爷护着他。 可是这次秦绍明打了胜仗回来，夏氏觉得他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这要是他以后好了，那受益的不还是她自己。再说，也是秦启光给她提了个醒儿。 要想以后让他听自己的，还是要亲自给他找个媳妇儿才是。 至于说上次母子两个因为夏雪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这母子两个哪有隔夜仇不是。反正她这次要给秦绍明说的不是自己的侄女儿。 “绍明，你看你这也老大不下了，这所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总要先成家再立业不是？” 秦绍明一听夏氏这话，明了她今儿找自己过得意思了。“母亲，儿子想上次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对于夏雪，儿子明说了吧。我看不上。” 夏氏虽然想说的不是夏雪，可是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被这么直接否定，心里有一瞬的怒气，当下指着秦绍明：“你……” 秦绍明抬头，让自己的双目直对着夏氏的手指，面无表情。 夏氏被似乎想反驳她们夏家的女儿很好。可是想到夏雪做的那些事，而且还被人知道了，这心里的底气就慢慢的没那么足了。加上对面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她再疼娘家侄女儿，终究是自己的儿子重要。 恹恹的收回自己的手指，夏氏随口说了几句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这孩子，就算你看不上雪儿那孩子。也不必如此。娘亲给你说其他的就是了。好了，你现在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省的娘亲说好了你不乐意。” 虽然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现在秦绍明的身份不一样了，她总归要询问一番才好，免得将来他怨自己。 想法，他就像取沈思倩。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说出来心里话，不但不能心想事成，只怕还会害了表妹。 “母亲，我想上次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儿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中一些军功，这对咱们侯府来说也是好事。至于成家，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怎么能等以后呢，你就是先成了家再出去打拼也是一样的。母亲听说刘都尉的小女儿，辅国公的第四个孙女儿还有光禄寺卿的大女儿都是不错的。虽说这生的不是一等一的好，可是这脾气品行却是没得挑，都不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儿。你知道这娶妻啊就娶贤，纳妾才纳美呢，明儿你……？” 夏氏的话在秦绍明越来越讽刺的脸中，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完全说不出来。 秦绍明听了赵氏列得这个人，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刘都尉的小女儿是谁他不知道，可是对辅国公的第四个孙女和光禄寺卿的大女儿，他倒是有幸都见过。 而且对这两个人的品性也略知一二。 她们确实不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儿，可问题是太安分了，安分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种你让她上西绝不敢上东，让她偷狗绝不敢摸鸡。 他的母亲倒是打得好算盘，以后他不在家里面，妻子又是个不中用的，到时候这侯府是不是他秦绍明的还不一定呢。 秦绍明此时已经对自己的母亲彻底失望，不愿与其多做纠缠。也没搭理夏氏的话，直接起身往外走。 夏氏在后面是又急又气，秦启光和自己的大儿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秦绍明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亏得她还在他出征的时候替他求天拜地的怕他受伤。 他就是这么对自己这个母亲的。 虽然心里恼怒之极，可是夏氏终究还记得自己这次的目的。“绍明，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改天娘亲就替你去提亲。”夏氏冲着秦绍明的背影喊道。 秦绍明没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话，“谁爱娶谁娶，跟我没关心，从今往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这个不孝子，我要去告你。”后面传来夏氏气急败坏的嘶吼。 秦绍明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不孝吗？如果要装孝心是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的话，那就不孝吧。反正，他从来就没感觉到什么温暖。 除了她，沈思倩！ 秦绍明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入冬了呢，也不知道她在庄子上好不好。哎，自己当初在她离开的时候说最多半年就接她回来，可是却食言了。 也不愿表妹不想回来，他现在都觉得这个侯府压抑的慌，表妹她在这里一定活得很累吧。 秦绍明想了想，左右这两天祖父不在府，不若叫上沈思浩一起去庄子上看看。 沈思倩还不知道秦绍明和沈思浩要来看自己，她此时正对着一个狼吞虎咽的孕妇束手无策呢。 说起来事情也挺简单。 高阳侯的这处庄子虽然也出产一些粮食，可是多数是野鸡野鸭，甚至狼啊狐啊这些猎物。因为这庄子是建在山上的。 所以这里除了庄子上的人以外基本没什么别人。 可是今儿不知道怎的，一大早子鸢便过来告诉她秦大牛在庄子外面捡了一个孕妇。 她虽说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好歹是个主子不是。所以在子鸢过来告诉她之后，沈思倩立刻让人将那个孕妇抬了进来。 然后，一番鸡飞狗跳，孕妇终于醒了过来。 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和夫君两个来山上赏景，但是两人走岔了，自己是多半天没吃东西，饿晕过去的。 让孕妇饿晕了哪成，所以沈思倩当即命人做了一桌子比满汉全席逊色不了多少的饭菜，端到那孕妇面前来。 孙依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夸赞沈思倩。 “你真是个好人，不但人生的跟个天仙儿似的，心肠也这么好。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儿了呢。” 沈思倩见这人虽说夹菜的动作很快，可是却有一种从内到外的从容，加上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一副，觉的这应该是位有身份涵养的夫人。 可是她这一开口就是一副小老百姓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沈思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您真会开玩笑。来，喝水。”说着话沈思倩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孙依湘也没客气，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偏偏放茶盏的时候正好放在距离桌边十寸之处，而且茶盏和茶托之间毫无声音。 孙依湘没注意到自己这个细微的动作出卖了她，反而还是一个劲的夸着沈思倩，从头到尾，从外到内。甚至连沈思倩不经意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她都称是淑女的典范。 沈思倩已经知道这肯定是个富贵人家，就是不知道为何做出这番有违自己身份的举止，不知道她到这里是不是巧合。 所以当下沈思倩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吃，听着她说。 孙依湘夸赞完了沈思倩，又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控诉欧阳策。 “欧阳策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自己的媳妇儿孩子饿肚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虽然嘴上控诉，不过不难听出其中的亲昵之情。 沈思倩一听心里微微一惊，这女子竟然是欧阳策的内人。 虽说和那人不熟，而是沈思倩却知道欧阳策是谁。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亲了，而且还即将有了自己的孩子。 原来是他的妻子，难怪她觉得这女子身份应该不低。可是有着那般高贵地位的千金夫人，会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吗，沈思倩表示不解。 PS： 非常感谢g赏的粉红票，还有蓝桥之赏的评价票。 ------------ 二一零 秦绍明探望沈思倩 在孙依湘第六次拉着沈思倩的手邀请她去欧阳将军府上玩耍时，杜鹃进来禀报说世子和沈思浩两个已经前往庄子上来了。 “是吗？” 沈思倩和孙依湘同时说出这话。然后两个人有些错愕的看向对方。 孙依湘尴尬的笑笑，她知道沈思倩说这话是因为要来的是她的表哥和弟弟，自己可是没什么立场惊讶的。 “那什么，今儿多谢你救了我，赶明儿你一定来来我们府上啊，咱们姐妹再好好叙叙话。那个，既然你有客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孙依湘直接站起身，就想着往外走。 沈思倩哪里能让她一个孕妇到处乱跑。“欧阳夫人，你等一下。” 沈思倩没想到她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这一听说秦绍明他们要来，接着就起身告辞，而且直接走人。 孙依湘不想与秦绍明见面，虽说两个人不认识，可是自己这次来庄子上终究是有着别样的目的，沈思倩不知道可不代表秦绍明猜不出来。 “我都已经出来挺长时间了，我想我相公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也要早些回去才好，免得他们担心。”孙依湘面露焦急之色。 沈思倩在心里轻轻笑了两声，这欧阳策的夫人真是可爱的紧。刚才趴在桌子上大吃特吃还有拉着自己的手胡侃的时候，没想到要给自己相公报个信儿，现在倒是想起来了，也不怕欧阳策跟着着急。 难不成平时她都是这样一副丢三落四的性子，那欧阳策岂不是要操碎了心。沈思倩想起当初在船上那种面瘫的模样，再想想他跟在自己夫人身后紧张兮兮的样子，就觉得分外好笑。 “欧阳夫人别着急，我刚才已经差人去欧阳将军府上送信儿了。想来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你且耐心等等。” 谁知这孙依湘却是半刻也等不得，捧着肚子就非要走，沈思倩实在无法只好让子鸢和秦大牛两个套上马车送她回京。 孙依湘的马车和秦绍明沈思浩了两个在庄子大门外不远处相遇。因为子鸢在马车里面，秦大牛虽然赶着车，可是他没见过秦绍明，所以也就没下车见礼。 然后孙依湘坐的马车和秦绍明他们错了过去。 秦绍明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欧阳夫人您认识我们世子爷？”子鸢觉得有些奇怪，她干嘛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孙依湘脸上半点惊慌也没有。“那人就是高阳侯府的世子啊？听人说气度不凡英气逼人，果然不差。刚才我看着他可是大气不敢出。” 子鸢歪着头想了想，也是，这半年没见世子。似乎他身上的气压比起前更低了，也难怪这欧阳夫人见了他是这个样子。 不过，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世子，是自己的主子，子鸢不愿意听人这么说他。小声辩解了一句：“其实世子人挺好的。” 那是对你们家小姐吧。孙依湘的眼睛可是很亮的。 很快孙依湘她们就遇到了前来接她的欧阳策。子鸢也顺利将这个心直口快的孕妇交接给她的夫婿。她和秦大牛；两个则是赶着马车回了庄子。 上了自家的马车后，孙依湘收起脸上那种直言直语口无遮拦的性子，倒是莞尔的看向欧阳策。 欧阳策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想扭过头去，可是到了半途忽然想起是这个欠扁的表姐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跑了出来，害的他在府里担心了一天。 还要慢着自己的母亲。 “你看什么？表姐。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跑出来，你知不知道若是这件事被母亲知道了怎么办？” “我不是给你留了书信了嘛，真是的。你就算不相信别人也不能不相信你表姐啊。我可不是那等娇滴滴的小姑娘。”说道这里孙依湘又挑了挑眉，暗示他们两个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欧阳策却不为所动，直有些恨恨的盯着孙依湘，“你还说，这也是信？”说着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纸。往孙依湘面前随手一扔。 上面工整的小楷写着一行字：“表姐去看看未来的表弟妹为人如何。” 孙依湘也没去管自己眼前的纸张，而是拽了拽欧阳策的袖子。“哎，表弟别说虽说你这人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这眼光却是不错。嗯，那丫头很不错。” 虽然很是气愤以前是自己表姐现在是自己妾氏的孙依湘偷窥自己的心里，可是欧阳策的注意力还是不自主的背孙依湘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孙依湘见他一副不搭理自己可是偏偏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说话的模样颇觉好笑，自己这个表弟啊，明明也是个偏偏少二郎，非要整天装成一个老头子的模样。 真是无趣的紧。 不过，她眼下可是将自己全部身家都压在了这个表弟身上，可不能真的让他生气了。当下也不再逗他，捡着自己对沈思倩的所见所闻给欧阳策说了一遍。 欧阳策虽然有些觉得自己的表姐作为有些出格，可是到底还想多知道一些沈思倩的事情，便也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 “哎，真是难以想象就这么个丁点大儿大的小丫头竟然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事都比大人丝毫不差。”孙依湘嘴里啧啧着，还用两手比划了一番，好似沈思倩就跟个奶娃娃一般长短。 “以后啊，若是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孙依湘这话说的有些老气横秋。 欧阳策知道她是一定会离开的。当初两个人也是说好的，等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来了她就离开，带着孩子。 说到这里，欧阳策登时也有些感伤，自己这个表姐从来都不必男儿差，却栽在了一个他至今没见过的人身上。 孙依湘却像没见到欧阳策的感伤般，用肘子拐了拐他，“虽说那姑娘确实难得，可是现在却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笨啊你，当然是她那个世子表哥了。” 欧阳策以为孙依湘误会了什么，赶紧替沈思倩澄清，“她不是那等不安分的人。” “哟，哟，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替她说话了。”见欧阳策还有些横眉冷对，孙依湘也不愿再去招惹他，这个表弟平时别看对什么都不上心，可是一旦上了心那就是不死不休，咳，是掏心掏肺。 “我不是说她不安分守己，我当然知道那个姑娘她是个好的，不然也不是入得了你表姐的发言不是？我是说她那个表哥对她可不错。你是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高阳侯府的世子去那个庄子上了。” 听到这里欧阳策多少有些惊讶，对秦绍明以前他就觉得那也是个知道上进的贵胄而已。可是从上次战场上他们两个合作看来，他可不仅仅是知道上进那么简单。 对于秦绍明的成长之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知道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心意，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不知道秦绍明会如此执着。 对沈思倩被发配到庄子上来的起因，他没有刻意打探，但是府里面有个比起男子来丝毫不逊色的表姐，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知道了。 所以，秦绍明这会子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就应该远离沈思倩一门心思求上进，直到被娶一个贤惠的妻子有一个得力的岳家才是。 他既然现在能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这里，那是不是代表比起仕途来他更在意沈思倩。 这可不好办啊，因为他同样打从心里面也是决定非卿不娶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孙依湘张口一个未来表弟妹闭口一个你未来媳妇儿的时候没有出言制止了。 孙依湘见欧阳策的神情严肃，知道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他。不过，她不打算上前劝解。她们这种人家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表弟他既然决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那不管将来如何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对然相处了没有半日，她也着实喜欢那个看成绝色的女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有时候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还要看缘分，就比如她和那个男子，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她们两个缘分不够。 那边欧阳策和孙依湘两个都是满腹心事的回了欧阳将军府。这边秦绍明正一脸宠溺的看着沈思倩和自己的弟弟互诉衷肠。 “姐姐，你不知道，浩儿如今会耍两套棍法了，教官说等过几天就教浩儿刀法。”因为秦绍明在侧，所以姐弟两个说的也都是各自进来的情况而已。 “是吗？浩儿真厉害。不过也要注意身子，莫要伤着才好。”沈思倩见沈思浩气色果然不错，隐隐的鼻翼见竟然有了一丝英气，心头也是欢喜的紧。 她以前最担心的莫过于沈思浩的身子太弱，现在好了，只要他健健康康的自己也就放心了。 沈思浩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胡乱点头。然后很乖巧的靠着沈思倩坐下。 沈思倩这才恢复一贯的从容矜持，“不知表哥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她可不会认为是秦绍明闲的没事干想溜溜马。就算是想遛马，也不会跑到这个他一直没来过的庄子上。 对于这点，庄子上除了秦管事几个老人儿外别人都不认识他就看得出来。 ------------ 二一二 表兄妹同桌吃锅子 在和沈思倩互相寒暄一番之后，秦绍明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表妹，刚才来的时候我们在路上看见有一辆马车，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似乎除了这处庄子，也没有别的人家了。” 沈思倩微笑着点点头，“表哥说的是。上午秦大牛在庄子外面捡到一个孕妇，她是和自己的夫君来山上赏景，结果两个人走散了。我让秦大牛和子鸢两个送她回去。” 因为欧阳将军和高阳侯之间的一点龌龊，所以沈思倩淡化了那个孕妇的身份。 秦绍明似乎只是随口提提而已，听沈思倩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 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直到傍晚之前才离开庄子。 而秦绍明回高阳侯府的第一件事是先去高阳侯书房向他汇报了自己今天的行踪。从书房出来之后秦绍明招来高阳侯交给他的暗卫，吩咐了几句。 没用多长时间暗卫便赶了回来。秦绍明遣退所有下人，包括桂哥儿。 “说吧，今儿我在庄子外面遇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上午秦绍明没有接着问下去不是因为他不怀疑，而是他从沈思倩的字里行间察觉到她不想就此多说什么。 秦绍明自然不会没有颜色的讨她的嫌。 “是欧阳策的妾氏孙依湘。” 秦绍明本来背对那个暗卫，一听此话猛然回过头去，“你说是欧阳策的妾氏？” “是。”暗卫低头回答。他也清楚事情也许不像表小姐说的那么简单，可是作为一个暗卫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以尽管也很惊讶，可是他不会多说什么。 秦绍明显然也没想和他讨论一番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内幕，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暗卫退下之后，秦绍明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他需要好好想想。秦绍明不会傻得认为是孙依湘慢着欧阳策独自找上的沈思倩。 在得知欧阳策要成亲的消息时，秦绍明就差人打探过这个孙依湘，得到的结果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这个孙依湘不仅仅是欧阳策的表姐这么简单，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个女子甚至会些拳脚，而且对于当朝的一些政事也很是了解。 若她是个男儿，必将是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好男儿。何况她与欧阳策的感情也一直不错，秦绍明甚至怀疑欧阳策有很多事情她这个做表姐的都是知道并参与的。 所以对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竟然成为欧阳策的妾氏，秦绍明表示很不理解。不过，这到底跟他无关，所以他也懒得去深究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女子竟然找上了表妹。秦绍明就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甚至说是欧阳策的用心。 不过，想到今儿见到的沈思倩那精致的小脸儿，秦绍明暗中握了握拳头。不管你欧阳策有什么阴谋。对于表妹他是不会相让的。 沈思倩自然不知道欧阳策与孙依湘的对话，一直秦绍明的决心。她此时正震惊的看着子鸢。 “什么，你怀孕了？” 子鸢没有半分的羞涩，甚至有些颇为骄傲的昂着头。好吧，这其实是跟秦管事的娘子也就是子鸢的婆婆学的。 打从知道子鸢怀孕的那一刻到晚上用膳之前。不过只有短短几刻钟的时间，秦管事的娘子便告知了庄子所有的男女老幼。 她家大牛要有后了。 “那你赶快回去养着，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了。”沈思倩示意杜鹃上前搀扶着子鸢。现在子鸢已经是自由身，她可不能再继续剥削她的劳动力。 子鸢轻轻推开杜鹃得手，“哎呀，小姐。奴婢身骨好着呢，您别担心。奴婢过来就是和您说说这个事儿，让您也高兴高兴。” 沈思倩确实很高兴。她拉着子鸢的手问了杂七杂八一大堆关于小宝宝的事情。最后又赏了子鸢二十两银子，才放她离开。 “杜鹃，以前我跟你提过成亲这件事，当时你没说什么，现在我再问你一遍。麦穗和桂哥儿这两个你觉得哪个好？” 杜鹃收回望着子鸢的背影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思倩，“无缘无故的小姐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沈思倩微微叹了一口气。“杜鹃，你别说子鸢说她怀孕的时候你不羡慕，刚才我可是全看见了，你的眼神儿都要黏在子鸢的肚皮上了。” 杜鹃也学沈思倩的样子，微微叹口气，“小姐，奴婢也不瞒您，奴婢确实觉得子鸢很好运。她跟着您这几年没受过罪，临了还放了出去，而且找了一家真心疼她的人家，最最让人羡慕的就是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几乎说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里面最幸运的。可是，小姐，奴婢不羡慕她，一点也不。因为比起她来奴婢更幸运。奴婢跟了您有六年，这六年来您没打过奴婢一次，没饿过奴婢一顿。奴婢以前就对自己说过只要你不赶奴婢走，奴婢就跟着您一辈子。” 对于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沈思倩是感动的，可是她不能因为感动就毁了杜鹃的一生。 女人啊，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更要找个依靠才是。 “杜鹃，若是奴没决定的话，我替你决定怎么样？就麦穗吧，这样就算你以后成了亲也可以继续跟在我身边伺候。” 杜鹃看着沈思倩，缓缓点了点头。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沈思倩是真心为自己好。“不过，小姐，那麦穗那里……？” 杜鹃知道麦穗和秦大牛的身份不一样。秦大牛是高阳侯的私奴，赵氏管不着。可是麦穗那一家子却是高阳侯府的奴才，他的卖身契在赵氏那里，他的事情自然是赵氏说了算的。 偏偏赵氏又不喜欢自己的小姐，杜鹃知道只要是小姐去找她，赵氏肯定要在这件事上生么蛾子。 沈思倩看到杜鹃担忧的面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好事，别虎着个脸，赶明儿我让人去问问麦穗，只要他同意，这件事就包在你家小姐身上。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杜鹃终是点了点头，就像沈思倩说的，小姐的本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沈思倩跟她说不急，杜鹃便也不着急，只是安心侍候沈思倩。只是在杜鹃不知道的时候沈思倩亲自问过麦穗。 杜鹃能看上自己，对麦穗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当下当着沈思倩和沈思浩的面指天发誓，以后一定会掏心窝子的对杜鹃，绝不会让她跟着自己受半点委屈。 如此，沈思倩才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杜鹃能配得上麦穗，可是总要对方也有这份心才好。强扭的瓜总是不会甜的。 如此剩下的事情就是让赵氏同意他们两个的亲事，还有怎么样才能说服赵氏同意杜鹃和麦穗成亲之后让他们跟着自己。 沈思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能说服赵氏，年根已近。 这天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再次来到庄子上，这次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夏荷。 “表妹，过年你总要回侯府去，团团圆圆和和乐乐的才是一家子不是？”秦绍明再一次游说沈思倩让她回去。 让秦绍明想不到的是这次沈思倩竟然同意了。 “好的，表哥，你先回去。思倩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就回去。”看到夏荷也跟着一起来了，沈思倩知道赵氏需要自己回去上演慈爱的戏码。 正好，她也需要赵氏点头才能促成杜鹃和麦穗的亲事。如此，沈思倩便借着坡爬了下来。 秦绍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沈思倩要在庄子上过年呢。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即是如此，那我们也且在庄子上呆一晚上，明儿咱们一起上路。免得表妹在路上也没个人儿说话解闷儿。” “对，对，四表哥说的是。”沈思浩也是极力赞同。 沈思倩看着沈思浩近乎哀求的目光，终究没说出反对的话来。她也很久没和沈思浩好好聊聊了。他们每次来都很匆忙，而且秦绍明总是在一旁，害的她们姐弟两个想说些瞧瞧话都不成。 “小姐，奴婢看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不如您和世子还有少爷晚上吃锅子吧。”杜鹃提议道。在秦绍明几个来之前，沈思倩就和杜鹃两个就商量着要吃锅子。 “好啊，好啊，杜鹃姐姐快去准备。”沈思浩又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天可怜见的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吃锅子了。 沈思倩和秦绍明两个看着沈思浩那副馋嘴的模样，都不自觉的噗嗤笑了出来。 在笑出声来后，两个人才惊觉对方的声音，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沈思倩自然是淡定的撇开脑袋，好吧，其实她心里有些懊恼。 秦绍明则没有收敛视线，而是盯着沈思倩的脑袋，笑容又扩了几分。 因着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所以在吃锅子的时候，沈思倩多少有些不自在，所以也只是静静的给沈思浩和自己烫菜，没有说什么。 秦绍明也是动作优雅的替自己烫菜，不时抬头看看沈思倩，然后低头继续汤菜吃锅子。 开始的时候他给沈思倩烫过一片肉，轻轻的夹到沈思倩的碗里，只是被沈思倩貌似无意的又夹给了沈思浩。 秦绍明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有说什么。 沈思浩却像没有发现自己的姐姐和秦绍明之间的尴尬，依然说的开心，吃的欢实。 ------------ 二一三 侯府众人各自为战 如沈思倩走的时候一样，她回来的时候高阳侯府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 沈思浩拽了拽沈思倩的袖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姐姐，你别在意。祖母这几天身子有些不适，几位舅母和表姐们都在她那里侍候着。” 沈思倩想拍拍沈思浩的脑袋，忽然发现要把胳膊抬起来才能够到，有些欣慰的笑笑，放下手。“浩儿别担心，姐姐没有难过。好了，赶紧陪姐姐去看看外祖母吧。” 刚进了侯府，秦绍明便去了高阳侯的书房。现在只剩沈思倩姐弟两个加上几个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好。”沈思浩虽然有些心疼姐姐旅途劳累，不过他知道该有的礼节不能省。 当初因着赵氏想让沈思倩嫁到严国公府，想给沈思倩捏造一个生辰八字，不料却被林氏给识破。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赵氏更是丢了一个大脸。 亲事自热也是不了了之。 为此赵氏连吃了沈思倩的想法都有，只是当时也不知道高阳侯是怎么想的，竟然没顾忌侯府的脸面，执意保下了那丫头，为此不惜让她住进自己私有的庄子。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可是赵氏对沈思倩的恨非但没有一点的减缓，反而与日俱增。所以在得知秦绍明将人接回来后，赵氏便想装病给沈思倩难看。 沈思浩和沈思倩两个一前一后进了赵氏的屋子。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屋子里，一派欢声笑语。尤其是赵氏，被单氏和夏氏她们簇拥着斜倚在铺着一层狐皮的软榻上，正笑呵呵的跟秦绾婉打趣着。 沈思倩没想到秦绾婉竟然也来了。 今儿秦绾婉穿的是大红夹袄，头上戴的首饰也是正宗侯爷夫人步摇。只是这一身打扮不但没让她传出以前的那种高贵典雅，反而有些为衣服所累，失了气度。 沈思倩心里轻叹一声。从上次她设计让信阳侯知道了秦绾婉的真面目到如今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秦绾婉不止是眼角出现了细纹，就连鬓角竟然也出现了两根白发。 看来最近秦绾婉在信阳侯府过得不是很如意啊。 在沈思倩姐弟两个进了屋子后，屋里的人便都知晓。只是出于各种目的都没有招呼她们。就连沈思浩也是被晾在一边。 沈思倩朝沈思浩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去赵氏跟前侯着。虽说赵氏不喜欢自己，可是对沈思浩还是不错的。沈思倩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失了这座靠山。 可是她哪里想得到沈思浩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傻呵呵的站在她身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无言的诉说着自己的反对。 “浩儿回来了啊？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跟着明儿那孩子东蹿西跑的。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瘦了没？” 赵氏的这句话似乎是个信号，单氏几人这才屈尊降贵的将目光投过来。 “呀。表妹回来了啊？听说你去庄子上了，我这个做表姐的也没去探望探望。表妹不会生表姐的气吧？” 首先出说话言的竟然是秦绾婉，她此时正一脸惊讶欣喜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来生活的不如意已经使从前那个最是会做面子工作的表姐在表演方面也出现了捉襟见肘，不然要是从前的她断然不会这般直接出言重伤别人，她惯常做的是借刀杀人。 沈思倩心里轻叹一声，装作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用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她，“表姐能记挂着思倩，思倩已经很是感激，哪里敢让表姐去庄子上探望。” 秦绾婉没想到沈思倩竟然这般“憨实”，没听出来自己是在讥讽她一个女孩子被送到庄子上辟谣，反而一脸的感激之情。 哼。以前看着还挺机灵的一个丫头，这会子倒是老实多了。看来还是母亲说的是，对这些不听话的人就该给她点子颜色看看。不然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想到府里的秋水，秦绾婉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哼，贱人，也不知道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连连歇在她的屋子里。甚至。甚至她怀了孩子，自己给侯爷准备了新鲜水灵的小姑娘也是没能将信阳侯的心给拉回来。 说道这里。秦绾婉更是怒火焚烧。要说她算计人几乎可以说是算无遗漏。就连在齐国公府的闻绮瑶都未能幸免，可是秋水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真就那么好，自己几次出手都被她躲了过去。 以致到了现在她里的孩子是稳稳当当的呆在她的肚子里。 秦绾婉脸上的恨意太过明显，别人即使当做没看见也不行。秦绾柔有些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唤了一声“姐姐”。 秦绾柔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也许是赵氏和单氏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少，也许是她从别人那里听了一些闲言碎语，总之小丫头虽然见了谁都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已经不复之前的张扬灿漫。 对秦绾柔，沈思倩是真心喜欢的。这个小丫头不像秦绾婉和单氏只想着利用别人。可是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沈思倩太明白她们之间的距离。 若是秦绾柔在她这里出了哪怕是一丁点的意外，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万劫不复。或者谁又能保证单氏和秦绾婉两个会不会利用秦绾柔来伤害自己呢。 所以从三年之前沈思倩决定装病的时候起，她就慢慢淡化了和秦绾柔之间的亲密。 秦绾柔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对沈思倩做的事，也是尽量减少和沈思倩单独见面的机会。 秦绾婉被秦绾柔用手一拽，这才恢复了正常。 单氏有心将刚才的一幕揭过去，对已经走到赵氏跟前的沈思浩道：“大外甥看着是真有些瘦了，可怜见的，今儿你大表姐带回来一根人参，过会子我差人给你送截过去。” 若是以前单氏也不敢这么直接说出来，毕竟秦绾婉只是给了她一根而已，并没有送给赵氏。 可是现在不同了，赵氏已经被高阳侯给罢免了权利，还责令她不许插手府里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赵氏现在也就是那没了牙的老虎，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单氏说这话自然不是存心气赵氏，也不是为了讨好于她。而是为了秦绍明。 到了此时她才真切的明白这府里能给自己的女儿做主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高阳侯，这个连想都不用想，高阳侯和信阳侯一样的职位，而且高阳侯年事已高，不会轻易为了一个出嫁的孙女得罪人。 另一个就是秦绍明。虽然他现在只是个世子，可是他早晚会是侯爷，开始带兵打仗，慢慢的他总会积累起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到时候说不得信阳侯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这府里所有的人在这之前都对秦绍明关注颇少，现在他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要好好讨好一番都不成。既然不能讨好秦绍明，那就只有从沈思浩身上下手了，毕竟就只有这个小家伙整天呆在秦绍明的身边。 单氏说了这话，沈思浩还没有什么表现，赵氏倒先不高兴了。“是吗？浩儿还不快谢谢你大舅母和你大表姐，要知道这人参可不好得。”说着话颇有些埋怨的看了秦绾婉一眼。 人这一到老年，就格外惜命。所以对这些参啊，药啊什么的也就格外看重。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一直宠溺的丫头有了好东西居然只想着自己的母亲，忘了自己这个祖母。 秦绾婉对赵氏的目光视而不见，只顺着她的话道：“祖母说的是，这根人参还是我们侯爷的属下上进的。既然母亲要给表弟一截，表弟可莫要推辞才是。” 秦绾婉这时候和单氏的想法是一样的。赵氏在这府里除了辈分最长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地位，和秦绍明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赵氏没想到刚才还对自己处处恭维的嫡长孙女儿，这会子竟然直接无视自己话里的意思。她可不会傻的认为她是没听出来。 赵氏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当下脸色变的很难看，想也未想便冲秦绾婉吼了出来。“婉儿。”好在赵氏多少还有些顾忌自己的脸面，没有直接说出来她要人参。 秦绾婉嘴角勾了勾，她承认，比起自己的几个妹妹，赵氏对她却是还算不错。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她可没有忘了了当初信阳侯来送聘礼的时候，赵氏昧下的狐皮。还有自己这几年在信阳侯府受委屈的时候也没见她来给自己主持公道。 哼，这会子想要人参了，真是想的美。 秦绾婉露出一副迷惑的样子看着赵氏，“祖母唤婉儿可是有什么事？” 王氏看看单氏一脸的无动于衷，再看看赵氏的气氛恼怒以及秦绾婉的莫名其妙，心里苦笑一声，到底是一家子，何苦为了一点子东西闹得这么僵。 “婉儿，你祖母不过是觉得你对思浩好，想着夸赞你一番而已。母亲您说是不是？”王氏打着哈哈。 当然不是，赵氏真真是怒火攻心。可是她知道这会子这屋子里的人可是没有几个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下也不得不忍下对秦绾婉和单氏的怒火，对王氏吼道：“我夸赞婉儿还需要你来说嘛，真是多嘴。”此时她能任意打骂的似乎也就只有王氏而已。 ------------ 二一四 沈思倩求助于丽娘 对于王氏被赵氏责骂，屋子里除了秦绾琪眼中闪过愤怒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表示。赵氏更是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见王氏畏畏缩缩的后退两步之后，赵氏这才满意了。见单氏和秦绾婉两个没有过来讨好自己的意思，赵氏心里又是一阵火大，不过她到底知道不能在这些小辈们面前失了自己的颜面，便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将视线投向他处。 然后赵氏看见了沈思倩。 要说这个府里她最讨厌的两个人也是她自觉可以随便拿捏的两个人除了王氏就是沈思倩。 “倩丫头啊。”赵氏拖着长音喊道。 沈思倩款款上前两步，“外祖母，思倩在。” “嗯，既然让你回来过年，你可要谨遵咱们侯府的规矩，莫要再生些什么么蛾子坏了侯府的名声，不然我可是不依。” 只是让沈思倩回来过个年而已，过完年还是要送走的，这点赵氏可是很清楚。她也要沈思倩明白，别以为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是，多谢外祖母的教导，思倩一定会铭记于心。”沈思倩一贯的低眉顺眼。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哼，以前你这个小蹄子就惯会装模作样，最后还不是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也让你几个表姐妹跟着受连累。” 沈思浩有些生气，外祖母怎么可以这么说，之前的事情到底如何，这屋子里的人可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 “外祖母，当初的事情可不怨姐姐。您给姐姐定了一个生辰八字，姐姐不是都依着您的意思了嘛，只是谁能料到那柳氏竟是恰巧这时候过来看望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不是？” 沈思倩没料到沈思浩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稍稍呆愣了一会子之后赶紧拉住他。“浩儿，你住嘴，不然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沈思浩的胆子肥成这样，沈思倩此刻不想追究，她只想让他赶紧住嘴，没见赵氏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嘛。 “外祖母，浩儿还是个孩子，您别和他思浩一边见识。”沈思倩赶紧上前给赵氏赔礼。虽说现在赵氏是不掌权了，可是怎么说她也是这侯府除了高阳侯之外辈分最高之人。 况且，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氏只要动动嘴皮子，自己姐弟两个在这侯府也会寸步难行哈。 赵氏大口喘了两口气，这才一拍桌子。“反了反了，你竟然这么和你外祖母说话？”“平时你就是这么挑唆浩儿的？”赵氏第一句话是对着沈思浩，第二句则对准了沈思倩。 沈思浩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思倩拉住了。“思倩不敢，外祖母……”沈思倩就知道自己跟这侯府绝对是八字不合。不然为何自己刚回来连屋子都没回呢，就被赵氏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空腔压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之间高阳侯正蹙着眉紧盯着赵氏放在桌子上面的手上。高阳侯身后跟着秦绍明，和一个丰腴艳丽的美婢。 高阳侯不怒自威。 众人也是都收起先前看戏的表情，纷纷低下头装隐形。 “咯咯，侯爷您真厉害。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瞧这屋子里静的。”丽娘也不去管屋子里紧张的气氛，只管自己捂着嘴吃吃的笑。 这个丽娘可真是人物。居然这般不将赵氏放在眼里。哎，自己活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丽娘似乎知道沈思倩正在想什么，朝着她笑了笑，“表小姐回来了啊？来，奴婢看看。哎呦，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既然回来了可是要好好补补才是。” 沈思倩心里苦叹一声。你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值吗。不管你有什么依仗，让赵氏这个正宗的侯爷夫人都拿你没辙，可是她会把这股子怨气撒在自己身上啊。 丽娘似乎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说过了便也将沈思倩放在一边。 “好了，侯爷，您刚才不还说要来看看老夫人吗？怎么这会子摆出这副长脸来？”那丽娘竟然给了高阳侯一个白眼。 赵氏虽然极是憎恶眼前这个受尽高阳侯宠爱的美婢，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子能做的不是与她争风吃醋，而是接着她的话下坡。不然，只怕高阳侯又会痛斥自己。 努力挤出一个叫做笑容的表情，赵氏道：“是吗？侯爷能来看妾氏，是妾身的福气。” 单氏等这时候自然纷纷告辞。沈思倩也跟着她们一齐走了出来。 “表妹那里想来还咩没有收拾妥当，不弱表妹先去我娘亲那里咱们表姐们好好说说话？”秦绾婉开口邀请。 沈思倩不知道这秦绾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归不是好药就是了，所以也懒得和她纠缠。“多谢表姐的邀请。不过，思倩还是想先回去看看。” 秦绾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接着就是一声冷哼，然后直接扶着丹凤的胳膊扭头走掉。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大小姐变了很多？”杜鹃在沈思倩耳边小声说道。 沈思倩点点头，“以后这话不要跟别人说了。大表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和咱们无关。” 杜鹃点点头。她本来也想和谁说，不过就是觉得秦绾婉比起以前来，现在的耐性差了许多而已。 主仆两个一路无话，直奔落幽阁而去。 虽说之前沈思倩就知道赵氏她们不会好好替自己管理落幽阁，可是在进来之后沈思倩才真切感觉到赵氏几个人对自己的恨都多深。 院子里地上全部是雪花冰冻，墙角处落满蛛网就不说了。可是关键是让沈思倩接受不了的是她屋子里的行礼竟然也被翻腾过。 最最可恨的是这些人在翻腾过之后都没有给顺起来，衣裳书籍还有她抄写的那些个女戒之类的就那样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 “小姐，她们真是欺人太甚了。走，咱们去找老夫人评评理去。”杜鹃看着眼前的景象立刻怒火攻心，也不管几个正抻着脖子往屋子里探听的丫鬟，直接嚷嚷着要去找赵氏她们。 沈思倩心里也很生气，屋子里现在这个样子，要说不是赵所为她是不会信的。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就是再借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把屋子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明目张胆的等着自己回来。 不过，想了想沈思倩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毕竟自己现在还有求于她不是吗。 “杜鹃，你去烧些热水来，我觉得累了，想好好歇歇。”让沈思倩苦中做乐的是这屋子里竟然在燃着银煤。沈思倩可不会认为这是赵氏几人大发善心，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是秦绍明。 “小姐，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杜鹃越想越觉得憋屈。 “自然不会算了，我想不管是谁，咱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看，现在大表姐不就过得很精彩嘛。”沈思倩小声对杜鹃说道。 杜鹃想想也是。看到秦绾婉现在的样子就觉得很解气。 不过，“看什么看？你们是不是不想跟着咱们小姐了？有谁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的马上滚出去。”杜鹃冲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丫头们大声呵斥道。 真是反了，当初小姐在的时候对她们多好啊，这才多久啊，这些小蹄子竟然恩将仇报了。就算是哪个主子来翻腾小姐的东西她们拦不住，事后总将屋子好好收拾一番才是。 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可能是心里有愧，也可能是惧于杜鹃的河东狮吼，总之几个人被杜鹃一吼，纷纷做鸟兽状很快散开。 “小姐，依奴婢看这几个丫鬟不能再留了，这半年下来谁知道被哪个给收买了？现在她们可是没有一个是向着咱们的。” 沈思倩点点头。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回了府才觉得只有杜鹃一个实在是照看不过来。看来是时候将丁叔调教的丫鬟们给带进来了。 当天晚上沈思倩抱着一坛竹叶青去了高阳侯的小书房。 “表小姐怎么来了？哎呀，这是表小姐自己酿的酒吧？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侯爷总是说想这个味儿，这回可好了，侯爷总算是能解解馋了。”丽娘从沈思倩手里接过坛子，不用打开便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思倩笑了笑没说什么。对于自己酿的酒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丽娘姑娘，我想求你个事儿。”沈思倩知道从赵氏那里是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找别人。 “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只要奴婢能帮到的一定不会推脱。”丽娘也没有说什么自己是个下人，哪里能帮上什么忙之类的侨情话，直接痛快的应了下来。 沈思倩上前两步，踮起脚尖，趴在丽娘的耳边轻轻低语了一阵子。 丽娘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在沈思倩说完之后，丽娘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点子小事，表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会替您做好的。” “如此就多谢了，这是思倩的一点心意，丽娘姐姐别嫌弃。等事成之后思倩自有重谢。”沈思倩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递到丽娘手中。 ------------ 二一五 杜鹃离开侯府成亲 “老夫人，老奴可是听说那个丽娘让侯爷给她买几个下人用呢。”赵婆子趴在赵氏的耳边轻声说道。 赵氏本来就因为高阳侯当着一众晚辈的面给她没脸正在生闷气呢。赵婆子这话更是火上浇油。“你胡沁沁些什么，她自己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哪里会买下人用？你当咱们侯府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吗？” 赵婆子本来想在赵氏面前卖个好儿，那哪里晓得拍马屁竟是拍在了马腿上。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现在可经不起赵氏的责罚了。 “是是，老夫人说的是。她一介奴才哪里会让人侍候，都是老奴听错了，老夫人赎罪，老夫人赎罪。”扶着自己的老腰，赵婆子想跪下求饶。 赵氏一见她那笨手笨脚的模样，心里更是烦躁不已，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赶紧退下吧。” 赵婆子又慢慢的站起来，脸上尽是逃过一劫的欣喜，“谢谢老夫人，您老真真是菩萨心肠。”说着话赵婆子倒退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赵氏自己后，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举起桌子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摔完茶壶之后尤不解气又连续将桌子上所有的茶壶蜡台等一股脑的全摔了下去。 “夏荷姐姐，咱们要不要进去收拾收拾啊？”一个小脸儿蜡黄的小丫头怯生生的看着夏荷问道。 夏荷叹了一口气，人人都羡慕她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可是谁能知道她的苦。老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一言不合不是打就是骂。她的胳膊上现在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偏偏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算了，我进去看看吧，别让老夫人伤着自己。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吧。” 小丫鬟一听夏荷如是说，脸上是既欣喜又有些担心。 夏荷对着她笑了笑，“别担心，老夫人只是心里不好受而已。不是生咱们的气，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小丫头连连点头，她也希望老夫人不会把气撒到夏荷身上。只是，哎，谁让她们是奴婢呢。 “老夫人，就是有天大的事，您也要顾着自己些。您这要是伤着自己可怎么是好？”夏荷一进屋就走至赵氏跟前。想给她顺顺气。 赵氏心里的火气正好没有泻完，看到有人靠近，随手就是一巴掌。 夏荷忍着脸上的剧痛不去抚摸。继续劝着：“老夫人，您可是这侯府的当家主人，说句大不敬的话，除了侯爷，您就是这侯府的天。您若是伤着了。让这一府的人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夏荷小小年纪就成为赵氏的大丫鬟确实有两把刷子，起码她对赵氏的心里摸得挺透。 赵氏听到夏荷的话，虽然还是阴鸷着一张脸，可是气却是消了不少。“哼，怎么办，没有我我看她们也把事情处理的很好嘛。” 夏荷一听这话。知道赵氏是被自己劝下了。“瞧老夫人说的，别人不知道，您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府里也就是有您在才能有条不紊。不然还不乱了套了。来，老夫人奴婢扶着您到床上躺躺，奴婢把这里收拾一番省的伤着您。” 说着话夏荷扶着赵氏向床边走去。 赵氏也看着一地的碎瓷片，也着实有些担心，便也顺着夏荷的话慢慢走向床边。 “过会子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丽娘那个贱人真的要侯爷给她买丫鬟伺候。”虽说赵氏在赵婆子面前说不可能。但是她自己清楚若是丽娘真的说出这句话来，高阳侯只怕也会顺了她的意思。 不高阳侯对她可是宠爱的紧。不然依着赵氏的脾性可不会让她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好些年。 夏荷有些吃惊，原来这才是老夫人生气的原因吗？ “是，奴婢马上就去。”虽然不知道赵氏为何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不过既然她说出来了，自己当然要照做。 很快夏荷便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赵氏。结果当然是又一地的碎瓷片以及一个小丫鬟红肿的脸颊。 “好啊，我就说那贱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原来都都侯爷惯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赵氏这会子是真的伤心欲绝。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可怎么好，自己一定会京城里的人笑话死的。 夏荷向那个跪在地上正捂着自己脸颊落泪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悄悄走了出去。这种时候她劝是劝不来的，留下来只是徒让自己受委屈罢了。 “丽娘姐姐，这样真的成吗？”杜鹃借着给高阳侯送酒的空当来了丽娘的屋子。 丽娘正坐在梳妆镜前拿着沈思倩给她的胭脂涂抹呢。闻言笑道：“放心，没人比我更了解赵氏了，她种人没什么本事偏偏还最好面子，为了不让这件事传出去又能随了侯爷的心，她必然会从府里的下人里面挑那么一两个给我，至于我为什么说会挑中麦穗一家子，那还用说吗？你别忘了麦丫这丫头。” 杜鹃瞪大眼睛看着丽娘，麦丫她虽然听子鸢说过，可是没亲眼见过，可是听丽娘这意思好像很熟悉啊。可是为什么呢？ 丽娘看着杜鹃目瞪口呆的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啊，就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到时候可不要忘了给我送喜糖啊。” 此时杜鹃更惊讶了，她敢肯定自家小姐肯定不会把她的打算告诉丽娘，那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丽娘真像别人说的，其实会飞檐走壁不成？ 丽娘此时笑的更欢，“好了，别想了。其实这件事不难猜。你嘛年龄大了，依着你家小姐对你们的爱护，一定不会等赵氏给你指婚，不然也不会在庄子上的时候就把那个子鸢给嫁掉了。她现在对那个麦穗那么上心，自然是为了你嘛。” 杜鹃想了想，也没说别的，只是答应丽娘若事情成了一定会给她送喜糖。 不出丽娘所料。没用几天高阳侯便将麦穗一家三口的卖身契交给了她。 沈思倩也怕夜场梦多，不顾杜鹃的苦苦哀求。直接将人放了出去。 看着光秃秃的竹林，沈思倩不由心中苦笑，此时自己真算的上事孤家寡人了。 “表小姐，世子过来了，您看要不要奴婢去准备一些点心送过来？”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有些清纯的小丫头。 这丫头名字叫七巧。虽然长相清纯，可是为人却有些谄媚。她见沈思倩身边的子鸢和杜鹃两个大丫头陆续都放了出去，觉得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所以这几天一个劲的在沈思倩身边卖乖讨好。 沈思倩摇摇头，“不用了，你送壶热茶过来便好。” 七巧有些失望。她知道沈思倩的言外之意。自己只需送壶水过来，之后便不用她侍候了。这怎么成？ “表小姐，若是奴婢不在您身边侍候着。这屋子里可就只剩下了您跟世子两个人，这若是传了出去，对您的名声可是大不利啊。”她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劝说沈思倩。 沈思倩轻轻抚了抚额头，她当然知道对自己不利。不过，看她一副不安分的样子。沈思倩知道若是留下她只怕也会生些是非出来。 “既然如此，你且让老李头家的过来侍候吧。”老李头家的是落幽阁里唯一的一个已经成了家的婆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管涮洗的婆子。 七巧长大了嘴巴，“这，这，这不和规矩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有让一个成了家的婆子贴身侍候的道理。又不是奶嬷嬷。 “在这个落幽阁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好了。不是说四表哥要来了嘛，还不快去提壶水去？” 虽然有些不敢，但是到底知道自己是个奴婢，七巧怏怏不乐的退了出去。 沈思倩为了避嫌，果然在秦绍明到访的时候让老李头家的婆娘在一旁侍候着。 “表妹。你真的不需要我给你送两个丫头来吗？你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她们断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来。” 在告辞的时候秦绍明再次向沈思倩提出给她送两个丫头过来的事情。 沈思倩却是直接拒绝。“多谢四表哥，你的丫头也是都用惯了的，再说你先在事情也多的很，哪里能腾出人来。我已经跟浩儿说好了，先让鹂儿那丫头过来两天，反正过了年府里还会进来新的丫头，到时候我再挑两个也不迟。” 沈思倩已经想好了，这次无论是谁要送丫头率不要。为了堵住她们的嘴，她先向沈思浩借鹂儿用几天。 秦绍明知道沈思倩的性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却说杜鹃跟麦穗一家子被放了出去之后，很快在丁大伟的主持下成了亲。 “丁叔，我想早些回去侍候小姐。”杜鹃已经挽起了妇人髻，她此时一个人对丁大伟说道。 虽说她已经和麦穗成了亲，可是出于安全考虑。她并没有将丁大伟的身份告诉麦穗他们，直只说丁大伟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而已。 丁大伟却是摇摇头，“在小姐出嫁之前你还是别回去了。” “为什么？”杜鹃着急的问道。若不是沈思倩说她成了亲之后一样可以回去侍候，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她。 “你这丫头真是关心则乱，你也不想想，若是这会子回去了，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们合着伙设计了那赵氏嘛。” 虽说她现在不掌权了，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马大，到时候谁知道又会生些什么么蛾子。 杜鹃一听垮下了小脸儿。她知道丁大伟说的有道理。 PS： 非常感谢千里琴书赏的粉红票。 ------------ 二一六 婉淑有喜召人进宫 因着自己没有可用的奴婢，以及赵氏她们的厌恶，所以沈思倩躲在落幽阁里极少出去，倒也少了一些是非。 很快，新年临近。 “姐姐，过完年我也要去外院了，我跟大表嫂说多要两个丫头，就让鹂儿和莺儿在你这里侍候着吧。” 这天沈思浩得了几块上好的软玉，特特跑来落幽阁给沈思倩瞧瞧。看到她这里冷冷清清的便开口建议道。 沈思倩摇摇头，“丁叔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咱们侯府买丫鬟的时候就送过来。鹂儿那丫头且在我这里两天，等你到外院的时候自然让她们两个都跟着，不然我不放心。” 沈思浩知道说服不了自己的姐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提到了一件事，“姐姐，外祖父说年后他要去一次边关，四表哥也会跟着。姐姐，我也想去看看。” 沈思倩有些惊讶，对于沈思浩在武艺这方面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大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心里已经决定以后做个武将了吗？ 这，会不会对不起她去世的爹爹啊。 要知道当年沈成文可是金榜探花来着，他的儿子怎么能去做个武将呢。不是说这不好，而是，而是，沈思倩一直以为沈思浩会沿袭沈成文的路子来着。 沈思浩见沈思倩只是低头沉思，也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姐姐，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啊？” 沈思倩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没有，姐姐只是有些担心你。要知道蛮夷之地不是京城，不说那里的天气恶劣，你能不能受得了。就说此次前去你总不能带着丫鬟小厮吧，没有人侍候着，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吗？”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沈思倩不想因为自己狭隘的宠溺毁了沈思浩。若是，若是他是只雏鸟，沈思倩不介意早些将他发放飞。 沈思浩一听沈思倩没有直接拒绝，立刻眉飞色舞。来之前他就怕姐姐不同意。虽然他是真的很想跟着去长长见识，可是他不愿意惹沈思倩生气。 “姐姐放心，浩儿现在什么都会干。浩儿都会在野地里生火烤肉了呢。”沈思浩骄傲的抬着小下巴。 “是吗？姐姐都不知道呢，浩儿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沈思倩着实有些惊讶。关于这点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那会子姐姐还在庄子上。四表哥带着我去狩猎的时候教我的。”沈思浩低头瞿着沈思倩小声说道。 哎呀，说漏嘴了。他以前还央求秦绍明别跟沈思倩说呢，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先说出来了。他没有跟姐姐告知一声就跟着去狩猎。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生气。 沈思倩确实有些不高兴。这孩子太皮实了，竟然偷偷的跑去狩猎。不过转而一想，沈思倩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既想让他早些成长起来，又怕他伤着。 哎，算了。他平时若不常锻炼锻炼，哪里能真正长大。 “浩儿，你偷偷去狩猎这件事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上就算了。可是你想去蛮夷之地这件事姐姐不能现在就同意，姐姐需要想想，过两天再给你答复好吗？” 沈思浩点点头，没有直接拒绝就好。 这天。在给赵氏请过安，从赵氏的屋子里出来后，沈思倩叫住了秦绍明。 虽然知道沈思倩叫住自己所为何事。可是秦绍明还是很高兴。“表妹，天儿这么冷，不如去我那里慢慢聊如何？” 沈思倩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秦绍明多少有些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既是如此。表妹请讲。” “四表哥。浩儿前两天说想跟着你和外祖父去蛮夷之地看看，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这个要问好，能跟着去见识见识固然好，可是也不能给别人造成不便不是？ 秦绍明笑笑，“不会，祖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过就是领着我们去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而已。再说了，表弟很乖也能吃苦，不会添什么麻烦的。” 沈思倩点点头，“如此便好。浩儿他到底还小，还希望四表哥到时候多多照看一些。” 秦绍明也点点头。不用沈思倩说，他自然会保护好沈思浩。不仅仅因为他是他的表弟，两个人也很投缘。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的弟弟，他怎么会让她的弟弟出事。 沈思浩自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沈思倩找秦绍明的事情，激动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摸摸头又搓搓手，“姐姐，你是不是答应了？” 沈思倩虎着一张小脸儿，“就你这副样子还想跟着外祖父去南方蛮夷之地，到时候若是见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物还不给他老人家丢脸啊。” 沈思浩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浮躁，当下也是扯平脸上的笑容，端端正正的坐下来。 沈思倩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有些难受了。哎，说到底浩儿还不到十岁呢。 “浩儿，你们此去南方，可能会路过桐庐，若是能抽出时间来，就回去看看吧，也好拜祭拜祭父亲和母亲他们。” 沈思浩有些惊讶，这几年姐姐几乎从来没主动跟自己提过父亲和母亲两个。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姐姐用个美丽的谎言就能哄住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姐姐不提是不想他难受而已。 “好的，姐姐。”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既然姐姐已经提出来了，他自然会照做。何况，他为人子，这本来就是他的本分而已。 来到京城这四年都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去父亲和母亲的坟前添些水果纸钱。 因着对沈思浩的担心，所以即使是过年的时候，沈思倩也是被一丝淡淡的忧心所包围。只是她再担心，高阳侯几个出发的时候还是到来。 让沈思倩有些诧异的是，高阳侯不止带了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另外居然还有两个人也和他们一起。欧阳策和闻绮瑞。 要说闻绮瑞沈思倩觉得或许还能接受，因为他毕竟是秦绾婉的继子嘛，和侯府有着那么一丝亲戚关系。只是这欧阳策怎么也和他们一起。 若是她记忆力没出错的话。这高阳侯和欧阳老将军可是彼此看不顺眼很久了，两个人几乎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欧阳老将军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乖儿子交给他的对头。 不过，这和她又没什么关系，沈思倩便也不再去费脑子。只是她在给沈思浩准备哪些个防蚊虫的药膏以及跌打损伤的药膏时，又狠狠地多收拾了一个包袱。 沈思浩走后，沈思倩在侯府里更显低调。 只是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开的。 “倩丫头啊，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赵氏狠狠地瞪着沈思倩，与其颇为不甘的问道。 就在刚才宫中传来消息，秦绾淑有孕了。 这对侯府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秦绾淑进宫也有两年多了，虽说一直都受六皇子的宠爱。可是一直没有身孕。 这让赵氏既感到着急的同时又不免有些痛快。不过，总的来说她还是希望秦绾淑能有个孩子傍身的，这对后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她跟单氏几个也送了不少的药材和方子进宫。只是秦绾淑一直没有喜。现在好了，老天终于听到她们的祷告了，真是谢天谢地。 秦绾淑在自己有了身孕的第一时间便通知了高阳侯府的女眷。她想让赵氏几个还有自己的几个妹妹们进宫陪陪她。 赵氏自然高兴不已，可是让她觉得有些扫兴的是秦绾淑在信里特意提到要让沈思倩也一同前往。 哼，一个六品官儿的小庶女。怎么有资格进宫。二丫头也真是的，也不怕她到时候莽莽撞撞的冲撞了宫里的贵人。 就算冲撞不了贵人，她那一副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也会给侯府丢脸的。 只是，秦绾淑已经说出来了，她又不好不遵从。没法子。赵氏只好狠狠地训诫沈思倩一番，免得她到时候出丑连累她们大家。 沈思倩听着赵氏啰啰嗦嗦的，心里有些火大。你以为他愿意去啊。有本事就去跟秦绾淑说去。她倒乐得吧不用进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虽然心里嗤之以鼻。不过她嘴上却是没敢说出来，只是低着头小声道“是，思倩知道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正巧这你大表姐在府里，让她好好教教你规矩吧。”赵氏自觉这个主意很不错。 沈思倩却知道秦绾婉根本就不会答应。不说她自诩多高贵。怎么会去教导别人规矩，她又不是教养嬷嬷。直说若是真出点子什么事，只怕秦绾婉心里会偷着乐呢。 沈思倩可没有赵氏更才提到秦绾淑有了身孕时，秦绾婉眼中闪过的阴鸷。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未出嫁时她一直都没把这个二妹妹放在眼里。在她看来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没想到临了临了竟然是秦绾淑堵了她的路。 而且，这几年下来她已经不复当初的骄傲与高贵，秦绾淑却是一直都备受六皇子宠爱。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她怎能愿意秦绾淑有身孕。若是她再生个儿子的话，不是更压了自己一头吗？ 秦绾婉向沈思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拒绝。沈思倩自然收到了她的眼色，不过，沈思倩心中划过一丝坏笑，竟是冲着秦绾婉道：“思倩愚笨，还望大表姐莫要嫌弃才是。” 秦绾婉一听，便觉得火大，这死蹄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自己哪里是这个意思。顾不得去瞪沈思倩，秦绾婉歉意的对着赵氏道：“按说祖母说了，婉儿是不该推辞的，只是祖母也知道，我家的蕾儿粘我的紧，实在是抽不出空闲来。” 对赵氏说完这几句，秦绾婉接着看向沈思倩，“真是对不住表妹，不能教你了。表妹不会介意吧？” 沈思倩有些失望的笑笑，没有说什么。 ------------ 二一七 沈思倩宫中遇旧识 沈思倩没有说什么。赵氏却有些不高兴。这个婉丫头现在是真的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了啊，亏得当初她那么疼她。 有心刺她两句，可她秦绾婉现在也是侯爷夫人，而且自己又被侯爷夺了实权，这会子与她交恶，只怕府里众人站在自己这边的并不多。 秦绾惠在一旁见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便轻声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倒自己身上，“大姐需要照看小侄女儿，自是没有机会和表妹一起探讨这规矩的。若是表妹不嫌弃，你三表姐近来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表妹看不看的上了？” 沈思倩有些吃惊，这秦绾惠一向是看自己不顺眼的，怎的这时候倒热心起来了，莫不是她想借这个机会收拾自己一顿？ 沈思倩胡思乱想的猜测着，嘴上自是滴水不漏。“三表姐不嫌弃思倩笨才好。” 赵氏的脸色这才稍稍放晴，“嗯，看到你们姐妹这样和睦我也就放心了。”说道这里赵氏眼角瞅了瞅秦绾婉接着道：“还是三丫头孝顺啊。” 赵氏的这句话登时让屋子里的气氛更显微妙。 秦绾琪瞅瞅秦绾惠，又瞅瞅秦绾婉，悄无声息的笑了。看来三姐这是急了啊。也是，她都已经及笄了，可是婚事至今未能定下，也不怪她把注意力打到赵氏身上。 只是，哼，三姐未免也太天真了。 且不说赵氏会不会真心替她这个庶女考虑，就说她真心想给她找个好夫婿，可是现在赵氏已经不掌权了。何况，她现在出去的也少了，哪里能如了她的愿。 想到这里，秦绾琪又拿余光觑了觑赵氏身边的夏氏。 不过，不怨三姐将主意打到赵氏身上。夏氏以前对她秦绾惠多好了。不管是这侯府的主子奴才还是出了这个侯府，谁不说一声三姐好福气，虽说投了庶女身，可是夏氏待她可是跟嫡亲的闺女一个样儿。 只是啊，这猫阿狗啊的，终究只是个宠物不是，平时无事为着博个好名声可以逗弄一番，可一旦自己有了什么事情，这只宠物只怕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夏氏现在是既为大儿子还没有孩子忧心，又想着拿捏小儿子的婚事。自然就没有时间去管秦绾惠的事情。 不过，没时间管可不代表她不想管。 且看这吧，别看以前这夏氏对赵氏百依百顺。现在只怕最想让赵氏早些归天的就是她。哼，秦绾惠竟然想瞒着夏氏让赵氏替自己做主。真是不知死活。 果不其然，夏氏在听到沈思倩和秦绾惠两个人的对话后，用很吃惊的表情看着秦绾惠，“惠丫头。你不是说过会子陪我好好挑挑给你二姐的礼品吗？” 秦绾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夏氏，却最终屈服在夏氏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缓缓缩了几分腰板，有些其其歉意的看向沈思倩，“表妹，是在对不住。刚才我忘了已经答应了母亲了，你看……” 沈思倩倒是无所谓，不够就这么一两天的时间。就算秦绾惠真的想借这个机会找自己的麻烦，也不会太过出格。不过，现在既然能不去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她自然高兴。 “没什么，表姐管去忙。” 沈思倩说完便悄悄后退两步。既然是秦绾惠和夏氏两个说有事情。那她就不能让赵氏把这股子火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赵氏果然气的不轻，她没想到刚刚单氏和秦绾婉两个不买自己的账。这会子连老二家的居然也和自己对着干。 不过，到底知道自己交出去了权力，这会子她还真管不了她们。 所以赵氏将目光投向王氏，希望她能帮自己解解围，不然一个侯府的老夫人居然被几个小辈弄的下不来台未免也太过丢人。 王氏被赵氏一看，反射性的就想喏喏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女儿死死拉住。 秦绾琪像是没看到赵氏的目光般，拉着王氏的手天真的说道：“母亲，您说二姐会生个小男孩儿，还是个小女孩儿啊？” 王氏被秦绾惠的话吓了一跳，这种话能随便问吗？一个弄不好那就是编排皇室。此时她已经忘了要去替赵氏找台阶下，而是有些惊慌的看看屋子里的众人，然后低声道：“你这丫头真是的，不管你二姐生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都是皇家的孩子，龙凤之体。” 秦绾琪微微撅了掘嘴巴，好似不高兴王氏说她，“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也没说什么。” 王氏见她委屈的小模样又有些心疼，不过在众人面前却不好再说跟秦绾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的话题，遂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秦绾琪的小手儿以示安慰。 只是在王氏和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秦绾琪无声的笑了。 赵氏纵然心里将王氏母女两个恨得牙艮痒痒，可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众人下去。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得住不发火。 沈思倩领着鹂儿回了落幽阁。 “小姐，您要送胭脂给二表小姐吗？”见沈思倩还在拾掇自己的胭脂，鹂儿好奇的问道。她虽然不知道宫中事情，不过想来给一个孕妇送胭脂不太妥当。 沈思倩也是摇摇头，“不是。这胭脂是我送给吴七娘的。听说她要嫁给自己的表哥了。” 这个消息还是杜鹃通过秦绍明的丫鬟云舒告诉她的。 想想她和吴七娘也有几年没见了。开始那两年她们两个还经常通个信儿什么的，只是后来沈思倩装病，吴七娘又是寄居在姨母府上，两个人的联系自然就少了。 以至到了现在，她要成亲了还是通过自己的丫鬟才知道的。 哎，当初那个丫头可是很看不上都察院右都御使的儿子的，也不知道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那丫头竟是要嫁给自己的表弟。 她可是记得当初都察院右都御使的夫人虽说是吴七娘的姨母，可是她却是有些瞧自己的这个侄女儿有些不起的。 现在竟然让她一个桐庐小地方来的姑娘嫁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这多少有些让人吃惊。 不过，不管这其中有些什么猫腻儿，沈思倩都觉得没有弄清楚的必要了，毕竟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就算其中真有什么龌龊，婚事也不可能更改的。 鹂儿小姑娘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她只听到有人成亲，而且还是小姐最要好的闺蜜吴七娘要成亲，便拍手替她高兴。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以后吴姑娘成了亲就可以常来咱们侯府了，到时候小姐也就有人说话了。” 沈思倩微微笑了笑。是啊，到时候她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呢。 差鹂儿拿着几盒自制的胭脂去了都察院右都御使府上，沈思倩带着精心给秦绾淑挑选的玉佩便随着赵氏她们进了宫。 赵氏和秦绾婉在公公的带领下先去了太后那里。而单氏几人以及一众的晚辈是没有资格拜见太后的。她们则是被领着去了德妃娘娘那。 说来也怪，当初和秦绾淑一同嫁给六皇子的还有一个，那便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侄女儿董若曦。不同的是当初秦绾淑嫁过来是庶妃，而这个董若曦却是侧妃。 六皇子府里，除了秦绾淑和董若曦两个，六皇子其余的女人不算多，可是该有的通房六皇子也是一个没少。 只是，这三年下来，令人奇怪的是六皇子愣是一个孩子都没有。不是有了喜没保住，而是压根儿就没人怀过孕。 可想而知，这次秦绾淑有喜对六皇子来说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以前董若曦因着和德妃娘娘的关系，明里暗里没少给秦绾淑苦头吃，德妃也是常常帮着自己的侄女儿挤兑这个让六皇子宠爱的庶妃。 可是在秦绾淑怀孕之后德妃娘娘的态度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狠狠告诫董若曦不准再找她的麻烦，甚至亲自送了两个对女子保胎很有经验的嬷嬷给她。 沈思倩一路在王氏几人的身后，装聋作哑的进了皇宫，又进了德妃娘娘的寝宫。 见了面自然少不了一份见面礼。 就在沈思倩双手捧着德妃娘娘赏赐的一支玉钗想退到单氏身后时，却被一人拉住了手，“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沈思倩抬起头来，看到的竟是一个脸似圆盘，清眉朱唇，左眉上峰一点朱砂痣的中年妇人。 此时这个妇人正拉着沈思倩的手微微笑着。 “您是，顾夫人？”对她眉间的这点朱砂痣沈思倩记得很清楚。她就是当初沈思倩从白马寺出来后，在山间遇到的那个郭氏。 郭氏笑着点点头，“正是。倒是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记。当初真是谢谢了。” 沈思倩急忙摆手，“您太客气了，当初思倩也没做什么，还是府上令郎很快找到了您才是。” “怎么，郭妹妹，你认得这个小丫头？”德妃娘娘在旁笑着问道。 这些日子顾将军才携带女眷回京。她和顾将军的夫人郭氏是从小的闺中姐妹，自然相邀在宫里见见。倒是没想到和秦绾淑的家人遇上了。 郭氏拉着沈思倩的手走到德妃面前，“是啊，娘娘还记得我几年前写信告诉你我在白马寺遇到的那个很是灵慧沉稳的系小丫头吗。就是这个小姑娘。倒是没成想竟是在您这里遇到了。” ------------ 二一八 沈思倩再度见顾亮 因为郭氏的原因，德妃又将沈思倩拉至身边，细细看了看，对着郭氏道：“嗯，是个整齐讨喜的孩子，也不怪你那般喜欢。” “听说你是绾淑那丫头的表妹？”德妃问道。刚才沈思倩她们进来的时候，因为赵氏和秦绾婉两个侯爷夫人先去了太后那里，没有跟她们一同过来，所以她没有太在意这几个人，只是随意聊了几句便将见面礼送了出去。 现在细细一看沈思倩，德妃有些惊艳。 要说这皇宫最不缺的是什么，是美人儿。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因为出色的容貌才能被圣上看中，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嘛。 可是沈思倩的容貌却结结实实让德妃震惊了一回。这般娇弱柔美的模样偏偏眉宇之间又多了一份坚韧与刚毅，似乎一株不惧风雨的白莲。 这般模样早出生二十年，只怕也会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吧。 不，若是她现在被皇上看上也不晚。要知道十八皇子可是刚刚出生没几天。 所以，一定不能被皇上看到这个沈思倩。 郭氏本来见德妃也喜欢沈思倩，心里很高兴，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只怕见者生怜吧。只是在看到德妃脸上的笑意变得越来越牵强的时候，郭氏眼神闪了闪。 “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孩子四年前才八岁呢，就跟个小大人一般做起事情来头头是道。这会子怎的看着倒是有些孩子气了。” 单氏几个也是人精。沈思倩是死是活和她们无关，但是她们不能因为沈思倩而让侯府受牵累。 “夫人说的是，这几年倩丫头在咱们侯府里，众人皆是宠着她护着她，可不是让她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嘛。” “瞧大嫂说的，倩儿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夏氏自然也不傻。 沈思倩知道这时候她最好撅撅嘴跺跺脚，不过她实在做不来这等娇憨的样子。只好装作害羞似得跑到单氏身后躲着。 众人自是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咯咯直笑。 德妃当然清楚她们这么做所谓何。不过她倒是没生气，而是在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真是久居高位，变得有些浮躁了，现在竟是草木皆兵。 是了，不说这女娃子生的多美，她终究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而已。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上真个看上她了，依着她的身份只怕也得不到什么高的册封位子。 即是如此那她担心什么。担心皇儿的位子吗，等这小丫头能生孩子了。说不得皇儿都是东宫之主了呢。 担心皇上会喜欢上这小丫头吗，别开玩笑了，皇上若是有心。那这江山就该易主了。 想通之后的德妃再看看沈思倩，美！真的很美！不过，德妃却是不再畏惧这个美色。 不，不能放心的太早。 德妃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比起皇上看到沈思倩还要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若是自己的皇儿看到这个小丫头可怎么办？ “你这丫头。我又不是那等吃人的老虎，离我那么远作甚，快过来让我瞧瞧。”德妃朝着沈思倩招招手。 沈思倩心里也是一阵苦叹，娘娘哎，我就一小老百姓，您这般老是盯着我作甚。 想是如此想。可是沈思倩的脚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听到德妃娘娘的召唤，她赶紧从单氏身后出来。踱着小碎步走到德妃跟前。 德妃这时对着单氏几人道：“你们不是去看婉淑那孩子嘛，快些去吧，这小丫头我喜欢的紧，就让她在我这里多陪我一会子，过后我差人送她回去便是。” 单氏几人拿不准德妃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对德妃的话她们也不敢不听。便纷纷辞了德妃去了秦婉淑那里。 待单氏几人走了之后，德妃果真拉着沈思倩又说了一会子话。而且从自己的腕子上退下一只白玉镯套在沈思倩的胳膊上。 但是，也仅是如此，很快，她便只顾着和郭氏说话，将沈思倩落在了一旁。 “娘娘，妾身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您也知道我家里的那两只皮猴，只怕这会子要把屋子够给掀了。妾身想着回去看看。另外，这丫头当初怎么说也救过妾身，妾身想着让她去我们府上坐坐。” 德妃在郭氏来之间就和六皇子就眼前的局势做了一番研究，之后又陪着郭氏以及单氏几个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却是有些累了，便点点头让她们离开了。 “沈姑娘，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去我们府上坐坐吧。”郭氏牵着沈思倩的手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低声说道。 沈思倩不太想去，本来嘛，她们也是只有一面之缘，她自觉当初也没做什么能让郭氏感激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和单氏等人说说，这就跟着别人回去，虽然她们不一定会担心自己，可是总归太过失礼。 郭氏看的出来她眼中的婉拒，继续笑着道：“你舅母她们也没出来，你若是自己在宫外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就随我先回去，至于你府上你也别担心，我会差人去送信的。” 沈思倩想想确实如此，自己总不能在宫外哭哈哈的干等吧，谁知道单氏几人什么时候出来。当下也不再矫情，笑着道：“如此便要叨扰夫人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不叨扰不叨扰，呵呵，没我有一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可是调皮的紧，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替我管管她才是。”郭氏笑着道。 “夫人为人亲切直爽，想来令爱也肯定可爱的紧。”沈思倩知道无论一个母亲当合别人的面怎么贬低自己的孩子，其实她的心里都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果然郭氏听到沈思倩的话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什么可爱不可爱的，她就是被我们给惯坏了。” 一路上沈思倩和郭氏都在讨论着她的几个儿女以及沈思浩，就像是一对母亲在讨论自己的孩子一般。 而让郭氏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一点也没感到有什么怪异，似乎在她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同龄人。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也没觉得路途遥远。似乎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顾家的府邸。 “娘，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哥哥他欺负我，您要替我揍他啦。” 沈思倩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个娇憨的又有些清亮的声音，让人一听便会止不住的猜测发出这个美妙声音的女孩子会生成怎样的清丽模样。 很快，沈思倩便看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是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生的和郭氏有些像，都是一张银盘样的脸颊，只是这小姑娘的脸蛋儿还没有张开而已。 不过肥嘟嘟的包子脸却很是讨喜。 “呀，娘亲，你怎么的出去一趟到给我带回来一个妹妹。好漂亮啊。娘亲，看来以后您要多出去几次才是。”这小姑娘倒是自来熟，刚才还撅着嘴想在郭氏面前告自己哥哥的状呢。见着沈思倩后居然立刻眉开眼笑。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四年前你为娘的救命恩人。闺名沈思倩，比你小两岁，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她。” 介绍完沈思倩郭氏又回过头来对沈思倩道：“这就是我那整天就知道调皮的丫头。叫顾妍。” “哎呀，娘亲你怎么在沈妹妹面前说我的坏话。”顾妍先是不依的对着郭氏撅了撅嘴巴，然后跑到沈思倩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别听我娘亲的，我其实还是挺乖的。” 沈思倩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般没有底气，莫不是这丫头真的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沈思倩看得出来，她和秦绾琪的天真不一样。秦绾琪总是用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可是这个顾妍是真的娇憨可爱，而且心地纯善。 所以沈思倩几乎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是，我看姐姐就很好。” 顾妍一听果然很高兴。抬着下巴斜睨着郭氏。看吧她就说自己很乖吗？ “娘亲，您回来了，怎地也不等儿子去接您？”这时从顾妍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 沈思倩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七八岁，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年轻年青男子。 沈思倩看到这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再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当初在白马寺山下迎接郭氏的那个小少年嘛。 “你是当初救了我母亲的那个小姑娘对吧？难怪看着眼熟。当时我们走的太过匆忙，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显然顾亮也认出了沈思倩。 “是我。顾公子言重了，当时思倩也没做什么。”沈思倩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确实没做什么，倒是没想到竟然结了一个善缘。不然她今儿在德妃娘娘的寝宫里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就出来。 “哎呀，哥哥就算要谢也要回屋子里再谢吗嘛，这天还挺冷的呢，你看沈妹妹的手都冰凉冰凉的呢。”顾妍抓着沈思倩的手竟然举到顾亮眼前说道。 沈思倩没有防备倒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顾亮也是不自觉的顺着顾妍的话看向眼前的这双柔夷。 纤细、小巧、晶莹、珠润，尤其是被阳光一照，这双手竟是比最上等的百余还要透亮。不知道为何，顾亮忽然觉得有些口干。 沈思倩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从顾妍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颇有些娇嗔的斜睨了顾妍一眼。后者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孟浪，讨好的冲沈思倩笑笑。 而郭氏则是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 ------------ 二一九 夏氏母女心惦顾府 顾亮也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若是自己再待下去只怕会出丑，所以赶紧跟自己的母亲请辞，然后低着头冲沈思倩作了一个揖，飞也似的跑掉了。 “娘亲，我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鬼在追他？”顾妍错愕的问。真是奇怪了。这沈家妹妹这么漂亮，怎的把哥哥给吓得跟见了鬼似得。 难怪娘亲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都不成，原来是审美有问题啊。 因着郭氏的亲切以及顾妍的热情，沈思倩在顾府过得很愉快，一直到申时初才被郭氏差人送回侯府。 “你和顾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沈思倩向门旁打听到赵氏等人已经回府，便直接去了赵氏的长春院，哪里晓得赵氏她们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回外祖母的话，是思倩在桐庐的时候，有一次去白马寺为父亲祈福，在下山的路上正好遇到顾夫人马车坏了，思倩便栽了她一程。”沈思倩简单的将当时的事情叙述了一便，只是将时间略微改动了一番，毕竟当时沈成文已经去世，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在家里守着弟弟，到处乱窜说出去不好听。 赵氏点点头，这和她打听到的倒是差不多，便也不再为难于她，说了几句既然是旧识可以相互多走动走动便直接放了行。 “外甥女儿，你等等。”就在沈思倩从赵氏屋子里想回落幽阁的时候，夏氏从她背后喊道。 夏氏也不矫情直接问道：“听说你当时见过顾家的长子？” 沈思倩眉头微皱，夏氏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自己和那顾亮有什么不成，要知道自己当初可是只有八岁。 “当时正是顾家有一个顾家的男子去接的顾夫人，不过思倩不知道是不是顾家长子？”沈思倩直觉不能说出实情。 夏氏听到这里果然不太满意，“是吗？那你可记得当时那个男子生的什么模样？大概年几何？” 沈思倩这时已经有些恼怒，夏氏此番有些过了吧。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关注人家男子生的什么模样作甚。当下直接摇头，“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思倩的错觉，她竟然隐约撇到一旁的秦绾惠眼中划过一丝着急。莫不是她对那个顾亮有意？ 沈思倩心里胡乱猜测。 她却不知道在当时在德妃娘娘那里她和郭氏两个相认的时候，夏氏确实动了这个心思。而且她在从秦婉淑那里出来回侯府的马车上，也是隐晦的跟秦绾惠提过。 让她满意的是，秦绾惠只是羞涩的对她道一切听她的安排。 夏氏自然认为这是秦绾惠没有自己的主见，一切都要自己拿主意。可是她哪里知道当时在德妃娘娘那里有了这个想法的不是她自己。 秦绾惠最近几天就偶尔从自己的几个兄长那里听到，京城里又来了一个青年才俊，不，应该说是少年英雄才是。在几个兄弟的嘴里那个顾亮也是明日朝阳。风头正茂。 本来这个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让秦绾惠想不到的竟是自己的表妹竟然认识那个顾亮的母亲。而且听话音儿好像是自己的表妹救了她。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借这个机会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况且，就当时在德妃娘娘那里看来，那个顾夫人也不是那等会没事喜欢折磨人的恶人。 “也是，你当初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哪里能记得那么多。不过。听说顾夫人也有个女儿？你们小姑娘差不多的年纪该多走走才是。你啊以前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你慧表姐还想多介绍介个姐妹给你认识呢，是不是绾惠？”夏氏这次倒是没有追根问底，而是颇为大度的鼓励沈思倩多跟顾府走动。 秦绾惠也很是配合的走到沈思倩身边，挎着她的胳膊道：“是呢，表妹。你不知道以前你总是躲在落幽阁里。我有多失望。现在好了，你身子也爽利了，以后啊。咱们要常常在一处才好。” 沈思倩冲秦绾惠笑笑，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三表姐说的是。二舅母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思倩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改天约顾家姑娘来府上玩啊。”夏氏又叮嘱了一声。 她想过了。就算不能把秦绾惠嫁给顾亮，顾妍能嫁给秦绍明也是不错的。显然夏氏已经忘了秦绍明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沈思倩回到自己屋子之后从荷包里拿出之前准备给秦绾淑的软玉。捏在手心细细把玩。哎，她之前特特让自己过去一趟，只是谁知道被德妃给截住了呢。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沈思倩幽幽的想到。她不是怕秦绾淑会找自己的麻烦，她是个聪明的，肯定会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也是是不由己。沈思倩只是觉得这侯府里的几个表姐们，似乎也就只有秦绾淑对自己还有几分亲情在。 她不想让秦绾淑在心里也有疙瘩。 秦绾淑确实没有生沈思倩的气，心里也没有什么疙瘩。她此时甚至有些庆幸。 “哎，幸亏今儿母妃将表妹给留住了，没想到六皇子竟然在她们在的时候回来了。也不知道六皇子会不会觉得我太娇气了？”秦绾淑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翠黛说道。 翠黛正坐在一个小机子上，双手给秦绾淑捏着一条腿。“怎么会呢，六皇子对您最好了，他才舍不得怪您呢。您没见六皇子对老夫人她们很是客气吗？那都是因为喜欢您才会如此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屋及乌吧。” 秦绾淑听到后先是脸上泛起一团娇羞的红晕，可是很快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哎，你也别尽说些好听的让我高兴。我知道只怕这会子那屋里正在嘲笑我呢。” 翠黛看到秦绾淑蹙眉有些着急，六皇子可是说了谁也不许惹自家姑娘不高兴，否则杖毙。 她知道这是因为六皇子太在意这个孩子的原因，谁让这么多年了就只有自家小姐怀了孕呢。 “小姐。您别多想，这时候您肚子里的孩子要紧，您可千万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反而累着自己。” 翠黛也知道不怨自家小姐这么烦心，是在是今天发生的那件事有些寒碜人。 你说若是别人还好，偏偏就是小姐的亲妹妹，侯府的四小姐秦绾琪在六皇子回府的时候竟然不慎踩着一个小石头，偏偏向六皇子怀里跌过去。 哎，这富贵迷人眼啊。 四小姐竟是忘了她其实才是三房的嫡亲小姐，虽说六皇子是位高权重。可是你这就是在抢庶姐的夫婿，也不嫌丢人。 “小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没见着嘛，六皇子只是轻轻扶了她一把，便错身让开了。可见六皇子心里有数呢。再说了，就算……侯爷也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秦绾淑当然知道高阳侯不会同意，当初她要嫁给六皇子的时候高阳侯就不甚愿意。更何况是姐妹两个侍候同一个夫婿。 她就是心里觉得膈应的紧。今儿若是跌倒的不是四妹，是表妹沈思倩呢。 秦绾婉在心里轻声问道，她不知道六皇子还会不会推开。想来是不会的，当初就那般难描难画的模样啊，一别两年没见，只怕这会子张开了更是倾国倾城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秦绾淑觉得有些犯困，想眯一会儿。 嗯。既然今儿表妹没来，就改天等六皇子不在的时候在召进宫来吧。她可是记得当初在落幽阁时吃过的一碗酸辣粉儿。 当时她在落幽阁里见沈思倩正在吃一碗滑滑的面条状的粗粉儿，觉得没有见过，稀罕的紧，便尝了尝。当时觉得没甚好吃的。可是这会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特别想再吃一口那个味儿。 偏偏她跟厨娘怎么说，也做不出来那个味儿。 这种入口的东西。她可不敢让人随意传个话儿，这要是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就麻烦了。 沈思倩以为不知道自己还被秦绾淑惦记着，她以为这次没能见到秦绾淑，事情便算过去了，所以在把玩了那块软玉一段时间后便交给鹂儿放了起来。 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秦绾惠竟然真的几乎天天来落幽阁报到。 一开始她也只是猜测而已，此时沈思倩万分肯定夏氏母女两个只怕是看中顾亮了。 说来也奇怪，她们应该是除了郭氏，顾府的人都没见过吧，那这秦绾惠怎么会一副羞答答含羞待嫁的模样。 “三表姐，您来了？”看到牵着丫鬟的胳膊迈进落幽阁的秦绾惠，沈思倩心里苦叹连连。这怎么开没完了呢。 “是啊，表妹。今儿表姐过来是来给你送帖子的。”秦绾惠甩开丫鬟的手，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捏着一张海棠红请帖。 看到沈思倩面露不解之色，秦绾惠颇有些骄傲的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闺中姐妹办了一个诗社，每个月都要聚聚的，以前表妹不常出落幽阁，也就没和你说，现在表妹可是不能拒绝。” 沈思倩对这劳什子的诗社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表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诗啊词啊的根本就不在行，去了只怕也是扯你们的后腿，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成，表妹，我可是答应了表弟要好好照顾你的。再说了我也答应过那些姐妹把你拉过去的，表妹可不能让我成为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秦绾惠说的话沈思倩是一点也不信，沈思浩会去拜托她照顾自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她也没有再拒绝，一个府里的，有的时候，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绾惠见沈思倩点头，心里一阵窃喜，“表妹，不如你将顾家姑娘也一起叫来吧，听说她刚进京，只怕没什么朋友，咱们人多，肯定能让她早些适应的。” ------------ 二二零 沈思倩容貌惹众怨 沈思倩没有当场答应秦绾惠的要求，只说是给顾妍下张帖子，至于她能不能来她就没办法保证了。 秦绾惠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她知道这事不能太过急躁，尤其是这时候不能对沈思倩发火，要知道这时候她还需要她的帮助呢。 沈思倩既然答应了秦绾惠会告知顾妍，那她自然就不会骗她。只是她同样不想欺骗那个善良率真的小姑娘。 所以沈思倩在给她下帖子时，隐晦的表明是自己的三表姐也想见见她。 沈思倩本来以为以顾妍的骄傲，在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根本不屑来侯府参加什么诗社。可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顾妍竟然带着礼物准时登门拜访了。 “你……”沈思倩本来想问问顾妍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话到嘴边又感觉若是这话说出来有不欢迎人家的嫌疑，便止住没讲。 顾妍调皮的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我？我怎么了？沈妹妹想说什么？” 沈思倩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先随我一起去外祖母那里拜访一下，然后咱们就去三表姐那里。” 顾妍倒是没有随着沈思倩的话改变话题，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知道沈妹妹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在家里实在是无聊的紧，就想着能借这次机会出来玩玩也是好的。再说了，你姐姐我也不傻啊，她就算是想要讨好我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说到这里，顾妍更是调皮的闭一只眼，眨一只眼。 沈思倩看她这番举动，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领着顾妍去了赵氏那里拜访一番，然后就想带着她去秦绾惠那儿。 “哎呀。沈妹妹，这时间还早，不是说是巳时中的嘛，现在可是连巳时初还不到呢，不如，我先去沈妹妹看看吧。也好见识见识所谓的真正的贤良淑德的女子的闺房是个什么样子。” 说道这里。顾妍忍不住撅起自己的小嘴儿。哼，母亲就知道说自己不文静，还说让自己跟沈妹妹多学学。 虽说她也挺喜欢沈妹妹的，可是，可是人家才是大的那个好不好，就算要学习也应该她和自己学习才是嘛。 沈思倩一看她这模样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遂笑道，“好啊。枉我特特将自己刚制出来的，连我自己都没有用过的水果味的胭脂送给你，你居然编排起我来了。快，把胭脂还给我。” 沈思倩说着话朝顾妍伸出一只纤纤小手儿。 顾妍哪里舍得，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带水果味道的胭脂，关键是她这两天涂着。觉得比她以前涂得那些都要好，既水润又细腻。脸上皮肤也感觉有弹性的紧。 一只胳膊豪放的环顾着沈思倩的肩膀，“哎呀。人家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真是小孩子脾气，亏得我娘亲说你小小年纪就跟个小大人儿似得。” 沈思倩觉得被她这般环抱着，若是在现代的话自然很正常，可是现在多少有些不雅，便拍了拍顾妍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臂，表示让她注意点。 哪里晓得顾妍竟曲解了她的意思，“哎呀，我娘亲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果然跟个小大人似得，竟然还知道安慰人。呵呵，别担心，你姐姐我没有生气。” 沈思倩听了满头黑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安慰你了，我是在让你把折纸胳膊拿了好不好，不然被赵氏看见，只怕又要挨训了。 不过，看着顾妍那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沈思倩觉得还是随她去吧。 她既然提出来想去自己住的地方看看，沈思倩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想带着她先去落幽阁。 “表妹，你们来了，这位就是顾家妹妹吧。早就听表妹说你如何如何好，绾慧一直想和妹妹认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回妹妹来了，绾慧可是要和妹妹好好说说话才好。” 这时沈思倩脸上更是黑线连连。听听，“你们来了”。她们刚要从长春院走去落幽阁好不好，这方向根本就不一样，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出她们是“来了”的。 这古代女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都很了得啊。 “真的嘛，那这是妹妹的荣幸，顾妍也很愿意和秦姐姐这般爽快人儿多多交往呢。”顾妍放下揽着沈思倩的胳膊，笑涔涔的对秦绾惠道。 沈思倩在一旁忍不住抚额，瞧瞧，她就说嘛，一个赛一个的能说会道，真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秦绾惠自然看到刚才顾妍揽着沈思倩的动作，心里暗暗嗤之以鼻，哼，真是没有规矩，果然跟沈思倩那个小家子气的能玩到一处。 要不是为了顾少将军夫人那个位子，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去讨好这样一个粗鄙之人呢。嗯，都说长嫂如母，等她成了将军夫人，一定要将她这股子流气给除掉。 只是眼下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了。“走，咱们快去我屋里，已经有好几个姐妹们在等着了，我给顾妹妹介绍介绍。”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秦绾惠拉着顾妍就走，将沈思倩拉了下来。 顾妍却是一把拖住沈思倩，拽着就走。 一路上，不管是秦绾惠还是顾妍充分发挥了她们的口才，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一直到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京城现在流行的发髻样式，就没有她们想不到的，也没有她们说不到的。 若是沈思倩不是事先知道顾妍的本意，只怕这会子还以为两个人已是莫逆之交。 还未到秦绾惠的院子，便听到里面涌出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沈思倩有些错愕，看了看一旁的柳树，还没开始抽枝呢。里面的也都是各家的千金吧，这种天在屋子外面等着，也不嫌动的慌。 “咦。原来那些姐妹们都知道我和沈妹妹要来啊，居然都出来接我们，这多不好意思，沈妹妹你说是不是？”顾妍回过头来笑着对沈思倩道。 沈思倩看了旁边的秦绾惠一眼，果然见她面上似乎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心里暗觉好笑。能跟秦绾惠组建诗社的应该不是在家里地位较低就是在家中不受宠爱的，所以她们听到今儿顾少将军的妹妹要来。自然是要早些出来候着了。 这秦绾惠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抑制住心里的笑意，沈思倩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我三表姐的这些个姐妹们都很热情。” 秦绾惠不傻，自然听得出来沈思倩话里的揶揄。慢着顾妍，秦绾惠狠狠赏了沈思倩一个白眼儿。 只是沈思倩全然不在意罢了。 刚进秦绾惠的院子。五六个穿着或艳丽或简约的小姑娘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沈思倩，没办法。她生的实在是太惹眼了。 只是很快众人便从秦绾惠的动作中得知，旁边那个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颊的姑娘只怕才是她们各自的目标人物，顾妍。 瞬间，这些个名门千金便呼啦啦的将顾妍团团围住，秦绾惠倒是被挤了出来。 沈思倩走之秦绾惠跟前，用众人都听得到的声息小声问道：“三表姐。还要举行那个什么赛诗吗？顾姐姐可是特意想过来见识见识呢。” “原来顾妹妹是想参加咱们的诗社啊，真是太好了，这样子咱们的诗社又会多出一个才女来了。” “等会顾妹妹可不要私藏才好。也让我们多学习学习。” “是啊，一看顾姐姐就很厉害，等会子顾姐姐你可要多帮帮妹妹才是。” 众人听到沈思倩的声音，非但没有离开顾妍，反而都想借着这个话题拉近同顾妍的关系。 顾妍显然很擅长应付这种局面。看似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实则对每个人都疏远的很。 秦绾惠虽然心里窝火的很，可是到底知道今儿她才是主人，不好对客人发火。便只好扯着沈思倩进屋子里面布置赛诗所需要的器具。 手绢、扇面、放在桌子上的小屏风、砚台、各色狼毫、大大小小的手炉，嗯？手炉？“三表姐，要这些个手炉做什么？难道这次是以手炉为题？” 秦绾惠又赏了沈思倩一个白眼儿，“胡说什么呢，这些手炉自然是用来暖手的。尤其是你，表妹的身子可是娇弱的很，在外面不用手炉你受的了吗？” “啊，在外面？”沈思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夹袄，又瞅了瞅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她有些佩服古代这些个女子了。虽然她们平时确实弱不禁风，可是在需要附庸风雅的时候那可是真能豁出去。 “当然，赛诗哪有在屋子里的。秦姐姐，你说的果然没错，你这表妹，呵呵……”一个身着玫瑰紫长裙的大概十四五岁的姑娘看了看沈思倩，然后拿帕子捂着小嘴吃吃笑。 哼，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生的那么漂亮作甚。 这姑娘是刚才众人围着顾妍嘘寒问暖时，唯一一个没有拼命往前挤，而是站在众人身后的。她虽然没有往顾妍身前凑，同样也没有跟沈思倩搭话。她在一看到沈思倩时，就莫名的不喜欢她。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呢。”顾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几人面前，面带羞涩的说道。 “不是，顾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我就是说，是说……”她有些着急，想要解释，她确实没想表达看不起顾妍的意思来着，她就是想打击一下子沈思倩而已。可是，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虽然这院子里几乎每个人都嫉妒沈思倩的容貌，可是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啊，不然明天肯定所有的夫人千金都知道自己妇德有问题。 以后她想嫁个好人家什不可能了。 ------------ 二二一 牡丹亭里众人赛诗 那姑娘哀求的看了看秦绾惠，想让她帮着解释解释。 秦绾惠刚刚还因为她们几个凑到顾妍面前献殷勤把自己给挤了出来，心里正愤愤的生气呢，哪里会帮她说话。 所以秦绾惠指使着一个小丫鬟继续忙里忙外的往外倒腾家什，只当是没看见那姑娘的眼神。 那个姑娘既然能在这里参加诗社，又想通过为自己谋个出路自然不是傻的，看到秦绾惠的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隐下心头的怨恨，她又把视线投向沈思倩。 她可是知道今儿这顾妍可是因着沈思倩的面子才来的，想来只要沈思倩给自己说句好话，这件事情就会揭过去吧。 沈思倩看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心里暗觉好笑。她是有着怎样的厚脸皮才能想出来让自己替她说话啊。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就是个橡皮人儿，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过后自己还不能有脾气不成。 沈思倩没有像秦绾惠那般将视线转开，她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直视着那个姑娘。 好在那人的脸皮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境地，见沈思倩这番看着自己，知道她是不会帮自己了，便将目光从沈思倩的身上撤回来。 她真是自乱阵脚，反正她最主要的目标又不是那个顾亮，所以也不需要太过在意顾妍的印象吧。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个姑娘才继续对道：“顾姑娘，我是说沈姑娘果然跟绾慧说的一般冰雪可爱。你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才好。” 顾妍眨巴了一下大眼，“我没有误会啊，我就说我也不清楚啊。莫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说道这里她还歪着头貌似很疑惑。 “呵呵，好了。好了，快别误会来误会去的了，丫鬟已经将赛诗用的家什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这时秦绾惠也将注意力从那个小丫鬟身上撤回来，笑着对几人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赶紧入座吧，我还等着拜读顾姐姐的大作呢。”另外一个眉目清秀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笑着道。 既然没有戏可看，她自然要赶着做个好人。 众人一听，也是呼啦啦的相互簇拥着来到离秦绾惠院子不远的一处亭子里。 果然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沈思倩心里轻叹一声。虽说今儿倒是没什么风，可是这温度低啊。回头趴在鹂儿耳边轻声低语了一阵，鹂儿点点头跑了出去。 “表妹刚才说了什么。咱们这里可是不兴作弊的。”秦绾惠自然坐在主座上，对坐在顾妍旁边的沈思倩笑着道。 沈思倩点点头。“三表姐就莫要取笑思倩了，你是知道的，思倩对这些可是七窍通了六窍，所以思倩本来过来也不过是陪着顾家姐姐来看看罢了，根本就没想参与其中。刚刚思倩不过是觉得有些冷，让鹂儿回去那两件披风过来而已。” 说道这里沈思倩看了看顾妍。“顾家姐姐可是我请过来的，若是冻坏了，只怕顾夫人要补遗。” 沈思倩这话说的倒是实情。从这顾妍的脾性就能看出来她在家一定是备受宠爱。看她今儿穿的也不多，只怕是也没想到会在院子外面举办这个劳什子的赛诗会吧。 顾妍还真是没想到。 在临出家门的时候郭氏倒是有提醒她多穿件衣裳，只是她嫌臃肿便没听。刚才在听到她们说在屋子外面举办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可是，可是她总不能向秦绾惠要衣裳穿吧，她们又不熟。她倒是想过沈思倩。可是看看比自己矮了近一头的沈思倩，她果断决定还是算了。 所以在听到沈思倩说给自己拿件披风的时候，顾妍立刻向沈思倩绽放一个堪比牡丹的笑容，倒是让秦绾惠在一旁看了懊恼不已。 该死，她怎么记没想到呢。 沈思倩这话也让在座的几位想给顾妍留下好印象的千金们懊恼不已。那顾妍确实比自己穿的少，这大好的机会竟然白白浪费了。还有沈思倩那个小丫头，她穿的少就穿的少嘛，你说出来干嘛，这不是明摆着表示她们刚才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嘛。 哼，难怪秦绾惠说她的这个表妹平日里最是个狡诈的之徒。 “秦妹妹，今儿你做东，你来说咱们今儿以哪个为题。”说这话的是一个一笑有两只小梨窝的女孩子。此时她正笑吟吟的看着秦绾惠，一脸的自信。似乎无论秦绾惠以什么为题，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来到古代时间已经不短，沈思倩自然明白这些所谓的赛诗实际上只是一种变相的赌博，尤其是这些个女子之间的诗会。在这之前她们都已经以可能会出的题目自己提前或是找人做好了几首备着。 秦绾惠看看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远处一株娇艳似火的春梅，然后就是到处都是还未抽枝的柳条。 若是没有刚才的那件事秦绾惠自然也会顺应她们的意思拿这春梅或是春柳做题。她自己之前准备的也是两首咏春诗。 可是这会子她突然不想如了这几个人的意。 装模作样的看看周围还没有展现春意的树木以及花草，秦绾惠皱皱眉毛，“现在这个时候能用来为题的还真是不多，我看，不如咱们就以这方亭子作诗怎么样？” “亭子？亭子有什么好作诗的，秦姐姐，我看远处那珠春梅就不错，咱们用那个为题怎么样？”还是那个带梨窝的女孩子有些急切的说道。 不能怪她不急，她在来之前可觉得最可能的就是用春梅了，毕竟这时候什么就想秦绾惠说的确实没有什么景物，唯一还能入题的就是梅花了。所以她在家里让母亲帮着写了好几首梅花赞，还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全部背诵了下来。若是用不上那不是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功夫了嘛。 “徐妹妹，既然说了让秦姐姐出题，那自然是听秦姐姐的。就是这番没甚准备才能知道到底谁做不是？”还是那个穿玫瑰紫长裙的姑娘给了她一个软钉子。 “瞧张姐姐这话，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家里提前做好了呢。”那带梨窝的女孩子虽然看上去娇俏讨喜，没想到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既然张姐姐都如是说了，秦姐姐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开始吧。” 哼，她没有准备跟亭子有关的诗，难道你们就提前想到了不成。反正都一样，这才能看出来真本事呢。 她徐诗菲的才名也不是靠吹嘘得来的。 因为已经打了招呼，所以沈思琪果真没有参加，她只是坐在顾妍的身边替她扯着一条手帕，让她在上面作诗而已。 等亭子角落里案板上的香炉里的熏香即将燃净的时候，在座的除了沈思倩之外的六个人全都搁下笔墨，在自己的或是手帕或是屏风或是宣纸上轻轻吹了两口清气。 “既然我做东，便先看看我的吧。”秦绾惠将自己眼前的一盏小手臂高的屏风置于众人眼前。 “京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听说当年信阳侯夫人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秦妹妹果然不愧是信阳侯夫人的妹妹，一出手果然就是佳作啊。” 一个穿着短红袄，头上也是戴着红色朱钗的小姑娘笑着恭维道。 秦绾惠刚想谦虚两句，哪里晓得那徐诗菲已经双手个拿着宣纸的一角，将自己的大作也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东海穷诗客，西风古驿亭。发从残岁白，山入故乡青。 世事徒三窟，儿曹且一经。丁宁速赊酒，煮栗试砂瓶。” 沈思倩不得不说，若是她之前没有提前准备的话，那她果然有骄傲的资本，就她的这几句诗来看，确实比秦绾惠的要上。 显然秦绾惠也是真么认为，因为在看清楚她手上的诗句后，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徐妹妹果然不负盛名。好了，你们也都把自己的佳作亮出来吧，看看今儿到底谁才是魁首。” 因着诗菲的佳作，其他人都有些扭捏。 确实，秦绾惠的这个题材给她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众人还是将自己的大作纷纷拿了出来。 沈思倩一瞧，确实能赶上徐诗菲的还真是没有，也就是顾妍的勉强能与之媲美。 “只怪素亭黏黛色，溪烟为我染莓苔。 欲知源上春风起，看取桃花逐水来。” “没什么说的了，今儿这魁首自然是非顾家姐姐莫属了。”还是那个穿着短红袄，头上也是戴着红色朱钗的小姑娘环视了一下众人，才笑着说道。 沈思倩心里暗暗好笑，就算你有讨好顾妍，也不需要这么明显吧。只要是一点子诗歌鉴赏能力的，只怕都会觉得今儿这些个大作中，属徐诗菲的为最佳。 果然，徐诗菲在听到那小姑娘的话后，脸色刷的变得很难看。 “哎呀，这位妹妹就别取笑我了，依我看今儿这魁首应当是徐姑娘的。嗯，秦姑娘的也不错呢，我的这个可是登不了大雅之堂。” 最后，众人终于统一意见魁首是徐诗菲，第二则是顾妍。 ------------ 二二二 思倩教顾妍卡通 “顾姐姐，为什么刚才你不做那个魁首啊，要是你做了魁首，那你可就是才女了，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去落幽阁的路上沈思倩揶揄顾妍。 顾妍又用自己孔武有力的胳膊环着沈思倩，“既然有面子，那刚才你怎么不做，你可别说你不会啊。我娘亲可是把说的天上有地上无得，你若是不会，我才不信。” 沈思倩哭笑不得，“就算顾夫人说我很好，可是那也不代表我就要会那劳什子的诗词啊。” 顾妍听到这里极其赞同的点点头，“嗯，就是就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回府我一定好好跟娘亲说说，让她看看所谓的真正的名门闺秀也是不学那些东西的。哼，省的她老是说我。” “咦，原来你不喜欢诗词啊，可是我觉得你做的诗很好啊。”沈思倩有些疑惑，若不喜欢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好的佳作来。 顾妍扯着沈思倩，快走几步，跟后面的丫鬟们拉开距离，低头在沈思倩耳边说道：“跟你说哦，其实今儿那诗根本就不是我做的，那是我央求我哥哥替我写的。” 沈思倩这时更疑惑了，不是因为她找人提前做好，而是她怎么知道今儿要用什么入题呢。就如那个徐诗菲一般猜测个春梅什么的才正常嘛。 “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哥哥说了，那些个腊梅啊，柳树啊，花草啊这些都是用烂了的，这次既然是姑娘们举办的诗会，只怕会出些平时不常见的题。所以啊，像这些亭子啊，假山啊。甚至砚台和狼毫我哥哥都分别替我写了一首呢。” 顾妍昂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沈思倩觉得她确实应该骄傲，因为有个很宠妹妹的哥哥。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直到到了落幽阁顾妍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我说你这地方真是偏僻，难怪人家都说大家闺秀要养在深宅里。” 沈思倩苦笑一声，“是啊。你回去后就跟顾夫人说，也给你在你们府上的角落里建一处院子，你也要好好养着才是。” “那可不行，我会被憋坏的。”顾妍连连摇头。 沈思倩：“……” 进了屋子，沈思倩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顾妍将自己往沈思倩的床上一扔，“我说你这里不止地方偏。人也是少的紧，哎。我说你平时会不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啊。” 沈思倩此时正在桌子边给她倒茶，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受宠啊，溜出去玩儿，我外祖母不打断我的腿才怪。” 顾妍在床上很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沈妹妹，你这么漂亮，性子又好。手又巧，你外祖母为什么不喜欢你啊？”顾妍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看来沈思倩就跟自己的母亲说的似的真是有千般好，也不知道她的外祖母是怎么想的。 沈思倩自嘲笑笑，“虽说我叫侯爷一声外祖父，可是他不是我亲外祖父。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是庶出，我是记在母亲名下的。” 这点，沈思倩知道顾妍早晚会知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她早些说出来。她觉得顾妍应该不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若是，若是她真的看不起自己的身份，沈思倩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两个人也不算太熟，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顾妍倒是没想太多，而是了然的点点头，“哦，我就说嘛。” 看着她依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沈思倩悬起的心也随之放下。虽然她对自己说若是顾妍真的在意，她也会坦然面对。可是在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在意的，毕竟能和她谈的来的闺蜜实在不多。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顾妍就是再喜欢沈思倩，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妍一个轱辘从沈思倩的大床上爬起来，抱着杜鹃缝制的一只绣着肥嘟嘟的小猪的抱枕，“沈妹妹，你这只猪倒是可爱的紧。” 沈思倩一脸黑线，怎么说话呢。 “嘻嘻，沈妹妹，我瞧着你有两只，不如送我一只吧，我用这个跟你换怎么样？”说着话顾妍从自己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对镶金翡翠耳坠，捧到沈思倩跟前，笑嘻嘻的问道。 “顾姐姐这是在寒碜我呢，不过是一个抱枕，姐姐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就是。”这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制作起来又不难。顾妍之所以见着稀罕不过是这个时代没这东西而已。沈思倩相信等她回府之后不用两天就能学会。 顾妍之所以提出用耳坠交换，不过是觉得沈思倩的状况有些窘迫，想帮帮她而已。现在听沈思倩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污辱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孩子。便道了一句汗颜，便直接收下了这个被沈思倩称之为抱枕的东西。 “这只猪是妹妹画的样子吗？我瞅着倒是跟时下的画法有些不同，不过，这个画法好像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沈思倩心中微微一凛。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顾妍看上去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眼神倒是毒辣的很。 没错这只猪跟彩衣坊的标志用差不多，都是卡通图形。 虽然她觉得跟顾妍很能合得来，也已经把她当做为数不多的闺蜜之一。不过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这无关信任不信任，而是自己的底线。 “什么眼熟不眼熟的，这不是那个彩衣坊制作的衣裳都有自己的标志吗，我觉得那个标志好玩的紧，便随着那个样子，自己也画了一些图形。” “呀，是了，难怪我说眼熟呢，可不是嘛。妹妹这手真是巧的很。怎么就没想到要跟着学学呢，好妹妹，你可要教教我，我也想学，真好玩儿。” 沈思倩笑了笑。“好。”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若是京城多一些人会了这个画法，那自己的彩衣坊也许就没那么扎眼了。 顾妍是那种风风火火又没什么定性的性子。她今儿来侯府除了参加她们的诗会，最主要的就是想问问沈思倩是怎么制作胭脂的，她可是好奇的很。 不过。在见识了沈思倩的卡通抱枕后，她又对这种画法起了好奇心。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都趴在沈思倩的小书房里写写画画。 “呼，好累啊，沈妹妹，我算是服了你了。坐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你说累。”顾妍软趴趴的抱着那个小肥猪抱枕。满眼钦佩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 是你太好动了好不好，一个贵胄千金谁不是不管做女工还是赏诗词歌赋的一坐就是半天，哪里像她又是吃东西又是出恭。 “我回去一定要跟我哥哥好好显摆显摆，我也会了一种他不会的雅事呢。” 将自己画好的几张卡通图样轻轻折好，顾妍便对沈思倩告辞。 沈思倩也没挽留，直接将人送至内宅与外宅连接处。看着她坐着小轿晃晃悠悠的离开，才起身回去。 “小姐，大少夫人说下晌会有婆子领着丫鬟们过来。让您挑几个丫头。”鹂儿侍候着沈思倩脱下大氅，悄声说道。 她知道，丁大伟给小姐和少爷找的几个下人会在其中。 沈思倩点点头。说来杜鹃和那个麦穗也已经成亲几个月了，沈思浩那里也需要重新寻一个长随。 到了下晌，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刘婆子领着大大小小一堆的丫鬟婆子进了落幽阁。沈思倩一眼便看到丁大伟给自己准备了四个丫鬟一个婆子，因为在她们的袖口处都绣着一个卡通图案，正是彩衣坊的标志。 象征性的问了她们几个问题，然后指着那五个丫鬟和婆子，沈思倩道自己就要她们几个人。 刘婆子也知道这落幽阁一直缺人手，又捏着沈思倩塞过来的一锭银子，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表姑娘，这几个人可是府里配给您的，所以这几个人的卖身契自然是放在管家那里，您看……”刘婆子还记得三年前自己被沈思倩主仆两个忽悠着直接将卖身契给了她。虽然之后没出什么大事，不过这种事情可一却不可二。 沈思倩也知道这次她只怕是要不来这些个卖身契。何况，现在是大表嫂李梅掌着整个侯府，沈思倩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至于这几个人的卖身契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瞧刘婶儿说的，四年前不过是思倩年幼无知，所以才给您添麻烦了，这会子思倩哪里还会提那等不知好歹的要求。” 刘婆子又笑脸奉承了沈思倩几句，便领着剩下的丫鬟和婆子们离开了落幽阁。 沈思倩这边自然是忙着和这几个丫头婆子互相熟悉，却不知道此时在故将军府里也正在谈论她呢。 “哥哥，您瞧这是我画的呢，怎么样，是不是别具一格？”顾妍捧着在高阳侯府画好的卡通图像，跑到顾亮的书房显摆。 顾亮没有见过这种画风，也没注意过彩衣坊的标志，自然觉得很新奇。“嗯，虽说简易粗鄙，不过倒也是新奇的紧。这是你画的？” 顾亮对此表示怀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自己这个亲妹妹可是最没有耐性附庸风雅了。看这几张纸怎么着也要小半个时辰吧。 “怎么粗鄙了？这可是沈妹妹自己琢磨出来的呢，你瞧，这只小猫多可爱啊。”顾妍一听顾亮的话不依了，展开最上面那张铺在顾亮眼前据理力争。 顾亮有些惊讶，他自然觉得这种画风将小动物的形态都展现的憨态可掬，讨喜的紧。刚才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习惯性打击顾妍而已。 他倒是没想到是那个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自己琢磨的。想到沈思倩不免想到那天展露在自己眼前的堪比上等白玉的柔荑，顾亮忽然又觉得嘴里有些干。 ------------ 二二三 顾妍为兄长讨媳妇 “爷，这是妍儿那丫头命人熬了点子乌鸡汤，您喝一口吧。” 顾将军府郭氏的寝室里，郭氏端着一个青瓷小碗走到顾将军眼前，轻声说道。 顾将军今儿早朝之后没有去自己的书房，也没有找见幕僚，而是直接回了他们的寝室，坐在床上静静发呆。 自从从南方回了京城，顾将军默默不语的时候越来越多，就连几个小妾那里也是不常去，郭氏虽然高兴这点，可是又有些心疼自己相公的沉默，她知道肯定是政事上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他断不会如此。 可是偏偏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插手他的正事，所以这些天来她换着法儿的给顾将军做好吃的贴补身子。 “先放着吧，我不饿。”顾将军随口说道。 “爷，看在妍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多少喝一点吧。”郭氏继续劝道。 顾将军孩子不少，可是女儿只有顾妍一个，所以格外宠溺于她。 顾将军从重重叹口气，从郭氏的手中端过碗来，咕咚咕咚两口解决掉。将碗还给郭氏，顾将军看着郭氏，有些欲言又止。 郭氏将碗放在一旁的小机子上，在顾将军身边坐下，“爷，有话您只管说和妾身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顾将军总共有三个儿子，其中郭氏生的就有两个，顾亮还是府里的老大。可见顾将军对郭氏有足够的敬重。 “夫人，你给亮儿找个媳妇儿吧，早些让他成亲。” 郭氏有些不理解，虽说顾亮却是早到了成家的年龄，可是他自己不急。就连顾将军也说什么好男儿要顶天立地，先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再去儿女情长，所以直到现在顾亮屋子里只有一个通房，还是没开过脸的。 以前顾将军可是从来不提这事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些日子来他就是为此而忧心忡忡？ “爷，可以告诉妾身是为什么吗？” 顾将军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今儿早朝结束后，董太傅来探我的口风，想着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亮儿，你知道他是六皇子的外租。前几日汝阳王也探过我的口风，也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他是二皇子的人。” 郭氏虽然不懂政治。可是也知道这是两位皇子在拉拢自家将军呢。这才只是开始，谁知道以后其他的皇子会不会也有这个想法。要知道自家将军可是手握重权。 “爷。这可怎么是好，两位皇子咱们可是都得罪不起啊。”郭氏有些着急，难不成她的儿子也要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顾将军伸手握住郭氏的手，“现在他们也只是试探我而已，所以你不必太过着急，只要咱们早些给亮儿定下一门亲事便好。” “可是。可是，这急急忙忙的哪里能找到好姑娘，要知道这亮儿可是咱们的长子。” 顾将军自然知道顾亮是他的长子。他对顾亮也给予很高的期望。可是，现在是众位皇子夺嫡的时候，若是不能让他赶紧成亲，那也许免不了会被赐婚。这一旦赐婚，可能他就要被拉倒某位皇子的营地了。 这不是顾将军想见到的结果。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挑挑，一定不能委屈了咱们亮儿。”顾将军认真的看着郭氏，用自己的目光告诉她这件事情的重要。 接下来的两天郭氏和顾将军将京城里他们所知道的没有战队的豪门贵胄清点了一边，发现能与顾亮相配的实在不多。 “爷，咱们来京城时间毕竟太短，依妾身看不如就从南边的那几个家族里找个好的怎么样？”郭氏对京城里的这些姑娘们有些不放心。 这玩意要是找了个不安分守己的，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嘛。 顾将军摇摇头，“不妥，如此一来，只怕是别人都知道咱们的打算了。” 忽然，郭氏瞥见顾将军身后的那个做的有些蹩脚的抱枕，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爷，妾身这里倒是有个人选，这模样性情都没得说，就是这身份有些低。” 顾将军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有些疲累的道：“身份低些不怕，只要身世清白，性子谦和便好。” 这种给儿子相看姑娘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这种大老爷们干的事，他为了自己的长子硬是两天来陪着郭氏清点哪家有几个姑娘，哪个姑娘性子好，那个姑娘有才艺，这若是传了出去，他顾将军的威名何在。 可是即便这样，她们两个也没有找出合适的来。要不就是家里跟这位那位皇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就是听说姑娘性子不怎么好。 所以这会子听郭氏说有个姑娘合适的人选，顾将军真觉得这是这两天来听到的最让人振奋的消息。 “爷，说起来也不是别人，就是这两天妍儿时时挂在嘴边的沈家姑娘。” 顾将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莫不是当初对你施加援手的那个小丫头？” 郭氏点点头，“正是。爷觉得如何？” “我听妍儿称呼她为沈妹妹，这年龄是不是有些小？”这两天顾妍时时对自己的家人说沈妹妹如何如何好，顾将军就算再无心也难免被叨叨的耳熟了。 说道这里郭氏也是微微皱起眉头，这也是她感到有些不妥的地方。 沈思倩实在是太小了，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两岁呢，这会子只怕是连葵水都没来吧，这她要是想抱孙子需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越想越觉得不妥，郭氏没等顾将军说什么，自己先否定了。“爷说的是。这年龄是有些小，还是算了，看看其他的吧。” “听说这沈家姑娘如今正住在高阳侯府？”顾将军忽然想到了什么，像郭氏问道。 郭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点头，将顾妍回来告诉她的有关沈思倩的事情跟顾将军细细说了一遍。 顾将军对沈思倩如何没兴趣。他想问的是，“听说高阳侯还有两个孙女，你可知道性子怎样？” 郭氏此时才明白自家相公的想法。摇摇头道：“那两个姑娘妾身倒是没见过，不过其中有一个是庶出的庶出，这身份上实在是……另外一个倒是世子的庶姐，不过听妍儿说。这性子有些不太谦和，嘴角也有些过于伶俐，不是有福之相。爷，您看……” 听郭氏如此一说，顾将军也是有些失望，他虽然急着给顾亮找个媳妇儿。可是也不能让那等惹是生非的进门，不然不能给自己的相公有所帮助不说。若是给这个府招来灾祸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如此，就再看看别的吧。” 如此又过了两天。 这天在用过晚膳后，顾妍着郭氏坐在桌边聊天。 “娘亲，女儿看您和爹爹两个这几天都是愁眉苦展的，可是有什么事情？”顾妍走到郭氏身后给她轻轻按压这太阳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郭氏闭着眼睛轻叹一口气，“是有点子事情。不过这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这么多。” 顾妍撅撅嘴吧，“娘亲真是的。前儿还说女儿已经十四了，可是就知道调皮。这会子女儿想做您的贴心小棉袄，您又嫌弃女儿小孩子家家。娘亲到底是觉得我大还是小啊？” 郭氏被顾妍此番歪理逗想笑。“你这孩子，娘亲不过就是说说你而已，你倒好，还挑起娘亲话里的刺来了。看我不告诉你爹爹，让他收拾你。” “娘亲只管去说，爹爹才不会收拾我呢。哼，爹爹肯定会说女儿说的有理。”顾妍昂着头话语轻快，只是手上还是力道很轻。 “你啊，真是让你爹给惯坏了。哎，也不知道以后嫁不嫁的出去，这要是没人要可怎么办呢？”郭氏状似很担忧的轻声叹道。 顾妍可不是那等娇羞的小姑娘，她听着郭氏这话非但没有害羞，反而颇为骄傲的回道：“怎么办，那就让哥哥养着呗。” “可是你哥哥总要娶亲啊，这万一要是你哥哥娶了一个泼辣的，到时候就算你哥哥想养着你，可是你嫂子也不会同意的。”郭氏似乎也跟顾妍叫上真儿了。 “那好办，就让哥哥娶一个温和娴静的好了。”说道这里顾妍眼珠子转了转，趴在郭氏的耳边轻声问道：“娘亲，您和爹爹是不是在为哥哥的亲事而操心啊？” 郭氏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能猜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说吗？您和爹爹这两天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会看着哥哥莫名其妙的叹气，不知道还以为哥哥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了呢。您是不知道，这两天哥哥都有些疑神疑鬼的，就怕自己做了什么让您和爹爹不高兴的事情。” “哥哥一直都是您和爹爹的骄傲，能让你们如此的除了他到现在还没影子的亲事还能有什么？” 郭氏轻轻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这个闺女虽说平时有些跳脱，可是一直都很聪明，想来她能猜到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哥哥知道吗？” 顾妍调皮一笑，“女儿才没有告诉他呢，哼，谁让他整天教训女儿。” “你啊，小坏蛋，你哥哥对你多好啊，你还欺负他。” “那女儿这就去告诉他您和爹得想给他讨媳妇儿，让他也高兴高兴。”顾妍作势要离开。 郭氏赶紧拉住她，“你这孩子，连为娘的便宜也占，真是讨打。” 顾妍嘻嘻笑了两声，“娘亲，你和爹爹想好了给哥哥找哪家闺女了没有，女儿瞧着沈家妹妹就不错。” ------------ 二二四 赵氏挑拨李梅有计 最终郭氏还是被自己的女儿给说动了。 是了，沈思倩现在还小，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来。反正自己的儿子又不急着成亲。再等个两三年也不是不行。 顾将军本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挡不住连顾亮自己也是红着一张俊脸点头答应，加上他又是在敬佩高阳侯的为人，最终顾将军还是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即便高阳侯不在府里，可是近来赵氏在侯府的生活可是不尽人意。尽管李梅在吃穿用度上不从克扣她，可是赵氏就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她几次暗示李梅把大权交给她，可是李梅要么就是跟她装傻，要么就是拿着高阳侯的话作圣谕，让她一点子办法也没有。 就在赵氏闲的想给李梅添些堵的时候，顾将军的夫人郭氏登门拜访了。 郭氏也不是那等耍拐弯抹角之人，在见了赵氏之后直接将自己看上沈思倩的要求说了出来。 赵氏一双老眼咕噜转了两圈。她直觉这是个让自己重新夺回大权的机会。 “顾夫人，思倩那丫头既然你以前便认识，想来是知道她的情况的。你能不嫌弃她的出身实在是让老身佩服之极。不过，这种婚姻大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顾夫人可否让老身考虑两日，两日后老身再该你回复如何？” 郭氏点点头，“自然，老夫人说的是。那我就先回去静候佳音了。” 在郭氏走后，赵氏让人将秦绾惠叫来落幽阁。 看着身子规规矩矩眼珠子却是滴溜乱转装的秦绾惠，赵氏心头一阵火大。哼，这府里除了秦绾婉她就对她最好。可是看看，她是怎么回报她的。 这都多少天了。除了早上来请安，秦绾惠什么时候进过长春院。 她还想巴着夏氏给她找个好婆家呢。哼，真是蠢得可以。不知道这些个正妻最是痛恨那些妾啊通房之类的嘛，她怎么可能会给和自己抢男人的女人的孩子找个好归宿。 哼，要不是自己现在要用她夺回自己的权利，她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她倒是要看看最后夏氏会给这蹄子挑个怎样的佳婿。 “慧丫头啊。今儿顾将军的夫人到我这里拜访，你可是知道所谓何事？” 秦绾惠一早在听到郭氏拜访赵氏的时候这心里就突突直跳。 前几天她可以通过沈思倩将顾妍给请了过来，她自觉表现不错。现在郭氏亲自登门拜访，想来是为了这些小辈吧。 拼命压制住心里的羞涩，秦绾惠低着脑袋摇摇头，“孙女儿不知。” 赵氏眼中划过一抹讽刺。哼，还跟她我耍起心眼儿来了。她吃过的盐可是比这丫头吃过的米都多。 要不是为了能让这丫头听自己的。她才懒得看她这番言不由衷。 “要说这顾将军府上呢，实在是没的说。虽说人口简单把，可是顾将军却是身居高位，顾夫人也是个好的，那顾妍不用我说，想来你也知道。小姑娘家家的没什么心眼儿，以后啊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秦绾惠是越听这心里越热切，赵氏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嫁进顾府好嘛。 对顾将军府上的事情她自然很清楚。这两天不光是夏氏就连着她自己也是私下里找人打听了。就如赵氏所说，顾将军府上却是没得说。 只是让秦绾惠没想到的是，顾夫人这么早就登门拜访了，难不成上次顾妍回府之后说了很多自己的好话。 嗯，这也不枉费自己当天那白推崇于她。 就是，怎么听着赵氏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她能做主一般。那自己的母亲岂不是会不高兴。虽说夏氏也是想着把自己嫁进顾府，可是若是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情还比不上赵氏的一句话，她心里还不气疯了。 与其说是秦绾惠对夏氏的心里多少有些理解，不如说是秦绾惠理解女人。 嗯，虽说从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对不住夏氏，不过这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儿，谁能让自己达成心愿自然是听谁的。何况，这也是夏氏的意思嘛。 秦绾惠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虽然知道赵氏所说为何，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这时候除了装作什么都不懂却是不好做别的。所以尽管赵氏将话说的很明白，可是秦绾惠依然低着头默默不语。 “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今儿顾夫人来却是是想着给她家顾少将军提亲来着。不过……” 秦绾惠一听这个不过，猛然抬起头，她怕，怕这个不过后面的内容。 赵氏一看秦绾惠的这个反映心里心中暗暗高兴，就是要这样，这样子才能制造混乱，自己借机夺回大权嘛。 “不过，今儿顾夫人可是提到了两个人。一个不用说自然是你，顾夫人也对你很满意，不管是品貌还是出身自然是没得说。不过，顾夫人可是还提到了一个人……” “沈思倩！” 秦绾惠也不知道为何，首先映入自己大脑的就是沈思倩，虽说无论在年龄上还是身世上，秦绾琪都要更合适，可是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沈思倩。 果然，赵氏点点头，“是啊，顾夫人说，她怎么说也曾经被那蹄子救过，而且顾家千金也是喜欢她的很，所以这顾夫人就不知道到底要选哪个好？” “可是祖母，表妹她才十二岁啊。” 秦绾惠有些着急。这救命之恩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完全有可能会让沈思倩以此将自己比下去。所以秦绾惠完全忘了自己作为一个未出阁千金的本分，仓促间直接站起来冲着赵氏说道。 说完之后她猛然意识到有些不妥。 赵氏会不会觉得自己行为不检点啊，竟然直接明着想男人。这般一想，秦绾惠的脸刷的赤红，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恼得。 赵氏却像是为意识到秦绾惠的失态般，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道：“是啊，我也是和顾夫人说她沈思倩才十二岁，谈论亲事未免有些早。不过顾夫人说了，现在也就是定亲而已，至于成亲也不急。” “顾夫人可是说了，她是看好你的。不过，挡不住顾家少将军自己觉得沈思倩那蹄子好呢。”说道最后赵氏放低声音，“顾夫人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娶你们两个中的哪个，所以让我这两天也好好考虑考虑。你是我的孙女儿，我自然是想你好的。所以我这才把你叫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个事儿。要知道过两天顾夫人可是要听我的回信。” 秦绾惠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离开了长春院。 “老夫人，您不怕她闹到落幽阁？”赵婆子在秦绾惠走后悄悄进屋，坐在小机子上给赵氏轻轻捏着腿问道。 赵氏眯着眼睛讥讽道：“就是要让她闹，她若是不闹，我怎么能夺回来这府里的大权呢。哼，李梅那个贱人还拿侯爷的话来搪塞我，这会子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处理还这件事。” 听赵氏这么一说，赵婆子自然明白过来。 手上力道不变，嘴上连连夸赞赵氏高明。 赵婆子从赵氏屋子里出来之后，前后左右瞅了瞅，见没人，接着拐进了赵氏旁边的一个院子。 “嗯，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李梅身边的一个婆子拿出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递给赵婆子。 等赵婆子出去后这个婆子才走至李梅跟前，轻轻给李梅刮着腰际道“大少夫人，真是想不到老夫人居然为了夺回您手中的权利会做出这等事来。” 李梅嫁进侯府已有两年多，可是从未开怀。 李梅的娘亲托人花重金从一个老郎中那里讨来一剂药，说是能让人早些怀孕，而且可以一举得男。不过，服用这剂药需要配着一套腰际按摩动作。 李梅是不相信这种事的，不过架不住自己母亲的苦劝，再加上左右这按摩没有什么危害，所以她自己自做主张的把药给停了，只是让贴身婆子每天按摩腰际。 别说，这套按摩动作有没有让人怀孕的作用她不知道。不过，这段日子按下来，她倒是觉得浑身轻快许多。所以便一直让人给按着了。 “啧啧，人常说能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老夫人这是在作孽啊。” 左右无别人，所以这婆子说话也是直接的很。 “哼，她做的孽还少吗？”李梅趴在床上，嘴里不甚清楚的哼哼一声。 “也是，大少夫人，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三小姐去找表小姐的麻烦？”其实这婆子想说的是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赵氏借此机会将府里的大权给夺回去。 李梅自然知道这婆子的意思。 她在这府里已经不得秦绍东的喜欢，当然她也不稀罕那个浪荡子，所以自然要紧抓住手里的权势不放，不然这府里还有她李梅的地位吗？ 对这府里内宅的人，她可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沈思倩这个外来之人外，哪一个不是面甜心苦，更甚者心苦面也苦。 当初她不还把那秦绾婉当做好人来着。 结果怎么样，哼，还想把自己嫁给信阳侯的属下来巩固她自己的地位。枉费她李梅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真真是其心可诛。 “这会子，只怕秦绾惠已经闹上落幽阁了，咱们自然不能紧着她闹。赵氏不是觉得我不好出面管教自己的小姑子嘛。哼，我就管给她瞧瞧。” 说道这里李梅狡黠一笑，“毕竟长嫂如母嘛。” ------------ 二二五 秦绾惠闹上落幽阁 不出李梅所料，秦绾惠这时果然闹上了落幽阁。 “瞧不出来啊，原来表妹这么厉害，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勾引人了。”沈思倩屋子外面，当着众多前来看热闹的人，秦绾惠出口中伤。 沈思倩不知道秦绾惠这是发了哪门子疯，之前一点子征兆都没有，她这番口出歹毒之语未免欺人太甚。所以即便性子再好，再不愿惹是生非，听到这种话沈思倩也难免怒上心头。 “三表姐这是何意？思倩自认行的正坐得端，表姐这般不顾女儿家的声誉诋毁思倩，莫不是觉得思倩好欺负？” 沈思倩身后跟着她刚刚挑选好的四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其中一个丫鬟似乎也是个火爆脾气，听到秦绾惠的话后撸着袖子就想上前，却是被那婆子给死死抓住。 “别冲动，小姐会解决的。” 秦绾惠见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暗暗得意，哼，她就是要把这个表妹的伪装当着众人给撕下来。让大家都瞧瞧平时看她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背后竟然会如此放荡。 “怎么，表妹难道敢做不敢当？表妹可敢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你有没有跟男人私相授受？” 沈思倩眯起水汪汪的大眼，“我沈思倩虽然不敢说是名门闺秀，可是也绝不敢做出辱没家族以及侯府的事情。表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歹毒。” “歹毒，哈哈，表妹就是用这副可怜相勾引男人的吧？”秦绾惠看到沈思倩即便被自己这番言语攻击，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可是依然后背笔直。亭亭玉立，仿若一株腊梅，傲立风雪之中。 这个样子的沈思倩更让秦绾惠胸中怒火焚烧，她最是看不惯她这副模样，因为这是她怎么模仿也模仿不出来的。 沈思倩确实在刻意高昂着自己的头，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式微。不然就等着被别人的唾沫淹死吧。 “表姐口口声声说我勾引男人，思倩敢问三表姐我在何时何地勾引了哪个男人，还请三表姐明示。哼，今儿若是三表姐不说出来子丑寅卯来，思倩也是不依的。” 秦绾惠还想嫁给顾亮，她自然不能把顾亮给说出来。 “哼。勾引了谁你自己心里明白。” 沈思倩之前还真是不明白这秦绾惠今儿发的这疯所谓何事，不过这会子她倒是有些明了了。这几天秦绾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顾亮吗。 沈思倩来不及想为何秦绾惠会跑到自己这里来闹腾。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在不伤害自己名声的前提下把眼前这件事给了了。 这会子秦绾惠既然不想把顾亮给说出来，那就是代表她还想嫁进顾府。 “表姐跑到思倩这里一句一个勾引男人，可是表姐又拿不出证据来。莫不是表姐觉得思倩好欺负，还是表姐自觉自己的这番言论不会传扬出去？” 最好的防守是攻击。 沈思倩虽然不明白秦绾惠到底为何这么疯狂，不过想来她应该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名誉给搭上的。 沈思倩猜的没错，秦绾惠只是在赵氏那里听到顾亮竟然看上了沈思倩心里气愤不错。一时头脑发热，想着出口气而已。当然，若是能把沈思倩的名声搞坏了最好不过。 但是她可没想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在听到沈思倩的话后，她心里猛然一凛。是了，若是这事传扬了出去，沈思倩这个贱人自然可能会被顾府所弃，可是自己也未免能落得什么好儿。 只是，只要一想到赵氏所说的话，秦绾惠这心里就一阵嫉恨。 四年前她在刚见到沈思倩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个表妹出色的容颜一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和阻碍。 果不其然，最终她还是和自己对上了。 可笑的是，自己一个侯府堂堂的千金小姐，居然会在跟她的对争中处于劣势。这让骄傲的秦绾惠如何能接受。 想到这里，秦绾惠的心再次被嫉妒和仇恨所掩盖，“谁说拿不出证据，表妹可敢让我进去搜搜？” “表姐这话说的好生没有道理，难不成我说一句怀疑表姐从我这里拿了一样东西，我想去你屋子里搜搜，你也会同意不成？”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从你这里拿什么东西了，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秦绾惠的声音陡然拔高。要知道现在站在这个院子里的可不仅仅是她和沈思倩的人，还有好些个其他院子的，她怎么会让这个罪名落在自己身上。 沈思倩冷冷笑了一声。“表姐可敢让我去你屋子搜搜？” 此时，不知何时也站在下人群里站着看热闹的秦绾琪出声道：“三姐，既然你说没有拿表妹的东西，那让她搜又如何。她既然搜了你的，你自然可以搜她的呀。” 不只是秦绾惠，就连着沈思倩也一齐将目光投向秦绾琪。 秦绾琪却是没看沈思倩，只是浅浅笑看着秦绾惠，微微颔首。 秦绾惠这时反应了过来。 她刚才之所以敢说想搜沈思倩的屋子，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好弟弟这个侯府的好世子送了不少的东西进落幽阁，而这些东西里面有不少都是见不得光的。 是了，既然要搜，自然是两个人都要搜搜才公平，反正自己那里光明正大的很，谅她也挑不出什么礼来。 可是沈思倩这里就不一样了，只要给她搜屋子的机会，她就一定能找出不合规矩的物品来。哼，到时候看看那顾将军府里还想不想招她做媳妇儿。 秦绾惠这边咬着牙，打算听秦绾琪的话。 沈思倩看着秦绾琪却是微微眯起眼睛。秦绾琪这招狠啊，不管她和秦绾惠两个斗得结局怎样，可是两个名门闺秀竟然被人搜屋子，这话传出去只怕她们两个的名声也就坏了，别人可不管是非曲直，只知道只有行为不检点的才会招来这番际遇。 “四表姐这话说的确实在理，凡事都讲究个公平公正。今儿既然三表姐一定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让大家进思倩的屋子搜索一番以示自己的清白。不过，咱丑话可是要说在前头，这若是从我的屋子里搜不出男人的东西，两位表姐又当如何？” “什么有当如何，表妹未免太过贪心了吧，我可是也答应让你搜屋子了，你还想如何？莫不是表妹要我们给你磕头认错不成？” “磕头认错，思倩自然不敢。就是想要两位表姐的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秦绾惠此时只想着赶紧进沈思倩的屋子看看，早些找出来点子不和规矩的物品，也好早些传进顾将军夫人以及顾少将军的耳朵里。 秦绾琪却是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沈思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思倩要的这个保证似乎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今儿这事可跟自己没关系，她不过是来看热闹的而已，若是因为将自己给搭进去那可是得不偿失。 “要进我的这个屋子，可以。我要两位表姐保证只要今儿没有从我的屋子里搜出你想见到的东西，那从今往后，但凡是我沈思倩所到之地，两位表姐都要退让三分。” “好，就依你。” “你胡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绾惠和秦绾琪几乎同时出声。 “哦，没有关系吗？我怎么瞧着是四妹妹挑唆的三妹妹一定要搜表妹的屋子呢。四妹妹莫不是忘了这府里的众位姐妹之间可是同荣共辱的。莫不是四妹妹以为三妹妹和表妹两个被人搜了屋子，这话传了出去于你有什么好儿不成？” 不知何时李梅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之几人跟前，对着面露不满之色的秦绾琪说道。 秦绾惠这会子也明白过来，就算沈思倩从她的屋里搜不出什么，当然她也知道一定是搜不来东西的，但是只要她被人搜了屋子这件事传扬了出去，她的名声只怕也跟着毁了。 难不成四妹妹不是来帮自己的，而是想一箭双雕？秦绾惠面带质疑的看向秦绾琪。 秦绾琪在听到李梅的声音时，就知道事情不妙。她确实是秦绾惠叫来帮她的，不过，若是能借此机会连着秦绾惠一齐除掉，那这个侯府里能上的台面的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二姐怕她和六皇子有什么，所以防着她。三姐也怕她碍着她的路，所以那天顾妍来侯府拜访的时候，连叫也未叫她。 没关系，她自己也能找个好的。 这次，只要她处理的好，不管是秦绾惠还是沈思倩都会沦为京城贵门夫人千金小姐的笑柄，到时候赵氏她们要想着恢复这侯府的名声，自然会将自己给高高捧起来。 秦绾琪猜到不管是赵氏还是自己的两个伯母一定不会来为沈思倩做主，至于她自己的母亲王氏也早就被秦绾琪央求着不许帮沈思倩出头。 可是她没猜到这府里能管住她们几个的除了那几个长辈们还有当家大少夫人，李梅。 快速按下自己心头的恐慌，秦绾琪笑着对李梅道：“大嫂说什么呢，绾琪不明白。” 李梅勾起一只嘴角冷冷笑道：“哦，不明白吗？那为何四妹妹不遗余力的撺掇三妹妹搜表妹的屋子？四妹妹可莫要说是在帮三妹妹。听说当年祖也是为你们找了教养嬷嬷的，难不成嬷嬷就是教的你们出口污辱自家姐妹外加武力搜房？” “两位妹妹倒是能的很哪，这府里你们两个就说了算了。” ------------ 二二六 赵氏李梅共审三人 赵氏在长春院里听到李梅也去了落幽阁之后，待不住了。 这事说起来是她挑的头。这要万一让秦绾惠那个死蹄子说露了嘴，她这张老脸可是没法法子见人了。 好吧，其实赵氏自觉李梅碍于自己刚进侯府没几年，而且至今未有孩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是自从李梅嫁进侯府之后，不但没有抬不起头来，相反她的脑袋昂扬的很，而且活的很是恣意。她甚至根本没将自己夫婿的宠爱放在心上。 尤其是在她接管了府里的后宅大权之后，行事更是日益老练狠辣。 这次是她失算了。她不该想着李梅不好意思教训自己的小姑子。她其实好意思的很。 可怎么成，她还想借这个机会拿回自己的大印呢。 “东哥儿媳妇儿，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妥，慧丫头和琪丫头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这么说是想毁了她们吗？” 扶着赵婆子的手，赵氏长途跋涉终于来到落幽阁。 李梅在听到赵氏的话后，也不见惊慌，只是缓缓回身，走到赵氏面前，极其自然的扶住赵氏的另一只手臂。 赵婆子扶着赵氏的手微微顿了顿，终究放开，然后后退半步，落在两人身后。没办法，她是仆李梅是主，她们两个总不能处在赵氏两侧做一样的事情吧。 “祖母，孙媳妇儿不过说了两位妹妹几句，您就觉得不妥啊，那您觉得两位妹妹诬陷自己的表妹与人暗通曲款、私相授受，竟然还想搜自家姐妹的屋子，您觉得有没有不妥啊？” “哦。还有这事，慧丫头你来跟祖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绾惠在听到李梅的话时，就直觉全身冰冷异常，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不，不是这次，只怕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就在秦绾惠思考怎么样才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赵氏的声音。 是了，她这次之所以如此鲁莽是因为自己听了赵氏的话。难不成赵氏这才是赵氏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闹上落幽阁。 可是，虽说赵氏对自己没有多喜欢，但是对沈思倩却是厌恶至极，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打压自己一番还是想拾掇沈思倩一回？ 在听到赵氏的问话后。秦绾惠心里一阵放松。看来，赵氏的目标不是自己啊。那就好办了，不管怎么说，赵氏一定不会让李梅把自己怎么样。 “回祖母的话，绾慧听别人时候表妹屋子里有不和规矩的物件。您老也知道这女子名声重于一切，绾慧不过也是想着去表妹屋子看看，也好还表妹一个清白。绾慧只想着不能堕了侯府的名声。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给祖母添麻烦了。还请祖母责罚。” 沈思倩身后的几个丫鬟一听秦绾惠这番话，自然不依。尤其是那个一开始就想往前冲的丫鬟这会子更是怒火攻心。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婆子和另一个丫鬟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两个人死命拉住她，尤其是婆子甚至在看到她有往前冲的苗头时便直接捂住她的嘴巴，给了旁边那个丫鬟一个眼色，两个人齐心合力将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给架进了屋子里。 赵氏一听秦绾惠的这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丫头还没有蠢得无可救药把自己给咬出来。哼，就算咬出来也没甚关系，她死不承认就是，倒是这丫头也会把自己唯一的出路给堵死。 听话自然不能听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倩丫头，她说的可是属实？” 赵氏自信，沈思倩为了大事化小，一定会同意这个说辞。到时候她只要两边各安抚一下，再罚抄个女戒什么的，此事也就了了。 哎，就是执掌侯府内宅的大印恐怕拿不回来了。 侧眼瞧了瞧正温顺的扶着她的李梅，赵氏心里冷哼一声，她都是小瞧她了。 不过，哼，她是这侯府的老夫人，想着收拾一个晚辈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要给她安上个不孝的名头，这侯府里就再难有她的容身之地。 赵氏难得的对着沈思倩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来。 沈思倩却像是不知道赵氏的意思一般，面无表情得道：“回外祖母的话，事情并非像三表姐说的那样。” 沈思倩对秦绾惠是受够了，还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了，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哪天她不想捏了自己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这次若是能借这个机会让秦绾惠受个教训自然好。若是赵氏非要保她，哼，那也行。今儿这事情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从今往后这府里再有事情你赵氏就别想了。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高阳侯回来后会没人告诉他。 赵氏一听沈思倩的话，心里一张老脸刷的拉的很长。“并非慧丫头说的那样？那你说所事情是什么样子的？倩丫头，你可是学过规矩的人，应该知道对女子来来说什么最重要。”说道最后赵氏的话里已经带上威胁之意。 沈思倩重重点点头，“外祖母，思倩就是因为知道什么对女子来说最重要，所以才想把实情告诉您。三表姐的诬陷思倩实在是不敢认。” “我哪里有诬陷你了？” 似是笃定赵氏肯定会帮着自己，所以秦绾惠的腰板儿也挺得笔直。 “现在是在问表妹话，三妹妹还是莫要插嘴的好，不然别人还还以为三妹妹心虚。”李梅依然扶着赵氏，眼神却是轻轻瞥向秦绾惠。 秦绾惠敢在沈思倩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沈思倩本身没什么地位，这府里也没个替她做主之人。可是在李梅面前她确实不敢造次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梅的娘家身世显赫，更是因为李梅本人也是个泼辣狠厉的主儿。这要是惹恼了她，说不得自己还真是会吃鞭子。 下人都私下传言，就连秦绍东都吃过大少夫人的鞭子呢。不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绍东何故在见了李梅跟见了高阳侯一个模样。 颇有些讨好的对李梅笑笑：“大嫂，绾慧不是故意要插嘴，只是绾慧听到表妹诬陷我，心里气愤不过，所以这才有些心急而已。” 沈思倩却是不管李梅心里所想，她只是直视着赵氏的眼睛，“外祖母。今儿三表姐一来落幽阁，就说思倩勾引男人。还说思倩与人私相授受，非要进思倩的屋子搜搜。”说道这里沈思倩看看自赵氏来了之后就一直没出声的秦绾琪。 继续说道：“思倩自然不认。难不成谁想来落幽阁搜搜屋子，思倩就要听之任之。四表姐为了公平起见，也让思倩搜搜三表姐的屋子。” “表妹说话怎么能避重就轻呢，搜屋子的事情可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表妹气不过三姐说你勾引男人，你说若是你怀疑她偷了你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搜她的屋子。我才说为了公平起见，所以大家最好一起搜搜的。” “母亲，侄媳妇儿。琪丫头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琪儿，还不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知何时单氏妯娌几个各自领着丫鬟婆子进了落幽阁。 王氏在听到秦绾琪的小丫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之后，心里苦叹一声。自己这个闺女啊，就是喜欢没事找点乐子。 可是这种涉及到女孩子闺誉的事情是你能拿来当乐子的嘛，一个弄不好连自己的名声也会搭进去。 不，说不得她已经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瞧瞧李梅刚开始说的那话，若是被李梅把这个罪名落实了，只怕以后琪儿找婆家都不好找了。 所以，为了女儿，即便是有些惧怕赵氏和李梅两个，王氏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只期盼能把自己你闺女从中摘出来。 “三婶儿，按说您是长辈，我一个做晚辈的不好直接反驳您的话，不过，今儿因着事情实在是太严重，所以李梅也就只好得罪了。若是李梅有什么不敬的地方，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李梅自会跟您赔罪。” 王氏一听李梅的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侄媳妇儿没有对我不敬。” “既然如此，那三婶儿还是先退后一番怎么样，毕竟您刚来，事情的经过也不清楚，怎的就知道四妹妹只是给我们添麻烦了。” 李梅刻意在“只是给我们”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氏哀求着看着李梅，喃喃着想说什么，只是李梅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李梅这时重新看向秦绾惠，“三妹妹，且不论其他，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且告诉我们，这‘勾引男人’几个字你可是有说过？” “我自然……”秦绾惠想说自然没有。这院子里一开始是有不少人，可是主子只有她和秦绾琪以及沈思倩三个人。她相信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李梅她们也拿自己没辙。 所以在李梅问这话的时候，她很是理直气壮的想说一句自己没说过，这种话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能说的呢，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看见了一个下人，一个比主子说话还要管用的下人，丽娘！ 秦绾惠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 是了，好像一开始她就站在那里了，只是她当时只想着给沈思倩落实私相授受的罪名，所以即便她一开始扫视了那丽娘一眼，也没放在心上。 ------------ 二二七 闹剧结绾慧亲事定 李梅自然知道秦绾惠猛然顿住所谓何，心里冷哼一声。 “三妹妹自然怎样，到底有没有说过？”李梅向着秦绾惠的方向又逼近半步。 “好了，老大家的，慧丫头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你用得着在外人面前这般逼迫她吗？”说话的是夏氏。 在听到落幽阁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吗，夏氏确实恨不得将秦绾惠碎尸万段。这个蠢笨的难不成看不出来赵氏那个老不死的是在利用她嘛，自己还巴巴的跑来丢人现眼。 看着秦绾惠那一脸的懊恼与心虚，夏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真是姨娘生的上不得台面，枉费自己把她待在身边言传身教了十数载。 可是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别人看来，秦绾惠能今儿能说出这番没脸没皮的话，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 所以，她出声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李梅的婆婆，想来这点子面子李梅还是要给的。 别说，自己的婆婆已经开口求情，李梅确实有些骑虎难下。 “我说弟妹这话说的可不在理，什么叫在外人面前，这院子里哪个是外人？难不成弟妹是觉得思倩丫头反正是个外人，所以慧丫头即便骂了这种讳言秽语也无所谓。” “大嫂说可莫要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就算她真有这个意思，可是话也不能说出来啊，不然她夏氏成什么人了。 “哦，那弟妹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当着咱们大家伙的面说道说道。既然侯爷让侄媳妇儿管这个家，那自然是要公平公正才是。若是都像弟妹这么分个亲疏远近，那我看侄媳妇儿这个家也莫要管了。反正啊。这关系一个女孩子名声的大，侄媳妇儿不过想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弟妹都能说成是逼问，那这府里还真说不好是谁在做主呢。” 说道这里单氏竟是看着李梅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替她可怜。 这会子落幽阁里可不仅仅是这几个人的下人在，就连高阳侯以及秦启华兄弟几个的婢子们也是有不少站在这里看热闹。 夏氏当然不认接这个话。不然不说赵氏和高阳侯，只怕秦启光今儿回来后也会嫌弃她给他惹麻烦的。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再名表不过秦启光有过心狠手辣。 “大嫂莫要乱给我扣屎盆子，问就问，我不过是觉得都是一家子骨肉，哪里用的着这般兵戎相见。所以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既然大嫂都这么说了，我再说什么也是妄作小人。好了。老大家的你继续问。” 李梅不知道单氏为什么帮着自己，左右不过是为了挤兑夏氏而已。 无视夏氏递给自己的眼色，李梅看向秦绾惠，“还是那句话，说表妹勾引男人这句话你说过没有？” 秦绾惠这时已是心灰意冷，她知道自己完了。 这落幽阁里这么多人。今儿只要自己承认了，只怕不用到明天今儿她说的这些话就能传遍整个京城。以后哪个夫人还能看上自己。 努力瑟缩自己的身子，秦绾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声音低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说过。” 落幽阁里加上主子和所有的下人，拉拉杂杂总共几十号人。可是，这时院子里却是出奇的安静。甚至，一丝风也没有。 秦绾惠的这句话就如同一滴水滴进滚沸的油锅，院子里直接炸了锅。 李梅没有理会下人们的嘈杂，接着问道：“三妹妹为何这么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句话可能会毁了表妹吗？” 为何，是啊，她当初为何会不顾后果的前来闹事呢。 秦绾惠猛然看向赵氏。是她，是自己的祖母告诉她说今儿顾夫人前来提亲，连自己在内总共提了两个女孩子，还有一个就是沈思倩。而且结亲的另一个对象看中的是沈思倩。 因为赵氏的这话，所以她才鲁莽了冲动了，不计后果的跑来质问沈思倩。 都是赵氏，这明明就是赵氏想让自己跟沈思倩对起来。 可是，现在这话她能说吗？ 不能，不说她说出来后赵氏认不认，别人愿不愿意去相信，就是她一个晚辈竟然敢说祖母的是非，这不孝的大帽子只怕也将她压跨。 嘴唇喏喏动了动，秦绾惠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低下头。 只是，她刚才猛然看向赵氏的举动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此时再见她这个样子，别人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这根本就是赵氏属意的嘛。 虽然院子里还是寂静压抑，可是众人的心里再看赵氏时已经鄙夷的紧。 若说一个长辈不喜欢晚辈，所以常给她小鞋穿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就没听说过有哪家的长辈能教唆被人去坏了人闺誉的。 这次赵氏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赵氏自然明白众人所想。咬着牙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在秦绾惠的身上，“你一个侯府千金，竟然口出秽语，与自家姐妹更是恶语相向，若是不惩罚你实在是有辱侯府的规矩，所以今儿我就……” “哎呀，老夫人，按说您教训府里的晚辈，奴婢作为一个下人实在是不能多嘴，不过呢，哎，也怪奴婢，昨儿个晚上侯府刚来了一封信，奴婢今儿个早上想着给你说说，只是恰巧碰到顾夫人来访。接着又出了这一出儿，所以奴婢就一直没来的及跟您说。” 就在赵氏刚想发落秦绾惠的时候，丽娘摔着一方帕子款款来到众人跟前捂着小嘴对赵氏吃吃笑了两声。 要说这丽娘在侯府真是个另类。 她的兄长为救高阳侯葬送了姓名，高阳侯也是把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当年也想着给她找个合适的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可是哪里知道这丽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愣是看不上高阳侯给她找的那些人。最后竟是毛遂自荐做了高阳侯的枕边人。 高阳侯因着她兄长的原因对她多有宠爱，即便她明着跟赵氏作对高阳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赵氏近年来实在是不像话。 好在尽管丽娘明里暗里的给赵氏下绊子，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来不糊涂，也没让高阳侯弄个宠妾灭妻出来。 这些年来，单氏等人也是私下里想着跟这个丽娘好好沟通一番，也好为各自的相公在侯爷面前卖个好儿，可是谁知道这婢子的谱摆的倒是比正经主子还大，这府里内宅的主子们她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倒是对后来的沈思倩多有青睐。 这让单氏等人在有些郁闷的同时又不免嗤之以鼻。果然是蛇鼠一窝。 “知道自己是下人，在主子们说话的时候还来插嘴，莫不是觉得侯爷给了你两分宠溺，倒是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对丽娘赵氏也说不上自己是种什么心理。 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她其实恨不得食其肉允其髓。可是再狠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两个斗了多少回，她就没记得自己占过便宜，反倒是让一家子人看笑话。 可是要说只是恨也不尽然。在夜深人静时分，赵氏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又有些羡慕这个婢子，因为她知道高阳侯此时一定是在她的床上。 而且，让赵氏忍受不了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再见到这个婢子的时候，她的心里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就好像，好像是她才是主子，而自己却是个地位低下之人。 就像这会子，她赵氏明明是侯府夫人，在外人面前侯爷也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不客气的说她现在这个位子，即便跟宫里的娘娘们相比还是不足，可是比起这整个大燕朝的女子来说，这已经是她们穷极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是她在丽娘面前就偏偏硬气不起来。 丽娘是根本就没把赵氏的不满放在心上，只是看向秦绾惠微微一弯腰道：“三小姐，婢子在这里给你道喜了。” 她这一个举动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道喜，喜从何来，莫不是因着她秦绾惠即将被赵氏狠狠惩罚才道喜，那这丽娘未免也太过张扬，完全不将侯府的颜面看在眼里。 夏氏怎么说也是秦绾惠的母亲，这时只能她出面。“不知丽娘姑娘所说的喜指的是？”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倒是忘了把这件事跟你们说说了。不过……”环视一下四周的众人，丽娘又是一番轻笑，却是没说什么。 “李嬷嬷，你去，把今儿在这院子里的人都给记下来。”李梅对自己身后的婆子吩咐道。 “我现在就在这里说一句话。今儿这事你们出了这个院子就给我忘了，但凡日后被我抓到私下里讨论这事的，或者是跟别人说起这件事的。最好掂量掂量你们自己的小命还有自己的家人。” 李梅的语速不快，可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感觉一阵阴凉。 众人不自觉的都想起她时时缠在腰际的鞭子。 等李嬷嬷将院子里所有人一个不拉的都记下之后，李梅才道：“好了，各自都散开吧。” “倒是没想到大少夫人竟是个杀伐果断的。”丽娘冲李梅笑笑，然后竟是将自己当做这落幽阁的主人般将众人引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只余下沈思倩秦绾惠以及秦绾琪三人站在门外。 “你说什么，侯爷给绾慧定了一门亲事？”夏氏的声音陡然从屋子里传出。 ------------ 二二八 秦绍明异地独悲伤 不怪夏氏陡然间喊出来，实在是这个消息让人很是震惊。屋子外面自从赵氏等人进了屋子之后，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的三个人也是各自傻眼。 沈思倩和秦绾琪双双如探照灯一般将秦绾惠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秦绾惠确实没有定亲之人的羞涩，她此时贝齿轻咬着朱唇，脸色苍白，浑身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战栗。 高阳侯并不喜欢她，对这一点秦绾惠再清楚不过。 那高阳侯会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吗？秦绾惠心里暗暗摇头。若是高阳侯给她定下的是些歪瓜裂枣，是些无钱无势的可怎么办？ 再说，她今儿来落幽阁里这一番闹腾算什么。她这些年来不管是对夏氏还是都是小心翼翼，就希望她们以后能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又算什么。 娱人娱己的小丑吗？ 她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竟然自己的亲事是侯爷说了算。 高阳侯是喜欢沈思倩姐弟的，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在意她们两个的，这点她不是不知道。若是，若是她早知道自己的亲事会是高阳侯做主，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讨赵氏的喜欢整天的跟这个表妹作对的。 想到这里秦绾惠看了看沈思倩，这极其复杂的一眼倒是让沈思倩有些莫名其妙。喂，她可没有忘记刚才你说的那些话。而且给你定下亲事的是高阳侯不是她吧，你对她沈思倩看个什么劲儿。 就算是要看也应该她沈思倩看你才对吧。沈思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会秦绾惠。 若是让她知道秦绾惠心里所想，一定会嗤笑不已。 亲，你对沈思倩不好真的是因为要讨好赵氏才做的吗。别逗了。打从她沈思倩来侯府的第一天你就看她不顺眼，这几年你找她的麻烦还少吗？ 沈思倩知道因着丽娘的这个爆炸性消息，她想再收拾秦绾惠已是不可能。 这定了亲事，从今儿去秦绾惠就要我在自己的院子里绣嫁妆了。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她沈思倩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不自在。 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不仅秦绾惠的亲事定下来了，就连她自己的也是被赵氏给定了下来。 “我说呢。难怪前儿个三表姐就跟疯了似的来我这里找麻烦，原来是这么回事。”沈思倩坐在自己的闺床上，喃喃道。 沈思倩的贴身婆子，也就是丁大伟给她找的那个唐姓婆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满脸黑线的走到沈思倩跟前，“小姐这时候可不该是这种表情。” 虽然脸上嫌弃不已，可是沈思倩还是乖乖的端起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吐着舌头狠狠出了两口气。直到嘴里被塞进一块蜜饯，沈思倩才口吃有些不清的问道：“那嬷嬷说我应该是哪种表情？” 对自己和顾亮已经成为了未婚夫妻这件事。说实话沈思倩真是没什么感觉，就好像其中的主人公不是她一般。 唐嬷嬷叹口气，她和沈思倩相处不过月于时间，不过她对自己现在伺候的这个主子可是多少有些了解了。 这般难以入画的容颜加上这种不拘一格的性子，也难怪那人时时挂在心头。哎，就是不知道他知道沈姑娘已经定亲后会是什么表情。 “小姐。您应该很娇羞才是，而不是这般，这般。嗯……”烫嬷嬷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沈思倩现在的表现，反正就是觉得很违和。 “不该这般无所谓才是。”进了屋子的子露接着唐嬷嬷的话道。 这个子露就是丁大伟为沈思倩准备的那四个丫鬟之一。当时她们进了侯府后沈思倩为她们取得名字分别是子露，子蓝，清谷，清霜。其中子露和子蓝是一等丫鬟，清谷和清霜是二等。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小姐，您现在可是定了亲的人了，论理来说您就该每天都窝在这落幽阁里绣嫁妆才是。” “哎呀，嬷嬷你家小姐现在还小呢，外祖母不是说了吗，就是先定下亲事，至于什么时候成亲以后再说。” “哎，不管怎么说吗，小姐可不能像以前似得只想着那些个胭脂啊，衣裳之类的了，那些小姐闲暇之余当个玩意儿还好，小姐以后总归是要管家的。这针织女工还有管事账本才是小姐该好好学的呢。” 虽然这唐嬷嬷是在丁大伟的彩衣坊里被看中的，而且她对沈思倩设计的那些衣裳款式也是很佩服，可是在她成为沈思倩的贴身婆子之后就不愿沈思倩再整天把精力放在那上头了。 “哎呀，知道了嬷嬷。你看我这喝药也喝了有一个月了，这身子骨是不是越来越健朗了？”说着话沈思倩对唐嬷嬷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 “哎呦喂我的好小姐，您可不能做这个动作，这要是万一被顾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唐嬷嬷一看沈思倩的动作吓得赶紧跑过来给沈思倩摆摆手，放放胳膊，直到沈思倩坐的规规整整的才算完。 沈思倩看着她这一番举动心里颇觉好笑，“嬷嬷，我怎么觉得你以前不像是个绣娘，倒像是皇宫里的教养嬷嬷，规矩忒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思倩不过是随口一说，唐嬷嬷心里倒是吓了一跳。 “小姐说什么呢，难不成你见过宫里的教养嬷嬷？” 沈思倩很是骄傲的点点头，“那当然，以前叫我们的季嬷嬷就是从宫里出来的，我就觉得你们挺像的。” “小姐可莫要折我老婆子的寿了。教你们的季嬷嬷是什么人物，哪里是我们这等低贱之人所能比的。”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唐嬷嬷也不给沈思倩说话的机会，直接看着她的脸色道：“嗯，看着是比以前红润了，小姐该当再喝一段时间。” “啊，还喝啊？”沈思倩一听接着垮下了肩膀。 她知道唐嬷嬷是为了她好，嫌她身子弱，所以才调了这个汤药让她滋补身子。可是，关键是那个汤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见唐嬷嬷又想叨叨，沈思倩赶紧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良药苦口嘛，嬷嬷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唐嬷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拿着药碗出去了。 等子露把她最新抄写的经文收拾好后，沈思倩将把她也打发了出去。自己继续坐在床上发呆。 此时远在大燕朝南方蛮夷之地的秦绍明看着手中的信，浑身战栗不已。越想越愤怒，越想月不甘，心里的怒火直将秦绍明的最后一丝理智也给没了。 急匆匆的来到高阳侯的屋子，秦绍明连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出去。”高阳侯正在屋子擦拭一把锃明瓦亮的宝刀，听到秦绍明闯了进来，却是连头也没抬，直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祖父，您知不知道……” “出去。”高阳侯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这次的音量见长。 秦绍明握了握双拳，然后扭头出去，关上门，然后轻轻敲了敲。 “进。” “祖父，您知道不知道祖母她给表妹定了一门亲事？” 高阳侯这才抬起头来，双目锐利的看着秦绍明。“知道。” “祖父，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高阳侯低头放下自己的宝刀，复又抬起头“他顾少将军未娶，你表妹未嫁。虽说地位略有些低，可是顾将军不嫌弃。你说为何不可以？” 秦绍明在高阳侯犹如实质般的目光中，慢慢冷静下来，脸上的急切之情也慢慢隐退，恢复成原来的面瘫脸。 高阳侯继续道：“今天你让我很失望。” 秦绍明静静的站在高阳侯面前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可是，这怎么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的表妹啊，他小心翼翼呵护的表妹就这样在自己不再京城的时候竟然定亲给别人了，这怎么行，怎么可以？ 他这么拼命，就是想着及早攒下些军功也好让祖父早些同意他心中所想。 “祖父，孙儿想回京。” 高阳侯重重叹口气。哎，那个沈思倩难道会是他的劫难吗？ “如此也好，你先带着浩儿与段峻桐先回去，也好让你祖母她们见见那孩子。我与段刚把这里的事情收收尾，随后就到。” 高阳侯知道这时候勉强留秦绍明在身边，说不定会让他厌了自己。还不如放他回京，也好让他死了这份心。 沈思浩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定下亲事，所以他在听到要回京的时候甚是兴奋。 “四表哥，咱们真的要回京了吗？不是说还有一些尾巴没有扫好，还要再过半个月的嘛。”其实他早就想回去了，不过是怕说出来人家会笑话他是没断奶的娃娃，所以这才一直闷在心里。 秦绍明看着那张跟沈思倩几乎一个模子的笑脸，心里一阵阵泛酸。他回去之后是不是也是来不及了，是不是就要将把自己珍藏在心底的宝拱手让人？ 沈思浩本来正在亲自动手整理行囊，可是觉得自己问完话后好一阵子也没听到回答，便回头看了看，这一看就有些莫名，因为他居然从秦绍明的脸上看见了悲伤。 “四表哥？”又轻轻唤了一声。 秦绍明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恢复淡漠。摸了摸沈思浩的脑袋，“你去和段峻桐说一声，咱们明天便启程。” ------------ 二二九 秦绍明半夜见思倩 沈思倩在听到信儿说秦绍明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便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这一天一天过去终于让她给盼到了。 “小姐，您有在算日子啊？以前在丁叔那里的时候就常听她们说少爷如何如何冰雪可爱，这会子婢子可是能见见了。” 子露拿着一匹鹅黄色的料子走进屋子，也是跟着沈思倩一齐高兴。 沈思倩点点头没说什么，反正再过个一两天就能见面了。反而看着子露手中的料子问道：“这是今年夏天的料子吗？” 听到沈思倩这么问，子露面露不喜之色。“要说小姐如今也是定了亲的人了。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给您这种孩童的颜色。我看就连五小姐的也是蔷薇红。偏偏给您这么个嫩色。哼。” “好了，嫩一些也没什么，反正你家小姐还小嘛。”沈思倩笑着安慰道。在她看来有就不错了，以前她是常常被忽略的。 “小姐就是这么个软和性子。不怪老夫人她们总是算计您。”这回进屋的是子蓝。 要沈思倩说她还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丫鬟们中总要有个泼辣性子的。一开始是杜鹃，后来是子鸢，等这个都出嫁之后，又来了一个子蓝。 这个子蓝就是前几日秦绾惠闹上落幽阁的时候想冲上去理论的那丫鬟。 “你这丫头，也是个争强好胜的，跟杜鹃倒像是姐妹两个。” “小姐您别说，当初在彩衣坊的时候，可不就是她跟杜鹃姐姐两个最要好。”子露笑着道。 “哼，你们就是嫉妒我和杜鹃姐姐的关系好罢了。”子蓝小傲娇了一把。 七八天一晃而过。 这天一早，沈思倩她们给赵氏请过安之后。都没有离去，而是继续集在赵氏的屋子里插科打诨。 沈思倩也是也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淡笑的看着众人。 很快，屋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老夫人，各位夫人。世子爷进府了。” “快，快，扶我出去看看，我可怜的孩子，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也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子了。” 赵氏最近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以前别人还尊她辈分最长。所以即使心里有什么不满意也只是心里气愤而已，当着赵氏的面却是恭恭敬敬。 只是上次出了秦绾惠大闹落幽阁那件事之后。别人再看赵氏却是难免露出鄙夷之色。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不该诋毁一个女孩子的闺誉。 不只是几个儿媳妇儿在她面前没有了以往的毕恭毕敬，就连李梅这个孙媳妇也是随意的很。 她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管教管教她们。可是大儿子秦启华是个耳根子软的。在她慢前痛哭流涕，保证回去教训单氏，可是他到了单氏面前又被单氏说的哑口无言。 二儿子秦启光打小就是个心里只有自己的。想让他替自己出气，行。可是你要拿出能让他心动的条件来。赵氏一个深闺夫人哪里能替他谋什么前程。 至于她最喜欢宠爱的孙子秦绍东却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不说他以前孝顺赵氏是因为赵氏在这府里一手遮天，现在赵氏失势他自然不会向前靠。就说他真是个孝顺的，可也见了李梅的鞭子发憷。 直到这时赵氏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众叛亲离。 所以这次听到秦绍明从南方回来她格外高兴。 在赵氏看来秦绍明虽然性子冷淡。可是个懂规矩的，断不会像这起子没良心的这般作践自己。何况他现在可是这府里的世子，府里除了高阳侯可就是他了，说句不好听的，秦绍明的身份是完全可以给赵氏撑腰的。 屋子里其它人哪里不知道赵氏的想法。她们在心里皆是嗤之以鼻。以前就没见赵氏对秦绍明多好，现在想着亲近这个孙子了，晚了。 不过，就像是赵氏所想，秦绍明尽管没有成家，可是怎么说也是这侯府的世子，所以理应出去迎接。 沈思倩自然巴巴的跟在众人身后，她也想早些见着沈思浩。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二门。这时秦绍明几人也是从外院走近来。 秦绍明果然是个懂规矩的，他在一见着赵氏这群人时，满心满眼见到的都是沈思倩。可是秦绍明也只是将目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接着就冲赵氏等人作揖见礼。 “好孩子，快让祖母看看，怎瘦成这个样子？”赵氏一手抓着秦绍明的胳膊，一手从腰际掏出一条帕子，刚在眼角擦拭。 夏氏也想上前抱抱秦绍明。虽然她对秦绍明的感情复杂难辨，可是在分别几个月之后，再见到这个二儿子，她也是心酸鼻塞。 就像是赵氏说的，秦绍明果然是瘦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见了自然心里难受。 秦绍明似乎不习惯和长辈这般亲近，所以他等赵氏擦拭完了眼角再次抬起头来时，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祖母，这位为就是段峻桐段公子。” 秦绍明本来想先把沈思浩拉到赵氏面前，他被赵氏的这番做派搞得全身不舒服。可是在他回头找沈思浩的时候却发现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了沈思倩面前。 这时候姐弟两个正互相拉着手“互诉衷肠”呢。 秦绍明不愿意打扰他们两个，所以临时将到嘴的话改了。 众人其实早就注意到秦绍明和沈思浩身边的这个穿着简单却是器宇轩昂的男子。心里也是纷纷猜测这是不是就是高阳侯信中提到的定给秦绾惠的夫婿。 这时候一听秦绍明介绍，均是面露了然之色。 秦绍明领着段峻桐挨个儿认了一遍。 因为秦绍明这次回来的匆忙，所以众人也没什么准备，刚才也是听到小厮说他们进了府门便接着出来迎来。 所以，秦绾惠姐妹几个加上沈思倩也是直接跟着出来了。既然彼此见了面，这些女孩子们再躲起来却是不美。 秦绍明想了想，便也将秦绾惠秦绾琪秦绾柔还有沈思倩介绍给了段峻桐。 秦绾柔和沈思倩知道这将是秦绾惠的夫婿，自然不好多做交往，所以仅是微微一见礼便垂首后退。 秦绾琪见了这个所谓的三姐夫却是目露鄙视。在她看来这个段峻桐真真是一无是处，听丽娘的意思似乎是个白身。身上没有半分功名，生的又是这般粗壮蛮横。秦绾琪心里不禁暗暗庆幸，新亏祖父定下的不是自己。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自己。在跟着赵氏等人出来的时候秦绾惠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男子。 眉梢入鬓、眼神锋锐、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身高七尺、宽肩窄臀，在秦绾惠看来尽管像是一个不好想与之人，可是秦绾惠自信自己的品貌能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是，关键是他身着青色粗布衣裳。这种衣裳最是耐磨耐脏，很多府里都是给小厮们用这种布料做衣衫。 这怎么可以，难不成她堂堂一个侯府千金竟是要嫁给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白身吗？ 想到这里秦绾惠的脸色就便的很难看，也没有向赵氏她们打招呼，直接扭头走人。 段峻桐像是没看见一般，脸色丝毫未变。 因为三人风尘仆仆，所以赵氏发话今晚先各自回去休息，明儿再设宴接风洗尘。 沈思倩拉着沈思浩的手直接去了他的院子。沈思倩一直听沈思浩说一路上的见闻，直到沈思浩实在是疲累不堪，倒头睡了。沈思倩才给他盖好被子出了沈思浩的屋子。 “子露，你可是见到浩儿了，这下子不用整天心心念念了吧。” 沈思浩有些小兴奋，自顾自的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子露的前头。 “子露，子露？” 沈思倩有些奇怪，这丫头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回答自己呢？ 猛然一回头，沈思倩对上的是秦绍明没有感情的双眼。而子露静静的摊在他的脚下。 沈思倩一看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四表哥这是何意？” 秦绍明依然冷冷的看着沈思倩，轻声回到：“何意？表妹说呢？” 此时的秦绍明似乎一只蜷缩在地上的雄狮，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似乎在打量哪里下嘴好。沈思倩有些害怕这样的秦绍明，她忽然不想知道子露到底为何倒在地上了，此时她只想快点离开秦绍明。 “四表哥今儿刚回来，想是累了，思倩就不打扰表哥了，思倩告退。” 沈思倩微微一福身既转身想离开。 可是秦绍明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秦绍明一伸手抓住沈思倩的一支胳膊。“表妹急什么，你不是想问这个丫鬟怎么回事吗，怎么那不成表妹不想管这个丫鬟的死活了？” 沈思倩抽了两下自己胳膊，可是没有抽动。秦绍明用的力气不是很大，起码沈思倩没有感到疼痛，可就是抽不开。 两下之后沈思倩便放弃了，她知道自己再做什么也是徒然。 心里苦叹一声，沈思倩不再装傻。“四表哥何必呢，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再做什么也不会有所改变。” 秦绍明眸子猛然一缩，“表妹果然是明白的，既然如此，为何不等我回来。” 沈思倩听了秦绍明这个话更是苦笑连连，目光却是直视这秦绍明“四表哥，这个侯府何时有我说话的地方了？” ------------ 二三零 吕家老爷金榜高中 沈思倩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刚进入寅时便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在床上反过来复过去。 “小姐，可是要起夜？” 今夜是清谷值夜，她在外屋轻声问道。 沈思倩没想到自己竟然把她给吵醒了，心里有些歉意。“不用，我就是做了个噩梦，过会子就睡了，你接着睡吧。” 很快，外面便出来子露轻轻的鼻鼾声。沈思倩在床上不禁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情。 当时她苦笑着对秦绍明说这府里何从有过她能做主的事情。 秦绍明却是直直盯着沈思倩，“表妹放心，一切有我。”说完话也不等沈思倩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大步走掉了。 当时沈思倩心里却是募得一紧，秦绍明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切有他。沈思倩怕他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所以急急在后面唤了两声。 可是，秦绍明根本没听，自顾自往前走。 沈思倩怕被别人听到，加上子露又摊在地上，所以也就没有追上去。 沈思倩不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左不过是想坏了这桩亲事。这是沈思倩不想看到也不愿看到的。 虽然和那顾亮只见过两次面，可是沈思倩觉得那是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关键是她她觉得郭氏和顾妍也都是好的。 她这种身份能被郭氏看中并且上门提亲，她真的很满足。 所以沈思倩想对秦绍明说她很满意，可是也不知道为何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能见到秦绍明，就连沈思浩也没见过他。 这天沈思倩还是有些忐忑，自己一个人在小书房里描红，忽然听到外面咋咋呼呼的。 “三小姐，您不能进去，哎，三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小丫鬟的声音陡然提到。 “子露。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思倩抬高声音问了一句。尽管她们几个来的时间不长，可是沈思倩真心觉得丁叔真是找对人了，这几个丫头真是一人能赶得别人两个。 尤其是子露，沈思倩现在觉得用起她来竟然比杜鹃还有顺手。 “姑娘，奴婢看着好像是三小姐来了。” “什么？真是阴魂不散，”沈思倩现在听到秦绾惠心里就膈应的慌。 秦绾惠似乎也明白她上次的举动太过出格，所以这次她尽管在丫鬟们面前气势汹汹，可是进了沈思倩的屋子后也是收敛了自己的气势，看向沈思倩的目光有些嫉妒不甘又有些哀怨请求，很复杂。 沈思倩知道若是无事。她肯定不会来自己这里，现在又是这番模样，想来是有事求自己帮忙。 可是，她不愿意！ “三表姐。无论你说什么，请恕思倩无能为力，还是请回吧。” “表妹，表姐知道上次是表姐不好，可是表姐也是被人利用的，表妹。你能不能原谅表姐？”秦绾惠近乎哀求的看着沈思倩。 主子们说这种话的时候，下人们不好继续呆在这里。所以秦绾惠带过来的几个丫鬟悄悄的退了出去。 只是子露和清谷两个却是紧紧地贴在沈思倩两侧，面露不善之色。 秦绾惠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不忿之色，可是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哀求的看着沈思倩。 “三表姐，思倩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你我都是定了亲的人了，从今往后咱们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还不一定呢。” “表妹这么说未免太过无情，难不成咱们姐妹这几年在一处习字描红的情分都是假的不成？”秦绾惠是真没想到沈思倩居然会这么说。 在她看来沈思倩在这侯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即便她自己有些风骨，可是这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不是。 哼。莫不是以为定了亲就是那飞上枝头的凤凰了。真是笑话。只要她还在这侯府里，那就是这侯府之人，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沈思倩不想再与之多说什么。更不想看她这番刻意放低的姿态。在沈思倩看来，秦绾惠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柔弱的小白花。 “真也好假也好，早在以前三表姐无数次的挑衅和嘲讽中，已经将那份感情给消磨殆尽了。三表姐，思倩还是那句话，请回吧。” 沈思倩有句话说的没错，秦绾惠确实不适合做出那种低人一等的姿态，尤其是在她沈思倩面前。 果然，在听到沈思倩又不客气的赶人后，秦绾惠张开自己的利爪。 “既然表妹如此无情，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今儿来，三表姐确实是有事求表妹，不过看表妹的样子，想来也是不会答应。那好，表姐就且看你能不能顺利的嫁进顾府。” 说完后一甩长袖，径直昂首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听说昨儿个三小姐抱着二夫人哭了一个晚上呢。”子露这时候想起她去拿朝食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哦，可知道是为了什么？”虽然沈思倩不想跟秦绾惠有何来往，不过心里还有有些好奇她今天的来意。 “听说是哭着求二夫人不要把她嫁给那个段公子，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这亲事可是侯府定下来的，断没有更改的可能，难不成她还想着顾少将军，哼，真是没脸没皮。” 清谷在一旁冷哼一声。 子露听到清谷的话，先是错愕的一愣，然后看了看沈思倩，最终没有说什么。 沈思倩一看她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怎么，难不成三表姐想和我换？” 子露无奈的点点头，“听那几个厨房里的小丫头是这么说的。” 沈思倩微微一笑。“要说这个侯府里最单纯的还真是这个三表姐。亏得她连这个法子也能想出来。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能李代桃僵不成，那可是话本里才有的事情。” “哼，虽然婢子来府里的时间短，可是也看出来了，这府里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小姐还说三小姐单纯，婢子看就她最可恶。” 沈思倩被清谷的话下了一跳，“你这丫头，真是什么也敢说，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这一院子的人都要跟着你倒霉。记住。以后这种话可莫要再让我听到，不然我也不饶你。” 清谷吐吐舌头，“小姐，婢子以后不敢了。” 沈思倩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没往心里去。可是她这几天心情也不好，懒得去管她们，摆摆手然其退下。 “小姐，清谷虽然说话不中听，不过话确实没说错的。小姐，依奴婢看来三小姐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她既然有了这种荒唐心思，只怕会从中作梗。” 沈思倩心里又是一声苦叹。从中作梗吗？ 若是只有她自己从中作梗就好了。秦绾惠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任性蛮横而已，她这种人做不出什么大事。 沈思倩怕的是秦绍明。 可是让沈思倩意外的是秦绍明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似乎那晚上也只是沈思倩的一个梦而已。 从那之后沈思倩就很少能见到他，应该说这二门里的女眷们都很少能见到他。 沈思倩偶然问过沈思浩一次。他也不知道秦绍明进来都在忙什么，只知道秦绍明比以前更见勤奋，不管是在练武还是策论上面。 沈思倩心里微微安定，只要他没去找顾亮的麻烦就好。 这天天气很好，似乎一下子温度便提了上来。沈思倩门前的竹子也是现出勃勃生机。 沈思倩心情不错，便想带着子露去竹林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姐。大喜啊，大喜啊。”子蓝匆匆忙忙的跑进屋子对着沈思倩笑的灿烂。 “喜从何来，莫不是你考中状元了？”沈思倩打趣到。 “哎呀，不是奴婢。是吕家老爷。” 沈思倩霍的站起来 “你是说真的，可是这放榜的日子都过去好些天了，怎么也没说啊？” 正如沈思倩所说，放榜的日子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只是最近她实在心情欠佳，加上也没人在她耳边说起这事，所以沈思倩便将这事给忘了。 好吧，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便宜舅舅和外公能高中。 “哦，是哪个吕家老爷？”她想问的是高中的是便宜舅舅还是便宜外公。 “瞧小姐问的。还能是哪个。就是您姨娘的兄长啊。” 沈思倩笑笑，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疑问，而是笑着继续问道：“可知道是第几名？” “是二甲四十五名。听说吕家老爷要进翰林苑呢。”子蓝羡慕的说道。虽然她不是男子。可是她也听说了能进翰林院的都是极厉害的人。 沈思倩一听也高兴。怎么说也是这具身子的亲人不是。他们能好，沈思倩也替他们开心。 忽然沈思倩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这考试时间也过去挺长时间了，按说他们应该早就回桐庐了。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再说，依着上次赵氏想给她该生辰的拿出，林氏跟着侯府也算是结怨了。她可不认为吕家会来侯府报喜。 “小姐，是少爷身边的鹂儿妹妹告诉我的，她让我悄悄告诉您，别让别人知道。说是少爷打听来的。” 沈思倩笑了笑，悄悄告诉她。幸亏这院子里人少。不然就刚才她那咋呼的样子只怕是人尽皆知了。 “是吗，浩儿倒是有心了。”想到这里，沈思倩心里就微微泛暖。 现在沈思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子了，可是他依然全心全意的待沈思倩，哪怕他一个是沈府的嫡子，而吕家不过是吕姨娘的娘家。 “你去，今儿从我账上拿出五两银子，来，让厨房做桌子好的，咱们庆祝庆祝。”沈思倩对子露道。现在是李梅当家，所以沈思倩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 ------------ 二三一 高阳侯为子孙担忧 既然吕水莲的兄长吕水寒已经得入翰林院，那他们一家人势必会进京寻一处房子住下。所以沈思倩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千两银子让杜鹃偷偷给送去了桐庐。 就在杜鹃来侯府告知沈思倩银子已经送到的第二天高阳侯领着段刚从南方回来了。 “小姐，奴婢听说三小姐去侯爷的书房闹腾了呢。”子蓝贴在沈思倩的耳边嘻哈道。 “哦，可知道具体的？”沈思倩有些幸灾乐祸。 此时高阳侯的书房内。 “你可要想好了，咱们秦家可是从来没有过退亲的姑娘，若是你退了亲，那我也只好把你送去尼姑庵，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不成样子的秦绾惠，高阳侯没有生气，语气有些淡漠。 秦绾惠身子一顿，然后继续哭道：“祖父，孙女是您的亲孙女儿啊，你这是想逼死孙女吗？” “正式因为知道你是我的亲孙女儿，所以我才给你定下段峻桐这个人。若是旁人我岂会管她？” “祖父，我和沈家表妹差不多的年龄，为何她就能嫁给顾少将军，孙女就只能嫁个白身，莫不是在祖父眼里自己的孙女还没有那个小妇养的尊贵不成？” 若是平时秦绾惠是断不敢在高阳侯面前手这番话。只是如今她因为听到两个人的婆家太过悬殊有些魔怔了。 高阳侯也没有因为秦绾惠的不敬而生气，他此时甚至有些温和。 这让秦绾惠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所以胆子更大了。“祖父，那段公子孙女也见过，孙女不敢说您看中的人一无是处。可是他一个外男竟是不经通报，直接进了侯府的内宅，祖父，这样一个野蛮之人，孙女若是嫁过去以后还有活路吗。” “求祖父收回成命，放孙女一条生路吧。” 屋子里除了秦绾惠断续的抽泣几声之外。很安静。 秦绾惠这时候心里也有些胆战心惊，她有些后悔，当初就该拉了母亲夏氏一起过来的，这会子好歹还有个给自己说话的人。 那夏氏真真可恶，自己不过就是上次去闹落幽阁的时候听了赵氏的一回话，也值得她记恨自己这么长时间。还说拿自己当亲闺女看。若真是拿自己当亲闺女。会由着侯爷把自己嫁给那个身无分文的段峻桐。 等着吧，等她以后发达了。看把这些从亏待过自己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秦绾惠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可是高阳侯依然没有说话，她的心里微微下沉，忍不住偷偷抬头瞿了一眼高阳侯。 此时高阳侯并没有看秦绾惠，而是看向屋子外面。 “祖父？”秦绾惠忍不住出声。 “你回去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那段峻桐既是我带回来的。我自会替他谋一个前程，这你放心。” “可，……” “没有可是。还是那句话。若你实在不想嫁也行，我自会让琪儿代你嫁过去。可是你就只能一辈子呆在尼姑庵了。” 秦绾惠当然不想做尼姑，她想最后再争取一下。“祖父，孙女自认不比表妹差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嫁给顾少将军，让表妹嫁给段公子呢？” 高阳侯慢慢将自己的视线从屋外收回来，放在秦绾惠身上。 盯了她还一阵子，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摆摆手，让其退下。 秦绾惠知道事情不能更改，狠狠咬咬牙齿，给高阳侯磕了一个头，缓缓退了出去。 丽娘在屋子外面见秦绾惠走远之后，进了高阳侯的书房。 “丽娘，你说是不是我曾经杀戮太多，所以老天在惩罚我呢？”高阳侯喃喃问道。 那丽娘走到高阳侯的身后，环着他的头颅，轻轻给他揉捏额头。“侯爷乱说什么呢，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是为了保家护国，保护一方黎民百姓，哪来的杀戮之说。” “那你说为何我的儿儿孙们都这般不成气候？” “侯爷说这话，奴婢可不愿意听。怎么算成气候？三位老爷各自都有差事，就是诸位少爷也是勤奋好学，都不是那等纨绔败家之流。尤其是世子爷，依奴婢看假以时日，只怕世子爷的成就在您之上呢。” “哎，绍明那孩子是好的，我就是怕他会走上歧路啊，那孩子性子太倔了。” “侯爷是说表小姐的事吗？如今表小姐不是已经和顾将军的儿子定亲了吗？” 要丽娘看，她也不赞成沈思倩嫁给秦绍明。不说秦绍明性子冷淡，不像是那会疼人的。就说这一院子的女眷，就没个好想与的。 别人亲上加亲是奔着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做主才去的。表小姐这情况可不一样，这满院子的主子，她就没见着哪个真心关心表小姐的。 可是顾将军府上就不一样了，府里关系简单，婆婆为人大气，虽然她没见过顾亮，不过通过郭氏和顾妍想来会是个不错的。 所以在知道沈思倩定给顾亮之后，丽娘是真心替沈思倩高兴。 高阳侯听到丽娘的问话，心里又是一声哀叹。 以前他没亲自教导秦绍明也就罢了，可是自从秦绍明跟在他身边，由他亲自教导后，高阳侯对他的性子便了如指掌。 他以前就知道沈思倩一定会成为秦绍明的劫难。果不其然，在听到沈思倩定亲的消息时他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跑了回来。 以前，他想若是秦绍明真的能自己打出一片天空，亲事让他做主也未尝不可。反正那沈思倩也是能相夫教子的。 可是偏偏，老天不遂人愿，他们不过去了南方几个月的时间，那沈思倩的亲事居然定了下来。 秦绍明岂会善罢甘休。哎，这都几天了，说句不好听的，他那孙子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依着高阳侯对秦绍明的了解，他此时定不是在谋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而是对沈思倩的那桩亲事虎视眈眈呢。 “你说，绍明那孩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对丽娘，高阳侯一项不设防。以前他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可是只要丽娘问，他也会解释。现在，他更是急切的想找人分担一下心里的苦楚，这个人自然非丽娘莫属。 丽娘当然知道高阳侯心里的担心。其实她也很担心秦绍明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坏了沈思倩的这桩亲事，甚至沈思倩的名声。 不过，现在他哪里能这么说。 刚才被秦绾惠这一闹腾，丽娘明显感觉得到高阳侯瞬间苍老了不少。 “侯爷，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是世子也好，还是您其他的儿子孙子孙女也好，都不是那等福薄之人。您就放心吧。” “绾慧那孩子跟着夏氏这些年，被夏氏教的急功近利、贪慕荣华、张扬虚荣。可是，哎，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女，我还能害了她不成？段峻桐那孩子我是千般考验过的，最是足智多谋，英勇上进，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谁说不是呢，我一看那孩子就知道，侯爷这次是找到宝了。侯爷莫不是打算替他向圣上讨个一官半职的。” 丽娘不想让高阳侯继续沉浸在那些悲伤的事情中，所以有意把话题往段峻桐身上拉。 高阳侯知道丽娘的意思，心中又是一声苦叹，便也遂了她的意，向她提起自己的打算。 却说秦绾惠在高阳侯的书房里哭闹了一阵后也死心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开始认真的绣嫁妆。 她不必沈思倩，还要好几年才出嫁。高阳侯可是说了等他向圣上给段峻桐谋个职位，再让他上边关历练一年，等挣下个军功之后就让她们成亲。 秦绾琪听到秦绾惠灰溜溜的从高阳侯的书房出来后，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央着王氏要求看看自己的三姐。 上次秦绾惠大闹落幽阁，虽然当时站在众人面前被人唾弃的是秦绾惠，不过当时李梅也是给了秦绾琪一个好大的没脸。 当时若不是丽娘将那个炸弹性的新闻扔出来，只怕秦绾琪也免不了受罚。 为了做给李梅看也好，为了让秦绾琪淡出众人的视线也好，总之当天王氏便禁了秦绾琪的足，让她在屋子里抄女戒。 秦绾琪也知道自己惹了大嫂不高兴，她不是秦绾惠那个没脑子的，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知道赵氏在这府里算是彻底完了，只要秦绍明没有成亲，那这府里的内宅就是李梅的天下。所以她也就老老实实听王氏的话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不过，老话怎么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听到秦绾惠从高阳侯那里出来后，她又坐不住了。 可是王氏哪里能让她在这个时候跑出去看热闹。 “哎呀，娘亲，您就让我出去透透气吧，这都多少天了，女儿身上都要发霉了。”秦绾琪拽着王氏的袖子撒娇道。 “琪儿，不是娘亲不想让你出去，可是你看看现在这府里到处都清净的很。以前凡事有你三姐和你作伴，可是现在她也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你一个女孩子瞎逛什么。” “娘亲，您也知道我和三姐关系好，她现在不好出来，我这当妹妹的自然要去看看她啊。娘亲，您就答应吧。” “咦，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嘴馋想让母亲做好吃的啊？”就在娘两个争执不下的时候，秦绍坤从外面走了进来。 ps： 感谢紫心之舞赏的分红票。 ------------ 二三二 顾府倒思倩婚姻断 比起王氏这个有些懦弱的母亲，秦绍坤更了解自己的妹妹。 所以在他听说秦绾琪想去秦绾惠那里时，他立刻就知道妹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我劝你最好老实些，大嫂可不是赵氏那么好糊弄的。哼，莫不是那天大嫂说的那些话你又忘记了。” 平时秦绍坤都这个妹妹不说有求必应，可也宠溺的紧。可就是不喜欢她这到处挑拨的性子，偏偏还是损人不利己。 秦绾琪一听这话，瞬间炸毛，“哥哥胡说什么呢，大嫂什么时候说了什么了？哥哥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秦绍坤也知道自家妹妹一个女孩子脸皮薄，有些话点到即可。“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只是跟你说，如今祖父归家，你看三姐五妹都窝着不出门，就连表妹也是猫在落幽阁里。你到处乱窜什么。” 这话秦绾琪哪里爱听。“哼，表妹，表妹，咱们家可是就一个表妹，如今已经定亲了。哥哥这般挂在嘴上是何道理。” 王氏本来还劝着秦绍坤莫要和自己妹妹吵，可一听这话心里也着实吓了一跳。 厉声呵斥道：“琪儿，你胡说什么么，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哥哥还要不要做人了？你还让不让你表妹活了？” 谁知秦绾琪却没将王氏的呵斥放在心上。撇撇嘴道：“哥哥当然要做人，表妹自然也会活得好好的。哼，四表哥为表妹做了那么多，她不是也活得好好吗？” 王氏感觉自己这心都要突突跳出来了，赶紧捂着秦绾琪的嘴。“我的小姑奶奶，娘亲求求你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这是要了娘亲的命吗？” 秦绍坤也是被自己的妹妹气的不轻。 “娘亲，我以前就说让你好好教教妹妹，你偏舍不得。现在倒好。你看看，妹妹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我看市井泼妇也不过如此了。” 王氏本来生气与秦绾琪的胡言乱语，可是在听到秦绍坤这般说自己的妹妹的时候，心里又不高兴了。“绍坤，你是琪儿的哥哥，哪里有这么时候自己的妹妹的。” 秦绾琪借机将自己的嘴巴从王氏的手中解脱出来。“哼，哥哥？我可没有这样的哥哥。就只会指责自己的妹妹。” 王氏冲秦绍坤使了一个眼色，“还不快来向你妹妹道歉。” 秦绍坤看看王氏那有些近乎哀求的神情以及秦绾琪媚眼间的得意，颓然觉得世间的女子真是无趣。 今儿高阳侯把他叫去书房说为他定了一门亲事。 当时他还有些奇怪。这娶媳嫁女的本来是内宅夫人媳妇的事情，怎的自己的祖父这么热衷于这个事情呢，府里秦绍东，秦绾惠的亲事可都是他定下的。莫不是人老了想做媒婆了。 可是在听到高阳侯给他说的那个姑娘时。秦绍坤隐约有些明白高阳侯的意思。 永昌伯的庶女。 永昌伯有两个闺女，一嫡一庶，都未婚配。他既想替侯府找个强势一些的姻亲。又担心自己的岳家太过强大，以后压制秦绍明，所以才替自己定下了庶女。 秦绍坤早就知道婚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所以对娶谁无所谓。不过在听到高阳侯给自己定了亲事的时候他还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母亲，让她高兴高兴。 可是谁知道一来王氏的屋子，就碰上了秦绾琪的这事，此时他连向王氏说自己亲事的兴趣都没有了。 秦绍坤重重叹口气，一扭头，走了。 秦绾琪没听到秦绍坤的道歉却是不高兴了，狠狠跺跺脚，拉着王氏的胳膊娇嗔道：“哎呀，娘亲您看哥哥。” 王氏这时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虽说平时秦绍坤有些浪荡不着调，可是对自己还是很尊敬，对妹妹也是很宠溺的。 他这次是怎么了。安抚住撒娇耍赖的秦绾琪，王氏招来自己的丫鬟让她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很快，那丫鬟便回来了。 “三夫人，不用去打听了，这事已经传遍了，听说是侯爷为二少爷定了一门亲事呢。” 王氏在听到女方的身份自是欢喜一场，双手合十连连称呼老天保佑。 因着府里又是要家闺女又是要娶媳妇，所以人人都忙得很。 沈思倩因为绣活不好，所以被分配了要帮着做小红灯笼的任务。 这天，沈思倩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抽出一点子时间来跟沈思浩两个说说话。可是这时子露哼哧哼哧的直接窜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奴婢听说姑爷的爹爹因为贪墨被抓起来了。” 沈思倩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姑爷，哪个姑爷？ 沈思浩却是忽的站了起来，“谁说的？” 子露一脸的沮丧，都快要哭出来了。“哎呀，少爷，现在府里都传遍了呢，人人都在等着看小姐的笑话呢。” 沈思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顾亮的爹爹。虽说她对顾亮没什么感情，可是那故将军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心里自然也是焦急异常。 转身亲自开了箱笼，沈思倩从里面拿出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一万两。两手递给沈思浩，“这钱你拿着，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只怕这会子顾府里也乱成了一团，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沈思浩虽看着手里的银票，有些惊讶。他一直都知道彩衣坊赚钱，甚至彩衣坊里很多事情也是他处理的。可是他没有接过彩衣坊的财务来。所以猛然一看这么多钱倒是让他吃惊的很。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痛快的从沈思倩手中接过那沓银票，冲沈思倩颔首道：“姐姐魔莫慌，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弟弟这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慢，这天沈思倩差人去前院看了五六次沈思浩都没有回来。接下来的两天沈思浩也是完全不见人。直到第三天才出现在了落幽阁。 遣退下人，沈思倩拉着沈思浩的手急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打听明白了？” 沈思浩只是有些哀痛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没有说话。 沈思倩心中一紧，“可是很麻烦？”虽说沈思倩不了解自己的公公顾将军这个人。可是通过郭氏已经顾亮顾妍兄妹两个，她感觉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发生贪墨这种事呢。 好吧就算是真的贪墨了，这满京城里这么多文官武将，又有哪个手里干干净净的，怎么就偏偏他出事了呢？ 是不是有人陷害？这是沈思倩首先想到的问题。 沈思浩点点头。“恩，说是顾将军贪墨粮饷。利用职权排除异己，手段凶狠，圣上勃然大怒，本想满门抄斩，不过，朝中很多大臣都上奏。说是顾将军一生立功无数，应从轻发落。最后圣上下旨顾将军问斩，顾府抄家贬为庶民。” 沈思倩木然坐在小杌子上。这事怎么透着一股怪异。好像从顾将军被问罪到定罪，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思倩摇摇头，决定先不去想这个问题。她看着沈思浩，“那你见到顾夫人她们了吗？她们怎么样？那些士兵有没有为难她们？银子你可是给了她们了？” 这是沈思倩最关心的。 树倒猢狲散，只怕这时候她们的处境难得很。 沈思浩点点头，“开始时顾夫人不要，还是我提到她的那几个之女，她才收下的。顾夫人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沈思浩只是简单地提了提顾夫人他们打算给顾将军收尸后就离开京城，前往老家浙江。对于他在顾将军府里见到的凄惨现状一点没提。 他没提不代表沈思倩想不到。 沈思倩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漠然的想着那个调皮狡黠又有些聪明霸道的小姑娘。前些日子那些个贵门千金还相互巴结，这会子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吧。 还有自己跟顾亮的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变动。 沈思浩却像是知道沈思倩心中所想一般，轻声说道：“顾夫人跟我说，今儿一早外祖母就差人去她那里拿回了你的更贴。” 沈思倩瞳孔猛然收缩，抓住沈思浩的胳膊道：“她怎么这样？我岂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她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沈思浩鲜少见到沈思倩这般抓狂失态的样子，她的姐姐一直都是镇定淡然的，哪里会连抓疼了自己都不知道。 在沈思倩迫切的目光中，沈思浩慢慢移开视线。是，他知道姐姐一直都希望他成为一个刚正不阿、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若是今儿是他跟顾家千金定亲，他自是无话可说，一定会鞍前马后跑腿伺候，更不要说是解除婚约了。 可是，可是有婚约的是他的姐姐，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嫁到罪臣之家，一辈子人前抬不起头来，而且就连子孙也是只能当一辈子的庶人。 所以，尽管知道赵氏差人去要回了姐姐的更贴，沈思浩也觉得侯府办事未免有些落井下石，有失君子之风，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赞同了这一做法。 沈思倩慢慢冷静下来。她自然比沈思浩想的要多。她的婚约虽是赵氏定下的。可是现在赵氏在这府里连个得用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她哪里能在顾府失势的时候接着就上门，这事只怕是侯爷默许的。 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德尔打开箱笼又拿出最后的两千两银子交给了沈思浩。 ------------ 二三三 秦绍明遭遇闭门羹 高阳侯的书房。 “你做的？！”高阳侯看着默然站在自己眼前的秦绍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顾将军这个人，他知道，也是难得的一元猛将，最难得的是他刚正不阿，没有被几个正在夺嫡的皇子给拉拢过去。 高阳侯一直很欣赏顾将军。虽然两个人没什么交情，可是同为武将，他即把顾将军当做一个可以提拔的晚辈，又当是一个惺惺相惜的老友。 说顾将军贪墨，高阳侯是不相信的。若是这件事里面有自己孙子的影子，他也许会拼死上谏，还顾将军一个公道。 可是，这事若是是自己的孙子做的，高阳侯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喜悦。 他这个孙子啊，以前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书生，自己不过带在身边只有四年的时间，居然已经能做套将一个大将军给拉下马来。 秦绍明非池中物。 秦绍明当然知道高阳侯问他的这话时什么意思。 面上一点波动都没有，秦绍明沉静的回道：“不是。” “哦，那你这几天都忙什么了，就连你表弟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是跟在你身后。” “怎么，祖父这是在审孙儿吗？”尽管被质疑，秦绍明依然很平静。 “明儿，我是你祖父，我手把手的教了你四年，你有什么动作我若是一无所知，那你说我还是高阳侯吗？” 高阳侯却是叹口气，自嘲的笑笑，看来自己真实老了，居然在秦绍明说出这句话后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 秦绍明眼皮子跳了跳。 “祖父。孙儿没骗你，这件事确实不是孙儿做的。不过是前儿顾将军的一个下属的女眷进了齐王的府邸，孙儿设计让六皇子的人看到了而已。” “你，胡闹。”尽管高阳侯的脾气比以前温顺很多，可是在听到让自己不能接受的消息时还是会火冒三丈。 顺手抓起书桌上的砚台，高阳侯就想朝秦绍明掷过去。 只是在对上秦绍明那双有些阴鸷的视线。高阳侯自己个儿就将砚台给放了下来。 忽然，书房外面传来一阵轻笑声。 高阳侯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丽娘，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丽娘一点也没因高阳侯暴怒的声音害怕，相反。端着一个放着两盏茶的茶托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将茶托放在高阳侯的书桌上，端起其中一杯递给高阳侯。高阳侯冷哼一声没有接。丽娘也不惊慌，也不执着。见高阳侯没接直接将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端起另一杯端给秦绍明。 秦绍明双手接过。 丽娘这才转身对高阳侯道：“侯爷，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性子怎的还没改。世子才多大，别家的孩子这么大还在为先生布置的时文发愁呢，世子都上过战场了。也能帮您处理事情了，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完高阳侯丽娘又对秦绍明道：“你祖父就是这个脾气，你凡事让着些。别让他上火。” 对丽娘，秦绍明有种比自己祖母还甚的尊重。 所以，在丽娘对他说了这番话后，秦绍明没有生气，而且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侯爷，太医可是说了您这年纪了，可不能动不动就生气，不然，可是容易生病的。” 若是别人说这话，有诅咒主子生病的嫌疑，可能会被乱棍打死。可是丽娘不但说了，而张嘴即来，可见平时这话没少挂在嘴边。 高阳侯有些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丽娘出去。 被丽娘这一打岔，高阳侯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你知道不知道顾将军对朝廷来说多重要，顾将军一代英雄，为国为民，你怎么能做出来。” 秦绍明嘴角微露讽刺之意。“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 “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祖父还不是为了丽娘多次教训祖母，孙儿这也是跟祖父学而已。” “她沈思倩怎么能和丽娘比？”高阳侯瞬间瞪大自己的双眼。虽然丽娘只是他的一个侍妾而已，可是丽娘对高阳侯来说是跟别的女人不同的。 “是不能比。”秦绍明眯起眼睛。在他看来沈思倩是最独特的。 见秦绍明丝毫没有悔意，高阳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让他为了一个自己仅是欣赏的人把侯府世子交出去是万万不能的。 何况，秦绍明也说了，他也没做什么的，只是引了一条路而已。 是六皇子害了顾将军。 从书桌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沓银票，高阳侯连看也为看，直接交给秦绍明。“顾将军一门忠烈，总不能在他死后家眷无所依靠。你把这些钱交给顾夫人，也好让他们在老家安身立命。” 秦绍明却是没接。 “不用，孙儿已经送去一万两银票了，想来也够他们用的了。”想到顾亮接过他手中银票时的感激，秦绍明暗中嗤笑一声。还以为表妹的未婚夫多了不起呢，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高阳侯看着秦绍明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现在他也懒得管他了。对高阳侯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秦绍明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道：“祖父，无风不起浪。若是顾将军真的清正清廉，想来六皇子也找不到谋害他的借口。” 说完后也不等高阳侯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高阳侯自己瘫坐在椅子上。他当然知道顾将军不可能是只无缝的鸡蛋。可是，只要他没有叛国，没有伤害黎民百姓，那点子缺点在高阳侯看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将军人头都落地了。 算了，他还是想想怎么替段家父子谋个之位吧。这次因着顾将军落马，武将空了不少缺出来。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秦绍明从高阳侯那里出来后，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非常的压抑，迫切需要发泄一下。 想来想去，还是想去武场。走到半路。碰到了刚从外院进来的沈思浩。 “表弟，你这是去哪了，怎的行色如此匆匆？” 沈思浩拿着沈思倩给的那两千两银子，刚给郭氏她们送了过去。这会子正想去落幽阁跟沈思倩说说呢，谁知竟碰上了自己的表哥。 沈思浩也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竟然有些心虚。“表哥，我。我去，去……” 秦绍明一看他这样子。哪里还不晓得。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不过秦绍明也没有追问。“看你的这样子像是去表妹那里对吧？” 沈思浩见他没有细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是啊，表哥这是要去哪里？” “我刚从祖父那里出来，正没事可做，不如和你一起去看看表妹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表妹了。” 沈思浩倒是没想别的，痛快的答应了。 只是两人在落幽阁门外却吃了闭门羹。 “小姐说了，可能是昨儿晚上睡得晚了。所有今儿一起来就有些头疼，刚吃了一粒药丸躺下了。没想到世子能来。小姐说改天身子好了，亲自登门拜访。” “啊，子露姐姐，我姐姐没事吧。”沈思浩一听沈思倩病了，立马着急的问道。 子露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杜鹃还说少爷少有的聪慧呢。居然这点子事情都看不出来。哼，小姐刚刚跟人解除婚约，这时候哪里能见人啊，何况还是外男。 不过，看着沈思浩那一副担心的样子，子露又不忍心骗他，“少爷别担心，小姐没什么，不过是昨儿晚上睡得晚了而已，想来补一下觉就好了。您看……” 沈思浩哪里听得进子露的话，他现在就担心自己的姐姐会出什么状况。毕竟姐姐和那顾亮之前还有婚约在身。现在顾府倒了，外祖母都没跟姐姐说一声就直接将姐姐的更贴给要了回来。在别人看来，只怕觉得姐姐太过势力。 他就担心沈思倩会想写乱七八糟的，最后倒是把自己的身子给累垮了。 沈思浩还想说什么，却被秦绍明给拉住了。 秦绍明在一开始听到子露说话的时候就知道沈思倩是在装病，她只是不想见自己而已。秦绍明只觉得心里酸涩不已，他想进去问问沈思倩是不真的看上那顾亮了，不然为何这般在意。可是他现在有什么资格问呢。垂下眸子掩盖住自己心中所想。 再抬眼，已经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既然表妹身子不舒服，那今儿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请子露姑娘告诉表妹，万事还需向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 子露心中微微惊讶，听世子的这话像是知道小姐装病一样，她细看了看秦绍明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两样来，这才放心了。 “婢子替我家小姐多谢世子的关心，还请世子爷移步。” 秦绍明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沈思浩告辞了。 子露回到屋里对着沈思倩道：“小姐，世子和少爷已经走了。” 沈思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摆摆手，让子露她们都出去。 没想到了，她这才定亲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就退亲了。想来这会子秦绾慧该高兴了。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是她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ps： 新年到了，祝所有正在驻足的还有路过的以及绕路的亲们新年快乐，2014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发大财、行大运。 ------------ 二三四 又是三年思倩长成 沈思倩想的没错，秦绾慧确实高兴了，不只是高兴了，她在自己的屋子里简直是手舞足蹈。 “三姐，妹妹就说她不是那有福气的，你还不信。你看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婆家，居然被抄家了，以后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要她了。” 秦绾琪被自己的哥哥秦绍坤骂了一通，心里早就把沈思倩给恨死了。现在看她退了婚，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秦绾慧也是高兴的很。她早就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只是因为要绣自己的嫁妆，不能出门，所以就一直闷在心里偷着乐。 虽然之前因为她闹落幽阁的时候，和秦绾琪也有些反目，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这会子秦绾琪来找她，她很愿意一齐说说沈思倩的惨样。 “谁说不是呢，哼，这麻雀啊就是麻雀，再怎么着也变不成凤凰。就算是一时麻痹了别人，获得了赞誉，可是终究会露陷的。” 秦绾琪自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眼珠子一转，秦绾琪换了一个话题。“三姐，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吗？” 秦绾慧刚才还觉得跟秦绾琪有共同语言呢，这时却觉得这四妹太没有眼力价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亲事不满意吗？ 狠狠白了秦绾琪一眼，秦绾慧没说话。 秦绾琪自然之道她心中所想。也不见生气，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下人。这才趴在秦绾慧的耳边悄声道：“三姐，妹妹可是听说祖父想着推荐那段峻桐做总兵呢。” “真的？”秦绾慧欣喜的看着秦绾琪。 秦绾琪心里有些不屑，哼，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听到这个接着就高兴了。 不过她有心修复和秦绾慧的关系。自然要说些她想听的。遂点头道：“是呢，我这是听二哥说的。这件事虽说已经定下来了，可是还没有祖父还没有声张，三姐可莫要说出去。” 秦绾慧知道秦绍坤虽然为人没个正行儿，不过对这个亲妹妹倒是很好。既然是他跟秦绾琪说的，那这件事就错不了了。 若不是秦绾琪在这里，秦绾慧真想大笑三声。 真是老天保佑。她就说嘛，她秦绾慧自来都是个好的，无论哪里都是样样拔尖儿，老天爷怎么会让她嫁给个凡夫俗子呢。 拉着秦绾琪的手。秦绾慧笑着道：“妹妹放心，只要是妹妹跟我说的话我什么时候说出去过。” 秦绾琪也是一脸的掏心掏肺。“这我信。这府里大姐和二姐都是那心高气傲的，从没有把咱们姐妹两个放在心上。自来不管做什么，都是咱们姐妹两个一处。以后咱们也要好好相处才是。” 秦绾慧心中鄙视不已。 哼，前儿也没见她来说这些体积话。现在不过是看那段峻桐高升了。知道以后用着自己的地方多了。这才来巴结自己来了。 哼。只要她老老实实的，自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倒是不介意以后帮她一把。 “妹妹说的是。咱们姐妹两个打小的情分，以后自然要常常往来才是。” 秦绾琪听到她想要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秦绾慧的屋子。 见秦绾琪走远，秦绾慧坐不住了，招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道：“快，看看我有多少银子，都去钱庄换成银票，给段公子送去。” 这丫鬟也是秦绾慧前不久新提上来的一个。对秦绾慧还不是很了解。她见秦绾慧这般忙忙活活的有些不理解。 “小姐。您要换成银票做什么？” 秦绾慧狠狠瞪了她一眼，有些恼怒。这丫鬟真是没眼色，这个话让她怎么回答。“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做什么。” 那丫鬟一看秦绾慧生气了，立马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听她指派。 两天后段峻桐收到了共计五百多两的银票，只是他并没有接受。他对秦绾慧的那个丫鬟道：“段某再不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里能收妇人的钱财。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她的心意段某心领了，这些银票你还是拿回去吧。” 那丫鬟哪里同意，这还是小姐第一次交给自己大差事呢，若是她办砸了，以后可就成不了小姐的心腹了。 “段公子何必见外，反正你和我家小姐已经定亲了，以后就是一家人，还用的着分的这么仔细吗？” 这丫鬟还想说反正以后你赚的银子也是我家小姐拿着，分什么彼此啊。 段峻桐却被这丫鬟的言语吓了一跳。“这位姑娘可莫要乱说，虽然我和侯府三小姐已经定亲，可是这私相授受的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做，不然只怕累着你家小姐的名声。这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万一被人看到了，只怕也会生些误会。” 那丫鬟一看他确实不会收这钱，狠狠跺了跺脚，一转身跑了。 这时段峻桐的父亲段刚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你做的很好。虽然眼下咱们两个缺些黄白之物，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哪能收一个女子的接济，不然，以后你在她面前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 段刚很高兴自己的儿子没有被突来的财富和权势熏得忘了初衷。 秦绾慧的这个丫鬟回去后战战兢兢的在秦绾慧面前讲她和段峻桐的对话一丝不差的向自己的主子汇报了一遍。 秦绾慧听后又是发了狠狠的一通火。在她看来她堂堂侯府的千金能嫁给他段峻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现在的职位不就是因为自己才得的嘛。 她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他，还不是想让他上下打点打点，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要算了，她正好存私房钱。 不过，就算秦绾慧心里再生气她也不敢和段峻桐再来往了。这事可一不可二，这要是万一传了出去，只怕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秦绾琪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到秦绾慧发火后，躲在被子里哈哈大笑了好长一会子。 她难道不知道吗，对那些个有追求有抱负的男子来说，面子很重要，你一个没过门的妻子端着几百两银子跑到他跟前去让他收下，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哼，让你得意。她倒是看看以后这段峻桐会不会跟你一条心。 这个小插曲沈思倩不知道。她在听到郭氏和顾亮顾妍她们已经在浙江安顿好了之后，就静静的窝在落幽阁里了。 这一窝就是三年。 三年秦绍坤跟高阳侯选的女子成了亲。并且生下了侯府第四代的第一个男丁秦宪宗。 秦绾慧顺利嫁给段峻桐，并且跟着段峻桐去了西北。 李梅终于也怀孕生子，只是生的是一个女孩子，名字叫秦慕伊。 秦绾婉一直没再怀孕。 而秦绾淑却是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小产了。当时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六皇子都很震怒，下命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最后只查到了几个小丫鬟而已，事情不了了之。 高阳侯并没有为秦绾淑出头。 而这三年来，沈思倩因为退婚的原因几乎没有出过落幽阁，所以不管是秦绾慧还是秦绾淑她都没有去看过。 “小姐，听说三小姐要回京了呢。”子露端着一盅鸡汤走进沈思倩的屋子。将鸡汤放在沈思倩的面前，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看就呆了。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的小姐生的很好，可是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妹。 话剧里常说倾国倾城，在她看来也就是小姐这个样子了。小姐在落幽阁里一猫就是三年，几乎不出去见人。她敢打赌，若是小姐走出去，只怕会轰动整个京城。 因为秋去冬来，天气转换的有些快，沈思倩有些轻微的感冒。不过，这几年她的身子在唐嬷嬷的调养下已经很结实了。所以这会子即便是感冒了，沈思倩也没让请大夫，只是让唐嬷嬷给做了几次药膳而已。 “哦，是吗？三表姐跟着三姐夫去了西北也有三年了，又到了回京续职的时候了，三姐跟着回来也不奇怪。” 沈思倩有些嫌弃的看着鸡汤，不自觉的撅了撅嘴。实在是不想喝。 子露还在看着沈思倩发呆，她觉得小姐怎么连撅嘴都能那么好看呢。 沈思倩知道这鸡汤不是普通的鸡汤，是唐嬷嬷费了很大的劲用了不少的好东西熬出来的。所以即便她不愿意喝，可是还是会逼着自己喝下去。 像是喝中药一般，沈思倩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手端着鸡汤盅咕咚咕咚两口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将空盅递给子露，自己拿帕子试了试嘴角，然后“浩儿近来怎么样了。这孩子也有好几天没有来我来这里了。” 子露笑着道：“小姐您不知道少爷这是没脸见您呢。” “哦，怎么了？”沈思倩很好奇，莫不是沈思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不能啊。沈思浩虽说越来越大，跟秦绍明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小脸儿越来越严肃。可是让沈思倩高兴的是他一直没长歪。 [奇书网 www.qisuwang.cc] 不管是心智还是性子。 子露捂着帕子吃吃笑了两声。“小姐不知道，少爷他和欧阳少将军比武，输了。” ------------ 二三五 沈思倩进宫见庶妃 “和欧阳将军比武？”沈思倩有些不解。 是那个欧阳策吧？他在七年前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文韬武略，名声响遍京城，自己那个弟弟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让沈思倩疑惑的是，“浩儿不是那鲁莽的性子，可是知道为何会与欧阳少将军比武？” 说道这里子露也是有些茫然。“这个婢子倒是没听人说起，要不婢子去问问鹂儿？” 因为沈思倩几乎窝在落幽阁，而沈思浩因为也渐渐长大，若是无事基本不来后院，所以子露就和鹂儿两个渐渐熟悉起来。 沈思倩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你不是说三表姐快要回来了吗，等三表姐到府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去那边的，到时候我亲自问浩儿好了。” 子露点点头，不再说这件事。转而提起自己听到的另外一个消息。 “婢子听说大夫人她们想着二姑娘三年前滑了胎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想结伴去宫里看看二小姐，可是被侯爷给拦下了。小姐，您说侯爷这是为何？” 为何，当然是不想和六皇子扯上关系呗。 对这点沈思倩倒是挺佩服高阳侯。他身居高位，六皇子又是多次拉拢，可是高阳侯愣是没有被他许下的美好前景给迷了眼。一如既往的和那些皇子们保持距离。 沈思倩只以为这是子露听到的一件八卦而已，却没想到这事居然跟自己车扯上了关系。 “外甥女儿。这侯府里的姑娘就剩下你和琪儿柔儿了，所以这次就让你们两个先去宫里探望探望惠儿那丫头。柔儿还是个孩子，进了宫里之后你要多照顾一些才是。” 单氏对坐在眼前的沈思倩说道。 沈思倩心里暗暗撇嘴，你怎么不让四表姐照顾呢。怎么说秦绾琪也进宫去过几次。可是她却是只去过一次，而且那次还没见着秦绾淑。 单氏见沈思倩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下沉。“怎么，难道外甥女儿不乐意？” 沈思倩笑了笑，“大舅母吩咐下来，思倩莫敢不从。只是大舅母也知道思倩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宫里这几年也是一次都未进去过，更不要说见着二表姐了。思倩是怕有负大舅母所托，大舅母何不让大表姐带着我们去呢。” 单氏听到她推诿，这心里本来就不高兴。这时候听沈思倩又提到自己的大女儿。这脸色更加难看。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婉儿作为一个侯夫人需要做什么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思倩不敢。思倩也是怕自己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表妹，所以才想着多跟大表姐学学。既然大舅母不同意，就当是思倩没说。” 单氏冷哼一声。心里窝着火，也不愿意再和沈思倩说话，直接将人打发了出去。 这几年也不知道秦绾婉是怎么回事，居然和自己的娘家越来越疏远。开始的时候单氏只以为是她忙着自己侯府的事情，抽不出时间回来。所以赵氏还特意找了两个婆子想着送去给她用。 可是谁知道没过两天秦绾婉竟然把人给送了回来。 当时单氏还以为是信阳侯不愿意她和娘家人联系太亲密，她没办法才送回来的，哪里知道一问那两个婆子，她们居然连秦绾婉的面都没见着。 单氏这才知道事情可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所以第二天亲自去了信阳侯府。可是也只是换来自己女儿一句：她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单氏不要总是拿她当小孩子看待。 单氏没想到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回到侯府之后急火攻心直接病倒在床上，可是即便这样。秦绾婉都没有回来看看。 从此之后，秦绾婉彻底和高阳侯府疏远了关系。 所以现在听沈思倩说让秦绾婉领着她们进宫，单氏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小蹄子是在笑话自己。 别说，这次单氏还真是没有冤枉沈思倩。她就是故意提到秦绾婉的。 沈思倩不知道单氏又在图谋什么，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单氏，不然若是秦绾柔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单氏会把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 沈思倩还记得七年前她为了保护秦绾柔，差点毁容。之后更是背上了一个大大的黑锅。直到现在侯府中众人还说当初秦绾婉是为了救她才进的信阳侯。 沈思倩不是怪秦绾柔，相反，她还是挺喜欢那个娇怯单纯的小姑娘的。可是在这侯府呆的久了，沈思倩明白一些无谓的善良真是要不得。 这天一大早，沈思倩和秦绾琪秦绾柔姐妹两个收拾妥当，想进宫。几人到了二门，还未上马，就见秦绍明领着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四哥，你这是要去哪？”秦绾柔有些惊喜的问道。 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伴，以前还经常和沈思浩一起玩，可是自从沈思浩去了外院之后，就见见疏远了秦绾柔。 秦绾柔有心去找过他几次，，可是每次沈思浩都以自己忙或者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为由打发了，从那之后小姑娘就更显寂寞了。 秦绍明笑着道：“天儿不是太好，我送几位妹妹一程。”说完后目光便停在在沈思倩的身上，灼热、侵略，不加掩饰。 沈思倩心里有些恼怒，有心想瞪他一眼，又怕被别人看出什么来，终究只是垂着自己的脑袋，给他一个后脑勺。 秦绾琪看见两个人的互动，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倒是秦绾柔拍手说好。 秦绍明摸了摸秦绾柔的脑袋，笑着请几人上马。 在秦绾柔姐妹两个都进了马车后，沈思倩也想踩着小杌子上去。谁知这时候耳边竟然响起秦绍明低低的声音：“表妹身子弱，还是让表哥扶你进去吧。” 沈思倩下了一条，猛然回头，秦绍明就在她身后不足两尺处，正笑颜专注的看着她。 沈思倩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不管是他的小厮还是车夫，都面向他方，微微有些心安。连忙垂首小声拒绝道：“多谢世子好意。只是这男女授受不亲，思倩也只能辜负世子的好意了。” 秦绍明听到沈思倩疏远的称呼，眸子缩了缩，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减。“是我思虑不周，表妹请。” 右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绍明身子却是站在没动。 沈思倩知道若是自己再说什么，只怕要惹他不高兴，暗暗一咬牙，抬脚踩在小杌子上，跨上车杆，进了车厢。 秦绍明在车厢外面则是握着一条月白色的丝帕给了桂哥儿一个警示的眼色。 若是沈思倩看到这条帕子，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是早上子露塞给她的。当时她走得匆忙，只是将帕子往腰间一赛便匆匆出门。 秦绍明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放进自己的怀里，这才跟车夫道启程。 再进宫，几人自是先由德妃娘娘身边的女官领着去拜见了德妃。 在沈思倩看来，德妃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丝毫未见老态。只是这次德妃娘娘似乎倦得很，只是跟她们姐妹几个说了两句话，便让女官领着去了六皇子处。 德妃并对沈思倩并没有表现出三年前的那种喜欢。 沈思倩也明白，德妃娘娘和顾将军的夫人郭氏很要好，她却在顾府失势的时候做了落井下石的小人，德妃没有摆脸色给她看以示对她的恩典。 因为六皇子还没有正妃，所以几人随着德妃的女官直接来了秦婉淑的院子。 此时秦婉淑已经在自己的屋子外面等着。 “给秦庶妃请安。”三人一见秦婉淑的面，上前见礼。 秦婉淑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几个亲姊妹关系淡然，也只是和沈思倩能说上几句话而已。 所以见几人给自己行礼，秦婉淑也只是拉着沈思倩的手道自家姐妹不必如此。 秦绾柔到底性子单处，没有想太多。秦绾琪心里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恼怒。自己才是她同父的妹妹好不好，这秦婉淑竟然去抬举一个外人，真是远近不分。 几人相携进了秦婉淑的屋子，先是一阵寒暄。 忽而，秦婉淑话题一转，“表妹，三年前那次我亲自发话让你来看看我，你怎么没有过来，可是表妹如今心气高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沈思倩心里一惊，莫非这秦婉淑恨了自己三年不成？赶紧站起来，沈思倩有些局促不安的解释道：“庶妃召见，思倩哪敢不从。不过是上次在德妃娘娘那里遇到了以为故人，娘娘觉得我们能在宫里遇见实属不易，让我们多说了一会子话而已。倒是耽搁了来看庶妃，还请庶妃赎罪。” 秦绾柔不知道为何几个人说着说着，自己的这个二姐竟然直接变了脸，也被吓了一跳，见沈思倩站起来，她也有些惊恐的跟着站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秦婉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当时甚至还庆幸德妃娘娘想的周到，没让六皇子见着自己的这个表妹。 之前她也是知道六皇子出宫办事，今儿不会回来，所以才让沈思倩她们几个进宫来的。现在一看沈思倩那不该生于人间的样貌，她心里更肯定不让六皇子见着是对的。 秦婉淑之所以一上来就问沈思倩三年前的那件事，也不过是想震住她而已。因为她现在需要用着沈思倩。 ps： 非常非常感谢银黑的色彩打赏的金币。 ------------ 二三六 庶妃给沈思倩做媒 秦绾淑拉着沈思倩一通天南海北，最终说出自己的目的来。 “表妹不知道，那林大人真真是个不错的。你若是过去了，上没有公婆需要侍候，中没有小姑子小叔子要你关照，进门就能当家。虽说林大人比你大几岁，可是大些好，知道疼人。只要你进了他们家的门，他还不得疼到骨子里去呢。” 好在秦绾淑还知道分寸，知道这事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所以一早就把秦绾琪姐妹两个给打发了出去。 秦绾淑知道这事若是跟自己的祖父说，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同意。以前他就说过，只要她进了六皇子府，那以后跟高阳侯府就没关系了。她的事情侯府不会管。当然，侯府的事情自然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秦绾淑自未出阁之前一直都是心高气傲，可是这几年下来性子也慢慢磨平了，学会了察言观色和趋炎附势。 前几天她听到六皇子叨叨说想拉拢一下那个京城守备林庆祥，可是苦于无处下手。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这几天她差人去打听了一下那林庆祥的事情，得知他竟是个寰夫，就动了给他介绍个媳妇儿的想法。 对秦绾淑来说，能让那林庆祥一相就中的人自然非自己的这个绝色表妹莫属。这事若是成了，六皇子还不得好好谢谢她。 可是这件事又不能让高阳侯知道，所以秦绾淑想来想去就是先说服沈思倩。只要她同意了。她就能找个机会让那林庆祥见见沈思倩。 只要两个人对眼了，这事自然就好办了。所以，才有了秦绾淑召见沈思倩这回事。 沈思倩听完秦绾淑的话后，好一会子没反应过来。不是她定力低。而是她觉得这事是在是有些不靠谱。 哪里有直接跟姑娘家直接说亲事的，上面又不是没有做主的人。 哦，想到这里，沈思倩才想起来，自己这时候应该娇羞啊。于是，沈思倩悄悄对着自己的大腿狠狠捏了一下子，脸上慢慢浮上一层红晕。 “庶妃娘娘，这种事哪里是思倩能做的了主的。”这倒不是沈思倩刻意找借口，事实确实如此。 秦绾淑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把那林庆祥吹的几乎是天上有地上无了。这沈思倩居然没有一口同意下来。是在是有些不识好歹。 不过。她也知道沈思倩说的没错。现在她既然人在侯府，婚姻大事自然有府里决定。当下像是转变了一个话题，秦绾淑道：“表妹。这个月十五，我想去云山寺上柱香，不若你陪我一起去吧。” 沈思倩心中转了转，知道这其中恐怕别有目的。不过，她还真不好拒绝，“好，回去我就和外祖母她老人家说说，若是她同意，思倩一定会去的。” 秦绾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之后秦绾琪姐妹两个又进了屋子。姐妹四人又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思倩她们便起身告辞了。 毫无意外。回去的时候，沈思倩在马车旁边又看到了秦绍明。 秦绍明这次没有为难沈思倩，冲几个人点点头，便上马开路了。 马车上。 “表妹，二姐把我和五妹都打发了出去，可是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不成？”秦绾琪笑着问道。 沈思倩也是轻轻笑笑：“哪里有什么悄悄话，不过是二表姐说这个月十五想去云山寺上香，让我陪着一起去而已。” “哦，既然只是上香这种小事，哪里用的着把我们都叫出去啊，表妹可是不当表姐是自己人，在框我？”秦绾琪显然不信。 沈思倩收敛住笑容，有些伤心的看着秦绾琪，“四表姐说这话可是伤了思倩的心。二表姐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思倩不知道，反正她将我留下来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如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二表姐。反正你们是亲姐妹，想来二表姐不会哄骗与你。” 秦绾琪仔细看了看沈思倩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这才笑着道：“瞧表妹，我不过是说着玩笑而已，也值当的你当真。好了，好了，表姐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沈思倩也知道演戏不能太过，不然就假了。她见秦绾琪向自己陪了不是之后才道：“我知道四表姐的意思。可是二表姐确实没和我说别的，只说是想一起去云山寺上香而已。”说道这里沈思倩像是想到什么，双手一拍，“四表姐，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不久好了。” 秦绾琪一听眼睛一亮，在她看来说不定能遇到六皇子呢。 见沈思倩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秦绾琪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好吧，毕竟二姐只请了你自己，我，嗯，我们跟着去会不会不太好？” 沈思倩拉住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和秦绾琪的秦婉柔道：“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旁人，都是自家的姐妹，当然好了。柔儿说是不是？” 秦婉柔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知道沈思倩她们两个人现在谈论的是十五的时候去云山寺上香，那就代表着能出去玩玩了，所以小姑娘立马高兴的拍手道好。 秦绾琪这才笑着没说话。 沈思倩几个自觉说话声音不大，这车厢怎么着也会有些隔音效果。可是她们哪里知道秦绍明这几年武功修为越发精进。加上他对沈思倩的关注，所以倒是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秦绍明在听到秦婉琪说，秦绾淑将她和秦婉柔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沈思倩一个人说悄悄话，之后又邀请沈思倩一起去云山寺上香的时候，心里就明白铁定秦绾淑在自己这个表妹身上有所图。 而有何所图，秦绍明更是一下子便猜了个差不多。 不，说是猜倒不如说是他对这个最敏感。秦绍明现在就担心有男子跟沈思倩扯上关系，不管这个关系是怎么扯上的。 所以，他下定主意一会到侯府立马差人去打听立皇子近来的举动。 沈思倩几个从秦绾淑那里回侯府没两天，秦绾惠便跟着段峻桐回了京城，找了一处小宅子暂时住着。 “你说你们回侯府住着多好，又不是没有地方。”夏氏对着秦绾惠抱怨道。 不管她之前对秦绾惠有什么样的不满，总归跟在自己身边亲自养了十几年，所以这离别了几年后，乍一见到不管是夏氏还是单氏几个都是有些真感情的。 秦绾惠也知道夏氏这句话是出自真心。不过，她可不愿意。“母亲说的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觉得自己这一走就是几年，都没在母亲和伯母婶婶面前进过孝，就想着能在侯府住几天，让我给母亲布个菜锤锤肩膀，也是我的一份心。可是我们老爷不同意，说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哪有住在岳家的道理。如是说出去还不被人给看扁了。” 说道这里秦绾惠一脸的甜蜜加骄傲，完全是一副荣辱与共的模样。“母亲您也知道，这出嫁从夫，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不同意吧。” 夏氏听完后点点，“姑爷说的也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们刚进京城，想来事情不少。我听说你带的丫鬟婆子的又不多，回头我挑两个得用的给你送过去。” 秦绾惠哪里同意，她之所以不愿意住在高阳侯府，不过就是觉得没有自己当家作主自在，若是夏氏差人古来，她哪里能生活的舒坦。 所以秦绾惠连连摆手，“母亲待绾惠的心，绾惠一直都知道，绾惠在这里谢过母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个丫鬟婆子们想来母亲调教的差不多了，绾惠哪里能夺人所好。母亲我已经想过了，回头让人牙子带几个人过去，我亲自挑两个丫头也就行了。” 见夏氏似乎还想说什么，秦绾惠跟进接着道：“反正这次回京带的东西也不多，住的时间也不长，就算挑不到好的也没什么关心。” 夏氏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也随之住了嘴。随后两个人说起了侯府众人的现状。 “母亲，倒是没见到表妹，如今她还好吧？”说这话的时候，秦绾惠故意四处看了看，有些不解的问道。 单氏直到现在才从对秦绾惠的嫉恨中回过神来，脸色又是一阵青，“问她做什么，左不过是个死皮赖脸赖在侯府的一个孤女罢了。” 话说自从见到秦绾惠，单氏的心里就一直不平衡。按说她自己的女儿是这高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不管什么事都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拔得头筹才是。 几人未出阁的时候确实如此，可是等她们姐妹三个相继出嫁，单氏发现这种情形不知道什么事情已经改了。 虽说秦绾淑一直没有孩子，可是架不住六皇子对她痴情依旧。听说直到现在六皇子一个月也要拿出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歇在秦绾淑的屋子里。 秦绾惠嫁人之前那就是个心无城府胸无点墨的，嫁的人也只是个白身。可是没想到这三年下来她的气色越来越好，可见生活的肯定很幸福。而且她听自家相公说的小道消息，只怕那段峻桐要高升了。 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自己的女儿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哎，绾婉可是个天之骄女，怎么如今倒是只有她嫁的不好。信阳侯年纪大、有嫡子嫡女、脾气不好，对婉儿不好，哎，真是一无是处。 ------------ 二三七 绾婉绾惠姐妹斗法 秦绾惠一看单氏那张堪比驴脸的长脸，就知道她如今生活的不幸福。不过这和她可没什么关系。想来是自己走的这几年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现在，秦绾惠很乐意当个局外人看她们的热闹。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未出阁之前，赵氏和单氏她们对自己可算不上有多好。 若不是自己相公现在职位还低，需要靠娘家人打点，秦绾惠说不得早就对单氏几人出言不逊了，现在她只是站在一边旁观，已经是仁至义尽。 陪着赵氏几人说了一会子话之后，秦绾惠便离开了侯府。 “夫人，表小姐她……”在回府的马车上，秦绾惠的贴身婆子丝绸有心想问沈思倩现在的状况，可是被秦绾惠用眼神给制止住。 这丝绸当初也是秦绾惠的大丫鬟，对主子最是忠心耿耿。在秦绾惠出嫁后的第二年便由秦绾惠做主嫁给了她的一个陪嫁铺子的掌柜。丝绸出嫁后仍是回到主子身边伺候，做了秦绾惠的管事嬷嬷。 秦绾惠想着等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就让她做奶嬷嬷。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出嫁这几年，虽说上面没有婆婆管制着，可是秦绾惠在跟那些个官吏夫人们交往中，慢慢变得谨小慎微。知道有些话时不能随意说的，尤其是这个环境还是自己陌生的地方。 丝绸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行事小心，便识趣的闭上嘴巴。 两个人回到暂时租住的地方后，丝绸再也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一股脑的全跑了出来。 秦绾惠轻轻笑了笑，妩媚风情尽数显现出来。 “丝绸。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沉住气。你看你，跟在我身边好些年，成亲也有两年时间了，这脾气怎的还这般急躁。 “哎呀。夫人您既然知道奴婢性子急，就告诉奴婢吧。您今儿都没见着表小姐，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表小姐现在有没有定亲？” 说道最后他自己又着急的站了起来。有些自言自语道：“不行，奴婢得去打听打听，不能让她坏了夫人的大事。” 这回秦绾惠倒是没有说什么，她现在也想知道沈思倩的现状。 很快，丝绸传了让秦绾惠高兴的消息过来。 这天晚上。段峻桐喝了不少酒，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秦绾惠亲自去外院扶着他进了里屋。秦绾惠想替他脱下大氅，却被他轻轻推开。 秦绾惠也没有坚持。这三年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相公对这些礼节不是很在意，尤其是对她的要求很少，只要是他自己能办的事情绝不会让人伺候。 秦绾惠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可是时间一长却感觉很高兴。谁愿意放低放低身段去侍候别人呢。让她更高兴的是，段峻桐不仅不让她侍候，更不让那些通房侍妾服侍。若非是晚上做那档子事，段峻桐甚至不愿因让她们近身。 这也是为什么秦绾惠嫌弃段峻桐出身低，但还是对自己的生活比较满意的原因。 段峻桐自己脱下外衣后。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换洗室。秦绾惠之前也是只让丫鬟婆子们准备好热水即可，不需要进去伺候他梳洗。 过了顶多一刻钟，段峻桐穿着裘衣从换洗室里面走了出来。这时候脚步已经变得沉稳有力。人也精神恢复了没喝酒之前的睿智机敏。 直到这时夫妻两个才坐在床上说体己话。 “爷，您今儿怎地喝了这么多。祖父也真是的，怎地也不劝劝你？”秦绾惠状似随口说道，语气却是刻意让人觉得她和高阳侯的关系很亲近。 段峻桐今儿心情很好。也没注意到秦绾惠的这点子小心思。他歪在床榻上脸上挂着些许的笑意，“不怪他老人家。你也知道我和祖父也有三年没见了。看到他老人家身子骨依然健硕，我心里高兴，所以不免多喝了几杯。” 秦绾惠听到段峻桐跟高阳侯亲近，心里自然高兴，所以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多说了几句。之后才提到自己今儿的事情。 “爷，您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在帮咱们？那太守最是喜好美色之人。依我说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颜色能比的上我表妹的了。你说若是让表姐嫁给太守，您的之位还不是要再上一个台阶？” 段峻桐倒显然现在心情还是好的很，他听到秦绾惠的话后没有就此作出反应，反而用一张大手捏着秦绾惠的脸蛋调笑道：“谁说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那表妹更好的颜色了，我看我的媳妇儿就是天下最美之人。” 秦绾惠一听这话，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上两份。只是嘴上却是谦虚的很。“瞧爷说的，妾身哪里是那俊的，也就是您不嫌弃妾身罢了。” 一边谦虚着一边赏了段峻桐一个妩媚的白眼儿。 段峻桐看了自是哈哈大笑。笑够了之后才微微皱皱眉头，“我听说那太守的孙子刚过了周岁。表妹如今不过豆蔻之年，是不是不合适？” 秦绾惠一听段峻桐替沈思倩说话不乐意了。抬起素手直接将段峻桐还放在她脸上的大手挥掉，然后撅着嘴巴道：“怎么不合适了？表妹也是退过婚的，想再找个好婆家哪里那么容易。那太守虽说年铃上比表妹大几岁，可是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不是。” 见段峻桐的眉头依然皱着，秦绾惠接着道：“表妹只要嫁过去接着就能当家。这女人成亲哪里还有比这个更舒心的？何况，表妹这天仙儿一般的模样，到时候只怕要迷得那太守找不着北了。到时候整个太守府还不是表妹说的算。虽说他现在有了儿子和孙子。可是架不住那个儿子是个小妾生的。只要表妹生下嫡子，那以后府里的东西还不都是她们娘俩儿的。你说这天大的喜事去哪里找去。” 段峻桐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他看秦绾惠一脸坚定的样子。知道这时候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还不如就让她折腾去。 反正若是侯府不同意。她也没辙。若是侯府同意，那就实在太好了，就像她刚才说的，这事若是成了，自己的仕途会更加顺畅。 段峻桐不屑于狗苟蝇营。不过若是能兵不血刃的就升职，他还是很愿意的。 所以当下也不再给秦绾惠泼冷水，而是顺着她的意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表妹说说吧，若是能成也是一件积功德的好事。” 秦绾惠一听段峻桐的这话，知道他这是被自己说服了，脸上接着盛开一朵娇艳的蔷薇。 段峻桐一看娇妻这副美貌，哪里还能把持的住，一把将秦绾惠摁在床上强取豪夺。 很快。丝绸在外间便听到屋子里传来的低吼和娇喘之声。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呜，她也想自己的相公了怎么办。 第二天秦绾惠带着丝绸去了信阳侯府。 要说在高阳侯府的时候秦绾惠最嫉妒的不是沈思倩，而是秦绾婉。 毕竟沈思倩只是生的好看些而已，而秦绾婉却是占居了秦绾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高贵的出身还是高阳侯以及赵氏的宠爱，甚至是在京城里的名声。 只是秦绾惠知道她和秦绾婉的差距所在，所以在见到沈思倩后她才会三番四次的找茬，不只是她嫉恨沈思倩的模样。更是将自己对秦绾婉的那些怨恨转嫁到了沈思倩身上。 没办法，谁让她身份低呢。 这会子看到鬓角已经有了星点银丝的秦绾婉，秦绾惠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圆满了。哦。不，是快要圆满了。只要让沈思倩嫁给那个已过不惑之年的老色狼她就彻底圆满了。 “数年未见，大家依然娴静端庄，让妹妹佩服之极啊。”秦绾惠丢给在给自己倒完茶水后准备退下去的丹凤一锭银子后，笑着对秦绾婉道。 秦绾婉顿时怒火焚烧，这秦绾惠也太过分了。不过是个小妇生的居然敢打自己的脸，真真是不知死活。 哼，要不是她怕得罪了段峻桐给信阳侯带来什么麻烦，她一定会让秦绾惠好看。 压制住心头的怒火，秦绾惠端起自己眼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却没有喝进嘴里，而是颇有些嫌弃的又放回桌子上，轻轻嘀咕一声：“哎，喝大红袍喝惯了，这寻常茶叶真是入不得口。” 说完后还轻轻摇摇头，似乎在为自己的刁钻胃口无奈一般。 秦绾惠听到秦绾婉的这话，非但没有恭维两声，反而翘起嘴角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之意。只是这表情隐退的太快，以至秦绾婉根本没有看见。 秦绾婉自语完之后挺长时间没有听到秦绾惠说话，不由得看她一眼，见自己的这个三妹正捧着茶盏喝的香呢，心里也是嗤之以鼻。 哼，真是小家子气，连这种货色也当成是好东西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想到这里，秦绾婉将初见到秦绾惠那张肆意绽放的容颜时的不自在也淡了。就算那段峻桐再听说又怎么样，不过是个靠妻族的软蛋而已。 “你大姐我自来都是那随心所欲的，哪里能担的起娴静端庄几个字。倒是妹妹看上起起色好的很，想来妹夫也没有辜负祖父他老人家的期望，。对妹妹是尽心尽力。”说道这里，秦绾婉自己先捂着嘴巴娇娇小二郎两声。 秦绾惠也不是三年前那火爆性子，被人轻轻一激，便火冒三丈。“大姐说的是。相公他一直都说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全是祖父的栽培。他时刻不敢忘祖父的恩情。哎，大姐你也知道相公这人最是知恩图报。他不能回报祖父，就只好对妹妹加倍好。哎，妹妹这也是托了祖父的光。” ------------ 三三八 信阳侯府妻妾之争 秦绾婉倒是没想到几年不见，秦绾惠倒是转了性子，如今竟学会虚与委蛇了。不过，她始终坚信自己的这几个妹妹是不及自己的，无论是谁，无论在哪个方面。 “既然如此，我这当大姐的也就放心了。哎，早知道我今儿早上就不和侯爷说了，我担心妹妹跟着那段峻桐受委屈，所以特特要求侯爷去和妹夫好好说道说道呢。” 秦绾惠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认谁有人插手夫妻间的事情也不会高兴的。 “哼，大姐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妹妹今儿倒是发现姐姐比以前苍老了不少，可是最近生活的不如意？” 秦绾婉没想到秦绾惠如今胆子这么肥，竟然敢直接跟自己顶撞。哼，不过一个小小千户的妻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哼，要不是信阳侯让她多和秦绾惠交流交流感情，她何至于受她的气。 秦绾婉心里冷哼一声，且让你先得意几天，等自己想到好的法子后再慢慢收拾你。 “三妹妹，你也有好几年为见过我家蕾儿了吧，我让她过来给你见礼。”秦绾婉等心里的怒火平息下来后，换了一个话题。 秦绾惠就是再讨厌自己的这个大姐，可是总不会跟个孩子过不去。何况她见秦绾婉在自己跟前低了头，心里正得意的很，自然也就愿意表现一下自己打的大度。 “行啊，我还真有些想年侄女儿了。” 很快，一个三四岁梳着两个小包包发髻的小丫头在一个婆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小姑娘一走进屋子看到自己的母亲。甩开那婆子的手欢快的跑了过去，然后腻在秦绾婉的身边玩着母亲的衣角。 秦绾婉从自己怀里将小姑娘拉出来，指着秦绾惠道：“蕾儿，你看这是你三姨，快叫姨。” 小姑娘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屋子里竟然还有别人，怯怯抬眼看了看秦绾惠，飞快的低下头去，小步往秦绾婉的身后挪。 秦绾婉一看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蕾儿，母亲怎么和你说的，快，叫姨姨。” 小姑娘被自己的母亲吓了一跳，抬头看看自己的母亲，见她的脸色很难看，顿时小脸儿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战栗不已。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秦绾婉此时才觉得自己将女儿叫过来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是人已经来了，若是不让她给秦绾惠见个礼，只怕传了出去会让人笑话死。 这时秦绾惠出声了。“大姐。既然侄女儿胆怯，你也不要为难她了。这是我给侄女儿准备的见面里，你还是让人给收起来吧。”秦绾惠笑着对秦绾婉道。 她此时真是觉得全省舒泰了，她觉得就算这时候段峻桐跟自己说他想纳个妾，只怕她也会笑呵呵的点头同意。 哈哈，谁能想到当时在高阳侯府不可一世的秦绾婉的女儿竟是这幅小白兔的模样。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不受自己爹爹宠爱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秦绾婉在信阳侯府的生活只怕比自己想的更加艰难。 仿佛是为了验证秦绾惠的想法一般，屋子外面传来一个甜的能滴出蜜来的声音。“姐姐，听说府里来客人了，您怎么也不跟妹妹说一声。” 听到声音的时候秦绾惠还在想拥有这种这种甜腻的声音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在见到人的时候秦绾惠感觉难怪依着秦绾婉的八面玲珑生活的却是这般不尽人意。 秦绾惠依着觉得自己生的就够好看了，她长这么大也就只有沈思倩一个能及得上自己而已。可是眼前这人让秦绾惠摸着良心说。却是美。 这种美甚至跟自己的表妹不相上下，偏偏两个人还不是一种美法。若说沈思倩是那种清冷绝色的仙人，让人不敢轻易亵渎的话。那眼前这个人就是妖娆娇艳的妖精，只要是男人看见了，便想据为己有。 秦绾惠在这边暗地里比较眼前这人跟自己的表妹到底哪个更美，秦绾婉却是不依了。她甚至不自觉的放开自己的女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前这人身上。 “你来干什么？这里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妾氏能来的地方，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秦绾惠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这还是自己那个打小就八面玲珑的姐姐吗，怎么被人用一句话就挑起来这么大的火气。看着就跟那愚蠢的背妾氏踩在头上的妒妇一般。 秦绾婉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那异样的眼神，她此时就刚炸毛的猫一般，全副武装的跟自己的敌人对峙着。 那妾氏却是丝毫未将秦绾婉的斥责放在心上。只听她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脸上带着笑意道：“姐姐说这话可是伤了妹妹的心。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侍候侯爷的，这要是让侯爷知道姐姐如此羞辱妹妹，只怕侯爷不依呢。” 闻绮蕾在见到这个妾氏的时候浑身战栗的更加厉害，她想抓住母亲的手，可是她的母亲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人身上，竟是一点也没顾及到她。闻绮瑶伸了两次手都没有拉到自己的母亲，便任命的垂下脑袋，慢慢蹲下将自己抱成了一个团。 秦绾婉听到那人的话，脸上戾气更甚，“你威胁我？我告诉你，就是你告诉侯爷我也不怕，我可是这侯府的正经夫人，是他闻浩然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让侯爷宠妾灭妻不成？” “呀，姐姐怎么这么说，我不过是说若是侯爷知道咱们后宅不安宁，只怕会生气，姐姐怎么说是侯爷宠妾灭妻呢，难不成侯爷被弹劾了，姐姐心里就高兴了不成？”那丫鬟瞪大一双桃花眼，吃惊的看着秦绾婉。 秦绾婉一听她这话，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是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了。明明是她一个小妾过来挑衅自己这个正房夫人的权威，却偏偏让自己做恶人。 最最可恶的就是闻浩然那个混蛋还处处维护这个小贱人。哼，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可是若是他们真的死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她成亲都快六年了，可是膝下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当初闻浩然求娶自己的时候说的好听，只要是生下嫡子，那就是信阳侯府的世子。可是如今不过是过了六年而已，他就等不及了。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最近之所以上蹿下跳的就是想给闻绮瑞请封世子。 若是他死了，闻绮瑞只怕接着就是这府的侯爷，那自己跟女儿又该何处何从呢。 所以，闻浩然还是活着吧。可是，可是她实在是恨啊。她堂堂的高阳侯府嫡长孙女儿，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呢。 是了，都是眼前这人，都是她们这些狐狸精勾引闻浩然，所以才让他渐渐疏远了自己。想到这里秦绾婉的心里又募得涌上一股斗志，是了，只要自己将这些个妖妖娆娆的玩意儿全部处理了，信阳侯自己就看到自己的好了。 心中有了想法，秦绾婉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你也莫要给我乱扣帽子，这种话就算你在侯爷耳边鼓吹，只怕他也不信。不行咱们就在侯爷面前说道说道。今儿是我的亲妹妹过来看我，你一个妾氏开口妹妹闭口妹妹，你这是将我的妹妹置于何地？” 秦绾惠没想到秦绾婉竟然把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一阵火大，秦绾婉这是什么意思，拿自己跟个小妾比。 虽然心里很生气，不过秦绾惠却不想陷入秦绾婉的妻妾之争当中。看这样子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信阳侯的心头好，她没必要为了秦绾婉的一句话就得罪了这人。 所以，秦绾惠直接忽略了秦绾婉的祸水东引。“大姐，妹妹今儿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你也知道虽然我们府里事情少，可是我们刚进京事情难免繁杂。今儿我就不多坐了，改天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后秦绾惠直接走到闻绮蕾眼前。后者被她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想退后几步，可是她已经在墙角了，退无可退，背对着秦绾惠又慢慢蹲了下去。 秦绾惠收回想摸摸她脑袋的头，轻声道：“蕾儿，我是你三姨，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我回京城了，改天我请你去我们府里玩儿怎么样？” 闻绮蕾只是躲着自己的小身板不说话。 秦绾惠也没再为难她，脚步轻轻回退两步，对着秦绾婉道：“大姐，妹妹这就告辞了。”说完后直接就抬脚走人。 秦绾婉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当着小妾的面居然说走就走，只怕眼前这小贱人心里都要笑翻了。哼，都是贱人，都和自己作对。 那妾氏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夫人的这个妹妹竟然会这么做，一愣之下笑了。她刚才还担心她会因为秦绾婉的话而对自己表现出敌意。要知道虽然信阳侯宠着她，在她和秦绾婉的斗争中偏向她。可是却绝不会同意她得罪这些文官武将的夫人。 现在既然秦绾婉的妹妹没说什么直接走掉，那是再好不过。 又是咯咯一阵娇笑，她对秦绾婉道：“看来姐姐的计谋没成呢。” ps： 非常感谢老颜yyz打赏的金币 ------------ 二三九 云山寺下众人相遇 秦绾惠回到自己的住处，趴在床上狠狠笑了一通，直到丝绸忍不住翻白眼才算完。 “夫人，您回来都笑了一个时辰了。”丝绸怕秦绾惠笑的时间久了对身子不好，坐在秦绾惠的身后轻轻给她拍打后背。 秦绾惠终于止住笑意，拿帕子试了试眼角的眼泪，这才对丝绸道：“要说这人啊，真是不信命不行。你说当初在侯府的时候我那大姐什么样的人物，满京城的谁不信服，可是如今呢，你瞧居然连个侍妾都管制不住。哼，可见在侯府的时候是个窝里横的。” 丝绸对秦绾婉倒是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是有些本事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也许是时不我待吧。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秦绾惠的面说。 自家主子嫉恨大小姐嫉恨的好些年，好容易翻身了，若是自己帮着大小姐说话，害怕主子会撕了她。 秦绾惠也不是要丝绸说什么，她就是想找个人分担一下自己的快乐而已。 待秦绾惠终于将心思从这件事上挪开，丝绸才将自己从高阳侯府打听到的关于秦婉淑邀请沈思倩去云山寺上香的消息说给她听。 “哦，我这二姐看来也不是那等清冷不是人家烟火的嘛。”秦绾惠一听立刻知道秦婉淑只怕也是再打沈思倩的主意。 丝绸一开始没有明白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秦绾惠。秦绾惠也没有给她细讲，只是吩咐丝绸下去准备那天上香需要的东西。 很快，十五到了。 之前沈思倩已经将秦婉淑的意思跟赵氏还有李梅说了，所以这天一大早，李梅便给她准备好了马车。就在沈思倩上车之前秦绾琪扶着自己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一个小丫鬟拿着挺大一个包袱。 “表妹，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你不介意吧？”秦绾琪笑着对沈思倩道。 沈思倩自然不介意，相反她高兴的很。“当然不介意，四表姐能陪着思倩一起去，思倩感激还来不及呢。”如此正好。若是秦婉淑有什么想法。有秦绾琪在她也要掂量掂量。 两个人相携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走出去没多多久，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也远远的坠在后面。 “四表哥，咱们为什么不和姐姐她们一起？”沈思浩有些不解。既然都是去云山寺，大家一起多好，还能互相说说话。 虽然马跑的很慢，几乎跟踏步没什么差别，可是秦绍明的脊背依然笔直。他双眼只盯着前面高阳侯府的马车，随口道：“六皇子庶妃毕竟只邀请了表妹，若是咱们贸然山前不是让表妹难做嘛。” “可是咱们这算是怎么回事？”沈思浩小声嘟哝着。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失君子风度。好吧，其实他早就不想当什么君子了。就是觉得万一被发现了脸上无光。 秦绍明是何人，就连高阳侯都称赞他的武功进步很快。沈思浩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表弟。庶妃三年没和表妹有过来往，这次居然直接越过祖母和母亲她们，让表妹陪着去上香。若说中没有因由你信吗？” 沈思浩想也未想直接摇头。 就是因为他怕自家姐姐被算计所以才同意秦绍明行这跟踪之事呢。 因为之前秦婉淑已经差人来说她们在寺里见面，所以沈思倩的马车出了京城便朝着云山寺直奔而去。 云山寺下停着一辆马车，不管是马车本身还是车夫都毫不起眼，秦绍明本来也没注意。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就在沈思倩她们的马车从它身边经过后，这辆那车居然也慢慢启程。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在了沈思倩她们后面。 秦绍明微微眯起眼睛。 沈思浩显然也看到了这个情形，他立刻看向秦绍明，疑惑道：“四表哥，您看？” 秦绍明冲沈思浩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咱们跟上去看看。”此时他心里已经认定那就是秦婉淑让沈思倩陪同她一起上香的因由。 这两天他差人去打听六皇子的事情，得知六皇子正在拉拢几个文臣和武官。而这几人之中就有几个或未成亲或是死了妻子的。 秦婉淑的目标显然就在这几人当中。 哼，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当初秦婉淑在侯府的时候，沈思倩帮了她不少忙。就连着让她在德妃娘娘和六皇子面前露脸的刨冰不也是表妹的功劳嘛。 现在居然算计起表妹来了，真是其心可诛。在秦绍明眼里那几个人给沈思倩提鞋都不配。 沈思倩的马车走走停停，后面的那辆马车也是随之走走停停。这更让秦绍明心头的火气蹭蹭的直往上窜。秦绍明回过头来对沈思浩低声道：“你上去看看。” 沈思浩明白秦绍明的意思，他微微颔首，然后双腿一夹马身，随着得到号令而加快速度跑起来的马追上了跟在沈思倩她们身后的那辆马车。 沈思浩并没有靠的太近，他只是一扬马鞭，加大力气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因为抽痛，速度愈加变快。只一瞬间便从那马车侧面飞奔超越了过去。 就这一瞬间，因为跑马带起的风吹动了那个马车侧面的小帘子。沈思浩借着这个机会往车厢里面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将车厢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超过马车有数十丈的距离后，一勒缰绳，让正在飞奔的坐骑停了下来。 秦绍明在那马车又越过沈思浩时，催马上前。轻声问道：“可是看明白了？” 沈思浩此时正一脸的怒气。听到秦绍明相问，直接将自己看到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四表哥那里面竟是个老头子，看上去都好几十岁了，而且他还是没毛的，满头上的头发一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四表哥，你说这真是二表姐替我姐姐找的人吗？她怎的这般作践我姐姐？” 秦绍明听完沈思浩的描述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想他知道秦绾淑想着介绍个沈思倩的是谁了。 六皇子想拉拢的那几个人中也就只有京城守备姓林的是个秃头。 哼，想到倒好，那林守备最是个好色成性的，而且荤素不忌。府里通房小妾的一大堆。听说她的夫人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自己这个二姐为了六皇子和自己的地位竟是想把表妹往火坑里推。 哼。那也要看看他秦绍明同不同意。 沈思浩只是看着那京城守备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而且年龄也不小了，心里不痛快而已。可是在他跟秦绍明说完后却见自己这个表哥脸色阴沉的吓人。 仿佛，仿佛是要活剐了那马车中的人一般。 沈思浩被秦绍明吓了一跳，轻声唤了唤秦绍明，“四表哥，你怎么了？” 秦绍明收回盯着那辆马车的视线，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淡淡道：“吗，没什么。浩儿，车中那人因为宠妾灭秦气死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是个寰夫。二姐许是觉得这人位高权重，所以想着替表妹说和说和。” 沈思浩一听秦绍明的这话，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小小少年此时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恨恨道：“表哥莫要替二表姐说好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姐姐嫁给这种人的。” 秦绍明听后淡淡颔首表示理解。他也不会让沈思倩嫁个这种人的。不，是除了自己之外，他不会让表妹嫁给任何人。 两个人达成共识后催马追了上去。 既然要破坏，自然要准备充分。首先最主要的就是莫让那猪头看到沈思倩。 猪头是沈思浩给那京城守备起的绰号。秦绍明对此毫无疑义。 沈思倩的马车在云山寺脚下停了下来。她还记得这云山寺的规矩。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从山下登上去。 就着子露的手带上面纱，沈思倩看向秦绾琪，以眼神相问是否接着上山。 秦绾琪只要想到也许能在这里遇到六皇子，心早就跑到山上去了。看到沈思倩询问的目光，颔首表示同意。 她自己也让随身的小丫鬟给带上面纱，然后先沈思倩一步下了马车。 “四妹，表妹，真巧啊，你们也是今儿来云山寺啊。怎地就你们两个，祖母和母亲她们呢？” 就在两个人刚爬了没几步，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人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然后就看见略带迟疑的秦绾惠。因为她已经成亲，不需要戴面纱。所以此时她脸上的惊讶分外明显。 “咦，三表姐也来云山寺呢。我们两个是应二姐的邀请来的。” 秦绾琪是不请自来，在秦绾惠问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迟疑。沈思倩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不打算开口了。 所以沈思倩只好自己开口解释。 “哦，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今儿也没想去寺里上香，就是这几天老是应酬往来，觉得有些腻歪，就想着出来透透气。倒是没想到能遇到你们。” 秦绾惠一边说话，一边指着自己的丫鬟说道。表示自己没有撒谎，她就是来透气的。你看她连上香需要的物什都没有准备。 “是吗？既然见着了，不如二姐跟我们一起上去看看？”秦绾琪邀请的不怎么诚意。 秦绾惠之前是没想到秦绾琪会跟着，若是她早知道的话，她就不会特意跑这趟来破坏沈思倩的相亲宴了。现在既然知道还有别的干预者，她自然不会上去讨秦绾淑的嫌。 “不了，两位妹妹也知道我刚来京城，府里实在是走不开，就这一会子还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呢。还请两位妹妹替我向二姐告个罪，就说今儿是绾惠失礼了，改天我一定去看她。” ------------ 二四零 云山寺上思倩独行 那京城守备在秦绾琪下马后心里一阵激动，虽然看前方之人不清到底生的什么模样，不过这身段儿倒是娇俏的很。就身材而言他很满意。 他正想快步追上去，来个“不经意的相撞”，却见前面那马车又是一阵骚动，从里面又下来一个扶着丫鬟胳膊的千金大小姐。 咦，这是怎么回事？六皇子庶妃可是说她只邀请了自家的表妹的，怎地现在有两个人呢。想来事情有变吧。 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很满意。尤其是后面下来的这个，守备林大人看着她婀娜的身姿，口水都流了下来。真美啊。嗯，他最好还是上前看看，若是面容跟自己的身段相配的话，他就赶紧跟庶妃说一声，好上门提亲。 心里想的极美，林大人刚就想下车。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这时林大人发现事情又有改变了。他就这么一只脚在车厢外一只脚在车厢内，舔着脸朝沈思倩几人看去。 一个美艳的不足双十年华的美妇竟然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了过去。 因为离得远，林大人听不到她们再说什么。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多一个人还好说，他还敢撞上去来个“不小心。”可是若是再多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妇人的话，他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要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而且最惜名声，他就算撞上去，只怕她们也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若是个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何况，那个妇人一看就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不过，她生的可真好啊。 习惯性的擦擦嘴角的口水。林大人心想，若是那沈思倩生的跟这妇人一般好看自己就满足了。 远处还骑在马上的秦绍明和沈思浩见那京城守备跨在车厢里外的蠢样，以及一脸的春心荡漾的恶心样子，都恨得牙痒痒。 “可恶。让我去教训他一番。”沈思浩道到底年轻些，气跟更胜。见这么个糟老头子尽让敢觊觎自己的姐姐，直恨不得上前将其碎尸万段。 秦绍明一伸胳膊拉住沈思浩，“别激动。这个人虽然罪该万死，可是他既然是六皇子想拉拢的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是。处置他是一定会处置的，不过这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沈思浩本就不是那嗜血之人。他之所以想着上前不过是因为其中涉及到自己的姐姐。现在听秦绍明说要想个法子惩治那守备，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四表哥你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且不说两个人在这边商量惩治那守备的对策。只说秦绾惠跟沈思倩两个打过招呼之后直接走人。就连沈思倩她们在后面喊了两声都装作未听见。 “表妹，既然三姐不想上山，咱们也别勉强了。时候也不早了。只怕二姐早就到了。咱们还是早些上午吧。”秦绾琪本就没想让秦绾惠跟着，现在见她走了，心里自然很高兴，哪里能让沈思倩再将人叫回来。 沈思倩微微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两个人各自扶着自己的丫鬟哼哧哼哧往山上爬。 此时站在寺门之前迎接的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胖方丈，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以及秦婉淑差来的婆子。 那婆子见上来的除了沈思倩，居然还有秦绾琪，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只是隐退的很快。旁人并没有看见。 “两位姑娘随我来吧。庶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那婆子不是当初侯府的老人儿。而是秦婉淑进宫后，德妃赏给她的。所以她对着沈思倩两人并没有多恭敬。 沈思倩轻轻颔首。 秦绾琪则在心里狠狠舒了口气。她今儿是硬跟着沈思倩来的。她就怕别人说什么，她下不来台。 秦婉淑显然也没想到秦婉淑会跟着过来。她将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忽然多了一个人，势必会事情有所变化。所以在见到秦绾琪的一瞬间，秦婉淑有些发怔。 秦绾琪笑着道：“今儿是十五，我是来替祖母祈福的，因听表妹说她也要来，我就想着在路上做个伴也是好的，这才坐了一辆马车。倒是没想到表妹居然跟二姐有约。” 说道这里秦绾琪看向沈思倩，有些埋怨道：“表妹既然和二姐有约怎的也不和我说一声，这倒让表姐枉做了小人。” 对于秦绾琪的颠倒是非黑白，沈思倩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所以听到秦绾琪将责任赖到自己身上，沈思倩一点惊讶也没有。 看在她确实需要秦绾琪做挡箭牌的份上，沈思倩决定不跟她计较这点子小事了。“是表妹的失误，还请两位表姐见谅。” 秦绾琪一听高兴了，这沈思倩还挺上道嘛。当下腰挺了起来，脸上却是有些为难的看着秦婉淑。“若是二姐找表妹有急事的话，不如我自己去祈福吧。等回去的时候表妹再叫着我一道坐车就是了。” 秦婉淑看向沈思倩，她希望沈思倩能应下秦绾琪的话，这样子自己的计划也好顺利的实施。可是她哪里想到沈思倩居然给她装傻。 沈思倩也面带疑问的看向秦婉淑，等她回复秦绾琪到底是自己一个人去祈福还是跟着她们一起。 秦婉淑心里有些不悦，以她对沈思倩的了解自然知道沈思倩肯定明了自己递给她的眼色的意思，可是她就是不说话。哎，既然非要自己出口，秦婉淑自然不能撵了秦绾琪去。 不然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不说侯府众人会猜测自己的目的，只怕于自己的名声也有碍。 “既然妹妹都来了，我这当姐姐的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不如妹妹跟着我们一起吧。我今儿找表妹来也是想着为德妃娘娘和六皇子祈福。” 哼，她自然知道秦婉淑打的什么主意，只怕要让她失望了。她为了能给六皇子一个惊喜，特意没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去。今儿也就直说是来上香而已。并没有让六皇子陪着。 秦绾琪不知道秦婉淑心中所想，她此时正在思考等会子找个什么借口，以何种姿态出现在六皇子面前呢。 几个人在秦婉淑的客房里喝茶聊天。只是好像知道六皇子庶妃来上香的人不少，每隔一会子就有夫人小姐的来拜访。 在又送走两个相携过来拜访的夫人之后，秦绾琪笑着对秦婉淑道：“二姐既然现在很忙，不如我和表妹先道到寺里逛逛？” 沈思倩虽然也被这些人扰得不胜其烦，可是因为她和秦绾琪直接来了秦婉淑的客房，两个人并没有让小和尚给她们重新准备房间。所以她宁愿被这些人叨扰着，也不愿意出去。 她可是没忘六年前她们来寺庙的时候，她可是做了两回偷听别人说话的小人。今儿来的人比那次只多不少。谁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再生些什么事。 所以听到秦绾琪这么说，沈思倩立刻皱起眉头，想回绝。 秦婉淑倒是笑着点点头，“也好，两位妹妹总归未出阁。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既是如此，那我就让人陪着你们去逛逛吧。”说着话秦婉淑给了那个迎接沈思倩两人的婆子一个颜色。 后者冲秦婉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然后悄悄走了出去。 沈思倩想说自己并不想出去，只是话还未出口便被秦婉淑堵住了，“表妹自来身子弱，四妹可要照顾好表妹才是。我过会子等来拜访的人少了，就去找你们。” 秦婉琪听到秦婉淑的话后，莞尔一笑。“二姐可莫要说表妹身子弱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啊，表妹这身子骨比我硬朗的多呢，。就刚才我们爬山，我感觉累坏了，表妹却是一点事都没有。我看表妹啊，现在寻常男子都不一定比的上她。” 沈思倩撇撇嘴，你不诽谤我会死啊。真是的，虽然她的身子在唐嬷嬷的调养下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一个闺阁女子谁也不愿意被说成八块肌肉男吧。 在两个人出来秦婉淑的屋子没多久，秦绾琪便借口自己走不动了，想一个人歇歇。此处正好有一座八角亭。 虽然已入深秋，可是亭子周围却全是郁郁苍苍的红枫，层层叠叠，远观近看都很爽目。 “那怎么成？四表姐，咱们两个对这云山寺都不熟悉，自然是在一处的好。既然四表姐累了，我陪着表姐一起坐坐就是。” 说着话沈思倩也想在秦绾琪的身边坐下。 谁知却被秦绾琪拖住了胳膊。“哎呀，表妹。咱们整日里都窝在自己的闺房里，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要多走走看看。表妹你先去前面逛着，我稍后就来。” 沈思倩还是不太愿意，两个人在一处，被人算计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秦绾琪真的有什么想法，自己在旁边，她也要掂量掂量。 秦绾琪见沈思倩这么不识趣，只好落下脸来。“表妹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我现在就想自己呆一会子。表妹又何必自寻其辱呢。” 沈思倩心里轻叹一声。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是再继续呆在这真是自寻欺辱了。她虽然担心出事，可是也不愿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地上让人踩。 至于她担心的那些事，只要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 二四一 沈思倩再遇孙依湘 离开秦绾琪后，沈思倩带着子露两个顺着大路慢慢在寺里逛着。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小儿啼哭声。 听到这个沈思倩首先想到的不是赶紧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而是一种无奈，一种又有事情发生了的无奈。 不过就算再无奈，听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她也不忍心掉头走掉。顺着哭声沈思倩在一处草窝处找到了一个大概两三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此时小姑娘正坐在地上双手揉搓着眼睛，咧着小嘴哇哇大哭呢。 沈思倩轻轻走到那小姑娘的面前，拽了拽她的胳膊，轻声道：“小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着哪了？你是哪家的孩子，跟姐姐说说，我差人去叫你的娘亲过来。” 小姑娘理都不理，一个劲的大哭。 沈思倩想先把人抱起来，这天已经变冷了，这孩子还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了，时间长了只怕寒气入体，容易生病。 可是那小姑娘却扭着身子，不让沈思倩抱。这一扭倒是不再一个劲的大哭了，起码变了个音儿。 “呜呜，我要娘亲，我要爹爹。” 沈思倩对哄孩子极有耐心，见她开始说话了，又小声问道：“你娘亲和你爹爹是谁啊？你跟姐姐说说，我去帮你找来。” 这么大的小孩子哪里知道自己的娘亲或是爹爹的身份、名字，她只听到沈思倩说是帮她找来，然后将小胖手从脸上放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有些傻眼。她是说过替她找娘亲来着，可是也需要你把名字说出来啊。你这样看字她让沈思倩好有压力。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欺负小娃娃的怪蜀黎一般。 那小姑娘见自己都看了这个漂亮的姐姐好一会子了，可是她一动不动，分明是在骗自己。小嘴一扁。又嚎上了。“呜呜，你骗我，你骗我，我要娘亲，呜呜娘亲。” 沈思倩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前哄她。 子露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朝着那小姑娘大喝一声：“哭什么。再哭就把你喂狼。” 沈思倩赶紧回头瞅了子露一眼，“好了，她还是个孩子，你就别再添乱了。” 别说子露这一声还真的起了效果，只见那小姑娘先是被子露吓得浑身一哆嗦，然后竟是止住了哭声。朝沈思倩张开双手，“抱。” 沈思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受宠若惊。这，莫非子露唱了白脸，让自己捡了好处。伸手插在小姑娘的两肋间。 哟。小姑娘看着不大，没想到还挺沉手。又加了两份力气， 沈思倩将人抱了起来。“走吧，姐姐陪你去找娘亲。” 小姑娘抽抽搭搭，屈尊降贵点头表示好吧。 “小姐，要不奴婢来抱吧。”走了一段路，子露怕沈思倩累着，轻声说道。 谁知道小姑娘一扭头，环着沈思倩脖子两条胖胳膊又紧了紧，显然不愿让子露抱。 沈思倩对子露笑笑。“不用了，小丫头还小，没多沉，我抱得动。”两个人抱着小丫头朝前面方丈的院子走去。 按着沈思倩的意思，既然小姑娘说不明白她娘亲和爹爹是谁，不如到前面方丈那里去问问，想来谁家丢了孩子也会去方丈那说声，方面寻找吧。 果然，两人还未走到方丈的院门口呢，就见呼啦啦好几个人从方丈的屋子里涌出来。 “娘亲。娘亲……”小姑娘冲着前面一个人大声喊道。 沈思倩抬眼一看，挺熟悉，再一看她旁边那个器宇轩昂、正气凛然的男子，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们啊。 这小丫头的娘亲正是当初沈思倩在庄子上时迷路到那里的孙依湘，至于男子则是欧阳策。 沈思倩这才想起来三年前，那孙依湘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大腹便便，想来这个小丫头就是当时她怀的那个孩子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孙依湘一看到自己的女儿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伸开双手从沈思倩那里将小姑娘接了过去。“芙儿，你去哪里了吗，你要把娘亲给吓死了。” 小姑娘见着亲人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渐渐响了起来。 欧阳策在看到小姑娘的同时也看到了沈思倩。然后衣一双眼睛就粘在了沈思倩的身上。 他之前就知道沈思倩生的好看，可是没想到会好看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人们说的倾国绝色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沈思倩只是看着孙依湘和那个小姑娘，对欧阳策灼热的视线倒是还没感觉。 孙依湘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才看向女儿的救命恩人。只看了一眼，孙依湘竟是接着将目光投向了欧阳策。 果然。就看到了欧阳策那近乎是痴了的表情。 伸出一只手狠狠在欧阳策身上拧了一把，孙依湘也不管欧阳策的抽吸声，自己对沈思倩道：“原来是沈姑娘救了芙儿。当初我就说咱们有缘，你看咱们见了两次，你救了我们芙儿两次。可不是有缘吗？” 沈思倩觉得自己有些不太理解欧阳策的这个夫人的思维。这不是什么好事好吧，一般人不是应该不想要这种缘分才对吗，她怎的还炫耀起来了。 欧阳策在孙依湘狠狠的拧了一下子后接着清醒过来，只是那蜜色的脸颊上竟然也飞上一抹不怎么明显的红晕。他双手抱拳冲沈思倩作揖道：“沈姑娘确实救了芙儿两次，欧阳策在这先行谢过。” 沈思倩有些赶紧回礼。“欧阳少将军折煞小女子了，我前儿还挺思浩说你指点他的武术，思倩待弟弟谢过欧阳少将军。” 孙依湘似乎嫌身后的方丈和那些个小和尚们碍事，抱着小姑娘后头轻声让他们回去。 那方丈世外高人，此时见欧阳策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便晃晃悠悠上前来，“阿弥陀佛，既然欧阳施主已经找到令爱，老衲就先回去了。” 欧阳策本来微微泛红的脸颊此时更突显两分。自己看沈思倩看的竟然忘了身边还有和尚了。 不过欧阳策是何许人也，那是在风林雨弹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脸皮自然也磨得挺厚实。对着那老方丈也行了一礼，“多谢方丈仗义出手，今儿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会子我自会让内人去前面多捐一些香火。” 老方丈展露一个普度众生的笑容，微微颔首，然后领着一众小和尚走了。 沈思倩觉得虽然她和欧阳策也见过几面了，可是总归是外男，不好在这里多呆，便也想告退。 孙依湘一看沈思倩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所想，先是给了欧阳策一个沈思倩不太明白的眼神，然后对沈思倩道：“哎呀，既然遇着妹妹了，咱们怎么也要一处喝喝点茶吃点点心才是。芙儿你说是不是？” 孙依湘顺便问了问自己怀里的小丫头。 小姑娘自己个儿抽泣了一会后，情绪稳定下来了，这会子也来了精神，使劲盯着沈思倩看。她听到自己母亲的问话后，连连点头。 她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又温柔的大姐姐。嗯，只比娘亲差一点。嗯，跟爹爹差不多。 沈思倩觉得自己左右无事，反正还要应付秦婉淑不知道什么样的算计，不如就去孙依湘那里坐坐。 “那就叨扰了。” 芙儿也是个跳脱的性子，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刚才不见娘亲时的恐慌。扭着身子从孙依湘的身上下来，两步跑到沈思倩跟前，举起小胖手握住沈思倩的手，拉着沈思倩就走。 却说秦绾琪在沈思倩走的见不到人影后，立刻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又整了整衣裳，大大呼了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淡然温婉的表情在这枫林里慢慢逛起来。 只是她已经绕着亭子走了三圈了连个人影都都没见着，更不要说是六皇子了。 又耐着性子走了一圈之后，秦绾琪终于忍不住招来自己的丫鬟，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两声。那丫鬟一边听着秦绾琪的话一边点头，在秦绾琪说完后她也快速的离开此地。 秦绾琪许是累了，在那丫鬟离开之后，也没有再漫步，而是静静的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安静、祥和，阳光洒下来，给人一种静谧温馨之感。 可惜秦绾琪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有一炷香的时间，愣是一个人也没有过来，就连一只鸟雀都没有。 很快，那丫鬟去而复返。 秦绾琪着急问道：“怎么样？可是打听明白了？” 那丫鬟点点头，语速轻快的说道：“小姐，奴婢都问明白了，今儿六皇子根本就没来。是庶妃自己乘着马车过来的。” 秦绾琪有些不相信，若是六皇子没来，那自己的一番打算不就白白浪费了吗，而且还平白得罪了二姐。 秦绾淑那了然又有些阴鸷的表情她不是没看见，只是她觉得若是自己进了宫肯定能与之分庭抗礼，现在没必要担心而已。 越想秦绾琪越担心，急急地抓住那丫鬟的胳膊道：“你可是问明白了，不是说六皇子很宠幸二姐嘛，怎地舍得让她一个人出宫来，难道就不怕路上会出什么事？” 那丫鬟摇摇头，语气坚定道：“小姐，奴婢是舍出去一对耳坠、一个手镯还有五两银子才打听出来的，这是护送庶妃过来的那些护卫们说的，应该错不了。” 她原先还想着让秦绾琪补偿自己这些东西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哎，早知道自己就不破费了。 ------------ 二四二 秦绍明收拾林大人 秦绾琪的情绪瞬间低沉下来。她今儿的穿着打扮可都是为了迎合六皇子，既然六皇子没来，她还在这里竖着干什么。 秦绾琪想去找沈思倩，可是她扶着丫鬟的手找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愣是没见着。秦绾琪一甩胳膊，“算了，不找了，咱们回去吧。”又气又累，秦绾琪当然没什么好口气。 那丫鬟知道秦绾琪现在脾气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苦苦撑着她的大半个身子。 秦绾淑在客房里也是焦急的到处走动。 “林大人怎么还没还有送信过来，他到底见着表妹了没有？”走到一个丫鬟跟前，秦绾淑开口问道。 那丫鬟一直守在屋子里，根本就没出去过，哪里知道外面的情形。 秦绾淑也知道她不清楚，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缓和一下自己的焦急情绪而已。“你去外面探探，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那丫鬟缓缓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麻溜的跑了出去。笑话，就庶妃现在这个样子，谁在屋子里谁可能要倒霉。 秦绾淑在那丫鬟出去之后，自己泻了一盏茶，也顾不上礼仪，咕咚咕咚两口喝尽。她没有等来那丫鬟的消息却是将秦绾琪给盼来了。 募得，秦绾淑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了。 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绾琪，秦绾淑甚至没有让其就坐，直接开口道：“怎么，四妹不是说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嘈杂，想着出去散散心嘛，怎地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四妹没有等到意中人？” 秦绾琪一张俏脸刷的涌上两朵红霞，她心里很羞愤，可是终究知道自己现在还未出阁。而秦绾淑是六皇子庶妃，自己不能再想以前那般直接冲她发火。 压下心头的恨意，秦绾琪装作不明白秦绾淑的意思，叫娇怯的无言询问秦绾淑。 秦绾淑此时却没心思跟她虚与委蛇，“这里没有别人，四妹又何必装腔作势呢，咱们是一个爹生的。又一起长大的。说知根知底也不为过。” 秦绾琪见秦绾淑已经将话说道这份上，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遂收起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恢复常态。“既然二姐如此说了，那妹妹也就直接说了。不错。妹妹今儿来却确实是有所图。” 秦绾淑非但没有生气，甚至亲自倒了一盏茶，放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然后示意秦绾琪到对面就坐。“哦？莫非妹妹图的是六皇子？” 因为三年前她怀孕的时候请娘家人去宫里小坐，当时秦绾琪就对六皇子展开若有似无的勾引，虽然六皇子并没有上当，可是这一直是秦绾淑心头的一根刺。 为此，她甚至被宫里其他的女人好一通嘲笑。时至今日，秦绾淑依然没有忘。 秦绾琪就算脸皮再厚。被人说穿之后多多少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想着自己偷听到的话语，秦绾琪决定开诚布公。 “二姐猜的不错。” 秦绾淑心头先是一阵狂怒，很快又涌上一阵狂喜。 “祖父可是说了什么？”秦绾淑觉得，既然秦绾琪这么执着的想勾引六皇子，一定是她听到什么消息或是断言了。而这个消息或是断言很可能是高阳侯说的。其中的内容应该是六皇子能够入主东宫甚至登上大典。 秦绾琪一愣，她没想到秦绾淑会误会是祖父说的。 不错，她确实偶然间听到有人说最可能登上正统的是六皇子。但是这话可不是祖父说的，而是自己的爹爹和大伯父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被她听到的。 不过，现在秦绾琪可不想纠正秦绾淑的这个误会。她越是觉得是高阳侯说的，那自己的想法就越是能实现。 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故作高深的点点头。“既然二姐已经猜到了，我也不瞒你。二姐应该知道，等六皇子登上大典，咱们府若是想更上一层，依你一个人是不够的，既然到时候还要往宫里赛一个人，二姐说是不是妹妹这般知根知底的好。” 秦绾琪还有一句话没说，你现在都嫁给六皇子五六年了，至今膝下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她进宫去自然是势在必行。 秦绾淑听到秦绾琪的话，这心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既然祖父都说六皇子能入主东宫了，想来事情应该不会出差错。忧的是就像秦绾琪说的，为了自己的家族，到时候往宫里塞女人是必然的，难道自己真的要跟自己的妹妹们争宠吗？ 秦绾琪知道秦绾淑一时难以接受，也不催她，只是自顾自的喝着秦绾淑倒的茶水。 忽然秦绾淑想到一个问题，“难不成妹妹这般行事是祖父他老人家恩准的？”对这点秦绾淑倒是不太相信，以她对高阳侯的了解，应该不屑于用这种计策。 秦绾琪很想继续让秦绾淑误会，可是她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人的，只要秦绾淑往侯府递封信，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只怕自己就成了侯府的笑柄了。 “这倒没有，二姐应该也知道祖父的为人，这种事就算他老人家这么想也断不会说出来。妹妹不过是偶然间听到这件事，然后想为咱们侯府出一份力而已。再说了，难道姐姐就不需要帮手吗？” 秦绾淑也说不上来为何，在听到不是高阳侯的指使后，她心里这才舒坦起来。不过让她亲自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秦绾淑说什么也做不到，尤其是这个男人还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亲自将这份好退给别人。 “妹妹说的不错，不过这件事行与不行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也知道我们如今还住在宫里，六皇子的事情可都是由德妃娘娘说了算的。” “姐姐这么说可是让妹妹觉得好没诚意。虽说有些事确实由德妃娘娘说了算，可是姐姐总该帮帮妹妹吧，至不济姐姐替妹妹制造点子机会也成啊。” “你……”秦绾淑看着秦绾琪一副心安理得的吃定自己的模样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妹妹说的是，今儿六皇没过来。你且先回去等我的消息，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自会通知妹妹。”哼，她这个四妹平时最是表里不一，面甜心苦。她是傻了才会帮她制造机会。她要回宫好好想想，若是六皇子真的登上大典，她该怎么做。 秦绾淑和秦绾琪面上达成了一致协议，再相处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 被秦绾淑惦记的京城守备林大人此时的处境可不怎么妙。 他自来就是个花心好色之徒。在上山之前因为见到了秦绾琪沈思倩曼妙的身段，以及秦绾惠那明艳绮丽的容颜，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心里就一直跟还有个猫爪子在挠一般。 好不容易拖着有些虚脱的双脚爬上云山寺，那林大人在解决了自己的内急之后就急吼吼的朝着他跟秦绾淑约定的地点跑去。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这林大人解决内急的时候不知道怎的他放在墙蔓上的腰带居然不见了。 云山寺处在山顶，又是深秋，这风自然很大。当时林大人也没有细想，只觉得可能是风把自己的腰带给刮走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个问题，所以他带来的小厮拿着的包袱里面根本就没有额外的腰带。 没办法，林大人只好使劲在自己的裘裤上系了一个疙瘩。好在外面有袍子当着，倒也看不出异样来。 等他到了跟秦绾淑约定的地点一看，哪里有人。他以为是人还在秦绾淑的客房里没出来，等等就是。可是这一等就等了足有半刻钟。 林大人觉得可能是秦绾淑想差了地方，他在附近转转吧，也许此时沈思倩也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呢。 于是林大人啪的甩开一把纸扇，放在胸前风流倜傥的摇啊摇。慢慢踱着步子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两个人。 “怎么样，四表哥，咱们现在动手吗？”沈思浩低声问道。 秦绍明摇摇头，“等等，这里人少，等他进了前殿人多的地方咱们再动手。” 沈思浩一想那个情景，不自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绍明赶紧看了看林大人，见他仍然一副自命不凡、故作潇洒的模样，这才轻轻呼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沈思浩一眼。 沈思浩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绝不会再出声。秦绍明这才淡漠的回过头来，继续盯着林大人。 很快，那林大人顺着脚下的路来到了前面的大殿。 今儿是十五，此时殿里可谓是可谓是人山人海。林大人一看不对，既然是要偷着见面，秦绾淑怎么也不会把沈思倩带到这等人多的地方来。 虽然想退回去，不过在走之前这林大人还是用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先往殿里看了看，没见到什么美人儿，这才转过身子想顺着原路走回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身后猛然窜出一个愣头小子来。那小子朝着他直直的撞了上去。这一撞不要紧，林大人的裘裤系着的疙瘩接着被撞的散了开。 本来他外面还穿着袍子，只要他感觉到了，小心提起来也什么事都没有。偏偏他着急回去，所以没感觉到。然后故作潇洒的迈了好大一步。 悲剧瞬间发生。 林大人被自己的裘裤给绊倒了，而且他倒在地上后，外面的袍子也掀了起来。退至脚跟的裘裤就那么大咧咧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 二四三 欧阳策甘做梁上君 秦绾淑终于等来了林大人的消息。她在听完小丫鬟的描述后，直觉的这次恐怕六皇子也看走眼了。一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等丑的人怎么可能是六皇子所说的无论胆识还是计谋都有过人之处的人呢。 秦绾淑先是狠狠气了一通，这个饭桶，自己给他制造机会都抓不住，还出了这么大的状况。气过之后又觉得好笑。想来过了今日，京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有了。 忽然，秦绾淑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拉着那丫鬟的手急切的问道：“他没有胡言乱语什么吧？”这守备可千万别将自己给卖了出去。 秦绾淑的那丫鬟摇摇头，“庶妃娘娘放心，奴婢一直到他下了山才回来的，他没有供出您去。不过……”小丫鬟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瞧瞧的看着秦婉淑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婉淑一听没自己的事情，放下心来，缓缓倚回床榻上，慢丝条理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丫鬟似乎就在等着秦婉淑的这话，所以她一说完，小丫鬟立刻道：“小姐，虽然林大人没说出您来，不过他倒是提到了六皇子。” 说完这话小丫鬟赶紧低下头去，她怕看到自家主子生气愤怒的模样。 秦婉淑一怔，那守备提到了六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当时他躺在地上，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笑话他。那林大人一急之下，说道他可是六皇子的人。还说谁要是笑话他。回头他就摘了谁的脑袋。 不只是秦婉淑，就连这个小丫鬟在听到那林大人说这话的时候都替他丢人。若是他瞧瞧的提上裤子离开吗，这件事说不定会被压下来。 如今他这一闹腾，只怕很快京城就会传遍了。而且他还把六皇子给说了出来。六皇子恐怕也想不到自己拉拢他还没成呢，先惹了一身骚。 小丫鬟只要一想到当时寺里前殿那么多人都围着林大人嘻嘻哈哈的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对六皇子表示质疑，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也不知道六皇子会不会责怪自家主子办事不利。 秦婉淑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她之前还担心那林大人把自己给卖了，可是显然她太低估林大人的惹事能力了。此时秦婉淑能源他供出来的是自己。 如此她还能在六皇子面前卖个好儿，可是如今该怎么办？今儿这事六皇子完全不知情，可是偏偏还被人带累了名声。六皇子知道了会不会嫌弃自己多事给他添麻烦啊？ 秦婉淑这边诚惶诚恐的担心六皇子会生气，沈思倩在孙依湘的客房里欢声笑语。 一直到子露忍不住女给自家小姐递眼色，沈思倩才惊觉她出来时间已经不短了，也不知道秦绾琪有没有找自己，若是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生气。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寻寻我的表姐。也好早些下山回府。”再又抿了口茶之后。沈思倩说了告辞的话。 孙依湘还没有说什么。芙儿小姑娘先不舍了，“姐姐要走了吗？姐姐什么时候再陪我玩？”一双比湖水还要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沈思倩。让她感觉如是自己不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小姑娘随时都可能哭给你看。 若是上去两年。沈思倩自然可以痛快的答应她，可是现在她已十四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要拘在府里做针线，哪里能随意出去走动。 沈思倩被小姑娘的目光盯得没辙，祈求的看向孙依湘，希望她能劝劝自己的闺女。只是孙依湘却像是没看到沈思倩的目光，径自宠溺的看着芙儿。 “嗯，芙儿会下帖子吗？如果你给姐姐下帖子姐姐就去找你玩。”没办法，沈思倩只能以大欺小。 芙儿歪着头想了想，似乎不明白帖子是什么，不过不要紧。她有爹爹呢，爹爹肯定知道，到时候她让爹爹帮忙不就好了嘛。 沈思倩看着小丫头大眼咕噜噜乱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姐姐只要芙儿下的帖子哦，若是别人下的姐姐可不收。” 小姑娘这下子犯了难，皱着小眉头回头看看自己娘亲，见她娘亲微笑着点点头，就知道事情肯定没问题。 挺挺小胸脯，傲娇道：“好的，姐姐只管回去等着吧，回头芙儿就给你下帖子。” 沈思倩看着她那万事包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好的，那姐姐可就等着芙儿的佳音了。” “你都十四了，芙儿才两岁，你也好意思自称是她姐姐。”孙依湘在旁边嗤之以鼻。 沈思倩脸不红心不跳，“是芙儿叫我姐姐的，我都不嫌弃平白无故比你小了一辈儿，你还计较什么。” 经过这一个时辰的海侃，沈思倩跟孙依湘现在说话随意得很。 孙依湘本来想反驳沈思倩一顿，可是想到某个此时正在偷听的家伙，她婉儿一笑：“好吧，小一辈儿就小一辈儿吧。我说大侄女儿，你既然答应了我家芙儿可不能毁约。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沈思倩刚才是和她开玩笑，她没想到孙依湘居然真就管自己叫侄女儿了。不过，这话是她自己说的。此时总不能打自己的嘴吧。狠狠瞪了孙依湘一眼，沈思倩起身告辞。 待送走沈思倩之后，孙依湘微微眯起眼睛对着空气道：“好了，人都走了，也该出来了吧？” 只听嗖的一阵风声响过，从屋子上面飞下一个人来。 芙儿拍着胖胖的小手欢快的叫喊着：“爹爹好棒，爹爹会飞。” 欧阳策轻轻摸了摸芙儿的脑袋，然后把视线投向孙依湘。 孙依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出言讽刺道：“啧啧，堂堂的欧阳少将军竟是个梁上君子，你说这事若是让你的那些手下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欧阳策嘴唇勾了勾，“若是被那些小混蛋知道了，只怕他们会要求跟我一起做这梁上君子。”对自己的兵，欧阳策熟悉的很，也很纵容他们。 孙依湘见抓不到他的痛脚，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怎么样？我可是认了她做侄女儿，你可就是她的叔父了。”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这个表弟可是熟悉的很，知道他这辈子算是认定沈思倩了。哼，现在她倒要看看他这会是不是还这么淡定。 欧阳策虽然有些无奈自己这个表姐的恶搞，不过这点子小事还真是难不住他。“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我的妾氏，既然是妾氏，那你的亲戚可不算是亲戚。” 孙依湘的笑容一顿，“你这人真是没劲。” 她们两个在这里打哑谜，芙儿小姑娘不干了，“娘亲，您在和爹爹说什么，为什么芙儿听不懂。娘亲，您告诉芙儿怎么给姐姐下帖子。”既然听不懂芙儿也就不再纠结。 孙依湘听到女的话，指了指欧阳策，“这个娘亲可不会，不如你问问爹爹。”她知道欧阳策肯定乐意的很。 果不其然，欧阳策先是手把手的交了芙儿一阵子，然后轻声道：“现在寺里笔墨纸砚少，等回了府爹爹再教芙儿好不好？” 芙儿这孩子正描的起劲呢，遂离了自己的爹爹，自己个儿拿着一只笔一张纸趴在客房里的桌子上胡乱描着。 见欧阳策从自己女儿的“魔抓”之下脱离出来，孙依湘不再嬉皮笑脸。“你的眼光不错。那沈思倩无论品貌还是性子都是拔尖儿的。不过，在这里，表姐要提醒你一桩事。” 欧阳策也是正襟危坐，“表姐请将。” “就是她的那个表哥，你可想好了该怎么办了？今儿那京城守备的事情我虽然没亲自看到，不过想来十有八九是他干的。你想啊，那林大人连沈思倩的模样都没见过，就被他秦绍明往死里整。若是他知道你也是势在必得，你说他会不会跟你对上。我可是听说那不是个吃素的。” 对秦绍明，孙依湘是挺佩服。不说别的，就只说这几年来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发展起来的势力，就可以与欧阳策相媲美。 自己的姨夫向来和高阳侯不和。以前高阳侯府没确立世子的时候，委实没有个能撑得起那个侯府之人。当时自己的姨夫还窃窃自喜，以为自己终于能超过高阳侯了。谁知道这才几年，秦绍明已经不比自己的表弟差多少。 她就好几次听到自己的姨夫又是感叹英雄出少年，又是懊恼居然又和高阳侯旗鼓相当了。 想到秦绍明，孙依湘又不自觉的想到沈思倩。能让京城里两个最杰出的少年将军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哎，可千万莫要闹出双龙争斗的局面才好。 听到孙依湘提到秦绍明，欧阳策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他不在乎沈思倩的出身，因为这在他来看完全不是问题。可是他却不能不在意秦绍明，这倒不是他觉得沈思倩跟其有什么瓜葛，而是他知道自己想要娶沈思倩，秦绍明只怕会是最大的障碍。 ------------ 二四四 秦绍明直言娶思倩 欧阳策猜测的一点也不错，此时秦绍明和沈思浩一起正满寺里的寻找沈思倩呢。 在第三次路过秦绾淑的库房，见里面并没有沈思倩后，沈思浩有些急躁。“四表哥，你说姐姐到底会去哪里了呢。这地方她又没有什么熟人。” 秦绍明也有些着急，不过他是急在心里、缓在面上。“浩儿别着急，也许还有哪里是咱们没找到的地方，咱们两个再在客房这边细细找找。” 秦绍明对沈思倩还算了解，知道她一个人不会独自去前殿。 沈思浩点点头，“四表哥，不如咱们两个分头找吧，一刻钟之后在这里集合怎么样？” 秦绍明低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抬起头来想对沈思浩说不必，可是一抬头就见到沈思倩正跟自己的丫鬟说说笑笑的从一处客房里走出来，正向着这边走过来。 沈思倩此时也看到了秦绍明两个。 “咦，四表哥，浩儿？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今儿早上你们没说也要来云山寺啊。”沈思倩疑惑的问道。 “姐姐，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四表哥都急死了。”沈思浩跑过去拉着沈思倩的手有些委屈的埋怨道。 沈思倩一怔，她倒是没想到原来他们两个是来找自己的，来不及思考是为什么，沈思倩赶紧安抚自己的弟弟。“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我今儿遇到一位故人，在她屋子里坐了会子。” 沈思浩一听扁扁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几年姐姐在落幽阁里闷坏了，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秦绍明却先是看了看沈思浩，见他此时已经变成一只乖顺的小绵羊。也不再指望他。微眯着眼睛，秦绍明貌似漫不经心道：“哦，是什么故人？我倒是没听说表妹在京城还有故人。” 子露在沈思倩的身后翻了一个白眼，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起码小姐的彩衣坊你就不知道。更不要说自己这几个人了。 沈思倩又是一怔，“是欧阳少将军的夫人。四表哥知道我当初在庄子上的时候救过她。今儿是她的女儿走丢了，恰巧被我遇到。然后我们便喝了盏茶。”沈思倩知道这件事若是秦绍明去查的话，一定能查到。还不如自己说出来。免了不必要的误会。 听到欧阳策的名字，秦绍明心中先是猛然一缩，不过很快释然。就算当初他也对表妹又如何如今他的女儿都几岁了。 “我不是不信表妹，只是怕表妹性子单纯被人给骗了。”放下心后秦绍明解释道。 沈思倩笑了笑，没说话。 因着是跟着沈思倩她们后面来的，除了沈思倩主仆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也来了云山寺。秦绍明也不愿意再去拜会自己的二姐。好吧，他此时心里还在记恨秦绾淑给沈思倩做媒的事，而且说得还是那样一个令人恶心的对象。 所以跟沈思倩说了几句话之后秦绍明和沈思浩便先离开了云山寺。至于他们两个是已经回去了还是在路上的某个地方猫着就没人知道了。 沈思倩领着子露去了秦绾淑的屋子。 “表妹去哪了。我找了你足足有半个时辰都没见到你的人影。莫不是表妹被这漫山遍野的枫树迷得找不着北了。”秦绾琪一见到沈思倩立刻开口相问。 沈思倩又将对秦绍明说的话对其说了一遍，只是没点出孙依湘的身份。 秦绾琪对沈思倩去哪一点子也不关心，她也没有出去找。不过是习惯性的在秦绾淑面前诋毁一下沈思倩而已。 只是次是秦绾淑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两个人身上。此时她只想着赶紧回去跟六皇子说说今儿的事情，也免得他倒是后被人诟病时手忙脚乱。 “既然表妹已经回来了，天儿也不早了。那我也就不虚留你们了。两位妹妹还是早些回侯府吧，也免得府里众人担忧。” 秦绾琪还想等着六皇子来接秦绾淑的时候见上一面呢，哪里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她支支吾吾推三阻四的不想走，甚至拿出了沈思倩还未上香为借口，想继续赖着。 秦绾淑此时哪里还有心和她墨迹这个，直接让自己的婆子去请来和尚送客。 回了侯府之后沈思倩依然窝在自己的落幽阁里。整天不是描红就是看书。这些书有一大部分都是她的爹爹沈成文留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秦绍明知道她无所事事。替她找来看的。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秦绾琪回了侯府之后竟然也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沈思倩猜测也许当时在云山寺她们姐妹两个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左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沈思倩也就不去关注秦绾琪。 反正她和这几表姐没多深厚的感情。 沈思倩不知道的是，秦绍明回来后确实差了自己的护卫去打探当时沈思倩在云山寺时的情形，结果几乎跟沈思倩所讲一致。 除了欧阳策的那个夫人也很稀罕沈思倩这一条。不，不应该说是欧阳策的夫人。那人不过是一个妾氏而已。 尽管外界传的欧阳策和这个做了他的小妾的表姐感情很好，可是秦绍明还是敏锐的从其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件事太怪了。 三年前若说那孙依湘是因为迷路才误打误撞去了侯府的庄子上的话，那今儿这件事显然就是个有猫腻的。 孙依湘作为一个小妾，居然对自己相公从曾经喜欢的现在可能也还喜欢着的人这么好，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合常规的事情。 秦绍明可不会相信一个小妾会替自己的相公找女人。何况是孙依湘这种骄傲如斯的女子。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秦绍明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只要他早些娶了表妹，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都可以不再理会。 想明白之后的秦绍明先去了高阳侯的书房。可惜的是高阳侯并不在。 然后他直接去了夏氏的屋子。 夏氏听完自己儿子的话后，像是被定住一般，好一会子没有任何动作。好容易缓过来，夏氏先是指着自己的儿子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娶谁？” 秦绍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再重复自己的话，而是淡淡说道：“儿子来不是为了征求您的意见，而是想着告诉您一声而已。”说完后也不等夏氏再说什么，直接扭头走人。 夏氏看着如此嚣张的儿子，再也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朝着秦绍明掷了过去。 秦绍明常年练武，耳朵自然灵敏的紧。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又急又快的簌簌声音，知道是个硬物飞了过来。 脑袋稍稍一偏，躲了过去。 定住脚，头却没回。秦绍明道：“若是母亲不想替儿子操持婚事的话，儿子自会去请大伯母来帮忙。哦，对了，儿子现在怎么也是在朝廷中备了册案的世子，不知道这随意伤害朝中有爵位之人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夏氏的眼睛瞪得更大，“你威胁我，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母亲？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 “您知道儿子没有威胁您，儿子当然知道您是我的母亲，虽然这些年您没有当我是儿子。”秦绍明说的很是淡然，此时对这个问题他也确实淡然的很，不再像之前那般在意和忧伤。 夏氏被秦绍明的话说的一愣，只是很快她又嘶喊起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娘亲，就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该怪我，何况我还没有做对不起的事情。你就不怕被人弹劾状告，丢了这世子之位吗？” 夏氏这些年来不是没想过跟自己的二儿子缓和关系，只是不是她缺乏面对秦绍明的勇气，又想牢牢的抓住这个儿子，要他孝顺听话。夏氏只好这么对自己说，久而久之，她也就真的这样认为了。 秦绍明听到夏氏的话，已经不怎么痛心，只是微微有些失望罢了。“母亲大可以去试试。”说罢一甩袖子直接走了出去，这次没有再驻足。 夏氏一见如此，只恨得将屋子里所有能碎的物什统统砸了个稀巴烂。不能碎的东西像枕头帕子之类的也是被她用剪刀剪的满地都是。 在夏氏的哭声渐渐止弱的时候，她的贴身婆子才蹑手蹑脚的来到夏氏身边，也不见她收拾屋子，只是轻轻劝着夏氏，“二夫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相应的也没有不孝顺的孩子不是？这儿子啊敢忤逆父母，可都是被别人给带累的。二夫人您不该和世子爷对着来，您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表小姐好。” 那婆子只差没有亲口说出来，秦绍明之所以不听你的话可都是她沈思倩挑唆的。 夏氏本就不愿意承认她在秦绍明教育上的失败，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这个做世子的儿子关系的疏远。 这婆子的这话可算是说尽了她的心里。瞬间止住抽泣，夏氏自己拿婆子胡乱抹了把脸恨恨道：“你说的没错，都是那个小贱人。哼，一看她生的那狐媚子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个省心的，果然小妇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那婆子见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劝住了夏氏，心里颇为得意。为了让夏氏更加信赖自己，她决定趁热打铁。“二夫人说的是再对没有了。您啊，只要制住了表小姐，世子爷自然就跟您一条心了。” ------------ 二四五 沈思倩点头应嫁人 听完沈思浩的话，沈思倩狠狠蹙起眉头。 当时在云山寺的时候，因为人多，加上她要急着去找秦绾琪，所以没有细问当时为何秦绍明两个会出现在那里，而且看样子还是特意去找自己的。 所以回了落幽阁之后沈思倩马上差人去叫沈思浩，谁知道子露还未出门呢，沈思浩便自己来了。 坐下之后将所有都打发了出去，沈思浩自己就将秦绍明的猜测，还有他们两个在云山寺门前看到的那京城守备的蠢样，以及他们是怎么设计的那林大人一一向沈思倩说了一遍。 沈思倩知道秦婉淑对自己有所图，但是 她没想到秦婉淑竟然是想借自己的婚事替六皇子拉拢京官，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人。 沈思浩到底年少，在稀里哗啦说了一通之后，接着愤然的说道：“姐姐当初就不该帮二表姐。哼这才是恩将仇报呢。” 沈思倩微微叹口气，当初秦婉淑未出阁之前，也是一个颇有才情心高气傲之人。只是在宫里生活了这几年，她已经完全被熏染成一个将算计和心机当成是一种本能的宫中合格品了。 沈思倩明白若是她还保持着原有的性子和节操的话，只怕在那吃人的地方根本就生活不下去。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谅又是另一回事。 谁也不愿意在帮助一个人之后反被其咬一口。 “姐姐你说难不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沈思浩觉得自己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那天若不是四表哥提前感觉不对的话，一旦秦婉淑的计谋就会成功，那自己的姐姐就要嫁给那个猪头一般的林大人了。 哼，说他长得像猪，都是对猪的污辱。猪起码不会用那么色眯眯的眼色恶心人。 沈思倩想了想。心中苦叹一声，“浩儿，我知道你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是姐姐也不会做这冤大头，平白无故的让人当颗棋子，整日的算计来算计去。你放心，这口气姐姐迟早会出，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沈思浩一听不愿意了。“怎么就不是时候了，姐姐莫不是觉得我和四表哥技不如人？”小家伙现在已经开始要面子，哪里像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沈思倩轻轻笑了笑，想伸手摸摸沈思浩的脑袋，可是被他一偏头给躲了过去，而且还狠狠的瞪了沈思倩一眼。 沈思倩很自然的收回自己的胳膊。并没有感觉讪讪。“浩儿，姐姐从来没有小瞧你，以后也永远不会。浩儿。我知道你崇崇敬四表哥，可是浩儿，姐姐要提醒你一句，四表哥他终究是这侯府的人。他就算再嫉恶如仇，那也和二表姐打断骨头连着筋。” “姐姐明明知道四表哥他并不是嫉恶如仇，而是，而是……” 声音在沈思倩骤然变色的神情里说不下去了。 “浩儿，姐姐累了，你先回去吧。”沈思倩知道在弟弟眼里秦绍明很好，几乎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不愿意听见自己的姐姐说秦绍明的不是。这在沈思倩看来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秦绍明真的是少年英雄。聪慧机敏、沉稳果敢，沈思倩也觉得让弟弟跟着他多学些东西很好。 她不打算纠正沈思浩的这种偶像心理。 所以，有些事情，尤其是她和秦绍明之间，她就不打算跟沈思浩说的太过透彻。不然沈思浩势必要在他们两个之间选择一个。 沈思倩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弟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沈思浩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对四表哥的事情如此忌讳，不过他也知道姐姐不愿意继续说下去。遂点点头离开了落幽阁。 沈思浩离开沈思倩这里还未回到自己的住处。便被秦绍明拉住了。“走，表弟，听说段峻桐要去一趟东海那边。咱们也跟着过去看看。” 沈思浩一听乐了，“真的，四表哥没有骗我，不是说二姐夫回京是为了续职的嘛，哪里有时间去东海。” 秦绍明曲起中指和食指，狠狠在沈思浩的脑袋上来了一个暴栗，“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祖父说段峻桐今年进京的早。续职时间还早呢，不若趁着这个时候去东海那边看看，听所最近东瀛那边不太平，闹腾的紧，若是能借机让他们老是些，也算是大功一件。就算续职也能便宜些。” 沈思浩听了这话哪里还呆得住，赶紧拉着秦绍明得手往外院赶。 沈思浩没想到的是他们几人走后不久，秦绍明的母亲夏氏就找上了落幽阁。 夏氏到底比秦绾惠年长很多，所以夏氏这次大闹落幽阁也比那次秦绾惠闹腾要文明的多。当然也就更阴狠的多。 “大侄女儿，二舅母说了这么多，你总要吱个声吧。”夏氏很想指着沈思倩的婢子痛痛快快的大骂一场。 可是她明白，那样子不仅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会让秦绍明跟自己更加的离心离德。 沈思倩心里却是暗暗发凉。 她早就知道秦绍明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暴露，越来越无所顾忌，府里众人早晚会知晓。沈思倩之前一直还奢望着最好自己能早些嫁出去，也好了了这一番孽缘。 沈思倩之前还想只要男方身世家庭都差不多，哪怕就是有小妾和通房她也认了。可是在她退了顾亮的亲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也没有人来提亲。 如今终于东窗事发。 沈思倩明白这种事哪怕她真的身子正，可是只要影子斜，别人也会用唾沫淹了她。人家只会以为是这个女子不守妇道不安于室，而不去职责男方。 今儿夏氏能这般悄悄的来，说实话，沈思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至少她没弄的人尽皆知。至少她还能嫁出去。 缓了一口气，沈思倩的语气很淡漠，“不知道二舅母给思倩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既然这府里到处都是机关陷阱，那就跳出去吧。 夏氏虽然苦口婆心，可是这眼神却是一直在盯着沈思倩，就怕她不乐意。在夏氏看来，一定是沈思倩勾引了自己的明儿，不然他不会这般赤红白脸的要娶这蹄子。 所以在沈思倩说出这话后，夏氏倒是一愣，难不成她猜得不对，这沈思倩其实没想着嫁给自己的儿子，这侯府的世子。 疑惑归疑惑，夏氏心里却是一阵狂喜。“这具体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你二表姐给介绍的人，绾慧那丫头你是知道的，从来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既然是她介绍的，这人自然就差不了。不如改天我叫她进府你们两个好好说道说道。” 夏氏也不傻，知道既然秦绾惠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的相公铺路，那这个人只怕不是她说的那般好。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总归这件事是她秦绾惠拉的线，就算明儿回来之后要怪，也是怪她秦绾惠。 跟她可没什么关心。 沈思倩摇摇头，“那就不必了，二舅母思倩虽然早就没了父母，可是也在这侯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思倩没有父母，自然你们这几个长辈说了算。思倩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 夏氏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抑制住内心里的狂喜，拉着沈思倩的手连连道：“外甥女儿，你没有父母，我这个做舅母的是不会亏了你的。你放心，嫁妆我会替你安排的妥妥的，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思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抚了抚额头，适当的流露出一点疲惫之态。 夏氏呵呵笑了两声，“既然外甥女儿累了，我也就不打扰了。外甥女儿只管放心，我这就回去给你准备嫁妆。保管让你出嫁的顺顺当当、高高兴兴。” “那思倩就在这里先谢过二舅母了。” 等夏氏刚从屋子里出去，沈思倩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将子露四个还有唐嬷嬷全部都叫了过来，将刚才夏氏的话跟她们细细说了一遍。 “啊，小姐，您怎么能同意呢？这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您连那个人都未听说过，这若是个不着调的或是有什么隐疾这类的可怎么办？”唐嬷嬷一听沈思倩的话，接着捉着沈思倩的手说道。 这怎么成，她家主子让她好好照顾沈姑娘，她不知道主子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就她对男人的了解来看，只怕主子是看上这沈姑娘了。尤其是她和沈思倩一起生活了这几年，更觉得她的性子实在是很吸引人，更不要说这副难描难画的样貌了。 可是现在沈姑娘要成亲了，这，这主子会不会嫌她办事不利啊。不行她要赶紧给主子个信儿。 沈思倩不知道唐嬷嬷的底，只当是她真心为自己担心。“嬷嬷别担心。我在这府里过的什么日子想来你们也知道了，我觉得出嫁之后只不过也就如此了吧。而且，只要我嫁出去了，这以后事情可就由我自己做主了。” 说道这里沈思倩微微一笑，“二表姐给我说的那个人好则以，若是不好，我大不了和离。总不会亏着自己的。” 唐嬷嬷一听这话了不得，赶紧捂住沈思倩的嘴，呸呸了两声，“小姐可莫要乱说，谁嫁人不是为了好才去的。小姐可不能有这种想法。”这话唐嬷嬷倒是说的真心实意，一起生活了这几年，虽然她还有个主子，可是对沈思倩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 二四六 沈思倩出嫁离侯府 接下来的几天落幽阁外面看着跟往常一个样，可是屋子里面每个人却是形色匆匆。沈思倩既然答应了秦绾惠给她找的这门亲事，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这天沈思倩拿着一几个自己制作的娃娃来到了李梅的屋子。李梅的闺女儿秦慕伊看到这几个娃娃自然喜欢的很，拿在手里就不撒手。 “妹妹怎么来了，按说这会子你应该在屋子里绣嫁妆才是呢。”李梅看着秦慕伊跟着自己的奶娘拿着那几个娃娃出去后才对沈思倩说道。 听秦绾惠给沈思倩找了婆家后，李梅特意让自己的娘家帮着问了问那雍州太守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当然不尽人意。 李梅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天就去了落幽阁，只是这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她总不能做个破坏人家姻缘的恶人，所以她隐晦的跟沈思倩提了提。 好在沈思倩不但没有怪她多时，反而千恩万谢，道是多亏了她。就算不能再毁了这桩婚事，可是能在婚前多知道一些还是好的。 因为不管是秦绾惠还是夏氏都希望沈思倩赶紧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所以婚期很短。而且秦绾惠说了她可以先回西北，让沈思倩从她们府上出嫁。 这两天不管是落幽阁里还是侯府的针线房里都在给沈思倩准备着成亲的嫁妆以及婚后的衣裳。 李梅见沈思倩过来，自然有些奇怪。 “大嫂也知道，我是个懒人。凡事基本是都是由我的那几个丫鬟和唐嬷嬷搭理的。我就想着大嫂能不能先把那几个人的卖身契给我？”沈思倩知道李梅的性子，所以直接开门见山。 李梅倒是没想到沈思倩特意为了这个事情而来。 “这出嫁，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自然是要给你的。既然表妹现在听到了这个，那就先给你吧。表妹且等一等。我这就让人给拿过来。” 李梅起身离开的屋子，只是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进来。将匣子直接塞给沈思倩。“表妹看看，可是有什么遗漏？” 沈思倩双手接过，然后放在桌子上，“大嫂这是在寒碜我呢，大嫂做事思倩有什么不放心的。” 忽然，李梅拉住沈思倩的手，有些哀愁的看着她，“妹妹。这府里你嫂子就跟你投缘。以前咱们还能在一处说说话，可是你这一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面，妹妹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沈思倩双眼微微泛红，“大嫂也要好好保重身子，以后大嫂也要跟大表哥好好相处，争取早些给我生个小侄儿。” 李梅本来有些哀伤，酝酿着跟沈思倩无语凝噎一场。谁知被沈思倩这一句竟惹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又有些感激。“我知道你是好意。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就我娘家跟侯府的地位。我们两个人和离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他秦绍东好好过日子，就是，哎。” 李梅的父兄都是响当当的武将，就连她自己也是光明磊落、快意恩仇。所以她自然看不上秦绍东的无所事事和纨绔不上进。 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天，就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就算她再看不上秦绍东也无法子，何况两个人还共同生育了伊儿呢。 秦绍东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可是作为父亲还是不错的。起码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每天都陪她玩耍一阵子，也没让那起子乌糟之冲撞了女儿。 既然如此，不如就试着去隐忍迎合他吧，就像沈思倩说的，再生个儿子，也好有个依靠。 沈思倩见她这副样子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现在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坎儿。这个她却是不能帮她。别人也帮不了她，只要她自己慢慢接受。 捧着放着子露几个卖身契的小匣子，沈思倩回了落幽阁。 “这个是你们的卖身契，我现在还给你们，都拿去烧了吧。“沈思倩将盒子里面的几张纸分别发给了子露几个人。 “小姐，您这是不要我们了吗？”子露几人都没有接，而是泪眼汪汪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挨个将那张纸塞进她们的手里，“好了，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们了，就是觉得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总归要有个奔头。”见子露几个扭着身子不接，沈思倩叹口气，自己拿起火钳，划着火，她亲自替她们几个烧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思倩又分别给吴七娘，丁大伟写了信，让人给送了过去，最后沈思倩提笔给自己的弟弟沈思浩也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她交给了鹂儿，告诉她一定亲自交给沈思浩，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 临出行前的那天晚上，沈思倩又被高阳侯叫去了他的书房。 “你可恨我？”高阳侯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成为了自己孙儿魔障的女子问道。直到此时高阳侯才轻叹，不怪秦绍明心心念念的想娶她，就这副模样说是祸国殃民也不为过。 沈思倩神情也很平静，“不，外祖父，您给沈思倩做的已经很多了。思倩明白，您是一府之主，有很多事都是心不由己。四表哥也是，在其位谋其政，他既然接下了这副担子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这是沈思倩第一次跟人直接谈论秦绍明。她也知道高阳侯今晚上特意将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秦绍明。 高阳侯微微颔首，“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你能这么想就好。绍明那孩子也不容易，若是你方便的话，不如给他留个口信吧。” 高阳侯想说的是不如给他写封信吧，他怕等秦绍明回来后发现沈思倩被嫁了出去，会发疯。可是一想，留下这种书面的东西终究对沈思倩的名声有碍，便退了一步。 沈思倩想了想道：“别的思倩也就不说了，外租父只帮思倩告诉四表哥一声：莫要让思倩自挂东南枝才好。” 高阳侯点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沈思倩。 沈思倩自是推脱不收。 高阳侯这才道：“收下吧。我知道你有些积蓄，可是在三年前都给了那顾将军的夫人了。那雍州太守是什么样的人，只怕这几天你也有所耳闻了。这钱你收着，也好让自己生活的轻松些。” 沈思倩见实在妥妥不过，这才双手接过。接过来一看真真吓了一大跳。居然是整整一万两。沈思倩有些后悔自己立场没有再坚定些了。她想告诉高阳侯，她没有想高高兴兴的嫁给那劳什子的雍州太守啊，你这样不是让她愧疚嘛。 “就算是我为了舒缓一下心里的愧疚吧。”高阳侯见沈思倩想把银票退回来，又加了一句。 您老是不愧疚了，可是我愧疚啊。 最终沈思倩还是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不管前路如何，多谢银钱总是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倩终于带着一些简单的东西上了秦绾惠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夏氏说了，这路途太过遥远，时间略显仓促，加上不知道雍州的风土人情，所以这嫁妆侯府就不给她准备了。但是她已经把银子给了秦绾惠了，让她帮着在雍州给置办一份差不多的嫁妆。 跟着沈思倩一起同行的除了秦绾惠还有秦绍坤。秦绍东至今看沈思倩不顺眼，所以自然不会去侍候沈思倩出嫁。 对于这点当初李梅还曾和自己的奶娘戏谑过。“都说秦绍东是个好色的，当初大伯母的娘家侄女儿在这里的时候两个人还勾搭过，你说这沈家表妹的模样可是千万里面挑不出一个来，比那单静萱更是好看千倍万倍。怎的秦绍东就老是看她不顺眼呢？” 当时李梅的奶娘狠狠瞪了自己的小姐一眼，“小姐您应该高兴大少爷看沈姑娘不顺眼，不然如是传了出去说这侯府兄弟两个看上一个女人，您的这张脸还往哪里放？” 李梅当时一副受教的样子，打发她的奶娘出去了。其实在她心里想的是莫非是那秦绍东的审美异于常人。嗯，看来以后他再想美人的时候她要给他找些丑的才行。 沈思倩让自己的几个丫鬟陪着坐在一辆马车里，悠悠出了高阳侯府，出了京城。 远在东海的秦绍明这天早上莫名的感觉心慌。 他自觉自己身子骨很健朗，尤其是这几年连个感冒都没有。现在又是跟洋人交涉的时候，他不愿意耽误大家的时间，所以就一直忍着。可是到了晚上这心慌竟然变成了心痛。 不算太厉害，可是这绵绵的绞痛却是让他根本不能做事。 最后还是沈思浩发现他的脸色泛白，这才叫来了大夫。 可是大夫也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他身体好的很。当时沈思浩根本不信，秦绍明脸上偶尔出现的冷汗不是作假，他将那个大夫给请了出去，然后重新换了一个。可是一连换了三个大夫都是如是说。 沈思浩才不得不相信也许自己的这个表哥根本没什么事情。说来也怪，秦绍明的这个心慌家心痛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到了第二天好好的了。 沈思浩跟他开玩笑，“四表哥，你说会不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你是世子这才有所感应？” 秦绍明听了沈思浩的话，又是上了他一个暴栗，“胡说什么呢。”他们两个在这里嘻嘻哈哈，却没有发现段峻桐听了他们的话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 二四七 出嫁路上思倩失踪 东海的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 段峻桐觉得这次秦绍明是因为他的事情才跟着来的，他虽然不是东道主，可是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只是无论是秦绍明还是沈思浩都为同一个人担心，谁也没有心情配段峻桐继续在这里逗留。 段峻桐无奈，只好陪着他们两个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 “浩儿，浩儿你怎么了？”乍一听沈思倩已经出嫁的消息，沈思浩先是承受不住，竟然直挺挺的晕厥了过去。赵氏等人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齐齐围在沈思浩的周围叽叽喳喳的表示关心。 秦绍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然后一脸肃静的抬脚就走。 “你给我站住。”高阳侯站在秦绍明的身后大喝一声。 瞬间屋子里鸦雀无声。赵氏几人都停下对甚沈思浩的嘘寒问暖，呆愣愣的看着高阳侯。秦绍明的身子也是微微顿了顿。 然后依然大步往外走。 “侯爷，侯爷不好了。表小姐出事了。” 秦绍明的双腿还没有跨出屋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焦急哀痛的声音。 秦绍明两步跨出屋子， 一把拽住那小厮的衣领，着急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表小姐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你快说清楚。” 那小厮哪里见过秦绍明这个要吃人的样子，竟是双腿打颤，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明儿，你先放开他，你这般拽着他的领子，他还怎么说话。”不知何时屋子里的人都呼啦啦的全走了出来，高阳侯在最前面。这话就是高阳侯对秦绍明所说。 秦绍明狠狠一甩那小厮。竟是将人直接甩出去五六丈远。那小厮不敢躺在地上也不敢多呆，直接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尘土，屁颠屁颠跑到高阳侯面前。 “侯爷，刚才传来的消息，说是二小姐和表小姐一行刚刚走至雍州地界时。正巧遇上一伙逃荒的流民。二小姐等不愿与他们发生冲突，所以便在躲避在路边等他们先过去。因着段姑爷手下的那些士兵，两方倒是也没有起什么冲突。可是。可是……” 说道这里那小厮喏喏着竟然不敢往下说了。 “可是什么，快说。”秦绍明又想拽住他的衣裳，可是想到这小子那么不经吓，举了举手又放下了，只是那双眼睛却是让那小厮倍感压力。 那小厮又是一个哆嗦，浑身缩了缩，才继续道：“可是等那股流民走后。二小姐她们才发现表小姐不见了。” 此时秦绍明再也忍不住。两只手逮住他的领子。直接将人提了起来。“什么叫不见了？” 高阳侯见此走上前去，轻轻在秦绍明胳膊上的某个位置一按，秦绍明两手不自觉的松开，那小厮直接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后，他这时候也不敢爬起来了，就那么跪在秦绍明和高阳侯的眼前。“回世子的话，到底什么情况奴才也不知道啊。” 高阳侯顺势踢了他一脚。“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得到特赦令，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生怕晚了会被世子的怒火给波及到。 高阳侯在那小厮跑出去之后，没有理会自己身侧的秦绍明，倒是先看了看自己的老妻三个儿子和儿媳以及段峻桐父子俩。“今儿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想让外人知道。若是谁传了出去，可就莫要怪我大义灭亲。”随着高阳侯这话的落地，不远处的一棵小垂柳也是应声倒地。 伴着那垂柳倒地的是一柄小孩子半截手臂长短的弯刀。除了段峻桐父子两个谁也没有看到高阳侯是如何出手的。 秦启华作为高阳侯的嫡长子，这时候自然要表个态。 “思倩那孩子我们一直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现在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父亲放心，这件事绝不会透露出去。” 单氏妯娌三人以及秦启光和秦启深兄弟两个一听秦启华的这话，也是连连表态自己绝不会出去胡言乱语。 段峻桐父子更不必说，这件事本就是由他段峻桐的妻子秦绾惠搞出来的，他们现在只希望秦绍明莫要把这个罪名加诸在他们身上就好。 等满院子就剩下高阳侯和秦绍明的时候，高阳侯对他道：“你来我的书房一趟。” 秦绍明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祖父，“祖父，这才去东海，是不是你们事先设计好的，就是为了把我调离，好为了顺利将表妹嫁出去？” 虽然他的眼睛是眯着，可是高阳侯依然能从里面看到通红的血丝。心里重重叹息一声，“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他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想着直接把沈思倩嫁出去以绝后患，说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让沈思倩做这侯府的世子妃乃至侯爷夫人。 秦绍明一听高阳侯这话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一甩袖子，他又想往外走。却被高阳侯给握住了手腕。 祖孙两个双目相视，足足瞪了对方有半盏茶的功夫，秦绍明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祖父，莫要让孙儿恨你。” 也许是这话的分量太足，就连高阳侯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由得松了手，看着秦绍明走出院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高阳侯的错觉，他感觉也许从这刻开始，秦绍明的心彻底死了。 不说秦绍明顺着当初秦绾惠和沈思倩行走的路线寻了过去，就说沈思浩再清醒过来之后，抓着赵氏的胳膊问自己的姐姐到底嫁给了谁，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等等。 他在问完赵氏后也不等赵氏回答，自己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行他是姐姐的亲弟弟，哪有姐姐出嫁他不参加的道理，不行他要去西北。 说完后竟是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要找衣裳穿上，看那样子竟是想着直接动身。 沈思浩翻腾了一阵子衣柜才发现不对。 他这般毛毛躁躁的怎的赵氏也不训斥自己，而且他刚才好像还看到鹂儿那丫头了，那丫头怎的也不会说过来帮帮自己。 沈思浩慢慢转过身来。 赵氏躲躲闪闪的不敢与他对上视线，而鹂儿正哀伤的看着他，泪流满面。 已经习惯了在赵氏面前不提跟沈思倩有关的话题，所以这会子沈思浩也是直接越过赵氏，问他自己的小丫鬟。 “鹂儿，怎么了？是不是处什么事了？” 赵氏不等鹂儿回话，她自己说道：“你这孩子，刚刚才醒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吓坏祖母了，若是你有个好歹，你让我可怎么活啊。呜呜……” 沈思浩知道赵氏是真心待他好，他刚才也是担心自己的姐姐这才失礼忽略了赵氏。 “外祖母，是外孙的不是，让你受惊了。”沈思浩赶紧到赵氏眼前作揖赔礼。 若是以前赵氏自然是赶紧抱住沈思浩嘘寒问暖，可是这会子也不知道她怎的了，只是拿着帕子捂着老脸嘤嘤哭泣。哭完了沈思浩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又哭自己的六丫头，怎的命就那么不好，好容易拼了性命生下个儿子，还是个不顾惜自己的。 就连屋子里其他的婆子们也是在一旁跟着赵氏“数落”沈思浩。 沈思浩被她们吵得头都大了，连连告饶道是自己再也不会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赵氏才算完。 逼着沈思浩又发了一通誓言，赵氏才领着婆子丫鬟们走出了沈思浩的屋子。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沈思浩能预感到出了什么大事，而是今儿不管是鹂儿还是赵氏都太反常了，容不得他不多想。 鹂儿好想通通跟沈思浩说说，可是想到他刚才不过是听到小姐出嫁就能晕过去，这要是让他知道小姐已经失踪了，鹂儿甚至不敢想象少爷会怎么样。 沈思浩看着鹂儿拼命想忍住哭声，可是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流的鹂儿，心渐渐沉了下去。“是不是那个男的不是个好东西？”这在沈思浩看来是最坏的结果了。 鹂儿咬着嘴唇摇摇头。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的嘴巴被堵住了？”沈思浩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带刺的话，即便是现在习了武，他也还是有沈成文一般的儒雅和宽容。 鹂儿听到沈思浩这抓狂的质问，不但没有回答，反而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小姐，呜呜，小姐失踪了，呜呜……”鹂儿一边哭一边跟沈思浩说道，她也不愿意让少爷担心，可是呜呜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春绽姐姐已经出嫁了，鹦儿又傻乎乎的什么没什么心机，她如是不说出来会疯掉的。 沈思浩却是不理会鹂儿的哭泣，他在听到沈思倩失踪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好冷。他已经不记得当初他的爹爹沈成文没了的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感觉。想来是没有多悲伤吧，沈思倩一直都站在他的前面给他遮风挡雨。可是现在沈思倩没了，沈思浩觉得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他再也没有了依靠和寄托一般。 他的姐姐，他相依为命的姐姐，怎么会没了呢，他在去东海之前不是好好好的嘛，她去了东海才几天啊，姐姐怎么会失踪了？ 想到这里沈思浩再也忍不住，连大氅都没有穿，直接冲了出去。 ------------ 二四八 兄弟几人寻沈思倩 高阳侯似乎早就料到沈思浩也会奋不顾身的前去找寻沈思倩，所以在沈思浩前脚刚走，后面接着就跟上了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护卫。 只是还未到雍州地界，沈思浩便遇到了神色肃然生人勿近的秦绍明以及面带愧疚容颜有些憔悴的秦绾惠。 沈思浩直接催马跑到秦绍明跟前无声相问。 秦绍明缓缓摇了摇头。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他在遇到往回走的秦绾惠她们后，问明了情况，直接沿着她们的足迹寻了过去。为此他甚至不惜京东了当地的官府。可是即便是那么多的衙役陪他一起找寻，即便是他们找到了当初的那些个流民，依然没见着沈思倩的影子。 沈思倩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秦绍明愤怒的想杀了那群流民泄愤，好在那当地的县令是个好的，没有为了攀住秦绍明这棵大树而置那些流民的姓名于不顾，拼死抱住秦绍明才没有让他做出会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情。 在又找了一天之后，秦绍明才彻底死心。 沈思浩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催马就继续往前。 秦绍明略一思考也追着沈思浩而去。 “四弟，你们这是去哪，不是都找个了吗？咱们还是先回京城吧，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秦绾惠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冲着秦绍明的背影喊道。 谁知道秦绍明却是置若罔闻，理都不理她。 秦绾惠咬咬牙，恨恨的将帘子给摔了下来。 又是这样，自从她见到秦绍明的那一刻起，秦绍明似乎就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不，甚至应该说秦绍明直接无视了她。凡事秦绍明都是问的随行的秦绍坤兄弟两个。她因为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才腆着脸去安慰了他两次。 可是每次都是被秦绍明给直接无视。她好歹也是他的姐姐，还是一父同胞的姐弟好不好。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秦绾惠带来的丫鬟小心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见还是乌云密布，小心的将自己往车厢的角落里缩了缩，就怕她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秦绾惠一看她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她正好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见此抓起小机子上的点心盘子朝那小丫鬟就扔了过去。 献血瞬间顺着那小丫鬟的额头流了下来，小丫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普通一声跪在秦绾惠的跟前，连连磕头。 外面秦绍坤与秦绍阳对视一样，后者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前者则是一扬马鞭追着秦绍明而去。 秦绍阳看着他们三个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羡慕。他也很想追上去，不愿意在这里听秦绾惠的唠唠叨叨。只是他知道自己虽然比沈思浩大上不少，可是若论起骑术来，还真就比不上这个一直跟在四弟身边的小少年。 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学文呢。整天光那些八股文都搞得他头都大了，还有精力再去习武。 他，比起四弟来。真的差远了。 “三弟，你说四弟这事做的应该吗？表妹丢了我也很难过。可是这事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就算是真的跟咱们守护不当有关，可是表妹也不是一点子关系都没有吧。当时我就说让她来我的车厢里，可是表妹嫌挤得慌。我觉得小姑娘可能是脸皮子薄，也就没强求，谁知道能出这种事呢。你说别人怎的都好好的。就连她的丫鬟也是好好的在车里坐着，怎的就她没了呢？”秦绾惠又开始了这几天一日几遍的唠叨。 即便耿直如秦绍阳此时心里也不由得嗤之以鼻。 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给说的这个劳什子的媒，表妹她能丢了吗。还说怎么丫鬟们没丢，但但就表妹丢了。要知道表妹生的什么模样，那丫鬟又是个什么样的模样。 秦绾惠说了一会子，见秦绍阳没有像以前那般安慰自己，而是静静的在车上沉默着，秦绾惠不由得心里一慌。她此时最怕的就是别人埋怨她，最想的就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不要担心，这件事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三弟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也觉得这件事怪我？”秦绾惠的声音不自觉放的很低。 秦绍阳淡淡的看了秦绾惠一眼，“二姐想多了。”说完这句后似乎是担心秦绾惠又要提起此事，所以他转换了话题。“既然二哥和四弟他们两个去追表弟了，二姐不如咱们也先住进客栈等等他们吧。” 秦绾惠不太愿意，她此时很想回京见到段峻桐，不说他能想出什么法子，至少那是她的天她的依靠。只要到了京城有什么事都有他给自己顶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四弟不理他，二哥埋怨她。看样子只怕表弟也会恨上她。 可是她现在不敢对秦绍阳说出不必等他们几个，他们先行上路的话来，那样子未免显得她太过凉薄。这对需要和娘家打好关系的秦绾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没法子，秦绾惠只好同意秦绍阳先去客栈歇息。 进了客栈后她还想和秦绍阳说说话，只是秦绍阳在要了几个客房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连吃饭也没有出来。 直到夜里子时的时候秦绾惠才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她知道这是秦绍明几人进了客栈。她听到旁边秦绍阳的客房开门，然后走出去一个人。 她也很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是她又有些胆怯，最后秦绾惠还是让自己的小丫鬟去外面看看他们在干吗，在说什么。 对于找到沈思倩秦绾惠已经不抱希望了。 等屋子里就剩下秦绾惠自己的时候，她不禁幻想：若是把沈思倩给弄丢的是秦绾婉该多爱好。怎么就偏偏是她呢。 她虽然不止一次的想过让沈思倩从侯府里消失，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由自己来做，而且还搞得人尽皆知。 这下子只怕秦绾婉那个贱人要笑死了。 还有四弟，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四弟不生她的气呢。要知道以后整个侯府可是四弟的。而其他的几个兄弟要被分出去。若是秦绍明一直不原谅她可该怎么办？ 秦绾惠在房间里面诚惶诚恐，沈思倩的几个丫鬟也是各自在秦绍阳给她们准备的客房里黯然伤神。 “子露姐姐，你说小姐回没事吧？”四个丫鬟中最小的清霜鼓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问道。 当时她们四个还有唐嬷嬷五个人一起在车上陪着沈思倩。可是说来也怪，当时她们听侯府的二少爷秦绍坤说外面有流民，让她们在马车里安静的等一等。然后六个人就相互对视着，想着等那股流民过去。 本来好好地，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她们都感觉外面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实在是太大了，就连几个人在车厢里都感觉睁不开眼。可是再一睁眼的时候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姐怎么会没了，跟着小姐一同消失的还有唐嬷嬷。 子露也是拿一双桃子眼等着清霜，“当然没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可是，可是……”清霜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敢说出来。 “没有可是，咱们都是小姐的丫鬟，难不成小姐好心把咱们几个的卖身契烧了，你就生了别的心思不成？”子蓝的嘴巴依然带刺。 清霜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子蓝姐姐莫这么说，清霜不敢。我就是觉得都过去好几天了，不管是世子还是当地的那些大官都差人去寻了，就连当时的那些流民也是一个不差的找了来，可是依然没有小姐的消息，就是心里担心而已。” 子露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清谷，出声相问，“清谷，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办？” 在落幽阁里的时候，因为子露和子蓝是大丫鬟，偏偏子蓝是个心直口快的，所以有什么大事，沈思倩都是跟子露商量的。子露也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大姐姐的位子上。 可是在这次沈思倩出了事情后，子露却发现除了自己，清谷是她们几个人当中最沉着稳定的。子露远远的注意过，她发现清谷并没有像子蓝和清霜两个人一样变得六神无主，子露当然不会认为是清谷对沈思倩没有感情。她们这几个人都是被拐卖过多次的，甚至清霜还被卖进过勾栏院，她们都知道能跟着一个好主子是多么不易。 既然不是对沈思倩不关心，那她现在还能保持一份冷静在子露看来就很难得，所以她才出口相问。 清谷没想到子露会问自己，不过既然她问道了，清谷也就没客气，直接把自己这两天来想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 “小姐既然已经把咱们的卖身契给烧了，那咱们就不是侯府的奴婢了。想来几位妹妹也不愿意卖了自己去侯府伺候。我觉得咱们不如先去丁大叔那里吧。他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一定会收留咱们的。咱们反正都会刺绣，不如一边在那里做着活计，一边寻访小姐的下落怎么样？” 子露点点头，“你倒是正好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转头看向子蓝和清霜，“你们两个呢？” 清霜人小胆也小，“我跟着几位姐姐，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子蓝也没有异议。几个人商量好之后才各自躺在床上替沈思倩祈祷。 ------------ 二四九 众皇子牢牢聚宫中 不管秦绍明和沈思浩是如何的伤心难过，沈思倩终究是没找到。一行人或是垂头丧气或是气愤难当或是黯然伤神的回了京城，回了侯府。 秦绍明一回侯府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见过，直接就去了高阳侯的书房。 没人知道他和高阳侯说了什么，只知道秦绍明从高阳侯的书房出来后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的几件行礼便去了南方蛮夷之地。 沈思浩也是呆在外院，除了赵氏差人去请之外，几乎再没有进过内院。 而秦绾惠则是刚回到侯府没多久，就被段峻桐禁足在她租的屋子里，直到段峻桐上任才从屋子里出来。 沈思倩的几个丫鬟也是在丁大伟那里落了脚。 这天鹂儿在收拾自己的屋子，忽然从一个荷包里找出来一张纸，她打开一看，愣了。这是当初沈思倩在出嫁前特意交给她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沈思浩。 哎呀，都怪她，当初竟然被小姐失踪了的消息给吓懵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揣着信纸，鹂儿来到沈思浩的小书房。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鹂儿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然后把沈思倩写的这封信交给沈思浩。 沈思浩的脸色随着信纸的内容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再是庆幸，最后趋于平淡。 鹂儿在一旁看的很是纠结。少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小姐都失踪很久了，少爷也一直除了冷脸没有别的表情，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小姐说了什么。 沈思浩等自己的内心完全平静下来后，才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鹂儿摇摇头，这件事莫要说是她忘了，就是她没忘也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沈思浩点点头，“那就好，这件事你就忘了吧。” 鹂儿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既然少爷吩咐下来，她自然会一字不差的照做。 等鹂儿走后，沈思浩又把信拿出来看了看，脸上这才释放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很想把这件事跟远在南方的秦绍明说说，可是一想到沈思倩信上特意提到的，沈思浩便止住了这个心思。 其实在沈思浩看来如是当初秦绍明没有那么仓促的跟夏氏说想娶姐姐的话，也许今儿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当然他不是在怪秦绍明。他比谁都知道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心意。 他就是觉得当初秦绍明提起那件事实在不是时候，而且既然你已经跟夏氏提过了。那自然要呆在府里准备相关事宜。而不是拉着自己跑去东海。 所以，既然姐姐说不能跟四表哥说，那他就不说了吧。大不了以后他什么都听四表哥的以作补偿。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距离沈思倩失踪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依然杳无音信。 到这时侯府众人基本上都在心里确定了，沈思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这话没有人敢说，。所以沈思倩在侯府也成了一个禁忌，没人敢提。 秦绍明已经去了南方整整一年。这天秦绍明又收到了来自京城的特快信。看着越来越简短的信文，秦绍明有些不解高阳侯这番着急的想催着自己回去到底作甚。 让自己刚建立起来的影卫去打探了一番，秦绍明才了然。 原来这会子圣上想要让人出使北魏国。原本圣上的意思是让某个皇子带队，只是不知道为甚这几个皇子都以各种理由给推脱了。没办法圣上只好从这些个皇亲国戚以及世族功勋之家里面挑人。 高阳侯此番让秦绍明回去不是为了让他借此机会立个大功，而是想着让他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离开大燕朝。 因为以高阳侯敏锐的政治敏感，他觉得几个皇子之间的夺嫡愈演愈烈，也许很快就会来结果。当然在这个结果出现之前。大燕朝尤其是京城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高阳侯不愿意让自家卷进去。 若是他实在避不开的话，他也希望能秦绍明能保全自己。 可是秦绍明注定让高阳侯失望了，他在得知京城的形势以及高阳侯的良苦用心后，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决定留下来。 高阳侯看着秦绍明的回信，只有一种感觉。“我将老矣。” 看着有些疲倦之姿的高阳侯，丽娘担忧的劝道：“侯爷罢罢，现在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世子既然有这个想法，就让他自己去做吧。您总不能护着他一辈子吧，以后啊这个侯府终究是要交个世子的。” 高阳侯最终也只是无奈的颔首表示同意。不同意又能如何，从秦绍明一年没有回府，即便他写了至少五封信，他还是坚持己见。 丽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侯爷，您说……”猛然间，丽娘又将嘴巴闭上了。她此时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好不容易将高阳侯给劝住了，怎地自己又要提起让他糟心的事情来。 看着她有些懊恼的神情，高阳侯微微一笑，“丽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秦绾淑现在是六皇子的庶妃，恐怕有些人甚至有些皇子已经将高阳侯府打上了六皇子的标签。如今，明儿又如此这般，你是怕到时候侯府会被人当做墙头草是吧？” 丽娘轻轻笑了笑，“侯爷，丽娘头发长见识短，您别和丽娘一般见识。” 高阳侯捉着丽娘的一双丰满滑嫩的柔夷揉捏了一阵。“丽娘莫要太过自谦。你的见识比起很多男子来已经很不错。至于你担心的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既然明儿想这么做就一定想好了完全之策，那孩子是个有计较的，断不会拿着侯府做赌注。” 丽娘点点头，她也希望如此。 如是以前，秦绍明自然不会拿高阳侯府做赌注，可是自从沈思倩消失后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当初他是一心一意为侯府考虑，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大哥都扯他的后腿，这孩子还是全心全意对待侯府里的众人。可是侯府的众人又是如何待他的呢，不说自己的父母、祖母，就连最疼他的祖父最后不也是摆了他一道嘛。 高阳侯虽然是为了他好。可是在丽娘看来，有些事不是你个外人觉得好得才好，要当事人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呢。 哎，可惜高阳侯对她一直很宠溺，唯独在这件事上却是怎么也听不进去她的劝导。 这倒是苦了两个孩子，相知却不能相守。 在丽娘看来，秦绍明千般好万般好。沈思倩根本就不会看不上他。可是丽娘哪里知道在沈思倩那副粉嫩的躯体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现代人。即便沈思倩跟秦绍明并没有血缘上的亲戚关系。可是一起生活了这几年沈思倩还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表哥。既然是表哥她是无论无核也生不出其他的想法的。 当然丽娘不止觉得秦绍明能配的上沈思倩，就是沈思倩也是完全能配得上秦绍明的。在丽娘看来两人实在是般配的很。 都是这侯府的一些魑魅魍魉将两个人给生生拆散了。就连高阳侯也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做棒打鸳鸯的坏人。丽娘舍不得责怪高阳侯，只能把事情怪罪在赵氏她们几人身上，高阳侯是受了她们的蒙蔽。 此时的皇宫里面。 当今圣上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心里却是失望的很。 “朕再问你们一遍，此次出使北魏国，可是有谁愿意做使官？” 包括六皇子在内的几人都是尽量的不着痕迹的往后瑟缩自己的身子，就怕会被自己的父皇看到，然后清点为使官。” 也不怪他们如此害怕去北魏国。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父皇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天好活了。其那儿早上皇上还吐血了，这件事尽管被御医们捂得很严实，可是这些从小就在阴谋中成长起来的皇子们都有自己的途径得知此事。 所以此时尽管会让父皇失望。可是他们也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谁知道从北魏国再回大燕朝京城的时候，坐在这个龙椅上的是谁。既然人人都有可能，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抱着这种心态，没有人愿意离开。 和高阳侯抱着同一种想法的还有欧阳策的父亲欧阳毅。欧阳策本来也不想这时候离开大燕朝，他觉得即使自己不能做个从龙之臣。但是起码他要见识见识夺嫡到底是怎能样的惨烈。也许他这一辈子就只能见这一次。 当然，若是能在这场斗争中多救一些，黎民百姓，那也不枉自己来这世间走这一遭。 可是包括欧阳策的母亲在内的所有欧阳将军府里的人都希望欧阳策能离开。问题很简单，欧阳策是欧阳老将军的独子，若是真有个好歹，只怕这一家人都没处哭去。 只是即便这样，欧阳策还是想留下来。 最后欧阳策的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请孙依湘出马。 “表弟，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芙儿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不如这次你就陪着表姐去找他吧。也该让芙儿见见她的亲生父亲了。” 欧阳策在孙依湘进自己的书房的时候还以为她也是来劝自己出使北魏的，哪里晓得她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这倒让已经准备好了拒绝的欧阳策微微一愣。 “表姐不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人是哪里人吗？怎地现在知道了？” 我不说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个之间有着一条鸿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我也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表姐可是确定了？你要知道这开弓可是没有回头箭。”尽管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哪里人士，可是欧阳策已经敏锐的猜到那只怕不是大燕朝的人士。 孙依湘坚定的点点头，“不悔。” ------------ 二五零 欧阳策夜探孙依湘 没过两天，京城传来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消息。 欧阳毅老将军的独子欧阳策少将军竟然是个克妻的。因为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妾氏突然暴毙身亡，而且连着她和欧阳策的女儿一起。 本来在这个时代死一两个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怪就怪在这欧阳策居然一直没有通房。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传出来的，不是他欧阳策没有通房，而是那些个通房早就被欧阳策给克死了。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这个传言就越传越荒唐，最后欧阳老将军实在是无法只好向当今圣上上折子，让自己的儿子担任这次出使北魏的使官。 圣上念他忠心耿耿一辈子，唯一的独子又被传成这个样子，为了让他暂时躲避一下风头，所以恩准了他的折子。 “哼，那个老匹夫，肯定是怕自己的儿子折在接下来的夺嫡之中，所以这才想了个法子远远的将人送走。”高阳侯虽然已经默认了秦绍明的举动，可是想着他本来想送走秦绍明结果没成，反而被欧阳毅捡了个便宜，这心里不痛快的很。 丽娘端着一盏热茶走进高阳侯的书房。“侯爷莫要这般想，你想啊这京城都把话说成什么样子了，欧阳老将军总不会为了让欧阳少将军出使北魏，就坏了他的名声吧。虽说这男子不如女子在乎名声，可是有这样一个传言，他以后只怕娶妻都难。” 对于高阳侯和欧阳毅之间的那点子小龌龊，丽娘再明白不过。 “哼。名声重要还是人命重要？”高阳侯虽然觉得丽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他欧阳毅的好。 丽娘将茶塞进高阳侯的手里，让他降降火气。“可是他欧阳策的妾氏和自己的女儿没了确实真的吧。” 这回高阳侯终于不说话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到了使团出京的那天，欧阳策还是准时出现在了使团的最前方。一行人在接受了当今圣上的鼓舞之后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 从京城开始，途经幽州再到胡人之地，最后才能进入北魏。众人辗转走了有大半个月。终于到达大燕朝与胡人之地的分水岭。 回头看了看脸上尽显疲态的众人，欧阳策沉吟片刻，然后对副使官道：“传令下去，大家加快步伐，咱们争取今夜歇在驿站里。这是大燕朝最北边的一个驿站。再往北就是胡人之地了。咱们在驿站里休整两天然后再启程。” 严格说起来胡人之地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而已。 因为这片地区宽广辽阔，所以不管是北魏还是大燕朝都对这片区域垂涎已久。只是胡人自来都是骁勇善战剽悍不已，所以即使胡人在数量上比两个国家少的多，也依然没有丢失哪怕一寸土地。 欧阳策知道胡人对外来之人并不怎么友好，所以他想先在大燕朝境内多休息几天。等大家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佳的时候，争取马不停蹄的一口气跑出胡人之地。 显然那副使官也知道欧阳策的意思，对此他也很同意。 接到命令的众位将士自然是加快速度。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路途中在本国境内的最后一个驿站。 天气冷，加上位置偏远，所以驿站内除了当值的驿卒基本上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欧阳策将自己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便回了自己分到的屋子。 那副使官知道这一路走来，欧阳策劳心劳力。只怕这会子也是真的累坏了，便吩咐了两个士兵守住他的屋子，不再去打扰。 却说欧阳策在自己的屋子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个囫囵觉。这大个月来他又是操心这个使团的诸多事宜，又是担心远远跟在后面的孙依湘。 不错，虽然他们出使北魏，寻常百姓不得靠近这个队伍，可是欧阳策依然把孙依湘母女两个给安排进了一个去北边进货的商队里面。而这个商队就跟使团相距了一天的距离。 刚进三更天。欧阳策的眼睛刷的睁开，就好似夜晚一把宝剑出鞘一般，清冷、森然。 欧阳策慢慢眯起眼睛，静静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一片空寂，就连给他守夜的两个小士兵似乎也进入了梦乡。 换上一件夜行衣，欧阳策悄悄靠近马棚。 这些战马都已经跟欧阳策很熟悉，所以即使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它们也只是亲切的看着欧阳策，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欧阳策牵出自己的爱驹，在驿站里行走的如一只猫一般，然而一出了驿站，便快马加鞭，只用了仅仅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孙依湘她们居住的客栈。 孙依湘跟芙儿在一张床上。此时芙儿已经鼓着小肚皮呼呼睡得正香，可是孙依湘却是一点子睡意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不对，她只知道一旦自己踏出大燕朝的地界，想再回来只怕就难了。不，应该说，此时她已经回不去了，京城里谁人不知她已经是个死去的人。 为了那个人值得吗？孙依湘这大半个月来，一次次的问自己。 应该是值得的吧，不然自己当初明明知道以后可能跟他再无相见之日，不还是义无返顾的将她们两个的孩子给生了下来。 何况，想到自己的表弟欧阳策，孙依湘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欧阳策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这次她能帮的上忙，自然也是义不容辞，何况，就算当初欧阳策没有在她怀孕的时候出手相助，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姨母唯一的儿子折在京城。 正在孙依湘胡思乱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麻雀叫声。这些日子来每隔几天欧阳策都会过来看望她们娘俩。而信号无一例外的都是当地的一些鸟叫声。 一开始是鸽子，然后是喜鹊，前儿他用的是老鹰，没想到今儿居然又变成了麻雀，稍微一想，孙依湘便明白过来这时候在这北方极冷之地，只怕也就只有麻雀还存活着吧。 轻声走到窗子边上，连窗子都没有打开，顺着窗边的缝隙孙依湘低声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怎地不好好歇歇，你们应该就快进入胡人之地了吧。那些个蛮子可不怎么讲理，表弟和他们打交道还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 以前她和欧阳策是假成亲的时候，刚成亲的那几天在屋子里面两个人也是分床睡，过了三天之后欧阳策便借口自己政务繁忙搬去了书房。等闲时候她们“夫妻”两个从不在住在一起。现在既然都已经远离京城，两个人自然不会在夜里同处一室。 孙依湘自己跟着的是一支经验丰富的商队，所以孙依湘对她自己的行程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就是有些心疼芙儿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奔波。 欧阳策并没有就孙依湘的担心做出回应，他开口提起芙儿，“这两天她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一开始的那会子似的吐得天翻地覆？小丫头有没有说想我？” 孙依湘轻声笑了一声，“你放心，自从用了你说的那个方子，加上吃了你拿来的那个药丸她已经好多了，只要马儿跑的不太快，不太颠簸，基本上无甚事情。” 孙依湘也没想到芙儿居然会晕车。以前带她出去过几次，甚至那次还坐马车去了云山寺，小丫头都是一点子事情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们从京城跑出来没有多远她居然就直接吐倒在马车上。 还是欧阳策用了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土方子给治好的。 孙依湘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当初沈思倩她们刚从桐庐进京的时候，因为沈思浩晕船，沈思倩被逼的没有办法，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人们治晕车的方子。 这个方子几经辗转，最终还是被欧阳策给知道了，所以在听到芙儿晕车的时候，欧阳策立刻就想起了沈思倩的那个方子，当然随之也就想起了沈思倩。 不知道从何时起沈思倩似乎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只要想起来就微微泛疼，可是每天每天他又会是不是的想起来。 他觉得他似乎已经泛疼上了瘾，可是即便他一天疼上几次，却是依然没有沈思倩的消息。 那样一个大活人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若不是他一直差人注意着侯府，尤其是沈思倩的动向，他一定会认为是侯府众人残害了沈思倩，然后毁尸灭迹。 可是他的人却亲口告诉他，沈思倩确实从侯府出去了，当时坐在马车上的并非另有其人，也就是说沈思倩确实消失了。 孙依湘见自己提到那个方子后，欧阳策没了声音，知道他又在想沈思倩了。 似有若无的叹口气，孙依湘道：“表弟，我和芙儿这里你就放心好了。待你们进了胡人之地后，行走只怕会有些不便，到时候表弟就不用来看我们了。等到了北魏之后咱们再联系。” 尽管孙依湘没有提起跟沈思倩有关的话题，可是依着欧阳策的耳力，孙依湘的那句轻叹他又如何听不出来。 忍住又一阵微微的刺痛，欧阳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一些。“表姐顾虑的是，那就按表姐的意思行事吧。” ------------ 二五一 欧阳惊闻思倩消息 尽管这里地势偏远，往来的人们也不多，可是驿站里的驿卒还是给欧阳策他们提供了最便捷的服务，不只是足量的饭菜，温暖的被子，最重要的是胡人之地的地图，以及胡人之地跟北魏现在的形势。 休整了两天之后，欧阳策再次清点人马。一行人便一头扎进了胡人之地。 本来众人还全程戒备，可是让欧阳策他们奇怪又有些庆幸的是他们这一路走来却是非常的顺利。 在胡人之地行进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后，副使官终于忍不住催马来到欧阳策身旁，“欧阳少将军，这情形怎么看着不太对啊，按说就算咱们走了一条人极罕见的路，可是总该有巡逻的胡人才是，怎的现在竟是一个人也没见着？” 欧阳策心里也是狐疑的很。“传令下去，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管胡人在搞什么鬼，咱们加快行程，先出了这个地方再说。” 虽然欧阳策他们加快了速度，可是每个人却把精神绷的紧紧。 异变，瞬间生成。 欧阳策本来正骑在马上，双目直视着前方到处枯黄的土丘。忽然，他感到自己耳边的空气被一件利器给穆然破开。欧阳策依着自己多年习武的敏感，在那利器过来的瞬间便已经将头稍稍侧偏。 一只光秃秃的箭插在离欧阳策不远处的一棵已经退光了树叶的杨树上。 欧阳策身后一行将士，瞬间将手扣在腰间，似是想要拔剑。 欧阳策一抬手，制止众人。然后他双手抱拳，虚空喊道：“在下大燕朝出使北魏使团的使官欧阳策，因行程便利之因所以借道贵地，多有冒犯还请海涵。诸位可否赏脸一见？” 欧阳策说完这话之后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对面一丝动静也没有。直到欧阳策身后的几个又忍不住想要拔剑的时候，对面一处足有半丈高的土丘处缓缓走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都是典型的胡人。身形健硕，皮肤黝黑。眉眼深邃，满脸胡子。 三个人中间的那个握着一柄足有他人一般高的一只长弓，很显然，刚才冲着欧阳策所去的那只箭就是此人所发。 那人直视着欧阳策，在欧阳策以为今日的事情害怕不能善了的时候他出声了，“欧阳策？欧阳毅是你什么人？” 欧阳策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认识自己的父亲。看他问话的样子不像是跟自己父亲有仇。欧阳策回答的很谨慎，“正是家父，不知好汉竟然识得家父。” 那人听完后也没回答欧阳策的话，只是又直直的盯着他欧阳策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心里也不由得狐疑起来。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其实这人跟父亲是仇人？ 想到此处，欧阳策也是小心的将手扣在腰间，他身后众人一看他这模样，自是纷纷效仿。 谁知那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欧阳少将军莫要担心，在下只是在回忆欧阳毅将军当年的风采而已。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欧阳少将军比起令尊来也是不逊多让。” 这人虽然看面相是地地道道的胡人，可是对大燕朝的文化却是很熟悉，说起话来也是谦让的紧。 “来来，今日既然你们到了我哈哈努的地盘，一定要不醉不归才好。”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向着欧阳策走来。 欧阳策赶紧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又重新抱拳行礼，“原来你就是哈哈努。家父可是在我耳边提起过多次，说你是个真英雄。” 那哈哈努一听欧阳策说这话，立马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当年我和你父亲还在一起跑马打猎，快意恩仇，这一别已是三多年有余。不知道你爹近来可好？” 欧阳策微微笑笑，“还好，多谢挂念。哈哈努，我们此行是奉了我朝皇上的圣谕出使北魏，因为时间有限，我今日就只能先告辞了，等我回头交了差，再来跟你喝他个天翻地覆如何？” 欧阳策可没有忘记刚才哈哈努说的去他那里不醉不归。 哈哈努却是连连摇头，“反正这天已经快要黑了，你们今天只怕也走不出这片土丘之地，难不成你想让他们都在野外宿营。我可知道你们汉人的女子娇气的很。”哈哈努眼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欧阳策身后的那些个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女眷。 欧阳策微微叹口气，再次 抱拳道：“如此那就要叨扰一夜了。” 说起这些个给北魏皇室送的美女，欧阳策也是头疼不已。 水凉了不行，饭硬了不行，早上起的太早了不行，就连车速太快了也不行。哎，真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自己的使命。 不过，作为一个顶天立地大的大男人，欧阳策还真不愿意去和她们理论。所以每次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欧阳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去了。 他之前是万不得已，颇有些无赖的想着就宿在野外了，你们爱咋咋地，反正明儿如是她们叽叽喳喳找茬的话，就让副使官和她们打口仗去。 实在不行就“武力镇压”，他一个堂堂的将军难不成还摆不平几个小姑娘了。不过，既然现在有住的地方，欧阳策也不愿意惹毛她们。 随后一行人跟着哈哈努几个去了他的部落。见副使官跟着哈哈努身后的两个人去安置他们一行人后，欧阳策自己随着哈哈努去了他的帐篷。 酒过三巡后，哈哈努说起欧阳策他们此行的目的来，“难不成你们也是为了北魏皇后新收的那个义女来的？” 欧阳策心中微微一动，说起来他还真的不是真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父亲跟他说的是北魏三年举行一次的花朝节，就连当今圣上跟自己的几个儿子说的也是在花朝节来临之际，去北魏那里走走，给北魏皇室献上一些他们国家特有的稀有的花草以及人比花娇的美人儿。 说起来北魏因为地处北方寒冷之地，所以这花草树木的就很是稀少，所以这花朝节也就格外的隆重。 当时他以为皇上就是单纯的想借此机会和北魏皇室走动走动，怎的现在听哈哈努的意思难不成嗨还有别的是他这个使官也不知道的？ 哈哈努人中龙凤，一看欧阳策的这个神情哪里还有不知道的，“嗯，这要是我乱猜的。听说北魏的皇后新收的这个义女虽然是个百姓出身，可是皇后对她却是很宠爱，特特封了县主的称号。我还以为你们皇上也是打着这个县主的主意呢，现在看来是我相差了。来来喝酒，喝酒。” 哈哈努挥退想过来倒酒的小丫头，亲在给两个人斟满酒碗。 欧阳策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对哈哈努刚才说的话不置一词，而是捧起跟前的酒碗，稍稍一敬，然后根据这胡人的规矩，三口两口咕咚咕咚干了。当然是喝得多还是流出来的多久不得而知。 “哈哈，痛快，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当初你父亲也是如此我才会跟他交好，比起你们大汉的那些个斯斯文文拿个小酒杯喝酒的爽快多了。” 将自己碗里的救也干掉之后，哈哈努继续说北魏的那个县主。 “我虽是个粗人，可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他们说什么那县主比那天山上的雪莲还要美丽，我就不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依我说看是我们这里的格格日才是最美的。” 格格日是胡人对他们这里热情奔放的女孩子的称呼。这些女孩子大都武艺高强，马鞭甩的响亮又漂亮。 这次轮到欧阳策斟酒，他学着哈哈努的样子，直接将坛子悬在两个碗上面，同时往两个碗里倒酒。嘴上随意附和着哈哈努的话，“哦，听你的意思莫不是这县主凭空冒出来的？” “可不是，我听说是一年前豁然出现在皇宫里的呢，当时北魏的三皇子被她迷得不成样子，整日的往她宫里去，就连皇后娘娘给他做主娶的正妃也放在一边不管了，皇后娘娘很生气，亲自将人招进皇宫，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能把自己的儿子给迷惑成这个样子。结果一看之下皇后娘娘也喜欢上了那丫头。” 说道这里哈哈努很是不屑的努努嘴，“听说那丫头种的一手的好花，而且调的一手的好胭脂，所以皇后娘娘才喜欢她的。哼，要我说，就是再好看也是那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面条美人儿，哪里有什么味道，亏得那三皇子这么喜欢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欧阳策也只当是个笑话在听，可是当哈哈努说道调的一手的好胭脂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策的心竟然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他想问一些跟这个县主有关的事情，可是又不敢开口。他怕，怕这不过是个巧合，怕自己再次失望。 没错，自从沈思倩失踪后，不止是高阳侯府在寻找，欧阳策也是暗自差人将所有可能的地方全部寻遍了，每次都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次数多了，欧阳策也就不再寻找了，就那么承受着心里微微的刺痛，制止上瘾。 欧阳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住再一次的失望，他怕，怕万一不是的话，自己的心是继续微微刺痛，还是有什么天翻地覆会发生。 ps： 感谢夏沁打赏的评价票 ------------ 二五二 欧阳策登上离落府 告别了哈哈努之后，欧阳策明显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他要早点到达北魏，他要亲眼看看那县主到底是不是沈思倩。至于哈哈努说的三皇子离落对她很着迷，皇后娘娘对她很喜欢，这些完全不在欧阳策的考虑范围内。 他就是要早些见到那个县主的本人。 如此快的行程只走了三天，众位随行人员已经感觉有些 吃不消，那些准备献给北魏皇室的美女们更是怨声载道。 可是看着欧阳策那双眼放着寒光，薄唇微抿的模样，众人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大家一致推出副使官作为代表，向欧阳策进行强烈抗议。 “离花朝节还有不到一旬的时间，若是不能早日到达，这个后果你担待的起吗？”眼下之意，若是不能趁着花朝节将这批美人儿献上去，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欧阳策一本正经的以权谋私。 那副使官一听欧阳策的这话，顿时连连摆手，笑话这个责任他怎么单担得起。灰溜溜的回去之后，那副使官也不听那些美女们的抱怨，自己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呼噜噜的加大了饭量。 欧阳策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便也不再理会，只是依然按着自己的速度行驶。 终于，又颠簸数日，一行人来到北魏的皇都。 在进皇都之前，道路两旁已经摆上一些寻常花景，像茶花、杜鹃、素心腊梅等。越是往前走，路边的花景种类越多，也愈加鲜艳。等进了皇都。已是满目琳琅、一片华景。 “这北魏之地四季中寒冷的时间居多，能培植出这等姹紫嫣红来实属不易。”欧阳策身侧的副使官满口啧啧之声。 随行人员也多数惊叹不已。 大燕朝春天温暖湿润，夏天炎热多雨，秋天也是风和日丽。常年都有各式各样的花卉与盆景，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将它们集在一起，集成如此重大的盛宴。 在驿馆前面，迎接欧阳策一行的正是三皇子离落。 两个少年英雄虽然没有正是见过面，可是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却不少，尤其是当年沈思倩在进京途中遇到离落时。更是欧阳策奉命搜捕与他，两个人明里暗里较量不下十次，最后却是沈思倩从中救了那离落。 这次两个人终于得以见面。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从里面迸射出的并不是又好亲近，当然也不是愁情怨恨。而是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有些了然慨叹有些惺惺相惜也有些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斗志与执着。 就在欧阳策身后的副使官以及离落身后的几位臣子正疑惑不已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皆是换了一种表情。 “诸位远道而来，异常劳累，不若先行休息两日，然后在下再携诸位觐见我皇。欧阳少将军以为何？” 欧阳策一抱拳，“三皇子所言极是，吾之一行谢过三皇子款待。” 使团众人以及带来的那些个美女们进了各自的屋子进行梳洗，而欧阳策则独自去了三皇子府。 “哦，北魏的欧阳少将军？”离落正想去他义妹那里看看有没有丫鬟婆子们侍候不周到的地方。就听到护卫过来禀报。 离落有些疑惑，这欧阳策想做什么。不是说让他们休整两天之后再觐见的嘛，他此时来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是有私事？ “快请。”离落半路一转身，进了自己的小书房。像他们这种已经出了皇宫有了自己府宅的皇子们多数都有两个书房，一个是正式的、他们用来回见幕僚以及商量大事的大号书房，一个是非正式的常常用来接待亲朋好友的小一些的书房。 “三皇子，外臣听说您一年前救了一个女子，现在此女子被皇后娘娘收为义女，并且封了县主，外臣想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叫沈思倩？” 欧阳策也想先委婉的打听一番。若真的是沈思倩，那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不容离落反驳的机会来相问。可是他实在等不得了，一刻也等不得。 离落听到欧阳策的话先是眸子一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表情。单手敲着桌子，离落漫不经心问道：“都说欧阳少将军最是正人君子。从不在外拈花惹草吗，跟自己的内人也是青梅竹马感情颇深，怎的欧阳少将军现在对我们北魏的县主感兴趣了？” 欧阳策对他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而是站起身极其认真的冲离落作了一揖，“还请三皇子如实告知。” “好叫欧阳少将军知道，本皇子确实在一年前救了一个女子，想来不是你要找的沈姓女子，以为她姓秦，至于闺名叫什么，恕本皇子不便告知。” 欧阳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失望吗，好像不止，如是仅仅是失望，为什么他的心又痛了起来。绝望吗，不！没见到本人他是不会死心的。 欧阳策有一种直觉，那人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以前他凭着这种直觉打过多次胜仗，也躲过多次暗箭。所以，他一定要见到那个县主。 在听到离落的这番话后，欧阳策渐渐冷静下来。是了，他今天来的确实有些仓促。所以即便是现在他提出要见见那县主，只怕离落也不会同意。徒然给自己找不自在。 “既然如此，外臣先告辞了。”想通之后的欧阳策也不再痴缠。 “欧阳少将军慢走。” 在欧阳策走后没多久，离落的屋子凭空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娃娃脸一个大胡子。 “主子，要不要属下给他制造点麻烦，让他无暇管别的？”大胡子一脸兴奋的问道。 离落慢松松然瞥了他一眼，然什么也没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倒是那娃娃脸先瞧瞧觑了觑离落，然后狠狠拍了那大胡子肩膀一下，嗤之以鼻，“你傻啊，那可是大燕朝威名赫赫的少将军，若是在咱们这里出了点什么事，那不是给主子找麻烦吗？说话怎的不动脑子？” 大胡子对娃娃脸狠拍了自己一下不在意，可是他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没脑子了。若是没脑子他能让三皇子看中吗？ “你说谁没脑子，你说谁没脑子，小子，老子看你是欠扁。” 大胡子当即朝娃娃脸甩了一个扫堂腿，娃娃脸轻松躲过，对着大胡子又是一记左勾拳。慢慢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离落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子的位子上，直到两个人自己打够了，才轻飘飘出言：“嗯，不错，今儿总共才给你家主子损失了一方琉璃砚，价值三百两。嗯，比以前进步多了。” 娃娃脸和大胡子一听，两个人的脸色立即从刚才舒展拳脚的兴奋变的苦不堪言。尤其是那娃娃脸。立刻嚎啕起来，“主子，不要啊，奴才已经两个月没有拿到月银了，您再把这个月的给扣下，您让我一家老小吃什么啊？” 离落丝毫不为所动，“等你有了一家老小再说吧。” 娃娃脸见说服不动离落，便将满身的怨气全撒在了那大胡子身上，又是狠狠的一个铁砂掌咋在大胡子背上。“都是你，都是你，若是我这个月没吃的就食你的肉充饥。” 大胡子刚才也在为自己的月银哀悼，现在一听娃娃脸居然怪自己，只觉得真是没天理了，他应该食他的肉才差不多。 又是一番拳打脚踢，不过这次两个人也学乖了，只是在离落书桌前面的空地上徒手比划，没敢再靠近他的书桌。 等两人再次停下后，离落才对两个人道出自己的命令，一个尽可能的去抹掉他那义妹的信息。尽管这件事他在刚将人接进府里的时候已经做过，可是这次欧阳策的突然造访却让他有些担心以前做的会有所疏漏。 另一个则是全面监视这支使团的动向，尤其是欧阳策接下来的举动。 所谓百密总有一疏。 离落在这里强力部署，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欧阳策在随着他那管家往外走的时候，竟是舍去脸皮子离了他的眼。 以前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为了能和三皇子府上扯上关系，可是无所不用其极。老管家对这些无赖手段更是了然于胸，基本上就没有让那些人得逞的时候。 可是他却忘了，欧阳策可不是一般人，不说飞檐走壁，可是好歹是一国将军，要甩一个只是会些基本的拳脚功夫的老人，实在是容易的很。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候，就在那老管家想着是不是要秉了主子去寻寻人的时候，欧阳策一路匆匆忙忙的冲着老管家过来。 “还请管家赎罪，在下行军惯了，这走不得慢路。在下这跟着你老走啊走的，不知怎的就去了他处。好在没有冲撞府里的贵人，还请管家莫怪才是。” 那老管家实在是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赖。哼，只听说过走得慢的跟不上的，再没有听过居然还有走得快的也跟不上的。 不过既然他把这话已经说出来，自己再追究反而落了下乘。再说他怎么说也是大燕朝的将军，这次出使的使官，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皇子府里的管家而已，实在是没有权利责怪于他。 道了两声不敢之后，老管家几乎是“贴身”将人送了出去。 待见欧阳策出了府门后，老管家略一思索，径自向着离落的小书房而去。 ------------ 二五三 沈思倩再谈老本行 却说当时欧阳策跟在那老管家的身后，见他态度恭敬又不失身份的跟他慢慢絮叨一些北魏皇都的好去处。开始的时候欧阳策自是态度安顺的与他寒暄，可是在走之旁边有一处圆形拱门的时候偶然听到两个丫头居然在谈论府里的县主。 她们说的是县主制的胭脂可真好，比外面铺子里买的好上十倍不止。 只这一句，欧阳策的心便如那三九酷暑之夏，猛然喝了一碗冰镇过的雪梨汁，心神俱归了位。 可即便是归位，也是暂时的，他需要眼见为实！就算不能，那多听些跟她有关的消息也是好的。 鬼使神差的，欧阳策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宵小，可是他甘之如饴。 因为他见到了唐嬷嬷，即便她的穿着跟在大燕朝的时候判若两人，可是欧阳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当初在侯府的时候沈思倩的贴身婆子。 若不是还有些理智知道这不是自家的后院，若不是知道自己此番行动谈不上光明磊落，欧阳策几乎要仰天长啸。 驿馆里，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欧阳策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跟沈思倩见上一面。 依着那两个丫头的话来看，虽然皇后已经认了沈思倩为义女，可是看那离落的样子却不像是当成妹妹的样子。 哼，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想的美！ 欧阳策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对策。三皇子府里离落也是静静的听管家禀告刚才的事情。 “你是说他一直跟在你身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离落眯着眼睛语气慢慢吞吞。 那管家点点头，他事无巨细的向离落禀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老奴办事不利。还请爷责罚。”老管家低头请罪。 离落摆摆手，虽然他心里也很气，可是他知道这件事怨不得老管家。“谁能想到大燕朝堂堂一个大将军会做出这种宵小之事。何况，就算想到了。以你的身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下去吧。” 老管家自知自己今儿的失职，不过既然主子大发慈悲不计较，他也不会再多说甚么，只是听话的想退出去。 “等等……”离落对着那老管家的背影道。 老管家又转过身，低头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义妹刚从宫里过来。你去她院子里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及时补上，还有找些机灵的丫头，义妹喜静，莫要让那些个不知分寸的惊扰了她。” 老管家心里微微一震，他知道离落的这话的意思是那两个嚼舌头的丫头是留不得了。 哎，虽说奴才们不能道论主子的是非，可是私下里没有个茶余饭后。何况其实她们两个也没有说什么。 可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讨论那位的时候被那欧阳少将军听到。 主子对那位的心思谁不知道。 要他说就不该将人接到府里来，那天仙儿一般的人儿。别说是主子年少方钢，就是他这个已近耄耋之年的老头子见了都心肝颤颤。 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说服三皇子妃的，当初不还跑到皇后娘娘那里哭诉吗。 哎，不想了不想了，怎么又扯远了。老管家一边往回拽着自己的思绪，一边脚步轻盈的前往主子那义妹的院子。 此时。那个院子却是笑声阵阵。 “用这种胭脂真的比我们平时所用的那些要好？” 说这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铭目皓齿的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转，看上去俏皮又讨喜。此时她正瞪着自己的这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被她“灼热”的视线紧盯着的正是大燕朝高阳侯府消失了一年之久的沈思倩。 沈思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道：“六公主这话秦倩可不敢当。秦倩只是说我制的这盒胭脂对皮肤没什么伤害而已。” 盯着沈思倩的那个小姑娘也就是六公主似乎因为没有没有得到准确答案微微有些失望，撇撇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沈思倩那几乎透明的比上等白玉还要晶莹的脸蛋。 倒是她旁边的一个身批灰色锦鼠皮披风的看上去也有些娇弱的小姑娘说道：“秦姑娘这话倒是奇了，难不成我们平时用的那些就对皮肤有伤害不成？怎么个伤害法，莫不是还能毒死人不成？小女子即便孤陋寡闻，可是也从没听说过这胭脂还能害人的，秦姑娘这话若是让那些个制胭脂的师傅们听到。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呢。”说完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犀利，连忙用帕子捂着小嘴儿，怯生生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心里轻叹一声，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不过是一盒胭脂而已。用得着这般下套嘛。 “苗姑娘想来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胭脂能害人，而是说那些个胭脂用的时间久了，会让胭脂掩盖住的皮肤变的粗糙。久而久之，皮肤会变得松弛、黯淡。” “可是我没感觉自己的肌肤变的黯淡呢，虽说咱们是比不上秦姑娘，可是也不至于像秦姑娘说的那般不能见人吧。” 还是那个刚才抢白沈思倩的那个小姑娘，此时她也不用帕子捂着嘴怯生生看沈思倩了，而是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一看她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只是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来这北魏统共就一年的时间吧，而且几乎这一年一直呆在宫里，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她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 若说是因为离落，沈思倩又觉得不像，虽然人人都说离落对她好，可是她们现在已经是兄妹了，再无其他可能。而且她就算有敌意也该冲着离落的两个妃子去啊。 可是除了离落沈思倩是在想不到还有哪里能让她生出这种名为“妒忌”的情绪来。 见她竟然将在座之人都扯上，沈思倩心里冷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个泥人儿了。 “苗姑娘还真是听话只听半个音儿。我刚才说的是“久而久之”，不知道苗姑娘用这胭脂多久了，可是有十年，还是二十年。”说道这里沈思倩看了看在座的几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起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慢慢把玩。 一开始这些人还真没将沈思倩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她不过就是哗众取宠而已，所以听到那苗铃儿抢白这个新封的县主，她们也乐得看笑话。 可是听到沈思倩这话，想想自己她们姐姐、嫂子甚至母亲卸了妆之后的素颜，确实荣这秦县主所说皮肤松弛的紧，不上妆不能见人。再瞧瞧眼前这个素面朝天，可是肌肤吹弹可破的人儿，不知道为何，在座的几人都开始相信她的话。 “哎呀，是呢，我就见过宫里的贵人们洗漱之后素面的样子，果真是皮肤又黯淡又无光呢。难不成真的是我们用的胭脂不好？”六公主自小受宠，没有旁人那么多道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沈思倩又是一阵头疼，她觉得自己真是傻的，才会和这些人谈论胭脂。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解释清楚这些个所谓的胭脂里面铅的成分，就算解释清楚了，可是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清楚这点的呢。 既然解释不了，沈思倩干脆闭口不谈，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沈思倩示意小丫头给自己倒水。 先是冲六公主歉意的笑笑，然后沈思倩端起茶盏，慢慢品，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众人都想听听她怎么回答六公主的话呢。 她们可是知道这秦倩就是因着一手的好胭脂才入了皇后娘娘的眼，继而被封为县主的。就算没有这层，看看她那在阳光下仿若透明般的肌肤，她们也是羡慕的紧。 可是一看沈思倩这副明显不想再谈下去的样子，几人直急的心里跟猫挠一般。 可是尽管秦倩只是个孤儿，而且没有人脉关系，可是架不住她受皇后的宠爱啊，再加上现在又是三皇子的义妹，她们即便心里再急，也没有人敢造次。 众人见沈思倩实在不想多谈，便将目光都投向了六公主。 六公主也是很想知道，小姑娘虽然单纯，可是还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狠狠剜了一眼也在揪着帕子暗自着急的苗铃儿，六公主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抓住沈思倩的手，“好妹妹，咱们都是只会用胭脂不会制的，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思倩对这个俏皮的六公主印象很好，而且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在这个北魏生活多久，自然也不愿意得罪这几人。 略微思考了一下，沈思倩斟酌说道：“众位不是公主就是皇亲国戚的千金，用的胭脂自然是好的，所以诸位可莫要乱给我扣什么大帽子啊。秦倩人脉清浅，可是担不起那些个责任的。秦倩的意思就是我自己做的这个胭脂对肌肤的刺激小，用得久了不会让皮肤黯淡无光而已。” 看众人那两眼放光的神态，沈思倩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心里冷哼一声，继续道：“秦倩也不过是闲来无事，所以做了两盒孝敬皇后娘娘，哪里知道娘娘仁慈怕思倩累着，说是以后不必如此费心。” ------------ 二五四 欧阳策欲见沈思倩 一行人听到沈思倩的话，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之极。 本来嘛，这秦倩说是自己制的胭脂没有那用多了会刺激皮肤的弊端，她们还想着让她多帮着制作几盒呢。若是能让她长期给自己做就再好不过了，大不了她们拿钱来买就是。 可是，她又说了这话。皇后娘娘仁慈怕她累着，所以她不需费心制胭脂。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她们这些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不然不是和皇后对着做嘛。就算是很受皇帝宠爱的六公主也是微微一缩头，不敢再对沈思倩说什么。 众人都把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气氛一时冷下来。 “秦妹妹，你在三皇兄这里，离宫倒不远，我以后常来找你玩儿好不好？”六公主比沈思倩还要大一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沈思倩气质太过沉稳的原因，即使六公主比她高上半头，可是别人看来总觉得沈思倩要打一些。 就连六公主自己在面对沈思倩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像个小孩子似得撒娇。 沈思倩微微笑着道：“好啊，三皇嫂整日忙于中馈，来我这里的时间不多，你来正好。” 因着六公主的这话，众人不得不告辞。 等沈思倩将众人送出院门口，转身往屋子走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假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不用猜，沈思倩便知道是三皇子离落。 果然，随着笑声出来的正是离落。 “你这丫头，这一年来看着沉稳多了，没想到还是那狡黠的性子。”离落走到沈思倩跟前只有一尺距离时站定笑着说道。 沈思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三皇子说笑了。” 若说以前沈思倩还以为自己的彩衣坊经营的如此顺当是因为她运气好和丁大伟有这方面的能力的话，在她当初一清醒过来见到的是离落后，沈思倩便明了，也许自己真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一年来，跟离落打交道的次数多了。沈思倩对于他的想法不是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不说她自己不愿意给人做妾，就是皇后娘娘和三皇子妃也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不然当初这北魏的皇后也不会收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为义女了。 不过，这离落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两个人都是兄妹了，他还将自己弄进府来做什么。还有三皇子妃，让沈思倩更觉个莫名其妙。 一开始她知道有自己存在的时候，跑到皇宫又哭又闹、要死要活，怎地这会子又点头同意了离落的话让自己住进了三皇子府呢。 离落看着沈思倩微微退后的举动。眸子轻轻一缩，脸上的笑容却是没见变化。“你这丫头，不是说了以后我是你三个了嘛，怎地老是三皇子三皇子的叫。莫不是妹妹觉得离落不配做你的三哥？” 沈思倩不愿与他多做纠缠，不然让他妻子听到只怕又要以为是自己在勾引他了。 顺着离落的意思沈思倩轻轻唤了一声“三皇兄。”她怕离落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接着问道：“不知三皇兄来秦倩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离落本来想跟她说说大燕朝出使北魏的事情，可是看到沈思倩跟自己这样疏远，不知为何他又不想提了。 “没甚重要的事情，不过是这花朝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想问问妹妹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去看看？” 沈思倩摇摇头，“秦倩答应皇后娘娘给她制一盒牡丹味道的胭脂，秦倩护养的那株牡丹这两天就要开花了，所以恐怕没时间陪三皇兄去了。” 谁知离落听到沈思倩这话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起来，“我就说你这丫头狡黠吧。刚才还骗六妹她们说母后不舍得你劳心费力呢，这会子又那这个借口来搪塞我。” 沈思倩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他全看去了，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可是也没说什么，她是打定主意做个不怕开水的那啥了。 离落见沈思倩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也不好再逼她，反正他也希望她最近能呆在府里。莫要出去跟那北魏的使臣撞见。 “既然如此。那三哥也不逼你。不过妹妹到底身子弱，要顾惜些自己的身子骨，莫要太劳累了。还有不管缺什么想要什么。都跟管家说，莫要客气。” 沈思倩点点头，没说什么。， 离落见她一副送客的样子，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他跟自己说不急，反正人在自己府里了，慢慢来，莫要吓着她。 却说两天后，欧阳策一行在离落的带领下进了北魏的皇宫。 一番寒暄，欧阳策提到他带来的礼物。“听说贵国花朝节即将到来，我皇特意命下官带来百株墨紫、百株万年青、百株马蹄莲、百株福寿草、百株樱……，以恭贺贵国花朝节隆重绚丽。” 北魏国的皇帝跟离落生的很像。应该说离落跟他的父皇生的很像，尤其是在笑的时候。 “哈哈，好，好，来人，收下。还请欧阳少将军待我向大燕朝的皇帝表示感谢。我北魏愿与大燕朝共修两国之好。” 送出了那些盆景，欧阳策自然也将自己带来的那些美人儿带到了北魏皇帝的面前。 北魏皇帝虽然不是好色之人，可是他也不会将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推之门外，无一例外的都收下了。 至于收下后是他自己享用还是赏赐给诸位大臣或是自己的儿子们，就不是欧阳策管的了。他的任务是送出美人儿，既然别的皇帝已经收下他的任务自己也就圆满完成。 “外臣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新收了一个义女，很是秀外慧中。外臣在此祝贺皇上和皇后娘娘。” 欧阳策在大殿上气氛最热烈的时候，猛然出声道。 这北魏的皇帝和皇后自然不会多想，只以为欧阳策不过也是趁此向自己表达善意而已。 “哈哈，欧阳少将军说的不错，朕新收的这个义女确实秀外慧中，很是多姿多彩。” “哦，不知外臣可有荣幸能一睹县主的仙姿？”若是在大燕朝，欧阳策的这个请求有些无理，毕竟哪里有外男要求见一个未出阁少女的。 可是北魏自来民风开放，就说今晚上这大殿上在座的除了皇后娘娘就还有好几个公主，甚至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很受皇帝宠爱的公主。 所以尽管欧阳策提出这个要求让人有些意外，可是也都没有多想。 北魏的皇帝微微一怔之后，看向离落和他的皇子妃，想让她们差人回府去请秦倩。 离落的正妃听到欧阳策的问题也是微微一怔，然后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她倒是没想到可能沈思倩跟这个欧阳策认识，她就是觉得依着秦倩的绝色，也许会让这欧阳少将军一见钟情也未可知呢。 若是这欧阳策真的看上了秦倩，在这里提出来求娶的话，想来自己的相公也不好拒绝不是。 想通之后她喜滋滋的就像顺着皇上的命令差人回府请秦倩。 可是哪里知道离落却是比她更快一步。 “父皇交代下来，儿臣莫干不从，只是父皇有所不知，义妹前两日为了赶制母后花朝节用的胭脂，连续熬了两宿。父皇也知道义妹身子弱，这不，给母后制出来之后自己也累到了，今儿萧氏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躺着呢。萧氏，你说是不是？” 离落看向自己的正妃，眼眸微微一眯。 离落的正妃萧氏，一听这话心里直气的浑身发抖，秦倩哪里病倒了，再说她也没有去看望她啊。自己的相公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可是即便知道他在睁眼说瞎话，她也不敢挑破，还要帮着他把这瞎话说真了。 “父皇，三皇子说的没错，秦妹妹今儿确实身子有些不太爽利，妾身也留下人照看了。不过既然若是秦妹妹知道是大燕朝的使臣相见她，想来秦妹妹也会很高兴的吧。” 哼，你要我说的话，我可是顺着你的意思说了。不过若是人大燕朝的使臣致意要见，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这北魏的皇帝也没多想，就是觉得秦倩那丫头生的不错，知礼又孝顺，可就是身子骨不怎么好，既然确实病了那也不好再折腾她不是。 所以当下有些歉意的看着欧阳策。 欧阳策先是和离落无声的对峙了一会，然后才双手抱拳道：“是外臣唐突了，还请皇上恕罪。” “欧阳少将军又不知道倩儿生病的事情，何罪之有？”皇后在皇帝的身边笑吟吟道。 欧阳策从身后的一个随从那里碰过一樽巴掌大小的弥勒佛，“那县主能被皇上和皇后娘娘收为义女，想来也是有福之人，在下在这里送上一樽弥勒佛，恭祝县主。” 皇后让人将弥勒佛收起来，笑着对欧阳策道：“本宫在这里待倩儿谢过欧阳少将军，回头本宫会将欧阳少将军的礼物给倩儿送过去。” 欧阳策点头谢过。 他知道自己今晚上关于要见见那个县主的举动已经超出了自己身后那些使官的预料，若是再说什么只怕他们也要制止自己了。 不急，不急，反正他这次在北魏要待很久，总会见面的。 ------------ 二五五 欧阳策终见沈思倩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策明里暗里的暗示离落，他想见见刚封的这位县主，只是都被离落给挡了回去。 几次三番下来，欧阳策也看明白了，想从离落这里下手显然不成。 所以，他要直接登门。 沈思倩知道大燕朝有使团出使北魏，可是不知道使官会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在听到大燕朝的使官竟然要见自己的时候，沈思倩只觉得很是惊讶。 “小姐若是不想见，就回了吧。想来他们听说你刚被皇后娘娘封为县主，所以……”想着巴结你而已。 唐嬷嬷不认识欧阳策，可是她对这个大燕朝的少年将军却是一点子也不陌生。应该说她对跟沈思倩能扯上关系的少年才俊都不陌生。 因为当初在进高阳侯府之前，离落着实让她下了一番功夫。虽然至今沈思倩对唐嬷嬷当初骗了她还是颇有微词，可是唐嬷嬷却是由衷的希望沈思倩能留在北魏，留在，三皇子府。 所以一听到欧阳策想着拜见沈思倩，唐嬷嬷跟离落一样，第一时间就知道他的打算了。她也是由衷的希望沈思倩的现状莫要因为这个欧阳策改变。 所以，沈思倩听到的唐嬷嬷的禀报就是掐头去尾。显然是不想她与那什么使官有往来。 可是沈思倩觉得还是见见好。 不说人家专门上门求见，诚意可见足够。就是她自己也是想见见大燕朝的人。 不是她有什么爱国情操，而是她一走一年多，对于还在大燕朝的弟弟，她，很是想念。 “唐嬷嬷。那大燕朝的使官诚心来见咱们姑娘，本来别人对皇后姑娘突然获得皇后娘娘的宠爱就有些闲言碎语，姑娘若是不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依素心看，姑娘还是见见的好。” 说这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杏眼桃腮的丫头。 这丫头名唤素心，当初是三皇子母后，北魏当今的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 在沈思倩来到北魏又进宫后。皇后特特现拨过来的，这丫头来到沈思倩身边统共没有一年的时间。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别的丫头觉得她是皇后赏的格外尊崇，还是这丫头就是个能力卓越的，总之似乎悄无声息的这丫头俨然就成了沈思倩的贴身大丫鬟。 沈思倩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素心，也不说话。 素心想装作没看见。奈何沈思倩的盯的时间有些久。就算再坦然，也会变成不自然。 终于。素心有些羞赧的看向沈思倩，“姑娘这般看着素心作甚？” 唐嬷嬷喏喏的动了动嘴唇，似有心点拨两句，可是想到她终究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即便是三皇子妃萧氏无事也是不能随意打骂的，便也止住了念头。 沈思倩自然将唐嬷嬷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苦叹。 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北魏是好还是坏。 当初她是想设计离了秦绾惠她们。她只是不想嫁给那快要入土又好色成性的太守。不想成为秦绾惠为了段峻桐上位的棋子。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是被这唐嬷嬷直接拐来了北魏。 唐嬷嬷当时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指天发誓她的主子虽然是离落。可是她待沈思倩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现在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唐嬷嬷也算是沈思倩身边的“老人儿”了，现在居然对一个丫头“偃旗息鼓”，沈思倩忽觉得也许可能她在这北魏更是孤立无援吧。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沈思倩不无自嘲的想。 “县主，县主……” 沈思倩一怔，“嗯？嬷嬷刚才唤我何？” 唐嬷嬷压下心头的苦涩，“老奴是问县主是想着见见这欧，使官呢，还是直接辞了的好？” 沈思倩笑了笑，“既然素心说见见好，那就见见吧，素心你说是不是？” 素心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沈思倩会这般回答。浑身的不自在尤甚刚才，“姑娘说什么呢，素心不过是个奴婢，哪里能做的了姑娘的主？” 即便能做，可是这种事也是好做不好说。 毕竟是皇后赏下来的，沈思倩除了敲打一番外，也不好做的太过。当下不再理会那素心，而是看向唐嬷嬷，“你去三皇嫂那里看看，若是三皇嫂觉得可以，那你便将那使官领过来吧。” 唐嬷嬷叹口气，终究还是听了沈思倩的话去了萧氏那里。 她刚才看的分明，在素心口出不逊之语，而她又闭嘴不言的时候，分明有一丝受伤落尽了沈思倩的眼睛里。 她是真心喜欢沈思倩，可是如今她并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孙子要养，哪里能跟皇后娘娘的人正面硬硬碰。 很快，唐嬷嬷带着萧氏的口音儿回来了，与之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老嬷嬷。 萧氏直说是怕沈思倩年轻，跟使官接触可能会有所疏漏，所以让自己身边得力的嬷嬷从旁指点着。 沈思倩自然明白萧氏的意思，不过想着监视自己而已。 不过，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住在这个府里，而且在萧氏看来，自己有可能会是抢她老公的“小三”，她防着自己也是应该。 这边欧阳策在大厅里与一个管事大眼瞪小眼，等待沈思倩的传唤。 远远地看见唐嬷嬷正往这边走，欧阳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也是在战场是出生入死多次之人，也曾在天子脚下做事，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这般紧张。 他知道，这是那个县主同意见自己了。 沈思倩同意见自己了！ 欧阳策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 可就在此时，他眼见得看到这三皇子府的大管事，也就是他之前来拜访的时候送自己出府的那个管事竟然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走来。 稍微一想，欧阳策即明白这是三皇子离落的意思。 他为了寻找沈思倩费了多少的力气，又受过多少罪，眼看即将见到佳人，哪里会让让人从中作梗。 大步迎着唐嬷嬷，欧阳策走上前去。 “这位嬷嬷，可是县主同意见在下？” 跟欧阳策一般，唐嬷嬷也是远远地看到了那老管事。 她也明白这是离落不想让两人见面。若是没有别人在旁，唐嬷嬷自然会顺着离落的意思来，可是偏偏萧氏差来的那个嬷嬷也在唐嬷嬷旁边。 能做到一个皇子妃的贴身嬷嬷，这人自然不是简单角色。她只一看唐嬷嬷犹疑的样子就知道这老货是因为见着老管家而打算该注意呢。 那哪成。萧氏可是早就想将这县主给打发出去了。无论那个人是谁。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们县主正在偏厅候着呢。” 萧氏差来的那嬷嬷越俎代庖，替唐嬷嬷说道。 “那咱们快些过去吧，让县主等久了就是在下的错了。”眼角余光看到那老管事越来越近，欧阳策出言催促道。 那嬷嬷老脸一笑，引着欧阳策就去了后院。唐嬷嬷在身后一看自己已经不能阻止，远远老管家摇摇头，叹息一声，跟在了两人身后。 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沈思倩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矫情了，可是在看到欧阳策的那一瞬，她眼里竟是莫名的出现了泪光。 至于欧阳策，则是呆了。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的佳人。 她瘦了，也更轻盈飘逸了，之前欧阳策就知道沈思倩生的好，可是现在一看竟是浑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你还好吗？”欧阳策嘴里喃喃说道。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想咬下自己的舌头来。真真是个浑的，怎的能这么说呢，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婆子丫鬟，自己说这话若是让人误会了可怎么好。 他一个男子倒是无所谓，可是他不愿意让眼前的人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委屈。 沈思倩也没想到欧阳策出口的会是这话。 她是见着眼前的这个人有些激动，甚至莫名的红了眼眶，可是这都是因为她见着熟人的缘故，这个熟人还有可能会带来弟弟的消息。 她跟前世的毛爷爷发誓，她跟眼前这个人真的不熟，起码见面的此时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这，这人是怎么回事？说的好像两人很熟似地。 悄悄往周围看看，果然，不管是婆子还是丫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呢。 尤其萧氏差过来的那个嬷嬷和素心，两个人在惊讶的同时竟然夹杂着一丝兴奋。 看着因为说错话而有些局促的欧阳策，沈思倩竟然又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劳欧阳少将军问候，小女子很好。倒是不知道这次出使北魏的竟是故人，欧阳少将军别来无恙。”沈思倩有意的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笑话，就算这北魏对着男女之事比大燕朝开放的多，可是她也不愿意无缘无故的被人说三道四。 伸手一指欧阳策身后的座椅，沈思倩道：“欧阳少将军请坐。” 此时欧阳策也已经恢复了冷静，脸上的激动收起来，欧阳策又恢复成了面瘫脸。顺着沈思倩的意思，欧阳策坐上座椅。 拿起上的茶盏，欧阳策用之挡着自己的表情，眼角则是放在沈思倩的身上拔不下来。 ------------ 二五六 沈思倩指婚欧阳策 男女大防，加上丫鬟婆子一大堆，所以欧阳策和沈思倩会面的时间并不长，总共一炷香的功夫欧阳策便起身告辞。 “姑娘，您和这位大燕朝的使官相识呢？” 待欧阳策离了沈思倩的院子后，素心双目紧盯着沈思倩，似乎她不道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算完。 沈思倩正在考虑欧阳策此行的目的，所以根本没有搭理素心，而是起身想回卧房，可是哪里晓得素心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居然出手拉住了沈思倩。 沈思倩双眼微微眯了眯，这素心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只听“哐当”一声，沈思倩随着素心的力气直接连着座椅一起摔到在地，好在是胳膊着地，没有碰着脸。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将屋子里的众人吓得魂儿都没了。 这县主不说很得皇后娘娘的宠爱，关键是她是三皇子的心头肉啊，没见着三皇子刚得了一件上好的银灰色貂皮，就连三皇子妃都没送，直接进了这县主的箱笼嘛。 素心也是吓呆了。她是嫉妒沈思倩没错，可是，她没想伤害她啊，起码没想着以这种笨拙的会将自己给拖下水的方式伤害她。 这，就算是她是皇后娘娘赏给县主的，皇后娘娘也断然不会为了包庇她一个下人而至她跟县主的“母女亲情”于不顾。 那她岂不是要被罚了。 “我，我没有，县主不是我推到的。县主你到时说话啊。”素心急匆匆的想挤到沈思倩身边去。 可是唐嬷嬷哪里会让她如意。 直接抓住素心的胳膊，唐嬷嬷怒声吼道：“素心，你想干嘛？想谋杀县主吗？”吼完素心，唐嬷嬷又对着围在沈思倩周围的那几个丫鬟道：“还不快找绳子来绑了这个无法无天想谋害主子的贱婢。” 几个人一听。立马从沈思倩身边分散开来。找绳子，质押素心，然后上绳捆绑，只片刻功夫素心便被堵住嘴巴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人都知道，即便素心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可是她的身份跟县主还差的多。县主现在被摔得这么重，三皇子肯定会大发雷霆，现在既然有个始作俑者，她们自热要不遗余力的打压以泻三皇子心头之恨。 素心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罚。可是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子。好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众人给绑了。 她，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想怒斥几声，让她们给自己解开，可是出口的只是呜呜之声。 唐嬷嬷无视素心那吃人的目光，直接对那几个丫鬟道：“压下去，关进柴房，等三皇子回来之后再说。” 等众人呼啦啦的推搡着素心出去之后，唐嬷嬷和萧氏差来的那个嬷嬷才走到沈思倩身边将她轻轻扶起来。 沈思倩为了摆脱那个讨厌的对自己怀有敌意的素心，可是下了狠心。呈现在唐嬷嬷两人之前的就是沈思倩红肿的手腕以及退了一层皮的拇指。 “这是怎么说的。县主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都是那个该死的丫头，县主放心，皇子妃，额，三皇子一定会替你做主的。”萧氏差来的这个嬷嬷尽管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担忧伤心的样子，可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她脸上的失望。 失望吗？不错，她遗憾的想素心刚刚怎么伤着的不是这秦倩的脸呢。 若是脸多好，想来三皇子也该对她死心了。就是三皇子妃也不用震天的提防着。 三皇子离落回府之后听到素心竟然敢伤害主子怎样的震怒。直接将人打了个半死然后发卖了出去。然后离落又差萧氏进宫将事情的原委告知自己的母后。 他自己则进了沈思倩的院子。 “你是故意的。”离落对着沈思倩直接开口道。 沈思倩眼皮子跳了跳，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离落。“三皇兄说什么，皇妹不明白。” “哦，是吗？看来是皇兄想多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素心问了那个不该问的问题。皇妹恼羞成怒所以想借刀杀人呢，看来是皇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离落也紧紧盯着沈思倩，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沈思倩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不错，在素心伸手拉她的时候，沈思倩心里是很生气，一个奴婢而已，竟然对自己颐指气使，不过她更多的是想回避素心的那个问题。 显然她做的很成功，在那些人见她倒地之后都慌了神，后面即使将素心给绑了，唐嬷嬷她们也忘了欧阳策的事情了。 只是她的那点子小心思满过了别人却没有瞒过北魏这个允文允武的三皇子。 心里苦叹一声，沈思倩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模样，及其严肃认真的说道：“既然三皇子都知道了，思倩也无话可说。” 不是她不想继续瞒着她跟欧阳策相识的事情，而是她知道离落既然这般说了，就代表他已经知道或是猜到了，再梗着脖子不承认，徒降身份而已。 离落是不喜欢沈思倩这样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要将他定义在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位子上。这怎么行，他好不容易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怎么能因为那个该死的欧阳策又回到原点。 “皇妹，为兄没有别的意思。为兄就是怕你年幼性子单纯被人哄骗了。刚刚是为兄的不是，为兄给你赔礼，还请皇妹莫要放在心上。” 沈思倩有些哑然，她已经做好了跟离落谈判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巧的就将这件事轻轻揭过。这就好比在练武场上，你已经热好了身，只等着跟对手大干一场的时候，对手竟然自己跌倒在地，让你满腔热血无处发泄。 沈思倩知道，离落不是这种愿意迁就别人的人，他此番轻轻巧巧的把这件事给盖过去，只怕心里还有其他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策算是“老乡”原因，沈思倩不愿意看到他收到伤害，尤其是这个伤害还可能是她造成的。 “三皇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确实我和欧阳少将军认识，想来这点唐嬷嬷也早就告诉你了，三皇子今儿来问思倩是想知道什么？” 听到沈思倩提起唐嬷嬷，离落的脸上闪过些微的不自然，“皇妹，为兄说过多次了，莫要跟为兄的如此见外。怎的为兄一有点子不顺你的心意，你便要将为兄推开，莫不是皇妹始终没有当为兄是亲人？” 离落也不愿意做出这样一幅“怨妇”的模样，可是沈思倩总是将他推之千里之外，他若是太过“正人君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佳人的心呢。 沈思倩却是不愿意再被他囚禁在这里。 “三皇子，这一年来思倩很感谢你的收留，可是俗话说的好，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思倩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你的府里……” “你要跟他走？”离落豁然起身截住沈思倩的话。 沈思倩也慢慢站起身子，直视着离落的双眼，“是，我要跟着他回大燕朝。” “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回去了等待你的是什么，是被高阳侯府那群狼心狗肺之人嫁胡乱的找个对他们有利的糟老头子嫁掉。” “那也比被你囚禁在这里好。”离落的话一落地，沈思倩接着说道。 离落一听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呆呆的看着沈思倩，久久没说话。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死沉，直到沈思倩的屋子外面隐隐的传来丫鬟的脚步声，离落才重重叹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是想着把我惹急了，你好出府而已。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 说完后一甩袖子就往屋外走，走之门口处顿住脚步，又继续说道：“我当初为了让你来到我身边费了多大的心思，怎会被你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你放心，我会说服母后的。”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是沈思倩却知道他所说的是何事，沈思倩心里一慌，急忙说道：“不可能，皇后娘娘断然不会同意。” “哼，之前我想让你来我的府上，不也是人人说不可能吗，你还不是乖乖的过来了。这件事也是如此。别的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乖乖等着给我做侧妃就好。”说完这话后离落直接出了沈思倩的屋子，这次没有再停。 就算沈思倩再好的性子也被离落的话给惹毛了。做侧妃？哼，说得好听，还不是个妾。她沈思倩再不济也不会给人当小三。 不行，她要好好想想，想想怎么才能离开这里。难道自己好不容易离开虎穴又进了狼窝不成。 当天晚上沈思倩去了萧氏的屋子。 两个人屏退所有人，然后在屋子里嘀嘀咕咕足足有多半个时辰，沈思倩才从萧氏的屋子里出来。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萧氏先是差人去了大燕朝使官的驿馆，待那个人从驿馆出来后，欧阳策直接进了皇宫，半柱香之后萧氏也坐车进了宫里。 当天正是花朝节开幕的第一天，然后北魏国的皇帝当着所有臣子和大燕朝所有使官的面，当中宣布北魏和大燕朝共结两晋之好，他将新封的县主嫁给大燕朝的使官欧阳策。 ------------ 二五七 欧阳策偶然犯傻缺 在北魏皇帝刚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不止北魏的臣子们呆了，就连大燕朝的使官们也是万万没有料到北魏的皇帝会有这么一出。 所以话一出口，竟是都呆住了。 且不说欧阳策也高兴的有些，竟是站在殿前咧开了嘴儿傻呵呵的做木头人，全然没了平时的严肃谨慎以及面瘫。 就说三皇子离落在听到他父皇的话时却是如当头一棒，直让他脑袋发懵。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离落终于回过神来，然后就想着站起身子说些什么。 萧氏哪里会让他得逞。这时候也顾不得将他是自己的天了，只是紧紧攒着离落的手腕，修长的指甲也深深陷进离落生了老茧的手心里。 被妻子一掐，离落终于清新过来，是了，这不是普通的家宴，满朝文武都在不说，关键是大燕朝的使臣们也都在，若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父皇责罚是小，若是丢了北魏的脸面事情就大条了。 可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佳人成为别人的媳妇儿吗？ 他不甘！ 若是以前沈思倩在高阳侯府的时候还好说，那会子他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可是现在不成，现在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这让他怎么甘心。 “三皇儿，可是舍不得你义妹，别说是你，就是母后也是舍不得呢，那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的紧。要不。就由你亲自护送你义妹去大燕朝如何？” 离落的母后当然能看出离落和萧氏在下面的小动作，她担心被人瞧出后说闲话，还不如她先提出来，也好防着离落再失态。 至于让离落去送沈思倩，也是皇后刚刚想到的，她觉得若是让儿子看到了沈思倩和欧阳少将军恩爱的场面。或许也就死了那份心了。 哎。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皇后娘娘怎么会如此纠结，不过是个女儿而已，她一国之母的儿子看上了，就是抬进府里去也是她的福气。 可是就在第一次见到沈思倩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知道这就是几年前自己的儿子留守在大燕朝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要说这沈思倩还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生得好、识大体、难能可贵的是那股子人们称为智慧的灵气。这才是让皇后娘娘忌惮的地方。 以为她知道萧氏根本就不是这孩子的对手。这怎么可以。离落以后至少是个亲王，莫不是要让自己的儿子来个宠妾灭妻不成。 何况，她也看出来了，沈思倩根本就不愿意与人为妾。 她不是没想过让沈思倩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她的儿子实在防的紧，她几次想下手都没能得逞，最后想来那丫头也有了察觉。不然为何她突然就向自己示好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送走这樽佛。皇后娘娘打算再来最后一击，彻底断了离落的念想。 离落听到自己母后的话，身子似乎晃了晃，终于站起身子，接了这道懿旨。 接下来似乎为了响应北魏皇帝将县主下嫁给大燕朝的少年将军，两国的臣子们都是绞尽脑汁的说一些恭贺之语。 欧阳策就算没有再摆出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可是也是一改往日的清冷，脸色舒缓和善的与道贺之人寒暄打哈。 北魏民风开放。很多少男少女们都京城结伴出游，尤其正值花朝节时期，结伴一起玩耍的男男女女更是随处可见。 就在离落的父皇宣布将沈思倩嫁给欧阳策的第二天，欧阳策便再次登门拜访。 这次却是没有上次那么顺利的见到沈思倩，因为离落在府。 “早就听闻大燕朝最是注重礼节之邦，虽说你们已经定下婚期，可是欧阳少将军此番邀请县主出去游玩，想来于理不合吧。” 离落现在是怎么看欧阳策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才解自己心头只恨。所以一欧阳策说想邀请沈思倩一起出去赏花，直接开口讽刺。 欧阳策却是仿佛没有听出离落口里的讽刺之意，而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在下这也是入乡随俗，还请三皇子勿怪在下的唐突。” 既然知道自己唐突为何还来？离落心里忍不住吐糟。 “好叫欧阳少将军知晓，不是本皇子不舍得让义妹陪你去，而是义妹这几天身子都不甚爽利，这不，一大早本皇子还让自己的内人前去看望呢。欧阳少将军不若先回去，等哪天义妹身子好了，再陪你去看看我朝的天颜如何？” 欧阳策自然知道这不过是离落在刁难自己，可是人家既然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不近人情不是？ 当下换上一副紧张的神色，“县主身子可还好，现在天气寒冷，还请县主万万保重身子才好。不行，在下有些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说着话，离落竟是站起身子向往外走。 欧阳策的这一举动更是将离落给气了个绝倒，你说你手上空空如也，就想这么拎着无根胡萝卜去见人呢，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端起桌子上的茶盏，离落重重咳了两声，终是换得欧阳策回过头来。 就那么端着茶盏，也不说喝也不说放下，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欧阳策白皙修长的大手，离落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策任是脸皮子再厚，被人此番看着这心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微微动了动，欧阳策这才对离落道：“今儿是在下唐突了，还请三皇子告知县主要好生养病才是，在下……”说道这里欧阳策坏心眼的顿了顿。 见离落果然随着自己的话神色动了动。掩饰性的将茶盏放置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欧阳策接着道：“在下过会子再来。” 听到这话，离落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咳嗽之声。 欧阳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这才满是担忧的说道：“三皇子这是怎么了，有没有被抢着？”边说着话边走上前。似乎想帮帮他。 离落伸出一只手止住上前的欧阳策。等好容易止住咳嗽，“本皇子无碍，欧阳少将军还是去忙你的吧。” 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 离落心中狠狠诅咒了欧阳策一番。他就知道自己只要是遇上这家伙肯定没好事。当初还不是，他在大燕朝想着打探些消息，本来呆的好好的，都是他让自己暴露了，还险些被他给逮住。 这次又是。哼，他好不容易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弄到身边来，又是他来搅局。 不是说这欧阳策是个痴情的嘛，对自己的表姐情有独钟。就算，就算是那人被他给克死了，可是他还是执意守着他表姐的牌位不肯再娶妻。 现在怎么又肯了，哼。这该死的欧阳策一定是看到沈思倩生的好看。见异思迁了。 不行，他要去告诉沈思倩，万不能上了这家伙的当。 此时，离落俨然忘记了，沈思倩跟欧阳策已经被下旨定亲了。而且欧阳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对。 不说他对他表姐的感情，就是作为一个外臣。他居然都没有想想要将这件事告知自己的圣上，而是自己直接就接了他国皇帝的圣旨。 且说欧阳策回到驿馆之后果然让随行之人前去采买了一些礼品。直接拿着又回了三皇子的府上。 这次也不知道是离落觉得在欧阳策面前丢了人，还是良心发现，就是没有再让人拦着，而是直接让人将欧阳策带去了沈思倩的院子。 看着虽然有些清减，可是还算康健的沈思倩，欧阳策顿时明白刚刚不过是离落在为难自己而已。 虽说之前他就知道离落不过是不愿意自己见沈思倩，可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拿沈思倩的健康来吓唬自己，真真是可恶至极。关键是他听到离落说沈思倩身子不爽利的时候这心里也是着急的很。 “三皇兄他倒是没有骗你，我这两天却是有些不舒服，今儿早上还喝了一碗药呢。”沈思倩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离落和欧阳策之间有疙瘩，便也顺着离落的话说道。反正她也不算是欺骗欧阳策，今儿早上她确实是喝了一碗药。 不过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她的葵水来了。 这具身子来葵水的时候都死疼死疼的，几乎每次都让沈思倩疼的死去活来。 这下子欧阳策是真的担心了，一时情急之下，居然也忘了礼节，急急的拉着沈思倩的手问道：“怎么就喝药了，身子有没有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思倩哪里知道欧阳策这是真心流露。她还以为是他演戏演得太过认真呢，可是就算是这演戏，他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沈思倩的手，也让她臊了个大红脸。 缓缓从欧阳策的手中将自己的纤手抽回来，沈思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索性直接将这件事给越过去，说起了别的。 可是她哪里知道欧阳策这是真心流露，见沈思倩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欧阳策又问了一遍。 无奈之下，沈思倩只好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过因为喝了一碗药又喝了一碗姜汤现在好多了。 欧阳策却没有听出沈思倩的言外之意，只当是沈思倩吃东西吃坏了，一个劲的问是不是丫鬟们伺候的不尽心，可是有找大夫等等。 沈思倩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她哪里晓得虽然他名义上是有一个妾氏，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可是说起来这欧阳策至今连童子之身都未破，哪里知道这些事。 最后没办沈思倩实在被欧阳策问的没办法，居然一转身回了自己的里屋，不去跟这偶尔犯傻呆子计较。 ------------ 二五八 欧阳思倩同游花市 等欧阳策红着一张冷脸明白那天自己到底为何惹了沈思倩不爽的时候，花朝节已经接近尾声。 欧阳将军府上跟着欧阳策来北魏的是跟了他有八年的一个小厮长河。 长河垂头丧气的跟在自家少爷的身后，时不时的用自己哀怨的小眼神儿看一眼前面那人，此时他真是不愿意跟人说这个厚脸皮的就是自己的少爷。 少爷平时多威武的一个人呢，没想到耍起赖来也是当仁不让。 几天前他家少爷不知道为何惹得被赐婚给他的县主不待见，他本来以为以少爷的骄傲会跟北魏的皇帝说退了这门亲事呢。没想啊没想到自家少爷非但没有退亲，反而一日两次的到三皇子府上找不自在。 此时的长河还不知道赐给他家少爷的就是欧阳策心心念念的人儿。 “我让你带的东西你都带着了吗？”欧阳策回头看了一眼低头耷脑的长河，刻意放低声音问道。 长河抬起头来，看着欧阳策点点头，“带了，少爷放心吧，奴才买了整整一大包的红糖呢，保管够县主喝的了。” 因为他不知道少爷要买红糖送给县主作甚，所以这会子说话没有放低声音。 这可了不得，满街来往的人群莫不是诧异的看着这对主仆。 没办法实在是这对主仆说的话太让人吃惊。看着他们的穿着也不是那种贫苦人家啊，怎的还拿一包红糖送礼，偏偏送的还是县主。莫不是这两个人脑子有问题吧。 想到这里，人们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就变了。看他们生的堂堂正正，尤其是前面那个更是器宇轩昂，没想到就是个傻得。 哎，看来老天果然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欧阳策何等聪明之人，一眼众人的眼神哪里还不晓得他们在想什么。狠狠瞪了长河一眼。三步两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沈思倩看着眼前的一大包红糖，再看看眼前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的欧阳策，终于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闹着玩，而是真的想把这包红糖送给自己。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自己的葵水期已经过了呢。 嘴角止不住的抽抽，沈思倩让一个小丫鬟将红糖包起来。 见沈思倩将红糖收下。欧阳策这才体贴的说道：“县主，在下特意打听了。这红糖每日用水冲泡饮下便是。在下还望县主早些康健。” 沈思倩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了。 一脸的感动加激动，沈思倩颇有些羞涩道：“多谢将军关心。这花朝节也即将结束，将军有没有去看看那百花争艳的艳丽景色？” 怕他再出什么惊人之语，沈思倩赶紧转化话题。没见她身后的几个小丫鬟已经在双肩抖动了吗。 这几天欧阳策就想着沈思倩的身体了，还真的没有出去转转。 “还真是没有见过，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请得县主陪着在下一同去看看？” 其实在沈思倩话一出口的时候便已经后悔。真是的，他镇天的往三皇子府里跑，是个人都知道哪里有时间去看那花朝节。 “如此甚好。还请欧阳杀将军稍等，秦倩去去就来。” 之前因为离落的原因。欧阳策虽然登门多次，可是均是被拒之门外。好不容易等离落松了口，沈思倩也想能跟欧阳策单独走走。 她实在是想念沈思浩的紧。 既然北魏有这个男女可以一起逛街的习俗，她自己又不是打从心里敬重这个封建的礼道，所以她也只是稍稍为难了一下，便心安理得的跟着欧阳策出游了。 当朝一国之母嫡亲二儿子的府邸自然处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所以沈思倩跟着欧阳策刚出门便是一个不小的花市。 欧阳策先是看了看这满场的姹紫嫣红。在侧目瞅瞅身边身着银鼠大氅之人，越发觉得沈思倩真真是人比花娇。 “县主将这所有的花朵都给比了下去。”欧阳策说的倒是很诚恳。 只是这话实在是有些孟浪，不说沈思倩有些羞涩的低下一颗黑色的头颅，就是沈思倩身后跟着那些丫鬟们也是纷纷掩面而笑。 她们还道是这个镇天冷着一张脸的将军是何等冷酷无情呢，没想到见了美人一样嬉皮笑脸说俏皮话。看来这也不是个吃人的老虎嘛。 趁着脸上的红晕还未消褪下去，沈思倩回头对着几人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们都随处瞧瞧去吧。过半个时辰还在此地聚集便是。”说着话。沈思倩还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把数银子，分散给众人。 这些人哪里还不知道县主这是想和欧阳策单独走走。接过沈思倩手中的银子，一行人纷纷作鸟兽散状，呼啦啦全跑了个精光。 见人都走净之后，沈思倩才一脸焦急的对着欧阳策问道：“少将军可是见过我弟弟？你还记得他吗？他近来可好？” 欧阳策理解沈思倩激动的心情。一双风眸没有平常的锐利，而是温和的看着沈思倩。从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摘下一朵鲜艳欲滴的红梅，塞进沈思倩的手里，又放了一块碎银子在那小摊犯手中，这才小声说道：“来之前在下还真见过令弟，他如今……” 沈思倩一手抓着红梅，一手不自觉的揪下几瓣花瓣，急匆匆问道：“他如今怎么样？沈思倩就怕他看不明白自己当初留下的那封信，而为了自己的失踪郁郁寡欢。” 此时嘴角抽抽的换成了欧阳策。他好不容易来点子浪漫情怀，没想到这沈思倩竟是个辣手摧花的，瞧她把这红梅揪的。 努力让自己无视掉沈思倩的举动，欧阳策继续道：“令弟看着虽不如以往那般活泼，不过神色还算不错，听说功课也不错，还常常受到夫子的褒奖。” 沈思倩一听放下心来，双手合十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思浩没事我就放心了。” 看着明显舒缓了一口气的沈思倩，欧阳策微微眯了眯自己狭长的眸子。他没有告诉沈思倩的是虽然沈思浩看着还好，可是他的那个对手并不好。 虽然秦绍明看着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可是欧阳策就是知道他的性子比起以前来要狠辣的多。 欧阳策还记得当初秦绍明接旨去剿匪的那会子，秦绍明那股子凶猛狠辣的样子，莫说是那些随着他一起去的士兵，就是他从那边经过，看到了满山的残肢断臂也被秦绍明深深震撼。 他一直都知道秦绍明对沈思倩的感情可是他没想到沈思倩的失踪竟然让他如此性情大变。可是，就算是那样，欧阳策也不打算放手。 这是自己钟情的佳人啊，他挂念了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而且两个人还定了婚，他只会好好的待她。 至于秦绍明，他也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欧阳策这边憧憬着两个人的好日子，沈思倩这边倒是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欧阳少将军，思倩知晓您和孙姐姐感情真挚，思倩也断断不会做那破坏人感情的小人。思倩这次向皇后请旨实在是，是……” 沈思倩有些说不出口，能被一个国家的皇子看上要封为侧妃，是何等的荣耀。何况她一个身世不甚明朗的寄居篱下之人。她若是说出来只怕会被人以为是矫情或是贪心不足。 何况，她也实在是难以对着一个男子启齿出另外一个男子对自己的感情。 见沈思倩手中的红梅已经被揪的只剩下了花枝，欧阳策又从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买了一株黄菊。用黄菊换下沈思倩手中的花枝，欧阳策微微一挑眉，示意沈思倩接着揪。 沈思倩就是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是忍不住臊了个大红脸。 欧阳策却是仿佛没见到沈思倩尴尬的样子，轻声说道：“沈妹妹不必介怀，我知道你的意思。”欧阳策悄悄地将对沈思倩的称呼给换了。 这几天欧阳策虽然天天到离落府上报到，可是反正也是吃闭门羹，所以也没用多少时间。他倒是将多余的时间都用来打探离落跟沈思倩的事情了。 别说，还真是被他知晓了一些事情。 起码沈思倩是怎么样由当初去雍州的路上来到这离落府上的，以及离落对沈思倩那种暧昧的隐隐势在必得的决心，都让欧阳策从中摸了一条线出来。 也正是因为知晓了离落的意思，所以欧阳策现在很希望沈思倩能够从离落府上出来。 沈思倩也是点点头，“欧阳少将军说的不错，若是以前也就罢了，思倩因为是三皇子的义妹，住在他的府中也还说的过去，现在既然已经与将军订了亲，再继续留在三皇子府中怕是不妥。思倩改天进宫跟母后提提，看看能不能找个小宅子先搬出去再说。” 对此欧阳策是举双手赞成。 “宅子的事情沈妹妹不必挂心，你欧阳大哥虽不才，可是这点子小事还是能解决的。” 好嘛，不只是他给沈思倩的称呼变了，就是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 他自以为这事做得不漏痕迹，可是沈思倩这般玲珑剔透之人哪里会不知道。沈思倩只是没想到欧阳策会这么。嗯，这么孟浪的自称。 不是说他对孙姐姐的感情至死不渝的嘛，怎的现在离了大燕朝也是这样一幅模样，难不成是她看错了欧阳策？ ------------ 二五九 欧阳策趁机表心迹 欧阳策一看沈思倩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要赶紧解释清楚，这要是让佳人误会了怎么可以 沈思倩在听完欧阳策的话后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等欧阳策再拿着一枝芍药来还她手中光秃秃的黄菊枝干时，沈思倩才猛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欧阳少将军说的可都是真的？”虽然回过神来了，可是沈思倩说话还是有些呆呆的。 欧阳策及其认真地点点头。 这时沈思倩也不再揪手里的花瓣了，而是一屁股坐在花摊前给顾客准备的小杌子上，一只手托着香腮，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欧阳策。 欧阳策虽然被她看得有些羞赧，可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避，只是温和的回视着沈思倩。 其实在欧阳策刚把事情说完后沈思倩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就是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你说，孙姐姐也来了北魏，莫不是那个人就在北魏？” 欧阳策点点头，“不错，那人正是北魏的当朝太傅袁永昌。”反正沈思倩早晚要知道，再加上他也觉得没有瞒着沈思倩的必要，所以欧阳策直言不讳。 听到这个人，沈思倩猛地从小杌子上弹起来。双手抓住欧阳策的胳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刚说是谁？” “袁永昌袁大人。”欧阳策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可是，可是……”沈思倩急急的想说些什么，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抓着欧阳策的袖子。 周围不管是卖花的还是赏花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直直的看向这里。 欧阳策冷着眸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不少人在自己的威严下或是低下头或是将脑袋转向别处，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然后不动声色的站到沈思倩身边，用自己的身躯挡着那些异样的目光。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那太傅身份高，表姐她想进门不太容易而已，可是事在人为，只要太傅他心里有表姐，事情总会解决的。” 沈思倩没好气的赏了欧阳策一个白眼，哪里是不太容易。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这倒不是说太傅家的门第高，她见过孙依香几次。知道那是一个品貌出众之人，要说给袁永昌做妾实在是他袁永昌的福气。 可是，偏偏那袁永昌有个妒妇李氏。这李氏的彪悍程度真真是满北魏闻名。 当初袁永昌随着不少的官员在雍王府上吃酒。酒过三巡之后，雍王府上的一个小丫鬟进来为众人斟酒。 袁永昌觉得小丫鬟生的挺出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这两眼便被雍王看到了，雍王自觉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当天就让那小丫鬟跟着袁永昌回府。可是一直在人前刚正又坦荡的袁太傅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心思，还让雍王莫要想错了才好。 最终袁永昌只身回了太傅府邸。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雍王居然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第二天一大早。雍王便让小厮抬着一顶小轿直接将那个丫鬟送到了太傅门口。 这可了不得了，李氏差点没追着袁永昌将大半个京都给跑遍了。偏偏李氏还一边跑一边数落太傅，直将他说的连那陈世美都不如。 堂堂一国太傅哪里还有平时的器宇轩昂与风流倜傥，直被李氏追的跟个丧家犬一般。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居然都站在自家门外看笑话，就是没有一个将袁永昌给请进自家大门的。 最后还是袁永昌实在跑不过自家夫人了，这才不得不停下告饶。亲自将那个小丫鬟送回了雍王府这事才算完。 他不告饶不成了，因为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而李氏的爹爹却是北魏有名的将军。李氏的拳脚功夫虽说比不上自己的爹爹，可是要对付个袁永昌却是绰绰有余。 也有人说李氏善妒的，袁永昌当朝太傅怎能被一个妇人左右，让其休了李氏。 可是袁永昌却是李氏在他还是个小小的庶吉士的时候没有因为他出身低而嫌弃他，在他彻夜苦读还有官场上谨小慎微的时候都是李氏替他操持家务。照料二老。 最后也是李氏替他给二老守的孝，现在又替他生了两个儿子，他实在是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从那以后李氏的善妒以及袁永昌的怕老婆便传遍了大江南北，哦，应该是大山南北。 那些个想着给袁永昌纳个妾氏的也都熄了心思。 而袁永昌也是一直都死心塌地的跟自己的妻子李氏生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悄悄想想自己当初在大燕朝遇到的那个坚强隐忍的女子。 自始至终袁永昌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何。只当那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时分只有条绣着个“依”字的帕子告诉他那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女子。 袁永昌一直都觉得那不过是一场艳遇而已。虽然他欣赏那个女子，可是艳遇过后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哪里晓得人家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而且现在人也到了北魏了。 这几天欧阳策除了跟沈思倩定下婚约之后，还有一个很大的收获就是帮孙依香找到了那负心的男子。 在知道表姐看上的是那太傅之后，欧阳策还特意找机会试了试那袁永昌。 除却袁永昌已经成婚而且有了两个儿子外，欧阳策也不得不说自家表姐的眼光确实不错。那袁永昌生的就不必说了，当朝探花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能在而立之年被封为太傅，那为人处事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最让欧阳策看中的却是即使身居高位，可是对人态度谦和恭敬，哪怕是对路上的一个乞丐，他就算是给人家钱财也不会让人觉得趾高气扬。 对于这一点欧阳策自认做不到。 直到此时他才明了自家表姐原来喜欢上的是这种谦谦君子。 可是关键是人家已经成亲了，而且孩子都有了两个了。最最关键的是那袁永昌的娘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妒妇，而且她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好吧，欧阳策承认，若是这个人不是他的表姐的话，他其实真的很佩服那个李氏。敢爱敢恨又泼辣能干。 虽然还没见过那个李氏，欧阳策都能想象的到若是她知晓了自家表姐千里寻夫，而且还带了个孩子，只怕这北魏京都的天都要被她捅个窟窿。 这头欧阳策苦大仇深，那边沈思倩却是捂着一张秀气的小嘴展露了花样般的笑颜。 欧阳策看着沈思倩的笑容几乎痴了。直到他敏锐的感觉到跟自己一样痴了的有不少人时，才又板起一张冷脸狠狠的给了那些敢觊觎他妻子容貌的宵小一些警告。 此时的欧阳策俨然已经把沈思倩看成了他的妻子。 “沈妹妹，你笑什么，我这里都快急死了。你说咱们的归期也没定下来，若是忽然明儿就走了，那表姐自己在这里可怎么办呢？” 若是以往，欧阳策断然不会用这种话语跟人说话，可是这会子看到沈思倩的笑颜，欧阳策实在不愿意因为别的事情而扫了她的兴致。 沈思倩却是先是瞿了欧阳策一眼，然后从身后花摊子上拿过两柱蔷薇，一株红的似火，一株白的若雪。 冲着欧阳策又是莞尔一笑，沈思倩这才说道：“欧阳少将军……” “欧阳策哥哥。”欧阳策居然用一张冷脸纠正沈思倩的称呼 沈思倩俏脸一红，张了张嘴，可是实在叫不出，便直接忽略了这个称呼。接着说道：“我以前听过这么一句话。说的是每个男子一生中都会遇到两朵蔷薇，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可是现在两朵蔷薇都摆在面前了，你说这袁大人有没有福气消受啊？” “我倒是觉得三姐姐跟那袁大人的妻子在某些方面挺像的，你看都会些拳脚，而且都是那等直爽的性子，两个人看中的又是同一个男子，你说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你说若是孙姐姐进了袁大人府上，他们府里会不会整天个坐山车似的？” 因为想得实在好笑，沈思倩一不注意将前世的话语给带了出来。 “过山车为何物？”欧阳策皱着眉头问道，他怎么没听说过，莫不是是这北魏新研究出来的战车。 “呃……”沈思倩一呆，真是该打，自己怎么会这般放松，居然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我胡说的，我就是觉得一座山起起伏伏，若是坐车的话不也是跟着时上时下吗？”沈思倩赶紧出口解释。 欧阳策听了沈思倩的解释倒也觉得有些合乎情理，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地盯着沈思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说道：“沈妹妹放心，以后咱们家断不会坐过山车，更不会有什么朱砂痣和“床前明月光”，欧阳策虽不才，却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以。” ------------ 二六零 离落送礼萧氏闹腾 自打沈思倩从花市回来已经两天的时间，这两天来沈思倩将自己锁在闺房里，除了两个贴身侍候的丫鬟谁也不见。 她还记得当天晚上欧阳策那灼热的视线，直将她烧的浑身发热，嗓音发干。 沈思倩还记得自己当时居然一扭头跑了，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丢人的很。想来欧阳策一定在背后嘲笑自己吧，不然他怎么这两天都没来见自己。 趴在床上，沈思倩不知不觉的竟然开始思念那个人了。 这时屋子外面传来离落有些发冷的声音，“县主还是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吗？” 回答他的是唐嬷嬷谨慎的话语，“县主今儿早上还让老奴陪着一起用的早膳，这会子想来是累了，所以在屋子里休息吧。” 沈思倩心里微微叹息一声，这唐嬷嬷当初因着离落的原因到自己身边做探子，又把自己掳了过来，可是她还是用自己还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只是让沈思倩耿耿于怀的是她当初是真心把唐嬷嬷当做一个长辈来看，而且还想着以后给她养老，可是唐嬷嬷在对上素心的时候居然选择了退却。 那个时候沈思倩就明白，唐嬷嬷已经不值得自己信任了。 自嘲般的摇摇头，沈思倩知道自己不能再坐缩头乌龟了，不然指不定离落会不会让人直接撬门进来呢。 微微提高了一下嗓音，沈思倩对着外面说道：“可是三皇兄过来了，嬷嬷快将三皇兄请进屋子。”一边说着话，沈思倩一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梳妆镜前三下五除二的将头发给拾掇了一番。 因为她平时也是素颜朝天，所以这会子倒是也方便。 “义妹这两天可是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离落自己捧着一个雕刻着青竹花样的紫檀木小匣子直接进了沈思倩闺房的外间。 沈思倩此时看看将自己休整利落。 对于自己装病这件事沈思倩觉得有些脸红，所以干脆直接忽略掉离落的问话，“皇兄今儿怎的到秦倩这里来了？今儿不需要上早朝吗？”不然怎的过来的这般早。 “离这花朝节结束也没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为兄一想还没有陪着义妹出去看看这盛世繁荣景象，今儿特意寻了一天的空闲，陪着义妹出去走走。义妹看可好？” 当然不好，你是有老婆的人，她又定了亲，他们两个出去算什么。出轨吗？ 眼见着沈思倩想拒绝，离落接着说道：“我听说前儿义妹陪着欧阳少将军去花市了。义妹怎么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沈思倩微微皱皱眉头，这离落是怎么回事，若是以前他断不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来。 离落一根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等着沈思倩的回音。 沈思倩心底暗暗摇头，既然决定好好跟欧阳策生活，自然不能做这种给他添堵的事情，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沈思倩笑着道：“皇兄也知道秦倩对那些话啊草啊的没甚兴致，你看我屋子里的这些花秦倩何曾在意过。秦倩觉得这花朝节的繁荣见过一次已经让秦倩永世难忘。” 离落正在敲打桌子的手指顿住。仿似无奈道：“既然义妹不给为兄这个面子，为兄也无甚好说的，只是义妹到底跟为兄结交了一场，现在义妹要出嫁了，为兄也没什么好的物事送与你，这个就权当是为兄的一份心意吧。” 将眼前的那小匣子推至沈思倩跟前。离落示意沈思倩打开看看。 沈思倩知道自己刚才驳了他的邀请，这会子却是不好再推辞。顺着离落的意思讲匣子打开。 尽管现在是白天，而且屋子外面艳阳高照，就是屋子里面也是亮堂明丽，可是在打开匣子的一瞬间里面却是发出万道金光。 屋子里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可是也都被这耀眼的光芒惊住。齐齐惊呼。 沈思倩只看了匣子里面的东西一眼，便将匣子又轻轻合上，然后轻轻推至离落跟前，“三皇兄，这实在是太贵重了，秦倩不能收。” 何止是贵重，跟她的拳头大小的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就是当做宝物献给当今圣上都不为过，她一个小小的县主哪里敢要这东西。 何况，她这县主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哪里是皇后娘娘宠溺与她，还不是为了防止她进离落的府上做妾，干脆给两个人来个亲情羁绊。 离落却是看也为看又到了自己跟前的匣子，而是看着沈思倩，神情有些落寞，“义妹这是要跟为兄的划清界限吗？” 沈思倩心里一惊，“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虽说咱们不是骨肉亲情，可是秦倩也是给皇后娘娘磕过头的，既然认了皇后娘娘做义母，这份感情哪里是能划清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义妹连一个小小的礼物都不收，为兄可是知道大皇兄他们送来的东西义妹可是都收下了。” 那能一样吗？人家送的什么，你又送的什么，人家送的是不过是些玉佩啊，朱钗啊之类的，哪里能跟你这块硕大的夜明珠相比。 “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秦倩收下就是。”大不了她回头再送给皇后娘娘。 离落将沈思倩的神色收入眼底，心里明白她的想法，“义妹收下便好，想来义妹不会再转身把这玩意儿转送给他人吧。虽说确实不值几个钱，可这毕竟是为兄的一番心意。” 沈思倩眨巴眨巴大眼，讪讪笑了两声，“哪能呢，皇兄说笑了。” 离落这才满意的又把盒子推到沈思倩跟前，“看来是为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义妹不会那么做就好。” 离落似乎就是为了送这颗夜明珠，见沈思倩收下了，便也起身告辞。 沈思倩这边因着答应了离落不会将夜明珠转送别人，所以自然要找个地方妥妥的收起来。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摔了，只怕她哭都没地方。 那边萧氏的屋里却是跟数九寒冬一般。 慢慢一地的碎瓷碎片，可是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捡起来。 最后还是萧氏的奶嬷嬷看不下去了，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下去，自己轻轻走到床前，拍了拍正趴在被子上哽咽的萧氏。 “三皇子妃，您是什么身份，那秦倩是个什么身份，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啊您至少是个王妃，可是那秦倩也就是个将军夫人，她怎么能跟您比。您啊，万万不能因为那样一个人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份。” 萧氏对她奶嬷嬷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她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夜明珠上了。 对于离落有这样一颗夜明珠，萧氏早就知晓。她不是没幻想过离落可能在自己生辰或是什么时候能送给自己。可是这几年下来，离落根本就没提过这件事。 萧氏便知道那是他的心头好，断不会送给别人的。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竟然送给了那个小贱人。这让萧氏怎么能受得了，她才是离落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死后与其同穴的妻子好不好。 那秦倩是个什么人，别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哼，不过是个无父无母身份低下之人而已，怎么能受这么重的礼。 她早就知道那不是个省心的，一个女儿家生的那般模样，不是祸水是什么。现在果然如自己所想，来祸害她的幸福了。 萧氏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愤恨，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自己哽咽，可是哭着哭着居然眼里泛起了凶光。 萧氏的奶嬷嬷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秦倩可不是那些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提名的县主，是记录在案的，何况就依着三皇子对那丫头的看中，若是知道自家夫人想着除了秦倩还不记恨萧氏一辈子啊。 萧氏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狠心已经被人看清楚，犹自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可现在就是那个身份比不上我的贱人，哄着相公把那颗南洋进贡舶来的夜明珠给拿走了。哼，我早就说那不是个省心的，就算跟三皇子拜了兄妹，可还是把着三皇子不放，真真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赶紧用帕子捂住萧氏的嘴，那奶嬷嬷向门口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什么异动，这才轻声安慰道：“皇子妃，这话可不好随意出口，怎么说她也是皇后娘娘封的县主，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只怕说要说您对皇后娘娘不满呢。” 萧氏一把挥开奶嬷嬷的胳膊，继续愤恨道：“就算是被人听到又能怎么样，我哪里说错了，咱们北魏有多少氏族大夫家的好女儿，哪个不比她秦倩强，可是娘娘怎么就偏偏看上那个狐狸精了？可见娘娘也……唔，唔……” 萧氏的话没有说完，却被她奶嬷嬷直接用手捂住了嘴。 “可见娘娘怎么了？嗯，放开她的嘴，让她说。” 不知何时，离落竟然进了萧氏的屋子，此时正站在内卧和大厅的接口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氏与她的奶嬷嬷。 屋里屋外都死沉死沉的寂静，越发显得萧氏与她奶嬷嬷的呼吸声惊恐急促。两个人显然被突然出现的离落给吓呆了。 ------------ 二六一 萧氏禁足思倩出府 “嗯，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挺顺溜嘛？可见皇后娘娘也怎么样？”离落站在原地没动，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萧氏的奶嬷嬷慌慌张张的从萧氏的床上站起来，胆怯的看着离落道：“三皇子您别误会，三皇子妃她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说，是说，啊，是说皇后娘娘有眼光而已。” 离落却是看也未看那奶嬷嬷，只是轻轻地一挥手，后者就被一股子看不见的力量压着跪倒在离落的跟前。 “啊，嬷嬷，你怎么样？” 萧氏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扑向她奶嬷嬷身边，一边给她检查身子，一边嚎啕大哭。 离落无视满地的碎瓷片，径自走向旁边的一张美人椅上。 “萧氏，原来我只以为你是对义妹不满意，没想到你对皇后娘娘也不满，你的胆子不小啊，你可知道非议当今国母是何罪过？” 萧氏和她的奶嬷嬷两个人跪坐在一处，此时都有些瑟瑟发抖。 不过，能被选中做三皇子妃的到底不是等闲角色，很快，萧氏便镇定下来。抬头瞅瞅离落，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并没有太过愤怒，萧氏心里微安。 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被嘲笑的不只是自己，就连离落也会被人诟病。所以她只要能说服的离落消了气这件事便也算过去了。 “三皇子，妾身承认刚才是妾身的不对，妾身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该把皇后娘娘牵连上，妾身刚也是气糊涂了。才会口无遮拦，还请三皇子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说道这里她又抬头觑了离落一眼。见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有所动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动容也说明他没有更生气不是。 萧氏再接再厉的说道：“妾身这两天因着要收拾给妹妹的嫁妆，有些忙糊涂了，这才……妾身愿意受罚。” 萧氏说的这个妹妹是她娘家的嫡亲妹子。两个人行从小就好。一年前皇后娘娘从大臣家中叫了数位女孩子到宫中陪伴自己。当初她的妹妹也在其中。 没想到的是一年之后皇后娘娘把个谁都不认识的人给封为县主，可怜她的妹妹也只得了一些钱财和布匹而已。 萧氏一直以为别人是给她妹妹做陪衬，没想到最后她的妹妹倒是给别人做了陪衬。这让作为皇子妃的萧氏怎么受的了。 可是萧氏却没有想过，当初被宣进宫的那些那女孩子里面，她的妹妹既不是身份最高的，又不是生的最好的，更不是最后皇后娘娘喜爱的。就算要封赏的话也轮不到她。 “哦，自愿领罚。爱妃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惩罚自己？”不知是被萧氏的话说的气消了还是怎的，离落的语气竟然被之前的要轻松许多，就仿佛是由零下二十度回升到零度以上。 可是萧氏却没有因为离落变得轻松的语气而放松心中的恐慌。 跟着离落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知道越是这样子说明离落惩罚人的手段也残忍。 原来萧氏还想说自己愿意禁足外加超女戒，可是这会子她却是说不出口。斟酌一番之后萧氏才试探性的说道：“不若妾身自动禁足到妹妹出嫁之时，外加茹素三年为皇后娘娘祈福怎么样？” “我怎么听着你不光说了皇后娘娘的不是，就连义妹也被你骂的分文不值？莫不是你觉得我跟母后的眼光有问题。还是你对父皇也有意见。当初给义妹请封可是父皇点头同意的。” 萧氏咬了咬下嘴唇，狠狠了心，“妾身愿意再加三娘，就权当是给妹妹赔罪了。” 离落点点头。“如此就按你说的做吧。可别让我逮住阳奉阴违，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说了。” 不是离落不想重罚萧氏，而是就像萧氏刚才想的那番，这不是别的事情，若是让有心人知道，还以为是他离落对自己的母后不满呢。 何况，现在沈思倩出嫁在即，离落不愿意给她多添麻烦。说完后也不等萧氏跟她的奶嬷嬷大话，直接离开了萧氏的屋子。 这番萧氏被离落禁了足，可是苦了沈思倩。她已经来到萧氏的屋外三次了，可是每次都被人给客气的请了出去。 一次说是萧氏身子不利落，一次说是萧氏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这次更觉居然说萧氏为了给她的妹妹准备嫁妆，一早就出府去了。 真是一派胡言，来之前沈思倩怕萧氏的下人说她不在，还特意让唐嬷嬷去门房那边看了看，门房上说了，今儿一早除了离落这府里就是连只鸟都没有飞出去。 沈思倩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萧氏不待见自己呢，可是这是为了什么啊。 沈思倩不是不知道萧氏不待见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把这份不待见放在明面上来过。当着外人的面，萧氏一项做的很好，就连皇后娘娘也说自己住在三皇子府里，有萧氏照看着她也能放心。 那这会子萧氏是为了什么不见自己呢，沈思倩忍不住考虑是不是她已经知道离落给自己的那枚硕大的夜明珠了。 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就算她知道了，而且还为此生气了，那她更应该见了自己说些酸言冷语才是，怎的还闭门不见了，就好像，恩，不战而退一般。 当然，沈思倩没有想过要和萧氏对战，她就是想着跟萧氏说说，她想搬出去。 “怎么，可是走了？”萧氏此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拿着自己给妹妹准备嫁妆单子细细核对，见她的奶嬷嬷进来，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奶嬷嬷点点头，觑了觑萧氏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说道：“夫人，不是老奴越矩，而是老奴看着县主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不然也不会一连三天都过来了，你知道县主是最懈怠的一个人，平时是哪里也不愿走动的。” 这个萧氏何尝不知，不过，撇撇嘴，“重要的事情，她现在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想过来看看我给妹妹准备了什么，她到时候好比对一番而已。哼，也不想想她哪里能和我嫡亲的妹子相比。” 那奶嬷嬷想跟萧氏说，夫人您完全想多了，满京都谁不知道三皇子对这个义妹好的没法说，就是皇后娘娘人前也是对她多有赞誉。如此县主的嫁妆能少了，就算您不给她置办，到时候也只会比您的妹子的多，可是这话奶嬷嬷却不敢当着萧氏说。 “是，夫人说的在理。只是夫人，虽然三皇子同意了您禁足，可是他要是知晓县主拜访了您三次，您都……您说三皇子会不会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萧氏一听这话哪里乐意。怎的就只许他禁自己的足，不许她在禁足期间不见她秦倩，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刚想狠狠痛斥一番，可是似乎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所以话到了嘴边，萧氏看了看门口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过会子你去跟那贱人说说，就说我从外面回来了，让她过来吧。” 奶嬷嬷想劝劝萧氏，可是看着萧氏那阴沉的脸色，最终也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奶嬷嬷想说的是，那县主是你的妹妹，还未出阁算是娇客，你是她的嫂子，完全应该你去她那里才是。 现在萧氏对沈思倩的恨不可谓不深，奶嬷嬷也不愿意多说，以免萧氏恼了自己。 萧氏这边等着沈思倩来见自己，她心里还在思索着是让沈思倩看看她给妹妹准备的嫁妆单子，好让她自惭形秽呢，还是把这些东西都收拢起来，免得沈思倩见财起意，舍去脸皮也跟自己要一模一样的东西。 “夫人，县主出府了。”奶嬷嬷端着一盅乌鸡人参汤，进了萧氏的屋子。 “什么？出府？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没跟我说一声，私自就出府了，她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萧氏霍的从美人椅上站起来，一只芊芊素手倒是有一把子力气，直将桌子拍的砰砰直响。 奶嬷嬷赶紧把手里的鸡汤放在小机子上，一把攒住萧氏的手腕，细细看了看见手心都泛红，赶紧从柜子里掏出一瓶膏子，薄薄的给萧氏涂了一层，然后又用帕子妥妥的包扎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夫人，不是老奴说您，您就是生再大的气，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不是。您的手多娇嫩，怎的能这般乱拍一气，这得亏只是有些红印子，要是破了皮，就是您不惩罚我们这些下人，三皇子也是不依的。” “哼，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狐，那人身上了，哪里还管我的死活。”萧氏不过也是双十的年纪，小脚一踱，小嘴一嘟，也是一娇憨美人。 奶嬷嬷看着萧氏娇嗔的模样，心里暗自叹口气，要说自家主子的容貌也真的是没法说，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皇后娘娘给看中了，只是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县主那般品貌的人呢。不说三皇子，就是她一个女人看了心肝都颤抖，夫人输给县主实在不冤。 “你说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了？”萧氏没忘记自己刚才的问题。 奶嬷嬷心里苦笑一声，嘴上却不敢有所迟疑，“夫人您忘了，刚才县主还来找您呢，想来就是请示这件事的，可是您不是让人说您不在的嘛。” ------------ 二六二 欧阳思倩探孙依湘 沈思倩跟着府里的马车直接来到大燕朝使官们落脚的驿站。 欧阳策本来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给他的父亲写信，一听县主到访，直接将笔一扔，便出去迎接。 虽然这里民风开放，可是沈思倩的容颜实在是有些招摇，尤其是在大白天，这幅模样被别人看到总归不好。所以沈思倩便带了一个面纱。谁知道雾里看花花更美，这面纱不但没拜托人们的视线，反而聚集在沈思倩身上的目光更多。 欧阳策一出门便察觉到这一情况，直接把沈思倩给让进了自己的客房。 沈思倩在门口稍稍矫情一番，也就客随主便。 “今儿沈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欧阳策知道沈思倩不是那种爱走动的人，她此番前来肯定是有事。 沈思倩摘下面纱，点点头，“前儿思倩跟欧阳大哥说想从三皇子府上搬出去，说来惭愧，思倩虽然在北魏呆了足有一年的时间，可是对这里却不甚了解，思倩觉得欧阳大哥到底是在外面走动，能不能？” 沈思倩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欧阳策不过才来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又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宅子。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对离落这个人摸不透，不想让离落帮着寻找。她倒是想让萧氏帮忙，可是就这两天萧氏对她的态度来看，只怕这个忙她不会愿意帮。 其实沈思倩完全不了解萧氏，要是她知道沈思倩寻她是为了搬出去的话，只怕她比谁都会积极。 欧阳策听到沈思倩的话点点头，“沈妹妹不必如此。咱们既然以后是夫妻了，很不该如此客气。沈妹妹的话我记在心上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回话怎么样？” “沈妹妹，依我看，反正早晚你要随着我们回大燕朝去，这宅子不若就找个小一些的，咱们租下来怎么样？” 沈思倩点点头。“欧阳大哥说的是，思倩也是这么想的，以后思倩能不能来北魏还不一定。没得买个大宅子在这里浪费。” 欧阳策冷脸一笑。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怕自己说出来之后沈思倩会不满意，倒是没想到沈思倩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现在天儿还早，欧阳策想跟沈思倩多呆一会子，可是他知道两人到底不是这北魏之人，尤其是沈思倩，若是自己把她强留下来。只怕会觉得自己孟浪。 “沈妹妹，表姐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沈思倩本来想直接回去，可是一听欧阳策的话，眼前一亮，去看看孙姐姐也好。孙依香领着自己的小女儿此时正在欧阳策他们的驿馆不远处的一栋小宅子里。 孙依湘正坐在屋子里，腿上搁着一件粉紫色缀着金线的小披风，她一边有一针没一针的缝着一边看着不远处正跟一个七八岁大的小丫头在玩翻绳的小丫头。 若是让认识袁永昌的人过来看看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除了眉毛比袁永昌的细一些之外，那个三四岁的小丫头简直跟袁永昌生的一模一样。 一路跟着欧阳策从大燕朝来到北魏，孙依湘到了这里后先是寻了这个小宅子，然后又出去买了几个丫鬟婆子，如此便在此处落了脚。 欧阳策因为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所以只是在有痞子找上门的时候暗暗帮她解决了两回，可是自己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 “母亲。母亲，您瞧，这是我翻的，是萍儿姐姐交我的。”芙儿张着一对胖爪子，从门口的小杌子上跌跌撞撞的朝着孙依湘跑过去。 那个叫萍儿的小压簧吓了一跳。她刚才跟芙儿翻绳翻的好好地，哪里晓得小姑娘说走就走，她完全没个准备。仓促的把手中的绳子解下来，萍儿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小主子，然后坠在芙儿的身后紧紧地护着她。 孙依湘给了萍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一把揽住撞进自己怀里的芙儿。 芙儿在孙依湘的怀里扭了两下子之后才站直身子。这期间她的一对胖爪子一直张着。上面乱七八糟的挂着一条红色的翻绳。 “娘亲，您瞧，这是芙儿翻的，好不好看？”芙儿献宝似得将自己的大作摆在孙依湘的面前。 孙依湘脸上立刻盛开一朵大大的笑容，毫无压力的夸赞：“好看，咱们芙儿真厉害。你娘亲小的时候可不会翻绳子。” “是吗？那我来教娘亲好不好？” 芙儿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孙依湘的看咱全盘接受，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好。”孙依湘把腿上的小披风放在旁边的一个簸箩里，转过身将芙儿固定在自己两腿之间，就想和小丫头一起玩一会子。 “夫人，夫人，有客到访。”因为宅子实在是小，所以只要门房大声一些，屋子里面直接能听到他们叫喊的声音。 孙依湘先是一愣，很快便展开笑颜，拉着芙儿的手道：“走，芙儿，是你舅舅来看咱们了，咱们去迎迎你舅舅怎么样？” 在大燕朝的时候芙儿一直管欧阳策叫爹爹，可是在孙依湘假死之后，便让她换了称呼，一开始的时候小姑娘还不适应，可是经过孙依湘三番几次的纠正，小姑娘也不再坚持。 舅舅就舅舅吧，既然娘亲这么要求她就听娘亲的，反正只要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爹爹就好了。 很快，门房印着一个戴黑色斗篷和一个戴面纱的人进了大门。孙依湘一看便知道那戴面纱的是沈思倩。 “妹妹你怎么也来了，姐姐听说你现在可是县主，快让姐姐看看当了县主娘娘是不是变得更好看了？”没理会一旁已经解下了斗篷的欧阳策，孙依湘直接拉着沈思倩的手说道。 解下自己的面纱，沈思倩也是奉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看看，是不是变得更好看了？”沈思倩也是难得的俏皮。 她戴着面纱还好，这一解下面纱，再一笑，杀伤力实在太强。满院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直接盯着沈思倩发起了呆。 正在抱着芙儿的欧阳策一看不高兴了，冷下一张俊脸，狠狠咳了两声。 众人这才从失魂中清醒过来，一瞅刚才咳嗽的那人，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活阎王啊，瞧那张脸冷的，都能冻死个人。几人胆子小的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孙依湘完莞尔的觑了欧阳策一眼，这才对众人道：“好了，该干嘛干嘛去，邱嫂子你去提壶热水来。” 听到当家主人发话，众人这才纷纷散去，只是都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尤其是几个年轻些的护院，竟然纷纷都红了脸。 “表姐，不是表弟说你，你找的这些下人实在不怎么样，你看看一点子规矩都不懂，表弟当初就说要帮你寻一些，可是你偏偏要自己置办。不行，改天回去我再替你淘换一些吧。” 孙依湘引着两个人走向里屋。“你当是物事呢，还淘换一些？表姐觉得挺好的，今儿之所以这般失态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的到来。” 芙儿在看到欧阳策的一瞬便直直的跑进他的怀里，被欧阳策勒住双腋，一提给抱在了怀里。小丫头本来正想跟自己的舅舅说些悄悄话。可是在看到摘下了面纱的沈思倩后，小姑娘也是直看得两眼发直。 这会子见众人都往屋子里走，小姑娘在欧阳策的怀里扭起了麻花，非要下地。 欧阳策扭不过她，只好将人轻轻放在地上。哪晓得小姑娘一获得身体的自主权便跑到了沈思倩的身边，仰着小脸伸着双手，要沈思倩抱。 沈思倩对这个不怕生的小姑娘也很是喜欢，她学着欧阳策的样子，勒住芙儿的腋下，往上一提。提是提上来了，可是沈思倩没想到小姑娘个头不大，倒是挺重。沈思倩抱起芙儿后直往后趔趄了两步。 欧阳策眼疾手快，身子护在沈思倩的后面，手已经扶上了沈思倩的后背。 “小心。”低低的在沈思倩的耳边说了一句。 孙依湘知道有欧阳策在，断不会伤了自己的闺女。所以她倒是一点子也不急，只是给了欧阳策一个你懂的眼神。 欧阳策占小便宜的心思被人看穿，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可是手却紧紧地护在沈思倩的身后，并没有拿下来。 “芙儿，姨姨抱不动你，快下来。”孙依湘对沈思倩怀里的芙儿说道。 芙儿小丫头觉得这个姐姐的怀里好舒服，比在舅舅怀里舒坦多了，想象的软软的，她才不要下去呢。双手紧紧环上沈思倩的脖子，芙儿对自己的娘亲摇摇头，“不要，娘亲，姐姐能抱得动，姐姐是不是？” 沈思倩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没料准，这才趔趄了两步，现在已经抱起来了就觉得也没那么重了，何况这儿离屋子也不算远。 点点头，附和着芙儿的话道：“是啊，姐姐能抱得动，咱们家的芙儿一点也不重。” “哦，是姐姐啊？”孙依湘似乎今儿的心情特别好，对着欧阳策又是莞尔一笑。 欧阳策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这几个人可是把女子跟小人全占了，他男子汉不与她们一般见识。 ------------ 二六三 欧阳策找上袁永昌 因着沈思倩跟欧阳策到访的原因，芙儿有些兴奋，所以小姑娘在用过午膳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剩下三个人先是互相说了一番各自进来的情况，然后欧阳策才提起袁永昌来。 “表姐，想来你也知道了袁永昌的事情，表姐怎么想的？”若是别人，欧阳策自然要劝着别去找不自在，可现在是自己的表姐，而且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欧阳策也只能帮着她跟袁永昌相见。 孙依湘没有回答欧阳策的问题，而是看向沈思倩。“沈妹妹是不是觉得你看错了人？是不是觉得你孙姐姐其实是个坏女子？” 沈思倩没有回避，迎着孙依湘的目光轻声问道：“在回答孙姐姐的问题之前，思倩能不能先问孙姐姐几个问题？” “你问。” “孙姐姐，你在跟袁大人认识的时候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吗？”这是沈思倩很关注的一个问题，若是知道那她也无话可说。 虽然在古代生活了有十年，可是沈思倩对那些上赶着当小三的人还是没甚好的印象。若是孙依湘一开始就知道人家有妻子有孩子还跟人那啥啥的话，沈思倩想她跟孙依湘的感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她不能改变这个时代，但是她能坚守心里的底线。 孙依湘先是一愣，她没想到沈思倩居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何，可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就是在到北魏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有妻儿。” 沈思倩点点头，她知道依着孙依湘的骄傲断然不会欺骗自己。而且根本没有必要。她既然说之前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 暗暗舒了一口气，沈思倩接着问道：“孙姐姐，我再问你，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还想着跟袁大人相认？” 孙依湘点点头，“我想让芙儿见见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而且……”孙依湘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无论沈思倩还是欧阳策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因为孙依湘一项爽朗艳丽的俏脸上居然升起了两抹红晕。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孙姐姐，若是袁大人不肯相认你会怎么做？” 红晕还未消退，孙依湘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落寞，向正在睡着芙儿的里屋看了看，孙依湘说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沈妹妹这也是我镇天担心的。若是他真的不想认我们母女。那我会找个地方隐居吧。凭着我的双手我相信我会把芙儿教养的很好。” 沈思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思倩也回答孙姐姐的问题。孙姐姐，思倩不会看不起你。之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说句不好听的。是那袁大人骗了你。现在你也没想着凭着阴谋诡计进他的家门。思倩也是佩服你的。” 孙依湘看向沈思倩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先是不接，然后是了然，最后变成了钦佩。“沈妹妹，孙姐姐不如你。”说完后看向欧阳策，似乎想看看欧阳策对沈思倩的话有何表示， 欧阳策却自始至终都一副宠溺的模样看着沈思倩。 孙依湘点点头，她直觉是准的。他们两个人才是彼此最相配的。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孙依湘会说这话，想说些神什么，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孙依湘极其认真的目光。 这天上过早朝后。袁永昌袁太傅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拦住。 此时袁永昌正在轿子里面考虑堂上皇上问的那几个问题，就感觉轿子停住了然后外面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袁永昌从轿子里面探出头去，“怎么了？为何不走？” 随轿的一个小厮从前面屁颠屁颠的跑到袁永昌身边，“大人，这位大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跟您谈谈。” 袁永昌顺着那小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所立之人正是近来朝堂上议论纷纷的大燕朝的使官欧阳策。 虽然他私下里也颇为敬佩这个少年将军，可是他实在不知道他跟这人能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特意候在这里，袁永昌也不好不见。 从轿子里面出来，袁永昌跟欧阳策抱拳见礼。“不知欧阳少将军在此候着本官可是有什么事情？” 欧阳策点点头，也不去管袁永昌的几个轿夫和小厮以及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径自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张，在袁永昌眼前展开。 袁永昌一开始还有些莫名，这欧阳策想干什么，可是待他见到纸张上的东西时，却是直直的愣住了。 欧阳策看着袁永昌的表情暗暗点点头，还算上道，没有直接否认。手掌一合，那张小小的纸片便被欧阳策攒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袁永昌一看瞬间急了眼，忙不迭的伸手去抓，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又2欧阳策的伸手敏捷。一只手徒然抓了一个空。 “欧阳少将军这是？”袁永昌此时抬起头，不解的问道。难不成这是大燕朝的一个阴谋，可是看欧阳策光明磊落的模样又不像，那他此番举动倒是有些让袁永昌摸不着头脑。 不过，袁永昌心里不得不承认，若是真是他们的一个阴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熟视无睹。他实在是有些思念画中人。 “袁大人，咱们命人不说暗话，这个人现在就在北魏，而且是除了一个孩子是孤身前来，不知袁大人想怎么做？” 袁永昌抓住欧阳策话里的重点，“孩子，什么孩子？” 欧阳策勾勾嘴角，“袁大人不会是忘了你当初做的事情吧，来，这就是那个孩子。”说着话，欧阳策又拿出一张跟刚才大小相当的纸片，上面画着的赫然就是那天醒来之后又蹦又跳的芙儿。 小丫头肥乎乎的异常可爱，关键是跟袁永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一眼，袁永昌便认定那就是他的孩子。 这次袁永昌汲取了刚才的教训，在欧阳策一展开手中的画的时候，便伸手牢牢的将那块巴掌大的只怕拿在自己手里。 眼眶募得范了红，“你说她们现在就在北魏，她们在哪里？她们生活的好吗？我能不能去……”袁永昌急切的抓住欧阳策的手连连发问。可是在欧阳策的一张冷脸下，袁永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知道是自己负了那个女子。这时候欧阳策给自己摆脸色也是应该。 “敢问欧阳少将军，你跟画中人是……？” 欧阳策风眸一缩，“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袁永昌急忙摆手，“欧阳少将军莫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她一个女子，还带着孩子，这一路上想来是受了不少委屈。在下，在下能不能去见见她们？” 欧阳策没有回答，而是向四周看了看，袁永昌顺着欧阳策的视线也向四周看了看。好家伙，几乎所有人都驻足往这边观望呢。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人，实在是眼前的这两人生的太好，一个英俊刚毅，一个儒雅风流，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会子一出现就是两个，人们自然忍不住多看看。 有一些大胆的小媳妇大姑娘的甚至把手中的帕子团成团，往这边抛掷了过来。 “袁大人若是不赶时间的话，莫不如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如何？” 袁永昌连连点头，“欧阳少将军说的是，就依欧阳少将军所言。” 两个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轿，很快晃晃悠悠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酒楼。进了雅间之后，袁永昌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问题，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谁知道欧阳策非但没有直接回到，反而像那天的沈思倩一般，也提出了自己的几个问题。 袁永昌一听欧阳策的问题，满身的热血冷凝下来。掏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欧阳少将军，在下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欧阳少将军有所不知，在下，在下的娘子性子实在是善妒……” 欧阳策一听立马恼了，两手抓住袁永昌的衣领，将人半提了起来。“善妒？怎么，袁大人的意思是，我那表姐进不了你的家门？你是想不管还是想将人放在外面做个外室。告诉你，欧阳某虽然不才，可是也断然不会让自家人受委屈。” 袁永昌被欧阳策提着领着给拎着，几乎喘不过起来，可是他没管自己，而是连连摆手，示意欧阳策别误会。 “欧阳少将军莫急，在下就是再混，也断不会将依湘置于外面，在下是一定会将她和孩子接回家中的。在下的意思是，在下的娘子为人善妒，想来欧阳少将军应该也有所耳闻，所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说道自家娘子善妒的时候，袁永昌的一张俊脸也是忍不住微微泛红。他这可是丢脸丢到外国去了。 欧阳策一听袁永昌的这话还算有些担当，冷哼一声，松开双手，袁永昌的后脚跟终于着地，脚踏实地后的袁永昌没有管自己的仪容有些不雅，而是屁颠屁颠的倒了一杯茶水，双手端给欧阳策，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欧阳少将军， 你放心，哪怕就是在下在金銮殿前跪着求皇上，也一定会把依湘和孩子接回家。”狠狠表了一番决心后，袁永昌舔着脸小心翼翼的问道，“欧阳少将军，能不能让下载先见见她们娘俩？” ------------ 二六四 孙依湘只身见李氏 近来离落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萧氏对沈思倩也是视而不见。沈思倩便便如那出了牢笼的鸟雀一般厚着颜面跟欧阳策又见了几次面。 没办法，她对孙依湘跟袁永昌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好奇。 “你还没有答应袁大人的请求啊？”这天两个人各自领着一队人马结伴去离京都不远处的一座名为关山的山上狩猎。沈思倩自然不会拿着一张弓骑在马上跟着那些个猎物到处乱跑，她就跟几个小丫鬟静静的候在猎区外面。 欧阳策也不愿意放弃跟佳人说话的机会，所以在打到一只野鸡、一只獐子和一只银狐，不至于在佳人面前失了颜面后便也收起了长弓坐在沈思倩边上一边摆弄着猎物，一边跟沈思倩说话。 沈思倩在听到他至今还是让袁永昌拿着一张画像睹物思人的时候，有些诧异的问道。沈思倩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首先浮现在心头的不是可怜一对有情人不能见面，而是颇为幸灾乐祸。 或许是沈思倩同情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过火，以致人人都能听出她内心的想法，所以欧阳策挑着一对狭长的眉毛觑着她。 沈思倩在欧阳策莞尔的神色中终于败下阵来。一跺脚娇嗔道：“谁让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子担当都没有，枉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哼。” 欧阳策难得见着沈思倩这么，嗯，俏皮。 他原本想为袁永昌说几句公道话。此时也住了嘴。“你说的是，我也是这般认为，所以即便他请我吃过两顿饭，我依然没告诉他表姐的住处。”说的一脸的正气凛然。 “不过……”欧阳策眉头又是一挑，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在脸上现出一丝坏笑来。 “不过什么？” 欧阳策看了看那些丫鬟婆子，这些人都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定了亲，所以这会子都刻意往后退了退，给两个人余下足够的空间说话。欧阳策确定别人听不到自己的话才小声在沈思倩耳边说道：“你想啊，今儿咱们两个来狩猎，表姐最是喜欢这个。袁永昌一定会以为表姐跟咱们一起来了，依我看说不得过会子他会跟咱们来个偶遇之类的。” 似乎为了验证欧阳策的话一般，接着揪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没想到县主跟欧阳少将军也在这里。在下偶然经过，见到了县主的车撵，就想着应该过来拜会一番。希望下官没有叨扰了两位的兴致才好。” 话虽然是对着欧阳策跟沈思倩说的，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直接越过两人不断的往后扫描。 可是让他失望了，因为欧阳策和沈思倩身后根本除了几个婆子根本没有别人。“这些猎物可都是将军一人所为？”袁永昌指着地上的猎物问道。其实他想问的是猎区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欧阳策顺着袁永昌的手看了看地上少的可怜的猎物，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两下，“是。让袁大人见笑了。不过。场地里倒是还有几个人。” 袁永昌一听双眼豁然变亮，跟手电筒似的看着欧阳策，就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欧阳策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那几个都是打小就跟着我的护卫，几个人正在比赛谁打的猎物多呢。” 袁永昌一听根本没有自己想见的人，心情顿时从山头跌至山谷。那一双手电筒也跟电池里面的电要耗光一般，黯淡的很。 “袁大人，在下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要想见表姐，可以。但是之前你需要把事情给处理好。总不能让表姐不明不白的跟了你吧。且不说表姐为人骄傲，与你为妾，已是天大的委屈。就是我欧阳策也断乎不会让她跟个通房丫头一般进你的府邸。” 袁永昌重重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被欧阳策看穿，也不再装成是一副偶遇的样子，双手抱拳拱了拱，然后有些失魂落魄的领着几个小厮下山去了。 不知道袁永昌怎么跟自己的妻子说的，总之没过两天袁永昌的妻子李氏要求先见见孙依湘，然后才能决定让不让她进府。 “表姐，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听说那李氏的父家也是武官出身，她也有数位兄弟，想来这次会跟着前去助阵，表姐势单力薄，怕是要吃亏。”欧阳策听到孙依湘收到李氏的请帖，希望能随她一同前往。 孙依湘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表弟，这路是表姐自己选的，就算以后是刀山火海，也要表姐自己去闯。你现在是大燕朝的使官，这些日子来你总是来我这里，怕是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现在不比平时，表弟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欧阳策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行踪只怕会让某些有心人看在眼里，可是，哎，“那芙儿呢，表姐可是要带着她一同前往？” 说道自家的小闺女，孙依湘脸上泛起一阵母性的柔和，摇摇头，“就像表弟刚才说的，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先不带芙儿了。芙儿这里就先拜托表弟了。” 欧阳策点头应下。然后抱着芙儿两个人将孙依湘送出了门外。 小姑娘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离开母亲时间这么长过，一开始还好，有欧阳策在一旁逗弄着，芙儿还没有太过想念自己的娘亲，可是等午时用午膳的时候，小丫头却是百般不配合，非要自己的娘亲过来喂自己不可。 欧阳策实在没法子，只好借用前几天沈思倩给丫鬟们将的那几个在他看来幼稚的要命的小故事。一边讲着大灰狼跟小红帽，一边趁机挖了一勺子米饭塞进小丫头的嘴里。 芙儿被欧阳策将的故事给吸引住，暂时忘了要找自己的母亲。胖乎乎的腮帮子蠕啊蠕，动啊动，“舅舅，然后呢，小红帽被大灰狼吃了之后呢？又怎么样了？” 吃了之后怎样？他哪里知道。他不过是在沈思倩给那些丫鬟将故事的时候偶然听了一耳朵，当时觉得实在是太幼稚，他便再没听下去。当时欧阳策还觉得，这个给芙儿将还差不多，也不知道那些丫鬟们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谁知道现在真的就要给芙儿将了，可是，他没把整个故事给听完啊，这要他怎么往下编。 又趁机往那张小嘴里塞进去一块肉丸子，欧阳策稍稍皱了皱眉头后接着道：“之后啊，之后小红帽就跟她外婆被大灰狼吃了呗。” 小芙儿哪里愿意听到这个结局，小嘴也不蠕动了，扁了扁就要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欧阳策一看，这哪行？ 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碗，搂着小姑娘笨手笨脚的哄起来，“小姑奶奶，莫哭莫哭，哎呦，这要是让你娘亲知道了，还不吃了我啊。” 芙儿哪管他会不会被自己的娘亲吃了，她只知道舅舅说了自己不愿意听的话儿，“你说小红帽和她外婆被大灰狼给吃了……” 欧阳策满脸黑线，好嘛，还是自己的错了。“好了，好了，小红帽没有被大灰狼吃掉。你想啊，小红帽跟芙儿生的一般漂亮可爱，大灰狼怎么舍得吃掉她呢，是不是？” 芙儿眨巴着沾着泪珠儿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望着欧阳策，犹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小红帽没有被吃掉？” 欧阳策赶紧用帕子给她试了试眼角的泪珠儿，连连点头保证到：“没有，没有，不光是小红帽没有，就是她外婆也没有。最后大灰狼还被小红帽给打死了呢。” 小姑娘就是好骗，也不计较欧阳策说的合不合理，只知道结局是自己想听的就是。小姑娘瞪着一双铮明瓦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的说道：“以后芙儿也要打大灰狼。” 欧阳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那啥他不是有意的，如果将来，芙儿不愿意坐在闺房里绣花描红的话，可是不关他的事情。 此时的欧阳策真的没想到，芙儿果然如他这会子胡乱猜想的那样，喜欢上了习武，而且小姑娘的一条皮鞭耍的连她的兄长都赞好。 只是苦了袁永昌。他一直想要个秀气气娇滴滴的女儿，好做自己的小棉袄。可是这芙儿的生长方向完全偏离了自己预想的轨道。在知道这一切是欧阳策当初惹下的祸时，袁永昌直将欧阳策给破口大骂了整整两天。 在未时末的时候，孙依湘才堪堪归来，而此时芙儿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表姐，怎么样？那李氏有没有为难你？”要不是男女有别，欧阳策一定会上前拽着孙依湘上下检查一番。 孙依湘笑笑，没有立即回答欧阳策的问题，先进里屋看了看芙儿，见小姑娘肚皮一鼓一鼓的，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酣，这才放下心来。 从里屋出来，接过欧阳策端过来的水，孙依湘喘匀了气息，这才对欧阳策详细道来今天的事情。 欧阳策中间虽然偶尔皱起眉头，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她。直到孙依湘说完话之后，才疑惑的看向孙依湘，“表姐是说，那李氏也是只身前往，没有带她的娘家兄弟？” ------------ 二六五 大胡子为主寻欧阳 听完孙依湘的话，欧阳策沉默片刻，半晌才道：“表姐，这李氏是个有气魄的。表弟也不知道让你进那袁永昌的门是对是错。” 孙依湘想到今儿见到的李氏，心里也是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到今天之前，孙依湘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李氏，父兄都是武将，为人彪悍，敢拿着一根杆子追着自己的夫婿满京城乱窜。在孙依湘的心里那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之人。 可是今儿在见到李氏的那一刻，孙依湘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李氏非但没有满脸横肉、五大三粗，反而娇俏的很。 不止人生的漂亮，就连性子也不是孙依湘想象中的蛮横无理，而是通情达理、贤良淑德。她的蛮横也只是在面对自己的相公可能有别的女人才会如此。 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孙依湘实在不忍心去伤害她的幸福。可是，可是，孙依湘心里微微刺痛，她如今却要做那自己痛恨的小人了。 欧阳策没等到孙依湘的回话，也不在意。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沓银票，轻轻推到孙依湘跟前。“不管如何，表姐今后要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表弟就算有心想帮你，奈何大燕朝离这里实在是远，到时候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表姐还望珍重。” 孙依湘点点头，没有推辞，亲自将银票收起来孙依湘才道：“李氏说，过几日就让我跟芙儿进府。” 欧阳策微微颔首，想再叮嘱些什么，只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转身离开。 孙依湘果然如自己所说，过了三天之后被袁永昌给接进了太傅府。 “欧阳大哥。你说孙姐姐在袁大人的府里生活的怎么样？那袁夫人会不会欺她？”这天欧阳策又顶住离落府上众位门房的白眼跑进来三皇子府里。 因为离落不在，萧氏又在禁足期间，所以沈思倩也是厚着颜面直接将人给请回了自己院子。 欧阳策笑着摸了摸沈思倩的长发，“没事，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断不会让她吃亏的。” “别人是不会，可是我听说那李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且孙姐姐心里有愧，只怕就算李氏真的给孙姐姐小鞋穿的话，她也会暗自忍下的。”沈思倩对孙依湘进太傅府，多少有些担心。 欧阳策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移到她饱满的前庭，不停抚摸。 沈思倩被欧阳策的举动吓了一跳，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小眼神儿也不似寻常的灵动，直愣愣的看着欧阳策，的旁边。愣是不敢跟他对上眼神。 欧阳策本来想酝酿一些旖旎的气氛，可是看到沈思倩难得的呆愣杨，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手从沈思倩的头上慢慢移到她的眉毛，带着薄茧的拇指，缓缓地从眉心抚摸到眉梢，拇指的指根处感受着那颤颤巍巍的挠的他心里也跟着发痒的睫毛。 沈思倩一张俏脸一开始只是染上一层红晕。可是此时就跟那九月天的苹果一般又红又嫩，只让人看得想咬伤一口尝尝是不是如想象中的一般甜美。 感觉欧阳策的拇指还有往下移动的苗头，沈思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张开自己的小嘴，微微一抬头就咬上了那张让自己脸红又恼怒的大手。 龇出来的贝齿又快又狠，似乎只要在稍稍用力就能穿透外皮，陷入下面的肉里。 欧阳策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眉头更是一皱都没皱，只是温和宠溺的看着沈思倩。 在这种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目光里，沈思倩终于败下阵来。小嘴一张，贝齿一松，将嘴里的那只手给吐了出来。 “怎么不咬了？莫不是咯疼了牙齿？”欧阳策竟然凑到沈思倩跟前想伸手张开她的朱唇探探情况。 这可真是把沈思倩给吓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犹自不解气。又重重用鼻子冷哼一声，然后才一甩袖子从欧阳策的眼前消失。 欧阳策看着沈思倩消失的背影，没有拦住她。也没有去追。 沈思倩说的没错，孙依湘在太傅府上生活的确实不怎么样。 这倒不是李氏给她小鞋穿，要说这个李氏也是个堂堂正正凡事摆在明面上的人，她虽然对孙依湘跟自己的相公背着自己有了首尾，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而愤怒不已，可是她既然已经同意让孙依湘进门了，自然不会在背后行事。 可是偏偏李氏虽然平时对袁永昌颇为苛刻，可是她对府里众人却很是宽容大度。 所以在孙依湘进府后，为难她的不是李氏，而是府里的下人。 芙儿小，而且还是袁永昌的孩子，别人倒也没怎么为难。就是孙依湘，这吃的饭里面不是出现了沙子就是量不够，要不然就有了馊味。 穿的衣服也是经常莫名其妙的要么腰际出现了一个口子要么就是袖口上的刺绣被挑起了线头。至于冷言冷语更是随时出现在孙依湘时常走动的路上。 孙依湘性子强，不肯向这些人低头也不愿意告诉袁永昌，自能自己受了这委屈。 欧阳策有心想跟袁永昌说道说道此事，只是孙依湘不同意。 欧阳策尽管心里也有些恼怒这件事，可是他却不愿意沈思倩为此事担心。他知道沈思倩为人细心又聪慧，一般的办法不能让她从这件事上转移开视线，也就只有这样子才能让她暂时忘记这件事吧。 而回到自己府邸的离落在听到心腹们回禀了这件事后，一掌将手中的一张信纸给捏成了碎片。 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人缩在离落的身后，互相对视一眼，娃娃脸还趁机抖抖肩膀，做了一个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动作。 自从皇上将县主赐给大燕朝的欧阳策之后，这种事情在离落的小书房里就经常会发生这种事情。娃娃脸和大胡子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战战兢兢，可是到此时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皇子，要不属下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大胡子已经看欧阳策不顺眼很长时间了。他老早就想教训教训那个家伙了，之前竟然还搜不过自己的主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还有，他生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竟然还想着娶主子看中的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胡子显然忘记了，当初欧阳策缉拿离落也是因为离落在大燕朝做了某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让大燕朝的朝廷感觉到了危机才会让欧阳策前去缉拿。而且沈思倩本来就是大燕朝的人，做这北魏的县主才是阴差阳错之下造成。 离落似乎没听到大胡子的话，犹自对着地上的碎片沉默不语。 大胡子还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上前半步，一抬手又想说什么，只是被娃娃脸给拉住了胳膊。 “你拉我做甚？没见我在跟主子说话吗？”大胡子回头瞪着一双牛眼不乐意的看着娃娃脸，似乎颇为嫌弃他的“不长眼”。 娃娃脸先是看着离落的身影，给大胡子使了一个眼色，可惜是对牛弹琴。大胡子跟本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娃娃脸实在没办法，只好拽着他的袖子粗鲁的将人给拽了出去。 “哎，哎，你拉我干吗？你不知道我正在跟主子说话吗？”大胡子一顿胳膊，从娃娃脸手中抽回自己的大手。 娃娃脸也不生气，又上前掰着他的肩膀，“你傻啊，没看到主子的脸色不好看吗？你还这个时候往上凑，不是自找麻烦嘛，当心主子削你。” “我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我这不是正在替主子分担嘛。主子在生那欧阳策的气，我替主子去收拾收拾他不好吗？” 娃娃脸抻着食指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子，“好个屁。你也不想想，三皇子若是真想教训他的话还用的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所以俺就想不明白，你们这些文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既然看不顺眼，就撸起袖子来揍他一顿就是了。揍完了，他也老实了，主子的气也消了。这不是很好吗？”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自己的左手狠狠砸着自己的右手。 娃娃脸又抻着食指戳了他脑子一下，“你也不想想，这欧阳策是谁，那是大燕朝的使官。他来咱们北魏可是为了两国秦晋之好，是为了互通两国有无而来。他是代表大燕朝的皇帝来的，还是带着那许多的美女和娇花。三皇子就是再看他不顺眼，也不会这会子去找他的麻烦。不然还不成了两国的千古罪人。” “大胡子不知道什么千古罪人，更没见到美女和娇花，大胡子只知道是男人就该在拳头底下见真章。”大胡子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可是他也知道娃娃脸的话也在理，所以只是轻轻嘟哝了两声。 “哎，我跟你说，你可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然主子真会削你。”娃娃脸担心大胡子只是嘴上知道，忍不住又叮嘱一声。 让娃娃脸没想到的是，大胡子果然就是嘴上知道了，他趁着娃娃脸跟三皇子离落没注意的功夫自己找上了欧阳策。 ------------ 二六六 欧阳离落两人过招 子时已过，娃娃脸去离落那里看了一圈，见没什么事情，便想着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哪知道刚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子血腥之气。 娃娃脸眸子微眯，脸上露出一副跟自己的模样很不相称的神情。耳朵动了动，手已成掌，就在要砍向那股子血腥之气的原地时，那人出声了。 “是我，大胡子。”大胡子语气断续，有气无力。 娃娃脸瞬间收回自己的手掌，忍住功力反噬的剧痛，跑到大胡子跟前。“大胡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番模样？你是不是去找欧阳策了？” 倒不是说大胡子满脸是血，而是他居然满脸的脂粉气息，一张红铜色的脸上居然还带着几个红唇印。一只手臂从肩周处被人给卸了下来，无力的耷拉在身侧，另一只手倒是齐整，可是上面的衣袖却被人削成一条一条，看着甚是狼狈。 大胡子身手不弱，能将他伤成这样的并不多。所以在见到大胡子的惨样后，娃娃脸立马就想到这只怕是欧阳策的手笔。 大胡子用那只披着条条袖子的大手狠狠一拍桌子，“欧阳策那厮真真是个卑鄙小人，我着了他的道了。” 可是无论娃娃脸怎么问，大胡子都闭口不谈他到底着了欧阳策什么道。 娃娃脸见自己是在问不出，粗鲁的给他包扎一番后，便将人推出了自己的屋子。 让大胡子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欧阳策那厮居然大模大样的又进了离落府上。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主子，这欧阳策真是欺人太甚，他今儿来就是为了笑话属下来了，主子。您一定要替属下做主啊。”大胡子在听到欧阳策又上门拜访的时候，跑到离落跟前愤愤不平。 离落神色淡然，连看也未看大胡子一眼，而是盯着暗卫刚探查到的消息径自发呆。 娃娃脸跟大胡子做搭档同伴已经有很多年，感情自然很深。他见大胡子一个人在主子面前叫叫嚷嚷，主子根本就没在意，知道主子信中肯定另有打算。 伸手捂住大胡子的嘴巴。娃娃脸在他耳边道：“没看见主子正在想事情嘛，你就消停些吧，那欧阳策就算来咱们府里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一天没回大燕朝，咱们就有一天的时间报仇，你急什么？” “可是，可是那欧阳策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昨儿晚上才设计……”大胡子说道这声音韩在嘴里有些模糊不清。幸亏他一脸的大胡子，不然就他跟娃娃脸的交情肯定会被看出来他的脸色已经泛了红，成了那红铜之色。 “哼。昨儿才让我吃了那个一个亏，今儿接着就进府，而且还是直奔咱们主子的小书房而来，肯定想着来看笑话的。我，我心里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给我咽下去。以后就由你负责县主的人身安危。所以以后你跟欧阳策见面的机会肯定很多，莫要让我失望才好。”离落终于放下手中安慰调查来的情报。对着大胡子淡淡的说道。 不只是大胡子，就是娃娃脸也被离落突然的话语给惊在了当地。 “主子，您说什么。让大胡子以后跟着县主？”见大胡子瞪着自己铜铃似得大眼睛，正处在停机状态，娃娃脸终于忍不住出言相问。 离落也赏了娃娃脸一个淡淡的眼色，“怎么，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娃娃脸赶紧摇头，这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属下不敢，属下就是觉得大胡子武艺高强、伸手不凡，他在您身边护着您，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都会放心的多。” 要说这娃娃脸比起大胡子来。这心眼多了不只一星半点。可要是跟离落相比那就差的远了。所以娃娃脸这话一出嘴，离落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轻飘飘的扫了娃娃脸一眼。 娃娃脸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被主子给识破。讪讪的冲离落笑了两声。 “放心，不会让你们两个分开的。你也跟大胡子一起去保护县主去。” “为什么啊？主子，属下可是您的属下，这以前您让咱们保护县主也就罢了。可是这以后她都是欧阳策的人了，自然该由欧阳策来保护才是。”娃娃脸此时才真正急了。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主子，那主子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 “主子，您的话属下自然要听，可是可是县主要跟着欧阳策去那大燕朝，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回北魏了，主子您看这……” 大胡子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也想加入两个人的唇枪齿战中，奈何被娃娃脸牢牢的捂住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离落则示意娃娃脸松开他，“你让他说，我倒是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主子，属下不去，县主贼精贼精的，根本不需要人保护。而且欧阳策又对县主那么好，也断断不会让县主受委屈的，属下不去。” “好啊，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给你们指派个任务，也让你们挑三拣四，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再换两个人去吧。” 娃娃脸一听这话，就知道离落是真气了，他们两个人恐怕要被收拾了。娃娃脸知道，可是大胡子不知道啊，他还以为自己说动离落了呢，于是舔着脸上前讨差事。 “差事，先等等吧。我看你们两个最近浑身痒的很，就先去易连山上呆几天吧。” “不要啊，主子……”娃娃脸和大胡子一起挎着脸冲离落哭喊。 别人不知道易连山是什么地方，可是他们两个却知晓的一清二楚。因为他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两个人，不应该说是所有从那里出来的人都不想再去第二次。 离落却不再理他们，直接一手一个将人给扔了出去。 这才对管事的道让他把欧阳策给请进来。 欧阳策进了离落的屋子后直接将一只只有成人大拇指大小的一块牌子放在离落跟前。 “说吧，你想要什么？”对于属下的不争气，离落是恨铁不成钢，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自然要帮着扫尾。 “我给倩儿在京都寻了一处宅子，倩儿总归不是你亲妹妹，总住在你的府上怕是不合适。”对于这件事，欧阳策早就想让沈思倩搬出去了，没得自己的妻子还要住在别的男人府上。可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让离落说不了不得机会。 这怎么说的，瞌睡遇到了枕头，没想到就在他还一筹莫展的时候机会出现了。 所以昨儿晚上，本来欧阳策比那大胡子的功夫强不了多少。可是欧阳策为了能抓住这个机会，耍了一个心机。 在猜到去找自己的人有可能是离落的人时，欧阳策就引着他悄悄地远离了驿馆去了离那里不远的一处烟花之地。 欧阳策找了几个姑娘让她们好好的招待大胡子。姑娘们一开始见大胡子生的面容可憎，都不乐意。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砸上大把的银子后，被欧阳策点了穴道的大胡子就成那些姑娘们好好地“伺候”了一番。 最后欧阳策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卸了他一只胳膊。 不怪大胡子回了府上，进了娃娃脸的房间后死活不收他到底被欧阳策怎么了，因为他实在是没脸说。不但没有收拾了欧阳策还被他丢进那烟花之地。 这件事若是被娃娃脸他们知道了，还不要笑话自己一辈子。 娃娃脸不知道，可是不代表离落不知道，在大胡子回府后时间不长，离落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清清楚楚。所以今儿早上大胡子来找他告状的时候离落才会那般生气。 他就知道欧阳策肯定会借此跟自己提要求。他还以为欧阳策会趁机提出以后他可以随意来府上看沈思倩呢，他倒是没想到欧阳策的胃口这般大，居然想让沈思倩从自己这里搬出去。 “不可能，换一个。”离落不是不介意欧阳策对沈思倩的称呼，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欧阳策显然也知道离落不会马上同意自己的要求。不过他不急。 堂堂一个三皇子的护卫竟然被人堵在了烟花之地，而且还让那些姑娘们同时伺候了一顿。想来三皇子不愿意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欧阳策拿着那枚小木牌，在眼前荡啊荡的把玩。 离落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你要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任你有天大的能耐，若是我真心不同意，你以为你会这么顺利的娶到义妹？” 欧阳策荡着小木牌的手微微顿顿，“三皇子说的什么话，在下听不懂。在下只知道是贵国皇上给在下跟县主赐的婚。” 此时离落反而不急了，看也不看那颗小木牌，“哦，是吗？既然欧阳少将军对这件婚事的看法是可有可无，那我可要跟圣上说说，要知道这县主可是我母后的心头肉，母后一心想给县主找个乘龙快婿，没得把她嫁给一个心里根本没她的人。” 欧阳策一听有些急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这离落若是想做某件事，只怕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若真是铁了心不想把沈思倩嫁给自己，那还真有可能会被他得逞。 看了看手中的小木牌，欧阳策颇为不甘，难不成这么好的机会就让它从自己手中白白溜走。 ------------ 二六七 孙依湘浅谈高阳侯 最终离落还是同意让沈思倩从自己府上搬出去，同时跟着沈思倩出去的还有两个护卫，娃娃脸和大胡子。 依着离落的想法是想让他们两个再回易连山去磨练磨练，只是两个人年纪一大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而且还要到沈思倩跟前去哭。离落担心实在是被他们闹得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其实最主要的也是离落一直让他们两个暗中保护沈思倩，以及随时将沈思倩的动向传递给自己，这才放了他们一马。 还禁足在屋的萧氏一听说沈思倩要从自己府上搬出去，忙不迭的从屋子里跑进沈思倩的屋子。 “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为何要搬出去？”拉着沈思倩的手，萧氏的脸上满是不舍。 沈思倩心里明白，萧氏这不过是口头上客气客气而已。回拉着萧氏的手，沈思倩淡淡笑了笑，“三皇嫂，你也知道，秦倩总归只是三皇子的义妹，这总是住在府上不合适，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秦倩已经被圣上赐了婚，早些搬出去也好。” 萧氏也不是真要秦倩留下，见秦倩铁了心想搬出去，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放下。从自己的袖袋里慢慢掏出一柄玉如意，萧氏的一张俏脸也是范了红。 扭扭捏捏的推到沈思倩跟前，萧氏眨巴眨巴眼，“你就要嫁人了，除了母后，想来你也没有别的长辈。这个东西是母后让我给你的，你收起来吧。留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拿出来，若是，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哦。就问欧阳少将军。” 沈思倩只是扫了一眼，便明白那是什么，不就是现代的情趣用品嘛。没想到这古代的人还挺开放，居然连这东西也有。 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沈思倩瞪着求知的大眼看向萧氏，这可把萧氏又给臊了一个大红脸。狠狠瞪了沈思倩一眼，这丫头太不上道了。 欧阳策的动作很快，在离落点头同意的第二天，他便在离落府上不算远的地方寻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之所以离离落不远，这也是离落的一个要求。所以尽管欧阳策心里很是不爽。可是还是颔首同意。 沈思倩不知道欧阳策和离落两个人做了什么样的协议。总之她在离开三皇子府的时候。身后多了两个让欧阳策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护卫。 就在沈思倩住进新宅子的第二天，太傅袁永昌陪着孙依湘前来祝贺。 袁永昌自然在外面由欧阳策招待。而孙依湘则跟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内宅。这一路走来，孙依湘心里忍不住吐糟自己的表弟。谁不知道你中意沈思倩那丫头。可是也用不着这般处处都表现出来吧。 宅子叫倩宅。当初这欧阳策还被北魏的袁永昌好一通笑话。说他还没成亲便将媳妇儿放在了心尖尖上，以后指定是个怕老婆的。 欧阳策指着袁永昌反驳他就是再怕老婆也不会被妻子追着满京都跑。 袁永昌被戳痛脚，自然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要跟欧阳策拼命。 自从上次欧阳策因为孙依湘的事情找了袁永昌之后，两个人便成了现在这种“相爱相杀”的模样。 沈思倩的宅子除了大门口处悬着的匾额用烫金书写着“倩宅”之外，就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处小院子也分别用思和倩两个字命名，就连一座只有一人高的假山也被欧阳策用毛笔些上了“长相思”几个大字。 “我这表弟对你倒是上心。”一进屋，孙依湘就取笑沈思倩。 俏脸一红，沈思倩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拉着孙依湘道：“孙姐姐莫要笑妹妹。我们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欧阳少将军也是为了帮我，这才……” 孙依湘听了这话也不反驳，只是苦大仇深的重重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很是无奈。 “孙姐姐这是怎么了？”沈思倩不知道孙依湘这是叹的哪门子的气。 “我啊，这是替我那弟弟可惜呢。你想啊，他把一颗心全放在了人家身上，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你说他是不是傻的？” 沈思倩正在给孙依湘倒茶的手稍稍一顿，“那个人家是不是傻的妹妹不知道，妹妹啊只知道姐姐是志满意得，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好啊，小蹄子，居然取笑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孙依湘一手夺过沈思倩手中的茶壶，往桌子一拍，就双手挠向她的腋下。 孙依湘虽然比不得欧阳策的武艺高强，可是到底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思倩强多了。只一会子，沈思倩便趴在床上求饶。 “还说不说你姐姐了？”孙依湘跪在沈思倩的一侧，双手不断挠着她的小蛮腰。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孙姐姐威武，一统江湖，思倩甘拜下风。”沈思倩一边扭着自己的小蛮腰儿，一边不断告饶。 “乖乖，姐姐这才知道难怪我那心比天高的表弟会看中妹妹，原来妹妹真的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啊。”看着发髻些许松散却芙蓉满面的沈思倩，孙依湘由衷的赞叹。 难怪自己那个表弟直到现在还未结束自己的童子身。 “姐姐又在胡说了。孙姐姐，你在太傅府上可还好？”沈思倩一直担心孙依湘跟李氏两个人会有争论。她知道李氏的父兄都在京都，再加上只怕袁永昌也会觉得自己对不住李氏，所以会加倍补偿李氏。如此孙依湘在太傅府上的生活恐怕不尽如人意。 孙依湘听到这话，微微收敛一番脸上的笑容，“瞧妹妹说的，姐姐是什么人，怎么会生活的不如人意。妹妹别担心，李姐姐对我很好，就连昌哥也是一心一意待我。芙儿也很喜欢这个父亲。” “姐姐，这给人做小，难免会受委屈。既然你决定走这条路了，妹妹也就不再劝你，只希望姐姐一生顺遂。”听到孙依湘这么说，沈思倩心里哪还会不明白。 若她真的过的很好，依着沈思倩对孙依湘的了解，只怕她会骄傲的大声的对自己说，“那李氏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她只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收服了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而非现在的“李氏对她很好”这种话。 孙依湘苦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妹妹。妹妹别担心，府里众人对芙儿真的很好，只要芙儿好了，姐姐一切就都好。” 对这话，沈思倩倒是很信。就像她对沈思浩一般，只要弟弟好了，她是怎么样也无所谓的。只是，她如今离弟弟却有十万八千里。 “孙姐姐，你知道妹妹镇天的就在自己的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着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清楚。姐姐在太傅府上可是听到过关于大燕朝的事情。” 沈思倩这几天偶然听到有人说大燕朝现在正是诸位皇子夺嫡的时候，欧阳策他们想回朝，只是写给皇上的信还没有得到回复，所以一也就一直在这北魏呆着。 沈思倩不关心谁做太子，谁做皇帝，她只是关心高阳侯府会在这场夺嫡中处在什么样的位子上，以及会不会被人给连累。还有秦绍明和高阳侯他们在参与其中后会不会全身而退。 沈思倩不是没想过问欧阳策，只是她也知道欧阳策这次出使北魏，其实带来的人尤其是他自己的人并不多，沈思倩不愿意他为了自己的事情再折上几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以尽管心里很想知道，可是沈思倩一直忍着没有出口相问。 孙依湘微微怔了怔，很快便明白沈思倩的顾虑，心里微微颔首，看来也不是自己的那个傻弟弟一厢情愿嘛。“具体的姐姐没有听明白，就是听说最近六皇子跟三皇子斗的挺凶的。听说六皇子得了好些大臣的支持，他在寻常百姓中的名声也挺好的。” 孙依湘没有告诉沈思倩的是，她听欧阳策说过，其实高阳侯跟他父亲一样，都是中立态度。可是高阳侯府的世子秦绍明却好像支持三皇子，而高阳侯的孙女女婿也就是信阳侯却是六皇子的支持者。 就因为这事，好像高阳侯府分成了几个派系，最近正借着皇子们夺嫡的时候，大爷亲戚华和二爷秦启光他们正在闹着分家呢。 自古父母在，不分家。 高阳侯一生戎马，杀贼无数，曾被誉为大燕朝的常胜将军，没想到如今老了老了，居然被自己的儿孙们气的险些病倒在床。 孙依湘没有说这些，沈思倩自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孙依湘说的话里的意思是六皇子风头太盛，只怕不是什么好现象。要知道这功高盖主可是为官的大忌。 这二表姐如今是六皇子的庶妃。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他的影响。自古以来，成者为王成就的都是那些男子；败者寇，要为失败者承担后果的可是他的妻儿。 “表妹别担心，高阳侯从来都是权臣，大燕朝谁人不知高阳侯最是高风亮节，从不结党营私，就算现在是夺嫡的时候，高阳侯爷断断不会让自己的亲人涉嫌。”感觉沈思倩情绪低落，孙依湘赶紧出言劝慰。 ------------ 二六八 信阳侯府将被抄家 也不知道欧阳策跟大燕朝的皇帝在信中有何商议，总之欧阳策领着众多使臣一直在北魏住了整整半年时间，才接到回朝的通知。 依着孙依湘的意思是让欧阳策在北魏让北魏的皇帝主持婚礼，免得夜长梦多。只是欧阳策不愿意委屈沈思倩，他自觉若是在北魏成亲的话，不管是他家人还是沈思倩的家人都不在，最主要的是沈思倩不能进宗庙拜见欧阳家族的祖宗牌位，这对沈思倩来说未免会惹人非议。 欧阳策为了能早日娶到心目中的佳人，早早的就让护卫送了一封家书回去，除了县主是沈思倩这件事之外，欧阳策将他在北魏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在信中描述了一番。 对于欧阳策要娶北魏的县主这件事，大燕朝的皇帝是举双手赞成，所以即使欧阳的母亲有些许微词，也是没法制止。 这天孙依湘又跟着袁永昌去了驿馆，进了欧阳策的屋子。 “表弟，你为何不在信中写上这北魏的县主就是沈妹妹，当初姨母就觉得沈妹妹极好，就是这身份有些低了，如今沈妹妹是这北魏皇帝的义女，想来姨母这下子满意了吧。”孙依湘捏着欧阳策的父亲欧阳毅寄回来的信，莞尔的看着欧阳策。 欧阳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比他的巴掌要小的多的弹弓，亲自上皮筋，然后瞄了瞄准头，觉得还不错。继而递给孙依湘。 “给芙儿玩儿。” 孙依湘丝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嘴里笑着道：“若是让永昌晓得，非要过来跟你拼命不可。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来永昌老是想着把芙儿培养成一个标准的庶女。可是芙儿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皮的很。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嘴里虽然说着芙儿的不是，可是看的出来不管是在说道袁永昌还是在说道袁芙儿的时候，孙依湘都很幸福。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实在甜蜜又真诚的紧。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拘着她。我觉得芙儿这样子就很好，以后若是我有了女儿，她想要什么我就会给她什么，她想做什么我就让她做什么。”欧阳策撇撇嘴，很是看不起袁永昌那种道貌岸然的举止。 相同的，袁永昌也看不惯欧阳策三番五次的给自己的女子带一些男孩子玩的玩意儿，所以每次欧阳策进太傅府上。袁永昌都要破口大骂好一会子。 “你啊。真是的。明明两个人都是那宽和大度的性子。也不知道为何你们两个只要坐到一起就会彼此攻击，莫不是你们两个前世是猫和耗子变得不成。”孙依湘把玩着这把精致玲珑的弹弓，挑挑眉说道。 “就算是猫和耗子。也也是我是猫，他是耗子。” “好好好，你是猫，他是耗子行了吧，真是的，也不晓得怒们两个在一起谈论国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说一句顶两句。”轻声嘟哝了一声，孙依湘接着问道：“别转移话题，接着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在信中写上这北魏的县主就是咱们的沈妹妹。” 欧阳策一本正经的看着孙依湘，“这有关沈妹妹的清誉，怎好随意将沈妹妹的名讳些在信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岂不是自找麻烦嘛。” 孙依湘啧啧两声，“说的真好听，我看啊，你担心的这有心人只怕是真有其人吧。让我想想，”说道这里孙依湘四十五度角斜看着右上方，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表弟是担心着有心人是秦世子对吧。也是，听说这秦世子至今孩子搜寻沈妹妹呢。哎，你说，这秦世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甚至是那长相，都是人中龙凤，这要是我啊，说不定就还真的会喜欢上他呢。” 欧阳策直到此时才睥睨一眼孙依湘，“怎么，表姐莫不是觉得那袁太傅不顺心意，又看上秦绍明秦公子了，哎，你说这件事要是让我那表妹夫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做人失败呢。你说这媳妇儿刚找到自己没几天，没想到这媳妇儿就变了心。” 孙依湘哪里能听得欧阳策的这话，就在欧阳策话音刚落地的功夫，手脚已经招呼上去，欧阳策瞬间跳出三尺由于。“我说表姐，难怪袁永昌总想着让芙儿学做一个淑女，你看就你这样子，袁永昌能不头疼吗？也不知道当初他是不是傻了才会看上你。” “我们家永昌当然没傻，倒是我挺替沈妹妹可惜的，你说那秦世子多好的一个人，沈妹妹怎么就看中你了呢？莫不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烈女怕缠郎。” 不管在哪一方面，孙依湘从来都没有输给自己的表弟过。 “好了，不和你闹了，如今姨夫的信也已经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沈妹妹拜堂成亲？”这是孙依湘今儿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她知道欧阳策很定不会委屈沈思倩，知道了他们什么时候成亲也就知道了他们会什么时候回大燕朝。 她虽然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而且还跟他生活在了一起，可是对身在大燕朝的母亲，孙依湘还是很想念，她想让欧阳策替自己带一封家书回去，起向自己的母亲报个平安，让母亲别在为了她的事情而担心忧虑。 “只怕不用一个月就要往回走。表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给姨母她们带回去？”欧阳策也明白孙依湘信中所想。 孙依湘点点头，“到时候只怕要麻烦表弟了。” 而此时的大燕朝，信阳侯府之内。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秦绾婉的屋子里面。 “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睡觉都不好，这会子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咋咋呼呼喊什么呢，若是把夫人吵醒了仔细你的皮。：丹凤扭着那小丫鬟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日子来府里的气压异常的沉闷，秦绾婉更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丹凤为此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从一个江湖术士那里讨来一个方子，熬了药给秦绾婉服下，她终于能睡着，现在听到小丫鬟这般不知轻重，丹凤自然很是窝火。 小丫鬟平日里很害怕丹凤，可是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这些了。“丹凤姐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官兵，说是咱们府上侯爷犯了事，要捉拿侯爷呢，奴婢听说可能还会抄家呢。” 丹凤一开始还以为又是信阳侯闻浩然从外面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回府呢，这才揪着小丫鬟的耳朵大声斥责。现在一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丹凤也有些懵了。 “你说什么，官兵要抄家？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听错了？”丹凤没听到小丫鬟说的是信阳侯犯了事，在她心里早就没有信阳侯这个主子了。 小丫鬟将自己的耳朵从丹凤的手中解脱出来，也不生气，只是着急的喊道：“哎呦，丹凤姐姐，这种事奴婢怎么敢胡乱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不信你出去看看，外面来了好些官爷呢。丹凤姐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找夫人了。快，你随我一起去夫人那里，好好跟夫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丹凤拉着小丫鬟的手就往秦绾婉的屋子里拽。 谁知小丫鬟根本不配合，双脚打着托不愿意往那里去。“丹凤姐姐，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谁不知道夫人最是痛恨别人打扰她睡觉了。奴婢可是听说了，前儿有个姐姐就是因为打扰了夫人睡午觉，听说被活活打了个半死呢。” 小丫鬟本来是想早些过来给夫人报信，好歹能在夫人面前露个脸，可是这会子一听秦绾婉还在午睡，她哪里还敢往前凑。就像她刚才说的，阖府里谁不知道夫人最是缺觉少眠，脾气又暴躁的很，平时把能睡着觉当成是天大的事情。这件事她不告诉夫人顶多就是不能在夫人面前露脸而已，可是要是打扰了夫人睡觉，她有没有命领赏钱还两说呢。 小丫鬟死命的往后拽自己的胳膊，可是丹凤哪里能如了她的愿。 抄家，丹凤不敢想象若是真的被抄了家，以后她该怎么办。她的夫人该怎么办，看样子这事只怕是信阳侯惹出来的，就算不是他惹出来的，现在的信阳侯也根本不是夫人的依靠。那她和夫人还有闻绮蕾小姐该怎么办呢？ 丹凤的力气自然比那小丫鬟的要大的多，很快两个人便进了秦绾婉的屋子。 秦绾婉睡眠质量确实差的很，刚才就在丹凤跟那个小丫鬟两个拉拉扯扯的时候她便被吵醒。这会子见两个人进了自己的屋子，自然顺着自己的脾气抓起床边小机子上的茶壶朝着两个人就掷了过去。 “贱人，吵吵什么，赶着去投胎吗？那我就如了你的意。来人呐，给我乱棍打死。”丝毫不顾及丹凤是自己的心腹，伺候了自己多年至今未嫁，秦绾婉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睡着，现在被吵醒了，那吵醒自己的人就该碎尸万段。 ------------ 二六九 大难之时绾婉杀人 在听到小丫鬟将话说明白之后，秦绾婉也顾不得追究丹凤她们打扰自己睡觉的责任，而是静静坐在自己的床上，脸色灰暗的看着院子外面的西南方向。 “哎呀吗，小姐，这外面的官兵可就要进咱们府里来了，您看看这可如何是好？”见秦绾婉到这时候了还在发呆，丹凤忍不住出言劝道。 秦绾婉看向丹凤，“我当然知道官兵马上就要进府了，这不是正好嘛。秋水那贱人处处跟我作对，哼，这次我倒是要看看谁还能保得住她。丹凤，你去看着那贱人，别让她跑了。”秦绾婉的脸上带着些许冰冷的笑容。 丹凤心往下一沉。 她知道自家主子对已经成为姨娘的秋水心中有恨，可是不知道已经恨到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也要将她至于死地的地步。 有心劝秦绾婉赶紧收拾一番，趁着那些官兵还没有抄进来，带着先带着小姐和重要的物件先走。可是跟随秦绾婉这么多年，丹凤也明白她只要说出了这话，就必没有别人反驳的余地。 “是，小姐，秋水姨娘那里有我看着，您赶紧收拾一番，先和小小姐出去躲躲吧。” 听到丹凤的这话，秦绾婉苦笑不已。出去躲？现在的她还能去哪里躲呢？高阳侯府吗？ 那府里现在除了自己的爹娘，只怕人人都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吧。 “小姐，现在不是与那些小人置气的时候。你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府里不管是侯爷还是老夫人对你那是一等一的好。大夫人和大爷就更不用说了。小姐，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小姐想想啊。” 丹凤自然明白秦绾婉的顾虑。这两年来，因着信阳侯和高阳侯政见不同。加上高阳侯府世子秦绍明对秦绾婉的不待见，所以除了情非得已秦绾婉极少回娘家。 所以贸然听到信阳侯府要被抄家，秦绾婉首先想到的就是借此机会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之后就觉得有些迷茫，难道自己也要跟着闻浩然那个负心汉做那阶下囚嘛。 不，她还年轻，她品貌双全，手腕了得怎能就此葬送了性命。 对，丹凤说的不错，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是高阳侯的嫡长孙女。现在高阳侯府因为世子拥立三皇子夺嫡有功，只怕会再上一个台阶。 自己只要先回侯府去躲过这一劫。日后再徐徐图之。总会有自己的好日子。 想明白之后秦绾婉也不用小丫鬟。自己亲在将她所能带走的钱财以及一些贵重的首饰统统都收进包袱里面。然后直接挎着包袱进了自己女儿闻绮蕾的屋子。 “蕾儿，蕾儿，快出来。随娘亲出去避避。” 从自己的屋子到闻绮蕾的屋子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就这短短的一条路上到处都是乱窜的家丁丫鬟。有抱着包袱匆匆往外跑的，有慌不择路一头栽进旁边的小花园的，甚至还有几个匆匆往主子的屋子里去的。 秦绾婉当然知道他们这是可能去主子的屋子里寻一些值钱的东西，好趁机带出去。不过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去管教这些黑了心的奴才们。她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府里这是大难临头了。她要早些找到自己的女儿。 所以刚到闻绮蕾的小院子门外，秦绾婉便呼唤起来。 可是让她心惊的是，平时最粘自己的闺女，怎么在听到自己的叫喊后非但没有跑着冲过来，反而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不会是蕾儿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秦绾婉想到这里心里的担忧更甚。声声唤着闻绮蕾的名字就来到她屋子前面。来不及多想，秦绾婉一把推开了屋门。 然而屋子里面的情形却是让秦绾婉大吃一惊。 “小姐，小姐，那秋水姨娘根本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奴婢听说……”许是在秦绾婉的屋里字面根本没见到自己的主子，所以丹凤直接也来了闻绮蕾这边。 门虽然开着，可是因为秦绾婉正好站在门口挡住了屋子里面的情形，所以丹凤一边往这边跑着一边大声向秦绾婉汇报她那边的事情。 待跑到秦绾婉背后，看到了屋子里面的场景，丹凤顿时愣住。 此时只见屋子里面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正一手拽着闻绮蕾的两只小手，一手捂着她的嘴巴。而另一个身姿曼妙长相清丽的女子正笑涔涔的坐在圆桌前面。 坐在圆桌前面的女子赫然就是丹凤嘴里的秋水姨娘。 那秋水听到丹凤的叫唤，抿嘴轻笑一声。“瞧这是怎么说的。妹妹还担心这大难临头姐姐会把妹妹丢下独自求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让姐姐把 妹妹也带出府去。倒是没想到姐姐宅心仁厚，这时候了还想着妹妹。是妹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姐姐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过妹妹这遭如何？” 嘴里虽然说着姐妹情深的话，可是这秋水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深入眼内。就连在一旁被自己的丫鬟束缚住的闻绮蕾苦苦挣扎也是恍若未闻。 “秋姨娘，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开小姐。”待回过神来之后，丹凤立刻对秋水大声斥责道。 可是秋水却没有将丹凤的斥责放在心上，她只是淡淡笑望着秦绾婉。 丹凤见她不过一个姨娘，竟然敢这般无视自己，当即恼羞成怒，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想冲上去。 秦绾婉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丹凤。连却是对着秋水。“妹妹从来都是孱弱不已，平素就连一只蚂蚁也不忍心踩死。倒是我们都看走了眼，没想到妹妹对一个小孩子也能下的去手。”秦绾婉出言讽刺道。 “妹妹这也是跟姐姐学的啊。”伸出一只比葱心还要嫩白的纤手，轻轻抚上还在“呜呜”叫唤的闻绮蕾的脸蛋。秋水接着说道：“姐姐莫不是忘了当初红蔷的孩子是怎么死掉的吧？” 红蔷也是信阳侯闻浩然的一个幕僚的女儿，在秋水之后进府。当初进府之后也是很受过一段时间的宠爱。所以在第二年便为信阳侯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也让信阳侯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甚至在那些幕僚的怂恿下还想过将红蔷抬成平妻。 只是还未来的及这红蔷便疯了。 因为他们的儿子竟被人活生生的给毒死了。信阳侯大怒。命人彻查，查到的结果竟是因为那奶娘误食了搀着夹竹桃汁水的糕点。那奶娘是成人，所以没什么事情，可是婴儿脾胃弱，他们的儿子便一命呜呼。 府里有头有脸的主子都知道那奶娘是秦绾婉找来的，可是秦绾婉一个侯夫人，而且娘家也是声名显赫，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最后也只能由那奶娘顶罪。 自这件事之后，秦绾婉和信阳侯的关系直接降至冰点。再也没有缓和过。而红蔷受不了这个刺激。没两天便疯了。 这件事虽然让秦绾婉跟信阳侯再也不能如一对寻常夫妻一般夫唱妇随。可是秦绾婉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这一辈子子除了在秦婉淑和沈思倩身上吃过两次亏之外，还从来没有谁能压自己一头。那红蔷不过是个幕僚的女儿，居然也想和自己平起平坐。真是痴心妄想。 虽然心中颇为得意，可是这毕竟是阴私之事，无论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更何况是秦绾婉，她一直给自己营造的善良娴静的形象怎能因此被人诟病。 虽然，她现在的名声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听到秋水的那话，秦绾婉便如那被人踩住尾巴的猫一般，顿时歇斯底里大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那孩子是被她的奶娘毒死的，这件事情阖府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劝你还是快放开蕾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咯咯。姐姐，妹妹不过是提了提那没福气的孩子而已，姐姐反应怎么如此激烈。倒像是……呵呵，姐姐。咱们名人不说暗话。妹妹知道姐姐有法子出去，这眼看着外面的官兵就要打进来了，妹妹不求别的，只求姐姐将妹妹的卖身契还给妹妹即可。” 仿佛为了印证秋水的话一般，此时外面的喧哗声陡然上涨。 屋子里面的人都知道这时只怕是外面的官兵已经进了府里。 几人脸色都是猛然一变。不过还是各自僵持着谁也没有夺门而出。抄家自然是要从正房开始，这里离正房毕竟还有一段距离。 “我刚才匆忙之下只是收拾了一点子的钱财首饰，哪里还顾得上你们的卖身契。你快放开蕾儿，咱们现在还能逃出去，再晚大家可都出不去了。”嘴里说着话，秦绾婉却是不自觉的拉了拉肩膀上的包袱。 闻浩然现在被押在大牢之内，因为只是收押还未定罪，所以现在只是抄家，而女眷们还没有沦为贱籍为奴为婢。 这时候像秋水她们只要找到自己的卖身契将之撕碎，然后离开侯府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后就算信阳侯真的被定了罪，她们也可以逃过此劫。所以她才冒着可能被抓的危险也要将自己的卖身契要回去。 秦绾婉知道只要自己回了高阳侯府，就铁定没事。所以她即便缓上一缓，也要趁此机会除了秋水。不然实在难消自己这些年的心头只恨。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近，秋水知道时间不多了。她明白像秦绾婉这种人就算是不拿钱财也肯定会将自己的卖身契带在身上。当即给了抓住闻绮蕾的那丫鬟一个眼神。 那丫鬟松开捂着闻绮蕾嘴的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把茶壶就朝闻绮蕾的头上砸去。 丹凤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推开闻绮蕾，只好跑过去趴在闻绮蕾身上，生生替她受了这一下子。 而这时的秦绾婉也来到几人跟前，拔下头上的一只金簪就刺了出去…… ps： 感谢源氏圈圈打赏的粉红票 ------------ 二七零 秦绾婉又杀人被俘 “啊，杀人啦，杀人啦……”秋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缓缓的从自己眼前瘫倒在地，身上的衣服瞬间被献血染红。 就在刚才，这丫鬟想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砸像闻绮蕾，却被丹凤挡住。秦绾婉拔下头上的簪子，发疯似的朝这边冲过来。 当时秋水还以为秦绾婉是要刺像她的丫鬟。因为在那一刻是个母亲都会顾忌着自己孩子。所以秋水虽然也有些题她的丫鬟担心，可以依然稳坐钓鱼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丫鬟可不是寻常人。 若说男子她对付不了，可是就内宅里这些只能捏绣花针的妇人却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让秋水没想到的是，秦绾婉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丫鬟，她竟是直愣愣的冲自己而来。眼见头顶的簪子散发着幽幽寒光，秋水却定在了原地，忘了闪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她的丫鬟松开闻绮蕾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附在秋水身上。秦绾婉的簪子重重扎进了那丫鬟的后颈。 吓呆的不止秋水一个人，就连秦绾婉和闻绮蕾母女两个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尤其是闻绮蕾，小姑娘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小丫鬟，只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声声的尖叫。 “小姐，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反而是丹凤，她松开怀里的闻绮蕾，走到秦绾婉身边小声说道。 因为秦绾婉比这几人离着门口都近，所以丹凤又过去之后。相当于两个人将屋子的出口给堵了起来。 秦绾婉听到丹凤的声音，瞬间回过神来，慢吞吞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秦绾婉毕竟不是第一次结束人的性命。不过以前她都是决策者。而执行者另有其人，比如丹凤。这也是丹凤比秦绾婉更快的清醒过来的原因。 在回过神来之后，秦绾婉再看向秋水的时候已经宛如看一个死人。 “不，夫人，求求你，求求你，秋水知道错了，秋水不要卖身契了。求求您放了秋水吧。”在听到秦绾婉主仆两个的对话后，秋水自然知道她们这是想杀人灭口。 “放了你？秋水，你自己说说。若是放了你我还有活路吗？” 闻绮蕾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而且长久以来因为信阳侯的厌恶她的性子显得有些懦弱。所以在被丹凤松开之后。小姑娘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一般，瞬间也是瘫倒在地，只是捂着耳朵的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自己的前胸。 秦绾婉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伸了伸自己的右手，似乎想把闻绮蕾从地上扶起来。 可是小姑娘看到自己的母亲伸向自己的是那只刚刚杀了一个人的簪子，立刻又是一阵尖叫，而且还忙不迭的跑到屋里的角落处，戒备的看着秦绾婉。 此时外面的喧闹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很快就会有人抄过来。 “小姐，来不及了，赶紧下手吧。”丹凤也顾不得去管闻绮蕾，她知道若是今儿不能把秋水留在这里。只怕自己和秦绾婉两个人都跑不了。 说完话丹凤就越过秦绾婉像秋水冲了过去。 秋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知道自己跟本斗不过这两个人，所以几乎在丹凤冲过来的第一时间，秋水也冲到了闻绮蕾的身边，一把将抱着自己胳膊的小姑娘从地上捞起来。 “夫人，今儿你要是放了秋水，秋水自当什么都没看到。” 丹凤将将拽住秋水的一角衣摆，就被她逃脱开去。 秋水也从头上拔下一只比秦绾婉手中的那只还要细上些许的金簪，抵在闻绮蕾的脖颈处，“夫人，这抄家的官爷马上就要抄到四小姐这儿了，你可要早些下决断才是。” 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对再次被人挟持已经有了经验，闻绮蕾这次倒是没有大声叫唤，而是顺从的随秋水摆弄。 秦绾婉此时也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接着将眼前这个贱人一并除去。可是这会子她投鼠未免忌器，就算她平时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 “只要我放了你，你当真不会把今儿的事情说出去？”这是秦绾婉最在意的。 “是，秋水答应夫人。”秋水虽然手中抓住闻绮蕾，可是她此时也是焦急不已。本来以为依她贴身丫鬟的英勇能趁着官兵来抄家从秦绾婉那里要回自己的卖身契，从此以后改名换姓重新过活，哪里晓得出师未捷，卖身契没要回来还搭上了自己的心腹。 听着外面的喧哗声，她知道若是真被抓住，秦绾婉或许可能没事，可是自己就难说了。 “好，我答应你，你先把蕾儿松开。”没有任何的犹豫，秦绾婉对着秋水说道。 “夫人？”旁边丹凤不赞同的尖叫一声。 她也心疼蕾儿小小姐。可是比起蕾儿来，丹凤更在乎她自己跟秦绾婉的命。她知道只要放了秋水，就一定会生出波澜。 因为跟着秦绾婉和秋水斗了这么多年，丹凤再明白不过在那柔弱娇纤的身段下藏着的是怎么样一颗狠毒记仇的心。 “丹凤，蕾儿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在我的面前。”秦绾婉冲着丹凤大吼一声，然后放低声音对着闻绮蕾道：“蕾儿莫怕，为娘的这就来救你。” “秋水，我已经答应不会杀你，你还不快放开我的女儿。”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会再做什么，秦绾婉将簪子随手一扔，举着空手摇了摇。 谁知秋水根本放松警惕，“姐姐真是说笑，若是妹妹这会子松手只怕我的下场比地上的丫鬟好不了多少。既然姐姐说要放我走，还请姐姐推开。”一手拽着闻绮蕾，一手举着手中的细簪，秋水慢慢挪向门口处。 秦绾婉跟丹凤自然紧紧追着她俩。 好容易到了门口处，秋水拽着闻绮蕾回过头来对秦绾婉说道：“姐姐，咱们两个做了这些年的姐妹也是一种缘分，时至今日这侯府大难临头，咱们的缘分也到了尽头。尽然姐姐不打算将妹妹的卖身契还给妹妹，姐姐便留着做个念想吧。” 说着话秋水将闻绮蕾往秦绾婉两人那里一抛，自己拽住裙角就想往外跑。 “快，丹凤，莫要让她跑了。不然咱们谁都跑不了。”推了身旁的丹凤一把，秦绾婉急促的喊道。 这些年来的娇生惯养，秋水论跑路哪里及得上丹凤。没跑两步秋水便感觉身后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救命啊……”扯开嗓子秋水大声喊了出来。 只是她再也没能等到有人来救自己。丹凤就如死神一般收割了她的性命。 “啊，杀人了，杀人了……” 路边的丫鬟婆子纷纷尖叫起来。她们的声音可比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秋水的声音大的多。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抄家的官兵便来到了丹凤跟秦绾婉几人跟前。 “丹凤，你怎么又杀人了？”秦绾婉抱着闻绮蕾恐惧的看着丹凤，似乎眼前之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 丹凤惊讶的看向秦绾婉，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此时自己是被抛弃了。 “各位官爷，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一人所为，妾身就不打扰各位官爷办差了。”说着话秦绾婉像那几个官兵轻轻一俯身，然后拉着闻绮蕾的手就想从那几人身边走过去。 “慢着，这位夫人，下官虽然奉旨前来查抄信阳侯的府邸，可是既然现在出了这等事情，下官也不好熟视无睹。还请夫人稍等片刻，待下官将这件事告知府尹，请他来定夺如何？” 秦绾婉当然不愿意。 “官爷，此事与妾身无任何关系。今儿府中事多人杂。妾身的祖父高阳侯担心妾身在府中受委屈，所以让妾身早些回侯府去。妾身为人孙女，自然不好驳了祖父的意思，还请官爷见谅。”秦绾婉有意抬出高阳侯，就是希望眼前这人能看在高阳侯的面子上不再纠缠自己。 她有把握，只要进了高阳侯府，自己就跟这信阳侯府再无牵连。不管是闻浩然被抓进大牢，还是秋水跟她的丫鬟死于非命。 这众位皇子相争，最后胜出的是三皇子。所以以前跟着三皇子的幕僚芝士自然是水涨船高，每个人的地位都有了一定的提升。 这不，这个奉命来抄家的自称下官的人以前不过也是三皇子身边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可是现在却被三皇子请旨封为了一个六品的门千总。 这人以前自然是听过高阳侯的大名。而且这次高阳侯府世子秦绍明也是拥立三皇子夺嫡有功，所以他和秦绍明也算是半个同僚。 只是现在在来信阳侯府抄家之前他已经把信阳侯府里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一番。知道这信阳侯的夫人虽然是高阳侯的孙女，可是跟秦绍明的关系并不好。 况且他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哪里会让这样一桩凶杀案在自己眼前匆匆了解。 当下对着秦绾婉抱拳一欠身，“夫人，兹事体大，下官无权做主，还请夫人稍作等待。若是因为让高阳侯老将军心生不满，下官自会亲自向将军致歉。” ------------ 二七一 秦绾婉终于回回府 最终秦绾婉还是被拘在了信阳侯府。 丹凤自然被那门总兵带去别处，现在呆在秦绾婉身边的是被吓得直到现在也没有回过神来的闻绮蕾。两人被关在闻绮蕾正房一侧的一间小厢房里默默无语。 很快，那门总兵的顶头上司京城府尹张吉来到信阳侯府，随他一起来的还有高阳侯世子秦绍明。 “四弟，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大姐的。”也许太过激动，秦绾婉拉着秦绍明的手竟是轻声哽咽起来。 秦绍明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的妇人，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从几何时在秦绾婉眼中，自己这些兄弟姐妹也就只有自己的大哥秦绍东能被她放在眼中，像自己她除了在祖父母面前之外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如今呢。 说实话，在听到信阳侯府发生的事情时，秦绍明本不多管。 在他看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信阳侯既然押错了宝，自然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秦绾婉既然是信阳侯的妻子，既然相公发达的时候她一同享受了荣华富贵，那在相公失势后没道理劳燕分飞。 更何况，在秦绍明的心底对秦绾婉其实有一股不为人道的怨气，那就是以前沈思倩在府时，秦绾婉姐妹几个几次三番的设计于她。 虽然最后沈思倩的失踪与秦绾婉无甚关系，可是这也不能改变她曾经几次想陷害沈思倩的事实。 他是不欲多管，奈何高阳侯却想把自己的这个孙女捞出来。加上单氏一直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最后秦绍明是在无法只好带了两个随从赶来信阳侯府。 让秦绍明没想到的是就在路上他碰到了京城府尹张吉。 听完张吉的话，秦绍明险些没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姐阴险狡诈呢，分明蠢不可及才是。 你说你要逃就逃嘛。居然还念念不忘自己的仇人。这下好了，就算他真的能将秦绾婉捞出来，只怕自己的这个大姐也毁了名声，以后想寻良人只怕是难了。 没有理会正泪眼汪汪看着自己的秦绾婉，秦绍明抽回自己的袖子，看向张吉。 “张大人，此乃绍明的大姐。大姐向来贤良淑德，最是慈善之人。既然她说杀死那两人皆是她的贴身丫鬟所谓，想来事情不会有错。今儿就请大人看在绍明的面上就此结案如何，改日绍明再到大人府上好好拜谢一番。” 张吉能做到京城府尹。此番又拥立三皇子入主东宫。为人自然圆滑的很。他知道三皇子现在对秦绍明颇为赏识。以后这高阳侯世子的成就只怕不会太低。 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得罪这个冷面煞神。 罢了，反正也有替死鬼，不如就卖他秦绍明一个面子吧。 想通之后的张吉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呵呵笑道：“如此正好。那下官就在府中恭候世子大驾光临。请。” 张吉上身轻轻一侧。右手一伸，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虽然他放走秦绾婉，可是这府中查抄家产和被关押在柴房的丹凤还等着他去处理。 秦绍明此番前来只带了两个随从，根本没带马车。可是秦绾婉和闻绮蕾两个不好跟他一般骑在马上回府。这信阳侯府里面的东西现在一点也不能乱动，所以秦绍明只好差自己的一个随从去不远处的集市上雇佣一个马车。 就在众人等那马车的时候，秦绾婉拉着闻绮蕾走到秦绍明身侧。 “呜呜，四弟。我早就说那闻浩然不是良配。当初要不是为了给表妹治脸上的疤痕，被这贼子要挟，大姐也不会嫁给这他。呜呜，如今他犯下这等大罪。险些累及我跟蕾儿，四弟你说以后大姐可怎么是好？” 秦绾婉骄傲一辈子，虽然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她和高阳侯疏远了，可是现在她既然要回去，自然不愿意过那看人脸色的日子。 所以这会子她需要秦绍明的一个承诺，承诺她就算回去也不会被别人看不起。她还要得到别人的重视以及尊重。 秦绾婉觉得秦绍明一定会答应。因为她知道随着沈思倩的消失，她就像是已经烙在他心底的印记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绍明对沈思倩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为了救治沈思倩的脸不得已才答应嫁给信阳侯闻浩然的，说起来她是沈思倩的恩人。关于这一点府里任何人都知道。 现在高阳侯府又是秦绍明掌权，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点出来这点，秦绍明一定不会委屈自己。 可是结果却让秦绾婉失望了。 因为秦绍明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秦绾婉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她要的承诺秦绍明还没有给呢。“表弟，你也知道当初表妹……” “够了，大姐。莫不是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当初你为什么嫁给信阳侯你自己清楚。云山寺的事情不用我多说吧？”秦绍明不愿意跟一个女人发生口角，可是他跟不愿意这秦绾婉直到现在还拿着沈思倩给自己谋求利益。 秦绾婉被秦绍明的话吓了一跳。难道他知道了？这不可能！ 这件事她只和自己的母亲说过，她相信母亲绝不会害她，那秦绍明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他其实只是在诈自己而已。 “四弟，你说什么，大姐怎么听不懂，什么云山寺？好好的你扯上云山寺作甚？”虽然口里不承认，可是秦绾婉到底心虚，所以底气自然不足。 秦绍明又看了她一眼，温度比刚才的更冷。“不懂？看来大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且不说当初表妹脸上受伤根本就是为了救五妹所致，若是没有没有表妹只怕伤的就是五妹了吧。就说大姐你和他闻浩然的婚事，大姐吧不会忘了你在云山寺的时候曾在他闻浩然面前裸露过脚踝，而且头上的朱钗也掉入他手中吧。大姐先别急着否认，现在那只朱钗可是就在咱们府里，大姐还是想明白再说吧。” 眼见秦绾婉又要出口否认，秦绍明语气淡然说道。 这下秦绾婉彻底哑口无言。 她以为这件事没人会知道。当初她以此为借口嫁给了信阳侯，别人都说她舍己为人，说她善良说她是沈思倩的恩人。时间一久她自己也是这般认为。 当看着秦绍明的势力越来越大时，秦绾婉不止一次的想过借这件事从他那里得些好处。这次信阳侯府被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借此能在高阳侯府立足。 可是现在不但谎言被揭穿，就连她自己也是无形中又得罪了这个手掌大权的四弟。 秦绾婉想说些什么补救一番，只是这时秦绍明的那随从亲自赶着一辆马车哒哒跑了过来。 秦绾婉无法只好上了马车。 可是就在她想把闻绮蕾也抱进车厢的时候，小姑娘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死活不进。而且只要秦绾婉一动她便尖叫不已。 秦绾婉被闻绮蕾闹得尴尬不已，她怕别人从中看出什么，只好一遍遍哄着自己的女儿：“蕾儿，乖，听话，坏人已经被娘亲打跑了，蕾儿听话，咱们现在回外祖父家，只要回了外祖父家就不会再有坏人拿刀子吓唬你了。” 秦绾婉一遍一遍的劝慰，可是闻绮蕾却死活不肯进去，甚至还扭着身子躲避秦绾婉的碰触。 秦绍明见此处人多，便想先将人抱进车厢再说。所以他出手抱起闻绮蕾。哪知道小姑娘却像是见到主心骨一般，紧紧抱住秦绍明的脖子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见小姑娘此番表现，秦绍明哪里还不知道在信阳侯府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不知道具体的过程，可是总归那两具尸体跟秦绾婉脱不了关系，而且还被闻绮蕾看到了行凶的过程。 秦绾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色一沉，“蕾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能让舅舅抱着，还不快给我下来。” 说着话伸出双手想把人抱回来。她知道万一秦绍明认定那两人是自己杀的，自己就算是回了侯府，也会被人诟病。 “好了，大姐，没看到已经有那么多人在看咱们了吗？有什么话回府再说。”说着话，秦绍明直接抱着闻绮蕾轻轻一跃进了车厢。 秦绾婉向四周看看，果然不少人正朝这边指指点点。没法子，只好跟着也进了车厢。 可是让她实在窝火的是，她的女儿一见她也进去，立刻缩在车厢的角落里警惕的看着她。 “蕾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娘亲啊。”秦绾婉不死心，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在到侯府之前将闻绮蕾安抚好。 “大姐，蕾儿还小，你莫要吓她。” “什么还小，她就是见不得我好！”秦绾婉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忍不住朝秦绍明大声喊道。 可是喊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四弟，我这也是被丹凤那个贱婢气糊涂了，大姐不是想朝你发火，你莫要往心里去。”比起安抚闻绮蕾来，秦绾婉安抚住秦绍明更重要。 秦绍明勾勾嘴角，“弟弟自然不会跟大姐计较，不过大姐回了侯府之后可莫要被人给气糊涂了，咱们可不比现在的信阳侯府，若是死了人，弟弟可是会追究的。” ------------ 二七二 欧阳母女闲谈县主 在车上几经犹豫，秦绾婉终究还是对秦绍明道出不希望他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别人。 秦绍明看看仍所在马车角落的闻绮蕾，淡漠的看着秦绾婉。“大姐放心，绍明自然不是那长舌多嘴之人。不过大姐也莫要以为这件事不会宣扬出去，要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秦绾婉当然也晓得如此，不说信阳侯府的那些下人们，就是京城府尹张吉不也说了要拜访高阳侯嘛。 “是大姐想岔了，四弟莫要为难。”秦绾婉似乎也只知道不可为，只是话锋一转接着道：“四弟，你也知道蕾儿她是无辜的。大姐就是怕这件事若是让别人知道，会对蕾儿不好。你也知道府中那些下人最是捧高踩低。” 感情还赖上我们世子了。 秦绍明的一个叫文哥儿随从在马车外面充当车夫。自从秦绍明开始跟着三皇子以后，桂哥儿因为不会无疑，现在基本上都留在府里给秦绍明看屋子。而这个文哥儿却是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的。此时他听到秦绾婉如此说，心里忍不住吐糟。在他看来这大小姐就不该接回来。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当初表小姐在府中的时候大小姐可是没少为难表小姐。哼，偏偏还整日的一副慈善为人着想的样子。这真是既想做那什么，又想着立牌坊。 听到车厢里面秦绾婉又在鼓动秦绍明回府之后替她说话，文哥儿有心想讽刺秦绾婉两声。可是奈何自己身份太低。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不要脸皮的家伙，给我让开。” 车厢里秦绾婉正在跟秦绍明上演苦情戏，哪里晓得外面赶车的大吼一声，别说是闻绮蕾。就是她也被吓了一跳。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后，秦绾婉有些埋怨道：“四弟这随从是从哪里找来的，怎的这般不懂规矩，瞧把蕾儿吓得。” 秦绍明眉毛挑了挑，掀开帘子对赶车的文哥儿道：“好端端的，你吼什么？” “回世子爷的话，刚才是一个乞丐拦住了路，奴才不过时吓他一吓而已。你说一个乞丐而已，不在路边的墙角下好好呆着，偏偏跑到路中间来。还耀武扬威的。真是不知死活。” 秦绍明听着他的话。向四处一看，宽阔的马路两旁只有几个稀稀拉拉卖菜的，哪里有什么乞丐。当下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帘子又坐了回去。 秦绍明的另一个随从骑马护在马车外侧。见秦绍明坐会马车后，朝文哥儿挑挑眉，示意你的小心思全被世子看在眼里了，回去有你好受的。 文哥儿回了他一个鬼脸。 且不说秦绾婉终于在秦绍明的护卫下终于回了高阳侯府，回去之后自是跟单氏两人抱头痛哭。 只说远在北魏的欧阳策此时正护着沈思倩从北魏赶往大燕朝。 “娘亲，您说，这北魏的县主到底生了个什么模样，就让大哥这么乐不思蜀？”欧阳策的妹妹欧阳心慈抱着董氏的胳膊嘟着嘴不依的说道。 董氏拍了拍小女儿的手叹了口气，“你大哥哪里是乐不思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你爹爹怕他在几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陷进去，所以这才把他打发去了北魏而已。如今太子之位已经定下，你大哥自然也要回来喽。” 从欧阳策奉命出使北魏到如今整整已经过去半年，董氏是日盼夜盼终于儿子要回来了，心里自然很高兴，所以说起话来语气也轻快的很。 欧阳心慈见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嘴巴又撅了两寸。“心慈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也知道大哥是奉命出使北魏。可是父亲可没说要让他娶个什么被北魏的县主，就是当今圣上也没有。” “心慈，娘亲知道你自来和你大哥关系好，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现在的情况，现在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还敢把闺女嫁给你大哥。这北魏的县主嫁过来也没什么不好。” 董氏对然也担心儿子给自己找个飞扬跋扈的媳妇儿，可是想到儿子在京城那克妻的名声，董氏觉得那未从谋面的县主其实也挺好的，起码她没有嫌弃自家儿子的名声不是。 “哎呀，娘亲，别人嫌弃大哥那是她们不知道大哥的好，再说了大哥哪里克妻了，还不是那孙依湘搞出来的事情。” 说道孙依湘欧阳心慈一脸的愤恨。她就不知道了，大哥一世英名怎么会娶那样一个女子，不漂亮不说还整天的舞刀弄枪的，哪里有一点子女子的样子。最最可气的是她要死就死吧还连累了大哥的名声。 “慈儿，胡说什么呢？”董氏就不明白了，平时这个女儿对人挺好的啊，就连院子里的奴才她都是笑语想对，可是就是跟依湘那孩子不对付。当初欧阳策要娶孙依湘的时候她就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听说孙依湘给欧阳策做妾这才罢了。 欧阳心慈一听母亲为了外人吼自己，哪里依，当下一边摇着董氏的胳膊一边委屈的掉眼泪：“娘亲，你吼我！” 对这个自小捧在手心的闺女董氏向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是看到她已经掉金豆豆，立刻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试眼角的泪珠，“慈儿，娘亲哪里舍得吼你。不过你说话也太没有禁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自小就和依湘要好，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嫂嫂，若是你大哥听到你这么说，心里会怎么想？” 董氏她们一直觉得欧阳心慈年龄小，加上心思单纯，所以孙依湘与欧阳策假成亲的事没有告诉她，就怕她一不小心把这件事说出去。 所以直到现在欧阳心慈也不知道其实孙依湘并不没有嫁给欧阳策，就连芙儿也不是她的侄女儿。 “不过是个妾而已，她算哪门子的嫂嫂？”欧阳心慈小声嘀咕道。 董氏见女儿终于不再掉眼泪，心也松了下来。当下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不算嫂嫂，不算还不行吗？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扭？”收回帕子，董氏宠溺的点了点欧阳心慈的额头。 “你这孩子也不小了，等你大哥成了亲，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拉着女儿的手，董氏又叹了口气。 要说她跟自己的夫君欧阳毅也不是那等伤天害理之人，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婚事就那般难呢。 不说欧阳策了，总归是个男子，再加上因为孙依湘的事情，到现在没成亲也还说得过去。可是自己的女儿呢，也不知道这妮子随了谁。 平时看着好说话的紧，可是怎么在这亲事上就这么扭呢。给她说了不说有十个，起码五六个是有了。青年才俊、世家子弟、能问的、会武的、年龄大些的、岁数小点的，可是这孩子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哎，你说若是说她因为自小跟着自己的大哥，看不上一开始给她介绍的那些文人学子也就罢了，可是后来给她介绍的这几个都是连欧阳毅也夸赞的少年英雄，还是不成。 问她为什么，就说不喜欢。 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董氏和欧阳毅两个为了欧阳心慈的事也是操碎了心，他们也想找个看着不错的定下来了事，可是哪知道欧阳心慈却拿着把剪子要死要活的要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 两口子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就让自己好不容易冲着爱着养大的闺女真的出家吧。 如此以一次两次欧阳心慈的婚事算是拖了下来。 今儿因为谈论起欧阳策跟那北魏县主的亲事来，所以董氏又试探性的跟欧阳心慈提了提她的事。 “哎呀，娘亲，女儿不是说了嘛，女儿谁都不嫁，就守着您和爹爹两个过日子。”欧阳心慈一听董氏又要给自己找婆家，立马又抱上董氏的胳膊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撒娇。 “傻孩子，你哪里能陪我跟你爹一辈子。我和你爹总归会老的。难不成等我们老了以后你要你哥哥养着？” 欧阳心慈从董氏的怀里钻出来，“让大哥养着怎么了？我是他妹妹，难不成他养着我还不应该吗？” 董氏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乐了，“说你是个孩子，你还总是说你长大了，你瞧哪个长大的孩子会说出这种话。你也不想想，以后等你哥哥成了亲之后他就是有妻子的人了，等他的妻子给他生下孩子，哪里还有你的位子。” 欧阳心慈听到这里又是不依的摇着董氏的胳膊，“哼，我才是和大哥最亲的人，大哥以前可是说过了，他这辈子最疼的就是慈儿了。” “哼，那北魏的县主还没来，娘亲就帮着她说话，我不依。我要告诉爹爹去。”说着话欧阳心慈站起来三步两步跑了出去。 董氏知道她又去找欧阳毅撒娇去了，当下又是宠溺的摇摇头。只是董氏没看到的是跑出去的欧阳心慈眼中的狠厉。 而此时的沈思倩正坐在胡人之地哈哈努给他们一行人准备的临时住所里面，全然不知自己无意间已经得罪了自己未来的小姑子。 ------------ 二七三 沈思倩主仆话家常 “沈妹妹，这马上就要进入大燕朝的地界了，你看你是想回高阳侯府还是想去驿馆？”从胡人之地走出来后欧阳策骑马来到沈思倩马车旁，对着车帘低声问道。 要说他是想立刻将人迎进自己的府邸的。只是他这趟出使北魏，总要将公事向圣上禀告一番才是。而且，欧阳策抬眼看了看沈思倩，他此番借由使官的身份让那北魏的皇帝赐了婚，那他和沈思倩也算是和亲了，这件事自然也要向圣上说说才是。 “欧阳大哥，思倩在北魏一直换做秦倩，此番也是用秦倩的名字与欧阳大哥成亲，既然沈思倩已经在去雍州的路上失踪，那以后我就叫秦倩吧。” 听到这里欧阳策一向冷峻的脸变得有些柔和。他知道沈思倩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秦妹妹暂且在京城的驿馆暂住两日，待欧阳策跟父母说明情况之后，欧阳策立刻前来迎娶秦妹妹。” 沈思倩轻道了一声好。 此刻的大燕朝正是炎炎六月天。 自从胡人之地进了大燕朝之后，一行人的行程就渐渐缓了下来。这天在行了半天路之后，众人又寻了一处阴凉之地稍事歇息。 因为进了大燕朝，所以欧阳策跟沈思倩之间也不似在北魏那般见面频繁。现在也是，欧阳策虽然有心想找沈思倩说说话，可是终究只能看着两个不熟悉的丫鬟将沈思倩扶向一处幽静远离众人的地方。 这两个丫鬟也是离落所赠。 当初为了更好的保护沈思倩，以及处于给欧阳策添堵的那么点小心思。离落将娃娃脸和大胡子送给了沈思倩。对此欧阳策尽管心里颇有不爽，可是知道他们两个是男子，跟沈思倩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所以也忍了下来。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离落见他没什么反应。竟然变本加厉，又送了两个侍女过来。而且就欧阳策的一双法眼来看，这两个还是个练家子。 欧阳策也知道沈思倩身边没什么得力的丫鬟，便再一次忍气吞声忍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可算是吃了这两个丫鬟的亏了。也不知道当初离落时怎么和她们说的，竟然让两个人避自己如蛇蝎。 哦，不，不应该说她们避如蛇蝎，应该说是她们把自己当成了蛇蝎，想着让沈思倩避开。 这不，就像刚才那般。欧阳策想让队伍歇歇。在下达了命令停下之后。便打马来到沈思倩的车边，想跟沈思倩也说一声让她下来歇息一番。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呢，其中一个丫鬟便先开口道：“欧阳少将军。可是过来请我们县主先去休息的？奴婢待我们县主多谢欧阳少将军，还请少将军先行离开，等奴婢们给县主戴好围帽，自然就会下车。” 欧阳策认得这个声音，这应该是那个名唤紫藤的丫头。 欧阳策咬咬牙，得，他一句话也没说，倒是什么都让那丫头说了。此时欧阳策还能说什么，除了叮嘱一番别让沈思倩晒着之外，就只能离开这个地儿了。 不过往回走的欧阳策在心中狠狠发誓。回去之后就替这两个丫头找个合适的人家给嫁了。哼，让你们震天的想着怎么防备我。尤其是这个叫紫藤的，哼，一定要给你找个嘴巴离落的，让你们两口子吵去。 这边紫藤和紫都两个搀扶着沈思倩下了车。走向离车子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面。 紫都一边麻溜的铺下一条毯子，在上面又铺上一层凉席，一边头也不回的朝紫藤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编排少将军，以前在北魏的时候就不说了，现在已经到了大燕朝了，这里可是少将军的地界，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让人打你的板子。” 紫藤搀扶着沈思倩坐下，然后也是手脚麻利的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沈思倩，然后才对着紫都回道：“打我的板子？哼，看他敢？来的时候三皇子可是说了，咱们县主在大燕朝可不能因为离着北魏远就让人欺负了去。我这也是替咱们县主试探试探那欧阳少将军的脾性。万一他是个不好的，咱们也好早些让娃娃脸告诉三皇子，免得县主嫁进去受委屈。” 沈思倩结果水囊，还未往嘴里送，便听到紫藤的这一番言论，登时笑了笑，“感情我要还谢谢你了？” 紫藤一眉毛一挑，颇有些嘚瑟道：“县主是主子，就不必谢了。改天县主再给奴婢多讲讲那乔峰的事迹便是了。” 路上辛苦，沈思倩为了打发时间，便跟两个丫鬟说起了前世看到的传奇小说。没想到这紫藤倒是对那《天龙八部》里面的乔峰情有独钟，还整日的幻想着能嫁给这样一个大英雄。 “你啊，小姐不是说了嘛，那都是故事里面的，现实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紫都比起紫藤来要沉稳的多。 “谁说没有，咱们三皇子不就是那样的人嘛？”紫藤一听不高兴了，撅着嘴反驳道。 沈思倩一听心里咯噔一声。 她不是没看出紫藤对离落的心思，当初离落将两个人叫来说要伺候沈思倩的时候，沈思倩就问过她们两个远离故土，到时候会不会想家。 当时紫都很干脆，直接摇摇头。只是紫藤却是一直低着头，微微抬眼看了看离落，见后者的脸色不太好，这才勉强的摇摇头。 沈思倩怕委屈了她们，毕竟她们也是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她实在不忍心强迫她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所以笑着对离落说算了。 谁知离落的脸色更显阴沉，直接就要将紫藤拖下去。 沈思倩不知道拖鞋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是紫都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不停的又是哭又是发誓的，希望沈思倩能饶了紫藤这一回。 沈思倩一看她那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若是真让离落将人拖下去，只怕等待紫藤的不是死也比死好不了多少。无奈之下，沈思倩又问了问紫藤。这会子，小丫头答应的倒是干脆。 离落见沈思倩收下了这两个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不过，紫藤望着离落的那个哀怨又委屈的小眼神却被沈思倩逮了个正着。 “紫藤，我一直没问你们，你们当初怎么会答应跟着我来大燕朝的，难道你们不知道也许这一来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你们会不会想家？” 好吧，沈思倩终究还是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也许她们根本不用长途跋涉的跑来异国做个奴婢。 紫都接过沈思倩已经喝过水的水囊。拧上盖子。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新主子。“县主，奴婢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怕奴婢会想家。所以您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吧？” 沈思倩被说中心事，俏脸微微一红。 这时就听紫都接着说道：“主子，您也许不知道其实奴婢们都不是奴婢。” 沈思倩有些不解，不是奴婢？难不成这离落还找了两个小姐给自己做奴婢不成？这离落到底想干什么？ 紫都一看沈思倩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岔了。“主子，奴婢虽然不是奴婢，可是也不是什么小姐千金。我们两个是三皇子培养的侍卫。” 沈思倩瞪大了眼睛，“侍卫？” 女侍卫？这离落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你说他一个男主子培养女侍卫作甚。 “主子，你放心，三皇子培养这些女侍卫不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是当初想着让我们进宫侍候皇后娘娘的。听说以前皇后娘娘遭到过一次行次。虽然没伤到娘娘，可是这可把三皇子吓得够呛。你也知道三皇子和皇后娘娘母子情深，所以就想着培养几个得力的女侍卫贴身保护皇后娘娘。” “那我不会是抢了皇后娘娘的人吧？”沈思倩有些瞠目结舌。乖乖，可千万不要啊，不要她还不得遭到皇后的嫉恨啊。 紫都又是轻轻一笑，“主子说哪里话，三皇子培养了这么多人，可不是谁都能荣幸伺候皇后娘娘的，就像奴婢跟紫藤，当初就没被选上。”说道这里，紫都的眼中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有一丝的庆幸在里面。 沈思倩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皇后也不是谁都想进的。 看来这紫都也是个明白人，知道那是个龙潭虎穴，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不过，“那你们会不会想家？” “哎呀，不会了，主子不知道，咱们根本就没家，我们都是一些孤儿被三皇子收养，这才会被培养成侍卫的。” 说这话的是紫藤，小姑娘好像刚刚还未沈思倩说没有乔峰的那样的人不高兴呢，这会子见沈思倩和紫都都没有理自己，自己巴巴的跑到沈思倩跟前解惑来了。 “那你会不会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大燕朝？”沈思倩试探性的问道。 紫藤又把最一撅，手上却是拿着一把纸扇呼呼的给沈思倩扇着风，“哎呀，主子，奴婢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奴婢对三皇子不过是有些倾慕而已。毕竟当初是三皇子收留了奴婢，而且还教奴婢武功。” “不过，在知道三皇子已经成了亲后奴婢就决定不再嫁给他了，哼，奴婢再不济，也不会给人做妾的。”紫藤头一扬，傲娇的回答道。 “还不再嫁他了，小丫头大言不惭，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舍不得三皇子，差点误了大事，还是我替她求情才逃过一劫的。”紫都点了点自己的脸皮臊她。 “好啊，竟然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聚掌成风，紫藤朝着紫都就砍了过去。 ------------ 二七四 秦绍明暗中起疑心 要说欧阳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谁，无疑就是曾经对沈思倩太过死心的秦绍明。 这倒不是说他怕了秦绍明，相反虽然他现在是三皇子也就是太子的得力干将，可是欧阳策还是觉得自己不会输给这个他，就算他知道北魏的县主是沈思倩。 可是欧阳策担心沈思倩会尴尬，担心秦绍明见到沈思倩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知道回到京城，皇上必然会派人来迎接他们这支使团队伍，可是让欧阳策苦笑不已的站在前面队伍当中的竟然真的是秦绍明。 秦绍明今儿一早便领着一群年轻的文官武将在京城城门口处等待欧阳策等。 “秦世子，你看前方可是欧阳少将军？”秦绍明身边一个二十左右身穿朝服的儒雅官员伸手指着从远方慢慢行驶过来的队伍。 秦绍明抬眼一看点点头，“确实是欧阳少将军。” 待确定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秦绍明率领众人又朝着前方的队伍走去，直至来到欧阳策面前。 “欧阳少将军此行出使北魏，一路辛苦，太子早就在宫中设好宴席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欧阳少将军，咱们不如先进宫赴宴如何？” 尽管只有七八岁，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尤其是前不久刚刚经历的几位皇子夺嫡事件，秦绍明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行伍中都已经变得老练起来。 欧阳策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会子首要的是进宫面圣。将自己这次的差事先大体上向皇上和太子汇报一番。至于回家则要等宫中的宴席散后。 冲秦绍明一行人也是抱拳哈哈了一番，欧阳策才与秦绍明相互谦让着引领着一行官员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秦绍明朝自己的一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卫站在人群中轻轻一颔首，转身离开。 不怪秦绍明多心。实在是今儿欧阳策的举动有些反常。 按说这北魏的县主来到大燕朝。又是和亲而来，于公于私都应该进宫见见当今圣上才是，就是她在出嫁之前住在大燕朝的皇宫里面也不为过。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昨儿传来的消息竟是这北魏的县主竟然住进了驿馆。 这件事尤其发生在欧阳策这个纯臣身上，就更显奇怪。 欧阳策之所以当初在几位皇子争斗的时候出使北魏，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父亲欧阳毅也是一个纯臣。正因为他们不想在那场争斗里面表态，所以这才远离大燕朝。 当初他秦绍明的祖父高阳侯不也是想让他接下这个差事嘛，就是想着让他避开几位皇子的斗争，可是秦绍明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听从他祖父的安排，径自留了下来，还出人预料的支持了三皇子。 正因为知道欧阳策是个万事以当今圣上为主的人。加上他也不是那等见色眼开之人。所以他现在的举动才更显奇怪。 秦绍明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不是猜忌欧阳策会跟北魏有所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不是质疑欧阳策的人品问题，他就是觉得有件事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而这件事还可能对自己有所影响。 欧阳策在宫中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因为欧阳策要向圣上回禀这趟差事的问题，所以父子两人并没有坐在一起。 宴席是三皇子成为太子之后第一次操持这种大事，所以三皇子自然是力求完美，凡事做到了尽善尽美。儿欧阳策也是将自己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以及在北魏的所见所闻大致上跟众人叙述了一番。 皇上在听欧阳策将事情叙述了一番之后，知道自己在这里众人肯定不会喝的太痛快，便借口上了年纪不胜酒力而退出了宴席，让自己新封没多久的太子替自己好好招待众位使官以及在座的文武百官。 在宴席接近结尾的时候，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下首的一个稍显年青的皇子笑着道：“听说欧阳少将军此番出使北魏，不但出色的完成了父皇交给你的任务。还做了那北魏皇帝的乘龙快婿？” 脸上含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这话却让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在他的话一落地，整个宴席大堂忽然安静下来。文武百官或是莫名其妙或是幸灾乐祸或是紧张担忧的看向欧阳策。 就连欧阳策的父亲也先是一愣，然后满脸焦急的看向欧阳策。当初他得了信之后虽然第一时间就来到皇宫，将此事上报了当今皇帝，可是这件事毕竟没有公开说过。现在这般被人提起来，好似欧阳策借着出使的便利徇私舞弊一般。 谁知欧阳策倒是淡定的很，他对着那皇子的方向微微颔首表示他所言非虚。可是再多一点的事情却是不肯透露。 太子一看场面有些冷，忙对着自己下首的皇弟说道：“八皇弟，你有所不知，欧阳少将军这件事不管是父皇还是本太子都是知晓的。当初欧阳少将军在北魏的时候就曾写信来询问父皇，在经由父皇同意之后，欧阳少将军才点头答应和那县主的婚事。” 说道这里，太子亲自举起酒杯，冲着欧阳策所在的方向笑道：“欧阳少将军，来本太子再敬你一杯，此番是祝你觅得如意妻子，可喜可贺。”说完后一仰头太子喝进了杯中物。 欧阳策一听别人祝福他和沈思倩自然心在心头，也自己斟满酒杯一仰而已。 别人一看如此情形自然也是纷纷举杯道和，甚至还有人上前打探他们何时举办婚礼，他们也好前去讨杯喜酒吃。 对此欧阳策自然来着不拒。没一刻钟身边的酒坛便有五六个见了底。 他这边春风得意，而一旁的秦绍明看到欧阳策这样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秦绍明看来事情古怪的很。 因为在私底下秦绍明一直将欧阳策作为一个值得学习超越的的对手，所以他其实对欧阳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初他就看出这欧阳策对自己的表妹也是心怀不轨，而且这个心思只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没见他直到现在还在私下里打探表妹的消息嘛。没想到的是没过过久竟然传来欧阳策娶平妻生女儿的消息。而且就传言来看欧阳策对他的妻女宠爱的很。 只是让人接下来的事情又跌破人们的眼眶，他竟然克妻！ 对此秦绍明是不信的，他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可是以他想来敏锐的嗅觉，他感觉事情肯定不会如此。 那这次欧阳策娶这个县主又是搞的什么鬼。 没关系，想不透就亲自去找答案。这是高阳侯交给秦绍明的，也是秦绍明这几年来一直奉行的。 直到将近子时，秦绍明的那个侍卫才回到侯府。 “怎么样？可是欧阳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秦绍明一直没有谁。他一直躺在自己书房的小床上，听到动静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翻了下来。 那侍卫虽然跟了秦绍明的时间不是很久，可是却是个聪明机灵之人。立刻向秦绍明汇报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你是说那个县主名字唤作秦倩？那你可有见到人？”秦绍明自觉问题一定出在这个秦倩身上，可这一时半会的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侍卫摇摇头，“那县主自从进了驿馆之后，就一直没有露面，属下怕被人看到所以也没有进屋里查探。不过，属下倒是听那县主的两个丫鬟说那县主是她们生平见过的最好看之人。” 秦绍明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最好看之人？ 这话怕是夸大了吧，不说宫里的三宫六院就说他的表妹只怕也会比这个劳什子的县主好看。哼，不过一个北方寒冷之地的县主而已也敢称最好看？ 等等，最好看？表妹？ “你刚才说那县主叫什么？”秦绍明一把抓住那侍卫的手腕，因为太过激动，所以声音有些都有些许的颤抖，只是旁人或许听不出来而已。 就如眼前的这个侍卫，就没听出来。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被秦绍明攒住的手腕，聪慧的猜到也许这个县主对世子来说也很特别也不一定。 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腕，那侍卫接着回答道：“属下只是偶尔听来送那县主的士兵说道她叫秦倩。” “秦倩，秦倩……”秦绍明嘴边念叨两便，越念心越静不下来，最后竟是念叨着这个名字在自己的书房里打起了转转。 “少爷，要不要属下再去探探情况？”那侍卫也不知道自己要再去打探什么，但是他知道无论自己打探到什么或许对自家主子都有帮助。 秦绍明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慢慢停下脚步，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书房一处角落，“不，你下去歇着吧。” 若是沈思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这是当初她特意献给高阳侯和秦绍明的关于现代那些算数定律的书籍。 这还是当初沈思倩为了能让高阳侯他们明白的透彻一些，自己下苦功夫一笔一划亲自书写成的书籍。当时高阳侯和秦绍明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算式，所以打算先给圣上。可是秦绍明却将沈思倩编写的给留了下来，自己又重新抄录了一份递了上去。 ------------ 二七五 秦绍明清早访思倩 将侍卫打发下去之后，秦绍明再也忍不住，换上一件暗色的衣裳，亲自骑马去了那北魏县主下榻的驿馆。 平时从高阳侯府到那驿馆需要半个时辰，可是这会子秦绍明愣是只用了一刻钟多一点便能看到驿馆里面的灯笼发出来的淡黄色的光芒。秦绍明从马上下来，找了一处草木浓密的林子系好自己的坐骑，然后悄然无声的徒步朝那驿馆走去。 按照常识，秦绍明知道那县主应该住在驿馆最里面一处院子里，而且还应该在从左边数第三间屋子里。因为那间屋子处在那座院子的中间，而且构造的也是最华丽。里来有官员到这里下榻时都是主子住在那里。 因为有着这种想法，所以秦绍明偷偷的来到驿馆的后面，他打算从那里跳进去一探究竟。 就在他刚摸到墙边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没想到堂堂高阳侯府世子竟然也做起了宵小之辈，不知世子半夜不睡来这驿馆有何要事？” 秦绍明一听这个声音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欧阳策眼前。丝毫不见惊慌，秦绍明收回因为想着跃起来而伸出去的脚，抻了抻衣襟，慢悠悠的回过头来。 朝那欧阳策抱了一拳，“半夜不睡的又岂止秦某一个，欧阳少将军不也是趁这夜深人静之时行走在外。就在下所知，欧阳少将军可是刚回京城，不与欧阳老将军以及欧阳夫人共享那天伦之乐。偏偏来到此处，实在是让在下不解啊。” 不知从何时起，秦绍明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沉默寡言。 欧阳策轻轻笑了笑，“倒是让秦世子见笑了。在下因为想念住在驿馆的未婚妻，实在难以入睡，这才从床榻上起身来到这里想聊以慰藉心中的挂念。” 说着话，欧阳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两人在人家屋子外面这般说话多有不妥，不如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秦绍明尽管迫切的想知道此时睡在那屋子里面的是否是自己思念了一年半还有余的沈思倩，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番作为实在是称不上君子所为。此时既然人家的未婚夫示意离开这里，他也不好再杵在这里。 “说吧，你今晚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在进了一处离驿馆不算远的沿街铺子后面，欧阳策不再掉书袋子。 “秦某现在有一事不明。还请欧阳少将军替在下解惑。”秦绍明直接开口问道：“敢问欧阳少将军。那驿馆里面的县主可是在下的表妹沈思倩？” 欧阳策虽然知道秦绍明已经起疑。毕竟以他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还想着翻墙而进，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真是成长的够快。难怪高阳侯竟然越过他的父兄，直接将世子之位传给了他。 心中感叹一番，欧阳策终究是无奈的点点头。 “虽然欧阳某不想承认，可是世子说的不错，那里面住的正是你曾经的表妹。”欧阳策在“曾经”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欧阳策不是不知道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心思，不是不知道他若是说出来之后可能会给自己跟沈思倩之间的婚姻造成一些麻烦，可是他不能欺骗秦绍明。 不只是他的骄傲让他说不出那样的谎言，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沈思倩的身世瞒不了许久。他欧阳策的妻子总要给人看到，与其到时候可能会出现更大的篓子，不如现在先将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提前扼杀掉。 秦绍明尽管已经有所怀疑。可是在听到事情的真相时，还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将他砸的不知身在何处。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秦绍明双目直视着欧阳策，“若是我不同意你们的亲事呢？”他想问欧阳策一些沈思倩的事情，当初他跟着段峻桐去了东海之后，沈思倩到底是怎么样让秦绾惠算计要嫁人，是怎么样失踪，又是怎样成为了北魏的县主，还有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样与欧阳策定亲的。 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秦绍明最先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 欧阳策倒是没让秦绍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给吓到，他及其认真的看着秦绍明，语气也是郑重严肃，“秦世子，在下也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还请秦世子三思，在下跟县主的婚事可是北魏的皇帝所赐，而且欧阳策也写信询问了咱们当今圣上，在取得圣上的支持后才定下来的。这件事关乎着咱们大燕朝和北魏的脸面，岂是你说不同意便会解除的。” 到底是有了麻烦啊，欧阳策摇摇头心中苦笑不已。可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胆怯。 秦绍明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当然知道这长婚事相当于是两国之间的和亲，不是那么容易拆散的，可是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表妹嫁给别人吗？ 要知道，他的表妹是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就开始心动的人儿，是他从一个不受关注的嫡次子慢慢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啊。 “我是不会放弃的。”挣扎一番之后，秦绍明甩下一句话，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就拭目以待吧。”欧阳策盯着秦绍明远去的背影，眯起眼睛低声说道。又向不远处的驿馆张望了一番之后，欧阳策同样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哥，大哥，你起来吗？”第二天天将将方亮，欧阳府内宅便传来一阵急促又欢快的呼喊之声。 昨儿晚上欧阳策跟欧阳毅从皇宫之中出来后，终于回到阔别半年之久的家中。不管是他的母亲董氏还是他的妹妹欧阳心慈早就在家中等候已久。 奈何他们从宫中出来的时间太晚，所以一家人没说多就便不得不先各自回房歇息。董氏因为天色实在太晚便让欧阳策歇在了内宅里。当然欧阳策在躺下没多久又出去一阵子的事情府里众人是不知道的。 欧阳心慈在门外叫了两声之后，没有听到回音儿，兀自嘟嘟小嘴儿，忽然又得意一笑，直接推开了欧阳策屋子的房门。 “慈儿，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欧阳策急忙扯过被自己推至床边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说道。 其实在自己的妹妹呼唤自己的时候欧阳策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昨晚回来的实在太晚，加上从北魏回来这一路上的风尘颠簸，尽管身子如铁打，可是他也觉得很是疲惫。 刚刚在听到欧阳心慈叫他的时候，欧阳策摇了摇头便拉过被子的一角捂住耳朵想着再继续睡会儿。他哪里晓得自己的这个妹妹竟然胆大包天直接闯了进来。虽说，他是她的哥哥，两个人从小就亲密无间，可是关键是现在两个人都是大人了，哪里能再如从前那般无所顾忌。 再因为天气炎热，欧阳策又是身强体壮，体热如火自然在睡觉的时候裸着膀子，所以才在欧阳心慈进来的时候手忙脚乱。这会子裹在被子里面的欧阳策被捂得不行，只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把门关好呢。 谁知欧阳心慈在听到欧阳策的话后，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朝着他的床边又走了过去两步，嘴里喊着：“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你竟然还在睡懒觉，哼，看我不让爹爹打你。”走至床边，欧阳心慈作势要掀被子。 欧阳策哪里同意，赶紧又将自己裹了裹，在把周遭全压在身下之后，欧阳策才瞪着眼前这个爱恶作剧的妹妹，“慈儿，男女授受不亲，你快些出去。不然大哥可是要生气了。” 欧阳心慈也不是真的想要掀开被子，她见欧阳策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这才嘻嘻一笑，“大哥怕什么，妹妹又吃不了你。好了，不和你说了，妹妹先出去了，哥哥也要快点起来哦。”说完后也不再继续逗欧阳策，欧阳心慈转身走了出去。 欧阳策刚准备呼口气，掀开被子再躺一会子，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欧阳心慈的声音，“大哥，你可要快些啊，妹妹只等你半刻钟，若是半刻钟还不见你的人，妹妹就真的去掀你的杯子了。” 且不说欧阳策被自己的妹妹搞得头大，只好起身穿上衣服出去陪她一起玩，只说这边秦绍明在回到侯府之后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终于等到天亮，秦绍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换下昨儿的暗色衣裳，换上一身墨蓝色的锦服，从马房里牵出自己的爱骑又朝着驿馆飞奔而去。 用了比昨晚上更少的时间，秦绍明来到驿馆门口。 “你是谁？不知道咱们北魏的县主现在下榻在这里吗？快快走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这次来送沈思倩的一个小士兵充当门卫，他一早巡逻的时候看到骑马过来的秦绍明挥刀赶人。 秦绍明从马上翻身而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递到那士兵手中说道：“这位官爷好，在下是你们县主的旧识，听说县主在这里下榻，特来拜会，还请官爷替在下通川一番。” 那士兵有些不信，他们县主又没来过大燕朝，哪里来的旧识，这人不是在诓自己吧。可是他又舍不得到手的银子，便站在秦绍明跟前左右犹疑。 “在下名唤秦绍明，确是你们县主的旧识，不信官爷前去禀报一番便知。” ------------ 二七六 秦绍明告知沈思浩 沈思倩看着一进临时布置好的客厅后就直接坐在主位子上的秦绍明，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要说她当时设了那个局从高阳侯府脱身出去，其实最对不起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这个一直都对她们姐弟两个关照多多的秦绍明。 将从秦绍明进来后就一直虎视眈眈的紫藤和紫都两个打发出去，沈思倩亲自给秦绍明倒了一盏茶。 “四表哥，对不起……” 秦绍明自从进了这座驿馆，见到沈思倩的那一刻起，眼睛就一眨未眨，一直盯着沈思倩，面无表情。 此时听到沈思倩说话，秦绍明才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掩盖住眼里的激动。再抬眼，已经是一片冷漠。“哦，县主说这话本世子就不明白了，听县主的这话好像认识本世子？” 沈思倩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知道只怕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不过，这都是她早已经想到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之前的事情随风而逝吧。收起脸上的愧疚，沈思倩淡淡一笑，“是秦倩鲁莽了，秦世子莫要在意。不知秦世子今儿来这里有何贵干？” 秦绍明没想到沈思倩居然这么对待自己，心头一阵堵塞，不过到底是上过战场也经历过皇子夺嫡之战，秦绍明比以前沉得住气的多。 “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只不过本世子觉得县主跟本世子的一位故人很像，巧的是。那位故人有一位弟弟正在我的府中居住，本世子就想问问县主不知道会不会对居住在我府里的那个弟弟有兴趣，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本世子多心了。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告辞了。” 说着话秦绍明直接站起身来，轻轻一甩自己的长袖，昂着头便往外走。 沈思倩自然知道秦绍明所说的是自己的弟弟沈思浩，她怎么会没兴趣呢，她做梦都会梦到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可是因为欧阳将军府和高阳侯府的一点子小龌龊，所以欧阳策对沈思浩其实见沈思浩的机会并不多，再加上沈思浩本来也不是那种好动之人，基本上若是无事便宅在侯府，所以其实在北魏的时候欧阳策跟沈思倩说的关于沈思浩的事情并不多。 眼见秦绍明什么话都没说。就要走出门外。沈思倩激动的站起来。张了张嘴，想唤住他，问一些沈思浩近来的状况。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反正她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跟弟弟见面的机会总是有，便不再麻烦秦绍明了吧。当初她明知秦绍明的心意，可是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他，如今有何面目在继续面对这个从来都对自己很好的人。 秦绍明虽然人已经迈着步子往外走，可是心却放在了客厅里，耳朵也一直关注着沈思倩的动静。沈思倩起身他是知晓的，只是后来又一直没有动静让秦绍明懊恼不已。 算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那他就先不要将人逼得太紧，免得她一着急再去找欧阳策怎么办？ 秦绍明对自己说，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回去调查一番欧阳策到底在北魏做了什么，是怎么跟沈思倩联系上，又怎么和沈思倩成为未婚夫妻的。 这边秦绍明拜访了北魏的县主，那边欧阳策立刻便得到了消息。只是他人被自己的妹妹缠着，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驿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天中午好不容易等欧阳心慈去睡午觉了，欧阳策从马房牵出自己的坐骑，想去沈思倩下榻的驿馆看看。 可是，“大哥，你这是要去哪？不是说好了等我醒过来你就听我弹琴的吗？” 欧阳策还没走到大门口，后面便出来欧阳心慈略带委屈的声音。 心里苦笑一声，欧阳策转过身去，看着离自己几丈远的妹妹，颇有些哭笑不得，“慈儿，你不是已经午睡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欧阳心慈见自己的哥哥并没有过来哄自己，心里更觉的委屈，突突上前两步，拽住欧阳策坐骑的马缰绳，撅着嘴用委屈的小眼神儿瞅瞅欧阳策，“哼，大哥用午膳的时候还说等睡醒了午觉要陪慈儿弹琴的呢，慈儿那么就没看到大哥，大哥就这样骗慈儿，哼，难怪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看大哥也是那种人。” 欧阳策一听心下微微一沉，欧阳心慈这句话说的有些过火了，这不是在给沈思倩上眼药水吗，这话若是被自己的母亲听到了，那她会怎么想沈思倩，她还会喜欢她吗？ “慈儿，那是你未过门的嫂嫂，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其实在欧阳心慈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倒不是她觉得自己这样说对不起那住在驿馆的县主，而是她的这话到底能让人听着有些酸意，大哥不会觉得自己实在诋毁那个什么县主吧。 虽然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可是在听到欧阳策虎着脸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欧阳心慈心有又不平衡了。 凭什么啊，自己的大哥，一直都是最疼自己的，凭什么替外人教训自己啊。 泪珠儿啪嗒一滴滴到她拽着的马缰绳上，赌气的不看自己的兄长。 欧阳策轻叹一声，伸出宽厚的大掌摸摸欧阳心慈的发髻，“慈儿，你一直都很乖的，大哥知道这些日子来陪你的时间有些少，可是你也应该替大哥想想啊，大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在家里陪你吧。” 一扭身子躲开欧阳策的抚摸，欧阳心慈也不抬头看她的大哥，也不说松开手，而是就那么执拗的拽着马缰绳。泪珠儿掉的更显快速，吧嗒吧嗒。 欧阳策到底心疼自己疼爱多年的妹妹，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投降。“好了，刚刚是大哥不对，大哥不该这么说你，作为赔罪大哥就陪你弹一下午的琴怎么样？” 欧阳心慈仿佛一个得到糖果般的孩子，立刻抬头朝欧阳策展颜一笑。“好啊，这可是大哥说的，大哥可不能反悔。”说着话松开马缰绳， 该成拽着欧阳策的衣袖摇啊摇。 “你啊，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欧阳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头，接着道：”你先回去，大哥这就把马牵回去。过会子大哥去找你。” 欧阳心慈有心想跟着一起去，可是看了看自始至终一直站在欧阳策身边的长随，俏脸红了红，点了点头跑了回去。 欧阳策见欧阳心慈已经跑远，这才回过头对他的贴身长随道：“你先去集市上称几斤荔枝蜜桃等水果，再去买两车冰一起送去驿馆，就跟县主说我这两天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她，让她且等等，过个一两天我自会前去看她。” 欧阳策的这个长随名唤刘远，已经跟了欧阳策多年，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是他的心腹。对于欧阳策跟沈思倩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最清楚明白。 现在见自家主子因为妹妹的关系，竟然选择了对那县主撒谎，刘远打从心里有些诧异，不过他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能质疑的。 稍稍迟钝一下，刘远便点点头自己牵着马出了欧阳府。 这边秦绍明虽然在着手调查沈思倩和欧阳策在北魏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沈思倩姐弟两个感情深厚。所以他在回到侯府之后，先去了沈思浩的屋子。 “表弟，还在做文章呢？”看到沈思浩老老实实的坐在书桌前，秦绍明脸色放柔，轻声问道。对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表弟，秦绍明心里除了感激也有一份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自豪。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弟不只是文学方面很有天赋，就是在算数等方面也是很有见地。 而这恰恰是国家很薄弱的地方。 沈思浩见自己崇拜的表哥进来，搁下手里的毛笔，略微收拾一番，走到秦绍明的对面坐下。“嗯，今儿夫子刚交代了表弟一个题目，让表弟做篇策论。这么晚了，四表哥来思浩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表弟，表哥已经知道表妹的消息了。” 秦绍明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直将沈思浩炸的晕头转向。在愣了好长一会子之后，沈思浩猛然抓住秦绍明的手，“四表哥你说什么？你有姐姐的消息了？她现在哪里？她还好吗？”说道后面，已经成为少年的沈思浩竟是红了眼眶，哑了嗓音。 “她很好，她就是这次欧阳少将军从北魏带回来的县主，要和欧阳策成亲的那个县主。” 秦绍明没有替沈思倩隐瞒，直接将沈思倩现在的状况告诉了沈思浩。 “不可能，我姐姐怎么会成为北魏的县主呢，而且她就算她真的成了那个县主，那她怎么不来找我？” 因为沈思倩当初在去雍州前给沈思浩留下一封信，所以沈思浩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姐姐会没事。可是在沈思浩的心里自己的姐姐应该是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然后在合适的机会再来见自己。 他可从来没想过姐姐会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县主？而且还和欧阳策定了亲？ “四表哥，你能带我去见见姐姐？”沈思浩有好多话要和姐姐说说，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沈思倩。 “好。”秦绍明很痛快的答应道。 ------------ 二七七 新旧奴婢针尖麦芒 再将自己这一年的情况跟沈思倩大概说了一番之后，沈思浩又听沈思倩说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姐姐，你是说当初咱们在从桐庐来京城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那个北魏的三皇子了？”好不容易把长大的嘴巴闭上，沈思浩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他怎么不知道？ 尽管已经和弟弟分开一年半有余，可是沈思倩忽然就觉得很开心。因为沈思倩发现沈思浩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她完全熟悉的很。 “你当时晕船晕的天昏地暗，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沈思倩笑着摸了摸沈思浩的头，就如从前一样。 沈思浩有一瞬间的呆愣，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被自己的借机摸摸脑袋了。虽然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制止姐姐再做这种有损他男子汉的行为。可是，他觉得好温馨啊，他也好怀念啊。 算了，这次就看在和姐姐刚重逢的份上，忍了吧。 “姐姐，那这么说来，你和欧阳少将军订婚的事也是真的了？”这也是沈思浩除了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外今儿来这里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沈思倩听弟弟说到自己的亲事，感觉有些违和。在她眼里弟弟一直都是当初那个紧紧拉着自己的衣摆走路摇摇晃晃的小豆丁，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能关心自己的亲事了呢？ 不过，“浩儿，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高兴？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姐姐嫁给欧阳少将军吗？” 沈思浩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思浩一直觉得姐姐应该是和四表哥是一对的。”说道这个沈思浩就想起当初他们去了东海，在那里秦绍明听到沈思倩要远去雍州嫁人时的情形。 当时他真以为四表哥会撑不过来，要不是因为接着又听说了沈思倩失踪的消息。他要寻找沈思倩，沈思浩真以为他会就此颓废。 沈思倩听到弟弟的话，心中轻轻一叹。 “浩儿，如今姐姐都已经和人定亲，这种话就莫要再说了，不管是对四表哥还是于我都不好。” 沈思倩也知道自己亏欠秦绍明，可是，那府里除了秦绍明没一个喜欢自己的，她就是真的嫁给秦绍明又怎么会幸福。 而且，让沈思倩一直都不想嫁给秦绍明的最大的原因不是侯府众人。而是秦绍明本身的地位。 一个是侯府世子。一个是孤苦无依的小孤女。 沈思倩从来不相信什么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那之所以称为是童话就是因为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即使侥幸存在了。 那结果也不会幸福。 就像她和秦绍明，若是她嫁给秦绍明不止不能给他一丝半缕的助力，最重要的是秦绍明也许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妻子而受人嘲笑。 自古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 沈思浩一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和秦绍明再无可能。心里也是重重一叹。沈思浩略有些沮丧的点点头。 “姐姐，虽然那欧阳策被人们称为少年英雄，不过弟弟还是要好好考验他一番，若是他不能通过弟弟的考验，那我可是不认他这个姐夫的。”忽然沈思浩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沈思倩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尖，“好好，弟弟就帮借机好好看眼一翻，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姐姐嫁给他？” 沈思倩此番纯属和自己的弟弟闹着玩，可是她哪里知道嫁人不是嫁给一个人。而要嫁的却是一家子。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不管是秦绍明还是沈思浩在自己见过沈思倩之后，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侯府众人，包括高阳侯。 为了怕引起别人的猜忌，两个人也是极少去沈思倩那。如此一来，沈思倩就闲了下来。 这天早上一醒来，沈思倩就感觉天气闷热的厉害。她让娃娃脸和大胡子吩咐下去做好防雨措施后，便拉着紫藤和紫都两个在驿馆里闲话家常。 “小姐，真的是你？呜呜，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拿着一只欧阳策差人送来的荔枝慢悠悠的剥着，顺便听听紫藤又打探来的八卦，沈思倩就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沈思倩果然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子露几人。 清霜胆子最小，平时也是最粘沈思倩，这会子见到自己朝朝暮暮都在挂念的人，小姑娘一头扎进沈思倩的怀里，嗡嗡的哭起来，完全不顾其实她已经比沈思倩高上足足有半个头。 不只是清霜，就是子露子蓝和清谷三人也是齐齐围在两人身边嘤嘤哭泣。 “好了，好了，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沈思倩乍一看到这几个跟了自己许久的丫头，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所以，即使是安慰着她们，可是她的眼眶也是渐渐红了下来。 这边紫藤先是看到一群莫名其妙的姑娘闯进来围着自己的主子又是哭又是笑的，现在见她们竟是将沈思倩也给惹得要往下掉金豆豆。立马就不乐意了。 什么人那这是？ 嘴里嘀咕着就想上去将这几个疯丫头从沈思倩身上扒下来。可是刚撸了撸袖子，就被紫都给拽住了。紫都拽着人就出了沈思倩的屋子。 “你拽我干嘛，没见她们把小姐给惹哭了吗？我要去把她们拉开。”紫藤不乐意的看着紫都。因为当初是紫都将她从离落的手中救了下来，加上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所以紫藤不自觉的已经将紫都当成了两个人拿主意的那个。 “你呀，怎么还是那么冲动，就算你没看出来主子和她们的感情有多深，你起码也要想到为什么守门的护卫会将几个人给放进来吧。” 紫都一副“你长没长脑子”的表情看着她。 “哼，还能为什么，肯定是娃娃脸见那几个人人样貌生得好，心软了呗。” 在听紫都这么一说，紫藤也转过弯来了，不过小丫头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好像真的差点做了一件没脑子的事。如此也就只能怪在别人身上了。 反正她也知道了娃娃脸以前就陪三皇子在大燕朝带过，认识沈思倩身边的几个人也不足为奇。 这可真是冤枉娃娃脸了，他虽然在大燕朝呆过，也确实认识几个沈思倩身边的丫头，可是那都是他和离落没有回北魏之前的事情。自从他们也跟着离落回了北魏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沈思倩身边的人了。 刚才之所以放她们几个人进来，完全归功于这几天娃娃脸和大胡子暗中的调查。 而互相抱着好哭一通的沈思倩和子露几人，在渐渐平复下自己的激动后，先是各自相互一笑，然后都挤在沈思倩身边做好，开始“互诉衷肠”。 “小姐，你还让我们几个回来侍候吧，奴婢一直都想着小姐，就想再见到您之后还能继续呆在您身边。”清霜抱着沈思倩的胳膊小声说道。 沈思倩听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她都已经给了她们卖身契，可是这几个人却一直呆在京城等着自己回来，一个都没有再找其他出路。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耽误几人的前程。而今自己都已经定了亲，这几个丫头都比自己大，更是该找个婆家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找个不忙，如今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帮我打听打听。你们在外面行事更方面一些。”沈思倩知道这会子只怕说不动她们几个，便想着先给她们找点子事情做，省的几个人要跟在自己身边。 “你们也知道我如今要嫁给欧阳策少将军，虽说我也早听说他们府里人口简单，可是你们看看能不能帮我打探到他的母亲和妹妹都是什么样的人？” 沈思倩觉得总归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先摸摸对方的脾性也好。 几个人也知道如今沈思倩的身份非比寻常，不是她们说想来伺候，便能过来伺候的。在保证圆满完成任务后，几个人才相携告辞。 只是，在走到沈思倩门口的时候，清谷突然回过头来对代替沈思倩出来送她们的紫藤和紫都两个道：“多谢两位姐姐照顾小姐。”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刚才那个紫藤对她们几个龇牙咧嘴来着。 紫藤一听果然炸毛，怒目一瞪就想吵几句，却又被紫都给拽住。 狠狠一把将人拽向自己背后，紫都笑着对清霜道：“奴婢是县主的奴婢，时候县主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当不得这位姐姐的谢。而且，奴婢听所，几位姐姐可是已经被县主给发还了卖身契的，这声谢可就更……” 不得不说离落跟沈思倩派的这两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不过是在沈思倩和子露几个闲话家常的时候，紫都已经将她们几个的事情调查的差不多。 虽然不说是祖孙三代的情况，可是她们是什么人，跟沈思倩有什么样的关系，以及她们近来的情况，都摸的清楚明白。 子露和清霜对视一眼，两人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她们知道这不可能是沈思倩告诉她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刚才那半天时间里人家用了非常手段将自己给调查了一番。 “有两位姐姐在小姐身边，我们几位也就放心了。”子露这次是真诚实意的说道。 ------------ 二七八 淑妃摆宴席请思倩 不知道之前那些文武百官的家眷们是不是都在观望，总之在沈思倩来到这里足足有一个月都无人问津。而且让沈思倩想不到的是就连欧阳策的母亲也没有要来见见自己。 沈思倩对此有些不理解，若是在几年前的那次宴席上欧阳策的母亲董氏展现的是自己的真实性子的话，那在沈思倩看来，这个董氏也不是那种掐尖要强惹是生非之人。 那她和自己这样疏远是为了哪般呢？ 沈思倩有些不解。不过即使不解沈思倩也没打算亲自上门去拜访。 若说沈思倩现在还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或是一个富家千金倒也罢了，可是现在她是北魏的县主，代表的是北魏的脸面。 就算她不在意这些细节，可是作为地地道道的北魏人，无论是娃娃脸大胡子还是紫藤紫都几个都竭力奉劝沈思倩莫要亲自上门。 起码要等那董氏先来探望她之后再说。 沈思倩终究是拿人手软，顶着北魏县主的名头也不好给人家丢脸不是。所以，在大燕朝京城那些氏族夫人和豪门贵妇眼中看到的就是这个北魏的县主极为沉稳又能忍得住性子。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其实沈思倩除了有些奇怪自己很清闲之外，还颇为享受这种生活。这是沈思倩无论之前在侯府还是后来在离落府上都难得的宁静。 沈思倩很珍惜这份时光。 不过，对于董氏。沈思倩也是稍微有些误会。她哪里晓得不是董氏不想见见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相反，其实董氏在欧阳策回来的第二天就想登门拜访了。 只是她被自己的女儿给劝住了。 按照欧阳心慈的意思是，自己的大哥好不容易从北魏回来。而且更难得的是还被当今圣上放了几天假，一家人应该好好地享受一番天伦之乐才是，毕竟从来要么是欧阳毅有事要么是欧阳策有事，她们一家人都没有一起出去上上香祈个愿什么的。 董氏被欧阳心慈说的也有些心动，在征求过欧阳策夫子两个的意见后，她们一家子在一个雨后不算太热的天里去了云山寺。 从云山寺回来之后董氏就想着该去看看这县主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前一天欧阳心慈玩儿的太疯，劳累过度，竟然病倒了。 这一病可了不得，虽然找来几位大夫都说是过于疲惫。微感风寒。只要吃几服药歇几天就会没事。可是让董氏着急的是欧阳心慈却是一直躺在床上。没能起来。 跟自己的女儿比起来，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自然算不了什么，所以董氏即便对县主很好奇。也只能忍下这份好奇心，专心致志的照顾自己的女儿。 董氏这边强忍着没去见沈思倩，可是宫里面的那些贵人们却是忍不住了。不管怎么说，这县主也算是和亲来着。这总是将人凉在一边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天沈思倩照旧想练练毛笔字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通传说是宫里面来人了。 让沈思倩想不到的是来的还是个熟人。 哦，也不算是熟人，他们毕竟只见过一面而已。没错，这人就是当时沈思倩在进宫去见秦绾淑的时候在德妃娘娘宫里见到的那个小太监。 只是，不是说前儿六皇子在争夺东宫之位败北之后，德妃娘娘连同她的那些侍候的人一起跟着六皇子被皇上远远的发配到边疆去了吗。 那眼前的这个小太监？ 稍微一想。沈思倩便明白过来。脸上挂上亲切和善的笑容，沈思倩亲自招呼着这个看起来年龄不算大，可是脸上已经有了威仪的小太监。 宫中的尔虞我诈跟自己都没关系不是吗？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今儿公公来秦倩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沈思倩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不动声色的递给那笑太监。 沈思倩记得当初在德妃宫里的时候，这个小太监还是一个听候别的丫鬟太监差遣的小任人物，没想到这会子收荷包的手法倒是熟练高明。 若不是自己亲自送出去的，沈思倩一定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般不露痕迹的。 那小太监在接过荷包的一刹那，便用指头肚轻轻划了一遍，就这一遍便让他很是满意。 “当不得县主这声大人，奴才不过是个跑腿的而已。今儿是淑妃娘娘特意遣了小的来，说是明儿她办了一个茶话会，希望县主能赏脸去看看。” “淑妃娘娘的邀请，秦倩莫敢不从，公公回去告诉娘娘，明儿秦倩一定准时到场。”沈思倩心知自己这段时间的宁静即将被打破。 虽然有些许的失落，可是这人总是群居动物，总要和人交往的不是。 要说这淑妃，沈思倩这段时间也多少听说过。 听说这淑妃杜氏的父亲杜振光并不是什么高管重臣，只是一个太医院的院判而已。当初在淑妃被当今圣上接进宫之，虽然一开始只是封了一个小小的才人，可是杜振光便辞去了院判的位子，专心在家修医术。 听说这杜氏的模样不算太出众，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算太受宠，所以那些模样出挑性子刚强的嫔妃们在争夺皇上的宠爱之时，都没有把这个生了三皇子却不受宠的才人放在眼里。杜氏便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低调的过活。 这一过就是多年，直到现在三皇子胜出。 杜氏的淑妃之位还是在三皇子被封为太子之后才册封的，随之一起册封的还有她的父亲杜振天。杜振天被封了一个文乐伯的爵位。 说来这个三皇子也和他的母亲杜氏一样都不是那出彩之人，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不被被人看好的皇子成了太子。 在沈思倩看来，这个杜氏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不然她也不会凭借自己不出彩的样貌剩下三皇子，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把自己和三皇子都保护的这么好，最不可能的就是三皇子居然能从中得胜。 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淑妃邀请自己应该是出于善意，毕竟自己是欧阳策的未婚妻。而整个大燕朝都知道这欧阳策夫子两个只效忠于当今圣上。这淑妃应该是想着拉拢自己。 不过，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听说那淑妃还有一个及笄了的妹妹呢。沈思倩微微翘起了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杜氏的妹妹看中了欧阳策，所以才想把自己召进宫去会会。 沈思倩哪里知道自己在这里根据前世看得那些狗血剧胡乱猜测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此时淑妃的宫里面。 “姐姐，你说，明儿那个县主真的能来吗？”一个穿着明艳容色艳丽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拉着一个面容端庄娴静的女子皱着眉头问道。 不必说这个娴静端庄的女子就是淑妃杜氏，而这个浑身明丽的少女就是她的妹妹名唤杜舜妍。杜氏的父亲就她们姐妹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 杜氏又早早进了宫里侍候皇上，所以在家杜振天父亲两个对这个唯一承欢在自己跟前的女儿很是宠爱，不管她要什么都给她找来。而杜氏也对自己这个妹妹很宠溺。毕竟她的这个妹妹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上两三岁呢。 若说之前杜氏还是一个小小的人才，三皇子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倒也罢了。可是现在自己的姐姐成为了当今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而自己的那个外甥又成了除了皇上之外最有权势的男子，所以杜舜妍的眼光自然就变得高了起来。 她之前不是没找过婆家，甚至有一家差不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就是现在太医院院判的嫡长子。 要说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两家的儿女又是自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接亲没什么不合适的。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了三皇子被封为太子，而杜氏被封为淑妃，关键是杜振天被封了一个伯爷的爵位。 这时候的杜舜妍自然提高了地位，太高了眼界。一个小小院判的嫡长子哪里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怎么说也是伯爷的女儿了，是淑妃的妹妹，是太子的小姨，那满朝文武，那些青年才俊都应该排着对来让她挑选才是。 为此，不仅是她的父母，就是淑妃杜氏也是极力劝说过，杜氏觉得毕竟三皇子刚刚入主东宫，若是外家太过蛮横对三皇子不好。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三皇子胜出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外家不得力。若是外家能传出一两件荒唐事说不得皇上会更满意呢。再加上杜氏也不愿意自己这唯一的妹妹受委屈，便也点头答应了。 别说这杜舜妍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眼光确实不错。 她先是看上了高阳侯世子秦绍明，奈何秦绍明早就对皇上还有三皇子说过自己现在不打算成家，她软磨硬泡的很久也没见效之后，又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在信阳侯府对欧阳策的那一瞥。 秦绍明本就是三皇子的嫡系，若是能把欧阳策父子也拉过来，那皇儿的地位才算坐稳了呢。因着这个想法杜氏倒也默认了杜舜妍的想法。 因着欧阳策出使北魏，杜氏便一直没有对这件事采取措施，只是让她们姐妹想不到的是这欧阳策居然从北魏带了个妻子回来，还是个县主。 ------------ 二七九 思倩再如高阳侯府 终于从淑妃的宴席上出来，沈思倩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要死光了。回到驿馆之后，沈思倩将自己往床上一扔，便想好好歇一会儿。 “真是岂有此理，小姐，刚才在皇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奴婢看那个什么杜舜妍就是成心想让您出丑，哼，还是太子的小姨呢，没想到行事那般下作。” 给沈思倩掖好被角，紫藤便开始站在床边碎碎念。 “紫藤，你也知道那是太子的小姨，你也别想想，若是刚才我没有拉住你的话，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罗里吧嗦嘛。”沈思倩忍不住抚额。 紫藤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她的身手可是数得上的，要不然三皇子也不会派她来贴身保护县主了。“县主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我可是有至少十种法子能能让那杜舜妍神不知鬼不觉的跪在县主面前。” 沈思倩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隔着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拉住了你，若是你真让那杜舜妍跪在我面前，只怕我也不能好端端的跟你在这里说话了。” “哎呀，好了，紫藤，不过是小丫头们之间的争风吃醋而已，反正我已经是欧阳策的未婚妻了，她杜舜妍也只能在嘴上耍耍威风，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伤害的。” 对于杜舜妍，沈思倩是真心没有放在心上，她通过今天跟淑妃的接触知道那是一个谨慎又顾大局之人。也许她会很宠爱自己的妹妹，也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妹妹拆散一对有情人。可是她却绝不会破坏两国的和亲。 不过，让沈思倩心思有些沉重的却是欧阳策的妹妹欧阳心慈。 因为淑妃今儿办的是茶话会，所以请来的都是那些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欧阳策的妹妹欧阳心慈赫然也在其中。 按说她不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她哥哥的未婚妻啊，可是让沈思倩想不到的是不管是她们在淑妃的宫中遇到。还是在沈思倩被那杜舜妍挑衅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出知道自己的样子，更不用说是过来替自己解围。 “也许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吧？”沈思倩在心里如是安慰自己。 “小姐，就算您没把淑妃的妹妹放在眼里，可是奴婢觉得有一个人您不得不防。”紫都坐在离沈思倩的木床不远处的小杌子上，纠结一番之后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沈思倩仿佛知道紫都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心里微微一沉，“紫都你说的是谁？” “欧阳少将军的妹妹欧阳心慈。” 果然，看出来一场的不只是自己哈。 “小姐，你可能没注意到。今儿咱们刚到淑妃那里的时候。那个欧阳心慈见到您。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的脸就变得很阴鸷，虽然时间很短。可是奴婢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若说一开始沈思倩只是惊讶于她对自己的漠视的话，那现在听到紫都的话就心里就更加沉闷不已。 很阴鸷的看自己，这是为什么呢？这和董氏至今也没有过来拜会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沈思倩不自觉的想到之前欧阳策过来说的因为他妹妹病了，所以她母亲也脱不开身的话。 也许是因为淑妃宴请这个北魏的县主是个标志，表示宫里的贵人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沈思倩收到了不少的请帖。不过多数都被沈思倩以待嫁之身不好随意走动为由拒绝了。只是看着手里高阳侯府的请帖，沈思倩知道自己是避不开的。 毕竟她的身份不是说想摆脱就能摆脱的。京城认识沈思倩的人不算多，可是也绝对有。 这天沈思倩将自己收拾整齐后，带着紫藤和紫都两个就去了高阳侯府。 为了让避免沈思倩在人前和自己说话有所尴尬。所以沈思浩今儿一早就借口要去夫子那里做学问，早早的离开了侯府。 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侯府里的女眷都在大门口处迎接她，而且这里面居然也有秦绾婉，尽管她比起以前来简直是判若两人，可是沈思倩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高阳侯府里赵氏如今基本上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所以今儿这些女眷领头的是跟着秦启光的妻子单氏。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说秦绍明的母亲夏氏。她虽然是世子的母亲，而且自己的儿子颇为争气，不仅是这侯府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狠得太子的赏识，可是随着秦绍明在京城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一些生平事迹也被人给挖了出来。 而夏氏就是因为她曾经对两个儿子极为不公的表现，被那些夫人们当做是太过愚蠢，而拒在了贵妇们的圈子之外。 随着一双曼妙的柔荑从车厢里探出来，侯府的女眷们不自觉的都有些紧张。 她们可是听说了，欧阳策的这个未婚妻子可是清高的紧，在来了大燕朝这么久，除了回应过一次淑妃娘娘的邀请外，别人的帖子她是一概不收。 她们本来也是觉得如今既然已经被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淑妃都邀请了这个县主，她们怎么着也要坐坐样子才是，可是让她们想不到的是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没想到这县主竟然点头答应了。 在高兴之余，单氏领着全府的人为了邀请这北魏的县主好好将府里收拾了一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侄子在听到县主要来的时候有别于往常的举动。 可是在见到这双柔荑的主人后，不止是单氏，真个侯府的女人都呆了。 “你是沈思倩，你是沈思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绾婉。她看着这个曾经寄居在侯府，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和自己没法比的女子，现在出落的比以前更加清丽绝伦，忍不住尖叫起来。 而单氏几个也在回过神来之后，脸色均是难看的紧。 “我说，外甥女，你这已经进了京城这么久，却不来看看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的舅舅以及我们这几个舅母，是不是太过不孝了？”单氏的心里也很是气愤，感情自己这两天忙里忙外今儿还拉着这么一家子人过来，都是做了白工啊。 “大胆，我们主子可是我们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册封的县主，岂能由得你们在这里冷嘲热讽。”本来搀着沈思倩的紫藤轻轻放开她的胳膊，上前半步对着单氏怒喝一声。 夏氏本来也因为见到的这个县主就是自己从没当回事的沈思倩，心里愤怒不已，不过在看到自己这个大嫂被一个丫鬟教训的时候，她心里反倒是不气了。 她先是朝单氏冷冷一笑，这才对沈思倩道：“我说外甥女啊，虽说你大舅母不该一上来就对你大呼小叫，可是这话粗理不粗。你说你既然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往府里递个信儿，枉费我这整天的惦记你，就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说着话，夏氏竟然拿帕子试了试自己的眼角。 沈思倩款款走到几人面前，轻轻福了福身，“这么久没过来，是思倩的不是，不过现在思倩是北魏的县主，而且又是待嫁之身，总归不好到处走动，想来几位舅母也会体谅思倩的是吧。” 既然沈思倩都如此说了，她们还能怎么说，就像沈思倩说的，人家现在是县主，她们就算是再是长辈，可是这国事也比家事大，国礼也比家礼先不是？ “倒是没想到表妹如今发达了，这奴婢也比以前张狂了。不过，可别怪做表姐的没提醒表妹，你的这个奴婢敢在别人府门口对主人大呼小叫，想来就是去了欧阳府上也是个惹事精。到时候能不能给表妹惹下什么大麻烦，可就难说了。”说这话的是秦绾婉，她在惊叫出沈思倩的名字后，就一直面色沉郁的瞪着自己的这个表妹。 凭什么，她凭什么能成为县主，而自己这个天之娇女居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沈思倩盈盈一笑，“多谢大表姐的提醒，不过紫藤是我在北魏时母后亲自指给我的侍女，想来她知道分寸。”为了提高紫藤的地位，沈思倩特意说成她是皇后指派下来的。 好吧，其实沈思倩之所以不愿说是三皇子离落的人，就是怕秦绾婉会借此机会再生些是非。 这可不是沈思倩有迫想症，而是她了解秦绾婉这个人，之前她就总想着要算计自己，现在两个人的地位如此悬殊，只怕她找个缝就要叮上一叮。 紫藤虽然一时不知道自家主子这般介绍自己是＆道理，不过她知道主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就是了。当下小丫头傲娇的把头一扬，表示自己也不是一般人。 秦绾婉倒是真没想到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是北魏的皇后送的，知道自己一时也拿她没办法，咬咬牙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沈思倩几个。 “我说，外甥女，咱们总不能老是站在外面不是，走，快点进屋去说话，你不知道。知道今儿你要来，二舅母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江南醋莲藕。” “呦，感情弟妹早就知道这县主是外甥女呢？”单氏虽然气愤沈思倩的侍女没大没小，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夏氏在沈思倩面前献殷勤。 哼，她可是听小道消息说了，就连皇上呀要召见这个沈思倩呢。哼，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居然让这种人得了势。 ------------ 二八零 高阳侯府娶妻嫁女 作为晚辈，沈思倩先是由单氏等人陪着先去了赵氏的屋子。 赵氏中风瘫在床上已经有一些时日。因为她为人刻薄用是非不分，所以几个儿媳和孙媳都不愿意在跟前侍疾。 主子没人管，这下人自然也就不尽心，所以沈思倩在刚走到赵氏的屋子门口处就闻到一股腥臭之味。 眨巴了一下双眼，沈思倩面色如常的径直走了进去。 赵氏虽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言，可是脑子却不糊涂。这两天从侍候她的两个小丫头片子嘴里，她得知今儿那个北魏的县主会来府上拜访。 开始听说那县主要先来拜见一下自己，赵氏还觉得很满意，总归这县主是个知道尊老之人。可是当她侧着脸看到走进来的那个县主是她认识的人之后，赵氏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呜，呜呜……”她急于向沈思倩表达自己的恨意，可是奈何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朝着沈思倩狰狞的发出呜呜之声。 沈思倩看着她因为脸上的表情有些“生动”，而口水泛滥不已。心中也是百般陈杂。 “老夫人，既然你身子不好，那便好生歇着吧，我以后再来看你。”从进了屋子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的沈思倩最终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想来，以后她是不会再来拜见赵氏了。 “外甥女儿，不如去你大舅母那里坐坐如何，你是不知道当初听说你失踪了。我和你的大舅舅镇日的吃不下睡不着，就连你大表姐也是天天以泪洗面，现在好了，既然你没事。咱们娘几个一定要好好的说说话才是。” 从赵氏的屋子里出来，单氏也当做刚才在门口的那点子口角没发生一般，眉眼含笑的对沈思倩说道，而且还拉着秦绾婉的胳膊一起。 秦绾婉虽然心里的妒火已经快要将自己点燃，可是终究还是顺着自己的母亲朝沈思倩点点头。没办法，现在她在侯府里根本不像当初那般手掌大权，府里不管是仆妇还是丫鬟小厮都对自己唯命是从。 现在她是人在不得不先低头。 “是啊，表妹，当初我还未出阁的时候，侯府里就咱们姐妹两个最要好。这会子好不容易见着了。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盅才好。”说着话。秦绾婉过来，挤开沈思倩身边的两个丫鬟，亲自挎着她的胳膊。 今儿。出来迎接沈思倩，秦绾婉根本没有带自己的女儿闻绮蕾。她一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太过胆怯小气给她丢人，二是也怕到时候被人看出来女儿和自己不亲，更显尴尬。 看到秦绾婉这般举动，秦绍东的妻子李梅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不过，她也没上赶着去凑热闹，在李梅看来这侯府一家子真真是不要脸面之极。当初一家人见人家不过是一个孤女，不知没把人家当回事，而且还齐齐算计不已。 现在好了，看着人家熬出头了。又想着来巴结，哼，她都替她们丢脸。 沈思倩自然看的到李梅眼中的不屑，她朝李梅无奈的无声叹口气，然后不着痕迹的从秦绾婉手中抽出胳膊。“大舅母和大表姐邀请，思倩自然是莫敢不从。只是若思倩就这般丢下二舅母和三舅母几人，难免让人诟病不知礼数。左右都没有外人，不如咱们一处说说话可好？” 单氏和秦绾婉两个虽然不愿意，可是也没有理由拒绝，母女两个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不满的点头答应下来。 “今儿倒是没有看到四表姐，可是已经出嫁？”众人一同走在路上，沈思倩问出自己在一早上一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就发现的侯府女眷变动情况。 当初在北魏皇都的时候，沈思倩问过欧阳策关于侯府现在的情况，欧阳策对于侯府的千金出没出嫁不清楚，不过他可是知道高阳侯府的三少爷秦绍阳已经成亲。 这门亲事倒不是高阳侯这个辈分最高的男主人定下的，而是单氏自己定下来的，这女方还是并不是沈思倩当初认为的单氏的侄女儿，而是一个六品文官之女，名唤姜芊芊。 沈思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发现在李梅一侧跟着两个女子，一个是沈思倩认识的秦绍坤的妻子姚雪雯，一个穿着简单但是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的女子。沈思倩猜想她就是三表哥秦绍阳的妻子。 后来，经人一介绍果然是秦绍阳的妻子。 沈思倩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冷眼看了看李梅妯娌几人，别说，高阳侯府这一辈找的妻子都是上乘人选。李梅和姚雪雯都是高阳侯定下来的，人品自是没得说。 就连这个姜芊芊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沈思倩坏心的想，当初单氏肯定是觉得她父亲的官位低，她恐怕也是那种小家子气上不台面的。没想到最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道单氏有没有后悔。 想来是会的吧，没见不管是单氏还是秦绾婉自始至终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嘛。那个姚雪雯也是个沉得住气的，只是淡漠的跟在李梅身边，也不多言也不自卑。倒是让单氏和秦绾婉两个不时的拿自己的眼睛剜她。 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今儿居然没看到那个爱挑拨是非的四表姐秦绾琪。 而王氏在听到沈思倩问出自己的女儿时，从夏氏身后上前两步，“亏得县主还记得你四表姐，没错她已经出嫁了，嫁的是鸿胪寺管大人的么子。” 这个管大人身为鸿胪寺，这次在诸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也和欧阳策的父亲欧阳毅一样，没有牵扯其中。所以现在他也算是全家安泰无虞。 “哼， 什么么子，不过是个庶子而已。跟四丫头刀也算是门当户对。”单氏见不得王氏脸上满意的神情，低声嘀咕道。 虽说是低声，可是这声音在场众人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氏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却没有说什么。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婿，王氏是打心眼里满意的。虽说只是个庶出的小儿子，可是关键是肯上进。去岁他还在科举中得了一个进士呢。 沈思倩对于她们之间的斗争没有兴趣知道，就是刚才提及秦绾琪，也不过是觉得总归在一处多年，若是问都不问，未免显得自己太过冷情。 可是实际上，沈思倩对于她们几个的出身是一点子也关心的。 侯府里的这几个姐妹，唯一让沈思倩有些挂念的就是紧紧跟在单氏身后的秦绾柔。 只是这个小姑娘从一开始见到沈思倩到现在除了唤过一声“表姐”后，就一直缩在单氏身后，眼睛根本不与沈思倩对上。 沈思倩不知道当初那个善良又活泼的小丫头怎么会变成现的这种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可是她也无能为力。 众人随着单氏去了她的悦水院待到了用午膳。 午膳之后沈思倩又跟着夏氏去了瑶光院和王氏的思恩院坐了坐。 不管是单氏还是夏氏，似乎都有不少话想单独同她说说，可是沈思倩都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自始至终沈思倩都是牢牢的拉着李梅妯娌几人。 终于在天儿的热度减轻一些的时候，沈思倩提出了告辞。 “外甥女儿，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是热情，而且当初我拿你也是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待的，二舅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可你别说是县主，就算是被那北魏的皇帝册封了郡主，咱们也是最亲近之人，你说是不？” 在沈思倩车厢外，夏氏由自己的丫鬟举着伞，拉着沈思倩的胳膊再次叙旧。而在这之前单氏已经拉着沈思倩叙了足有一刻钟旧，就在这太阳底下。 尽管紫都一直给她撑着伞，可是沈思倩感觉若是自己再继续待下去，只怕要中暑了。 “二舅母说的是，你们对思倩的好，思倩一直铭记于心呢。二舅母，这天儿这般热，咱们以后再聊怎么样？您看，慕伊的小脸都被晒红了。” 秦慕伊就是李梅和秦绍东的嫡长女。 别看夏氏对李梅不怎么喜欢，可是对这个嫡出的孙女可是实打实的疼。 回头看了一眼被婆子抱在怀里，可是晒得根本睁不开眼的小丫头，夏氏登时心疼不已。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夏氏才不得不松开拉着沈思倩的手。 那婆子被夏氏瞪的有些委屈，让小姐出来送送她表姨可是她夏氏的主意，开始大少夫人还担心晒着自己的女儿，谁知夏氏非说是让她好好和自己的表姨亲近亲近，也好提高提高身价。 伸手摸了摸秦慕伊的脑袋，沈思倩从自己手上又退下一只上等的蓝田玉，放在秦慕伊和抱着她的婆子胸口连接处。 想了想，沈思倩觉得不好厚此薄彼，也从身上解下一块精致的黄玉塞给正跟着姚雪雯的秦宪宗。 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沈思倩已经给了这两个小家伙见面礼，还换来了两声软软糯糯的“表姨”。现在再给一次礼物，沈思倩也只好在心中苦笑，只怕她们要把自己当成大财主了。 跟众人挥了挥手，沈思倩坐进了车厢里。放在车上的冰盆散发的凉气让沈思倩舒服的闭上了双眼。 只是，马车没走几步，沈思倩便听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声音。 ------------ 二八一 林氏探得心慈心思 “表姑娘，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一个穿着简约眉目爽朗的妇人满目惊喜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有一瞬间的呆愣，接着就是狂喜袭上心头。“是你，好些年没见着你了，你进来还好吗？府上一切都好吗？”直到现在沈思倩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人，所以一如既往的将称呼给省略了。 没错站在沈思倩跟前的真是沈思倩这个身子生母的娘家嫂子，林氏。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四岁正拽着她衣摆的小男孩，此时小男孩正满眼好奇的打量着沈思倩。 此时林氏虽然穿戴还是很简单，可是身后却跟了一个小丫鬟盒一个婆子。两个人也是紧紧跟在那小男孩的身后，沈思倩一看便知道她们这几年应该是过的不错。 林氏一听沈思倩问话，嫣然一笑，“托您的福，现在家里一切都好。外子现在是个七品的小小芝麻官，老爷子身子骨也很硬朗，旭儿那孩子现在也是在给齐国公做事，都好都好。而且我前几年又生了一个儿子，喏，就是这个淘气包，来，年哥儿，快过来给姑娘行礼。”族里说着话，林氏推了一把她身边的那个小豆丁。 林氏现在说的这个齐国公就是当年的齐国公世子齐文轩。这两年因为京里局势动荡不安，加上齐国公本来身子骨也不算太健朗，所以他在自己还未去世的情况下就将爵位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小豆丁也不胆怯，借着被自己母亲那一推的力道来到沈思倩跟前，像模像样的跟沈思倩一见礼，“见过姑娘，” 然后小脑袋一歪，“你长得可真好看，就像中秋的时候人们在花灯上画的仙女儿一样。” 被人说漂亮，谁不乐意？沈思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林氏道：“这孩子嘴儿可真甜。” 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只打挂着中国结的鸡血红翡翠，亲自给那年哥而戴在脖子上。“今儿出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要嫌弃哦。” 年哥儿在沈思倩给他戴好后，自己拉了拉衣领，将翡翠拍进衣裳里面。又拍了两下。觉得妥帖了这才笑着道：“不会，姑娘给的是好东西，年哥儿只有高兴的。哪里会嫌弃。倒是年哥儿受了姑娘的礼，不好不还，这样吧，改天姑娘来我家，我给姑娘偷我爷爷的大红袍给你喝怎么样？” 说道后来，小家伙已经放低声音，还向沈思倩这边走了两步，神神秘秘说道。 沈思倩又婉儿的觑了林氏一眼，见后者一双大而明亮的明亮的眼睛正朝年哥儿放火呢。 “好的。给天我一定去，可是你爷爷要是知道你偷他的东西，会不会打你屁股啊？”沈思倩也刻意放低声音问道。 谁知小家伙一挺小胸脯，满脸骄傲的回道：“不会，你放心，爷爷最疼我了。到时候我只要说是哥哥让我偷的。爷爷保准会打哥哥的小屁股。” 看他毫不在意的一摆手，沈思倩知道这个小家伙肯定没少干坏事让自己的哥哥顶缸。 林氏自觉丢脸都丢到外面来了，实在是让人恼怒的很。将年哥儿往后拽了一把，又是一记眼刀，制止住还想上前的儿子。这才对沈思倩道：“让姑娘说笑了。这孩子因为是我跟他爹的老来子，所以平时多有宠溺，倒是惯出了他这没大没小的性子。” 林氏本来还想提提那块翡翠的事情，在她看来这礼物实在是太重了，何况沈思倩跟自己的儿子本就是一辈，也用不着送什么见面礼的。 可是，自己的儿子她是知道的，既然他把那翡翠贴身放在胸口处，那就是真的喜欢了。只要是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别人是休想要出来。 这她万一要不出来，不是在姑娘面前更丢人嘛。 “姐姐，天儿这么热，咱们不如找个茶馆坐下来吃着茶慢慢说说话怎么样？”年哥儿从林氏腋下探出脑袋，好似小大人一般对着沈思倩建议到。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知礼数，看回去之后让你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林氏一听自动将对沈思倩的称呼升级为了姐姐，头都大了。 “没事，年哥儿天真活泼，我很喜欢，再说他说的也没错，咱们是应该找个茶寮好好说说话。” 这一聊，沈思倩便和林氏聊到了太阳见西。 “姑娘，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若是我那没福气的小姑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在听完沈思倩把她这几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林氏红着眼眶拉着沈思倩的手低声说道。 想到自己无缘见一见的那个本体的母亲，沈思倩心中颇为无奈，想来这本尊落水的当年她就应该和自己的女儿见着面了吧。 “对了，你现在贵为县主，想来行动有所不便，不如这样，我改天托人打听打听那个欧阳将军府里怎么样？”想起来沈思倩刚才跟自己说过的她已经和欧阳策定亲的事，林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打探一番，那欧阳策可莫要是个纨绔子弟才好。 虽然说林氏的相公现在也打小是个官儿了，而且他的儿子现在也跟着齐国公做事，可是林氏自己却极少参加那些所谓的贵妇人之间的宴会。在她看来有那个和那些夫人们勾心斗角的时间，还莫如自己给年哥儿做两双鞋呢。 因为不在意，所以她对那些个功勋贵胄府上的事情也就知道的不多。 “她们人丁上简单，那欧阳老将军的妻子我也见过，是个端正识大体的，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沈思倩不愿意林氏为自己的事情操劳。 何况，在沈思倩看来，欧阳策的府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谁知林氏不这么认为，“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说了，那欧阳老将军的妻子你只是见过，哪里就能知道她是好是坏呢。有些人镇日的住在一起，还被别人给骗了呢。再说了，那欧阳少将军还有个妹妹呢，都以及及笄了，还未找婆家，一定有什么内在的因由，姑娘可千万不能大意。”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说别的可就是不识好歹了，那思倩就在这里谢谢你了。”沈思倩知道林氏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 沈思倩知道林氏会暗地里打探打探欧阳策府上的事情。她也没打算拦着她，毕竟那是她的一份好心，自己不能当做驴肝肺。 可是她没想到林氏居然会真的打探出一些让她目瞪口呆的事情。 林氏一看沈思倩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相信，“姑娘这事你可不能不信啊，虽然说出来让人觉得恶心，可是这，这，总之姑娘你可要多个心眼儿才是。”林氏压低嗓音对沈思倩说道， 林氏本来想对沈思倩说这是她儿子亲自打探出来的消息，可是她一想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必要将自己的儿子也牵扯进来。 沈思倩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感觉那个欧阳心慈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怪不得自从自己从北魏回了大燕朝之后，欧阳策的母亲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不能过来看看自己。 原来都是因为欧阳心慈喜欢自己的大哥啊。 “哎呀，姑娘，我说这事你可不能不防啊？”林氏一眼沈思倩呆呆的样子，急的险些抓耳挠腮。 她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是不信的，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听说过有表妹喜欢表哥的，甚至已经隔了几代堂妹喜欢堂哥的也有，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亲妹妹会喜欢亲哥哥的。 可是这事却是自己的儿子打听出来的，对自己的儿子，林氏是相信的，他不会撒谎，更何况还是拿这种事来撒谎。 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了。可是，这，这，哎呀，林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不舒坦。 沈思倩此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于欧阳策她自然是相信的，可是对于林氏带来的这个消息，说实话，从林氏说出来那会子，她就信了。 此时涌上沈思倩心头的竟然是一个很俗套的，前世被那些个矫情的女子问烂了的问题，“若是我和你的母亲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只不过现在浮现在沈思倩脑袋中的却是“若是我和你的妹妹掉进河里，你回先救谁？” 沈思倩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件事给吓疯了，现在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沈思倩看向林氏。 “什么事，姑娘尽管吩咐就是。”林氏紧张的看着沈思倩。她不知道这个绝色秀丽又聪慧异常的女孩子会怎么做。 照着这几天她们打探来的消息看，那个叫欧阳策的男子真是个不错的，就连林氏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儿郎。若是没有他那个妹妹的话，对于这桩亲事，林氏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可是关键是现在他有那样一个妹妹。 这就让林氏觉得若是沈思倩真的嫁过去的话，可不见得是件什么好事。 她自己心里矛盾的慌，所以这会子一听沈思倩说要让自己帮忙，林氏自然是义不容辞。 沈思倩趴在林氏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声。 后者先是诧异的微微张开嘴巴，然后缓缓点点头。 ------------ 二八二 吕东旭私画小画像 当日，林氏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回了府里。 “大少爷回来了吗？”将已经在马车上睡熟的小儿子交给他的奶娘抱去休息，林氏一边接过丫鬟早就浸湿的毛巾自己擦了把脸，一边开口问道。 她知道这时候儿子一般还在做事，她也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回夫人的话，少爷已经回来了。”那丫鬟又接过林氏递回来的毛巾，放在盆架上。 “哦，今儿旭儿回来的倒是早。”林氏呆愣一番后，脸上现出喜色。她已经好久没和自己的大儿子一起用晚膳了。 “你去和田婆子说说，让她多备些材料，今晚上我亲自下厨。” 伺候林氏的丫鬟一件自家夫人这般有兴致，心里自然高兴。“好的，夫人奴婢这就去。” 待身上的暑气解的差不多之后，林氏先进了里屋，看了看小儿子，见他犹自打着小呼噜谁的正酣。从怀里掏出汗巾给年哥儿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汗水，林氏退了出来。 亲自盛了一碗酸梅汤，林氏自己端着去了离正院不算远的书房。 其实说书房也有些勉强，她们在京城买的这处宅子很小，总共才三进。那个所谓的书房其实是他们爷三个共用的，只是把耳旁收拾出来给吕东旭做卧房而已。 吕东旭只有一个小厮，只有十一二岁，名唤关哥儿。林氏到的时候关哥儿正坐在书房门口处打盹儿呢。 林氏看看了看他，见他谁的似乎挺熟，也没叫醒他。自己推开书房的们就走了进去。 此时吕东旭正站在书桌前，拿着一只小号狼毫挥墨呢。因为太过专注，所以连林氏进来也没有感觉到。犹自一脸严肃的描描画画。 林氏放下手中的酸梅汤，悄悄走过去，抻头一看，当即变了脸色。 “旭儿，你在干什么？” 吕东旭被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一贪墨便印在了画面之上。右手将笔一搁，左手将桌子上的画一抽，藏到身后，这才忐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亲。你怎么进来的？关哥儿呢。那小子是不是又在偷懒了？”说着话还把头往外伸了伸，希望林氏能转变注意力。 可是林氏是谁，不光是吕东旭。就是他的父亲，甚至他的爷爷，有什么举动，代表了什么意思，林氏心里那是一清二楚。 “你莫要管关哥儿，现在我问你，你手中的画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见过姑娘了？” 没错，此时吕东旭左手里握着的画像上面画的就是沈思倩。 激怒之下，林氏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没搞明白的一个问题有了答案。“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起的意，难怪我多次想给你找个媳妇儿你都不肯，是不是也是因为姑娘？” 吕东旭一张卷子丰神俊朗的脸上立刻范上一片红光，却是倔犟的将头一扭，不再看自己的母亲。 林氏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而且吕东旭除了有些沉默之外，为人很是谦和儒雅，哪里像这般拗着性子倔强过。所以林氏这心里的火气蹭蹭瞬间冒的老高。 “我说你是不是傻的，你是什么身份，姑娘是什么身份。你怎么好的不学，偏偏要学那癞蛤蟆。再说了，姑娘已经定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吕东旭也不知道听没听进林氏的话，总之不反驳也不点头，只是扭着头不看她。 林氏是真的气急了，伸手拽住吕东旭的耳朵斥责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哼，我劝你还是早死了那份心吧。莫说那欧阳少将军对她的妹妹的感情根本不知道，不会影响他和姑娘的感情，就说若是他们真的不成了，那也轮不到你。” 林氏今儿在高阳侯府门前碰到沈思倩的时候，那侯府里如一根标杆一般伫立的青年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个青年所做为何。 她因为不知道那青年的身份，还有他和姑娘之间的关系，这才没有和沈思倩说起这件事。 吕东旭一听林氏的话，脸上的红晕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一张俊脸也微微泛起了白色。只是这个只比沈思倩大了半岁的依旧用沉默来回应自己的母亲。 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耳朵正在林氏的手中手虐。 林氏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心里苦叹一声，这个倔强的孩子哟，只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放开儿子的耳朵，林氏一副无奈的样子道：“算了，你好自为之吧，对了，姑娘有两件事交代你去做，你可一定要做好了，莫要坏了姑娘的大事。” 吕东旭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母亲，“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她吩咐的，他一定会做的很好，断不会误了她的事情。 林氏一看他上心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怒火，狠狠的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这才低声在吕东旭耳边说了几句。 而吕东旭则是一只默默听着。直到林氏把话讲完，才将手中的画像一卷，插在旁边的一个画桶里，然后颇有些警惕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一口仰尽碗里的酸梅汤，吕东旭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出了书房，自己亲自去马棚牵出那稍微壮实一点的棕色骏马，然后就朝门口放向走去。 林氏两步跑出来，大声喊道：“你就是心里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现在天儿也晚了，咱们一家好久没在一处用晚膳了，不如你明儿早上一早出去怎么样？” 吕东旭却像没听到林氏的话一般，亲自打开大门，骑上马飞奔了出去。 而此时谁在书房门口的关哥儿却被林氏吓了一跳，从梦中惊醒过来，擦着自己的哈喇子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走水了？”没办法即使是在梦中，可是他依旧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烤一般浑身炙热的难受。 林氏狠狠踢了他一脚，“少爷出去了，还不快去跟着。” “哦，好。”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关哥儿匆匆向门外跑去，可是没跑多远又折了回来。“夫人，根本就没见着少爷的影子。” “他去了云山寺，你去那儿找他吧，还有在去的路上买几个包子，免得你们两个挨饿。”林氏快速的吩咐道。 两天后，沈思倩在又被当今皇上亲自接见一番之后，终于等到了欧阳策母亲的请帖。 没错，是请帖，不是董氏本人。请帖还是欧阳策亲自带来的。 “沈妹妹，我母亲一直都想过来你这边看看，她也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孤单无聊，一直想过来陪陪你。只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妹妹她身子骨从来都不算太健朗，总会生病所以我母亲就一直走不开，沈妹妹……” 这倒不怪欧阳策，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妹妹确实是极容易生病的。尤其是这几年，更是每年都要病上几场。偏偏他在家的时候不多，所以只要是他在家里对这个多病的妹妹从来都是极尽宠爱的。 沈思倩一直觉得，欧阳策是那种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顶天男子汉。她从来不知道他原来也会这般不知所措，这般为难。 是不是之前自己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美好了？沈思倩垂下眸子，心中酸楚莫辨。 欧阳策是真心喜欢沈思倩，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是回了大燕朝，应该接着就能和沈思倩结婚的，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他全都处理妥当了。 不过是北魏那边还是大燕朝这边，已经没有人反对。就是高阳侯府，虽然她们现在都知道这个县主就是她们府上曾经的表小姐，可是看侯府也没有要插手为难自己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事情处在了自己家呢？ 怪母亲吗？她一直都想来见见思倩的，而且她对思倩的印象非常好，断不会牵绊自己。怪妹妹吗？怎么会，她生病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而且还整天一个劲的埋怨。他做哥哥的不能替妹妹分担痛苦已经心有愧疚，又怎么舍得再去责怪她。 沈思倩抬头看向欧阳策，从来都清冷刚毅的眸子中竟然染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欧阳大哥不必如此，我们是未婚夫妻，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不用说你，就是我也很是担忧。其实我早就想着去拜访拜访欧阳伯母，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伯母下了帖子，我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翌日，沈思倩领着紫藤和紫都两个带着一些从北魏带过来的特产登上了欧阳将军府。 让沈思倩没想到的是董氏居然在门口处迎接自己。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董氏，沈思倩心中猜测，看来这个董氏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自从她上次拜访高阳侯府至今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想来董氏对自己的身世应该知道的差不错了，现在她还能领着一众婆子丫鬟的在外等候，说明自己她并没有对自己不满。 “小姐，欧阳小姐没来。”紫都在沈思倩身边小声说道。 对于欧阳心慈生病这件事，莫说是沈思倩，就是紫都都觉得不真实。因为当天在淑妃娘娘那里她可是看的很清楚，那个欧阳小姐可是健康的很，唯一不健康的就是心理。 “我只要，莫要多说什么，有什么事咱们进去看看情况再说。”沈思倩面向前方，舌动唇不动。 ------------ 二八三 思倩心慈首次交锋 董氏看着款款走向自己的沈思倩，一脸的欣慰笑容。 虽然她也很委屈因为孙依湘的事情让自己的儿子背负那克妻的名声，可是孙依湘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侄女儿，是她秦姐姐的女儿，她怎么忍心让她未婚先孕的事情泄露出去。 而且，董氏心中微微苦笑，当时决定让孙依湘进门的可是自己这个傻儿子。 哎，她本来以为儿子在说亲这件事上一定会举步艰难，没想到的是居然柳暗花明，儿子不仅找到了妻子，而且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若是按沈思倩以前的身份，董氏肯定会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可是现在人家是县主啊，身份上完全不比欧阳策少将军的身份差。 所以，董氏很满意。 因为天气太炎热， 所以董氏引着沈思倩在路上走得很慢。 “倩儿你看，那就是策儿那孩子以前在内宅的院子，我打算把那处收拾出来给你们做新房，你觉得怎么样？” 董氏指着离自己院子不远处的一座被竹子团团围住的院子给沈思倩看。 沈思倩一看那成片的翠竹便觉得很亲切，虽然院子看上去不大，也就是七八间屋子的样子，可是沈思倩很满意。 轻轻虚扶着董氏，沈思倩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伯母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秦倩没有异议。”毕竟是顶着北魏县主的名声，所以沈思倩多数的时候都称呼自己秦倩。 董氏一看沈思倩的样子就知道她也很满意，自己的想法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董氏当即牵着沈思倩又向那处院子走去。 “这些竹子都是策儿那孩子亲自选的，以前策儿的院子是他妹妹替他布置的，心慈那孩子在那排屋子前面弄了一个小花园和几座假山。策儿对这些一项不上心，也就随着她摆弄，谁知道几年前也不知道策儿为何居然让人将这满园的花花草草全都拔了，亲自选了一些竹苗种上。你也知道咱们北方种那竹子可不容易。” 董氏似乎对欧阳策很满意。即便只是一件小事，所以一路上她说了很多在她看来很难的事情，可是自己的儿子都办到了。 “是啊，这竹子本来就喜生活在湿润的江南一带，欧阳少将军的这片竹林可见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董氏一听沈思倩很赞同她的观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我也觉得挺好的。来，咱们也走了挺长的路了，累了吧，咱们去我那些歇歇。”又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鬟，“你去跟小姐说说，让她也去我那里。” 在那丫鬟退下之后董氏颇有些歉意的看着沈思倩。“你可能不知道，慈儿那孩子从小身子骨就不是很健朗，今儿她又有些头疼，所以我就让她歇着了。” 沈思倩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董氏今儿不会提欧阳心慈的事呢，不过既然提到了，她也不能当做不知道不是？ “伯母做的很是。欧阳妹妹身子不舒坦。就应该好好歇着。对了伯母秦倩从北魏带过来两根上好的百年人参，等我回去就差人给欧阳妹妹送过来，能让妹妹好好补补也是好的。” 欧阳将军府上自然不会缺这些人参之类的东西，不过这百年的人参可不多见，再加上是沈思倩的一份心意，所以董氏也没有推辞，只说让过会子让欧阳心慈好好谢谢她。 沈思倩微微笑了笑。她知道说不得自己的东西送过来会被欧阳心慈给偷偷扔了。 不过，那也跟她没有关系，她的礼数尽到了就行。至于那个欧阳心慈会怎么样。沈思倩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多加了几个冰盆，所以沈思倩一进董氏的屋子进感觉全身凉爽通泰。 “肯秦姐姐诧异的样子，想来秦姐姐那里没有这么多冰吧。 娘亲，说秦姐姐在那驿馆里该过热啊，不如让那些粗使婆子弄几盆冰送去驿馆吧。免得秦姐姐在那里热的睡不着。” 沈思倩和董氏两个刚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欧阳心慈从外面扶着一个小丫鬟慢慢走过来。她走进来之后没有向沈思倩见礼，而是缓缓走到董氏身边坐下。 因为董氏和沈思倩是以长辈和晚辈坐的，也就是董氏其实是坐在沈思倩的上首位。而欧阳心慈如此一来，也就算是坐在了沈思倩长辈的位子上。 董氏本来想说她两句，让她到沈思倩的对面去坐着，奈何欧阳心慈一脸疲惫苍白的样子，而且看向董氏的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天真。对于自己的孩子，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包容，所以董氏也只是轻轻叹口气，然后装作没发现这点不妥，随她去了。 至于沈思倩，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挑毛病。不过，欧阳心慈一脸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沈思倩有些不爽。 “谢谢欧阳妹妹的关心，至于驿馆里，前儿欧阳大哥又差人送去了两车冰，所以倒也不热。只是我听欧阳大哥说妹妹的身子弱，刚才我还和伯母说呢，我那里有两株上好的百年老参，最是滋补不过，回头我就差人给你送来。” 欧阳心慈一听沈思倩说她的大哥居然让人给眼前这人送了几车冰去，而且听她的意思好像还不是第一次了。一向想独受欧阳策宠爱的欧阳心慈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当下涨红了脸，也顾不得装病了，坐直身体，有些气急败坏道：“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听说以前你的身子也不好，你还是顾着自己吧。” 董氏本来见自己的女儿和未来儿媳妇两人嫂子亲切小姑恭维，心里还挺感动，正在幻想这样以后就算自己的女儿出嫁了，也会受到自己娘家大哥和嫂嫂的照顾呢，哪里想到这才没两句话呢，女儿怎么就生气了。 “慈儿，怎么说话呢，母亲知道你今儿身上不爽利，可是你秦姐姐可是你大哥未来的妻子，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快像你秦姐姐道个歉。”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忽然生气，可是当着外人，董氏总不好太过宠惯自己的孩子。 沈思倩赶紧连连摆手道：“没事伯母，刚才慈儿是在和我开玩笑呢，妹妹说是不是？”沈思倩笑看着欧阳心慈。 自从在皇宫淑妃那里见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嫂嫂”后，欧阳心慈就把能查到的关于沈思倩的事情查了个地插天。她早就知道沈思倩不好对付，可是她没想到这原来也是个装腔作势的好手。 哼，这样虚伪的人怎么能配的上自己的哥哥。 显然欧阳心慈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也是这种人。 隐下心里的不快，欧阳心慈先是狠狠粗喘了两口气，然后才白着一张脸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啊娘亲，秦姐姐说的是，我们是在开玩笑呢。” 董氏狐疑的看看自己的女儿，又抬头略带歉意的看看沈思倩，看到两个人都是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她就算是有些奇怪刚才的事情，不过也自欺欺人的信了她们的话。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调皮。幸亏你秦姐姐不和你一般见识，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不然若是气跑了你秦姐姐看谁给你做嫂子。” 她根本就不想要嫂子，欧阳心慈很想大声说出这句话。 “大哥这么好的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秦姐姐才不会呢不嫁给大哥呢，秦姐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欧阳心慈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刀看向沈思倩。她倒是要看看沈思倩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沈思倩自然不好回答。若说是，那就是自己不顾礼义廉耻，居然上赶着要嫁给人家。若是说不是，那更了不得，你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居然还看不上人家儿子，你想以后天天在婆婆面前立规矩是不是。 不好回答，沈思倩自然也就不回答。低下头装娇羞，这是沈思倩早就学会的一招应付问题的法子。 欧阳心慈见沈思倩居然装羞想回避自己的问题，当然不愿意。刚想接着逼问两句，不过话还没出口她便改了主意。 一双跟欧阳策很像的眸子眯了眯，欧阳心慈从董氏的站起身，快步走向沈思倩，嘴里还喊着：“哎呀，秦姐姐，你倒是说话呀。” 沈思倩虽然低着头，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是没有离开过欧阳心慈，见她竟然起身走向这边，沈思倩先是一惊，莫不是她想借机踩自己一脚或是不慎将自己推到？ 不对，电石火光间，沈思倩明了她的意图，看她那娇娇弱弱的模样，莫不是想借着吓自己一条的机会让自己失手将她推到？ 当然只要自由略有些惊慌失措，哪怕根本没有靠近她的身子，想来这个娇弱的不禁风雨的身子也会木然跌倒。 眼见着人已经来到自己跟前，沈思倩像是才缓缓抬起头，然后露出虽然太过吃惊但有些尖锐的眼神。 欧阳心慈显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眼神，身子微微一怔。然后心头一喜，这不正好能吓着胆小孱弱的自己嘛。 怔过之后，欧阳心慈就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顺势往一旁倒去。 只是沈思倩比她更快，在她倒地之前，沈思倩已经跌坐在地。 如此一来，反而是欧阳心慈倒在了沈思倩的身上。 要说这欧阳心慈还真是应变能力极强，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不能实现，那不如好好出出心头的恶气。 所以，在知道沈思倩在自己身下后，她便想着狠狠碾压一番。 ------------ 二八四 欧阳心慈主仆演戏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欧阳心慈想撤趁着那些丫鬟婆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蹂躏”沈思倩一顿，却听到了自己平时最想听到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慈儿你怎么坐在沈妹妹身上？” 欧阳策知道沈思倩今儿回来拜访自己的母亲，他一早的时候也想陪着母亲一起在门外候着。只是偏偏今儿他还有公务没有完成，所以为了能早些见到佳人，欧阳策把必须今儿完成的事情以空前高的效率很快结束，那些不必今儿完成的事情他跟自己的下属说了一句明天再办，便早早回了府。 回府之后听小丫鬟说现在沈思倩正在母亲的屋子陪着她老人家说话呢，欧阳策心中一软，便直奔懂事的院子而来。 可是让欧阳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进门居然就看到这样一幅惊心动魄的场景。 “呀，秦姐姐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没想到你会突然抬起头来，我被你吓了一跳，这才……秦姐姐你没事吧？” 该死，居然让大哥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他不会怀疑自己吧？欧阳心慈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所以一边借着丫鬟的力气从沈思倩身上起来，一边满脸担忧又无措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心中嗤之一笑，看到欧阳策进来就想装无辜了，想的美！ 当下也皱着眉头揉搓着自己的胳膊道：“没事，欧阳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谁也没想到欧阳妹妹会倒在我身上是吧？” 看似在安慰欧阳心慈。可是沈思倩的右手却一直捂着自己的左侧胳膊。 “呀，小姐，您出血了。天哪，出了好多血。”紫藤眼尖。没给欧阳心慈再说什么的机会，立刻跑到沈思倩身边咋咋呼呼的惊叫起来。 这一叫不要紧，把本来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欧阳策吓了一跳。从门外两步跨进来，也没顾上和自己的母亲见礼，先抓起沈思倩的胳膊。 “果然出了不少血，来人，赶快去请大夫。”欧阳策一看沈思倩粉紫色湘纱褙子上渗出来的血丝，冲外面大声喊了一句。 欧阳心慈见自己的哥哥从进门后就一直围着沈思倩团团转的大哥，心里别提有多生气。现在看着大哥居然这般紧张沈思倩，更是觉得委屈的很。 自己才是大哥最亲近的人。是大哥最应该紧张的人才对。都是那个沈思倩。哼。不过是个外人，大哥居然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不，她不允许。 想到这里。欧阳心慈立马将眼一闭，然后顺势向欧阳策的方向倒过去。 “天哪，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欧阳心慈的贴身丫鬟，一看她主子将眼一闭，就很自觉的大声喧嚷出来，只是光嘴上喊喊，脚却没有动。 她知道自家少爷一定会接住主子的，就像以前多次一样。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比欧阳策更快。 就在紫藤和欧阳策围着沈思倩的时候。紫都就时刻注意着欧阳心慈的动向。所以与欧阳心慈同步的不只是她的贴身丫鬟，还有紫都。 这种小把戏，托她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见识的倒是不少。所以在欧阳心慈眼中闪过阴狠，又突兀的闭上的时候，她就料到接下来要上演什么样的戏份。 所以在欧阳策之前，紫都抱住了欧阳心慈。 她会武这件事欧阳策是知晓的，所以紫都就那么空强有力的用一只臂膀抱住了想要倒向欧阳策的欧阳心慈。 这时候懂事也从一连串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她最注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女儿。看到欧阳心慈居然又晕倒，董氏焦急的从首位走下来，“慈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娘亲啊。” 紫都对董氏嫣然一笑，“夫人别担心，贵府小姐没事，她只不过是跟你们开外销而已。”说着话，那从腰背下揽着欧阳心慈的手，也不知道在她身子下面动了她哪个部位，就见欧阳心慈像是被针扎了一番似得，惊呼一声站直身子，然后跳离紫都。 “你这个贱婢，想谋害主子不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欧阳心慈一手指着紫都声音尖利的大声斥责道。 谁知紫都根本每当回事，又是嫣然一笑，她连看欧阳心慈都未看一眼，而是直接对着董氏回道：“夫人，您瞧，奴婢说贵府小姐没事吧。” 董氏不是傻子，也许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和沈思倩倒在一处。可是刚才女儿在沈思倩身上可以碾压的动作她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子被沈思倩的丫鬟这么一说，董氏也明白说不得刚才是女儿在装晕，而且还被人家给识破了。 只是在外人面前，到底不能失了自家的脸面。装作一副心有余系的样子，董氏先拉着欧阳心慈的手上下看了看，“你这孩子，刚才可是吓坏母亲了。现在没事真是太好了，还不快谢谢这位姑娘，刚才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你，恐怕你要倒在地上了。” 欧阳心慈双目一瞪，刚想说谁要她扶了，可是看到一向最宠溺自己的母亲居然用一种警示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大哥也是疑惑的看着自己，欧阳心慈狠吸了一口气，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紫都道：“刚才真是多谢这位姑娘了。” 谁知紫都很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不过小事一桩。倒是这位小姐这动不动就晕厥的习惯不好，其实紫都看来，有的时候小姐完全没有必要晕厥过去的。” 屋子里谁都不是傻瓜，紫都这话虽然说得没头没尾，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或许董氏因为向着自己的女儿，有些不信。甚至埋怨紫都胡说八道。可是欧阳策却是知道紫都其实是有功夫在身的。妹妹若是装晕厥的话，她完全能看得出来。就像刚才这样！ 欧阳策从来没有想过妹妹的晕厥竟然是装的，从来在他的心里都是妹妹是很虚弱的，需要人时时看着照顾着才能放心。 为此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在家里他已经习惯了照顾自己的妹妹，习惯了宠着她腻着他，就怕一时惹她不顺心了会气坏她的身子。 可是有朝一日有人跟他说这个其实是假的。你的妹妹根本没有病，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么严重，这让欧阳策的心里有一种被欺骗的酸痛。 因为欺骗他的是他在乎的家人。 欧阳策不知道是怎么送走沈思倩的，他只知道自己今儿让沈思倩过来拜访自己的家人真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若是，若是今儿沈妹妹没有来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觉得今儿不该让沈思倩过来的不只是欧阳策，还是他的母亲董氏。说实话她之前对沈思倩真的很满意，就是现在也没挑出沈思倩什么毛病来。可是人就是这样。一旦别人让她最在乎的人不高兴了。或是难过了。她就算对那人再满意，心里也会留下疙瘩。 “策儿，今儿这事你看？”董氏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这么多天下来。自然看得出来儿子其实对那沈思倩时上心的，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起早回来。而且之前听沈思倩那丫鬟的意思，他似乎还给人家送过不止一次的冰去。 董氏心里也明白她不可能让儿子和沈思倩退亲。不说那沈思倩现在是个县主，退亲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说不管是皇上还是淑妃娘娘都见过沈思倩了，而且还添了妆，这亲事就更不能退了。 可是，她叫自己儿子干什么呢？ 董氏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她叫欧阳策做什么，想痛斥沈思倩一顿吗？可是今儿的事根本就不是人家的错。要责怪自己的女儿吗？她好像也没那个意思。 董氏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欧阳策却有些清楚。 “娘亲。儿子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是今儿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您别怪沈妹妹，她其实很喜欢您和慈儿的，不然也不会给您和妹妹带那么多礼物了。” 欧阳策不愿董氏心里对沈思倩有隔阂，只好把今儿的事情当做一场意外。 可是有人不干了。 “意外？大哥，你就算再偏袒你未来的妻子，可是也没有这个偏袒法吧，你是不知道那个县主的贱婢差点要了你妹妹的命。” 说到这里，欧阳心慈就忍不住又是一顿气急。哼，贱婢，等着吧，但愿你没有栽在我手里那天，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有沈思倩那个贱人，竟然觊觎自己的哥哥，是在是罪不可恕。 “娘亲，那县主这还没进门呢，哥哥就偏袒她了，你说要是她进了门，以后还有咱们娘俩的活路吗？她的奴婢今儿敢暗害我，明儿就敢暗害您和父亲。” 不得不说，其实欧阳心慈真的是一位实力派演员，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让人精似的欧阳策父子两个还有自己的母亲都很信任她。 一双浸满泪珠儿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那泪珠儿儿偏偏又掉不下来，徒然让人看着心疼。小嘴儿也是微微抿着，说不出的可怜娇弱。这一副模样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少爷，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小姐平时的身子就不好，今儿小姐是真真晕过去了，可是也那不知县主的奴婢用了什么法子，竟是生生让小姐痛的清醒了过来。”当时和欧阳心慈搭档的那丫鬟普通一声跪倒在欧阳策面前一副“我不能再忍了，我要说出来”的模样。 ps： 非常感谢patty1126打赏的票票，祝您马上有一切！ ------------ 二八五 沈思倩邀董氏上香 听完欧阳策的话，沈思倩笑了。 不是笑欧阳策，而是笑自己，她怎么会把眼前这个男子当成是前世那些言情剧中的男猪脚呢，而且还是那种冷冷的酷酷的对所有人都不假颜色唯独对自己情有独钟呢。 欧阳策今儿是来替自己的妹妹像沈思倩道歉来着，他不希望沈思倩因为前一天的事情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误会。 至于当时欧阳心慈和她的丫鬟明里暗里说的沈思倩的坏话，欧阳策是不信的。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妹妹不喜欢沈思倩而已。 不过不要紧，不管是沈思倩还是自己的妹妹都不是那等飞扬跋扈自私任性之人，欧阳策相信她们之间只是因为不熟悉而已，等熟悉了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姐妹。 所以与其说欧阳策是来道歉的，不如说是他来说服沈思倩喜欢自己妹妹的。 “欧阳大哥，想来那天的事令妹已经和你说过了吧，思倩倒是想听听令妹是怎么说的那件事，是说她自己不小心跌倒在我身上呢，还是我故意把她给吓倒在地？” 欧阳策一听沈思倩的话，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因为沈思倩猜的很正确，不，应该说沈思倩欧阳心慈跟他说的比沈思倩说的还要严重。 起码在她嘴里，她是因为沈思倩想使坏，明明知道她身子弱，还想让她跌一个大跟头。 沈思倩一看欧阳策的脸色哪里还会不清楚。 “欧阳大哥，思倩昨儿晚上走了困，现在浑身乏的紧。欧阳大哥不如先回去吧。”沈思倩毫不犹豫的开始撵人。 她怕在和欧阳策说下去，可能说说出让两个人都受伤的话来，还不如现在都静一静。 欧阳策显然知道沈思倩的用心，虽然有些失望没有达成自己的意愿，不过，他也知道事情不是沈思倩的错，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都说人的感情很奇妙，有些人明明认识了一辈子。可是还互相提防。不能给与相互信任。有些人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可以好不保留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沈思倩觉得她和吕东旭就是如此，算上多年前的那次，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多年前那会还是因为沈思倩要带着弟弟进京，所以去了那山脚下，见了林氏，将她经营了两年的胭脂铺子给了吕家。 那会吕东旭还小，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屁孩而已。沈思倩当时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表哥，可是以她成人的灵魂，她自然是没把那个小屁孩放在眼里的。 这一晃七八年过去。吕东旭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就那么淡然的站在沈思倩的面前，可是沈思倩却相信他愿意帮助自己。而且也会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 莫非人们说的娘舅亲娘舅秦，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这个意思？ 吕东旭痴然的看着沈思倩，七年了，从当初沈思倩领着丁大伟跑到他们家和林氏关着门说了一通话又离开了桐庐到现在整整七年了。 从七年前，见过沈思倩一次，吕东旭便将沈思倩的音容笑貌牢牢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吕东旭一直在孜孜不倦的努力着。不只是将时文策论学的很好，重要的是他还偷偷跟人习了武，将沈思倩留给林氏的铺子打理的妥妥当当，甚至还开了几个分店。 欧阳策一直以为他是想追上沈思倩，也好实现自己心中的那份痴想。 可是在见到沈思倩之后，吕东旭猛人就明白了他不是为了追上沈思倩而一直奋斗，他其实只是为了不想让这个表妹落下自己太多而已。 眼前的女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来拥有她。 而自己显然不够格。至于欧阳策，若是只论身份能力的话，吕东旭举双手赞成。 可是。偏偏他调查了欧阳策，知道了他有那样一个妹妹，更重要的是他同时也知道欧阳策对他的那个妹妹简直是有求必应。 所以，至于欧阳策是不是那个最好的男子，吕东旭还不确定，他还需要考验一番。若是欧阳策通过了考验，吕东旭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要是欧阳策没有通过考验，想到这里，吕东旭一双温润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就算他欧阳策是少年将军，就算他父亲是大燕朝赫赫有名的战将，就算他和沈思倩的婚事是由北魏的皇帝亲自下旨，而且大燕朝的皇帝也没有反对。他也会拼尽全力搅了这门亲事，免得自己心中的女神受委屈。 沈思倩自然不知道吕东旭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这个表哥跟他的弟弟年哥儿除了外表一点都不像。年哥儿一看就是一个开朗热情的小家伙，可是这个吕东旭倒有些沉默。 “表哥，不知思倩前儿和吕家舅母说的事情……？” 吕东旭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方小木头牌子递给沈思倩，“姑娘放心，你交代的事情在下都替你布置好了，必不会坏了姑娘的事情。” 虽然沈思倩称呼他一声表哥，可是吕东旭还是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沈思倩知道自己这里有不少人在监视，所以也没有虚留吕东旭，吕东旭提出告辞后，沈思倩直接让大胡子将人送了出去。 “姑娘，依属下看，你当初还不如让属下去办那件事呢，属下保证办的比那小白脸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性相斥的愿意，娃娃脸一见这个吕东旭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都帮自家小姐办了那么多次事情了，可是小姐居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哼，太拿下属不当自己人了。 沈思倩一看娃娃脸皱着小眉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虽然不觉得滑稽，可是沈思倩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你也不想想。不管是你还是大胡子，甚至是这院子里的其他人，有哪一个是欧阳策不熟悉的。若是你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而沈思倩要的是出其不意，要的是欧阳策指直接的反应。 又过了两天，欧阳策的母亲董氏受收到来自沈思倩的请帖，说是趁着前一天刚下过雨，这天还没有热的让人受不了，去云山寺上柱香。 这些世族勋贵之家，尤其是武官的家眷，对这些上香添灯油的事情都非常热衷。 所以这边一收到沈思倩的帖子，董氏便和自己的一双儿女说了一下。 “哎呀，娘亲，这天儿这么热，怎么能出去乱窜呢，若是万一中了暑气可怎么办？”欧阳心慈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沈思倩帖子便随意扔向一边。 董氏轻轻戳了戳她饱满的额头，轻斥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胡说。咱们是去云山寺上香，也是为了让佛祖保佑你爹爹和大哥每次出征都能平安回来，哪里是出去乱窜了。娘亲知道你身子弱，恐是受不住这天儿，娘亲也不是非要你去不可。到那天你就在家里好好描描红吧，我和你大哥去就行了。” 欧阳心慈一听又不乐意了，让母亲和大哥单独去？那哪成？到时候若是母亲嫌走路累了，或是天儿太热了，要去休息一下。那大哥不就和沈思倩单独相处了吗？ 她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副“我错了，我听你的”的受教模样，欧阳心慈点点头，“娘亲您说的是，虽然孩儿身子骨有些弱，可是到底也是父亲的女儿，大哥的妹妹不是。娘亲去上香女儿怎么能偷懒呢。娘亲女儿还是陪着您一起吧。” 董氏却有些不放心，“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到时候母亲替你上柱香就是了。反正只要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佛祖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咱们的。” 谁知欧阳心慈却执意要亲自去，她的说法自然是心诚则灵。为了父亲和大哥，为了他们这个家，就算她受点子累也是应该的。 董氏从来就说不过自己的女儿，而且看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董氏也就只好随她去了。只是在准备先关事宜的时候，又多加了两个丫鬟和婆子，就为了好好保护欧阳心慈。 翌日，沈思倩早早的就在云山寺脚下等候。 直到辰时末才见欧阳策骑着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沈妹妹，因为路途遥远，加上天儿有些热，所以我们这才来的有些晚，沈妹妹莫怪。”欧阳策从马上下来，走之沈思倩跟前轻声说道。 娃娃脸站在沈思倩身后充当护卫，听到欧阳策这句话，转过头，狠狠冷哼一声。 欧阳策被娃娃脸的这声冷哼弄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也知道和未婚妻约好了时辰，自己却迟到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是他也不想的，今儿一早起来，欧阳心慈就揉着眉尖说有些头疼。 董氏和欧阳策自然不愿意她再来云山寺，所以两个人一齐劝欧阳心慈留在府里。可是谁想到小姑娘铁了心非要跟着。董氏和欧阳策被她弄得实在是没办法，也只好答应。 不过在出府之前，为了让欧阳心慈在马车上别受罪，最然又将马车好好改造了一番。这才多耗了一段时间，来的晚了。 觉得自己理亏，所以即便娃娃脸有些不给情面，欧阳策也忍了下来。可是他忍了不代表欧阳心慈也能忍。 ------------ 二八六 思倩心慈再度交锋 “秦姐姐，这位公子是你的什么人？”欧阳心慈在车里等着欧阳策过去将她从车上扶下来，可是没等到自己大哥的手，却是听到一声很突兀的冷哼之声。 掀开车帘，欧阳心慈本想出口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上下尊卑的狗奴才，可是在看到娃娃脸那张清秀的脸庞时，欧阳心慈改变了主意。 问完了这句话，她又小声嘀咕道：“看着也不像是下人啊，不然怎么这般轻慢无礼。若真的是下人，也不知道和主子是什么关系，才会被惯成这个样子。” 声音虽小，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慈儿，胡说什么呢？”董氏本来也因为自己一行人迟到心有愧对之情，可是在听到娃娃脸的那声冷哼后，她自然也是心中略有不悦。 就算是自己和儿子真的迟了，可是那也是情有可原。若是沈思倩连这点子小事都担待不了，那也说明那是个心胸狭隘的。 所以尽管有些迟了，可是董氏也觉得没什么，只要说开了就行了。可是沈思倩现在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奴才给自己儿子排头吃，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正想看看沈思倩时什么意思呢，若是她也放任自己的奴才这般行事，那她也要想想以后和沈思倩怎么相处才是。 可是还没等她看清沈思倩的神情呢，就听到身边传来女儿的声音。第一句还没什么，可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董氏大吃一惊。 这，这哪里是一个姑娘能说的话。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秦姑娘，小女从小就被我和她父亲兄长宠坏了，说话有些口无遮拦，秦姑娘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虽然有些不舍，可是董氏还是狠狠剜了欧阳心慈一眼。 沈思倩轻轻笑笑，“伯母放心，思倩就当没听到欧阳小姐的话。再说也是我这下人有些不逊。虽说伯母你们确实没提前告知思倩你们回晚一些。可是他也不该如此无礼。” 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皱眉的欧阳策沈思倩接着道：“不过，既然欧阳小姐已经问了，那秦倩就告诉伯母和欧阳小姐，他其实不算是我的下人，你们也知道我在北魏的时候多得三皇子他们照顾，他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怕我在大燕朝受人欺凌，这才让他们几个保护与我。至于平时，秦倩也是不敢拿他们当下人的。” 欧阳策此时的眉头皱的更高。他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几个人的唇枪舌剑。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一边是沈思倩，是他最心悦的姑娘。欧阳策一点也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什么龌龊。 “沈妹妹。太阳已经升的有些高了，咱们还是早些上山吧。”不管谁对谁错，欧阳策都不能责怪对方。 沈思倩点点头。然后走到董氏和欧阳心慈的马车前，亲自将车帘打开。“伯母，欧阳大哥说的是，天儿开始热了，咱们还是早些上去吧。” 董氏虽然对刚才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想了想也是自家亏。不管是迟到还是女儿说出那不妥的话来，既然沈思倩没有追究，她自然也乐得将这件事情放过去。 伸出手，董氏一手握着沈思倩的手，一手扶着欧阳策，从车上下来。 欧阳心慈在车里面目光一闪。刚才她可是看得清楚，母亲是扶着沈思倩和大哥的手下去的。 看了看沈思倩比自己还要瘦削的身子，欧阳心慈心里冷笑一声。 谁知沈思倩却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在将董氏从车里扶下来之后。她竟然虚扶着董氏离开了车厢，将靠近车厢门口处的地方让了出来。 在扶着董氏往后退的时候，沈思倩回过头朝欧阳心慈淡淡一笑。 欧阳心慈一看沈思倩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顿时恼羞成怒，一张俏脸也瞬间涨的通红。 偏偏这时候有人自作聪明。 “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天儿太热中了暑气？”欧阳心慈的大丫鬟两步走到欧阳策身边，冲着还坐在马车上的欧阳心慈说道。 不过，在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借此机会像欧阳策献献殷勤。 脸虽然是朝着马车的方向，可是这身子却是紧紧的贴在了欧阳策胳膊上。 欧阳心慈一看，顿时更是火冒三丈。 贱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勾引大哥。那平时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是不是比这还要不堪？哼，今儿要不是自己想好好羞辱一番那个沈思倩，她一定现在就让这丫头吃不了兜着走。 咬着牙齿狠狠出了一口气，欧阳策这才一手扶着欧阳策的大手，一手搭在那丫鬟的胳膊上轻轻一跃下了马车。 欧阳策将妹妹从车上扶下来自然就松开了手，退到几人身后。 欧阳心慈也不在意，她只是一直扶着那丫鬟的胳膊往沈思倩和董氏那方向走去。 而那个丫鬟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等走到沈思倩和董氏身边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这丫鬟是怎么了？董氏有些不解的看着欧阳心慈的贴身丫鬟。”虽说这天儿是有些热，可是怎么说也是昨儿刚下了一场大雨。今儿这天还是有些凉爽的。 那丫鬟轻轻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见欧阳心慈只是笑嘻嘻的天真的看着董氏，心里微微叹口气。然后对着董氏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天生惧热，倒是让夫人和沈姑娘见笑了。” 沈思倩瞅了瞅欧阳心慈扶着她胳膊的地方，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位姑娘才是说笑呢，你既然这么怕热，还能忍着出来伺候你家小姐，可见你对你家小姐的心意。” 董氏倒是没注意到沈思倩刚才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她只是听到沈思倩说着丫鬟对自己的女儿忠心耿耿，心里很是高兴。 当下面带喜色的对沈思倩道：“沈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女儿平时最是调皮捣蛋，不过她对丫鬟们倒是一向宽和的很。” 沈思倩又是别有深意的一笑，“是，伯母说的是，如果欧阳小姐对这些丫鬟不好的话，她们也不会伺候的这么尽心不是。我可是听说有些主子对奴婢们不是打就是骂，那些丫鬟虽然是吧不敢怒更不敢言，不过她们私下里倒是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的主子能倒霉呢。” 说着沈思倩看向那丫鬟，“这位姐姐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那丫鬟哪里敢回答。只是怯怯的站在欧阳心慈身后不敢抬头。 沈思倩也不是真要她回答。她不过是想给欧阳心慈添些堵罢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自然不会继续做那恶人，让那丫鬟也恨上自己。 一行人，董氏走在中间，欧阳心慈扶着她的胳膊走在她左侧，至于沈思倩则是走在董氏的右侧。而欧阳策则紧紧的跟在几人身后。 欧阳心慈的丫鬟自然也是虚扶着自家的主子。而紫藤和紫都两个人略错落欧阳策半步，跟在沈思倩身后。 紫藤看着左前方的欧阳心慈和她的那个丫鬟说道：“紫都姐姐，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那丫鬟根本不是什么热的，她是被那狠心的主子给拧的。啧啧，你是没见，连我看着都觉得这胳膊生疼的很哪。” 紫都看也未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哼，你觉得生疼的很？我怎么感觉你觉得疼的太轻了呢？好了，小声些，你想让人都听见吗？” 紫藤朝紫都讪讪笑了两声，“好紫都姐姐，你千万莫要跟别人说，不然县主说不定会责怪我多事呢。”然后又做了一个鬼脸，这才目光端正的看向前方。 只是她偶尔看向欧阳心慈的目光表示她并没有自己说的，知道自己错了的意思。 紫都狠狠瞪了紫藤一眼。 她自然知道这个小蹄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欧阳策知道前面那个笑的一脸天真灿烂的小丫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单纯善良吧。 可是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想想，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呢，那是他的妹妹，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丫鬟而去生自己妹妹的气。 谁知紫藤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朝她挑了挑眉。“我根本就没想让他生那贱人的气好不好，我不过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并不如她之前表现的那般纯善。这样以后就算是那贱人和县主吵架的话，欧阳策这个呆头鹅也不会一股脑的认为是县主的责任。” 紫都一听眼睛一亮，回了她一个眉飞色舞，“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还有些心眼嘛，我还以为你只是会梗着脖子跟人家吵架呢。” 不怪紫都这般想，实在是之前的紫藤太过劣迹斑斑。 紫藤得意的一笑，“那是，你们小看本姑娘了吧。” 两个人在这边眉来眼去，不知道欧阳策在前面已经对她们两个前面说的话有了质疑。 “沈姐姐，你怎么会想起来今儿请我们来云山寺呢，难道沈姐姐不知道我母亲上了年纪，经不起太过劳累吗？”欧阳心慈一脸懵懂无辜的看着董氏右侧的沈思倩。 ------------ 二八七 欧阳心慈蔷薇过敏 沈思倩一边笑着应付欧阳心慈别有用心的问话，一边偷偷背过手伸出了两根指头。 跟在沈思倩身后的紫藤和紫都看到这两根比青葱还要晶莹剔透的手指，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就连远远跟在几人后面的娃娃脸和大胡子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难得下一场雨，所以即便是在盛夏，今儿来云山寺上香求佛的人也不算少。 沈思倩和董氏几人跟着引路的小和尚来到后院客房。 沈思倩对董氏和欧阳心慈道：“伯母，欧阳小姐，咱们先歇息一下，等用过午膳再去前院上香如何？” 董氏心疼自己的女儿，再加上爬上这么又长又陡的山路，自己也累得很，便欣然点头同意。 可是在沈思倩转身想出去的时候却被欧阳心慈给叫住。 “沈姐姐，等一下，不如咱们两个一起逛逛吧。你都不知道，平时大哥总是说我的身子弱，担心我累着，所以都不让我出来玩。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沈姐姐可一定要陪着我好好逛逛。” 一边说这着话，欧阳心慈一边走向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欧阳策。伸手拉着他的大掌摇啊摇，“大哥，慈儿知道你平时是舍不得我受累受伤，可是慈儿是在是想出去逛逛，大哥好不好吗？” 欧阳策本来觉得天气又热，她的身子又不好，所以最好还是呆在库房里歇歇比较好。可是在看到妹妹那带着祈求又可怜兮兮的目光时，心里不知不觉的就软了。 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好吧。不过，沈妹妹喜欢清静一些，你可不能太闹腾。” 欧阳心慈连连点头。 沈思倩心里嗤之笑。 这两个兄妹还真是有意思。都没问问别人的意思就帮着别人定下了。再瞅瞅欧阳策，正伸手宠溺的摸着欧阳心慈的小脑袋呢。 心里微微有些沉重，欧阳策以前可不会这般贸然替自己做决定。 不，也有可能是以前她没有和欧阳心慈在一起出现过。 欧阳心慈眼中划过一丝满意，趁自己大哥不注意的时候得意的瞥了一眼沈思倩。可惜的是沈思倩根本没有看她。 “沈姐姐。咱们快走吧，不然就赶不回来吃午膳了。不然大哥一定会生气的。” 欧阳策一听果然很同意。“你知道就好。” 紫藤在一侧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沈思倩。她这个下人都受不了了，自家小姐怎么还跟没事人似得。难道其实小姐是被他们两个给气糊涂了。 沈思倩当然没有被气糊涂，她对欧阳策道：“不知欧阳大哥是和我们一起去逛逛还是想先回去休息休息。” 欧阳心慈抢在欧阳策前面道：“当然是回去休息了，大哥我和沈姐姐都是女儿家。有一些女儿家的话要说，你不会这么不识趣吧？” 欧阳策本来是想跟着她们两个。到底只是两个姑娘家，虽说这是佛门圣地，可他也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过，尽然妹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跟着。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也不要逛的太远了。今儿我看到有不少的男子也上山来了，若是撞上总归不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欧阳心慈先是撅着嘴儿娇嗔了一番，然后才看向沈思倩，“沈姐姐你不要多想，大哥总是这样。” 至于让沈思倩不要多想什么。欧阳策总是哪样，欧阳心慈倒没有多说什么。 沈思倩也不耐烦继续吗跟她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冲正在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的董氏轻轻一颔首，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哎呀，沈姐姐你等等我。”欧阳心慈在后面夸张的大叫一声。 沈思倩似乎还听到了一声跺脚声。 终于追上沈思倩后，欧阳心慈像是第一次来这云山寺一般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沈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果子。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哎，要不是大哥不允许我随便吃东西，我一定让小丫鬟们摘几个下来尝尝是什么滋味。” “啊，沈姐姐，那是什么啊，莫不是就是大哥说的松鼠？真是太可爱了，以前大哥还说要捉一对送给我呢，是我觉得若是他们离了自己的父母，岂不是太可怜了，这才算了的。” “咦，这是什么？沈姐姐你来看，这种植物生的好奇怪哦，看着像田七，可是又不太像。沈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欧阳心慈一路来都在不停的说着什么。 沈思倩每次都极有耐心的回答她。若是自己知道的，沈思倩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如是碰上自己也不知道的，沈思倩也是很谦逊。 欧阳心慈在前面蹦蹦跳跳，不知不觉就将沈思倩等人带离了后院。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树林里面。 小树林虽然从外面看着不大，可是进去后倒是挺郁郁葱葱。 “欧阳小姐，咱们呀逛了挺长时间了，不若休息一会子吧。不然若是让你大哥知道我带着你一直逛，他说不得会生我的气呢。”沈思倩指着林子里一座小巧精致的六角亭子说道。 欧阳心慈听到神情的话顿时一愣，然后才笑着道：“沈姐姐未免也太不了解我大哥了，他啊虽然看着性子挺冷的，可是其实他对人很宽和。尤其是那些不太熟的人，大哥才不会因为点小事就生那人的气呢。” 沈思倩径自走向那亭子，也不去管欧阳心慈过来不过来，反正她是很累了。 “欧阳小姐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你的身子从小就不好，所以这哪里是小事？” 欧阳心慈想看着沈思倩坐下后还摆出一副很可怜自己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她沈思倩是个什么东西，她用的着她可怜了。再说了，她的身子可是健康得很，比她这个浑身没二两肉的沈思倩可是要好多了。 “沈姐姐说的是，我的身子在我们府上自然是很大的事情。哪里像那些没人疼的啊，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说完这话，还刻意捂着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啊，沈姐姐，我不是说你，我就是说，那些没爹没娘的。啊，又说错了，我是说，哎，沈姐姐，你莫要生我的气，我不是说你。” 沈思倩倒是没生气，她早已经过了那个被人一点就着的年纪。应该说，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隐忍自己的感情。 “沈妹妹放心，我没有生气。莫说沈妹妹都说了，你说的不是我，就算真是，那也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又怎么会生气。” 欧阳心慈见沈思倩似乎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继而也走到沈思倩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等欧阳心慈确认沈思倩确实没有生气之后，这才对自己的丫鬟道口渴了，想一碗这寺中的山泉。 那丫鬟视乎是有备而来。伸手从随手拎着的包袱里面拿出两个水囊，将其中一个递给紫藤，“这位姐姐，这里离山泉有些远，不如咱们一起做个伴怎么？” 紫藤看看眼前的水囊，又看看淡然坐在亭子中央的沈思倩，默默接过那丫鬟递过来的水囊，陪着她一起去了远处的山泉。 这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单纯，总之她和紫藤两个一路上她倒是被紫藤套出了不少的话来。 比如，她们家小姐从来就胆小，最怕那些毛毛虫啊，还有蛇啊什么的软体动物。 她们家小姐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绿豆糕，每次只要是见了绿豆糕，她们家小姐都会偷偷吃好多，而且还不让她们跟老爷夫人还有少爷说。 她们家小姐其实穿不得细锦美人缎这种布料，不然就会全身起小红疙瘩，厉害的时候甚至会引起高烧。 还有她们家小姐还对蔷薇花过敏。她过敏的时候会神志不清手舞足蹈的说胡话。小的时候又一次她的一个小姐妹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采了几朵蔷薇送给她们家小姐，谁知道差点要了她们家小姐的命。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莫不是你跟你们家小姐有仇，想借着我们家小姐的手收拾她一顿？”紫藤疑惑的看向那个丫鬟。 那丫鬟被紫藤这句话吓得脸都白了，“这位姐姐莫要乱说，我是觉得你家县主已经是我们少爷的未婚妻了，她早晚是我们欧阳府的人，这才想着让她多知道一些我们小姐的事情，免得以后犯了这些小忌讳。” 哼，看着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这么难骗。看来她要另外想个法子才是。 欧阳心慈的丫鬟心里恨恨想着。 紫藤猜的不错，她确实是想通过沈思倩的手教训一番欧阳心慈。谁让她整天对自己非打即骂，还偏偏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很善良对自己很好的样子。 这丫鬟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也知道沈思倩时她现在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以她对女人的了解来看，那个县主应该也也知道自家主子对她很是怨恨。 所以，如果能借着沈思倩的手除了欧阳心慈，或是让她吃一个大亏，那就太好了。就算不能除去她，能让她受些教训也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把一些欧阳心慈不能碰的东西告知了沈思倩的贴身丫鬟，谁知这丫鬟根本就不上当。 她在这边想重新想个折子教训一下欧阳心慈，却不知道那头欧阳心慈果然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欧阳心慈她过敏了，此时正拉着沈思倩胡言乱语呢。 ------------ 二八八 董氏怀疑思倩做套 董氏在客房里正在等着女儿回来用午膳，可是等到的却是一个让她有些崩溃的消息。 “你说什么？慈儿她过敏了，严不严重？快，快带我去看看。”一把推开过来报信的小丫鬟，董氏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走。 “夫人，您等等，奴婢给您带路。”那丫鬟踉跄两步站定后，又跑着去追董氏。 此时欧阳策抱着欧阳心慈往客房方向赶。沈思倩紧紧跟在后面。 很快，两方人马便相遇。 董氏扑到欧阳心慈身上，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还是好好地吗？怎的就成了这副模样？是谁，是哪个挨千刀的害你？” 沈思倩在欧阳策身后心里暗暗嗤笑，董氏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欧阳心慈是跟着自己出去才会如此的嘛，这完全是自己害的吗。 欧阳策此时正有些愧对沈思倩，再听到母亲话里的意思，更觉得对不住沈思倩。 没错，刚才欧阳心慈在沈思倩面前喊得就是让她离自己大哥远点，不要整天缠着欧阳策。自己的大哥根本就不会娶她的。 欧阳心慈喊得歇斯底里，就连欧阳策来了之后还拉着欧阳策的手急于让他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在他心里自己比这个沈思倩要重要十倍百倍千倍。 欧阳策知道她是因为过敏所以才会有些神志不清，所以在见到欧阳心慈这样子之后，他非但没有按照欧阳心慈要求的对沈思倩说出自己根本不喜欢她的话来，反而不停的劝慰她，想让她冷静下来。 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欧阳心慈见自己的大哥不听自己的话。还在沈思倩面前劝慰自己，就好像自己是那任性的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她哪里受得了。 当下更是又哭又闹，还一个劲的说沈思倩时狐狸精，就是因为她。大哥才会嫌弃自己。她要揪出沈思倩的狐狸尾巴来。 因为癫狂，她的力气大的很。欧阳策几乎控制不了，为了不让她伤害到沈思倩也不让她伤害到自己。没办法，欧阳策只好一记手刀劈晕了她。 为了不耽误欧阳心慈的治疗时间，欧阳策没来的及和沈思倩说声道歉，直接就抱着他妹妹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子大，沈思倩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路两个人都沉默无语，直到遇到董氏。 “娘亲，妹妹不是被别人害的。你知道。她对蔷薇花瓣过敏。可是刚才她居然钻进了一处蔷薇花丛里。这才……”欧阳策虽然有些奇怪妹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往有蔷薇花的地方去，可是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他根本没来得及调查。 而董氏一听这话，直接一记锋利的目光投向沈思倩，“沈姑娘，刚才是你和我女儿一起出去的，我女儿怎么会跑进花丛里。府里的丫鬟可是都知道慈儿她见不得蔷薇，她自己更是对蔷薇避之不及，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跑进去的？” 沈思倩其实对董氏的印象也很好。通情、达理、善良、宽容。 可是就这一件事就让沈思倩知道那些所谓的优点不过是因为你没有触及她的底线，所以她才乐得做做好人。可是一旦你触碰到了她宝贝的东西，那她绝对会跟你拼命。 不管她宝贝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好的，有没有瑕疵，甚至会不会根本就是一件让别人看了倒胃口的垃圾。 “回伯母的话，我也真不知道欧阳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进蔷薇丛中。一开始的时候欧阳小姐说想随便逛逛，所以思倩便陪她一起去了后山。后来我们在后山那有些累了，便想着在一处六角亭子里歇歇。” 沈思倩刚说到这，看了看紫藤和那个去打泉水的欧阳心慈的丫鬟，“然后我的这个丫鬟和欧阳妹妹的这个丫鬟就去给我们打水喝。” 听到这里，紫藤和那丫鬟冲几人点点头。 沈思倩接着说道：“后来她们两个还没回来的时候，欧阳姑娘说想去看看瀑布，她知道一条近路，便领着我想抄近路过去，谁想到……” 董氏听到这里骤然插话，“不可能，慈儿来之前问过我，那条路上除了灵香草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花草，更不用说蔷薇。” 不只是沈思倩，就连还抱着欧阳心慈的欧阳策也是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董氏本来没想到什么，可是看着那眼前两个人的目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那灵香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本来也没什么，山上嘛，有一些不常见的草药也是有的。可是关键是听董氏的意思是欧阳心慈特意找了这么一条铺满灵香草的路来走。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欧阳策不愿意再继续追究下去。 “娘亲，现在还是妹妹的病要紧，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省的延误了妹妹的病情。”欧阳策将怀中抱着的欧阳心慈往董氏跟前悠悠一晃。 董氏自然连连点头，“你说的是，咱们还是快些下去的好。”两人一个抱着欧阳心慈，一个拿着帕子给她试着额头的汗水，渐渐走远。 沈思倩没有再追上去。 “哼，自作自受。”直到看不到人影，紫藤才鄙夷的说道。 这次紫都倒是没有怪她口不择言，反而也是一脸的赞同，“你说的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欧阳心慈想着陷害县主，哼，没想到倒是把自己给害了。” 说道这里她们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沈思倩，“小姐，您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选这条路线呢，还事先让那吕公子种了几株蔷薇花。” 沈思倩听到她们的问话倒没有自豪，反而展露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山上只有这一出有灵香草。那欧阳心慈为了让我在欧阳策面前出个丑，甚至说不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所以一定会想坊设法把握引向这条路。” 关于这一点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思倩并没有太过笃定。毕竟虽然她知道这云山寺有灵香草，欧阳心慈不一定知道。再说了她也不一定就知道那灵香草有让人陷入幻境的药性。 可是想到欧阳心慈的为人，沈思倩还是决定赌一把。 万幸的是她赌对了。 欧阳心慈不但知道云山寺有这种草药，而且还对它的药性知道的很清楚。这一点在欧阳心慈引着沈思倩有意无意寻找那条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明知道她对蔷薇过敏，还特意让人在这里种上一片蔷薇。”沈思倩领着紫藤紫都两个慢慢走回自己的客房。 她知道不管是董氏还是欧阳策现在都顾不上自己了，而她又不愿意委屈自己凑上前去舔着脸做好人。如此便决定回自己的客房。 “怎么会，小姐别说这是她自找的，就算她今儿没有想要坏心的引小姐去那灵香草丛，就只她之前总是针对小姐，小姐今儿做的也没错。” 紫藤立刻大声说道。 就连紫都也很赞同，“小姐，紫藤说的是，若是她没有想害的心，她也就不会着了咱们的道。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沈思倩对着她们笑笑，“瞧你们两个说的，我就是那种烂好人啊，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我还担心报复的太过。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我想跟你们两个说的是，如果你们觉得我做的不对，那一定要和我说，我以后就不会让你们参与了。至于我自己，”说到这里，沈思倩莞尔一笑，“我是不会改的。” “嘻嘻，小姐不用改，这样就挺好的。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多好！自己不用生活的太累。”紫藤一听沈思倩的话举双手赞成。 紫都也很高兴，她以前就觉得沈思倩虽然善良，可是有些太过软弱了，就连人家欺负到门上，想着教训一下别人都是用的苦肉计。 这也太憋屈了。要她说就该这般主动出击才是。 不过，“小姐，您说欧阳少将军，他会不会……” 沈思倩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欧阳策会不会知道今儿的事情，若是不小心知道了他会不会怪罪自己。 说实话，沈思倩也不知道。在让吕东旭将那片蔷薇移栽过来的时候，沈思倩就潜意识的没去想欧阳策在这件事里的角色。 她潜意思的将欧阳策给排除在外。 可是，欧阳策终究是欧阳心慈的大哥，而且他对欧阳心慈也很喜爱。 所以，沈思倩知道若是一旦让欧阳策知道今儿 的事情，也许他们两个也就走到了尽头，没有一个男人会娶一个想害自己妹妹的女人。 “没事，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见得会把握怎么样，你们知道，是那欧阳心慈先不仁我才不义的。何况欧阳策若是知道了他妹妹对他的感情，说不得还会觉得我下手太轻了呢。”沈思倩无所谓的笑笑。 就在刚才，她想过了，若是欧阳策真的为了那个妹妹而疏远自己的话，那这样的夫婿她不要也罢。 ------------ 二八九 两位表兄首次会面 秦绍明在自己的书房，听完探子回报的消息后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无论高兴与愤怒。 摆摆手让探子下去，秦绍明自己泻了一盏茶，在这盛夏时节，滚烫的茶水滚进肚子，若是一般人一定会被满头大汗。可是秦绍明却只是额头微微沁出一层汗珠。 这些天秦绍明没有去寻沈思倩，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被当今太子派出去办事了，直到前两天才回来。 虽然人不在京城，可是秦绍明却是一直让自己的人盯着跟沈思倩有关的所有事情。 所以，在听到沈思倩又冒出来一个所谓的表哥时，秦绍明只觉得酸水都要将自己给淹没了。那个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该不会是看表妹性子单纯，来行骗的吧。 不过这种意气用事的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微微一闪稍纵即逝。 他知道虽然沈思倩性子有些良善，可是为人却一点也不愚昧，相反，她还聪慧的很。想来那个叫吕东旭的男子真是她姨娘的侄子。 不过，想到沈思倩宁愿去找这样一个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帮忙都没来找自己，秦绍明心里就一阵阵堵得慌。那个吕东旭，秦绍明现在还没见着，不过他已经开始感到自己有些讨厌那人了。 这天吕东旭刚从齐国公府里出来，便收到一封来自高阳侯世子的信。 吕东旭有些奇怪，虽然他现在替齐国公办事，可是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会有人给自己送信过来呢，而且看这信封的样子想来写信之人也是非富即贵。 当下当着小厮的面将信展开，一目十行匆匆浏览一遍。 “你回去和夫人说。有人相邀，今儿晚上我不回去用膳了。让夫人莫要担心。”跟自家小厮说了一遍后，吕东旭翻身上马，朝着信上指定的地点奔去。 两个人，一个冰冷锐利。一个清雅淡漠，却是一样的沉默寡言。 在乍一见面的那瞬间，两个人就已经将对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遍。 秦绍明作为主人先抬手朝吕东旭行了一个抱拳礼。“原来兄台就是齐国公现在最值得信任的心腹爱将吕公子，幸会。” “不敢当，在下不过是在齐国公手下讨一口饭出罢了，高阳侯世子才是人中龙凤，池中游蛟。”吕东旭也回了一个抱拳礼。 只是一个照面，两个人便暗暗对对方的谈吐举止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秦绍明看来，这个吕东旭别看是个穷苦人家出来的学子。可是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与高雅。实在是难得之极。而在吕东旭看来。这个秦绍明难怪能少年就被诸多文官武将赞不绝口，果然非池中物。 秦绍明亲自泻了两盏茶分别放在那吕东旭和自己的跟前，坦然的看向对方，“比你可知道我今儿叫你来所谓何事？” 吕东旭回视的目光同样坦荡刚毅，“自然是为县主而来。” 秦绍明直视着他没说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秦绍明之前或许还有些不服气，觉得沈思倩让一个外人来帮她做事。总归有些不妥。不说能不能办的利索不留痕迹。就说这样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也许会把她的计划泄露出去也未可知。 不过在见到吕东旭之后，秦绍明就知道这个人虽说跟自己不能算是一路人，可是也绝对值得沈思倩信任。 而且看他的样子，只怕他之前也应该做过不少工作，那他不防就先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欧阳策配不上姑娘！”吕东旭拿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开口断言道。 秦绍明心头一喜，不过脸上却是未动声色，“哦，何以见得？” 吕东旭这会子倒是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开口反问道：“想来世子爷知道前儿云山寺上面发生的事情了，世子又何必明知故问。” 秦绍明微微挑挑眼眉，“你说的是，那天的事情我确实知晓，可是这不过也就是说明欧阳策的那个没灭不喜欢表妹而已，反正她早晚也是要出嫁的，这和欧阳策配不配的上表妹有何关系？” 吕东旭听到这里脸上闪现出一种古怪的笑意，“想来世子可能还不清楚，那欧阳心慈对表妹可不是简单的不喜欢……” 对于欧阳心慈不喜欢沈思倩的这一点，秦绍明在调差清楚云山寺的事情后，就已经清楚。不过在他看来无非是小姑娘看到有比自己生的漂亮的，心里不平衡而已。 可是现在看吕东旭的样子难道还有内幕不成？ “愿闻其详。” 吕东旭在回答之前确实又看了看秦绍明，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道：“若是我告诉你那欧阳策不能给姑娘幸福的愿意，你会怎么做？” “我会想尽办法取消这段姻缘。然后我会娶表妹！”秦绍明说的斩钉截铁。 他这几天也想明白了，沈思倩之前之所以一直拒绝自己的原因无非是她觉得和自己门不当户不对而已。只要他让表妹明白这些不是问题，而且他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来表妹是不会觉得的。 不过这之前有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那个该死的婚约。 “你可知道到时候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吕东旭紧紧盯着秦绍明的双眼。 男人之间的感情有的事情也很奇妙。 一开始的事情吕东旭就知道这个高阳侯世子就和自己一样，对沈思倩有好感。不，也许他对表妹不仅仅是好感，因为吕东旭从他的眼中能看到那种自己所没有的热烈与执着。 若是再欧阳策和秦绍明当中要选一个的话，吕东旭其实沈思倩选的能是秦绍明。 不为别的，就为秦绍明可以为了她和自家别的亲人翻脸。而欧阳策虽然也喜欢沈思倩，可是在沈思倩和家人有了矛盾的时候，他可能会委屈沈思倩。 就像在云山寺的时候，他没有斩钉截铁的站在沈思倩身边，吕东旭就已经将他排除在沈思倩夫婿的候选人之列。 不过，有一点吕东旭确实和秦绍明想的一样，就是沈思倩和欧阳策的那一纸婚约。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试试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心意。 “无所谓，我当初努力挣这个位子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不让表妹受委屈。”秦绍明毫不在乎的说道。 “你虽然不在乎，可是你的家人呢，你的祖父母和你的父母会不会觉的是姑娘阻碍了你的发展，从而找姑娘的麻烦？”吕东旭不放心的继续问道。 他知道秦绍明除了祖父之外，跟侯府所有人都不亲，可是有些话需要说在前头，需要摆在明面上来。 为了沈思倩的幸福，吕东旭明知道自己和秦绍明地位的差距，可还是将这些话问了出来。 听到这里秦绍明倒是自嘲一笑，“既然你对我今儿的出现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想来你对我也做了一定的调差，哎，你别担心，我都明白，就是你我也是让人调查了一番的。”见吕东旭有些尴尬的想解释什么，秦绍明赶紧制止他。 “既然你已经调查了，那你就应该知道，在侯府无论是谁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没有表妹高。所以即便她们反对也是无效的。” 说道这里秦绍明眸子微微一暗，然后一甩袖子。轻轻驱散了一点心头的不甘。 怪只怪他自己知道的太晚。 当初他也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对沈思倩的心意，他意清楚沈思倩顾忌的是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及时给沈思倩安全感，让他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替她解决。 若是他早一些知道这个的话，说不得现在他已经和沈思倩成亲了。 秦绍明不无懊恼的在心里敲了一番自己的脑袋。 吕东旭听到这里满意了。嘴角露出一点笑模样，他才回答秦绍明之情的那个问题。“因为欧阳策的妹妹喜欢自己的大哥。”说道这里他轻轻放低声音，身子向秦绍明的那侧稍稍偏了偏，“是女人对男人的额那种喜欢。” 秦绍明瞬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不是他不相信吕东旭调查的结果，实在是这个结果太出乎他的预料。 兄妹或是姐弟两个关系亲近的不是没有。不说别人，就说沈思倩和沈思浩姐弟两个，她们自小相依为命，无论是谁都把对方看的比自己还重。 可是从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纯粹。 至于欧阳策和欧阳心慈之间，秦绍明有所耳闻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可是也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怀疑啊。 秦绍明知道这时间很重大的事情，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说不得欧阳策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秦绍明谨慎的问道。 此时他还是有些不信的，毕竟这件事太过离经叛道。若是这件事是真的，秦绍明自然有些高兴，起码沈思倩不用嫁给那欧阳策了。若是这件事是假的，那么，秦绍明看向吕东旭，他这么说的目的又是什么。 吕东旭一看秦绍明的目光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不过他也不怨他。 “你想想，那欧阳心慈为何至今未嫁？我听说欧阳老将军可是给她找了不少的青年才俊。她一个都没看上不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 二九零 欧阳小姐棒打鸳鸯 “既然你所说属实，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秦绍明对着吕东旭淡淡说道。 虽说此时两个人初步达成协议，可是秦绍明对此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是男人，他最能明白这吕东旭每次提起沈思倩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代表什么。 吕东旭看着秦绍明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敌意，心里一阵苦笑。若是他也有秦绍明这样的家世身份，就算沈思倩对自己没有感情，那也少不得要争上一争。 关键是他没有，说白了他现在还只有一个进士功名，却没有实职。 可是沈思倩不是普通人，且不说他们身份上不般配，就是沈思倩的那副样貌，自己这样的白身也是护不住的。 “在下就拭目以待。”吕东旭并没将自己的苦楚告诉秦绍明，相反他还若有似无的引着秦绍明吃醋。 这不光是自己心里不平衡，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这世子到底能为沈思倩做到哪里。 这边欧燕心慈刚清醒过来没多久，沈思倩便带着紫藤和紫都两人上门探望。 “让她走，我不想见到她，都是她害的我。”欧阳心慈躺在被窝里对坐在床边和站在床前的欧阳策大声叫嚷道。 董氏虽然也有些生气自己的女儿是在陪沈思倩闲逛的时候出了事，可是她也知道这只怕是自己的女儿有了想法在先，说起来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而且董氏也问过欧阳策了，知道那沈思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蔷薇过敏。所以其实欧阳心慈其实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所以在听到沈思倩上门拜访的时候吗，董氏心里先是有些膈应，可是随即便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要不得。已经定了亲，总不能再退掉。那还不如好好相处，反正以后自己女儿出嫁了。还要依仗自己的大哥和嫂嫂。 “慈儿，娘亲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莫要说你。就是娘亲这心里也是如此，可是慈儿你大哥查过了。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你就莫要生你秦姐姐的气了。”董氏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谁知欧阳心慈一听就连最宠爱自己的母亲都帮着沈思倩说好话，心头的火气窜的更高，声音更显尖锐，“娘亲，你到底是谁的娘亲，现在是你女儿被人陷害，你不想着替我报仇。还要我别生她的气，娘亲，你不疼慈儿了。” 欧阳心慈一边尖叫，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理论。可是奈何身上没力气，挣扎了两次均是又倒了下去。经过一番折腾，头上的发髻也有些乱了，脸色也更显的苍白无力。 董氏一看这样子当然心疼不已。 伸出手来不停地给欧阳心慈顺着气，嘴里也顺着她。“好好好，慈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千万莫要这般折腾自己，来人，快去让县主先回去。” 欧阳策在一边看着欧阳心慈虚弱的样子。心里也很心疼。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妹妹为何对沈思倩有这般强烈的敌意。 之前欧阳策还可以说服自己说是妹妹看沈思倩不顺眼不过是因为小丫头见着比自己更好看的人，心里有些不平衡而已。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欧阳策顿时明白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而且，想到自己调查的结果，欧阳策心里也是微微一紧，可千万莫要是自己想打那样才好。 “娘亲，不如我去和沈妹妹说说吧，妹妹的病还没有好利落，让她改天再来。”说着话欧阳策就想退出去找沈思倩。 他现在也有一些话想对她说说。 “不行，大哥你不能去。”欧阳心慈躺在床上，听到欧阳策说想去看沈思倩，气的浑身直发抖，转过头对着欧阳策歇斯底里喊道。 欧阳策一看她这样子，哪里放心就这般出去。快速来到床边，伸手给欧阳心慈顺了顺鬓角的碎发，“慈儿乖，你沈姐姐怎么说也是县主，她既然来了咱们府上，咱们若是不去个人招待招待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欧阳心慈一把拽住欧阳策的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的道：“那就让娘亲过去，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数落完欧阳策还对董氏命令道：“娘亲你去看看，就说我身子托她的福，现在还没好，让她别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欧阳策就算是再疼宠欧阳心慈，听到这话心里也难免有些不高兴。 “慈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很体贴董事的吗？怎么现在这样任性蛮横。都和你说了这次的事跟沈妹妹没有关系，是你自己不小心。你沈姐姐来看望你也是好心，你这样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难得欧阳策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来。 可是欧阳心慈却是一点也不想听，别人或许不知道，她自己可是清楚的很。就在她从董氏那里打听出云山寺上哪里有灵香草之后，她还特意差人去探了探。 回来跟自己汇报的人没说那里有蔷薇，那就说明那些蔷薇是后来才被人栽进去的。 哼，要不是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她一定亲自去调查一番。她相信她一定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是沈思倩想着害自己。 可是欧阳心慈却忘了，她为何一定要走那条路。 董氏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偏执了。不过看她苍白无力的躺在床在，她又有些不忍心，毕竟女儿一直以来都乖巧的很，而且身子又弱，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偶尔蛮横一回，董氏怎么忍心逆了她的意思。 “好了，策儿，慈儿她还小，你莫要这么说的这么大声，吓着她我和你没完。”见欧阳策被自己说的沉默下来，董氏又摸了摸欧阳心慈的脸，“好了，慈儿，娘亲听你的，娘亲这就让县主先回去。让你大哥在这里陪着你。” 欧阳心慈一看母亲果然还是无条件的疼爱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得意，不过在看到沉默不语而且将手收回去的欧阳策后，她心里又不平衡了。 哼，看大哥的这样子就是还没有从心里厌恶那沈思倩，这怎么可以？ “大哥，你是不知道，那沈思倩就是见不得你对我好，她知道我要去看瀑布，所以事先让人在那里种上几株蔷薇，就是为了暗害我。” 欧阳心慈急于让欧阳策直到沈思倩的真是面目，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有些仓促。 欧阳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慈儿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从客房去瀑布那里的路有好几条，你们走的那一条又是最难走的，你说为什么沈妹妹会选中那条呢？” 欧阳心慈一听狠狠一怔，是啊，沈思倩为什么会选中那条呢？ 因为这牵扯到自己设下的一个陷阱，所以这个问题被欧阳心慈潜意思的给忽略掉了。现在被欧阳策提出来，欧阳心慈就感觉自己的小心思也已经被欧阳策知晓一般，顿时心里慌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欧阳心慈佯装生气的问道。 可是欧阳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的心虚以及故作镇静。 忽然欧阳策有些累，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妹妹总是针对那些自己欣赏或是喜欢的女子呢。以前是孙依湘，现在是沈思倩。 妹妹是不是对自己的依赖太强了。看来是该早些给她找个婆家了。欧阳策心里暗暗如是想，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好了，慈儿，今儿咱们就不说这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拉过身后的一张椅子，欧阳策随意的坐下，然后看向门外。 欧阳心慈也知道自己今儿的表现可能有些过了，那沈思倩怎么说也是大哥的未婚妻。现在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欧阳心慈也不愿意让大哥以为自己是那无理取闹之人。便也不再打扰欧阳策的静坐，而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这边沈思倩在等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等到董氏姗姗而来。 “伯母，欧阳小姐没事吧？”虽然她心里很明白那欧阳心慈根本不会出什么大事，不过该有的表现沈思倩还是做得很到位。 董氏一看沈思倩那紧张担忧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天在寺里的时候因为担忧女儿的病情，所以她说的话也难免有些不好听，她还担心沈思倩会记在心上呢。现在看来她能被北魏的皇后封为县主也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因为心里有些放松，所以脸上也就带上了一点笑模样，“没什么事了，大夫说只要退了烧清醒过来就没事了。现在她需要的就是静养。” 说道这里董氏的脸上又有些惭愧，“因为大夫说要好好休息，让人没事憋屈打扰，所以……” 沈思倩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她也不是真的要去看欧阳心慈，明明知道她讨厌自己，还要上赶着找不自在，她还没有那个癖好。 “我知道的，伯母，今儿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欧阳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既然她已经没事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在有坐了一阵还未见到欧阳策后，沈思倩便明白他是被自己的妹妹给绊住了。 看那董氏再一次往门外看了一次后，沈思倩明白自己该走了。不然可是真的讨人嫌了。 听到沈思倩要告辞，董氏嘴上虚留了一番，沈思倩却只是微微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这个专门接待客人的大厅。 ------------ 二九一 沈思倩绝望欧阳策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策除了必要的办公时间，都被欧阳心慈拘在府里。只要他一有想去见见沈思倩的意向，欧阳心慈就会大闹上一场。 在欧阳心慈终于能下床之后，欧阳策才得以从府里出来。 “沈妹妹……”欧阳策看着淡淡笑看着自己的沈思倩，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化作了一丝苦笑。 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思倩特意在这个会客厅里接见自己代表什么。 “欧阳大哥，欧阳小姐好些了吗？”沈思倩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可是欧阳策一听沈思倩这样的语气心中却是一慌，他在北魏的时候好不容易将两个人的距离给拉近，可是怎么反而回到两个人都熟悉的地方倒是生疏了呢。 “好多了，沈妹妹那天慈儿因为对蔷薇过敏，有些神志不清，所以她说了什么你莫要往心里去。还有那天我母亲也是因为太过担心我妹妹了，所以可能说的话有些伤人，你……”欧阳策在沈思倩的目光下终于说不出来。 沈思倩讽刺的一笑，“欧阳公子，我想你家人弄错了一件事。”一边说着话，沈思倩一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是啊，不只是欧阳策弄错了，就是她自己不也是错了吗？ “什么事？”欧阳策的心里又是一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欧阳策感觉沈思倩现在离自己很远，就好像要从自己的生命中飞走一般。 “咱们两个的婚事虽然是父皇亲口指下来的，可是当时父皇也并没有说你不能拒绝不是。既然你同意了这桩婚事，现在由着你的妹妹如此作践你未婚妻子，欧阳公子你觉得这是一个男子汉所为？” 摇摇头制止住想说话的欧阳策，沈思倩继续道：“而且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搞明白，那就是我秦倩并不是非你不可。” 是的。沈思倩受够了。 一开始的时候沈思倩是觉出来那欧阳心慈对自己有些敌意，当时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弄清楚之后。沈思倩觉得以后最主要的是她和欧阳策一起生活，只要她把自己和欧阳心慈的矛盾矛盾放到明面上来。让欧阳策看清楚是自己的妹妹无事找事，只要欧阳策不偏袒自己的妹妹，那沈思倩就决定跟他好好过日子。 毕竟那欧阳心慈以后总会嫁人的，只要她嫁了人自己小两口关上门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她就不能再继续使坏。 可是结果让沈思倩很失望。 她知道欧阳策一定也看清楚了其实所谓的不和是自己的妹妹挑起来的事端。 可是欧阳策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尽管他知道了是自己的妹妹无事生非，可是他还是包庇了她。 这让沈思倩对两个人的生活不再抱有希望。 你今儿能明知道她欺负自己的未婚妻而无动于衷，那明儿她就会没完没了的继续回府里来作威作福。 她舍弃了跟高阳侯府的一切。就是为了能主宰自己的生活，为了让自己不再活的憋屈。 她要的是欧阳策的一个态度。 既然你这么宠爱自己的妹妹，那好，我退出。 欧阳策一听沈思倩这种充满讽刺意味的问话。一张俊脸立刻涨的通红。他欧阳策从记事以来一直都是姣姣者，也从来没有没有人会拿这种话来质问自己。 可是欧阳策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沈思倩说的都是实话。 “慈儿她，她……”欧阳策想说什么，急于让沈思倩明白自己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自己其实是很在意她的。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说欧阳心慈其实还是个小姑娘，笑话，虽说欧阳心慈叫沈思倩一声姐姐，其实两个人真的差不了几天。既然如此人家凭什么就要让着你。凭什么不能在你陷害人家的时候给与反击。 说欧阳心慈是他的妹妹。他应该对妹妹好一些。那她沈思倩还是你的未婚妻呢，你难道不该对你的未婚妻好一点吗？还未结婚就这般向着自己家人，那以后成了亲怎么欺负人家还指不定呢。 “欧阳大哥先回去吧，咱们的亲事反正也只是父皇口头说说而已，并没有定下来，想来如果想解除的话也不是不可为。” 欧阳策一听这话惊得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倒是吓了沈思倩身后的紫藤一跳。小丫头两步跑到沈思倩面前，摆出一个想进攻的姿势，似乎只要欧阳策再有什么动作，她就要开打。 欧阳策对离落送给沈思倩的这几个人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见她竟然摆出这种姿势，这不是挑拨自己和思倩之间的感情是什么。 紧紧握了握拳头，欧阳策微微一眯眼眸，“让开。” 紫藤坚决的摇头，“你想打县主，也要看奴婢同意不同意。”先给你戴一顶大帽子再说。 欧阳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她气炸了，自己什么时候时候要打沈思倩了，自己爱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打她。莫非这个该死的奴婢不长眼睛不成？ “我说让开。”欧阳策拿出平时吓唬小士兵们的眼神看着紫藤，希望她你能被自己的目光吓退。 欧阳策显然不知道这紫藤其实原来就是离落给自己的母后她们培养的侍卫，别说是这种吓唬人的目光，就是那种看待死人一般的目光她都迎接了不知多少次。 所以小姑娘听到欧阳策的话后，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哪，欧阳少将军要打人了，救命啊……” 呼啦啦，外面窜进来好几个人。 欧阳策定眼一看，紫都、娃娃脸、大胡子，都是离落赏赐给沈思倩的，用来对付自己的那些人。此时欧阳策也不得不怀疑这紫藤是故意的了。 娃娃脸他们一进屋子后，就呼啦啦全站在在了沈思倩前面，一个个全摆开了要打架的架势，仿似他是洪水猛兽一般的看着他。 这时沈思倩也有些傻眼。这，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了吧。所以说他们这种护着自己的行为是担心欧阳策会对自己不利吗？ “那个紫藤，你们先出去，我和欧阳公子还有话说。” 就算两个人不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起码也不会兵戎相见吧。 谁知紫藤又是坚决的摇摇头，“小姐放心，就算奴婢们比他的功夫弱，可是奴婢们也绝不会让他欺负了小姐去。来时三皇子已经和奴婢们说过了，但凡他对小姐有什么不好的，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娃娃脸也一本正经的在一旁起哄，“是啊，县主，您就放心吧，有属下们在，一定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这是怎么了？”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欧阳策一听这个声音，压根儿就忍不住的发痒。他就不相信以秦绍明的聪明会看不出这是怎么了，哼，他一定是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子了吧。 刚刚转过头看向外面，身边就窜进来一个黑影。 “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姐姐？”沈思浩从紫藤和娃娃脸之间挤过去跑到沈思倩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沈思倩。 该死，他以前还觉得这个欧阳策是个好的，姐姐跟着他会过上好日子呢，这才几天怎么就剑拔弩张了？ 在沈思浩看来，自己的姐姐是最好的人，既然现在出现了问题，那一定就是欧阳策的事情。所以刚刚十岁的沈思浩用自己还不算太锋利的目光也跟紫藤她们一起射向欧阳策。 欧阳策虽然明白此时的自己势单力薄，可是他不能一走了之。 他明白若是自己这会子走了，那自己和沈思倩之间就真的完了。 不去管屋子里的其他人，欧阳策看向被众人挡着的沈思倩，“沈妹妹，我知道那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好，委屈你了，可是沈妹妹，咱们两个已经定了婚约，而且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断不敢有其它想法，沈妹妹，你莫要在生气了好吗？” 沈思倩拍了拍正沈思浩的手，然后越过紫藤几人，来到欧阳策面前。 “欧阳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能保证以后你妹妹不找我的麻烦吗？” 欧阳策本来看沈思倩来到自己跟前心里很高兴，他就知道两个人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是一听沈思倩的问话，欧阳策无语了。 想到这几天在家里，只要他和妹妹呆在一起，欧阳心慈就不断的说沈思倩这样那样的坏处，甚至还要挟自己说若是他以后对沈思倩好的话就不认他这个哥哥。 欧阳策知道只要妹妹一天不出嫁，那她和沈思倩之间的矛盾就不会消除。 不过，“沈妹妹，慈儿她以后会出嫁的，只要她嫁出去了，你们两个见面少，自然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 沈思倩心里又是一阵暗讽，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欧阳策吗？为什么她有种感觉这欧阳策被人掉了包呢。 “是吗？那我再问你，就算你妹妹出嫁了，那她以后无事找事的时候，你能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我，选择站在我一边吗？若是你妹妹再伤害我的话，你会义不容辞的替我报仇吗？” “不会的，慈儿她现在就是……”欧阳策想说她总会想过来的，不会总是这般针对沈思倩。 “我就问你会还是不会？”沈思倩直视着欧阳策的眼睛，打断他的话。 而欧阳策再次沉默。 ------------ 二九二 秦绍东虚情收桂哥 没人知道刚才在沈思倩问欧阳策话的时候，心里紧张的不止欧阳策自己，还有秦绍明。 秦绍明知道自己因为出使北魏一事已经输给了欧阳策，他不希望在别的事情上再继续输给他。 所以在沈思倩问欧阳策那几个问题的时候，秦绍明也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在秦绍明企图再次说服沈思倩的时候秦绍明就知道他完了。 而欧阳策最终还是没能给沈思倩确切的答案。因为他现在需要自己去找答案。就在刚才欧阳策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问沈思倩为什么她和妹妹都不是那娇蛮无礼之人，可是两个人却不能好好相处。 沈思倩告诉他不是自己的原因，因为一开始沈思倩时真的很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孝敬父母、友爱小姑、团结邻里、关心粮食，可是是他们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至于他们家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沈思倩表示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从欧阳策走后，这座驿馆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秦绍明和沈思浩偶尔过来坐坐外，沈思倩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驿馆里看看书练练字。 这期间欧阳策又差人送来两次冰，只是沈思倩都拒绝了。既然以后两个人有可能做不成夫妻，又何必欠下这份人情。 不过就算沈思倩拒绝了欧阳策的冰，却不能拒绝自己亲弟弟的。 这不沈思浩又领着一队人马进了驿馆。 “姐姐，要不你还是回府里去吧，你自己在这里又热又闷而且还没个人说话解闷的多无聊。”沈思浩再一次劝解想让沈思倩回侯府去住。 只是沈思倩也再次拒绝。“说什么傻话呢，我现在是北魏的县主，住到侯府去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你这两天一趟的送冰过来，我这里怎么会热呢。” “那我就在这里陪着姐姐吧，反正这驿馆离我上课的地方也不算远。”沈思浩实在是不愿意和姐姐分开。 沈思倩点了点沈思浩的鼻子，“又说胡话了，你在侯府好好的，作甚要搬出来。再说了侯府里外祖母和外祖父他们对你多好啊。你若是搬了出来不是寒了他们的心吗？” 沈思倩因为自己的原因对侯府众人没甚好印象，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对沈思浩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高阳侯，真真是把这个外孙当做了亲孙子来教养。 亲自做了一桌子菜，沈思倩让紫藤每样都盛了一些去犒劳娃娃脸和大胡子。 沈思浩看着紫藤几乎每样都盛了有一半，心里很是心疼，小声跟沈思倩嘀咕道：“我夜里还想当宵夜呢。” 沈思倩当然知道弟弟不是真的要当宵夜，不过既然他没有把话说明白。沈思倩自然乐得装糊涂。只是轻轻瞪了他一眼，表示食不言。 沈思浩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姐姐看出来了，冲着沈思倩讨好的一笑，然后低下头拼命扒饭，可是就是不再去动桌子上的菜。 沈思倩轻叹一声，夹起桌子上的一片白糖凉拌竹笋轻轻搁在他碗里，然后任命似得说道：“多吃些菜。过会子我亲自下厨做点子点心你留着回去做宵夜行了吧。” 沈思浩一听高兴了，冲着沈思倩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当天晚上，秦绍明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净手之后，捏着一块细腻精致的绿豆糕，上下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之后才缓缓放进嘴里，闭上眼，享受那入口即化的丝丝甘甜。 不过，终究不是那噬甜之人。所以秦绍明只是吃了几块便再也吃不下，却没有接着收起来，而是将剩下的就那么摆在帕子里。放在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到了夜里秦绍明需要休息的时候，让桂哥儿过来收拾书桌。 桂哥儿跟秦绍明一般，都不爱吃甜。所以在看到自家少爷书桌上有一小包已经拆了封的绿豆糕时很是惊讶。后来一想也许是哪个想着往上爬的小丫鬟们送来的，便随口问了一句，“少爷这绿豆糕不要了是吧，那奴才就分给那些小丫头了。” 以前这种事很常见，桂哥儿一般都是问了一声后就将东西分了下去。既不浪费又能替少爷得个美名，多好！ 可是。这次秦绍明的反应却是让桂哥儿大吃一惊。 “谁让你动的那绿豆糕的，给我放下。”秦绍明豁然从窗口处回过身来，训斥的声音急促又严厉。 桂哥儿本来已经将那绿豆糕拿在手里，可是坏就坏在那帕子是散着口的。 所以被秦绍明这么一训斥。桂哥儿手一抖，几块晶莹新鲜的绿豆糕便掉在了地上。 后来据桂哥儿大总管回忆，他被打的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只是为了几块绿豆糕。 桂哥儿一个人躺在秦绍明书房一侧的小屋子里，眼巴巴望着窗外的花红柳绿蜂飞蝶舞，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生疮了。 人说捧高踩低这话真是一点也不错。从前桂哥儿为秦绍明鞍前马后的时候，那些下人们都舔着脸过来逢迎，就连王氏等不受宠的主子们见了桂哥儿也是客套的很。 可是这会子，他已经在床上躺了有五六天了，除了自己的娘亲张妈妈还平时一起给少爷当差的两个小厮外，一个人也没有过来探望的。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人不来，在他们看来这桂哥儿不过是因为打散了秦绍明的一包绿豆糕就被达成这样子。那绿豆糕又不是金豆子做的，哪里值当的将一个人打个半死，可见是秦绍明厌弃了桂哥儿，想借此机会弃了他而已。 在又一只蝴蝶从窗外的那株玉兰上飞走之后，桂哥儿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他实在是太过无聊。 “怎么，咱们的桂哥儿大总管这是叹的什么气啊？”门外传来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 桂哥儿努力探起身子往外一看，果然是秦绍东提着两支成人拇指粗的人参从外面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您看你这不是折煞奴才吗？哎呀……啊！” 桂哥儿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给秦绍东施礼，奈何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从床上立起身子后还没来的及往下爬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绍东眼中划过一抹讽刺，这就是自己那个好弟弟的得意下属，竟是这样的愚不可及。哼，要不是他有话要问这人，他才懒得来看他。 “哎呀，桂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磕坏，来来，我扶你起来。”说着话秦绍东就要伸手去扶桂哥儿。 桂哥儿哪敢让这侯府的大少爷扶自己，急忙伸手制止住秦绍东，自己忍着剧痛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哎呀，可疼死奴才了。大少爷，奴才这实在是不方便，今儿奴才就斗胆不给您磕头请安了，等奴才这伤好了，奴才再去跟您请罪吧。”桂哥儿半扶着床边可怜兮兮的看着秦绍东。 秦绍东今儿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这个傻货给自己见礼的。 随意的摆摆手，“你也是有伤在身，还见什么礼。好了，快上床去吧，我可不是那不疼奴才的主子。” 桂哥儿能得秦绍明看中自然不是那蠢笨之人，之前他还有些疑惑这大少爷怎么没事来看自己这个下人。现在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明白了秦绍东的来意后，桂哥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可不能让大少爷套了话去。 “大少爷，不知您今儿来奴才这里是所谓何……”虽然秦绍东说是让桂哥儿上床去，可是桂哥儿明白这尊卑有别，若是以后自己别惹着这大少爷还好说，若是一旦他要惩治自己，那今儿这事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啊。 所以即便是感觉屁股疼的跟坐在一张烙铁上一般，桂哥儿还是站在秦绍东面前与其对话。 秦绍东见桂哥儿自始至终都很是规矩，眼中又是一丝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他当然明白桂哥儿之所以这般规规矩矩的就是不想和自己太亲近呢。 不过，不急，既然四弟能让他做贴身小厮，想来是有点子能耐的。他要慢慢的让他转向自己这边，他相信只要是多多的给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哦，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被四弟给打了，而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尤其是你的母亲还伺候了我祖母这么多年。我就算是替祖母来看看你。” 秦绍明找的这个理由倒也过得去。这侯府谁不知道在赵氏没有中风之前，最得意的婆子就是张妈妈。就是现在她中风了，整天伺候她吃喝拉撒的也是张妈妈。 而赵氏最疼爱的又是大少爷秦绍东，所以秦绍东为了祖母过来看望看完张妈妈的儿子也是合情合理。 “我看你精神不算太好，今儿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息，改天我再来。”秦绍东似乎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和桂哥儿说了几句话便告辞。 只是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哦，对了，这是我特意让人从百年老字号永安堂里买的人参，最是滋补不过。你自己切两片含着，只需几天伤情就会好很多。”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两根人参，秦绍东怕桂哥儿不识货。 桂哥儿识不识货，别人不知道，不过他倒是知趣的紧，听秦绍明如此一说，桂哥儿真真是领表涕零感恩不尽。 ------------ 二九三 紫藤俩夜探欧阳府 欧阳策自那天走后又是几天没见到人。 沈思倩几人在驿馆里一点也不着急，优哉游哉的过自己的日子。除了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人偶尔见不到人之外，一切仿佛跟她还在北魏一样。 对于娃娃脸和大胡子，沈思倩明白，就算离落把他们两个人给了自己，他们也不是自己的下人，而且两个人应该时不时的失踪一下就说明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紫藤和紫都两个人陪着沈思倩在驿馆里整日的写写画画，一开始还好，只是时间一久，两个人都感觉无聊的很。 尤其是紫藤，她本来就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在又陪着沈思倩做了一天的画之后，终于忍不住对沈思倩提出来想出去“走走”。 沈思倩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反正她知道自己现在居住的这个驿馆至少有两百个精兵在把手。 从那次开始，紫藤就像撒了欢儿的牛犊子一般，一到晚上便换上夜行衣跑了出去。 一开始，紫都还像模像样的教训了紫藤一番，只是在三天之后，紫都见沈思倩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她服侍的，也是自动自觉的换上了夜行衣，跟在了紫藤身后。 这天晚上已经过了子时，两个人才从墙外翻进来。 “紫藤，你听我说，这件事咱们还不能确定，现在还是不要和县主说了，这要万一不是呢，说出来了突然给县主添堵，算了咱们还是弄清楚了再告诉县主吧。” 门外，紫都拉着紫藤的手，放低声音说道。 沈思倩本来已经入睡，只是在听到紫都的话后便醒了过来。听这两人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沈思倩轻轻甩甩脑袋，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对外面小声说道：“紫都是你和紫藤吗？进来吧。” 紫藤甩开紫都的手，“哎呀。快放开我。县主让咱们进去呢。”说着话自己先三步两步跑了进去。 紫都在外面想拉住她交代一番，可是没能如愿。轻叹一口气，也提脚跟上。 “县主，您是不知道，怨不得那个欧阳少将军不来咱们这里了呢，您是不知道人家啊，现在是被美人儿缠住了呢。” 紫都一进屋吗，果然就听紫藤在跟沈思倩说今晚她们两个看到的事情。 怕沈思倩气着，紫都跟赶紧解释道：“县主，现在一切还不清楚。您先别听紫藤的，您也知道这丫头听风就是雨的。” 紫藤一听不乐意了。瞪着眼直视着紫都，“怎么听风就是雨了，难不成咱们今晚见到的那个是假的不成。你说，是不是有个生的狐媚的丫头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水一扭一扭的进了那欧阳策的书房？”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要知道……”紫都似乎不想让沈思倩误会欧阳策。所以她觉得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那你觉得那个欧阳策的书房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去的吗？”紫藤得意洋洋的看着紫都。要知道她鲜少有能说的过紫都的时候，对于自己能说出这样一句让紫都哑口无言的话来。她自己很满意。 听到这里沈思倩大概也听明白了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最让沈思倩吃惊的还是两外一件事，“你们两个去了欧阳策府上？” 要知道这欧阳策的父亲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和高阳侯其名的大燕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这两个人丫头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若是被欧阳府里的护卫门逮到，那她们两个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哎呀，县主，对于咱们两个您还不放心吗？县主。奴婢可跟您说，您是没见到，那个丫头只穿了一件粉砂罗裙，连里面的肚兜都能看见，而且她进了那欧阳策的书房后，好长时间都没有出来，县主您想这里面能没有问题吗？” 虽然只在屋子里繎了一根蜡烛，可是紫都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沈思倩的脸色变得很淡然。她知道每次只要是沈思倩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心情不美丽的表现。伸出一根指头狠狠戳了紫藤额头一下，“你就少说两句吧。” 见紫藤似乎还想争辩什么，紫都抢先在她前面说道：“县主，奴婢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不过，凡事都讲究个真凭实据，依奴婢看，您不如先问问欧阳少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您看呢？” 其实紫都也知道，今晚上的事情就算欧阳策是被动的，可是那女人若是没有他的允许能进了他的书房，何况那女人还在他书房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但是，紫都同时也知道，沈思倩和欧阳策已经定下婚约，而且还是两国的皇帝定下来的，除非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不然，解除婚约真的不容易。 她不希望自家主子在满怀怀疑与恨意的情况下嫁给欧阳策。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睡了。” 沈思倩没有对这件事说什么，也没有问欧阳策和那个女子的事情，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又径直躺了下去。 “哎，县主，您怎么，呜呜……” “哎呀，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我还有话要和县主说呢。”紫藤看着轻轻给沈思倩关上门的紫都，不满的说道。 她还没有将那个女人的事情好好和县主说说呢，也好让县主早些知道那欧阳策的真实面目。哼，平时在县主面前装的跟个情圣似的，一扭头还不是和别的女人上了床。 难怪以前教她们武功的那个嬷嬷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真真一点没错。 “行了吧，你想说的县主都已经知道了。”紫都投给紫藤一个你很傻的眼神。 “咱们又没说，县主怎么知道那个女人生的怎样一副狐媚子模样，还有你说这大晚上的她竟是一个人也没有遇到，竟是那么顺利的就进了少将军的书房，这里面一定有事情。哎呀，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和县主说说呢，若是县主被他们欺负了怎么办？” “你想啊，这个问题你都能想到，县主会想不到？行了，快回去洗洗睡吧。别说夜探欧阳府还真是累。” 紫都伸了一个懒腰，绕过紫藤直接去了沈思倩闺房旁边的一个厢房里。既然紫藤这么精神，今儿夜里就让她值夜吧。 紫藤呆呆的看着紫都从自己身边绕过去，等她进了厢房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一跺脚，“紫都，今儿是你值夜，你又欺负我。” 第二天一早，紫藤不时拿眼瞟着沈思倩，见她该干嘛干嘛，一点也没有因为昨儿晚上她说的话而生气或是难过。 紫藤疑惑了。 “县主，您怎么一点也不生气？难不成您忘了，在北魏的时候欧阳少将军可是说过这辈子只有您一个人的。不管是通房还是侍妾统统不要。” 当初要不是这句话，想来三皇子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县主嫁给他吧。 沈思倩对紫藤安抚性的一笑，她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关心自己。“没事，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若是欧阳策不能做到他当初说的，那我生气又有什么用，突然让自己不好受。” 在早膳过后没多久，吕东旭便来了驿馆。 沈思倩当着紫藤和紫都的面，提出来，让他看看最近欧阳府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一开始吕东旭还有些疑惑，这不像是沈思倩的作风啊，怎么还派人盯着欧阳策，难道其实她并不相信欧阳策？ 沈思倩看着吕东旭疑惑的样子，微微有些羞赧。不过她还是让紫藤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吕东旭一听这话，自然很是愤怒，当场表示一定会调查清楚。事情说的很简单，在明白了沈思倩的意思后，吕东旭便起身告辞。 沈思倩让紫都替自己去送送他。紫都跟在吕东旭身后从沈思倩的屋子到驿馆的大门口，一直急急忙忙。两个人也是一路无语。 在到门口的时候，吕东旭忽然来了一句：“欧阳将军府里重兵把守，以后你们还是莫要再做这种事情了，若是你们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告诉我就是。” 紫都有些奇怪，她倒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县主姨娘的娘家侄儿，而且还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不过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感到奇怪，他一介书生，哪来的这个魄力？ 又过了两天，欧阳策还是没有来驿馆。不过，吕东旭那里倒是传来了消息。只不过这个来传消息的却是秦绍明。 沈思倩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她交给吕东旭的事情竟然是秦绍明来告知结果，不过她还是客气的将人请进了屋子里。 秦绍明在驿馆里也没有多呆，前前后后总共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便也起身告辞。 沈思倩当天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精神奕奕的起来，让紫藤两个伺候着穿戴整齐。 “县主，咱们这是要去哪？”见沈思倩一副要会客的打扮，紫藤忍不住出口问道，忽然，她双眼铮亮的看着沈思倩，“啊，难道咱们要去欧阳府上？” 她早就看欧阳策一家子不爽了。如是能去闹一闹，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沈思倩笑着摇摇头，“不，咱们今儿不去他们家，咱们啊，今儿进宫。” ------------ 二九四 欧阳策事出找因由 沈思倩在皇宫里呆了足足有大半天才回驿馆，此时秦绍明也吕东旭已经在客厅里等候着了。 “怎么样？淑妃怎么说？”吕东旭坐在秦绍明下首，看见沈思倩换了衣裳进来，率先站起身来问道。他一早便先去了齐国公府请了一天的假期，然后又让自己的小厮去请了秦绍明一齐来了驿馆。 沈思倩苦笑着对吕东旭摇摇头。 “怎么？难不成淑妃不同意？”秦绍明也在吕东旭之后站起来，皱着眉头问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失君子风度，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娶到眼前这人，哪怕让他杀人他都愿意。 沈思倩无奈的点点头，“是啊，淑妃说了，若是咱们能办成这件事，她很高兴，可是她是不会帮咱们的。”说完话，沈思倩看着两个人无意识的嘟嘟嘴，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秦绍明看着沈思倩无意识露出来的娇俏，只觉得心头一阵荡漾，心口处狠狠泛上一阵麻痒，身上的某处更是硬的难受。 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秦绍明又狠狠握了握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没在人前失态。 “淑妃能凭着平常之色从一个小小的才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还让自己的儿子在众皇子里面脱颖而出，本就不是寻常之人。所以即便她心里有这个想法，却是什么也不会做，她比一般人都能忍。” 秦绍明想着自己在皇宫见到的那个模样一般，但是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客观的说道。 吕东旭这时忽然看向秦绍明。 秦绍明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趁早别打这份主意。太子是不会同意的。” 沈思倩稍微一想，便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在打的什么哑谜。她也同意秦绍明的话，先不说太子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就算他会答应，沈思倩也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复杂。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太子不会答应？我可是听说太子对你可是器重的很。”吕东旭丝毫不在意秦绍明那声冷哼，反而有些挑衅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不现实。 虽说太子很器重秦绍明，可是太子更在乎的是他现在的名声。他现在和淑妃两个本来就想拉拢欧阳策，自然不会去做那坏人姻缘的事情。 不过。只要想到若是他们现在正在商量的事情若是一旦成功的话。那自己心中的女神也许就要嫁给眼前这个冷面阎王，他心里就不甘的很。 既然自己争不过他，那给他添点堵总可以吧。 秦绍明自然明白吕东旭的这点子小心思。不过，他作为功勋贵胄之后，不屑于跟人打口水架。所以秦绍明除了又赏了他一个白眼外，倒是什么也没说。 “既然淑妃不愿意做，那我就再想其他辙吧。”沈思倩苦笑着对两个人说道。她现在也有些后悔了，她当初怎么就会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欧阳策对自己一心一意，她们两个就一会会长相厮守幸福一生呢。 又是一场暴雨。 消失了许久的欧阳策终于出现在驿馆里面。 “沈妹妹，你看这是我特意去百花胡同那边买的潇湘缎。这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你用这银红色的缎子做一件坎肩一定很好看。” “对了。还有，这是我亲自雕刻的，是我在家闲着无事的时候想着你的模样雕刻出来的，沈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听说三金阁里来了个新的师傅，那手艺没得说，最近京城里很多夫人千金们都去那里打首饰。我也去给你做了两只朱钗，沈妹妹你看看喜不喜欢？” 欧阳策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多天没出现有些不妥，所以今儿一来便带着沈思倩看他准备的那些礼物，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沈思倩淡然的看着欧阳策一样一样介绍他带来的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 欧阳策在将怀里的小木头人儿递给沈思倩，可是沈思倩却没有接之后，终于止住嘴里的话，抬眼认真的回视着沈思倩，目光有些哀求。 “沈妹妹。我知道这些天我一直没来看你是我不对，可是……” “你妹妹好了吗？”沈思倩打断欧阳策。 “好了，多谢沈妹妹关心。你知道吗？前几天慈儿她……” “欧阳公子，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沈思倩再一次打断欧阳策，轻轻一转身，目光看向窗外，轻声说道。 “当时你是来我的船上抓奸细。我知道当时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不过你什么也没说，我就想啊，这个人别看着清冷淡漠，其实很善良很仗义。那时我就想啊，这样的人一定是一个顶的起天立的住地的人。” “沈妹妹是不是现在觉得我和那时候不太像？”欧阳策苦笑着问道。 “是啊，岂止是那时候，哪怕是在北魏的时候，欧阳大哥也不会这样的，若是欧阳大哥忙于事务，也就算了，可是我听说最近圣上并没有交给你什么差事。” 岂止是没有什么差事，沈思倩从淑妃那里得知，自从欧阳策从北魏回来后，皇上因为他的功绩特意给了他一个假期，到现在还没有让他回去复命。 欧阳策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有些泛白。就连一项强壮无比的身子竟也微微晃了两晃。 “沈妹妹，对不起，我……”欧阳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己也清楚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沈思倩确实说不过去。 可是，说起来他也冤枉的很。本来他妹妹欧阳心慈和沈思倩闹了矛盾，他劝解住妹妹之后想着过来看看沈思倩，哪里知道欧阳心慈又病了。 而且这次来势汹汹，恹恹的躺在床上，只不过两天时间生生瘦了七八斤。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妹妹，欧阳策就算心里再想沈思倩，也只好委屈自己暂时忍住心中的思念，全心陪着妹妹，好让她早些恢复。 只是欧阳策的陪伴并没有让欧阳心慈的病情有所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最后竟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下子可是把欧阳策一家子吓得不轻，全家人都忙着请大夫，可是请了一个又一个，愣是没见好转。 后来，府里也不知是打哪传来一股风，说是找个人冲冲喜或许会好些。 欧阳策和他父亲欧阳毅当然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是耐不住董氏爱女心切，她已经被欧阳心慈的病闹得失了理智。 在听到有人说冲洗或许会把自己女儿的病治好时，她竟是穿好衣裳想着来驿馆和沈思倩商量这件事。 最后还是被欧阳策给劝住了。 欧阳策跟董氏说的是沈思倩怎么说也是北魏的县主，管北魏的皇帝叫父皇，这件事若是真让沈思倩来冲喜的话，只怕北魏的皇帝和皇后都不会同意。别到时候喜没冲成，还给自家带来什么灾祸。 董氏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是她也知道欧阳策说的是实话。在消极了两天之后，董氏放开了沈思倩，转战府里的丫鬟们。 董氏想过了，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对不住沈思倩，不过这也是事急从权不是？ 再说了，沈思倩也不愿意看着她未来的小姑子就这样白白没了性命吧。呸呸，董氏朝地下吐了两口口水，暗骂自己口不择言。不过，话又说回来，大不了她不让那丫鬟怀孕就是。 董氏想的好，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竟是死活不配合。死劝活劝，欧阳策愣是不同意婚前在屋子里放人。 看着又有些消瘦的女儿，董氏一咬牙，给欧阳策周围的小厮和长随们下了命令。只要那丫鬟去找欧阳策的时候，他们一定要给开通行证。不然若是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歹，她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在董氏的逼迫下，那丫鬟在将军府里生活的可谓是如鱼得水，只要得了空，她就往欧阳策面前钻。那天晚上，紫藤和紫都两个夜探将军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丫鬟又在董氏的默认下去给欧阳策送鸡汤。 是不是因为冲喜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不过，在别人看来这欧阳心慈的病果然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欧阳策一看妹妹的病好了起来，当即便对董氏建议处理了这个丫头。他可不想让沈思倩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董氏有些犹豫，她知道欧阳策一直未与那丫鬟同房。可是欧阳心慈的康复又让董氏有些犹豫，她担心万一真要是因为这所谓的冲喜才让女儿好的，那要是打发了这丫头，女儿再犯病怎么办。 就在董氏犹豫不觉的时候，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很支持儿子的决定。 欧阳心慈很坚定的对董氏说哥哥和那人没什么，那就说明她的病不是所谓的冲喜冲好的。她们堂堂一个将军府，若是让人家知道竟是让大哥给小妹冲喜，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笑话呢。何况，若是让沈思倩知道了，说不得还要闹上一场，这又何苦呢。 董氏一想，觉得女儿说的也在理，便私下里将那个妖娆的丫鬟发卖了出去。 当府里终于情景下来之后，欧阳策才意识到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沈思倩。 欧阳策自以为和沈思倩之间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儿沈思倩对他竟是这般清冷。 ------------ 二九五 沈思倩语出惊人言 那天欧阳策扔下一句“你等我消息”便消失在沈思倩眼前。 对于等待，沈思倩似乎已成习惯。她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因为欧阳策的这句话有任何改变。 不是她不相信欧阳策，而是她更相信欧阳心慈。 只是，沈思倩猜中了结果，却没有猜中开头。她原本以为欧阳心慈又会祭出自己的拿手本领——装病，来阻拦她的哥哥和自己的婚事。 只是在驿馆里等待了几天之后，她并没有等到欧阳心慈病危的消息，反而是她自己的身世在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从北魏来的要嫁给欧阳少将军的县主竟是地地道道的大燕朝人。无父无母，嫡母是高阳侯的第六女，父亲是桐庐已逝的允判，从小在高阳侯府长大云云，沈思倩的身世仿佛在一夜之间被人给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这些对于沈思倩来说都没什么，让她错愕的是在这些留言中竟还夹杂着一股似乎隐含恶意的谣言。 那就是她其实是已婚之人。她一年前已经和雍州的太守定下了秦晋之好。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沈思倩就明白这事情只怕是欧阳心慈做出来的。 所以在见到满脸担忧之色的欧阳策时，沈思倩忽然觉得有些搞笑。如是自己告诉他现在他为之忧心的事情正是他的宝贝妹妹搞出来的，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欧阳策能年纪轻轻就做成将军，自然不是那等愚笨之人。他在听到京里有这传言的时候，就意识到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沈思倩。而且让他略感不安的是，他隐隐觉得这人的目的似乎是想破坏沈思倩和自己的婚事。 欧阳策首先想到的是淑妃。 对于淑妃的妹妹对自己有意这件事，欧阳策不是傻子，他能感觉的到。所以一开始他以为是淑妃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自己而放出的流言。 只是很快，欧阳策自己便否定了，淑妃这个人极善隐忍，断不会轻易出手。何况这事都出来对大燕朝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毕竟同意欧阳策和沈思倩成亲的不只是北魏的皇帝。就连大燕朝的皇室也跟着没脸。 可是除了淑妃还能是谁呢。难不成是自己的政敌，还是沈思倩的那个表姐？欧阳策在自己的书房里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派自己的手下出去打探。 不过在消息还没有传回来的时候，欧阳策觉得自己和沈思倩的事情应该提前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所以欧阳策在那股子流言传的还不算厉害的时候，来到董氏屋子，说自己想立刻和沈思倩成亲。 谁知一向很喜欢沈思倩的董氏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在一旁帮腔。 心烦意乱的欧阳策想着还是先找沈思倩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嗯，如是沈妹妹答应立刻就和他成亲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依着你的想法这件事可能是你的政敌做的？”沈思倩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垂着眸子低声说道。 欧阳策心里苦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真的惹姑娘生气了。不然依着沈思倩的性子断然不会这般冷淡的对待自己。 “是，不知沈妹妹是怎么想的？”欧阳策想听听沈思倩的想法。 “你就没想想也许这件事可能是你身边的人做的也未可知呢？”沈思倩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策。 欧阳策不傻，想反，他聪明的紧，沈思倩不过是微微一提便知道沈思倩说的是什么。豁然站起身，欧阳策肃起俊脸。“不可能，慈儿她虽然有些顽劣，可是她断不会做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要知道有的时候女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很疯狂的。”沈思倩忽然在心头有些恨意涌上来一股快意。 凭什么每次都是她欧阳心慈出招，她来接。既然你欧阳心慈不仁，那也莫要怪她沈思倩不义了。 欧阳策难得有其他表情的俊脸上此时可谓是精彩之极。错愕、震怒、痛苦，轮换着在他脸上显现，最后统统化作淡漠。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紧紧握着拳头，欧阳策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几乎是咬着牙根儿问出这句话。 沈思倩非但没有被欧阳策的这副模样吓倒。反而轻轻笑了。 “欧阳公子，事到如今，索性我就和你说个明白吧。你妹妹她对所有的其他男子都没有兴趣，对所有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女子都有一种透骨的恨意，你妹妹都这么大了，对你还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着一些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不正常吗？” 看着欧阳策似乎想解释什么，沈思倩用不急不缓的语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你妹妹她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对你有所依赖也是正常，对不对？” 欧阳策尽管被沈思倩的话惊到，不过沈思倩说的倒是实事儿，他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看到欧阳策梗着脖子默认了，沈思倩放下手里的茶盏，也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你们一直给你妹妹找的都是京城里的一个君姓的大夫，据我说知，那个大夫可是有两个儿子，现如今那两个儿子可都是你手下成了百户长了。” 听到这里欧阳策再不明白沈思倩说的是什么，那他就真的太过愚钝了。 可是，他犹自不相信，那是他的亲妹妹啊，他宠溺了十多年的单纯妹妹，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单纯其实是个假象。 他妹妹其实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单纯，相反她还很有心计，在数年前就已经买通大夫，和大夫两个串通好了来骗自己。不，也许不只是这个大夫。 想到数年前，妹妹因为感激那个君姓大夫，而可以把他的两个儿子带到自己面前，说是让他们在自己手下当个兵讨个生活的样子，欧阳策就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福大命大。他怎么就因为当初是妹妹介绍的人就没有对他们多加调查呢。 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将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不，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最让欧阳策受不了的是他的妹妹，竟然对自己生出了那种心思。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亲兄妹！ 沈思倩并没有给欧阳策太多思考的时间，见欧阳策古铜色的俊脸开始泛白，沈思倩不厚道的笑了，“若是你不相信的话，我觉得你和你的家人最好还是换一个大夫给你妹妹瞧瞧。这么多年下来，你妹妹居然愣是没让你们换人，这点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将这个龌龊的事情说出来，有人比自己更倒霉，所以这心里平衡了，反正沈思倩现在就是觉得其实她还是挺爽的，起码她居然能挑衅欧阳策两句了不是？ 欧阳策握成拳的大手在又紧了紧之后，慢慢松开。又扔下一句话便再次消失。 直到欧阳策见不到人影了，紫藤和紫都两个才从外面进来，“县主，您相信他的话吗？” 想起刚才她们在外面听到欧阳策说的那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句话，紫藤疑惑的看向沈思倩。 沈思倩摇摇头，“不信。” 也许欧阳策会很气愤，也许会很羞怒，可是沈思倩明白他是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妹妹怎么样的，顶多也就是教育她一番而已。 也许还会快一些给她找个婆家。不过，想到那个爱女成痴的董氏，沈思倩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因为她同样相信，欧阳策也断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母亲。 听到沈思倩这么一说，紫藤拍拍自己傲人的胸脯，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沈思倩疑惑的看向她，“还好什么，难不成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嫁给欧阳策？”沈思倩虽然知道紫藤她们对欧阳策是有些偏见，可是她以为那不过是因为她们偏向离落的原因。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啊。 紫藤一听沈思倩的问题，当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了，他欧阳策也只是个将军而已，而您的身份是县主，说起来比他也不差什么的。何况你们的婚事还是咱们北魏的皇上亲自定下来的，就连大燕朝的皇帝也是点头答应的。可是他们家人呢，不说不来看您，您去看她们的时候竟然还百般刁难于您。哼，您又不是嫁不出了，何必要受她们的气。” 紫藤没有说的话，她当时还以为县主非欧阳策不嫁呢，所以才忍气吞声，由着那欧阳心慈胡闹。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既然如此，那县主还让着那个欧阳心慈就爱完全没有必要了。早知道那晚上她就让那个欧阳小姐好好病上一场了，省得她整天装病。 沈思倩不知道紫藤对于自己那晚轻易放过欧阳心慈正在懊恼不已，她此时却是被紫藤的话惊呆了。 是啊，她和欧阳心慈又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的身份是县主，比她欧阳心慈根本不差什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受她的气。 狠狠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沈思倩才缓缓做回座位上。 “紫藤，你去将高阳侯府世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需要他的帮忙。” ------------ 二九六 欧阳策逼死君大夫 “我这就去。”一听完沈思倩刚说的事情，秦绍明立刻起身，想即刻赶往雍州。 “好，路途遥远，还请四表哥保重。”沈思倩压下心底的不自在，轻声说道。 她也不想麻烦秦绍明，当初她在听到那股流言的时候，沈思倩就感觉当初的那个更贴早晚会给她惹出麻烦来。 语气到时候被人拿出来做事，还不如她先下手为强，早点将那个更贴给毁了。 沈思倩不是没想过让娃娃脸他们去，可是想到雍州那个地方，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那太守府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沈思倩觉得也许将事情交给秦绍明成功的机会会大些。 只是，沈思倩却忘了，秦绍明同样对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而且说起来他比娃娃脸还要小好几岁呢，更不用说大胡子了。 秦绍明显然也意识到，沈思倩潜意识里更相信自己。 只要想到这点，秦绍明就觉得外面的天气也没有自己前几天感觉的那般沉闷烦躁嘛。 这边沈思倩和秦绍明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这流言的伤害降至最低。欧阳策回府之后也没有闲着。 他第一次动用自己的亲卫调查自己的亲人。虽然中间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可是欧阳策还是将那大夫和自己妹妹之间的协议查了出来。 “策儿，你这是干什么，君大夫可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你忘了你妹妹的病多亏了君大夫了，你这孩子是是魔怔了，还不快放开君大夫。” 刚才董氏正在屋子里和欧阳心慈谈论沈思倩的事情呢，没从想就听到自己的婆子过来说也不知道少爷为何竟是将她们一家人都很看重的君大夫给绑了过来。 欧阳心慈在听到那婆子回话的时候，大吃一惊。她大哥一直都对君大夫彬彬有礼。这会子怎么无缘无故的竟将人给绑了，莫不是她大哥知道自己其实是和君大夫串通好了，在装病的事情了？ 不会！ 欧阳心慈心里暗暗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连最疼爱她的董氏都没有发现问题，，她大哥一个男子更不可能发现了。何况，依着大哥对她的宠爱，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不会，也会先和确认一下再说，哪里会一声不吭直接绑人。 虽然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欧阳心慈这心里还是诚惶诚恐的很。她实在不敢去想万一要真的是大哥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病，那他以后还会不会再这般爱护自己。 脸，瞬间惨白，欧阳心慈就连身子也是止不住的颤抖。 董氏一看女儿这府模样，当即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欧阳策和君大夫那边。自己赶紧扶着欧阳心慈来到里室，“慈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娘亲这就差人去给你找大夫。” 欧阳心慈拉着董氏的手，摇摇头，“娘亲，女儿没事，刚才不过是乍一听大哥竟然绑了君大夫，女儿被吓着了而已。” 说道这里欧阳心慈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娘亲，君大夫他是个好人，您忘了这些年女儿的身子多亏了君大夫，不然女儿哪里能躺在这里陪着娘亲说话。不行，我要去看看，大哥是不是对君大夫有些误会。” 说着话欧阳心慈就挣扎着要下床。 董氏一看女儿这虚弱的模样，哪里舍得让她出去，双手急忙拦住欧阳心慈，“慈儿，你静一静。娘亲知道你是在担心君大夫，你先别着急，娘亲这就差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他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只要把话说明白了也就是了。” 可是欧阳心慈哪里能在床上躺得住，她只要一想到欧阳策有可能知道她干的事情，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害怕，所以她必须要亲自去看看，她大哥将君大夫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呀，娘亲，那些下人们笨嘴笨舌的，哪里能说的明白。娘亲，君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于爹爹和大哥的名声也不好听！” 董氏实在被欧阳心慈闹得没办法，最后只好跟她说她亲自去一趟，并且向欧阳心慈保证绝不会让欧阳策伤了君大夫，这才算是将人给安抚下来。 这边欧阳策在见到董氏进来的时候，一张俊脸顿时阴沉的可怕。 好啊，真是好啊。他这边不过刚刚将人带回府，内宅里面竟然接着就知道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欧阳府的奴才这般“勤勤恳恳”了。 今儿他们能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的母亲，是不是明儿就能把他的行踪告诉他的敌人。 哼，看来是他和他爹爹两个人对府里的下人们太过宽和了，才让他们觉得这府里只要听从内宅女眷们的话就行了。 “娘亲，您怎么来了？可是找孩儿有什么事情？孩儿现在有要事要忙，等过会子儿子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去给您叙话怎么样？” 董氏一路上一直以为是下人们弄错了，儿子平时最疼爱自己妹妹了，连带着对给妹妹治病的君大夫也是以礼相待，怎么会绑人呢。 可是一进书房，董氏就被眼前的事情吓了一跳。只见平时文质彬彬甚至有些仙风道骨的君大夫正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头上的发髻歪了，就连他最为骄傲的胡须也是乱七八糟，至于那保养的不错的脸上更是片片乌青。 此时董氏哪里还会认为是下人说错了话，可是，这是为什么啊？ “策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君大夫他一向都是个大善人……” “娘亲，您是不知道，这姓君的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妹妹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病，都是他为了多得些咱们家的赏钱，这才一直谎称妹妹有病的。”欧阳策指着跪在地上的君大夫冷冰冰的说道。 均大夫虽然被五花大绑，可是他的嘴并没有被封住，到了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他和欧阳心慈串通的事情被眼前这个煞神知道了。 可是。当初想出这个法子的不是自己啊，虽然他不知道欧阳心慈作为一个大家小姐为什么要没病装病，可是看在高额的诊金还有儿子前途的份上，他也就同意了。 现在既然被人家看出来了，他当然不会认欧阳策说的那个罪名。这件事是欧阳心慈的主意好不好。 抬起头，君大夫想跟欧阳策说说事情的因由。哪知道他看到的是欧阳策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君大夫嚎啕一声大哭起来。 “欧阳少将军，这件事根本不关老朽的事啊，当初明明是……” “当初你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我妹妹明明没什么大病，可是你硬是给她吃了一些不该吃的药。一直在吊着她的身子是不是？” 欧阳策从怀里掏出一个祖母绿的手镯轻轻放在他一边的桌子上，看着君大夫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君大夫一看那个手镯，浑身更是颤抖不已，他震惊的看着欧阳策，嘴巴也哆嗦起来。“这，这是，我儿子，我儿子他，他……” 欧阳策拿起那个手镯，放在手心不住的把玩，“你放心，虽然当初你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不过看在你儿子并不知情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他们。” 君大夫一听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便面如死灰。 在豪门内宅游走这么多年，君大夫再不明白今儿这件事里面有古怪，那他就真的算是白混了这些年了。 一开始他确实以为是自己和欧阳心慈之间的协议被欧阳策知道了，他以为是自己骗了他妹妹才会将自己给抓过来的。 可是就在刚才欧阳策截住他的话时，他陡然明白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而且还是这欧阳府上很忌讳的东西。 哎，自己觉得罪不至死，可是谁让儿子的小命在人家手上呢。 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君大夫再次抬头看向欧阳策时居然镇定了下来。“欧阳公子放心，老朽知道怎么做了。不过，我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还请欧阳少将军放他们一码。” 欧阳策见他这般上道，自是很满意，将手里的手镯轻轻放在桌子上，对君大夫道：“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他们不知情，那他们自然无事。” 说道这里欧阳策给门口处的两个亲信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给君大夫松绑。 君大夫得到沈思倩的主权后，从容淡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冲欧阳策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董氏一眼。 董氏早被眼前的一切弄懵了，直到君大夫的人影看不见之后才错愕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策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为娘的都被你们给弄糊涂了。” 欧阳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董氏跟前道：“娘亲您不知道，这君大夫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仗着自己的医术了得，专门给那些请他看病的人下药，等那些人再病倒之后，他再给人家治，如此反复他既可以多得一些诊金，还能得到咱们这些人家的感激之情。” 董氏对于欧阳策的话一向都很信服，她一听这还了得，她好好的女儿就是被这个狼心狗肺的给害了。 当即一拍桌子，愤怒道：“那你怎么就这样就放过他了，你应该让人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再把人交给刑部才是。” 欧阳策看着董氏那番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妹妹，拿人家的儿子做要挟，愣是让一个本来没大罪的人生生没了性命，可是偏偏他还要再诋毁人家。也不知道这事若是别人知道了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还有她，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对自己失望之极吧。 ------------ 二九七 袁永昌追问欧阳策 沈思倩确实对欧阳策失望之极。她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子是在北魏时那个对自己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顶天立的男人。 “你说什么，让我原谅你妹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欧阳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分，可是想到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妹妹以及她头上的那个硕大的伤口，欧阳策就不忍心再继续责备她。 “是，我知道，沈妹妹，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我欧阳策对不住你。” 沈思倩抬眼看着欧阳策，与之对视了久久。 终于，摆摆手，“你回去吧，以后如是你妹妹不招我的麻烦，这件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后也不待欧阳策出去，自己先转过身回了屋子里。 欧阳策就那么站在原地，直到沈思倩关上门，还是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明白，他和沈思倩之间是结束了。 不说这个骄傲的女子会不会原谅自己，就是她还原谅了自己，欧阳策也没脸再来纠缠。 客厅外面，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娃娃脸对着大胡子一挑眉，然后轻咳一声，迈步走进屋里。 “我说欧阳公子，您看……”娃娃脸只开口说了前半句，便被欧阳策一记冰刀似得眼神将话堵在了喉咙里。 欧阳策不带任何温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驿馆。 “您看您是不是打哪来滚哪去啊？”娃娃脸对着大门口的方向狠狠说道。 大胡子和紫藤则是纷纷赏了他一个鄙夷的目光。 欧阳策从驿馆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府里，而是朝他最熟悉的军营走去。 此时有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朝着欧阳策就撞了过去。 若是以往依着欧阳策的身手断然不会让人近他的身，可是今儿他实在是太过失魂落魄，加上那个醉汉似乎也不是寻常人，所以欧阳策竟是没能躲过撞上他的那个人。 那醉汉似乎醉的也不算太厉害，起码他在撞上欧阳策之后。急忙后退两步，然后又抱拳道了两声歉，这才晃晃悠悠的超前走去。 欧阳策定在原地，目送那醉汉走远之后，这才离开原地。 不过，在到了一个清净的小巷子时，欧阳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周围一番。没看到有什么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没错。刚才在那醉汉撞上欧阳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人是在给自己报信。 展开信，欧阳策匆匆浏览了一番，然后右手握住那张薄薄的纸张。片刻之间纸张化作极碎的纸片从他手中滑落。 按照信上写的地址，欧阳策来到一家名为百花阁的歌坊。推开房门，袁永昌正在里面自斟自饮呢。 “是你？”欧阳策看到袁永昌大吃一惊。他知道给自己写信之人应该不是自己的熟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约在这种地方。可是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袁永昌给自己写的信。 袁永昌微微抬抬眼皮子，然后重新从桌子上面的茶盘里拿出一个青瓷大碗，泻了一盅酒，推知自己对面的桌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欧阳策也不矫情，当即自己拉开椅子。端起眼前的酒碗。一口仰尽。 “是你表姐不放心，所以让我来看看你。”袁永昌又给欧阳策泻了一碗酒。 欧阳策微微一皱眉，“表姐她是怎么知道的？” 袁永昌看着欧阳策疑惑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你也不想想。三皇子交给县主的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你以为你在大燕朝做的事情北魏没人知道啊，实话告诉你吧，现在三皇子和皇后娘娘对你的意见很大啊。” 这倒不是袁永昌胡说，而是离落确实对欧阳策很不满。 他当初对沈思倩的心思在真个北魏就没人不知道，可是他因为欧阳策当时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才忍痛同意让沈思倩远嫁大燕朝。 本来他们都以为当时一行人回了大燕朝之后会接着举行婚礼的，可是谁知道不管是袁永昌还是孙依湘都一等再等没有等到她们的好消息。 终于在前段时间离落找上他的时候，袁永昌这才知道欧阳策这个混蛋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说那么好看又温柔的一个媳妇儿，你不早些娶回家搁着，就那么放在驿馆里一放就这么长的时间，你也放心？” 欧阳策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袁永昌。 “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瞪我也没用，这是你表姐说的。她就是想让我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这般优柔寡断不似个男子。”袁永昌继续不怕死的说道。 哼，他可是没有忘记在北魏的时候，就是眼前这小子刻意藏着孙依湘不让自己找到。 欧阳策也不回答袁永昌的话，而是亲自将他眼前的酒壶拿到自己跟前，自斟自饮。 袁永昌一看这副模样，当即不干了。“哎，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算是再宠溺你的妹妹，可是也不该这般惯着她吧，你可要知道有的时候太过娇惯反而是害了她。” 直到现在除了欧阳心慈那不为外人所知的心思外，其他的袁永昌了解的差不多了。 他和欧阳策一开始的想法一样，就是认为那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见不得别的女子比她好。所以在见到沈思倩生的那样一副花容月貌之后，因为嫉妒这才做了傻事。 可是就因为这样，袁永昌才更觉得不可原谅。 这娇惯些没什么，可是娇惯的用败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来中伤人就是她品行不行了。何况这里面不只有沈思倩的名声，还有这大燕朝高阳侯府的，欧阳将军府上的，甚至于两国之间的名声，她全然没看在眼里。 这样一个刁蛮任性、自私自利的人，袁永昌实在不知道为何欧阳策会这般向着她，甚至连他最心爱的女子在受委屈的时候都能忍让下来。 欧阳策一听袁永昌的话，自嘲的笑笑，“是啊，我也知道这对她不好，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样？当然是不去管她，你这先把婚结了再说，也许到时候她也出嫁了也未可知呢。”在袁永昌看来，只要生米煮场熟饭，那个媳妇儿就跑不了了。至于欧阳心慈，那纯属是没事找事型的，这种人你只要晾着她就行。 欧阳策又是一口喝完一碗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格外容易醉，总之几碗下去，欧阳策感觉自己思路不是那么清晰。， “你不懂，这件事如是别人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可是欧阳心慈她不一样，她……”欧阳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袁永昌撇撇嘴儿，“当然不一样，人家可是欧阳少将军的亲妹妹。” 再一次将碗里的酒喝光，欧阳策伸手拦住还想继续给他倒酒的袁永昌。“若是没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告诉表姐我这里没事，让她不用担心。” 袁永昌一看欧阳策这样子，就知道今儿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随意冲他点点头。 你不说不代表他不会查。 袁永昌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按说依着欧阳策的性子以及他对沈思倩的感情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别说，没用两天的时间，还真让袁永昌查出一点子事情来。 “你因为感激欧阳将军一家，所以才会这般拼命？”再一次坐在前几天那个房间里，袁永昌开门见山问道。 欧阳策瞬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也不用这样看我，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不是欧阳将军的亲生儿子罢了。”对于查到的那个消息，袁永昌大吃一惊。 原来如此，他就说这欧阳策怎么在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就缩手缩脚的跟个妇道人家一般。 原来这欧阳策根本就不是欧阳将军的儿子，而是董氏的一个好姐妹的儿子。 说起来戏也挺俗，无非就是他亲生父亲是那陈世美，在娶了她娘亲之后又抛弃了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的妻子。 他母亲走投无路被董氏所救，一直都是董氏亲自照顾她直到她生产，然后又难产，生下儿子后命归西天。 偏偏董氏和欧阳毅两个多年无子，两个人一合计，反正这个孩子也没别人知道，不如干脆对外声称就是她们的儿子得了。 这些年不管是董氏还是欧阳毅都把欧阳策当成了是自己的亲儿子，若不是欧阳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她们谈论这个，也许他永远也不知道实情。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欧阳策对她们唯一的女儿多有疼爱，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交给她才好。就是她犯了什么错误，欧阳策也会替她担着。 就像这次，欧阳策明明知道欧阳心慈闯下的大祸，可是他不能不管她。他不仅要管，还要将欧阳心慈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如此，就只能委屈沈思倩了。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袁永昌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命啊。 “这那你的亲事就这么算了？”这才是袁永昌关心的，也是他来大燕朝之前孙依湘千叮咛万嘱咐要问的。 欧阳策苦笑一声，他怎么舍得，按个他只要一想到要跟她分开就心里微微泛疼的女子，他怎么舍得和她算了。 可是，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呢。 ------------ 二九八 欧阳策欲送妹离开 沈思倩知道这次的事情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可是她不知道麻烦会这么大。秦绍明那里还没有消息，这边她的流言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欧阳策不过是从自己外院的小书房到内院董氏的屋子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已经听到有三波丫鬟婆子们在偷偷议论他和沈思倩之间的事情。 “这小家子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就算已经成了那个什么县主，可是做事依然透着股子鬼祟伎俩。” “谁说不是呢，明明已经和别人定了亲，觉得那人老，竟然直接就逃婚去了，还骗了咱们少爷和她定亲。” “幸亏咱们少爷没有接着和她成亲，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一开始欧阳策还训斥了两声，可是后来直接让人把那嘴碎的下人拖了出去，至于是发卖还是教训一番就是董氏的事情了。 “策儿，如今那县主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说这可怎么办呢？”董氏自己斜倚在拔步床上，拿着一条帕子不住的试着自己的眼角。 “娘亲别担心，那件事本就不是沈妹妹的错，想来不管是北魏的皇帝还是咱们的圣上都不会怪罪于她的。”欧阳策走之董氏身前，坐下，然后轻声对董氏说道。 直到现在董氏也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她那宝贝女儿做的。她只知道是有人想破坏两家的亲事。虽然她也知道这根本不关沈思倩的事，可是怎么说她也是人们议论的中心。 没有哪个婆婆希望自己的儿媳因为这种事情而出名。 “策儿，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你想啊，这可是在打皇上的脸，就算皇上碍于情面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终究在这心里还是有个疙瘩。你啊。若是真的和她成了亲，以后连带着你也会被皇上看不顺眼的。”董氏苦口婆心。 她不奢望自己的儿子能给她挣什么诰命身份，可是她却不希望欧阳策的前程被沈思倩牵连。毕竟她还有个女儿。娘家越有能力，这女儿以后出嫁了，婆家的人才会对她越好不是。 “娘亲，您想多了。”欧阳策心里苦笑不已。 若是能和沈思倩喜结连理，哪怕就算真的被她牵连。欧阳策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如今。他哪怕是想着再见沈思倩一面都难。 董氏也知道自家儿子的难处。你说好不容易有个未婚妻吧，结果竟然还是个和别人有了婚约的。哎，早知道她当初就不答应她姐姐的要求了。 为了给她的女儿做掩饰，竟然生生害了自家的儿子。 欧阳策一看董氏的眼色。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从当初孙依湘诈死之后，董氏就常常出现这种表情。可是他现在也实在是没心情也没力气再去劝解她。欧阳策现在想的事情就是赶紧处理好欧阳心慈。 “娘亲，儿子总归是男子，这就算是晚成家几年也没甚关系。可是妹妹不一样，娘亲，您可想过妹妹的事情？”见董氏终于不再擦拭眼泪，欧阳策赶紧将她手中的帕子收起来，然后亲自展开一条薄薄的毛毯替董氏盖上。 董氏愕然的看着欧阳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娘亲。儿子是说。妹妹虽然之前根本没病。可是那个君大夫为了多拿些诊金而给妹妹下药，这些年下来，妹妹的身子也被他亏空了不少，您看妹妹的身子现在不就虚脱的很吗？” 董氏知道欧阳心慈有些虚弱，可是在她看来既然原来根本没病。是那个庸医为了多得将钱才胡说八道的，那她现在身子稍稍有些虚弱也没关系吧。 董氏绝不会承认她是觉得自己已经早就习惯了欧阳心慈躺在床上的情况。 可是现在听欧阳策一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你妹妹不会有什么事吧，那个太医不是说了吗，你妹妹只要好好休养就没问题了。” 欧阳策微微颔首，“娘亲，太医是说妹妹只要休养几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娘亲，妹妹如今都快要十六了，这早就到了意亲的年纪了，若是再等个几年，那妹妹到时候找婆家只怕会受影响。” 欧阳策话说的好听，可是董氏哪里不知道他的真实意思。到时候哪里是会受影响，只怕是根本就找不到好的婆家了吧。 只要一想到女儿的亲事，董氏就再也躺不住，豁然从拔步床上立起身子，担忧的看向欧阳策，“是啊，策儿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慈儿她从小就乖巧懂事，又良善温柔，怎么这在亲事上就这么难啊。” 欧阳策自动将董氏的那句关于欧阳心慈良善温柔的话从脑海中过滤掉，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跟董氏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让慈儿一个人搬到庄子上去。这怎么可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董氏连连摆手拒绝道。 因为知道欧阳策就跟自己一样，对欧阳心慈最是疼爱有加，所以董氏虽然觉得欧阳策的想法不可行，可是她也没有怀疑欧阳策有什么不良的动机。 “娘亲，儿子知道您舍不得妹妹，不说您，就是儿子也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到庄子上去。可是娘亲您想想，咱们家庄子里正好有一口温泉，这温泉对休养保健养神健体最好不过。儿子觉得妹妹的这身子到了庄子上也不不出一年半载便能调理的差不多。” 董氏一听欧阳策的这话倒是不像刚开始那般抗拒，因为董氏想到她和女儿前面去过那庄子上两次，连她自己都觉得每次泡完温泉，这浑身确实通泰舒坦。而且女儿也是每次泡完温泉之后都会持续挺长时间不得病。 欧阳策见董氏有些意动，接着说道：“娘亲，还有一件事。您想啊，现在京里对沈妹妹多有微词，儿子就算是知道这不关她的事，可是儿子也断断不愿意让妹妹受到牵连。若是因为儿子和沈妹妹的事情让妹妹也被人指指点点，那儿子真是罪该万死了。” 董氏听到欧阳策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感动，不过最多的更是松了一口气。慈儿还整天说这策儿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现在看来他是个好的。 因为心里放松，这脸上自然就软和下来，“你看你这孩子，你是她哥哥，她是你妹妹，说什么罪该万死。呸呸，赶紧吐两口唾沫，省的惹怒上仙。” 欧阳策堂堂一个少年将军，自然不会说出话之后再吐两口唾沫。他只是又好言相劝了几句。最后董氏为了女儿的未来，终于忍痛答应先将欧阳心慈给送到庄子上。 “啊……啊……” 欧阳心慈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子的小丫鬟说道刚刚偷听来的消息，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再三向那小丫鬟又确认了两遍，欧阳心慈终于忍不住，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尖叫起来。 欧阳策从董氏那里出来后直接就进了欧阳心慈的院子。 刚进了那个拱形门口，还没有靠近欧阳心慈的屋子呢，欧阳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狂吼之声。 在外面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欧阳策忍下心头的烦躁，走进屋里。果不其然看见一地的碎瓷碎碗。 还有两个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丫鬟。 无视掉那两个一个低头啜泣一个对他眨巴着大眼睛泫然泪下的小丫鬟，欧阳策直接来到欧阳心慈的床边。 “你收拾一下，明儿一早我就送你去庄子上。”同样无视掉欧阳心慈那怨恨不甘又偏执疯狂的眼神，欧阳策虎着一张脸直接说道。 欧阳心慈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说出来的话，她震惊的看着欧阳策，“什么？大哥你说让我去庄子上？” “是。今晚上把你的衣裳多收拾一些，以后你能穿的着。”欧阳策再次无视掉欧阳心慈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啊，难道你看不到我头上的伤口吗？”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头上的伤口，所以这两天欧阳心慈都是用刘海盖着。 这会子听到欧阳策这么说，欧阳心慈直接挑开刘海，将那硕大的伤口展现在欧阳策面前。 谁知欧阳策根本无动于衷，“温泉本来就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你早些过去也好早些让这个伤口愈合。何况你去那里只要手脚健全就好，跟你的额头没多大关系。” 欧阳心慈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冰冷不已，“大哥好狠的心，明明知道妹妹舍不得离开你和娘亲还有爹爹，可是偏偏要把妹妹送出去，呜呜……” 这招以往用在欧阳策身上屡试不爽。只要她一哭，欧阳策立马要缴械投降。 可是这次她失算了，哭了好一会子也不见有人劝解自己，这戏终于唱不下去了，欧阳心慈从指缝里偷偷看了看欧阳策。 后者似乎没听到欧阳心慈的哭声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不，我不同意。谁要去谁去！”欧阳心慈在明白自己就算哭死，欧阳策今儿也不会过来劝解后，冲欧阳策大声叫喊道。 ------------ 二九九 绍明捉弄雍州太守 面对欧阳心慈的又哭又闹，欧阳策说了一句经典台词：“我只是来告知你，不是来找你商量的。” 最终欧阳心慈被送送到了庄子上去。 去的时候她死活要让欧阳策陪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欧阳策确实是陪着她去了，只是一到庄子门口他在见到庄子上的管事，把事情交代一番后领着自己的两个亲信掉头便走。 欧阳心慈在背后紧追着唤了几声。欧阳策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头也没回。 秦绍明在雍州城转了两天，将太守府的情况摸查的差不多之后，才开始采取行动。 趁着夜黑风高，他摸进了太守府的内宅。 按照习惯，人们一般会把这种更贴以及卖身契之类的纸张等放在卧室俩面。所以秦绍明进了内宅之后就按照自己事先打探好的路线直接来到那太守的卧室。 “啊，老爷，您轻点儿，婢子都要承受不住了” “你这小妖精，天不黑就勾引老爷，这会子看爷怎么收拾你。” 刚刚靠近那太守的屋子，秦绍明就听到一对男女苟合的声音。尤其是那男子，更是风言浪语，秦绍明只要一想到是这样的男人想着觊觎自己心中的佳人，他就愤怒的想杀人。 再次紧了紧脸上的黑色面巾，秦绍明悄悄来到房门口，一手一个将房门站岗的两个护卫放到在地。食指放进嘴里沾了点子唾沫，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根细管，也不知吹了什么粉末进去。 若是沈思倩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个桥段在现代的电视剧当中多有涉及。 过了有半刻钟，秦绍明透过窗户上的那个洞往里看了看。见两条赤裸裸的身子叠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知道是药起效了。 往四周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秦绍明扒开窗户，从外面跳了进去。 床头柜，抽屉，箱笼，甚至是做摆设用的花瓶以及所有能放开纸张的角落。秦绍明无一例外的全都搜了个遍。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秦绍明不死心的又查找了一遍，依然是一无所获。 一双锐利的眸子带着冰碴子射向床上那一推肥肉上面，秦绍明恨不得上去把他碎尸万段，紧了紧自己的拳头。秦绍明狠狠闭了闭眼，慢慢呼了口气，这才无声息的走到窗边，想从窗户上再跳出去。 只是刚跃起身子，又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回头看向桌子。 翌日一早，就在大家刚刚起身梳洗完毕，想开始一天的活计时，忽然从太守的卧房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众人呼啦啦的全涌了过去。 只见自家的老爷正赤裸着全身仰面躺在床上呢。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的跟大白馒头似的脸上一侧写着“淫贼”。一侧写着“猪头”。 那太守被众人熙熙融融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在看到众人全堵在门口时，只以为她们全都在偷懒。 当即豁然起身，一拍床板。“都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干活去。” 那些个丫鬟婆子甚至还有几个小厮护卫一看太守生气了，当即纷纷作鸟兽散，全跑了出去。只是她们一边往外跑，一边互相悄嬉笑着谈论。 那太守见这个情形，心里气的很，想从身边抓个什么扔过去，只是一低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裸体，赶紧拽过被子盖在身上。这会子他旁边的那个女子也辗转清醒过来。 “啊……”看着眼前这张黑白相间的脸，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怪物，然后就是大声尖叫。 此时，那太守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出事了，也顾不得穿衣服，匆匆跑下床拿起桌子上的铜镜，一看镜子里面的自己，这才明白刚才那些人的反应是为何。 “混蛋。”伴随着出口的这句话，是他狠狠将铜镜摔在地上的动作。 “哎，听说了吗？”饭馆里路人甲悄声对自己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听说什么啊？”路人乙不明所以。 “就是太守府里的事情啊，听说那太守晚上在屋里和丫鬟办事的时候被人给下了药呢。”路人甲贴在他耳边，用手捂着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啊还被人在脸上写了字呢，说是猪头淫贼什么的。”路人乙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路人乙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懂”的眼色。 这时他们两个后面的一个人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来到他们两个的作为上坐下，也凑过来悄声说道：“你们说的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哎，你们知道吗？还有更奇的呢。” 路人甲本来和路人乙两个还有些担心，自己在这里悄声谈论太后的笑话被人听到，不过现在一看是同道中人，两人对视一眼，低头问路人丙：“还有什么更稀奇的，莫不是那太守抓到是什么人做的了？” 他们这些人在看太守笑话的同时，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听说啊，那人在太守脸上写字用的墨可不是寻常用的墨，太守啊在家整整洗了一天的脸，把脸皮都擦破了，可是那几个字就像刻在了他的脸上一般，愣是没洗下来。你们说这事稀奇不？” 两个人还真不知这事，“真的啊，难怪这几天太守府大门紧闭，原来是这样啊，嘻嘻，也不知道咱有没有这个眼福能一睹太守的仙姿。” “你算了吧，难道你们不知道啊，听说太守府已经抬出来好几个人了，都是传这件事传的，以后啊，咱们也小心点，可千万别让太守府的人知道。”路人乙心有余悸的说道。 “对对对，你说的是。”路人甲也赞同的点点头。 现在几人都点头说这事不能乱传，不过，能不能做到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秦绍明不知道自己一时气愤做的事情已经在雍州闹得沸沸扬扬，他此时正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表妹，对不住，是四表哥没用，没能将你的更贴拿回来。”秦绍明脸色黯然的看着沈思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表妹好不容易相信自己一回，可是他却把事情给弄砸了。 沈思倩微微笑笑，“无碍，四表哥，这事我也想过了，那张更贴就算拿回来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若是他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他自会将那张更贴毁了。若是，若是他想借此闹什么事情，那就算你拿回来，他也肯定拓下了不少。” 秦绍明轻轻一皱眉头，也是，看来之前他是关心则乱了，居然连这点子也没有想到。 “四表哥，你有没有去三表姐那里看看？”沈思倩知道现在段峻桐在京城，可是秦绾惠却带着孩子在雍州。 秦绍明摇摇头。他自从一年半之前从东海那里回来，知道是秦绾惠做的媒人将沈思倩骗去雍州，然后失踪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秦绾惠说过话。 当初段峻桐要将秦绾惠送回雍州，秦绾惠求见过秦绾惠，只是却被拒绝了，从那以后高阳侯府的人就知道三小姐这次是真的触了世子的逆鳞，在秦绍明面前不仅不会提起沈思倩，就连秦绾惠也是极为忌讳。 秦绍明虽然不明白沈思倩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坚决的摇摇头。 虽然现在沈思倩好生生的站在自己跟前，可是秦绍明对秦绾惠的怨念却是一点子也没有减少。 若不是她当初闹出来的这些事情，只怕现在他已经和沈思倩成亲了也说不定，怎么会半路杀出欧阳策这个程咬金。 “表妹你怎么会想起她来，难道表妹忘了是谁害的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秦绍明以为沈思倩心软，这才提起秦绾惠。 沈思倩苦笑着摇摇头，“四表哥误会了，我就是想知道现在三表姐是怎么想的，若是她向着我，这件事还好说，若是她……这件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 这段时间沈思倩已经打探到那个什么雍州太守直到现在还没有娶正妻，也就是说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他和那个太守的亲事还真是有效的。 秦绍明的一对剑锋似得眉毛又狠狠皱了皱，“你放心，只要她还想要这个娘家，她就不会乱来。” “希望吧。”沈思倩对此倒是不怎么报希望，她再明白不过秦绾惠对她的那种复杂的嫉恨，再加上现在因为她沈思倩的原因，让她和娘家人的关系这般紧张，她对自己的恨意只怕比以前更甚。 送走秦绍明之后，沈思倩先是写了一封信，让大胡子带给离落，然后又吩咐紫藤把清霜等人给叫了过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奴婢们按您说的做。”清霜几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思倩。 紫藤和紫都两个也是连连点头。 上次子鸢和紫藤几人还各成一派，谁也不服谁，这会子倒是空前绝后的团结。 沈思倩拿出一张清单来交给清霜，“你们几个去替我采办这些东西，记住别人看到，也别告诉别人。” 清霜接过来，一看，上面全是一些针啊线啊刺绣要用的东西，虽然她不明白沈思倩这是要作甚，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曾经的主子聪慧异常，她只要将沈思倩安排的事情处理妥当便好。 ------------ 三零零 沈思倩耍赖不认账 果然沈思倩猜测的没错，秦绾惠不会放过这个打击自己的机会。 “表妹，你是不知道，我好说歹说，那太守就是不松口，他说了，他早就对表妹心悦已久，当初听到表妹失踪后，他那心里可是难受不已，这一年多了，他也是从来没有半刻忘记过表妹，他说啊，既然现在表妹已经回来了，那他和表妹的婚事自然还是作数的。” 看着似乎比两年前还要清雅绝伦的沈思倩，秦绾惠心里只觉得愤恨不已。 凭什么，凭什么好事儿全让她占了。 生的好看就不说了，最可气的是她那淡然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这好不容易失踪了吧，谁知道她又弄了个县主回来。而且还和这大燕朝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有了婚约。 只要想到段峻桐这一年来对自己的冷遇，再想想不管是秦绍明还是欧阳策对沈思倩的殷勤，她更是怒火焚烧。 哼，她就是要让狠狠的打掉她的这份从容，让她陷入泥土里再也爬不出来。 显然，她和那雍州太守的婚约是自己现在最有利的武器，只要她一口咬定是是太守不答应退还更贴，这件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去，想来她沈思倩也是翻不了身的。 就在秦绍明从雍州太守府回来不久，秦绾惠便也接到段峻桐的书信，从雍州回了京城。 她在侯府呆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便和秦绾婉两个一起来了驿馆。 秦绾婉在一旁看着秦绾惠中隐忍的痛快，心中了然。不过看看对面似乎不怎么担忧的沈思倩，秦绾婉决定再加一把火。 “是啊，表妹要我说你就是有福，你看那太守对你这般痴情，你以后就是嫁过去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到时候那太守府里谁也越不过你去，这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真真是掉进蜜罐里了。” 似乎没有看到沈思倩微微皱起的眉头，秦绾婉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满意之色的秦绾惠，接着说道：“表妹，这事要是成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你三表姐。要是没有她，这么好的事情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秦绾惠哪里听不出来秦绾婉这话里的讽刺。若说以前她们都未出阁的时候她还有些惧怕秦绾婉。可是自从信阳侯府被抄。秦绾婉丢下信阳侯自己灰溜溜的跑回娘家之后，她就不再将这个大姐看在眼中。 这个女人嫁人可是第二次投胎，所以说她更不能让沈思倩嫁的好。若是这次让沈思倩从这件事情中脱身，那她的相公恐怕不是秦绍明就是欧阳策。而不管是谁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要她和那个太守死死拿他们之前的约定做文章，就一定可以让沈思倩乖乖就范。所以她一定要促成这件事。 现在看来那个太守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就是别让沈思倩找到翻身的机会。 这边沈思倩在听到秦绾婉的话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是吗？既然大表姐如此看好那个太守，那表妹怎么可以多人所好，不若你和三表姐好好说说，就让她替你撮合撮合？想来到时候大表姐一定能和那个什么太守琴瑟和鸣才是。” 秦绾婉今儿来驿馆，为了不让沈思倩给比下去，特意画了一个浓妆。可是再厚的粉底也架不住肾上腺素的过剩分泌。这会子听到沈思倩的这话。只觉得这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一拍桌子，秦绾婉厉声喊道：“你胡说什么呢？谁要和那个脑满肠肥的猪琴瑟和鸣？” 秦绾惠一见秦绾婉的这个模样，心里是既高兴又气气愤。 高兴的是她秦绾婉也有今天，瞧瞧她一脸的白粉因为自己的怒气居然掉了不少，真真比那些得势的丫鬟婆子还不如。气愤的是这个蠢货。以前的机灵劲哪去了，不过被沈思倩那个贱人一激，竟然就沉不住气了，还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居心不良嘛。 沈思倩一听秦绾婉的话，果然震惊的看向秦绾惠，“怎么，三表姐，难道你当初给我介绍的是个脑满肠肥的猪？三表姐，枉我对你这么信任，你竟然这样对我。” 秦绾惠看也未看秦绾婉，只是笑着对沈思倩道：“表妹莫要听你大表姐的。你想啊，她一直呆在京城，哪里见过那雍州太守，她啊，是嫉妒我给你找了婆家才会这般诋毁的，大姐你说是不是？”一边说着秦绾惠一边看向秦绾婉，眨了眨一只眼睛。 秦绾婉本来这心里就被沈思倩气的够呛，这会子再一听秦绾惠这么说，更是火上浇油，她现在就怕别人说到她的亲事，哪怕是提到一点点也不行。 所以，尽管知道秦绾惠这么说的因由，可是她也气愤的很。“三妹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也别当别人都是傻子，那雍州太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不信表妹没听过。” 沈思倩点点头，“大表姐说的不错，我听下边人说这太守好似前儿刚出了什么事情，好像连皇上那里都知道了。哎，三表姐你当初跟我说的可是和现在这情况不符啊，而且就连我那更贴也不是外祖父交给你的吧。” “是了，严格说来，你这可算得是逼良为娼呢。”秦绾婉在后面接上一句。 秦绾惠一听吓了一跳，当时那更贴却是不是高阳侯和赵氏给她的，而是她自己写的。看看坐在主座上的沈思倩，秦绾惠干笑两声，“表妹莫要听你大表姐胡说，什么逼良为娼，表妹哪里是娼呢是不是？” 作为一个现代人，沈思倩听到这话倒不像故代女子那般要死要活，她只是灵感乍现，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也许能把眼前的这个局给破了。 给了紫都一个眼色，后者心神领会，“这位姑娘好大的胆子，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北魏的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侮辱我北魏皇室？” 紫都的话说的有些突兀，吓了秦绾惠一跳。仔细一眼，不过是沈思倩身后的一个小丫鬟，当即伸手指着紫都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来人，给我掌嘴。” 秦绾惠身后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面色阴沉的婆子，她似乎对这种掌嘴的活计非常熟练，径直走到紫都面前，面色没有任何波动，抬手就要打。 “噗通。” “啊！” 众人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事情结束后再放眼一看，只见那婆子此时正仰坐在秦绾惠脚前，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哎哟哎哟的叫唤呢。 “你这贱婢，竟敢伤我的人，表妹你也不管管。”秦绾惠的话自始至终都是看着沈思倩说的，仿似她说的那声贱婢就是眼前人一般。 沈思倩眼神闪了闪，“贱婢是在说我吗？” “贱婢怎么是在说你呢，三妹，你告诉表妹贱婢是在说谁。”秦绾婉此时一脸的阳光灿烂，不管是谁倒霉，她都很高兴。 她自是听出来了沈思倩话里的陷阱，当下也顺着那话对秦绾惠说道。 秦绾惠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这点，不过在看到秦绾婉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时，稍稍一思考，便发现了话里的陷阱，脸色一瞬间更是难看之极。不过她也没有如秦绾婉的意，而是对她冷哼一声，然后指着自己眼前的婆子看向沈思倩。 “表妹未免也太嚣张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表妹的这个丫鬟出手这般狠辣，莫不是表妹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 秦绾惠笃定沈思倩就算真有什么意见也不会当面说出来，她只要沈思倩对自己道歉，只要自己占居主动地位，什么都好说。 沈思倩哪里不知道秦绾这是想抢占舆论制高点。那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三表姐说的是，我这丫鬟不过是自卫罢了，三表姐刚才一言不合就指使自己的下人动手，莫不是三表姐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 见秦绾惠还想说什么，沈思倩接着说道：“好叫三表姐知道，紫都可不是什么丫鬟，她啊是母后给我的护卫，不是贱籍。” 跟你说话根本就不是以下泛上。 秦绾惠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变得更是难看，她狠狠的盯像秦绾婉，在来之前，她还特意找秦绾婉了解了一番沈思倩的近况。 秦绾婉是提到了现在沈思倩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可是她根本就没提那两个不是贱籍，还是那北魏的皇后赏赐的人。 对于这点秦绾惠还真是误解了秦绾婉，虽然秦绾婉当初是有点子想误导她，可是她也根本不知道紫藤她们不是贱籍的事。 当即秦绾婉对着秦绾惠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自己是无辜的。 “三表姐，依着表妹看你这婆子在听到你说掌嘴的时候非但没有吃惊，反而一脸的兴奋，这可不好，这说明什么，说明啊她在你们府上的时候可是经常干这件事的。三表姐不是表妹的说你，你可莫要让这起子小人坏了自己的名声。” “还有我那更贴，既然不是外祖父给你的，这件事我是不认的，大表姐你说是不是？”沈思倩挑挑眉毛无赖似得说道。 ------------ 三零一 欧阳策恩断沈思倩 “你们觉得这件事会这么轻易的就过去吗？” 在秦绾婉和秦绾惠两人走后没多久，秦绍明和吕东旭联袂而来。此时吕东旭坐在秦绍明的下首看着面前的沈思倩以及上首的秦绍明问道。 沈思倩和秦绍明的嘴角同时勾了勾，只是一个表现的是讽刺之色，一个却是无奈之情。 “你不是知道吗？又何须多次一问。”秦绍明屈尊降贵抬眼瞅了瞅他。 吕东旭也不在乎秦绍明的冷言冷语，继续说道：“依我看，这件事主要还是在那雍州太守，只要他松口，一切都好说。” 沈思倩却是秀眉紧皱，她也知道是这样，可是如果那太守那么好说话的话，秦绍明也就不会空手而归了吧。 果然，秦绍明狠狠一拍桌子，“那个混蛋，我饶不了他。” 前几天他刚到雍州的时候，先让人私下里打听了一下，听到的回信却是那太守在得知沈思倩成为了北魏的县主后，直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沈思倩生的花容月貌，更是私下里跟跟人说他一定要让沈思倩嫁给他。 看着满脸担忧的吕东旭以及愤怒不已的秦绍明，沈思倩心里暖呼呼的，她虽然命运坎坷，可是最起码还有这些人在关心着自己。 还有她弟弟沈思浩，也不知道小家伙这几天是不是担心坏了，“四表哥，浩儿他进来可好？” 秦绍明点点头，“今儿他本来是要和我一起过来的，在出门的时候丫鬟过来说祖母想他了，我便让他去了祖母那里，表妹别担心。”秦绍明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低声说道。 其实他在早上的时候还真的打算和沈思浩一起过来，谁知道他在太子府处理完公事后，想着早点见到沈思倩，便没有回府。 可是这话他不能对沈思倩说。而且现在人家姐姐问起了自己的弟弟，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为了不在沈思倩面前丢份儿，秦绍明便扯了个慌。 沈思倩因为在担心自己的事情，便也没在意秦绍明的不自然。只是随意点点头。 只是和秦绍明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的吕东旭却疑惑的看向他。在他看来秦绍明这个人完全是个沉默寡言之人，现在他居然说了这么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心虚。 可是他在心虚什么呢，吕东旭疑惑的看向秦绍明。 如是对别人，就算做错了，秦绍明也会理直气壮，可是对沈思倩，他却多少有些做贼心虚。现在被吕东旭用这种异样的目光一看，秦绍明的耳朵神奇的红了起来。 吕东旭一看更是肯定心中所想，一概往日的谦和谨慎，居然对秦绍明莞尔一笑。 秦绍明顿时不止耳朵。就连面颊也是范上一层红晕。 “四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沈思倩这会子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诧异的看着秦绍明。 “咳，县主。你四表哥这是热的。不是我说，你这里还真是热。我来之前我母亲还让我跟你说说，这住在驿馆里面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既然你的婚事一时半会的定不下来，不如还是到我家里去住着吧。” 吕东旭这话倒不是为了挑衅秦绍明。而是他和林氏两个确实是这么觉得。 之前他们都以为沈思倩和欧阳策能很快结婚，所以这才同意让她住在驿馆里面，现在既然两个人已经不可能，而且这沈思倩和那雍州太守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掉，那她势必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单身。 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只身住在这驿馆里，总归不好。 吕东旭本来以为自己说出这话会得到秦绍明的反对，谁知他不仅没反对，反而赞同的很。“吕兄说的是，表妹，你确实不好总住在这里面，依我看，若是你去吕府上也不错。” 沈思倩听秦绍明这么说，心里的疑惑更大，这秦绍明不会是被人穿越了吧，不然怎么今儿这么奇怪。 她一个大姑娘，跑去吕府住算怎么回事。不说他们两家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就是吕府里有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吕东旭，她也不好过去啊。 不然还不被人家用唾沫淹死。 沈思倩哪里知道秦绍明的想法，在他看来，反正自己是要娶沈思倩的，那她这会子再住到侯府，只怕会被人说闲话。再说了家里还有秦绾婉秦绾惠她们，自己现在还没有把她们安顿好，秦绍明也不舍得再让沈思倩去了受气。所以只能让沈思倩住在一个他们都信得过的人家里面。 而符合这个要求的自然是吕府无疑。对于吕东旭他很相信，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以前或许他是对沈思倩有些想法，可是既然他明确表明了已经放手，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看样子沈思倩似乎不同意啊。“表妹可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当然有！ 沈思倩赏了秦绍明一个白眼，没理他，而是歉意的看向吕东旭，“吕家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特殊，若是住进你们家，恐怕更会被人诟病。我觉得住在这挺好的，我现在怎么说也还是北魏的县主，住在驿馆很合适。” 吕东旭见她坚持，便也没再劝，只是在告辞的时候表示若是她在驿馆里住够了，尽管去他们府上，他母亲对她可是想念的紧。 这一次三个人见面，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可行的方案来。 反而是秦绾惠那里，果然跟沈思倩还有秦绍明想的那样，并没有死心。 不过，也可能是她被秦绍明警告一次变得胆小了，也可能是她碍于沈思倩县主的身份更为谨慎，总之这次她没有亲自出马。 而是找了京城里一个有名的媒婆前来驿馆里面，找沈思倩商量和那太守的亲事。 更可气的是那太守居然亲自从雍州带着聘礼来了京城。 就在那太后刚到京城的当天下午，消失在沈思倩面前多日的欧阳策又出现在沈思倩面前。“沈妹……咳，沈姑娘，欧阳某欠你一声道歉。” 若不是他不远万里的将沈思倩从北魏带回来。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也许此时沈思倩还在北魏无忧无虑的做她的县主大小姐，哪里会在这里受这份闲气。 沈思倩苦笑一声。这事能怪的了谁呢。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做下的。若是当初她在听到秦绾惠要给她说亲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逃离高阳侯府，而是想想办法坏了解了这桩亲事，那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有。 若是当时她在北魏的时候早些顺从皇后娘娘的意思找个差不多的青年才俊嫁掉。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偏偏她迷了心智。居然想跟着欧阳策回来成亲。如今到了这两难的境地，她怎么好意思去怪别人。 现在沈思倩也明白了为何欧阳策对他的妹妹那么无条件的好。不是欧阳策不在乎他，而是这个寡言的男子其实更在乎的是他心中的那杆道德之称。对欧阳心慈的纵容与忍耐。也不过是他在报恩的一种方式。 严格说起来，欧阳策并没有对不住她。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她和这个男子终究是有缘无分。 “好，你这句道歉我收下，之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如果说自己收下他的歉意能让他心中好过一些的话，她不介意说这么一句话。 果然，在听到沈思倩的话后，欧阳策脸上有一瞬的放松，只是很快又被一种叫做愧疚的表情所代替。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沈思倩。深情又绝望。 “见过欧阳兄。” 秦绍明从太子那里出来后，直接来了驿馆。在大门外的时候他看到旁边一棵小树上拴着的马匹便知道欧阳策来访。 秦绍明顿时在心中涌上一团火气。枉他以前还觉得这欧阳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没想到也是个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又拿得起放不下的懦夫。 压下心头的火气，秦绍明匆匆来到屋里，看到的正是欧阳策那复杂难辨的目光。 狠狠将沈思倩拽到自己身后，秦绍明这才抱拳作揖。 欧阳策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郎。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很狼狈很卑微，但凡他有秦绍明一半的勇气，他和沈思倩两个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咽下心中的苦水，欧阳策抱拳道：“她是个好女子，你。要好好待她。莫要像我。” 秦绍明先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欧阳策会说这么一句话，不过，“那是当然。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欧阳策点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沈思倩，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表妹，我听说太子妃邀请你明儿去太子府上赏花是吗？”在欧阳策刚走出屋子，秦绍明便急吼吼的问向沈思倩。 沈思倩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再去想欧阳策，当下也顺着他的意思道：“是啊，怎么了？” “太子还邀请了那雍州太守明儿也去他府上呢。” 沈思倩一怔，“四表哥，这太子妃你可知道是什么人物？”不知道为何，沈思倩有种恨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太子妃似乎有意要见见自己，可是偏偏她又没感到恶意。 “她未出阁时和三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在人前的关系不错。”秦绍明显然也知道沈思倩为何这么问。 “难怪。”沈思倩了沈思倩心里苦笑不已，她和这个男子终究是有缘无分。然的点点头。 对女子之间这种明里相爱暗里想杀的关系，沈思倩再明白不过。无非就是一个“妒”字。 不过既然秦绾惠和那太子妃之间有这层关系，想来她的事情会比以前容易的多吧。 ------------ 三零二 沈思倩换衣百花宴 在见到那太子妃的第一眼，沈思倩就明白为何她和秦绾惠两个相互欣赏又相互排斥。因为就容貌来说她们是一种人。 都是那种鲜丽明艳美貌逼人的女子。 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就算自己没有攀比之心，可是也架不住被别人比来比去，久而久之自然是在心里也会有所比较。 从马车上下来后，沈思倩本来是走在秦绾惠的右侧，谁知那太子妃从左前方直接越过了秦绾惠过来跟沈思倩打招呼。 “这位就是北魏的县主吧，当初在母妃那里看了一眼就觉得跟那仙女儿下凡似的，现在一看果然真是那仙女儿来到了人间。”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妃在见到沈思倩一行人便招呼的很热情。 沈思倩见此情形心中微定。只要她不帮着秦绾惠就好。 “太子妃过讲了，依秦倩看，您才是当之无愧的凤女呢。”沈思倩见太子妃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首先想到的就是王熙凤。 果然，听到沈思倩的恭维，她脸上的笑意更灿烂几分。一手拉着沈思倩，太子妃这才看向秦绾惠，“惠儿，不是我说你这表妹真真是个难得的，不怪你以前常在我面前夸她。” 秦绾惠本来见太子妃越过自己直接招呼沈思倩，心里已经有些不悦。现在再听到她当着别人的面直接称呼自己为“惠儿”。这心中的不满更上了不止一层楼，有知道在她们出阁之前，她可都是称呼自己“秦姐姐”的。 哼。小人得志。 可是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处处都低自己一等的丫头翻身做了太子妃呢。 尽管秦绾惠心中有诸多不满，可是她到底还知道如今两个人的差距。当即换上一副很赞同的模样，“太子妃说的是，我这个表妹不是我说，就是在咱们这个美女如云的京城，那也是数的上的。不然……”说道这里秦绾惠不怀好意的撇了撇正被太子妃牵住左手的沈思倩，然后用自己的纤纤玉手轻轻捂在鼻子下方。嗤笑了一声，“不然，那雍州太守也不会等了这将近两年，太子妃你说是不是？” 哼，你不是想借太子妃的势解除这段婚事吗。她现在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她倒是要看看太子妃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人破坏姻缘。 太子妃听到秦绾惠这么说，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愤恨。 对于沈思倩的事情，她已经从太子那里得知的差不多，自然知道她是自家相公第一要臣的心上人。就算是为了能得到自家相公的赏识她也会促成沈思倩和秦绍明的婚事。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她在决定帮秦绍明这个忙的时候，就把牵扯其中的人和事调查了底朝天。之前沈思倩的未婚夫是欧阳策。这件事还不太好办，毕竟太子也想把欧阳策拉拢过来。 谁知道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秦绍明欧阳策还有沈思倩三者之间的关系，欧阳策就因为家人的原因自己玩完。现在牵扯进来的这个雍州太守太子妃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喜欢年轻好看的女子，那好说，京城以及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只要她找个样貌绝色的女子，再跟太子所说给他提提官位。她相信只要那雍州太守不是傻的，就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现在秦绾惠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太子妃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沈思倩的更贴在那太守手上。 沈思倩听到秦绾惠这么说，心中也是愤怒异常。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呢。 “三表姐真是爱说笑，且不说我跟那什么太守根本就不认识，只说他就算心里真的想着什么人。三表姐你又是如何得知？” 沈思倩也用自己那只没被太子妃拉住的玉手轻轻捂在鼻子下方，嗤笑一声，跟刚才秦绾惠的表情如出一辙。 秦绾惠没想到自己以前那个矜持高雅的表妹居然说出这个种诛心之言，这事若是被有心人谣传，那自己还能做人嘛，当即涨红了脸，指着沈思倩怒声道：“你……” 太子妃脸上划过一丝满意，“哎呀，好了好了，你看你们姐妹两个，好了，咱们快进去吧，今儿大家是为了赏花而来，可莫要让那些花儿等急了。” 跟在太子妃身后的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秦妹妹，我今儿本来是想着借赏花的名头，让你过来跟那雍州太守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道她们听所我要设百花宴，非要都跟着过来看看，你看这……，妹妹可是怪我？” 太子妃拉着沈思倩跟众人断开一段距离，悄声问道。 沈思倩眼神闪了闪，虽说她知晓了秦绾惠和这个太子妃之间的纠结，可是她也只是能肯定她不会帮着秦绾惠暗算自己，若是说让她帮自己摆脱那雍州太守，沈思倩是不敢想的。 一个太子妃若说办这点子事情还会搞砸，沈思倩倒是怀疑她能不能坐稳这个太子妃的位子了。 显然，听秦绍明的意思，到目前为止太子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太子妃说的哪里话，你能邀请秦倩过来赏花，秦倩已经感激不尽。至于别的事情，若是能达成所愿当然好。可是若实在秦倩尽力了还是不能改变什么，那也是秦倩的命，秦倩怎么会怪罪太子妃呢。还请太子妃千万莫说这种话，不然秦倩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太子妃听到沈思倩的话，眼神闪了闪。 她帮自是要帮助沈思倩的。不过她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就让沈思倩达成所愿。 不然不说沈思倩会不会对自己很感激，就是在别人那里只怕也看不出自己的手腕来。而且更重要的是，沈思倩那里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错，她眼馋沈思倩那制胭脂的本事已经太久了。 以前秦绾婉还是信阳侯夫人的时候，就是用手中的几个胭脂方子赚了个盆满钵益，当时满京城的贵妇们哪个不眼馋的紧。 好不容易六皇子倒台，信阳侯也已经归西，秦绾婉没有夫家撑腰了，太子妃当时想着在她困难的时期自己多和她往来，给她一些脸面，那她心里感激自己说不得就会把那些个铺子或是方子送给自己。 让太子妃没有想到的是秦绾婉为了在娘家过得好些，居然把那几个铺子一分为三，分别给了大房和二房一份，她自己也留了一份。 对于剩下的那一点，太子妃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她可是听说了，让秦绾婉大赚特赚的可是当年只有十岁的沈思倩，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方子应该更完美了才是。不然，北魏的皇后能收她做义女嘛。 一路上想着自己的打算，太子妃将一行人迎进了一个摆满了花卉的大厅。 沈思倩一看，心底也暗暗赞叹太子妃，不过只是一天的时间，她居然网罗到了这个时期所有正在花期的花卉。 “惠儿，你看看怎么样，喜欢吗？”待所有人分别在各自安排好的座位上就做之后，太子妃对着坐在众人末尾的秦绾惠说道。 秦绾惠此时正在细细观赏她跟前的一株绿牡丹。以前小的时候，为了避讳秦绾婉，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屋子里放过牡丹这个富丽堂皇的花种。 现在和自己相比，秦绾婉就如堕在地上的泥土，她终于可以在秦绾婉面前昂首挺胸，完全可以当着秦绾婉的面使用或是把玩她以前不敢动的物什。 刚才一坐下，她看到眼前的绿牡丹，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最好能把它带回侯府，让秦绾婉看看。若是实在带不回去，那多观赏观赏也行，起码也可以回去后好好吹嘘一番。 就在秦绾惠眼睛看着绿牡丹，心里想着怎么回去和秦绾婉吹嘘的时候，猛然听到太子妃话，淡定的从那株绿牡丹上抬起头，秦绾惠微微笑了笑，“太子妃准备的自然是好的。” 太子妃在上面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心中很是得意。 要说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娘家有多显赫，不是自己多有才华，而是嫁一个好丈夫。现在她还只是个太子妃，等她成了皇后的那天，只怕她和这秦绾惠的差距会更大。 想到这点，太子妃忽然失了再和她计较的兴致。回头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然后从太子妃身后走出来。端起小丫鬟们手中的茶壶挨个给这些客人们斟水。 在走到沈思倩跟前的时候，那丫鬟不知为何，一个皓腕居然微微有些颤抖，水瞬间溅出落在沈思倩的天蓝色裙摆上。 “啊，县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县主饶命。”那丫鬟接着在沈思倩跟前跪下。 难不成这又是一个阴谋，这个太子妃想看自己出丑不成？沈思倩大脑快速运转。 “你这个丫鬟毛手毛脚的在干什么，还不快领着县主去换件衣裳。”太子妃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在一怔之后从自己的座位上朝着沈思倩走过来。 “琴妹妹，你没烫到吧，快，跟我去换身衣裳。”不由分说，太子妃拉着沈思倩就往外走。 沈思倩想说没什么，只是溅到裙摆上一点，根本不用换衣服，谁知这太子妃的手劲大的很，沈思倩还没说什么便被她拉了出来。 ------------ 三零三 为拿更贴双管齐下 在见到水榭中央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后，沈思倩终于在心里狠狠舒了口气。 刚才被太子妃扯出来的时候，不可否认，沈思倩阴谋论了。其实这也不怪她，从她八岁进了京城，到现在再次回到京城，沈思倩这几年经历的这种陷害实在多不胜数。 虽然，这几年她不管是跟着唐嬷嬷还是后来经过离落的指点，沈思倩若是想在屋子里的时候挣脱开，易如反掌，可是下意识里沈思倩就是觉得太子妃不会害她。而且，因为自己生的这副纤弱的模样，沈思倩觉得有时候将之当做自己的一层保护色也未尝不可。 所幸的是，沈思倩赌对了。 “太子妃，您这是何意？”跟着她们两个的小丫鬟不知何时钻向了何处，现在只有太子妃站在沈思倩的身边。 看着沈思倩略微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太过焦躁的模样，太子妃心中暗暗点头，难怪能被那个年纪轻轻就练就一身本领的秦绍明看上，这沈思倩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秦妹妹，既然我称呼你一声妹妹，那我也不和你来虚的，我今儿邀请你过来主要是想着问问你对你和那雍州太守的事情是怎么想的。哦，为了让秦妹妹莫要做出后悔的事情来，所以今儿我特意让我们太子将那太守也请了过来。” 一边说着，太子妃一边指向了水榭中央那个穿着一身深紫色官府的胖胖的家伙。 “太子妃，秦倩不会后悔。”沈思倩坚定的看向太子妃，“无关那太守生的怎么样，而是当初这门亲事根本就不是高阳侯和他的夫人所定，而是秦倩的表姐自作主张，根本就做不得数。何况，那更贴也是她一人所为。” 其实今儿她完全可以不站在这里。只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总不能避而不谈。 “那好，秦妹妹。这件事我就替你解了它。”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太子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沈思倩。 “你要什么。”沈思倩不是傻瓜。知道天下没有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太子妃轻轻笑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错，我看中了你当初给你大表姐的那些方子。” 对于这点沈思倩倒是完全没想到。她本来以为这太子妃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她刚才还在心里想，万一自己拿不出她的东西来，凭着她自己和秦绍明的力量，能解除这段荒唐婚姻的胜算有几成。 既然是胭脂。那便好办的多了，“好叫太子妃知晓，当初大表姐在成亲，秦倩交给她那几个方子的时候。秦倩就答应过她以后这几种胭脂秦倩断不会再调，而且也不会将方子告知他人。” 太子妃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冷，沈思倩却像没看到一般，径自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太子妃今儿说了这话。秦倩自不会让您失望。不满太子妃，秦倩这里还有几个方子，不比大表姐铺子出的胭脂差。” 说道这里沈思倩又看了看她的脸色，果然比刚才要灿烂的多，“而且。秦倩在这里还可以承诺太子妃，以后只要秦倩研制出新的方子来，一定会双手奉上，不会告知他人，更不会自己用。” 这话沈思倩倒不是一时脑热乱说，而是她明白既然太子妃决定做这个行业了，那自己是万万不敢和她争的。 与其到时候自己拿着方子不敢制作，还不如送给她权当结个善缘。 至于以后会不会斗米恩升米仇，这不是现在的沈思倩需要考虑的。 虽然和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些出入，不过太子妃也知道这比她当时想的更好。毕竟就算她真的开了铺子也是暗中操作，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让人知晓她在替太子敛财。而暗中操作的一个弊端就是人们不会知晓那是她的产业。那到时候她和秦绾婉一样的东西，谁的生意好还说不定。 “好，秦妹妹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达到目的的太子妃心情很不错。 一个太子妃一个县主，在别人以为的她们去换衣服的空当达成了协议。 就在沈思倩和太子妃相携离开时，水榭中央的秦绍明和一个体格壮硕星目剑眉的男子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满意。 “来来来，这是咱们京城最新出的一种酒，比寻常的酒要烈的多，太守尝尝。”太子似乎很是平易近人，亲自给那雍州太守斟满酒杯。 若是沈思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吃惊，因为这正是她当初刚到高阳侯府没多久的时候为了给高阳侯庆生特意酿制的竹叶青。 这话说起来也很简单，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秦绍明把所有跟沈思倩有关的东西全都集在了自己的书房里，这里面就包含了高阳侯那儿还藏着没舍得喝的两坛子竹叶青。 当初高阳侯因为心中愧疚，再加上也怜惜自己这个孙儿的痴心，便也默认了这件事。 秦绍明把东西集在自己书房中，不管是什么，都要时不时的拿出来擦拭一番。那天他正在擦拭这两坛子竹叶青的时候正被过来寻他的太子给逮个正着。 太子开了口，秦绍明就是再不舍得，也从坛子里勺了两杯出来。谁知道太子这一喝便上了瘾。奈何秦绍明却死活不再给他，这太子多次索要无果，就把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 这次两人想把太守灌醉，秦绍明就是再舍不得也忍疼拿了那坛已经开封出来。没办法，实在是这个时代的酒都太过温和。 那太守虽然生的一副蠢样，而且又好色又贪财，可是为人却着实不傻，不但不傻，相反他还聪明的紧。 今儿一来，在得知坐在他对面的是京城人尽皆知的秦绍明后，他就知道今儿这只怕是个鸿门宴。不过，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也不是被人给吓大的。 他倒是要看看这太子和秦绍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是让他放弃沈思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的，就沈思倩的容貌和她如今的地位对自己帮助实在太大，他还想借着沈思倩的势再上一个台阶呢。 所以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惊慌，却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这让秦绍明一双凤眸暗了暗。而太子却是双眼一亮，这雍州太守基本没一个人说好，不过在他看来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若是用的好了，未免不是一把好刀。 三人怀着各自的心思，虚与委蛇了几句，这才有了刚才提到的太子亲在给那雍州太守斟酒的事情。 “太子实在是太折煞下官了。”那太守一见太子亲自给自己倒酒，赶紧从位子上站起来，想着从太子手中接过酒坛。 “哎，今儿我那太子妃不是弄了个百花宴嘛，咱们也借此随意谈谈天，无关官职，快，坐下来，尝尝怎么样？” 太子手往后一缩，没让他碰到自己。 秦绍明虽然坐在那太守的对面，而开始大手一伸，按在他的肩上，还是轻易的将人按了下去，“太子说的是，以前只听我那三姐夫说过太守为人直爽，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今儿既然太子说随意，咱们就莫要太拘谨了。” 难为秦绍明为了早日让佳人跳出枷锁，居然逼着自己说了这许多话。 太子给三人斟满，然后先干为敬。 秦绍明他们两个自然舍命陪君子。只三杯那太守便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发花，大脑也不甚清醒，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酒会这么烈。 “太子，下官想是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他也怕秦绍明两个会趁着自己喝醉的时候有什么别样的安排。 “哎，虽说这酒有些烈，可是也不至于三杯就醉了，来，咱们以前接触的也不多，今儿没想到和太守倒是一见如故。” 在太子和秦绍明的劝慰下，那太守又是两杯下肚。见他确实有些神志不清，太子和秦绍明又对视一眼，两个人均是微微颔首。 且说沈思倩这边从水榭那里离开后，先是随着太子妃去了她的寝室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到了刚才那个客厅。 “表妹，你们这是去哪了，怎去的这么久？”秦绾惠觉得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掌控。见太子妃回答自己的座位上，她拉住沈思倩小声问道。 按说这沈思倩和太子妃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何她会觉得她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般呢。 “三表姐，瞧你说的，就不兴太子妃带着我随处逛逛，我这可是第一次来太子府呢。”沈思倩也是小声回道。 “不是去见那雍州……”秦绾惠想问什么，只是话说了一半又顿住，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沈思倩这几个贱人那句诛心之言。 沈思倩一听心里冷笑一声，那太守不过昨儿刚进京，这秦绾惠连他今儿来太子府上的事情都知晓，看来两个人确实有联系。 哼，她倒是要看看这秦绾惠做的这些事那段峻桐知不知晓，“去见谁？莫不是今儿来这里赏花的还有其他什么人不成？”沈思倩疑惑的盯着秦绾惠。 “没有，呵呵，我胡说的，表妹快些去坐着吧，你瞧她们都在看咱们两个呢。” ------------ 三零四 沈思倩痛打州太守 那雍州太守第二日从床上醒过来一看，见果然不是自己住的旅社，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望向床榻，没见到什么其他人，又用手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穿戴整齐，这才放下心来。 不错，昨儿在太子和秦绍明灌他喝酒的时候，他安心这是场鸿门宴。当时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喝醉，然后太子给他来个酒后乱性，然后第二天早上再来个抓奸，那他不说这辈子完了，但是和沈思倩的婚事是肯定不成的了。 他昨儿为了以防着道，特意不断的狠揪自己大腿来保持清醒。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酒实在是太烈，他就算是下了狠手，最后还是醉倒在桌子上。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太子似乎真的只是和他说说话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因为就在刚才他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东西一点也没被人动过。 在向太子因为自己醉酒失仪而再次道歉后，那雍州太守回了自己的住处。可是在旅店门口等待他的并不是他从雍州带过来的美貌丫鬟，而是他昨天刚见过的秦绍明。 秦绍明引着那雍州太守去了附近的一个小茶馆。 “说吧，你要怎么才能放弃沈思倩？”要了一个包间，秦绍明开门见山。 那雍州太守也不知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纯粹看秦绍明不顺眼，竟然对这个京城人人乐道的少年煞神根本没当回事。 “世子说的什么话，那沈思倩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会放弃她？”他可是听秦绾惠说过了，高阳侯根本就不同意秦绍明和沈思倩的事情，所以他也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执着会得罪高阳侯。 “是吗？那就算了。” 让那太守没有想到的是秦绍明似乎好说话的很，这让他刚才准备好的言辞都没用上。 和秦绍明分手后，那雍州太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沈思倩。这一来嘛。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秦绾惠说的那般天子绝色，二来，为了能早日抱得美人归。他也要多去献献殷勤不是。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吃了个闭门羹。 “你们县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快些让开，不然等我和你们县主成了亲，看我要你好看。”指着大门口拦着自己的两个门神，他破口大骂。 “你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来人哪，给我打……” 沈思倩昨儿从太子府上回来之后就觉得那太子妃给自己出的点子不靠谱，她怎么说也在高阳侯府呆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县主吧，你说让一个县主做那河东狮吼，若是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可是。对付亲哇会和那太守这种无赖，沈思倩还真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好吧，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已经拖得太长时间了，她不愿意继续再跟这些人耗下去。 狠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成拳。沈思倩给自己化了一个看不见本来面貌的浓妆，带着紫藤和紫都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驿馆大门口。 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因为没参加昨天的会议，所以有些搞不清状况，可是这不妨碍他们听从沈思倩的命令。 打人？好哎，他们最喜欢了…… 那雍州太守本来见着一个被妆容涂抹的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女子。心中有些失望。他听秦绾惠说这沈思倩生了一张闭月羞花之容，可是自己也没看出来什么啊。 不过，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倒是不错。嗯，若是沈思倩真的生的好看也就罢了，那他看在她县主的份上也会给她一份尊荣。若是那秦绾惠言而不实，那他就收了她身边的这两个丫头。 那雍州太守正对着紫藤两人想入菲菲呢，谁想到这个什么县主竟是个母夜叉，一言不发就先让她的手下动手。他当官这么多年，除了前一阵子在雍州不知被哪个混蛋作弄了一回，还真是没受过这等过囊气。 “哎哟，沈思倩，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夫，你竟敢让人打我，还不快住手……”被娃娃脸拿着棍子打了一下，他心头火冒三丈，躲过接下来的第二下，冲沈思倩大声喊道。 娃娃脸是什么人，那是从枪林箭雨中一路走过来的，他若是想打，只怕一棍子就能让这太守上西天，现在东一棍子西一棍子的不过是逗他玩儿而已。 “大胆，哪里来的混账，竟然敢调戏咱们县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两个还不快给县主使劲打，哼，今儿县主是没给你们两个吃饭还是怎么的？” 平时因为技不如人，紫藤没少受娃娃脸的欺凌，这会子她正好借这个机会也颐指气使一番。 娃娃脸和大胡子似乎真的惧怕县主跟前的红人，一听这话，两人就像吃了鸡血似得，举着棍子嗷嗷的扑向那雍州太守。 可怜的太守不过短短小半刻钟的时候便被打的比之前胖了一圈。 沈思倩领着紫藤两个案首挺胸大刀阔斧的绕着他转了一圈，摇摇头，状似很不满意，“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三皇兄不是说这两个人的棍法还不错嘛，为什么我看着还不如前面那两个呢，前面那两个打人可不会把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紫都一边拍着沈思倩的后背，一边腆着脸笑道：“县主，您消消气，前面那两个您嫌弃他们打完人之后身上没伤，您觉得没有成就感，三皇子这才给您换了这两个人，要是您觉得不好，回头您再和三皇子说说，他那么宠您这个妹妹，莫说是要两个会耍棍子的人，就是要两个暗卫，他又哪里会不同意了。” 娃娃脸和大胡子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大跳，两人齐齐扑倒沈思倩跟前，“县主，求您千万别把我们两个送回去，小的们棍法耍的很好的，不信您看，咱们再打一回，保准这次让人看不出皮肉伤来。” 仿佛怕沈思倩不信似的，两个人竟是抓起身边的棍子又朝着那雍州太守走去。 这会子那雍州太守还一手抱着自己的大脑袋，一手捂着大肚子正在地上呻吟呢，一听这话，当即跟刚才娃娃脸一般，嗷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身的肥肉晃晃悠悠的跑了。 “哎，你等等，咱们还没打完呢，你回来……”娃娃脸怕自己丢了饭碗，在他后面大声叫喊道。 那太守一听这话，跑的更快了，之前还回头看看沈思倩几个，这会子直接抱头大窜。 紫藤几个等看不着人影了，这才放声大笑，“哈哈哈，哎呀，别笑了，笑的奴婢肚子都疼了。”紫藤笑的最欢实，抱着肚子东倒西歪。 “咯咯，你啊，刚才数你说话的声音最大，看你把人吓得。”紫都指着紫藤，也是一概往日的矜。 “哈哈，没想到这个太守也挺好玩儿的，我说县主，其实你嫁给他也挺不错的，以后咱们要是没事了，就给他两棍子，多好。”娃娃脸虽然尊称沈思倩一声县主，可是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沈思倩，所以他在面对沈思倩的时候少了一份恭敬，多了一丝随意。 对于这话大胡子似乎也很赞同，也不管自己一把年纪，对着沈思倩频频点头，“就是就是，县主其实依着俺看，每天打上这么一次，咱们大家都乐呵乐呵，就像那些名门子弟说的什么小打怡情嘛，对不对？” 沈思倩想着刚才拖着一身的肥肉跑的摇摇晃晃的雍州太守，心里也是忍俊不禁。别说这种不用阴谋诡计而是拿棍子直接上的举动还真是挺痛快的。 听到大胡子的话，微微有些吃惊，虽然她和娃娃脸和大胡子认识了不是一天了，可是从来有什么事情都是娃娃脸来说，大胡子就好似一个哑巴一般。这会子听到他说了这许多话，而且还带着点子俏皮，沈思倩觉得很是惊讶。 不过，转而一想，他也许也是被眼前的事情逗乐了，才会如此吧。既然大家都这般放松，沈思倩当然也愿意凑个趣儿。 “好啊，不过这之前有个要求他得答应我。”似乎面前的这几个不是自己的丫鬟和下属，沈思倩难得的露出那种面对朋友时的狡黠。 “什么要求啊？”紫藤来了兴致，她当然也看的出来今儿这顿棍子似乎让自家小姐特别的痛快，就好像她一直想这么做，而今天终于实现了一样。 沈思倩莞尔一笑，对着紫藤挑挑眉，“当然是他要答应咱们每天都要挨上一次打啊，对不对？” “哈哈哈，对对对，这可是县主您嫁给他的最基本的要求。”几人一听沈思倩这么多纷纷大笑着表示同意。 秦绍明就站在驿馆不远处的一株百年垂柳低下，他只觉得凉爽的秋风都没有沈思倩的笑容更能抚慰自己的心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思倩，张扬肆意，比那夏季的夏日里的蔷薇还要绚烂迷人。 这一刻，这个少年握紧自己的双手，暗暗发誓道以后一定会让她活的恣意，不再受任何人的委屈。 ------------ 三零五 沈思倩终得自由身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雍州太守从雍州来京城的目的竟是来澄清他和北魏县主的关系。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将表妹嫁给你我费了多大的劲，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是有婚约在身的，你竟然说你们没关系，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甩开府里的丫鬟婆子，秦绾惠的贴身婆子只带了一个小丫头鬟来到旅馆。 那雍州太守此时正在让自己带来的那个小丫鬟给他的伤口换药。话说那个沈思倩可真是狠呐，她这是要让自己的属下活活打死自己啊。 就这样的蛇蝎美人，别说她是个县主，就是个公主他都不敢要啊。 太拿胖子不当人了。 他以前只听秦绾惠将人夸得那是天花乱坠，而且还是高阳侯的外孙女，这才起了心思，谁想那竟是个母夜叉。尤其是现在她又成了县主，那更是如同有尚方宝剑在手一般，他要是真娶了她，这以后还不得天天吃棍子。 还有，想到太子妃和他说的那几句话，太守大人再见着秦绾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出尔反尔，总兵夫人真是爱说笑，我可记得当时你们夫人和我说的是这沈思倩温柔善良、体贴小意。侯府里面是人人都喜欢的很。” 那婆子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虚，“怎么不是嘛？”她哪里知道这沈思倩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言不合直接就拿棍子打人，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是往默默忍下的小孤女吗？ 太守不知道那婆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冷哼一声道：“可是你们和我说这里面还包含了你们世子爷。” 其实这真的不赖秦绾惠，当时他为了多了解一番这个天仙似的未婚妻，特意差人京城打探过。就算秦绾惠没有和他说，他也是知晓的。 当时他这心里还喜滋滋的想能被世子看上的人一定是个大美人而，更重要的是他能娶到被世子看上的女人，想想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为了不得罪段峻桐，又不失自己的面子。他需要把退还更贴的事找个合适的理由，而当初秦绾惠欺骗他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那婆子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是她们夫人做的有些过火，毕竟若是这件事成了还好说，若是不成，说不得这什么雍州太守还要承受她家世子的怒火。 可是就算她心里知道这点，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可没有忘记自家夫人在府里被气的那个样子。今儿若是自己不能从这肥猪这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只怕回去后当做出气筒的就是她老婆子。 “太守那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世子爷和县主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感情好些也是有的，哪里就是世子喜欢表小姐了，这话太守大人可莫要乱说，如是让有心人听去，坏了表小姐的名声，那是谁的事？” 肥太守虽然有些在这件事上多少有些气短，毕竟他之前已经跟秦绾惠说过自己断不会撒手不干。可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受一个下人的气。 “谁的事？爱是谁的事就是谁的事。哼，我堂堂一个太守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你一个奴才来管不成。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她提供虚假的信息给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还有脸来质问我。” 说道这里那雍州太守又是一声冷哼，“如是我所料不差的话，有些事儿你们夫人做了，只怕段总兵并不知情吧。” 其实他并不敢肯定秦绾惠有没有事情慢着段峻桐，不过在他看来。就前段时间秦绾惠跟他设计怎么娶沈思倩这件事，段峻桐应该是不晓得的，不然秦绾惠也不会特意叮咛他谁也不要告诉了，包括她的相公。 那婆子倒真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当即吓了一跳，豪门里的夫人们谁手上没有一点子阴私之事，这事事万万不能让姑爷知道的，不然不说她们家夫人，就是她自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太守，您说什么呢？我们家夫人会有什么瞒着我们家老爷。”讪讪笑了两声，那婆子不复刚才的理直气壮。 “你家夫人和那北魏的县主有什么龌龊我管不着，你放心，只要你家夫人不要把我再和那个母夜叉连在一起说事儿，至于你们家夫人怎么样，我是不管的。” 经过这两天，他是想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又何必为了一个母夜叉放弃那成群的娇俏可人儿。再说了太子妃可是和他说了，只要他把这件事处理好了，说不得太子就把他的官职升升。 这边沈思倩倒是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的就解决，就在传出来那雍州太守要求娶京城一个六品小官儿的闺女的消息的当天下午，沈思倩带着一个成人半臂长的红漆匣子和一沓纸去了太子府。 太子妃从匣子里拿出沈思倩制作的样品一瓶一瓶的挨个闻过，再拿着纸张一张一张细细读过，这才微笑着颔首表示满意。 沈思倩陪着这个八面玲珑的太子妃从下午叙话一直叙到了太阳偏西，这才得以解放。 刚从太子府出来，紫藤便惊叫出声，“看，那不是高阳侯府的世子爷嘛，县主，他是来等咱们的吗？” 沈思倩也在刚出大门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伫立在夕阳之下的身姿，昂扬挺拔、一动不动，仿佛这秋老虎的余热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塑一般充满了力量，充满了信仰，让人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你最，就你话多。”紫都不满意紫藤在别人门前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她给县主丢了脸。好吧，其实她是担心沈思倩会责怪这丫头不知轻重。 语气让主子责怪，还不如她教训两声。 紫藤这会子也有些羞赧，因为太子府的那两个门卫正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看着自己，呜呜，她一定给县主丢脸了。 可是，这也不怪她嘛，谁让这秦绍明明明说了今儿他衙门里有事儿，这会子又出现在这的呢，这才害得她大吃一惊，惊呼出来。 远远坠在沈思倩身后，紫藤小声嘀咕了两声，被紫都一记刀锋般的眼神扫过来，撅了撅嘴不再言语。 沈思倩没去管她身后的这两个丫鬟，而是款步走到秦绍明跟前，朱唇轻启，“你来了？” 秦绍明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居然泛起点点柔和，“嗯，就你们三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我过来送你回去。” 沈思倩点点，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顺从的爬山了秦绍明亲自赶来的一辆马车。 后面紫藤和紫都两个对视一眼，也顺从的怕了上去。 秦绍明见几个女孩子都坐稳后，轻轻一跃稳稳坐在车杆上，“小声对车厢说了一句‘坐稳’，便一拉缰绳亲自赶着马车走了回去。 就在太子府大门口不远处，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人分别坐在一辆马车的车杆上。 大胡子看的目瞪口呆，用胳膊肘拐了拐娃娃脸，“哎，县主被那个煞神拉走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你没见县主根本就没忘咱这看嘛。行了，快走吧，省的回去的晚了，那帮子吃货不给咱俩留饭。”娃娃脸吐出嘴里刚才因为没事而咀嚼的一根青草，冲大胡子说道。 大胡子对娃娃脸一项是言听计从，尽管心里还有些疑惑，不过他知道回去后娃娃脸一定会给自己解惑的，当下也不再纠结自己的主子被别的男子拉走这件事，狠狠拉了拉缰绳，顺着秦绍明走的那条路追了上去。 等娃娃脸和大胡子回到驿馆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看着在驿馆门口悠悠寻草吃的马儿，就算大胡子再不拒小节，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三字经。 “这个什么世子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这天儿都黑了，他怎么还不走？” “怎么还不走，当然是想留住这里吃饭呗。”娃娃脸也是颇有微词。 本来他们两个还以为没了欧阳策那个少娘将军，又解决了雍州太守这件事，县主说不得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北魏呢。 他们可是知道自家主子对县主的那份心的。 若是县主能嫁给自家主子，那他们不是又可以回主子身边伺候了嘛。 可是现在他们怎么觉得这个简单的心愿根本视线不了了呢。 正像两个人想的那般，秦绍明确实打算在这里用晚膳。而且这会子沈思倩也亲自去准备了，他正坐在沈思倩闺房外面的会客厅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茶壶把玩呢。 娃娃脸和大胡子两个在门外看着秦绍明的身影，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最终还是娃娃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跨进屋子，抱拳冲秦绍明说道：“见过世子。” 秦绍明对沈思倩的这两个男性下属倒是不陌生，他之前就调查过两个人，知道是离落派来保护沈思倩的。 之前因为沈思倩和欧阳策的事情，他不好说什么，不过，既然现在沈思倩又恢复了自由身，而且他的心又从来没变过，那从现在开始，沈思倩不需要其他人保护。 但是，秦绍明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比自己低而有所怠慢，不管如何，沈思倩至今安全无虞，也是他们的功劳，同样抱拳回了一礼，秦绍明直接开口道：“见过阁下，我知道你们是三皇子离落的人，麻烦你们给三皇子带个信儿，改日我会带着表妹亲自登门拜访。” ps： 看到雪融初晴打赏的评价票，西子实在是太感激了，谢谢啊。 ------------ 三零六 高阳侯点头应亲事 秦绍明说到做到。 就在沈思倩的事情平息没几天，他便来到高阳侯的书房。 若是沈思倩看到此刻的高阳侯一定会大吃一惊，她从离开到如今也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可是高阳侯却像老了整整十岁。 乌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壮硕的身躯也弯了下来，只有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锐利。 他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孙儿，心里五味陈杂，当初他觉得沈思倩身份低，配不上自己的好孙儿，也是默认了别人对沈思倩的算计，他一直都在给秦绍明找一个门当户对又端庄大气的妻子。 谁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沈思倩。不过，也许是老天为嘲笑他，沈思倩现在的身份竟然是县主，是北魏皇后娘娘的义女。哎，早知道现在他又何必当初呢。非但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让秦绍明和他的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都不亲近。 “你想清楚了？”高阳侯书桌后面的椅子早已经换成软椅，上面铺了厚厚的棉被。此时他正椅座在棉被上。 秦绍明默默站在书桌前面，没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想到府里现在的情形，高阳侯还想说些什么，他怕自己除了借这个机会还能再约束一下秦绍明，从今往后也许眼前这只孤狼就再也没人能说的动了。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做那恶人了。不过，老四啊。你祖父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若是你答应我，那咱们明儿就去皇上那里。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了几天了，还不如早些把爵位传给你。” 秦绍明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然后勾勾一只嘴角。“祖父，孙儿知道您要说的是什么，您放心，只要几位兄长和姐妹们不找儿和表妹的麻烦，自由她们的好日子过。若是几位姐妹还想着拿捏表妹，那孙儿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从两年前，因为高阳侯默认秦绾惠算计沈思倩，秦绍明就不再把这个眼前这个老人当成是自己永不可超越的存在。也是从那时起秦绍明明白那些个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原来可以在自己的背后下这样的狠手。 既然你们不仁，他为何一定要有义，难道就为了这个劳什子的侯爷爵位吗，他当初决定要这个位子无非也是为了沈思倩。若是因着它反而让自己心中的佳人受委屈，那他宁肯不要。 高阳侯没想到秦少敏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而且还直接拒绝了。他一声戎马，哪里受过这种闲气。当即抬手指向秦绍明，“你。你这个不孝子……” 书房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跑进来一个美艳妇人，那美艳妇人正是丽娘。 这两年因为赵氏中风瘫倒在床，所以都是她在高阳侯，两年的操劳非但没有让她的美貌消减半分，相反还增添了一份沉淀了岁月的从容与宁静。 丽娘越过秦绍明直接来到高阳侯身边，伸出纤纤玉手不断给高阳侯捋着胸口，“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脾气还跟从前一个样。一言不合就大发雷霆。” 说完高阳侯，丽娘又转头看向秦绍明，“你祖父不过是老人了，这心里想的自热是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也许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莫要放心上。” 丽娘如今已有三十多岁，她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前她在心里默默的把沈思倩当成是自己闺女，可是自从沈思倩失踪后，她对沈思浩便很是关照。 秦绍明知道她是真心关心沈思倩姐弟两个，而且看她对自己祖父的那份心，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他的祖母在身子骨好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上心。所以即便是丽娘的身份在侯府有些尴尬，可是秦绍明对她倒是多了一份尊重。 现在听丽娘这么说，秦绍明微微颔首。 “祖父，孙儿这是过来跟您说一声，过两天孙儿就要陪着表妹去北魏了，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等着孙儿回来就是孙儿和表妹的大喜之时。” 这是秦绍明今儿过来找高阳侯的主要目的。 虽说他不在意府里人到底会怎么想，可是他不愿意沈思倩受委屈，他和沈思倩成亲后总归是要住在府里，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让府里人来操持。 当然也只是可以的前提下，若是她们但凡有半分的不满，那他不介意自己来操持。不过，从今往后，他的这些个所谓的亲人们若是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显然，不管是高阳侯还是丽娘都看的出来秦绍明眼中的坚持。高阳侯顿时又是一气，瞪大双眼抬起手臂又想说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便被丽娘给镇压了下去。 丽娘一双水润的大眼狠狠瞪了高阳侯一眼，“世子爷要成亲了，这是好事儿，是咱们侯府的喜事儿。你不是整日的盼着世子爷能早日成亲嘛，现在可算是如了你的愿了。而且这新娘子还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要我说啊，再也没有比沈姑娘更合适的人了，侯爷你说是不是？” 高阳侯也知道自己这会子就算是反对那也是无效的。 他就是气不过，对啊，他到底是气不过什么呢？ 高阳侯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甘，可他就是觉得这样未免太便宜那个小孤女了。 当年的沈成文也是，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嘛，哼，好好的把自己那从小没受过罪的六丫头骗去了千里之外，直到她死他都没能见上一面。 现在这个沈思倩又是，生的一张和沈成文一模一样的脸，又来招惹自己的孙子，还是最优秀最出息的孙子。 哎，也不知道她们沈嫁人都给自己府里的人吃了什么药。怎么就非他们不可了呢。 想到这里高阳侯终于明白其实他不过是在迁怒而已。 哎，看来自己真实老了，居然开始思念她的女儿了，还把他对女儿的思念迁怒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上。说出去只怕让那些和他一起上战场的老东西们笑话。 “哎，算了你出去吧。我会和你母亲说的，让她早些给你准备聘礼，不会误了你的事的。”高阳侯摆摆手，不愿意再为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女孙儿们为难秦绍明。 秦绍明没想到高阳侯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微微有些错愕，他还以为自己今儿又要和祖父闹僵呢。 不过，能达到目的他很满意，当即冲高阳侯点点头。又叮嘱了丽娘一番，便走了出去。 等秦绍明将门关上之后，丽娘扶着高阳侯让他躺下，“你说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爷对表小姐的那番心意，如今好不容易两个人能在一起了，你又何必再做那个恶人。” 高阳侯躺在床在。又是一声冷哼，“哼。什么心意，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他自己做主了。” 丽娘看着这个全身虚弱不已，可是还在嘴硬的高阳侯，心中百味陈杂，这个比铁还要硬的汉子，如今连躺下都需要人搀扶，他以前何从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们和颜悦色过，如今却要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儿的婚事为这些人多争一些好处。 许是心中太过酸涩。丽娘的大眼竟是不自觉的红了。 高阳侯颤巍巍的伸出一个有些枯瘦的大手，慢慢抚上丽娘的额头，“这些年苦了你了。若是你同意的话，等我西去之后，让老四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你就嫁了吧。” 这话，以前高阳侯说过无数次。可是每次都被丽娘坚决的否定了。这次也不例外，丽娘也伸手握住高阳侯的那只大爪子，轻轻搁在自己耳鬓边，摇摇头，“侯爷莫要如此说，要不是您，说不得现在丽娘早就饿死了呢。丽娘发过誓，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若是真有那天，丽娘自会绞了头发做姑子，日日替侯爷歌功颂德。” 这是丽娘的心里话。 高阳侯也知道她真是这么想的。可是从前丽娘的兄长为了救他丢了性命，如今难道他还要丽娘再搭上她的一生吗？ “侯爷，你别说，丽娘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不是答应过丽娘吗，不管怎样，只要丽娘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你都会随了丽娘。丽娘知道你是怕你百年之后，丽娘在侯府受委屈，可是不管是世子爷还是表小姐都不是那刻薄尖酸之人，到时候他们不会让人欺凌丽娘的。再说了……” 说道这里丽娘莞尔一笑，“丽娘的本领你还不知道吗？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这府里有谁敢欺负我呢。” 听到这里，高阳侯也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是了，当初你可是连赵氏都不怕的，我记得赵氏还在你手上吃过好几次亏呢。” 丽娘被高阳侯这么说，心里有些羞赧，“还不是侯爷惯得。” “是啊，是我惯得，想当年我堂堂高阳侯也是宠妾灭妻之人，亏得当时没有人弹劾我，若不然你家侯爷要因为你受罚了。”高阳侯看着丽娘说道。 忽然，高阳侯抬起头来，“去，你再去把老四给我叫来，我有件事要和他说。” 丽娘被高阳侯着说风就是雨的举动吓了一跳，“说不定世子已经出府了呢，侯爷有什么事今儿晚上说不行吗？” 高阳侯摇摇头，“不行，你快去，这会子他应该还没出去，你快些去门口那里把他给我叫回来。” 丽娘看高阳侯这焦急火燎的样子，像是真有什么事，轻轻给他盖了盖被子便疾步走了出去。她不知道高阳侯忽然想到的事情却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既然丽娘决定生死不离侯府，那他就要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 三零七 沈思倩重回北魏国 三天之后，高阳侯亲自携秦绍明去了皇宫，将自己的爵位传给了秦绍明。而他自己也是拒绝了皇上给他太侯爷的称呼，表示自己从今往后就是个白身百姓。 秦绍明的母亲夏氏虽然对自己儿子看上沈思倩颇有微词，可是她也明白自己这时候说什么也是枉然，连高阳侯都同意了，她再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于是，拉着大嫂单氏和弟妹王氏，三个人开始任劳任怨的准备聘礼。 而沈思倩和秦绍明两人却踏上了去北魏的路程。 “哎，我说，你怎么跟个要见公婆的小媳妇儿似的，哪里还有半分冷面煞神的样子，这还是刚袭了爵位呢，真该让京城那些家伙们都看看。”说这话的是吕东旭。 他在沈思倩跟那个雍州太守的事情一了，便将自己和沈思倩的关系，以及当年沈思倩对他们家的帮助告知了齐国公齐文轩。 这次知道秦绍明要陪着沈思倩去北魏，他也得到了齐文轩的同意，陪着他们一起。毕竟去和大燕朝国力相当的北魏多看看，对他自己和齐国公都是一件好事。 可是让吕东旭颇为郁闷的是，自从他们离开京城后，这秦绍明居然变得有些跟平时不太一样。其实他哪里不晓得这是秦绍明要见岳父岳母了，心里多少紧张而已。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出言讽刺。 好吧，他其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秦绍明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走在沈思倩所乘轿子的前方，一听吕东旭的这话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没看到什么一场，心里微微松口气，又有些莫名的怅然。 来不及品味自己五味陈杂的心理，秦绍明狠狠瞪了吕东旭一眼。“怎么，大腿好了？” 吕东旭一听这话当即黑了脸，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 话说前两天娃娃脸和大胡子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跑到秦绍明跟前来挑衅，说是若他是个男人就和他们赛一场，不然他们可不会承认这个“姑爷”。 秦绍明虽然有些诧异这两个人的胆大。竟然赶来挑衅自己，不过既然他们想送死，他也不好拦着不是。再说了，他心底里也想让沈思倩看看他的英勇。 所以，稍微一思考，秦绍明便应下了娃娃脸他们的挑衅。 但是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秦绍明觉得既然人家吕东旭都陪着自己大老远的来了，这时候不叫上他，未免有看不起他的嫌疑。 于是吕东旭悲剧了。虽然他平时也会一些拳脚巩功夫，而且和一般人比起来。他的起码涉猎也算不错，可是关键是秦绍明和娃娃脸大胡子三人可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所以，只是一个时辰，他便败下阵来。更可气的是那个大胡子还一脸严肃认真口无遮拦的对他说：“你这小子太弱了，幸亏县主要嫁的人不是你。” 他哪里弱了，在文官中。他算厉害的好不好。 这会子又听到秦绍明拿这件事笑他，吕东旭当然要黑脸。 不过，他是文明人，不跟他个武夫一般见识。吕东旭把头扭向一侧，不再看秦绍明。 “小姐，秦世子，哦，不，是高阳侯又在欺负吕公子了。”马车里，紫藤坐在沈思倩下首。正捏着一把瓜子不停的嗑。只是耳朵稍微动了动，她便知道外面的情形。 说起来不管是秦绍明还是吕东旭都不是那爱说话的性子，就是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相顾无言。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竟然开始时不时的对掐几句。 这对爱看热闹的紫藤来说，当然是好事。起码她一路上不会寂寞了。 沈思倩这会子正拿着一本书。歪在铺的厚厚的棉被上面有一张没一张的看着，听到紫藤的话头也没抬，只是随接道：“是吗？那不如你去和他说说，让他别欺负吕公子了?” 紫藤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稍稍撇撇嘴，“奴婢可不敢，这高阳侯看着比三皇子还要厉害，奴婢哪敢去说他啊。” 紫都泻了一盏茶给沈思倩，在沈思倩接过她手上空了之后，伸出一根青葱指头点了点紫藤的额头，“你说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这以后高阳侯就是咱们的姑爷了，这姑爷也是你能编排的。” 紫藤又撅撅小嘴儿，将手里没吃完的瓜子放进小桌子上面的青碟中，向沈思倩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的说道：“县主，您真的要嫁给那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高阳侯吗？” 在她看来那个高阳侯除了对县主好点外根本就没什么可取之处，府里乱七八糟的极品亲戚一大堆就不说了，就说他自己吧，整天冷着一张脸，比那个欧阳策还要面瘫，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两没还似的。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一看到秦绍明的目光就有些害怕，比害怕三皇子离落还要厉害。 她以后可是要跟着县主一辈子的，县主去哪她就去哪，要是她害怕秦绍明的话，那她以后还怎么给自己县主撑腰啊。 沈思倩听到紫藤的话，微微有些发愣。 无意识的将手中的茶盏也放在小桌子上，思绪跑出老远。 真的要嫁给秦绍明吗？似乎是的，不然她为什么还要让秦绍明跟着自己一起去北魏，其实她也是想让秦绍明见见离落还有皇后吧。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跟着秦绍明的呢？唔，她要好好想想。 当初她跟欧阳策从北魏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心想嫁给欧阳策的吧，可是为什么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对秦绍明死心塌地了呢。 是在她感觉到秦绍明对她那数年如一日的呵护吧，还是在见到秦绍明可以为了她甚至可以和自己的家人都能对上的时候呢？记不清了，不过正是因为他这种对自己毫不妥协的感情才俘获了自己吧。 尤其是这种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感情有欧阳策在一旁做对比的时候。 想到这点，沈思倩穆然觉得有些脸红，不过，她还是看着紫藤坚定的点了点头。 紫藤当人也看的出来秦绍明对沈思倩的感情，她也知道跟着秦绍明县主一定会很幸福。 “好吧，既然小姐觉得他好，那紫藤就暂且也承认他吧。只要他不辜负小姐，紫藤不介意连他一块保护。” 紫藤的这话又招来紫都的一记虎摁，“也不看看你斤两够不够，还保护高阳侯呢，你要是能在高阳侯手下过十招就已经不错了。” 这倒不是紫都替秦绍明吹嘘，而是她听娃娃脸说过，就算是娃娃脸也没能在和秦绍明的切磋中占到便宜。 “可是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吧，再说了他那一家子亲戚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哼就凭着他是侯爷，总不会对侯府的那些人打骂吧，那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县主受委屈。” 这边紫藤对未来未雨绸缪，外面吕东旭却又打马来到秦绍明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秦绍明，“哎，我说，小丫头不信你呢。” 秦绍明根才被吕东旭用“小媳妇”形容了一下，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屈尊降贵的瞅了吕东旭一眼，“不需要那个小丫头片子相信，只要表妹信我便好。” 呵，他可不是欧阳策那个看似刚毅实则优柔寡断的，大好的姻缘就因为那些极品家人而没了。不过也幸亏他的优柔寡断，不然哪有他的事儿啊。他秦绍明决定娶沈思倩，就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沈思倩一行人如期进了北魏的京都。而离落早已经得到消息在京都城门外候着了。 因为秦绍明此时已经是侯爷，这待遇自然比上次欧阳策来的时候还要隆重。 等众人见过礼之后，离落才看向秦绍明一侧的沈思倩，“皇妹，母后已经在宫中等候你多时了，不如你先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沈思倩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北魏的皇室丢了脸面，所以这会子很老实的点头答应，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吧。”秦绍明不忍心让沈思倩自己一个人承担接下来可能的责骂，所以急忙拉住沈思倩的手说道。 离落看到这一幕，心里微微有些怅然。 尽管他也很想很想，可是他也明白从今往后这般守护沈思倩的将是眼前这个男子。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要做个恶人了，走到两人面前，看着秦绍明，离落笑着说道：“高阳侯不必担心，母后也只是想和皇妹说说话而已，没有什么恶意。” 沈思倩微微有些脸红，娇嗔着看了秦绍明一眼，抽出自己的胳膊便进了宫。 “义女秦倩给母后和父皇丢脸了，请后母责罚。”一见到北魏的皇后，沈思倩便跪下诚恳的认错。 之前在大燕朝的时候还不觉得，当时只想着赶紧摆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是现在一看到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沈思倩才意识到，当时她的做法未免有些简单。 起码这个时代皇室的威严是不容人们挑衅的。 皇后娘娘是怪她的吧。都说皇上金口玉言，当时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给她和欧阳策赐了婚，闹到现在她就算不是抗旨也可以被治个藐视皇权之罪。 ------------ 三零八 沈思倩封号被革除 从皇宫出来，娃娃脸和大胡子打头，沈思倩一行回到了她当初从离落府上出来后买的那个小院子。 “哼，这么小，亏得还是个少娘将军呢，没想到这么小气。”看看有些垂头丧气的沈思倩和眯着一双凤眸往外放冷气的秦绍明，吕东旭没话找话。 不过这话还真说中了欧阳策的心思。 可不嘛，自从他从紫都嘴里听说这个院子是欧阳策帮忙找的，又是欧阳策出资买下来的后，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这会子听到吕东旭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秦绍明这才稍稍收敛了一番自己的冷气。 等众人都安顿好之后，吕东旭又去了秦绍明的屋子。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若说你是因为这个院子是欧阳策买的，心里不痛快还说的过去。可是县主是怎么了？莫不是她也嫌弃这点，想着重新换个屋子？” 虽说和沈思倩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吕东旭明白她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性子。 秦绍明微微瞅了瞅吕东旭，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县主了，你莫要再这般称呼了。” 吕东旭乍一听秦绍明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到底聪慧敏捷，只一瞬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因由。 苦笑一声，像是安慰秦绍明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吕东旭小声道：“这样也好，这件事往重了说本来就是抗旨，现在这北魏的皇上这般处理也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 秦绍明也知道这点。对他来说倒没什么，他既不图沈思倩的嫁妆，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可是他在意的是沈思倩自己的意愿。 在他看来，沈思倩是在乎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从皇后那里出来后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怎么？难不成你在意这件事？”吕东旭没说话，只是拉着一张脸，有些警惕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秦绍明对沈思倩的感情应该不似作假，怎么。难不成也是冲着她那个县主的身份去的？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倒是要劝劝沈思倩多想想了。 秦绍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秦绍明虽说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可是也绝不是那指着女人的孬种，怎么会在意这个？我就是觉得表妹她心里恐怕不好受。” 说道这里秦绍明怅然一声，“虽然她一直没说过，但是我看的出来她其实是想有个娘亲的。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看到那样的情形，我的几个姐妹们和都在和自己的母亲说说笑笑，她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眼神中带着羡慕。” 其实羡慕的何止沈思倩一个人，他每当看到这个情形的时候不也是心里泛酸吗？他是有亲爹亲娘，可是丛小他们的目光都放在自己大哥的身上，而他也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 吕东旭又是微微一怔。“以后我家就是沈思倩的娘家。你别觉得她没有父母就可以欺负她啊。我可跟你说好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妹子，若是你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别说到时候我找上门去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吕东旭还做了一个握拳示威的动作。 只是他这人让人看着就是那种温文尔雅温润和煦的模样，即使做出这种动作也没有丝毫的震慑行，反而跟他的气质相差甚远，让人看了觉得好笑。 见秦绍明非但没有重视自己的话题，反而笑了出来，吕东旭不干了。“喂，我说高阳侯我说的可是真的，你最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秦绍明收敛起那几乎称不上是笑的笑容，认真的看着吕东旭，“不需要，若是让她受了一丝委屈，不需你来找，我自己就会惩罚自己。” 说道这里。他的脸色又缓和几分，“不过，你说你家就是她的娘家，这个不错。我本来还想着恐怕到时候表妹要从北魏发嫁呢。现在看来从你们府上也不错。” 吕东旭一听果然很赞成，“你说的不错，到时候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虽然经过这两年他和父亲的努力，置办下了一份偌大的家业。不过，吕东旭一直都记得他母亲林氏的话，若是没有当初沈思倩的帮助，只怕这会子他们家祖孙三代还在那深山老林埋头苦读呢，更不用说是这份家产了。 所以，就算把整个家业都拿来给沈思倩置办嫁妆，只要她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不被人诟病，他也是愿意的。而且他相信就是他父母也会双手赞成。 这边两个人在这里憧憬怎么举行一场隆重的不会委屈沈思倩的婚礼，那边沈思倩却是坐在拔步床上愣神发呆。 “小姐，您还好吧？” 紫藤和紫都两个在门外嘀咕一阵子，最终还是紫都走进屋子来到沈思倩跟前悄声问道。 在她看来，夺了沈思倩的县主封号似乎有些太过分了，不和那欧阳策成亲又不是她的错，本来就是他欧阳策婆婆妈妈，回了大燕朝后，不说赶紧的迎娶自家小姐，反而三不五时的就搞失踪，而且还放任自己的妹妹欺负小姐。 还有欧阳策的母亲，一开始看着还挺好的一个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居然也是那是非不分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帮自己的女儿。 哼，要她看，幸亏小姐没嫁过去，不然以后有的是气受。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算是从狼窝里跳了出来，怎么皇后娘娘非但没有替她们家小姐高兴，还夺了县主称号呢。 沈思倩其实在紫藤和紫都两个在门口叽叽喳喳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这会子一看紫都那满脸担忧的样子心里范上丝丝温暖。 “我没事，真的。就是刚从大燕朝过来这边，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你们别担心，好了，天儿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去歇着吧。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今儿晚上就不用值夜了。” 紫都见沈思倩不愿意多说，也识趣的不再多问，而是听话的走了出去。然后扯着还鬼鬼祟祟趴在门口想偷听紫藤向她们自己的住处走去。 “哎，你扯我干嘛？你问小姐了吗？小姐怎么说？”等回到自己屋子，紫藤立刻拉住紫都的双手，好奇的问道。 哎呀，这个紫都也真是的，刚才她几次想开口都被她制止了。不知道吊人胃口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嘛，她就不会这么做。 紫都瞅了她一眼。颇为无力的叹口气，“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啊，那高阳侯的武功多高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在院子里，你咋呼什么，若是被他听去了可怎么是好。” “我这不会什么也没说嘛。”紫藤不满意的小声嘀咕道。然后又拽着紫都的袖子摇啊摇，“好了紫都姐姐，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哭啊？” 紫都也懒得再去管她，只是摇摇头，“没有，小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不过这样子才让人担心呢。我倒情愿她哭出来。” 紫藤也一脸深沉的点点头，“是啊，哎，命啊。” 紫都很怅然。可是被紫藤这么一符合，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这丫头还知道什么是命，好了，快早些休息吧，这院里人少，下人就更少了。明儿少不得什么什么都是咱们两个收拾。” 奔波了一天，又在皇宫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沈思倩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早早的便熄了所有灯，隐入黑暗之中。 只是这会子。皇宫里面皇后娘娘的寝室里还灯火通明。 “母后，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咱们当时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离落看着眼前这个端庄贵气的女子，不满的说道。 皇后挥退刚才坐在自己跟前给她涂指甲的小丫鬟，一只保养的如同少女一般细腻柔和的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眼前，吐出一口香气慢慢吹试。“离落，你可知道秦倩她让你父皇丢了多大的脸？” 离落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是，母后您不是也知道，那根本就不关思倩的事，都是那个欧阳策搞出来的鬼，从始至终思倩都是个受害者。” 早知道当初那个欧阳策靠不住，他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 其实说起来当初还是因为皇上下了口谕，说是要将沈思倩嫁给欧阳策，她才会跟那个混蛋来往的，不然依着沈思倩的矜持哪里会和一个男子走的那么近。 而且，当初父皇传口语的时候，可是没跟人家商量，现在好了，因为欧阳策的原因出事了，倒是怪起沈思倩来了，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 皇后哪里看着离落脸上的那抹不自然瞬间转换成部不愤，哪里不晓得他心中所想。 不过，皇家的威严是不容人挑衅的，哪怕这个人没错！ “离落，身为皇子，不想着怎么保持维持皇家的威仪，反而替那做了错事的人开拓，自己说说这是一个皇子该做的事吗？还有，你再说说，今儿若是出这件事的不是她沈思倩，而是别的什么人，甚至是你的那些秦妹妹，你说你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质问本宫？” 这是让皇后最受不了的事，自己的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难不成那沈思倩真是他的劫？ 离落一听这话，登时吓了一跳，“母后何出此言，若真是孩儿的亲妹妹，此时孩儿已经带人找上那欧阳策的门去了。”担心皇后不信，离落还特意点点头，表示自己极其认真的态度。 皇后一看他这样子，哪里不晓得他这是在保护沈思倩，重重叹了口气，“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你可以把母后今儿做的当成是对那秦绍明的考验， 你总不想让那沈思倩再找个欧阳策那样的人吧。” “母后的意思是……”离落脸上带上点点欣喜。 皇后瞅了他一眼，“母后什么意思也没有。” ------------ 三零九 沈思倩再度封郡主 沈思倩在北魏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她那段时间要么是住在皇宫要么是在离落府上，所以关系要好的人根本就没有。 重回北魏的这段时间，她除了进宫看看皇后，就是去袁永昌府上探望一下孙依湘。 孙依湘看着眼前这个眉目精致的不似真人的沈思倩，心里哀叹一声，他那个凡事都很优秀的表弟终究是没这个福分啊。 “你和高阳侯什么时候成亲？”知道再提欧阳策徒显尴尬，所以打从见到沈思倩开始，一直到这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她都没有提过欧阳策。 当初袁永昌因为孙依湘放心不下欧阳策和沈思倩的事情，所以特意去了大燕朝，回来后他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孙依湘说了个清楚明白。当时孙依湘和对着袁永昌感慨，若是自己那个表弟一直都背负着报恩的包袱，那他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了。 没有人比孙依湘更明白，欧阳心慈对欧阳策的占有欲有多强烈。 袁永昌告诉她，也许欧阳心慈也明白她和欧阳策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愈加的不希望他娶别的女子，典型的只要我不好，大家谁也别想好。 孙依湘对此颇为同意。 前两次她和沈思倩见面，两个人都有些刻意的回避这些敏感的话题。不过，她终究不是那扭捏之人，所以在沈思倩第三次上门拜访后，孙依湘还是问了这个她想知道的问题。 沈思倩一怔，把玩着手中的一方砚台，多少有些羞涩的说道：“这个还没定，本来想着或许会从这里出嫁。所以表哥特意过来想和母后商量一番，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不用那么麻烦。” 所以，她可能会早些成亲也不一定。 显然孙依湘也明白了沈思倩话中的意思。拍了拍沈思倩的手，说了一句“你等着”，孙依湘独自进了自己的内室。 “孙姐姐，我可说好了，不是好东西我可不要啊。”沈思倩明白孙依湘应该是去给自己拿礼物了，所以在她身后轻声喊了一句。 孙依湘头也不回。接了一句：“知道了。” 很快，孙依湘便拿着一个异常华丽的小匣子出来，站在沈思倩跟前，孙依湘很小心的打开小匣子，双手捧出里面的东西。 一方帕子。 一方上面绣着数朵牡丹的白底帕子。 随着孙依湘将帕子反过来，沈思倩有些吃惊。没错。这方帕子用的正是多年前沈思倩提到过得双面绣。当时，高阳侯府众人以为沈思倩知道这双面绣的事情，都旁敲侧击过好几回。只是都被沈思倩给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 沈思倩没想到孙依湘这里居然还有这个好东西。心里着实惊讶。“孙姐姐，你这是？” 孙依湘展示了这方帕子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这好，放回匣子里。“沈妹妹，这帕子还是当年我祖母留给我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对这些花啊粉啊的实在没什么兴趣，与其让它在我这里受到埋没，还不如交给真正等刺绣的人。” “可是我也不懂刺绣啊。”沈思倩喃喃道。虽说真实情况不是这样，可是沈思倩敢肯定，她懂刺绣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 孙依湘赏了沈思倩一个白眼。“好了，亏我还把你当妹妹呢。没想到你连我都信不过。哼，你若是再不懂刺绣，那这个世上真就没几个人懂了。”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在何地漏了马脚，居然让孙依湘知道了这件事。不过这会子再追究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何况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再解释什么。反倒落了下乘。 “既然孙姐姐这么说了，那思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份礼物着实贵重，在这里思倩谢过孙姐姐。” 孙依湘是诚心想让沈思倩收下，所以见沈思倩没有再说什么推辞的话，也很高兴。 回到住处的沈思倩，拿着那方帕子，苦笑不已。她在大燕朝的时候就给皇后绣了一扇屏风和一个美人团扇。只是她来到北魏后第一天便进宫被剥夺了县主封号，接下来的两天她反倒不好立马将那屏风和团扇送出去，不然很容易被人当做是她不舍那个县主封号。 过了这几天，沈思倩觉得她此时可以将礼物送出去了，只是她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何会双面绣，所以一直没往外拿。 这回可不是瞌睡遇上枕头了，这孙依湘送的帕子实在是太及时了，正好让她找到了她会双面绣的理由。 这不，这天，在秦绍明和吕东旭两个前后出了这个院子后，沈思倩便让紫藤和紫都两个捧着自己准备的礼物来进了宫。 不出沈思倩所想，她的母后，也就是北魏的皇后娘娘见到那扇屏风和那个团扇果然喜爱的不得了，直接让人将屏风摆到了自己的寝宫，而她自己则是拿着那柄团扇爱不释手。 “倩儿，这真是你自己绣的，真真是一双巧手。依母后看，这世上只怕再难找到比你手更巧的人儿了。”皇后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拉着沈思倩的一只手笑着问道。 虽然沈思倩被夺去了县主的封号，只是她还是皇后的义女，所以此时皇后娘娘自称是她的母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对。 沈思倩也顺了皇后的称呼，“回母后的话，其实是因为孙姐姐前儿送了思倩一跳手帕，秦倩见那条手帕绣工很是不错，两面绣，而且还没一个线头，当时秦倩好奇的不得了，这才对着那帕子的样子，自己摸索了几天。” 今儿是离落的妻子萧氏陪着沈思倩一起来的皇宫。刚才皇后和沈思倩提到那个刺绣的事情，她是一丁点儿也没兴趣，故而也没插什么嘴。 不过，这会子听到沈思倩提到那个什么孙姐姐，萧氏觉得她打击沈思倩的机会来了。 “秦妹妹，你刚才说的那个孙姐姐可是袁永昌袁大人的妾氏，孙依湘？”一边说着话，萧氏一边不屑的撇撇嘴。对她们这种皇子正妃来说，那些妾氏真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沈思倩想着轻描淡写的把那孙依湘给揭过去，那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 沈思倩闪了闪自己的大眼，这才笑着回道：“皇嫂说的对，秦倩提到的那个孙姐姐现在的夫婿确实是袁永昌袁大人。不过，孙姐姐可不是什么妾氏，而是袁大人的平妻呢。” 萧氏捂着嘴角痴痴笑了两声，“是吗？皇嫂平时太过操心母后和外子的事情，只听下人说那袁大人府上又进了一个人，倒是不晓得原来是平妻。” 沈思倩一听萧氏的这话，心里微微有些冷笑。哼，感情萧氏这话是在说自己整天无所事事呢。 “不怪皇嫂，是孙姐姐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所以当初她和袁大人的亲事办的很是简单。”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就连你知道她是袁永昌的妾氏都暴漏了你手上有暗卫，不然为何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晓。 萧氏显然也明白了这点，顿时心里一慌，有些担忧的朝皇后那里看看，见皇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心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内宅夫人们，谁没有个暗卫钉子之类的。不过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并不会拿到面上来说。不然一旦 被别人知晓，总归脸上不好看。 萧氏觉得自己都是因为沈思倩提那个什么孙姐姐，这才差点将她的暗卫之事说出来，所以她狠狠的剜了沈思倩一眼。 谁知沈思倩根本不在意，她此时又和皇后聊起了这双面绣。 等沈思倩从皇后出来的时候，皇后已经拉着沈思倩的手跟之前无数次一样开始家长里短。 “我倒是没有想到义妹还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义妹可不好厚此薄彼此爱好。”从皇宫出来，萧氏先习惯性的想讥讽沈思倩两句，可是转而一想，这皇后今儿对沈思倩的态度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可千万别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沈思倩，说不得这沈思倩还有翻身的机会。 沈思倩没想到这萧氏刚才还在皇后的寝宫里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回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好了起来。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萧氏已经退了一步，沈思倩也不会再小气的继续纠结。“皇嫂不嫌弃就好。” 萧氏一听乐了，“不嫌弃不嫌弃。”那种好东西她怎么会嫌弃呢。 哎，别说，这沈思倩别看生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手还真是巧。她就再没见过比沈思倩更巧的人了。 因为应了萧氏，沈思倩只好在离开北魏前，再绣一扇小茶插屏。 这天，沈思倩正在自己屋子里奋斗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着过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秦倩郡主称号，钦此！” 听到这个诏书，别说是沈思倩了，就是陪着她一起过来接旨的秦绍明和吕东旭也是都傻了眼。这，这，这不是真的吧？沈思倩居然又变成郡主了？ 那传旨的太监见一院子人都傻愣愣的望着自己手中的诏书发呆，心头不由一乐，别说是他们，就是自己当时在看到诏书的内容的时候不也是吓了一跳嘛。 “好了，都快别愣着了，郡主，您赶紧接旨吧。” ------------ 三一零 夏氏扣聘礼送大儿 皇宫，皇后的寝宫。 “母后，您怎么又将那个贱，那个秦倩封为郡主了？她给咱们北魏丢了多大的脸啊，母后，儿臣，儿臣举得您应该好好惩罚她才是。”萧氏在得到消息后，立马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穿戴进了宫。 皇后看着这个自己替离落选中的正妻，心里微微叹息。 当初离落在大燕朝久居不回，皇后听底下的人汇报说在女色上也不上心，她心里是有些担心的，为了让这个小儿子回到北魏，她仓促之下选了萧氏。 谁想得到这没经过她自己好好考验的终究还是差了些。 这要是自己的大儿媳，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做法，又怎么会整日的和那些外面的女子争风吃醋，反倒是将自己的相公越推越远。 皇后本来是想把自己的本意告诉萧氏的，可是这会子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必要说，因为就是说了萧氏也不见得能从心里明白。 有些疲累的摆摆手，皇后让萧氏回去。 萧氏还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哪里肯。“母后，那秦倩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样朝秦暮楚的女子，您怎么反倒还抬举起来了？母后，您……” “好了，皇上说今儿晚上要过来，这会子应该在路上了，你先回去吧。” 萧氏心里就是再有不甘也不敢说话了，虽然她因为她在皇后敢仗义执言。不过那是因为她知晓自己是皇后亲自选中的，而且她和皇后还有点亲戚关系，她明白皇后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在皇上面前她却是老是本分的很。 所以，即使再不甘，萧氏也只好含着怨气离开了皇宫。 “哎。皇上。当初臣妾真应该听您的，这萧氏终究是配不上咱们的离落。”皇后一边给皇上解着龙袍，一边叹息着。 “朕听说她今儿过来了，怎么，她是来询问秦倩的事情？”对着这个同自己风风雨雨过了大半辈子的结发之妻，皇上也难得的放松了精神。 皇后一边亲自给皇上按着眉头，一边说道：“是呢。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确实，她是过来质问来了。不过臣妾没搭理她，让她自己回去思考去了。” 皇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是叹息一声，“老三媳妇儿确实比老大媳妇儿差了些，不过。这样也好。” 至于好什么。皇上没有说，但是皇后却很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心里才会苦笑。 都说天家无父子，无兄弟。果然如此。 有时她在想，也许当初她就不该再生下离落那孩子。不然。他也不会活的这么累。是不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初才会想着呆在大燕朝不愿归来；是不是他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大皇兄明白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才会那般的宠爱一个女子。 算了，就像皇上说的，就当是为了平复他的心吧，毕竟，他对那个秦倩的感情是真的。 郡主比起县主来，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本来想着和秦绍明回大燕朝成亲的沈思倩，此时也不得不住进了皇宫。 而秦绍明则是快马加鞭回了大燕朝，他要回去准备聘礼来下聘。 要说到这个聘礼，此时高阳侯府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本来，秦绍明在离开侯府之前，将自己成亲需要的所有的东西都列了一个单子交给了夏氏。当时夏氏看着那一沓每张上面都密密麻麻列满了物品的单子，心里就算是有些不满，不过，这会子侯府是自己的儿子说了算，再加上沈思倩怎么说也是一个县主。所以，夏氏即便是看着那个就算是娶一个公主也够了的聘礼单子，撇撇嘴，还是应下了。 可是，让她心惊又欣喜的是，单子上的东西，她准备了还没有一半呢，居然从北魏传来消息，说是沈思倩因为抗旨不尊，被夺了县主的封号。 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单子，夏氏猛然意识到，这沈思倩不再是县主了吗，那她又变回了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了，自己是她的正牌婆婆，那到时候，她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显然，这么想的，不只夏氏一人。 当天晚上，单氏便领着自己的大女儿秦绾婉去了瑶光院。 没人知道夏氏妯娌还有秦绾婉三个人在屋子里说了什么，侯府的众人知道的是从第二天开始，夏氏就不再替他们的高阳侯置办聘礼了。 俗话说计划跟不上变化，这话再对不过。就在夏氏等人各自在自己的屋子里思量着怎么将沈思倩是县主那会儿给她们的气找回来的时候，从北魏又传来了消息。 “你说什么？”夏氏情急之下，竟一把拉住那个给她传递消息的婆子。 那婆子这几天因为在夏氏跟前逢迎，得了夏氏不少的好处。今儿她听自己外府外做工的儿子说了这个消息，本来想着早些过来禀报，夏氏怎么还不得重重赏啊。她可是眼馋夏氏那个赤金镯子好久了。 谁能想到，夏氏非但没有要赏她的意思，看眼前这情况，一个弄不好说不得自己今儿还还要挨板子呢。当下这婆子也不敢有所隐瞒，直接将自己从儿子那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秃噜了出来。 夏氏这时候才傻了眼，这，这可如何是好，听这意思这不是说她还要根据单子上的内容继续置办聘礼嘛。 可是，这时间也不够了啊。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就是，她当初觉得自己已经置办好的东西只多不少，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就把剩下的那些钱给贪墨下来了。 若是她自己拿了那些钱也好说，大不了她现在再拿出来就是了。坏就坏在，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明明是这个侯府的老大，却没能袭爵，这个侯府亏欠了秦绍东。 所以，理所当然的，夏氏把剩下的钱都给了秦绍东。这会子，要让她和自己的儿子伸手要钱，她怎么做的出来。 可是，就算做不出来，夏氏也不得不做了。因为，当初秦绍明拿出来整整十万给了夏氏，可是她之前置办了顶多四万两银子的东西，剩下的那些，她自己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其余的全给了秦绍东。 这五万多两银子，夏氏也不是没有，可是那需要她变卖自己的首饰嫁妆还有铺子才能凑够，现在时间哪够。还有私下里夏氏也不想把自己的那些老底儿都卖了，那是她防老的钱呢。 夏氏不是没有打过王氏的主意。 阖府里谁不晓得，别看王氏为人低调又卑微，可是府里最有钱的就是她了，要知道这王氏可是富商的女儿，，当初她嫁给秦启深可是带了十里红妆来了。 可是还没等夏氏开口呢，王氏居然回了娘家。 这可把夏氏给气了个绝倒。 这王氏都有多少年没回过娘家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回去，不是躲着自己又是什么。哼，真真让人气愤，夏氏觉得自己的牙根儿发痒。 可是，夏氏却没有想想，当初她给秦绍明置办聘礼的时候，就没叫上人家王氏，只拉着单氏两个整日的嘀嘀咕咕，人家王氏又为什么要替她擦屁股。 所以，“百般无奈”之下，夏氏也只好找上了自己的大儿子秦绍东。 “娘亲，不是儿子不给您，您说您从小对儿子这么好，儿子若是扣着这钱不给您，儿子还是人嘛。可是娘亲，您也知道，儿子至今没个正经事儿，府里的爵位又是四弟袭了去，儿子若是再不找个事情做，这以后还怎么养家糊口，怎么把您接过去跟着儿子颐养天年？” 夏氏也被秦绍东说的有些感动，不过最后一句她可不愿意听，“什么接过去不接过去的，你也是这府里的人，还是这一辈的老大呢，你哪里也不能去，就给我在这府里好好呆着。” 秦绍东一听夏氏的这话，眼中划过一丝欣喜，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秦绍明成亲之后，会把他们这些兄弟叔伯们给分出去。别人他不管，可是他自己是万万不能的。 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秦绍东摇了摇头，“娘亲，还是算了吧，以后这侯府是四弟夫妻两个说了算。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个当大哥的，我也不愿让您夹在中间为难，若是四弟真有那个意思，您就应了吧。” 说道委屈处，秦绍明一个已经做了父亲的人竟是拿袖口试了试眼角。 夏氏被秦绍东这一番举动心酸的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只不住的安慰秦绍东她一定不会让秦绍明把他分出去，甚至夏氏还答应秦绍东只要秦绍明回来就让他给自己这个亲大哥安排个好差事，肥差。 出了秦绍东的屋子，夏氏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可是想到秦绍东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样子，夏氏又不忍心再进去要钱了。 不能问秦绍东要，她又舍不得自己的那些私产，最后夏氏心一横，直接找上了高阳侯，哦，不，应该说是老高阳侯。 老高阳侯秦延良虽然也是病倒在床榻，不过一双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锋利无比，只看得夏氏冷汗连连。就在夏氏顶不住打算从秦延良的书房退出去的时候，老人家发话了。 “罢了，左右都是我的子孙。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给了你们吧。” 秦延良的这话着实让夏氏惊喜了一番，要知道这会子这个书房可是只有自己在这里，谁不知道这老侯爷有不少的好东西，就是那御赐之物也是有不少的。 难道这些东西都要便宜了自己吗？ ------------ 三一一 双方各备嫁妆聘礼 可是没等夏氏高兴多久，秦延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大失所望。 “等老四成了亲，找个大家都在的时候，我就把我那些家底都给你们分了，省的一个个整天的到我这来打饥荒。” 其实老爷子是说打饥荒有些言过其实，虽然大房和二房的当家人秦启华秦启光兄弟两个的官位都不高，可是架不住秦延良在钱财上对自己的子孙很宽容，所以侯府三房的物质生活对不错。 可是奈何老爷子身边有好东西，所谓的好东西就是不寻常的，甚至是用钱也买不到的，而这些东西就算不能拿去卖更多的钱，那传给自己的子子孙孙那也是受益无穷的。 在连续被自己的大孙女和二儿子搜刮了一副名画和一柄御赐宝剑后，秦延良觉得是时候把这些东西分下去了，不然等着自己真西去那天，说不得还会因为这点子东西让儿女们反目成仇呢。 不说老爷子自己在这里思考该怎么分配他的家底，就说夏氏从老爷子这里拿了整整六万两银子，满心懊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接着去准备聘礼。 没错，就是懊恼。夏氏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好说话，早知道她当时就多说一些了。 可是夏氏就算再懊恼，也不得不天天拉着一张长脸给秦绍明置办聘礼。 终于，在秦绍明回到大燕朝的前一天，夏氏终于把单子上的东西准备齐全，而她的弟妹王氏也终于带着自己的女儿从娘家姗姗归来。 “你说什么，还要再添置？满京城的打听打听，谁家下个聘礼要这么多东西。”当天晚上秦绍明来到夏氏的屋子，告诉她他觉得当初的单子拟的有些简单了。 可是这下子夏氏不干了，当初她的大儿子不过也就是拿出五万两而已，现在看在秦绍明是侯爷的份上，已经比自己的大哥翻了倍。若是再添加，要置秦绍东的脸面于何地？置她这个未来的婆婆于何地？ 这会子还没进门呢，自己的儿子就全然向着她沈思倩了，那要是等两个人成了亲，这侯府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吗？她可是清楚的很，那小贱人对自己可说不上有多恭敬。 秦绍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好一会子没说话，直将夏氏看的有些发毛。暗暗思忖莫不是自己贪墨他银子送给大儿子的事情被他知晓了？不过夏氏到底是母亲是长辈，就算有些心虚，她也可以梗着脖子嘴硬到底，“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也不想想，就算她是个郡主又怎么样，就算是宫里的公主也不过就是这个待遇了吧，难不成你想让咱们侯府成为京城的话柄吗？” 越说夏氏越觉得自己说的有到底，当即也越来越理直气壮。 就在秦绍明想扔下一句“我只是来通知你的”话时。屋子外面穿来丽娘的声音。 “原来侯爷真的在二夫人这里呢，幸亏桂哥儿那小子没骗我。”说着话的功夫丽娘已经走进了夏氏的屋子。 夏氏狠狠瞪了跟在丽娘身后的小丫鬟一眼，有些责怪她怎么不将人拦住。 小丫鬟觉得很委屈，前不久这丽娘刚被老爷子秦延良升了位分，直接成了他的平妻。此时的丽娘也算是夏氏她们的长辈，长辈要进自己晚辈的屋子。是她一个小丫鬟想拦就能拦的嘛。 丽娘像是没看到夏氏的不满，径自来到两人面前，“老爷子说，咱们侯府的侯爷成亲下聘，他做祖父的不能没所表示，这不，就让妾身送东西过来了。” 打开锦盒。众人只觉得满屋生辉，数道光芒从锦盒里散发出来，直让习惯了烛光的夏氏和下人们觉得这光芒耀眼异常。就连秦绍明也是在强光的刺激下微微缩了缩自己的瞳孔。 等众人都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后，才齐齐看向锦盒内。 这一看，齐齐深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颗比婴儿拳头还要大的夜明珠，还是极为罕见的祖母绿夜明珠。难怪会发出这万道光芒。 这下子夏氏的脸是真的不好看了，这样稀世珍宝老爷子之前竟是一点口风都没漏，不然她早就让自己的大儿子趁着当年受宠的时候要过来了。 现在倒好，马上就要成为那个自己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沈思倩的东西了。虽说还是在这侯府里面，可是终究不是自己拿着。 丽娘可不管夏氏的怨念，只是笑看着秦绍明，“老爷子还说，虽然花十万两给郡主下聘也不算是辱没了郡主，他这颗夜明珠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丽娘的意思很明显，老爷子觉得十万两已经不少了，你这小子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夏氏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意外，老爷子不是最疼爱这个自己手把手教导起来的孙子嘛，平时只要是他做什么事，老爷子总是很支持。这会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老爷子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夏氏想不明白高阳侯为什么这次没有力挺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不过管它呢，反正是称了自己的心如了自己的意就好。 秦绍明皱皱眉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收下那颗极品祖母绿夜明珠向丽娘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夏氏的屋子。 虽然有些失望自己的要求没有达成，可是秦绍明明白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他作为孙子，还是被老爷子手把手教导起来的孙子自然不好反驳老爷子的意思。 秦绍明虽然没有再添置什么，可是作为新晋的侯爷以及太子面前的宠臣，听说他要成亲，自然有不少人送来各种奇珍异宝“聊表心意”。 这些东西，别说是夏氏，就是整个侯府的女眷们看了都眼馋不已。 “她沈思倩倒真是好命。”单氏领着自己的大女儿秦绾婉才从夏氏那里出来，走在路上颇有些心酸的嘀咕道。 “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和她相处了，说不得以后咱们用着她的时候还多呢。”看了看身边穿着有些简单的闺女，单氏心里想的起码让她给绾婉找个婆家。 秦绾婉看着单氏的目光哪里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当即有些羞恼，“母亲说的什么话，难道当初咱们对表妹不好吗？哼，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我秦绾婉对她有恩？” 单氏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捂住秦绾婉的嘴，四处环顾一番，见除了她们娘俩带来的下人没有旁人了，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呼了一口气。 “你这丫头不要命了，你四弟不是警告过你……” 秦绾婉冷笑一声，“那是他的事，反正当年那件事除了咱们几个也没几个人知道真相，满京城的人知道的就是我对她沈思倩有恩，不然哪有她的今天。若是她真的做出什么‘恩将仇报’的事情来，这京城里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她淹死。” 她就不信秦绍明会挨家挨户的去跟人说明当初的真相。再说了，就算他去说也要有人相信呢，反正现在信阳侯闻浩然已经魂归西天，死无对证。 不过，想到这里秦绾婉的眼神又闪了闪，她也知道不管是秦绍明还是自己的那个表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愿意失去他们的庇护。 至于她母亲单氏想的那件事，秦绾婉也不是不同意，不过这次她可要正大眼睛，万万不可再找个闻浩然那样的伪君子。 单氏一听女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她到底有些顾虑秦绍明的冷面无情，只是尽力劝说自己的女儿不要多生波澜，好好的在侯府呆着，她是这侯府的嫡长大小姐，只要没什么事，秦绍明两口子自然不会慢待于她。 等沈思倩在京城贵妇们之间打开局面后，她再提提给秦绾婉再再找个夫婿的事情。 她的秦绾婉生的美貌，性子又好，就算是嫁过一次了，可是她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上门求娶的。 母女两个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路无语。 秦绍明在大燕朝兢兢业业的准备聘礼，此时的沈思倩在北魏也是整日的被皇后拉着一遍遍的清点自己的嫁妆。 “母后，实在是太多了，再多就不合时宜了。”沈思倩一直都明白皇后不是真心看中她，而是因为她救过离落的命，皇后是在报答她也是为了将她安置妥当，好让离落放心。 现在看着这些不亚于公主出嫁的嫁妆，沈思倩真心觉得有些接受无能。 皇后白了沈思倩一眼，“有什么不和事宜的，你虽然是我的义女，可是也算是我的女儿，我堂堂一个皇后的女儿出嫁，难道多给些东西不应该吗？” 虽然皇后远在北魏，离着大燕朝很远，可是她还是让离落用沈思倩的名义买了五千亩地，以及数十个铺子送给她。至于那些明面上的要拿出来晒的嫁妆就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皇后说了这话，沈思倩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她不是那不识趣的人，可是看着皇后今儿在单子上添一笔明儿再添一笔，沈思倩真心觉得若是她真的都受了实在是一种罪过。没办法，身上只好将自己的意思告知了离落。 离落盯了沈思倩很长时间，久的让沈思倩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离落竟然出乎意料的颔首答应了。 只是他自己却是拿出来整整十万两银票，硬要沈思倩收下。 ------------ 三一二 沈思倩婚礼前两天 连续多天的人仰马翻，沈思倩和秦绍明的婚礼终于进入了倒计时。 就在婚礼还剩三天的时候，沈思倩的弟弟沈思浩千里迢迢从大燕朝来到了北魏皇都。 “你怎么来了？”沈思浩作为沈思倩的弟弟是不能陪着秦绍明多来迎亲的，这让沈思倩多少有些遗憾，她以为她的婚礼弟弟不能陪在身边。 不过看着风尘仆仆的沈思浩，沈思倩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拉着沈思浩的手，沈思倩将人带进了屋里。 沈思浩虽然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不过看着精神还好。他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走在沈思倩左侧欢快的说道：“我来当然是来送姐姐出嫁啊。” “姐姐你都不知道，刚才你的门房竟然问我是谁，我指着自己的脸跟他说，‘你看看我这张脸难道还不清楚我是谁吗？’” 沈思倩明白这是弟弟担心自己要结婚了，紧张，所以才不惜反着性子惹她高兴，沈思倩心里有些愧疚。这个弟弟啊，自从自己两年前从侯府一走了之之后，就对他亏欠良多，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埋怨自己，反而还这般逗自己高兴。 “然后呢，那个门房就放你进来了吗？”沈思倩明知顾问。 沈思浩一听这话，马上耷拉下了脸，哀怨的瞅了沈思倩一眼，“哪啊，那个门房非但没有让我进来，还要拿棍子把我打出去呢？”说道这里沈思浩微微低头认真的俯视自己的姐姐，好了好半晌才说道：“原来我和姐姐真的没有以前那么像了，难怪呢。” 沈思倩听着沈思浩的语气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有些欢快，沈思倩有些不明了，难不成这小家伙一直都不愿意和自己长的像吗？ “难怪什么，难怪门房要把你打出去？”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沈思倩的屋子。 因为沈思浩是只身一人过来的，所以沈思倩让紫都拧了一个帕子给他擦脸。 沈思浩擦拭完之后，才咧嘴笑开，“难怪现在姐夫都不会看着我的脸发呆了，原来是嫌弃我和姐姐长得不像了啊。嘻嘻……” 沈思倩没想到沈思浩会这么说，当即臊了一个大红脸，拿着自己的清澈灵气的水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这油嘴滑舌的毛病。” 沈思浩也不反驳，又嘻嘻笑了两声。 对于沈思倩能嫁给秦绍明。他是举双手赞成。因为从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那个世子表哥对姐姐很好，当时他就暗暗在想若是姐姐能嫁给秦绍明就好了。 只是当时沈思倩对秦绍明多数时候都是不假辞色，就连他替表哥传递了两次东西都被姐姐狠狠训了一通，从那之后沈思浩就觉得也许表哥和姐姐就是人们说的有缘无分。 可是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两个人还是要成亲。 沈思浩在替他们两个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因为他就算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到时候背姐姐进花轿的还是那个什么离落皇子。 沈思浩不是在吃味，他知道姐姐能让一个皇子背着进花轿是一种殊荣，更是一种保障，以后别人不敢欺负她的保障。他就是有些失落。毕竟他的心里一直都认为那是他的事情。 沈思倩有些纳闷，弟弟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逗自己开心吗？怎么这会子倒是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呢。不过她还没来的及问，就被紫藤给叫了出去。 “浩儿，你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一定累坏了，你先休息一下，等姐姐回来再和你好好说说话啊。”沈思倩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叮嘱沈思浩。 没办法，越是临近成亲的日子。沈思倩越是忙碌。 没办法。谁让她是只身一人在这北魏呢。皇后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给了沈思倩大把的嫁妆已经是仁至义尽。自然不会亲自替沈思倩张罗成亲的事宜。 不过，虽然皇后不会亲自上阵，她还是让离落的妻子萧氏替沈思倩操持相应的事务。 对于皇后娘娘的懿旨。萧氏不敢不从，但是就她对沈思倩的恨意来看，她不从中作梗已是不易，指望她能尽心尽力，沈思倩也没有这个奢望。 于是，除了皇后赏给沈思倩的那个嬷嬷之外，这成亲的事情几乎都是沈思倩一手操办。 这皇都里面人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道，所以倒也没人当着沈思倩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沈思倩一边跟着紫藤往外走，一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吗？”不该啊，就在两天前，沈思倩几乎和那个郭姓嬷嬷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不会再有纰漏了啊。 紫藤小嘴儿一撅，“哼，还不是三皇子妃，按说这个时候郡主怎么能出去呢，应该安安稳稳的在屋子里待嫁才是。可是她偏要让你去她府上一趟，也不知道是安得什么心？”对萧氏，沈思倩府上人人都怨念颇深。 你说人家皇后娘娘明明就让她帮着操持婚事，她倒好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哼，偏偏三皇子还护着她，也不知道说说她。 其实紫藤哪里知道离落不是在护着她，而是不想再去招惹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情让沈思倩的婚礼带上瑕疵。 沈思倩也不清楚萧氏这是卖的什么药，不过想来到了这时候，应该不会再找什么麻烦了吧，不说皇后娘娘和离落到时候会追究，就是她自己应该也不会做这种损阴德折阳寿的事情。 两个人在娃娃脸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三皇子府上。 萧氏将所有下人包括紫藤全部遣散了下去。 冷冷看了沈思倩一眼，这才有些孤傲的转身进了自己卧房的里屋。 沈思倩一个人在外屋有些傻眼，她这是什么意思，大老远的将自己叫了来，还把丫鬟们都遣了出去，就是为了让自己待一会儿？ 就在沈思倩胡思乱想的时候，萧氏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本书，一本用红色的丝绸包裹着的书。 随手将书往沈思倩眼前一扔，萧氏有些不屑的说道：“拿着吧，这是母后让我给你的。” 到了这会子，沈思倩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书恐怕是古代人婚前那什么教育吧。 就算沈思倩再好的休养，此时也忍不住抽动自己的嘴角。 好吧，其实在前世的时候，她也还是小处女一枚，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在前世的时候中国青年可是都接受过岛国人的教育。 当然，她也不例外。 沈思倩有些怨怼的是，你说皇后娘娘找谁给她这东西不行，偏偏就让萧氏拿来。皇后还嫌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相处的不够尴尬啊。 其实沈思倩明白这是皇后娘娘最后要让离落断了对她的念想。 而此时，即便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沈思倩也要装作不知道，她疑惑的看向萧氏。 萧氏先是被沈思倩看的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这份不自然就变成了一种狡诈，她对着沈思倩露出了难得的笑颜，“这是母后让我给你的，我哪里敢看里面是什么，不如你回去后打开看看？” 沈思倩轻叹一声，就在皇后竭尽所能的想让离落断了对她的心思外，萧氏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着陷害她，最好她沈思倩能坠入泥土里，萧氏就高兴了。 “是吗？那我就回去看看吧。”沈思倩似乎临近成亲，人也变得比以前乖巧的多。 就在沈思倩将这本早期教育放进箱笼的第二天，秦绍明带着大批迎亲的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皇都。 当天晚上皇都一家默默无闻的小餐馆里面。 离落亲自拿着一个酒坛，给秦绍明斟满眼前的大青瓷碗。放下酒坛，双手举起自己的酒碗，复杂的看着秦绍明。“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秦绍明也跟着举着酒碗，轻轻点了点头。早在他知道那一年多沈思倩是在北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 当然，他也就知道了其实自己出了欧阳策和吕东旭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 不过，尽管他离落的身份比自己高，秦绍明却从来没怀疑过他会输给别人。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他们每个人都有这般那般的理由会委屈沈思倩。 就像欧阳策，他有一个刁蛮的妹妹；吕东旭，他是沈思倩姨娘的侄子，身份上配不上沈思倩；而这个离落，却已经有了妻子。 得力于他从小和沈思倩一齐长大，秦绍明明白沈思倩在感情上其实是一个很有傲气的人，断不会委屈自己伏低做小。 事实证明，结果也是他秦绍明赢了不是吗。 似乎看出了秦绍明脸上暗藏的得意，离落有些不甘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儿这一天，说不得当初我根本不会成亲。” 那到时候沈思倩嫁给谁可就不一定。 秦绍明勾勾嘴角，“这世上有千万种货物可以卖，但是就是这‘早知道’没得卖。”何况，就算真有，他秦绍明也不会是输的那个。 说完话，秦绍明一仰头，喝光了碗中酒。 ------------ 三一三 沈思倩凤冠加霞帔 离落似乎还想警告秦绍明一番，让他以后对沈思倩好一些，只是想到他自己调查来的那些消息，便止了心思。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举着手中的酒碗默默拼酒。 等桌子上摆满了那硕大的酒坛后，离落才有些醉眼朦胧的说道：“好了，咱们也该散了，不然你明儿若是起不来，义妹只怕要找我算账了。” 秦绍明年龄上虽然比离落小不少，但是他的脸上却是精神奕奕，没有丝毫醉态。听离落说了这话，当即也搁下手中酒碗，起身抱拳告辞。 在秦绍明走至门口时，背后传来离落有些落寞的声音，“思倩她是个好女子，你莫要辜负了。” 秦绍明头也未回，只是轻轻一颔首，便走进了屋外的无尽夜色之中。 一个黑衣人在秦绍明走后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轻轻跃进了刚才两个人拼酒的屋子内，落地无声。 “三皇子，皇上让你进宫。” 离落率先走出房间，双目有神，步履矫健，仿佛刚才醉眼朦胧的人不是他一般。 清早，沈思倩还在睡梦中，便被紫藤和紫都两个孔武有力的从被窝里挖了出来。“郡主，今儿是您出阁的日子，您怎的还在睡？” 沈思倩睁开惺忪的大眼，看着眼前的两颗脑袋稍稍一怔，甩了甩自己的头颅，这次啊想起来今儿是自己的大喜日子。 沈思倩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昨儿晚上她以为自己要激动的睡不着呢，没想到一沾枕头便入了黑甜乡。想来是这两天她太累的原因吧。 沈思倩有些脸红的给自己找着借口。 刚从床上下来，沈思倩便被紫藤两个领着进了净房。正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浴桶里面泡着桃枝、竹叶还有文旦。 沈思倩进去之后回过神来习惯性的想让紫藤她们出去，谁知她还没开口。紫都倒是先说话了：“郡主，这次沐浴可不兴您一个人。” 一边说着话，紫都和紫藤两个三下五除二将沈思倩身上扒了个干干净净。沈思倩在里面泡了足足有半刻钟才得以解放。 紫藤退出去去拿内衣和裘裤，而紫都则是将沈思倩从浴桶里扶了出来。她一边拿毛巾给沈思倩擦拭着身子。一边感叹道：“小姐的皮肤真好，看着就跟那上等的蓝田玉一样，郡马真有福气。” 沈思倩被紫都说的有些羞赧，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光着身子过，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沈思倩没话找话说道：“什么郡马，你们在他面前可莫要这样叫，不然说不得表哥的脸会更冷呢。”说着话沈思倩自己也觉得那个场景很有趣，不自觉的轻轻展露了一个笑颜。 紫都也被沈思倩的话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不叫郡马。以后叫姑爷总行了吧。” 这时紫藤从外间拿了清一色大红的肚兜等内衣走了进来。 两人服侍着沈思倩穿上之后领着她进了卧室，这会子房间里面还没有别人，紫都两个手脚麻利的又给沈思倩将喜服一层层套了上去。 沈思倩觉得有些热。不过她知道今儿自己不能由着性子来，便也站在床前像一个木头人一般认她们两个人为所欲为。 紫藤两个刚替沈思倩穿戴好没一会子。小丫鬟便从外面跑了进来，“紫都姐姐，高夫人来了，奴婢是不是将人请进来？” 这个高夫人是皇后特意替沈思倩请来的全福人。她的婆婆是北魏当今圣上的姨母，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对这个姨母很是尊重。她自己本身儿女双全，父母公婆全都在世。 更加难得可贵的是她的腐夫婿高大人虽然和皇上是姨家表兄弟，可是高大人为人谦和自爱，家里只有这一个正妻，除此之外连个通房都没有。 因为高夫人实在是难得的好命，所以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只要有姑娘出嫁，都想让她做全福人。 从前高夫人觉得这是积德的事情，几乎是有求必应。奈何这几年她上了年纪，不大爱出来走动了，所以现在一般的人家几乎是请不动她了。 这次高夫人还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答应过来给沈思倩做这全福人的。 沈思倩一听是高夫人来了，赶紧让小丫鬟将人请了进来。 高夫人今儿穿的是一身绛紫色的对襟褙子，眼睛不大但是充满了祥和，嘴角微微上翘，就算不算话也带着三分笑，一张圆脸更似银盘一般。这样一个人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生活的很幸福。 沈思倩这不是第一次见高夫人，以前她参加宫里的宴会的时候也见过她几次，可是每一次见，沈思倩都觉得在她身上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就好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温暖。 “高夫人您来了？”因为此时坐在椅子上不能动，所以沈思倩只是扭过头去笑着招呼道。 高夫人笑呵呵的走到沈思倩跟前，“是啊，今儿是郡主出阁的日子，我老婆子也过来沾沾喜气。” 一边说着话，高夫人一边从自己随身荷包里掏出一根细麻线，手上轻轻撵着，嘴上也是笑呵呵的继续说道：“要说老婆子给人绞过的脸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可是愣是没见过跟郡主皮肤这么好的。” 她仔细端详了沈思倩的脸一番，“绞脸很快的，可能稍微有些疼，郡主可要忍耐一下。”高夫人左右拉着麻线中央，两端分别系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两手套住两头，形成交叉的三角。快速的在沈思倩的脸上将汗毛绞了出来。 沈思倩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大腿，心里暗道高夫人太过谦虚，这哪是有点疼啊，分明是很疼好不好？ 在沈思倩从一数到六十九的时候，高夫人的手终于离开了沈思倩的脸。 沈思倩长长吸了一口气，还没来的及往外呼，就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看到高夫人将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根更细一些的麻线。 搓啊搓，撵成了麻花，高夫人又在沈思倩的眉毛上招呼着。 “嗯，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滑上两分呢。”高夫人终于停下，稍稍后仰，仔细端详了一阵，才满意的说道。 嗯，她决定了，就让这郡主作为自己的收山之作。高夫人心里暗暗想着。 在身后的小丫鬟端着的盆里净了净手，高夫人一边捏着沈思倩的下巴，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嗯，郡主的底子好，什么妆容都上得。既然如此，那就画一个追月妆吧。” 其实在沈思倩看来古代女子出嫁画的妆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张白白的大饼脸。她实在是不知道她们是区分那不同的妆容的。 就在沈思倩心里暗暗吐糟的功夫，高夫人已经麻溜的给沈思倩上好了妆。 “哇，郡主，您真是太美了，奴婢再没见过比您更好看的额人了。”紫都一脸的惊艳。 “是啊，郡主，您今儿真是太好看了，只怕姑爷见了您都要看呆了去。”紫藤也是双目圆瞪小嘴微张的呆呆看着沈思倩。 若不是因为高夫人在她的双眼画了眼线，沈思倩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们两个的动作也太假了吧，就这一张大饼脸你们也能看出好不好看？ 高夫人满意的将铜镜端至沈思倩跟前，沈思倩一看，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好白的一张大饼啊！ 再次净了净手，高夫人这才拿起梳子，开始给沈思倩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高夫人一边轻轻梳着沈思倩的头发，一边嘴里轻轻的吟唱。 在她连续吟唱了三遍之后，沈思倩的发髻也成了型。 “拿凤冠！” 紫藤连忙从身后的一个向箱笼上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凤冠拿过来。高夫人看着这个凤冠有些许的怔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郡主的凤冠如此奢华。 只见凤冠四周附以翠绿的指甲大小的翡翠，上饰金龙一、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左右有金龙二各衔珠结挑排。 郑重的将凤冠戴在沈思倩的头上，高夫人从紫都手里接过镶金的大红盖头，轻轻搭在沈思倩的凤冠上面。 “好了，郡主。” 人们总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美人，高夫人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才算是倾国倾城，就她看来无论是宫中的女子，甚至是那些官员们纳的青楼女子，都当不起这个词。 可是此时她算是服了。是不是曾经也有这个一个美得太过惊心动魄的女子存在过，所以先人们才是创造了这个词语。 高夫人这会子算是明白了为何她老是听自己相公说这秦倩若是不早些嫁出去，只怕是会毁了三皇子离落。若她是一个男子，整日的看着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难保她不会生出占为己有的念头来。 说起来，他们的三皇子离落也算是一个真君子了。 此时，院子外面已经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迎亲的到了。 ------------ 三一四 侯爷迎亲披荆斩棘 沈思倩虽然不是地道的北魏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根基，不过今儿她出阁过来给她坐镇的人还真不少。不说离落兄弟几个，就是袁永昌也是奉了自家二老婆的命令前来收取红包。 秦绍明此次也是有备而来。文有吕东旭、齐国公齐文轩，武有自己的二姐夫段峻桐、严庸，至于能说的会道的甚至插科的打诨的也是各有大有人在。 袁永昌领着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站在院子门口处。捋着没有胡须的下巴笑呵呵对门外大声喊道：“今儿是郡主大喜的日子，下官也就不为难各路英雄了，不如这样，就让我的一个生给你们出个对子怎么样？” 齐文轩在院子外面见秦绍明没有出言的意思，开口问道：“方才说话的是袁大人吧？咱们可是要先礼后兵。你的意思是只要对上了对子便开大门吗？” 其实这秦文轩和秦绍明两个人算不上多熟悉，只是多年以前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两家的女眷来往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见过几次面而已。只是后来因为秦绾婉的原因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齐国公府上和高阳侯府越来越疏远。 不过后来在三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后，因为齐文轩和秦绍明都是替太子做事，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渐渐拉近，前不久秦绍明被封为高阳侯，齐文轩到侯府祝贺，两个相差好几岁，性格又迥异的年青人在喝过一次酒之后倒是成了好友。 袁永昌在院子里面继续捋着自己的下巴呵呵笑了两声，“兄台真是说笑，我们这不过就是第一关而已。想要娶到咱们举世无双的郡主。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着话，袁永昌也不给秦绍明他们回话的机会，扭头给旁边的一个小青年使了一个颜色。 小青年立马会意，双眼晶晶亮。轻咳一声。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门外迎亲的听好了。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这个对联还是他想了好久，本打算用来难为自己那个不懂变通的老夫子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不过要紧，回头他还可以让夫子对嘛。 反正他有信息今儿绝不会有人能对的上来。 果然，那小青年刚出完上联，袁永昌就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光。心说自己的这个小表弟还真是有两下子，难怪依湘对他的才气也很欣赏呢。 谁知还没等他们得以多久，外面就传来一个相对陌生的声音：“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袁永昌的表弟长大了嘴巴。喃喃道：“不可能，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对联。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上来了？” 袁永昌也是一脸震惊，这个对子严格来说也不是那千古绝对，只要给他一天，不，只要半天的时间他也能对上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对了出来。 袁永昌一手提着自己的长袍，登登登登上了木梯，朝下一看，之间外面的一群人都赞赏的看着秦绍明左后方的一个年青人。 袁永昌认得这个人，正是前一段时间陪着秦绍明一起将郡主送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听三皇子说那是郡主姨娘的娘家侄儿。 当日他就觉得这个青年不简单，现在一看果然文采斐然啊。 袁永昌有话在先，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守着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敞开。 秦绍明率先从头戴大红花的白马上一跃而下。紧接着段峻桐大手一挥，“儿郎们，跟着侯爷进去迎接新娘子。” 众人纷纷从各自的坐骑上翻跃下来，呼啦啦拥簇着秦绍明进了大门。 走之二门的时候，秦绍明一行众人纷纷一愣。 只见地上每隔半丈便有一根用红绸包裹的过膝木桩，这条木杖带足足有十丈远。 “高阳侯，本皇子听说你武艺超群，清吧。”一个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五六岁身着紫袍的少年站在木杖带的另一端，遥遥看着秦绍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绍明一看他的穿戴心里了然，这应该就是北魏的九皇子了。 据说这个九皇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一把长枪却舞的虎虎生威，在行军布阵上也很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假以时日必是一员猛将。而且这个九皇子和三皇子离落的感情非常好。 想来眼前这个木桩带应该是他弄出来吧。 秦绍明一行虽然没见过这种方式，不过一看心里都明白，想来是双足不准落地，这对秦绍明来说不是难事。 秦绍明左右一撩自己的大红袍子，轻轻一跃单脚踩在了木桩上面。 这时那个着紫袍的少年又说话了，“高阳侯，本皇子身后可是还有管卡，他们谁要是想陪着你继续进行下面的题目，那他们可是要和你一般从这木杖上面做过才算。” 这九皇子想的好，能通过的肯定都是些武夫，那计算他们陪着秦绍明一起过了这道管卡，后面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他本来以为秦绍明等人会控诉自己强人所难，谁知道秦绍明只是微微颔首便脚尖轻点木桩朝着自己这端飞奔而来。 而在秦绍明身后更是有数个青年也是挨个跃上木桩纷纷奔了过来。 秦绍明几人如履平地般，眨眼功夫便来到九皇子跟前，纷纷从木桩上面跃下来。 九皇子摸了摸鼻子，早知道他就把木桩之间的距离设的再远一些了，都怪三哥，说什么万一到时候有人从上面掉下去就不好看了。 哼，他就知道三哥还不是为了确保她秦倩出嫁凡事尽善尽美。 九皇子不知道的是今儿因为他的突发奇想，以后只要那些高门大户有闺女出嫁都会设上这么一条木桩带，当然难易程度会根据新郎的具体情况而定。 此时，陪着秦绍明通过第二关的有五人。加上秦绍明正好六人。 六个人来到沈思倩闺房外面。 这回守门的却是离落。 离落看着眼前身着大红袍意气风发的秦绍明，心里只觉得苦涩不已，自己是彻底和那个清丽绝伦又聪慧淡定的女子失之交臂了。 从今往后会是眼前这个男子替她遮风挡雨，陪她地老天荒。 之前离落也准备了好几种方法想着今儿用来刁难秦绍明，可是此时他却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一心一意对待沈思倩，那便放他进去吧。 无视他身后那些男儿的虎视眈眈，离落严肃的看着秦绍明，“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永远不会背弃她。” 秦绍明笔直着身躯，缓缓举起手中的三个手指，指向天空。 “群殴秦绍明在此发誓，今世今生，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落魄，无论威逼利诱，我秦绍明只有沈思倩一个妻子，再无其他。若是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郡主，郡主，您听见了吗？高阳侯发了毒誓了呢，郡主他说此生此世只有您一个人呢。”紫藤一点身为沈思倩陪嫁丫鬟的自觉都没有，一会趴在窗上偷看外面的情形，一会跑过来跟沈思倩她们描述现场。 屋子里除了高夫人，还有几个公主以及皇子妃。秦绍明的声音本来就不小，加上外面此时又静的很，所以她们都将秦绍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她们还有些不屑沈思倩嫁进那样一个家庭。可是这会子不只是那些未出阁的公主，就连已经嫁做他人妇的皇子妃们也都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沈思倩。 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不羡慕。 “秦姐姐，你真有福气。”九皇子的胞妹七公主也是艳羡的看着沈思倩。若是她也能找一个这样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这般话的男子，她就是吃糠咽菜她也愿意。 沈思倩此时不好说话，再加上头上还盖着盖头，所以只能狠狠低头来表示自己其实是很羞涩的。 “呀，你们怎么进来了，快快快，拿红包，不然不让你进去。”紫藤在门口咋咋呼呼的喊道。 不用猜，沈思倩便知道秦绍明他们是进了屋子。 秦绍明打了一个响指，段峻桐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沓子红包，不管是丫鬟们还是那些还梳着丫头发髻的公主们，人人有份。 甚至，就连高夫人也因为给沈思倩做全福人而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高夫人在接到红包的时候微微一怔，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殊荣。拇指轻轻摩挲着红包，高夫人幽幽笑了。 她能说其实她一点子也没有觉得尴尬嘛，相反，她觉得实在是有趣的紧。 她决定了，回去她就跟别人炫耀一番，她敢打赌，除了自己，再无别人得到过红包。 ------------ 三一五 沈思倩拜堂终礼成 路途遥远，所以迎亲的队伍在顺利接到新娘子之后便快马加鞭的朝大燕朝赶去。可即便是这样，秦绍明还是力所能及的想让沈思倩在路上能舒坦一些。 在秦绍明再一次从马车那里走到队伍前头时，严庸终于看不过去了，“我说高阳侯，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新娘子，可是你也不用一直跟在轿子旁边吧，要知道你可是新郎官。” 严庸旁边的吕东旭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若是他能娶这样女子，他也会嘘寒问暖劳心劳力的。 齐文轩骑马走在吕东旭的前面，他本想也顺着严庸的话打趣秦绍明几句，只是没想到正看到李东旭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对于吕东旭的心思，齐文轩不是不清楚。不过这种事还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别人劝是不行的。 不过，再抬头看了看那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齐文轩也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思倩的模样了，不过在几年前他就看出来那是个美人胚子，这几年过去了，想必当初的小丫头模样张开了，更是倾国倾城了吧。 不然，也不会让秦绍明如此意气风发。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一个驿馆门前。 秦绍明再次来到马车前，轻声对里面说到：“郡主，驿馆到了，你下来歇息一下吧，咱们今儿晚上就在这里下榻了。明天早上起来再走。” 从接到沈思倩之后，秦绍明再称呼她的时候就不再叫表妹了，可是这时候两个人还没有拜堂，似乎这会子称呼娘子也不合适，便取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沈思倩作为新娘子，自然不好出声。她旁边的紫都替她说道：“郡主说一切都听高阳侯的安排。” 等进了驿馆的院子，沈思倩才在紫都和紫藤两个人的搀扶下从马下上下来，然后一抹黑的被她们两个架着进了屋子。 秦绍明一直跟在身后。等将人送进了屋子这才下去吩咐过夜的事宜。 这边沈思倩在进了屋子之后，就忙不迭的将自己的盖头掀了下来，又对着屋子里模模糊糊的铜镜想摘下头上的凤冠。 “哎呦，我的好郡主，您怎么自己动手了呢，快快停下，让奴婢来。”紫藤刚从一个小箱笼里拿出沈思倩贴身用的物什，回头就看到她正在蹂躏自己的头发呢。 沈思倩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两个都在忙。所以……” 这时候紫都也捧着一个热毛巾走了过来，将热毛巾递给沈思倩，也帮着紫藤。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沈思倩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 沈思倩擦拭完自己的双手和脸颊。感觉到她们两个对额小心翼翼，有些好笑，“反正今晚睡过一宿之后，明儿还是要重新绾发的，你们大可不必这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就算明儿要重新绾发。今儿你的头发也是不能乱的，不然若是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紫藤将凤冠放进箱笼里面，又上好锁，这才有些哀怨的看着沈思倩。 “好好好，今儿是我出嫁的日子。我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行了吧。”沈思倩有些无奈的说道。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紫藤这小妮子就嫌弃她坐没坐相，可是她也不想想。她哪里能比得上她们这些习武之人。 哎，这一路上下来，可是把她累坏了，她想好了，明儿她就在车上歪着，反正也没人看见，她可不能累坏了自己。 在用过简单的晚膳之后，沈思倩便梳洗一番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紫都又手脚麻利的按照前一天的样式，给沈思倩梳好发髻。 紫藤打开箱笼将凤冠去了出来，笑着递给紫都，“紫都姐姐，你的手真巧，昨儿不过看了高夫人梳了一边头发，便学会了。” 对此紫都也有些骄傲，不过嘴上却有些谦虚，“哪儿是我手巧，不过是高夫人也知道咱们郡主当天到不了，所以昨儿她在给郡主梳头的时候特意放慢了指法，我这才学了七八成而已。” 沈思倩看着跟昨天一般无二的发髻，笑着道：“这可不止七八成，依我看跟高夫人比也不差什么的，紫都莫要太谦虚了。” “就是，郡主早就说过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紫藤手里拿着盖头，有些犹疑的不想这么早就给沈思倩盖上，不然，郡主接下来又是一天不能说话。 直到外面来人催了，紫藤这才不得不麻溜的盖上盖头，同紫都两个一起又将沈思倩搀扶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都是白天赶路，晚上在驿馆下榻。而沈思倩果然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再正襟危坐，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紫都两个有心想说说她，可是她们也知道路途遥远，只怕沈思倩的身子吃不消。所以，两个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绍明在过来询问沈思倩累不累的时候，正巧一阵风吹过，马车的车帘被吹起了一个角。秦绍明眼尖的看到马车里的情形。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自足两个好好照顾沈思倩，便打马回了车队的前端。不过，眼中的笑意却预示着他的好心情。 走了整整八天之后，迎亲的队伍终于进了大燕朝的地界。 这天沈思倩早上再次穿戴整齐，出了屋子。这时候秦绍明早已经在沈思倩的门口候着了。他从紫藤和紫都两个人手中接过沈思倩，拦腰抱起，踩在下人们连夜铺好的红地毯上，出了驿馆。 驿馆外面赫然是一个八抬大轿。 见到新郎抱着新娘出来，不管是他们随行的，还是周边过来看热闹的人，都爆发出一阵震天欢呼。 沈思倩刚在轿子里做好，大脑还晕乎乎的呢，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苹果以及小包点心。“郡主，接下来您一天都不能吃东西了，若是饿了，就吃片点心垫垫。”紫都在轿子外面极小声的说道。 沈思倩匆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紫都看到了没有。 “起轿。”外面一个人大声吆喝道。 而这时，擂鼓喇叭齐齐响了起来。 沈思倩在轿子里，一手握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手紧紧攒着一个小铜镜。说不紧张是假的，从今儿起，她正是成为已婚妇女了。 从今往后她的全部生活中心都是现在骑在马上的那个男子。当然以后他们也会有孩子，她一定会认真的相夫教子，努力的过活。沈思倩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说道相夫教子，现在是在古代了，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那是不是自己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呢。 嗯，她想好了，无论男孩子女孩子她是都要要的。 就在沈思倩颇有些不知羞的想着未来的美好景象时，高阳侯府到了。 “落轿。”又是一声绵长的吆喝。 紫藤和紫都两个赶紧从轿子当中将沈思倩搀扶了下来。紫都眼尖，她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交给郡主的那包点心现在只剩下了一张包点心用的纸而已。 紫都有些傻眼，她这个傻郡主不会全吃了吧，哎呦喂，可千万莫要在堂上失仪才好。 沈思倩可不知道紫都的心思，她此时正有些不知所措呢。因为从盖头低下，她能看到眼前的火盆正燃着熊熊烈火呢。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不过，就沈思倩所知，成亲时候的火盆应该没这么大吧，不然新娘子怎么能迈的过去，起码对她来说就有些难度。 正在这时，她左边的秦绍明开口了，“你只管迈就好，莫要担心。” 沈思倩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这话，不过，她却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没来由的她就是相信身边这个男子不会让自己出丑。 果然，就在沈思倩抬起左脚的时候，她左手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拖住了，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从火盆上荡了过去。 这点子小事自然不会有人注意，除了一直盯着两个人的秦绍东。他狠狠的看了自己身后的小厮一眼。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让找一个大一些的火盆，里面多烧一些木炭，若是沈思倩迈步过去最好，实在不行能把她的喜袍点着也也行啊。 没想到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那小厮觉得有些委屈，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适”的火盆了，再高了，只怕就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了，到时候还不是自己受罪，他可不敢指望这个大少爷到时候会保下自己。 这点子小事，无论是沈思倩还是秦绍明都没有出声，两人牵着手中的大红花稳稳当当的向着喜堂走去。 不过，若是有人有心注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秦绍明眼中还是有一丝阴沉闪过的。 终于，两个人来到喜堂当中，面对着老高阳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赵氏，以及坐在两个人下首的秦启光和夏氏站定。 接下来别人说了什么，沈思倩根本就没听到，她只是感到身边的喜婆轻轻推了自己一下。她稍稍一想，哦，刚才有人喊了“一拜天地”啊。 赶紧跟着秦绍明回身，对着亮堂的喜堂门口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沈思倩被搀扶着又回过身来，朝着坐在的几人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随着这声吆喝，礼成。 ------------ 三一六 洞房花烛秘密私语 沈思倩被喜娘和紫都两个搀扶着进了洞房。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丫鬟，手中捧着一根喜称。 那丫鬟在秦绍明和沈思倩两个人之间跪下，双手举着喜称嘴里讨喜的说道：“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新娘的盖头。预示着两位新人合合美美，子嗣绵延。” 秦绍明右手拿起喜称，左手狠狠握了握拳，这才慢慢将沈思倩头上的盖头挑了起来。 沈思倩听到那丫鬟的声音的时候心里就猛人一缩，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紧张。忽然，自己的眼前一亮，她知道盖头被挑了起来。 沈思倩仍然低着头，只是一双水润的大速的往上瞟了瞟，只是这一瞟，正正对上秦绍明那张比以前有些柔和的俊脸。 沈思倩发誓，她真的没有怎么害羞，可是她不知道为何就是赶紧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烧。 秦绍明本来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在看到沈思倩那一对赤红小巧的耳朵时，猛然就放松了下来。 轻轻一闭眼，秦绍明脑中迅速划过刚才看到的那个绝色面容。她，终于是自己的了。有心想问问沈思倩有没有饿，可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就在秦绍明也难得的露出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外面呼啦啦进来了好一堆人。 “好了侯爷，快别在这里耗着了，刚才还听小厮们说你大哥他们在找你呢，说是要跟你好好喝几杯。你放心。我们这些人保管替你把新娘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的。”李梅一手拿着一个小碗儿，一手拿着一双筷子笑呵呵的对秦绍明说道。 秦绍明有心叮嘱沈思倩两句，可是又有些张不开嘴，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你莫要等我，若是累了就先歇着。”说完话也不等沈思倩回答，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秦绍明说这话虽然让他的几个嫂子笑骂了几句，可是在他出去后，这些女子眼中无不闪过一丝羡慕。 李梅还好说。她可是说是和沈思倩一起长大的，对秦绍明对沈思倩的心意早就知晓。可是她的两个妯娌姚雪雯和姜芊芊却是很吃惊。 她们也是听说了自己的这个作为侯爷的小叔子对这个从小在侯府长大的表妹有几分心思，可是她们不知道他居然对她这么好。 她们都是过来人，都有过成亲的经历。可是当时她们的夫君可没有这般体贴。别看这是一点小事，可是小事最能说明问题。你说一个女子从另一个地方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府里，两眼一抹黑，当然希望夫君能多一分体贴，让她们早些融进这个大家庭。 “来来来，四弟妹。吃饺子喽。”李梅带着唱腔的吆喝了一声。然后从小碗里夹起一个饺子，送至沈思倩嘴边。 沈思倩知道这饺子是生的，也不好多吃。所以只是张开小嘴轻轻咬下了一个小角儿。缓缓咀嚼了两下，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怎么样，弟媳妇儿，生是不生啊？”李梅继续笑着问。 沈思倩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羞涩一些，于是低着头双手绞着自己的喜袍，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生。” “什么。没听见……”李梅将一手做喇叭状附在自己秀气的耳朵上，一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沈思倩又抬起自己的大眼，“娇怯怯”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一群人，将声音提至蜜蜂嗡嗡的高度。“生。” “你们可是都听到了啊，咱们的四弟妹可是说了生的啊。” “听到了听到了。”一群人跟着嘻嘻哈哈的起哄。 接下来几个人都围着沈思倩说一些府里的事情。好让她早些熟悉新环境。只是她们也都知道沈思倩本来就是在这侯府长大的，对这侯府自然熟悉无比。 所以她们也只是就眼前发生的一点子事情聊了一下。 因为都知道沈思倩长途跋涉了七八天。加上过会子还要跟秦绍明完成一项重大的任务，所以几个人都很识趣的早早便告辞了，反正明儿一早又能见到了。 沈思倩等人都走了之后，立刻感觉自己被疲惫包裹了，抬头看了看，屋子里除了紫藤两个没有旁人，所以她放心的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身子一歪，倒在被子上便入了梦想。 紫藤用胳膊肘拐了拐紫都，“哎，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给郡主，哦，给四夫人脱下喜服来啊，我，行了，别瞪了，奴婢说错了还不行吗？奴婢看四夫人这么穿着听难受的。” 紫都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紫藤被郡主给惯坏了，说话总是这般没有规矩，哎，希望她不要给郡主惹什么麻烦才好。 不过今儿怎么说也是郡主的大喜日子，她不想这会子教训紫藤。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过会子侯爷就要回来了，还是让侯爷脱吧。” 仿佛为了不让紫都失望，她的声音刚落，秦绍明便晃晃悠悠的被两个小厮搀扶了进来。 “侯爷。”紫藤和紫都两个对着秦绍明服了服身，然后细心的给两个人关上了们。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秦绍明哪还有半分醉意，步履矫健的来到床边，轻轻坐下，有些痴然的看着睡梦中的沈思倩。 沈思倩其实在秦绍明刚进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也只好继续装下去。可是谁知道这秦绍明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她几乎装不下去了。 谁知这时候秦绍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倩儿若是醒了，就帮为夫把衣裳脱了吧。” 沈思倩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伪装其实早就被人家看穿了，睁开大眼，想控诉他一番，谁知正对上秦绍明炙热的目光。 沈思倩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呆愣，忘了自己的初衷，只是顺着秦绍明的意思双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衣领处。 秦绍明一把攒住沈思倩的双手，右手握住沈思倩的左手，轻轻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亲，然后又放在自己的心窝处，轻声唤着：“倩儿，倩儿……” 沈思倩此时也有些动容，她望着秦绍明的双眼缓缓点头，“我在，表哥，我在。” 沈思倩的这一声软软糯糯“表哥”就像催化剂一样催化了秦绍明的心，他松开沈思倩的手，然后一手按住她的头，一手揽住她的腰，双唇猛然压在了沈思倩的嘴上。 沈思倩被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抗拒一下，只是秦绍明却像一尊雕像一样，紧紧贴着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思倩大眼眨巴了一下，心里偷偷笑着。感情这秦绍明还真是个愣头青呢，居然只是把嘴唇压在了她的嘴上就不动了。虽然多少有些羞涩，可是这会子沈思倩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不然，不然两个人怎么接下去呢。 伸出丁香小舌，沈思倩轻轻舔了舔秦绍明的双唇。 秦绍明却像被电了一般，从心头涌上一股细小的电流，迅速蔓延至四肢。说不上的感觉，麻麻的痒痒的，很陌生，很，甜蜜。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都是一个很好的学生看，沈思倩不过是舔了舔他的嘴唇而已，他却像是迅速开窍了一般，接着举一反三，不止将沈思倩的蜜唇吮吸了一遍，甚至堂而皇之的将他粗大的舌头伸进沈思倩的嘴里进行扫荡。 说实话，秦绍明的力气有些粗鲁，他似乎没找到合适的力度，沈思倩被他吮吸的舌头有些疼。沈思倩想挣脱开，奈何却被秦绍明紧紧的抱在怀里。 终于，沈思倩忍不住嘴里的疼痛，皱着眉头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 秦绍明本来是闭着双眸的，听到这声呻吟，微微睁开一条缝，正看到沈思倩皱着眉头的样子。 “怎么了？倩儿，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思倩忍不住拿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狠狠瞪了秦绍明一下，奈何她这会双腮桃红，小嘴儿鲜艳，再加上又是盛装打扮，这一眼非但没有起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让秦绍明更化身为狼。 秦绍明鼻端之间的喘息都变得粗了起来，他又一把将沈思倩抱在自己怀里，大嘴贴上了沈思倩的耳边。一边吮吸着她的耳廓，秦绍明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倩儿，我轻一点，倩儿，莫要推开我。” 听到这里沈思倩的心不自觉的变得很柔软。这个四表哥啊，这个人对自己一直都那么好，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挣脱出自己的双手，沈思倩捧着秦绍明的脸，认真的看着他，“表哥，我不会离开你。”说完这话沈思倩又在他脸颊上奉上一个大大的香吻。 秦绍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悄悄范上两朵红晕。 因为沈思倩的话，两个人之间似乎又有些羞涩，都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却没有再动。最终还是秦绍明轻叹一声，抬手替沈思倩摘下头上的凤冠，以及其他的饰品。 等沈思倩的长发散落下来，秦绍明又要替她脱衣裳。 沈思倩一把抓住他的手，朝着床前看了看。没办法，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都这样，满屋子的蜡烛。 秦绍明轻笑了一声，顺从的将不管是桌子上的还是窗台上的蜡烛全用掌风熄灭，只留下床边的两只。 “这两只可不能熄了，这是咱们的喜灯，要繎到第二天早上的。” ------------ 三一七 渡红绡帐暖梳洗迟 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因为床边到底留下了两盏烛光，所以秦绍明得以一边替美人脱衣服一边欣赏美景。待终于只剩下一件肚兜的时候，秦绍明顿住手，然后一双眼睛就黏在沈思倩的身上扒不下来。 这过程沈思倩一直将目光投向他处，她实在不好意思面对秦绍明的动作。 只是感觉到秦绍明的停顿，沈思倩有些疑惑，收回目光想看看怎么回事，谁知一看沈思倩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她看到秦绍明的俊脸正在慢慢靠近自己的粉颈处。然后，她感觉到秦绍明居然在用自己的舌头替她解身上的肚兜。 舌尖不经意的碰触到自己的肌肤，沈思倩便感到一阵阵的麻痒。 “表哥，我冷。”好吧，其实沈思倩是真的没有勇气跟他在被子外面继续下去。 秦绍明正一听，稍微顿顿，然后用舌头扯住肚兜的一条绳带，一摆头，肚兜上端搭了下来，正好露出一对怯怯的小兔子，白嫩，润滑。 看到如此美景秦绍明再也忍不住，一掀被子盖在沈思倩身上，然后自己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了个干净。 当沈思倩最后拿到防线终于被突破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是谁说的只是有点疼，这是很疼好不好。 半宿翻红滚浪，沈思倩终于抵不过秦绍明的体力，昏睡过去。 “夫人，该起了。”紫都听到屋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后，才跟着紫藤两个进了屋子。 她们本来以为是沈思倩和秦绍明两个都起来，谁知道映入眼帘的竟是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沈思倩。相互对视一眼，紫都无奈的出声喊道。 沈思倩前世看小说的时候，经常看到描写第一夜醒来之后浑身酸软无力，就跟被车碾过一般。这回沈思倩可算是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她当年刚跟着子墨练习拳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过。她这会子就想好好的再睡一会儿。 装作没听到她们的叫声。沈思倩翻了一个身又继续酣睡。 “夫人，您不好再睡了，您今早上还要和侯爷一起认亲呢。”只一眼。紫都便看到了沈思倩眼底的青黛，心里暗骂了秦绍明一句野蛮。 她也心疼沈思倩昨晚的疲累。可是这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再说郡主还要吃些早点呢，谁知道过会子认亲会认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紫都只好来到床前，想伸手推推沈思倩。只是她还没动手便被刚沐浴过得秦绍明开口制止了。 “她昨儿夜里累着了，让她再睡一会子吧。”也许是昨夜很满足，今儿早上秦绍明觉得自己格外的神清气爽。 “可是……”紫都想提醒他离认亲的时候不早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们先出去吧。”看到沈思倩因为翻身而裸露在被子外面晶莹细滑的胳膊，秦绍明眼神又有些黑暗。 不过，这等美妙光景他可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就算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行。 紫都不敢违抗秦绍明的意思。只好拉着紫藤先走了出去。 “侯爷对郡主真好，若是我以后也能找到一个这么对我的人就好了。”紫藤跟在紫都身后，双手捧在下巴低下，有戏花痴的憧憬道。 紫都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四处看看见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狠狠拽了她一把。“你这死妮子，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幸亏没人听到，不然人家还不在背后骂死你。”这紫藤真是的，她都要急死了。她倒好，还在这边羡慕侯爷对郡主的情意呢。 紫都两个出去，沈思倩其实是有感觉的，就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睡一会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传来一股温润的触觉。 经过昨夜的洗礼，沈思倩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小脸儿一红，头一低，想用被子把自己全包裹起来。 秦绍明一看沈思倩的动作便知道她心里所想。 呵呵笑了两声，秦绍明接着道：“倩儿，若是醒了就起来吧，咱们要去认亲了。等认完亲回来我再陪你睡一会如何？” “你先出去。”被子里面传来沈思倩含含糊糊的声音。 秦绍明想亲自给她穿上衣服，不过他明白这才刚开始，沈思倩难免有些羞涩，他不好把人惹急，不然，说不定今晚上就吃不到肉了呢。 又是一声轻笑，秦绍明什么也没说，倒是爽快的出了屋子。 沈思倩趴在被子里面悄悄听了一会，见他确实是出去了，这才一把掀开被子，然后麻溜的开始拿起一件肚兜来麻溜的穿衣裳。 谁知道她的胳膊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在背后系了两下也没有系好。 “夫人，您还是放下吧，奴婢来。”紫都看到沈思倩那笨拙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等她走到沈思倩跟前看到她身上那朵朵吻痕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这秦绍明也太禽兽了，不知道郡主皮肤白嫩嘛，这红的紫的痕迹落在白皙的肌肤上面，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沈思倩看到紫都那有些阴沉的脸，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身上其实根本不疼，只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她说不出来。 “你们两个现在外面候着吧，等咱们夫人认亲回来之后再给你们两分配差事。”屋子外面传来紫藤的声音。 “紫藤，怎么回事？”趁着紫都替自己绾发的功夫，沈思倩疑惑的问道。 紫藤打开一个箱笼，从中拿出一个小锦匣子来。 一边从小锦匣子里面一股脑的往外拿首饰，一边撇撇嘴不屑的说道：“夫人您不知道，昨儿您和侯爷入了洞房之后，居然从别处来了两个丫鬟，我和紫都姐姐本来以为是她们有什么事呢，谁知道她们居然是二老夫人赏过来的，说是怕您在府里住的不习惯。” “二老夫人？”沈思倩有些诧异，这是个什么叫法？ “哦，夫人您不知道，刚才我和紫都姐姐在外面听那些丫鬟们传，既然侯爷已经成了亲，那府里的称呼也要改一改。原来的老夫人现在成了老祖宗了，别人都跟着升了一辈。像原来的大少夫人现在奴婢们见了就要称呼为大夫人了。” 这么一说沈思倩明白了，那自己以后就是四夫人了。 “你接着说。”搞明白了称呼的问题，沈思倩让她继续说说那两个丫鬟。 “哦，昨儿个她们两个竟然想着进来伺候您和侯爷，哼，生的一股子狐媚样，打量谁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呢。不过，被奴婢和紫都姐姐拦住了，然后把她们两个交给了抱琴抱棋两个丫头。” 说道这里紫藤又撇了撇嘴，“谁知道那两个真是不安分的，刚才见着侯爷出去还想贴上去。侯爷没理睬她们，她两个就想着进来伺候。” 这抱琴好抱棋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姊妹花，她们在离落府上当差。在沈思倩出嫁前，争得两个人的同意，离落把她们送给了沈思倩。 两个人虽然不是离落培养的侍卫，不过姐妹两个也是都有一身的武艺傍身。 沈思倩觉得以前她们没怎么见过，可能用起来怕是不顺手，便先将姐妹两个分别交给了紫藤和紫都两个人带着。 听完紫藤的话，沈思倩心里叹了一口气。虽说她有郡主的身份在身，现在看来秦绍明也舍不得她受委屈，可是她既然进了这个院子，有些事就必须亲自面对。 比方说，不能一进门，就留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嗯，等过让紫都陪着我去认亲就好了，你和抱琴抱棋两个好好招待一下她们两个，以后终归是要在一个院子里处着。 秦绍明像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一般，紫都刚给沈思倩打理好，他便从外面踱了进来。 “侯爷，咱们走吧。“沈思倩起身看着秦绍明说道。 沈思倩想的明白，像表哥这种称呼，以后也就是在没人的时候叫叫而已，在人前她要称呼的是侯爷。 “夫人慢着，容为夫先用口膳，夫人也陪着为夫一起用些吧。”秦绍明觉得沈思倩称呼自己侯爷挺好玩的，便起了玩心，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 沈思倩虽然怕迟到，不过她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既然秦绍明让她陪着用早膳，沈思倩当然顺从的答应。昨儿半宿运动，她早就饿了的说。 用完早膳，沈思倩便领着捧着一个大盘子的紫都跟着秦绍明去了宗堂那里。因为昨儿是侯爷成亲，所以今天认亲的规模也比较隆重。秦绍东几个的妻子认亲的时候都是在大客厅里。 一路上秦绍明不断催促着秦绍明快一些，要知道这迟到一刻钟跟迟到一个时辰可是不一样。 “夫人莫急，时间还够。”秦绍明见沈思倩不过匆忙走了几步，竟然沁出了汗珠，颇为心头的说道。 今儿他不怕得罪人，反正这府里除了老高阳侯两个，就属他的职位最高，再说了表妹她是郡主，也完全没必要看别人的脸色。 谁知他话刚说完，对面便过来一个不识趣的婆子。 “侯爷吗，四夫人，老太爷和老祖宗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您两位怎么才走到这里？” ------------ 三一八 沈思倩敬茶封淑人 秦绍明虽然已经贵为侯爷，可是他和自己父母的关系一点也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僵。 面前走来的这婆子是夏氏这两年刚提上来的贴身伺候的，别人都称呼他为小张婆子。因为赵氏从前的贴身婆子就姓张。 虽说后来张妈妈因为自己女儿的原因被赵氏所厌弃，可是到底是侯府多少年的老人儿。为了区别这两个人现在人都称夏氏身边的这个为小张婆子。 要说这小张婆子也是侯府多少年的老人儿了，只是以前管着府里的洒扫，并不得用。两年前因为一个意外的原因救了夏氏一下，让她免于单氏设下的陷阱。 当时夏氏并没有上心，只是后来夏氏一连串的好事似乎都能和这个小张婆子扯上那么一丁半点的关系。对此夏氏觉得这小张婆子就是自己的吉祥物，所以便带在了身边慢慢调教了一番。 别说这小张婆子还不是那拙笨的，她为人怎么样暂且不说，可是她做事的时候很喜欢揣摩夏氏的意思，时间一长，夏氏就觉得她特别贴心好用，凡事也喜欢让她去张罗。久而久之，小张婆子便成了夏氏的心腹。 水涨船自然高，小张婆子因为成了夏氏的心腹，她的老头子和一个儿子两个闺女也得到了比以前轻省很多的活计，从那以后，小张婆子伺候夏氏更是尽心尽力。几乎到了夏氏抬抬眼皮撇撇嘴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境地。 刚才在宗堂里，沈思倩需要认的人几乎都到了现场，可是这新郎新娘两口子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对此众人都多少有些微词。 不过，鉴于秦绍明的威严，以及他现在的地位，虽然众人心中有些不忿，可是到底不敢明面上说出来。 但是，可是。这股不忿总是要发泄出来的，所以众人便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夏氏。 谁让那秦绍明是你的儿子来着。 夏氏被看的有些羞愧，不过更多的是恼怒。她就知道这秦绍明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更可气的还是沈思倩，进门头一天，就敢这么懒怠。那以后岂不是更要在这府里作威作福无法无天了。 心中想着不平事。夏氏脸上也跟着带出了丝丝阴狠。小张婆子作为夏氏的贴身婆子自然要替自家主子分担忧愁，于是便自告奋勇的自荐过去看看侯爷两口子为啥还不过来。 作为从底层爬上来的小人物，小张婆子以前只听说过这个表小姐如何如何的卑微胆怯。见过沈思倩被人陷害时还需要打落牙齿和血吞，却没见过沈思倩反击的模样。 也该她不幸，当初沈思倩因为欧阳策的原因衣锦还乡的时候，她正好因为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儿没在府里，自然也就不知道现在的沈思倩已经早已今非昔比。 其实，她平时见了秦绍明也跟猫见了老鼠一般，奈何今儿秦绍明因为终于得偿所愿，所以心情格外的美丽，看着也没寻常那般面目可憎。于是小张婆子胆儿就肥了。 于是，为了替自家主子出口气，也为了以后能拿捏住这个侯爷夫人，小张婆子在见到秦绍明两口子的时候便露出一副她召见小丫鬟们的姿态来。 秦绍明对沈思倩和颜悦色，可不代表谁都有享受这种待遇的殊荣，尤其是这样一个谄上媚下的小人物。 他听到这婆子类似于质问的口吻时。当即就想发火。他好不容易娶到家的妻子，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哪里轮得到你来质问。 当即就要抬脚踹上去，谁知道却被一只小手给拦住了。 说来也怪。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一盖在自己的大掌上面的时候秦绍明当即就觉得跟在六月天吃了一碗刨冰一般浑身舒泰无比。 “侯爷，祖父他们既然在等着了，咱们还是先去认亲吧。”至于眼前这人，她以后懂事则罢，若是不知死活的再到自己面前乱吠，她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了。 秦绍明看了看沈思倩那双淡然含笑的双眸，微微颔首，然后就牵着沈思倩直接从那小张婆子面前走了过去。 一个侯爷和侯爷夫人当然可以对一个婆子视为不见。只是这小张婆子因为这两年来在府里备受下人们的尊崇，哪里还受的了这种漠视，所以在秦绍明两个人走过去之后，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阴狠。 紫都跟在两人身后，像是背后长了眼一般，脚下微微一碾，一颗小石子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射向小张婆子的左膝盖。 “啪！” “哎呦，可疼死老婆子了。” 沈思倩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然后看到的就是那小张婆子双膝跪坐在地上，双手正抱着自己的左腿哎呦哎呦的抽泣。 “呀，小张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跪在地上了呢。你就是再被咱们侯爷和夫人的风姿折服，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礼吧。你看这，侯爷和夫人还要去认亲，你可不能浪费她们的时间。”紫都端着盘子走到小张婆子面前一通说。 也不给小张婆子辩解的机会，紫都抬起头来对着秦绍明和沈思倩有些为难道：“侯爷，夫人，你们看这……” “行了，快走吧。”秦绍明截断紫都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侯爷发话，沈思倩自然不好反驳，紫都更是不敢再说什么。所以，小张婆子看到的就是三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哎呦，可疼死我了，该千刀的下作东西，看老婆子以后怎么治你。”小张婆子一边捂着自己的腿一边不停的咒骂。 一路走来，秦绍明都是牵着沈思倩得手，远远看到宗堂大门的时候，沈思倩再一次狠狠抽了一下，她可不希望被人看到然后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沈思倩本来以为秦绍明会像一路上那样，认自己怎么抽都不撒手，谁知他突发好心竟然松开了手。沈思倩为了能一举成功，特特加大了力气。于是，悲剧了，差点闪到自己。 还是秦绍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沈思倩，这才没有让她闪着自己。 沈思倩推开秦绍明的搀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超前走去。 秦绍明在沈思倩身后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吧，他其实就是觉得沈思倩有些太严肃了，想着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这话若是让沈思倩听到一定会笑掉大牙，她太严肃了，你个万年冰山脸实在是没资格这么说别人。 沈思倩走了两步便放慢了速度，等着秦绍明追上来然后越过自己走到前头去。 谁知秦绍明走到沈思倩身边后却死活不肯加快速度，非要和她一起进宗堂。沈思倩没办法，总不能在人前和他说什么，只好装作无知的与其相携跨进了门槛。 “思倩丫头，不是我说你，你这第一天进门，怎么就让这些长辈们等你。咱们侯府可是要规矩的人家。还有小张婆子呢，她不是去寻你们了吗？怎的就你们过来了，她人呢？”急于给沈思倩来个下马威，夏氏没等老太爷高延良说什么，她先开了口。 沈思倩微微一笑，“母亲说的是，今儿是思倩不好。”沈思倩微微笑着说道。 夏氏本来以为沈思倩会狡辩一番，在她看来沈思倩最是奸诈无比的。没想到她今儿居然轻易的就认了错。 看来小张婆子说的没错，只要婆婆想难为媳妇儿，最是容易不过。这就好办了，既然她沈思倩以后想做个好媳妇儿，那她就要万事听自己的。 夏氏想到以后自己为难沈思倩，可是她有口说不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只是她的笑容没维持多久便快速的收敛了起来。 “母亲，思倩和侯爷也不想来迟的，您也说了今儿是思倩进门的头一天，思倩要过来敬茶认亲，哪里敢迟到。不过是刚才在路上看到小张妈妈磕到，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思倩停下关心了一番。要说还是母亲会调教人，这小张妈妈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还不愿耽搁侯爷和思倩的时间。” 沈思倩不紧不慢的说道。 夏氏一听火了，小张婆子磕到了，这怎么可能？她最是一个腿脚轻快之人。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干的。 一拍桌子，夏氏就想发火。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老四，领着你徐媳妇儿赶紧敬茶吧。”老太爷高延良坐在主座上，截住夏氏的话大声说道。 夏氏就是再甘，也不敢和她公公对着干，无奈之下只好狠狠剜了沈思倩一眼。 似乎是碍于老太爷的威严，也似乎是惧怕秦绍明那张冷脸，虽然在座的不管是单氏还是秦绾婉都想想着借此机会羞辱沈思倩一番，也只好歇下了心思。 接下来的敬茶异乎寻常的顺利，让沈思倩只好想好的一些手段都没用的上。 不过，事情顺利些总是好的。 在沈思倩让紫都将最后一方上好的文房四宝和一整套赤金镶玉的首饰送给秦宪宗和秦慕伊两个小家伙时，外面门房进来通传，圣旨到！ 让屋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沈思倩竟然被封为三品淑人。 这满府里的女眷，除了之前赵氏有个五品宜人的封号外，就只有沈思倩有了册封。 ------------ 三一九 沈思倩设计遣丫鬟 夏氏等人就是再不识趣，再想着给沈思倩个下马威，听到公公宣读的圣旨，也只能强颜欢笑，围在沈思倩周围叽叽喳喳的恭喜。 夏氏看着被紫都捧在怀中的淑人装，目光炙热。能穿上这样一套衣裳是她多年来的心愿，为此她和单氏两个明争暗斗了许多年。 谁能想到，她虽然嫁给了高阳侯的嫡子，虽然生了两个儿子越过了单氏，可是她依然不能够穿上这身衣裳，依然不能成为这内宅的主权人。 不，她不认输。 就算她不是侯爷夫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是侯爷的母亲，是她沈思倩的婆婆。有了这层关系，她就不信这府里还有谁敢不听她的。单氏和王氏两个巴结着自己还好说，若是她们两个有什么让自己不高兴的地方，哼，她就让沈思倩把她们都赶出去。 至于沈思倩，婆婆想着为难媳妇儿，不是小事一桩嘛。 李梅虽然为人爽朗大气，可是要说看着那花样繁杂，样式庄重的淑人衣裳，她不羡慕那是假的。 说句不好听的，当初她父亲把她嫁给秦绍东就是想着让她做侯爷夫人来着。 当时不管是她的父亲还是她娘亲，都觉得这秦绍东虽然有些纨绔，可是无伤大雅。京城里面又有几个世族勋贵家的子弟不纨绔呢。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偏偏秦绍东的亲弟弟就是其中一个。 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高阳侯竟然力排众议直接将世子之位给了秦绍东的这个弟弟。 当时李梅就知道自己爹娘的期望怕是没机会实现了。她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和侯爷夫人的位子无缘了。 虽然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可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没有怨天尤人。 让李梅高兴的是，虽说自己和那个位子无缘了，可是老天爷也许是为了补偿她，竟然给了她一个孩子。这让多年不孕的李梅喜出望外。 罢了，有了慕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通了的李梅带着善意的笑容对沈思倩点点头，然后便牵着秦慕伊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到李梅那善意的笑容，沈思倩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尽管她了解李梅的为人。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过了这么久，李梅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张扬恣意的女子。 还好只是自己多心了。 让沈思倩欣慰的是姜芊芊和姚雪雯两个眼里竟是连一点羡慕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嫉妒了，她们在沈思倩接到圣旨之后，对沈思倩露出的都是善意的恭喜。 皇上下了这道圣旨，所以秦绍明和沈思倩需要进宫磕头谢恩。 因为要进宫。所以不管是秦绍明还是沈思倩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就不合适了，需要回屋子换上正装。 就在紫都了紫藤两个伺候沈思倩换衣裳的时候。屋子外面发生了一件小事情。 那两个被夏氏差使过来的丫鬟丫鬟见沈思倩带过来的丫鬟都围在她们主子周围，秦绍明身边反而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两人都动了心思。 实在是秦绍明生的太过英俊挺拔，再加上他位高权重，很容易让这些丫鬟们飞蛾扑火。 她们两个也都听说了这侯爷对自己表妹的一往情深。 可是这之前不是因为他还没有上手吗，现在既然两个人已经成了亲，她们就不信秦绍明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要知道这天下就没有不爱吃腥的猫儿。 本来两个人还想着早些在秦绍明面前露个脸儿，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沈思倩在屋子里和紫都两个因为要不要涂点胭脂而僵持不下。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很有喜感的声音。 “砰……” “哎呦！” 沈思倩和紫都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不下百件，一听外面那个女子的声音。沈思倩几乎立马就能想象的出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紫藤正拿着与淑人装配套的步摇给紫都打下手，听到外面的声音，脸上一阵幸灾乐祸，“哼，早就看那两个不是省事的。该。让她们没事在爷们儿面前窜窜，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沈思倩虽然有些不太赞成秦绍明的做法，这大婚第二天就出了这种事。知道的说是那丫鬟不守本分，活该被打；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自己是那惹事精呢，刚成亲就打压丫鬟，一点子容人之量都没有。 不过，虽然知道秦绍明这件事做得欠考虑，不过沈思倩也不是那不分是非好坏之人。相反她此时心里非常高兴，嘴边的笑意也是止都止不住。 没有哪个女子不稀罕相公对自己的这种维护与忠贞。 终于止住嘴边的笑意，沈思倩对紫藤道：“你去和抱琴抱棋说说，让她们两个给那丫鬟看看，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紫藤有些不乐意，在她看来既然这是侯爷对夫人的维护，那就更应该让府里人都瞧一瞧，省的她们不知道侯爷对夫人多好，过来找麻烦。 “夫人，你理她们两个作甚，依奴婢看她们就是自己找的。” 沈思倩瞪了紫藤一眼，当她看不出来她刚才翻得白眼啊，“你这丫头，未免也太好强了。你也不想想，你主子我今儿可是成亲的第二天，而且还刚被封为淑人，你说若是接着就传出去咱们这个院子见了血光，你说这是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皇上厌弃了自己是小，反正她和皇上一年也见不着一两回，可是秦绍明不同，他还要再皇上手下讨饭吃呢。 紫藤一听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尽管她恨不得亲自上阵去教训那两个一顿，可是到底还是按着沈思倩的意思让抱琴将两个丫鬟给扶进了屋里。 “你无需这样，我说过娶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断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就对我心生不满。以后，再有这种让你不顺心的，你只管教训就好，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兜着。”秦绍明看到紫藤撅着嘴巴将那两个找事的丫鬟从地上搀扶起来的时候，就猜到了沈思倩的意思。 沈思倩眼睛一亮，“好，从宫里回来我就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惹事的丫头，正好也在府里立立威。” 两个人宫中之行很顺利。 皇上和太子一直对秦绍明不错，别人也是不愿意在人家还是新婚的时候给他添堵，话说不然的话时会遭天谴的。 从宫中回来，沈思倩立刻爬上了马车，话说在徒步在宫中走了这大半天，任谁也受不了，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沈思倩心中对自己很肯定。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秦绍明竟然接着也爬了上来。 “你不骑马吗？”沈思倩觉得有些好奇，在她看来走这点子路对秦绍明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他应该不会感到累才是。 秦绍明放下马车的帘子，像沈思倩身边靠了靠，然后一把将人搂紧自己怀里，“我陪着你坐车不好吗？”语气骚动着沈思倩的脖子。 沈思倩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就有些恼怒，“你疯了，快放手，这还在天子脚下呢，若是让人知道了咱们还要不要做人了？”伸手推了推，谁知道根本就推不动。 秦绍明其实也没想怎么样，他不过就是想离沈思倩近一点而已。可是谁知道他怀里的沈思倩一点也不配合，三推两推，身体不断摩擦，竟是让他有了反应。 经过昨天的事情，沈思倩哪里不晓得在自己屁股底下跃跃欲试的是什么，立刻羞红了脸。 “秦绍明，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沈思倩恼怒的说道。早上那会她还因为秦绍明的话感动不已呢，谁知道他这么恶劣，大白天的就有了欲望。 秦绍明一看沈思倩是真的恼了，也不敢再闹腾了，只松手将人从自己腿上抱了下来。 等看着沈思倩脸上的表情不似刚才那般严峻了，秦绍明才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没想到我的倩儿会叫我的名字呢，真好听！不过，我更喜欢倩儿叫我好哥哥。” 沈思倩刚才的脸好不容易褪下了红晕，恢复了正常，谁一听这话又刷的一下连着脖子也红彤彤一片。 这秦绍明实在是恶劣之极，本来看他挺正经严肃的一个人，谁知道上了床竟也是个流氓行径。他自己说些甜言蜜语 不算，还非逼着沈思倩叫他“好哥哥。” 这下子，沈思倩是彻底不再理会秦绍明了，直到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秦绍明才算是得到了佳人的原谅。 回府后沈思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那两个想着勾引主子的丫鬟。 刚才在路上，沈思倩已经想好了，这两个人不能送回去给夏氏，不然明儿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高阳侯妻子是个善妒的，而且还目无尊长。 沈思倩既然嫁给了秦绍明，就不能整天在府中躲懒。她需要融进京城贵妇们的圈子，可是这之前她不能传出对自己不利的消息，起码不能太早。 不能送回去，也不能打，那解决的办法只有想办法让夏氏亲自将人带回去。 至于怎么样夏氏主动的来领人，沈思倩也想好了，现在就看夏氏上不上钩了。 ------------ 三二零 沈思倩初掌府大权 除了偶尔有个突发事件外，沈思倩和秦绍明婚后的生活甜蜜而平静。 这天早上送走了秦绍明，沈思倩本来想着回去补个回笼觉，可是因为突然到访的李梅而搁置了计划。 尽管已为人妻为人母，可是李梅那爽朗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她坐下后直接向沈思倩说明了来意。 沈思倩倒是没想过原来她是为了侯府内宅的事情而来。在认真的听完李梅的话后，沈思倩笑看着李梅，“大嫂， 你和思倩认识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你看我是那会管家的人吗？” 李梅极其认真的看了看沈思倩，然后一本正经道：“恩，是！” 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李梅端起茶抿了一口，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不爱揽权的，可是这侯府以后总归是你们两口子的，以前侯爷他没成亲的时候，我帮着管两天还好说，现在既然你们成了亲，我再握着内宅的大权不撒手，未免让人说三道四。弟妹，这打印你还是收下吧。” 说着话李梅将她身前的一方印章推至沈思倩跟前。 沈思倩没见过侯府内宅管账的印章，不过想来就是眼前这个吧。 见李梅推送的干脆，并不是那欲拒还迎的虚伪，沈思倩明白她是真的想把内宅的管事大权交出来。 对于这个曾经难得的对自己表示出善意的人，沈思倩并不想让她太过为难。罢了，既然她已经成为了侯爷的夫人，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了，那就接过这管家的差事吧。 反正还有紫都，沈思倩心里不负责任的想到。 沈思倩猜到了府里知道自己要管事，肯定会有人找麻烦。她没猜到的是找麻烦的竟然不是她婆婆夏氏以及伯娘单氏，而是秦绾婉。 对于秦绾婉，现在沈思倩的感觉一点都不复杂。简单的很，就是厌恶。比当初想着将她嫁给雍州太守的秦绾惠还有厌恶。 这秦绾婉给沈思倩的感觉就是那静静呆在角落里的毒蛇，冷静阴狠，肆意的打量着对手，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上来咬上一口。 所以在听到紫藤说秦绾婉过来寻事的时候，沈思倩有些错愕，在她看来秦绾婉不像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莫非真的是连续的不幸已经磨去了她的睿智？ “表妹。不是我这当大姐的在你刚接过差事的时候就过来寻事，实在是你的丫鬟欺人太甚。莫不是她们觉得我们母女两个好欺负不成？” 沈思倩刚听完紫藤的解释。就听到外面传来的秦绾婉的怒气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小女孩的哀求声音。 拦住想出去吵架的紫藤，沈思倩亲自来到外屋。这时秦绾婉拉着闻绮蕾也从外面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沈思倩看了看秦绾婉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胆怯、羞涩，若不是因为她的母亲事秦绾婉，沈思倩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小萝莉。可惜的是，她的母亲偏偏就是秦绾婉。 沈思倩自认不是圣母，做不到完全不迁怒。只要你没有害我，哪怕你的亲人要杀了我也没你的事，这样的想法沈思倩没有。 不过。沈思倩还不至于将大人之间的恩怨迁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避开她，实在不行就公事公办。 但是，比闻绮蕾小几岁的秦宪宗和秦慕伊两个小不点，沈思倩却是打心眼里真心疼爱的。 所以矛盾就出来了。 马上要到重阳节了。沈思倩听说李梅和姚雪雯想带着那两个小不点儿去云山寺上香。所以便跟针线上说让她们给两个小家伙各做两套衣裳。 因为府里的秋装已经定好。这几套衣裳不在份例内，所以沈思倩便让紫藤拿着二十两银子交给针线房，就当是她这个做婶婶的送给小家伙的。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婶婶出钱给侄子侄女儿做两件衣裳而已。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然让秦绾婉知晓了。 秦绾婉上来也不说找沈思倩算账，只说是沈思倩的丫头做事不厚道，让沈思倩给评评理。 沈思倩虽然有些疑惑秦绾婉这种不同于她性子的泼辣行事，不过既然她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 “大姐，如今思倩既然已经嫁给了侯爷，你再叫表妹不太好吧，若是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大姐这是不满意我和侯爷的亲事呢？”优雅的坐上了主座，沈思倩语气淡漠的说道。 秦绾婉见沈思倩竟然连让自己坐下这样的客套话都不说，心里着实气氛。哼，这个挨千刀的沈思倩，现在不过是仗着四弟对她的宠爱就目中无人。等以后四弟厌了她，自己要她好看。 不过，眼下自己和女儿要在侯府讨生活，怎么说也要看沈思倩的脸色，就暂且先顺着她，压制住心中的火气，秦绾婉拉着闻绮蕾在沈思倩右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本来我是觉得叫表妹更亲切，既然表妹不愿意那就算了，以后我叫你弟妹就是。不过弟妹，不是我说，你这丫鬟做事太势利刻薄。依我看弟妹还是早些打发走了才是正经，不然说不得以后这丫头就会给弟妹捅出什么篓子来。” 沈思倩祖装作一副差异的模样，“我这几个丫鬟都是在北魏的时候母后所赠，平时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我都放心的很，今儿大姐过来说的这些倒是让思倩摸不着头脑。” 秦绾婉哪里不知道沈思倩在装傻，心里更是火大。这该死的沈思倩从小的时候起就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现在又这样。“是吗？那弟妹可是知道她做了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大姐，按说这几天除了我让她去过针线房一回之外，这丫头就没离开过我的身边。我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得罪大姐了？” “哼，就是针线房上的事。” 秦绾婉拉了拉身边站着的闻绮蕾，想让她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可是谁知道小姑娘胆子小的很。这会子只是低着头也不理会母亲的动作。 秦绾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小姑娘一眼，也不再管她，自己继续说道：“弟妹， 我听说你给几个小的做了几身秋装，可是你不晓得，你的丫鬟竟然阳奉阴违，根本就没让针线房给咱们蕾儿做。” 沈思倩看看秦绾婉身边的闻绮蕾，只是笑姑娘一直低着头，沈思倩根本看不到什么她的表情。 “大姐说的倒真有这么回事。不过，想来是大姐挺差了，不是做的秋装，她们这季度的衣裳已经做好了。至于宪宗和慕伊那两个孩子的衣裳是我亲自出钱做的。” 秦绾婉显然没想到沈思倩会承认这件事，而且还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这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也让她早就想好的措辞一时没法说出来。 “怎么，原来捧高踩低的是弟妹不成？莫不是弟妹觉得我们娘两个好欺负？” “大姐说这话思倩可是不认。捧高踩低？难道思倩克扣了大姐和蕾儿的份例不成？” “这倒没有，可是为什么你给那两个做衣裳，偏偏露了我们蕾儿。弟妹还说不是在捧高踩低？” 出现这种情况是秦绾婉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就担心府里人会欺负她们母女两个。之前因为她本身能说会道又是侯府嫡长子的嫡长女的原因，府中没有人敢欺负她们两个。 可以现在不同了，现在侯爷换了人，她父亲的地位就没以前那般高贵了。若是再让那些下人们看到新来的侯爷父亲和自己关系不好，那以后这下个下人还不将自己和蕾儿踩在脚底下啊。 这些下人的趋炎附势秦绾婉再明白不过，她在信阳侯府时可是吃过不少这方便的亏。 沈思倩心中冷笑一声，当初小的时候，可没见着赵氏她们给秦绾婉东西的时候也顺便给自己一份。 “大姐既然这么说，也思倩也就和大姐说说。思倩只要没有短了外甥女儿的吃穿份例就行。其余的思倩的东西我想给谁还用不着大姐来过问吧。” 见秦绾婉脸上很不服，还想说些什么，沈思倩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紫藤，送客。” 秦绾婉之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这个该死的沈思倩，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而已，当初若不是侯府收留，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哪个烟花之地当花魁呢。 当初自己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跟自己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没想到不过过了几年时间，竟然要自己吃她的排头。 这笔账秦绾婉是无论无何也不会算了。 不过，好在还知道眼下自己在侯府的情景，秦绾婉倒是没有多说无用之言，只是在走的时候咬着压根儿说了一句“希望弟妹能一直这么理直气壮。” 闻绮蕾见自己母亲竟然直接走掉，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留在这里。小姑娘在走之前来到沈思倩身边小声说道：“四舅母对不住了。”说完话也不等沈思倩回答直接就跑了出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沈思倩心里叹口气，是个好姑娘。只是偏偏她和她母亲两看相厌，她实在不好跟小姑娘有什么来往。 不然，说不得秦绾婉会从中设计什么，就像当初的秦绾柔，秦绾婉就利用她对沈思浩的好感，差点毁了那个少年。 ------------ 三二一 沈思倩退还妖丫头 秦绾婉从沈思倩这里出去后没有理会跟在她身后的闻绮蕾，而是直接去了她母亲单氏的屋子。 闻绮蕾在后面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朝着自己小姨娘秦绾柔的屋子走去。 秦绾柔此时正坐在屋里子绣一柄美人扇，听到丫鬟的通报，放下扇子亲自出来迎接。 也许因为两个人相差的年纪不算太大，秦绾柔和闻绮蕾两个人很要好，虽然说是姨母和外甥， 可是比起秦绾婉来，秦绾柔和闻绮蕾倒更像是姐妹两个。 “蕾儿，你来了？来来，快进来，现在天儿已经有些凉了，你怎么也不带个小丫鬟？” 闻绮蕾任由秦绾柔将自己牵着进了内屋。胆怯的小脸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我刚才和母亲去四舅母那里了……”说着话她脸上的笑容又转变成了苦笑。 秦绾柔一听这话就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四嫂会做这种明着让人诟病的事情，不过想了想她也就释然了。 四嫂对宪宗和慕伊那两个孩子是真的很喜欢。尽管从前大哥和四嫂是有些龌龊，可是大哥到底没做什么伤害四嫂的事情，而且大嫂和四嫂的关系确实真的很不错。 况且，看了看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小姑娘，秦绾柔也是自嘲的笑笑，就是直到现在母亲和大姐两个人还是看不惯四嫂，还想着从她那里算计些什么的。 既然你不仁人家为什么要对你义，何况母亲和大姐算计了四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是四嫂还仿若无事的对待自己和蕾儿那才是奇怪呢。 想到这里，秦绾柔又有些悲哀。 那个少年，那个和自己一起成长起来的少年，其实也是恨自己的吧。当初要不是她表现出了对他的好感。母亲和大姐也不至于让大姐夫狠狠的打压他。 如今大姐夫没了，那个少年也成为了文韬武略的人才。 自己和他终究是不可能了…… 闻绮蕾在侯府生活了有大半年，对自己的这个小姨和四嫂弟弟之间的事情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当初还有她爹爹的事情。 “小姨母。对不住……” 秦绾柔拉着闻绮蕾的手，替她将耳鬓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别往自己身上揽。就像今儿你和大姐去找四嫂的事情一样，这是大人之家的事情，你莫要难过。”秦绾柔除了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后果偏偏要自己来承担，她。也很难过。 “小姨母，我知道的，我不怪四舅母。从她接管内宅后，并没有短了我和母亲的份例。”闻绮蕾以为秦绾柔实在为自己的事情难过。赶紧说道。 秦绾柔看着她懂事的样子暗暗点头，这样也好。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不要像自己。 这边秦绾柔和闻绮蕾两个在屋子里说悄悄话，那边秦绾婉和单氏也同样坐在单氏的床上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那小贱人直接承认了？”单氏表示很惊讶。按说不该啊，这不像是沈思倩的处事风格啊，她不是一向都以大度端庄示人的嘛。 秦绾婉点点头，“哼，一朝小人得志。还不得嘚瑟上天了。”虽然对此很嗤之以鼻，可是秦绾婉也明白，从今往后若是想耍这些小聪明看来是不行了。因为沈思倩完全不怕跟自己翻脸。 也是，若是自己现在还有侯爷夫人，她还是那个小孤女的话，自己也完全不怕和她撕破脸皮。 “那可怎么办？这么说以后这种事可能常有了？”这才是单氏关心的， 秦绾婉瞟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不在焉的回道：“反正她也不能短了我和蕾儿的吃穿，不然她这个侯爷夫人在京城只怕会被人用唾沫淹死。” 单氏当然知道沈思倩不会短了她们的吃穿，可是吃穿份例才多少银钱，她看中的是沈思倩的那些嫁妆。 虽然沈思倩从北魏千里迢迢嫁过来，可是那嫁妆却是一点也没打折，实打实的全是好东西，尤其是单氏还听到小道消息说沈思倩除了明面上的这些嫁妆外，不管是北魏的皇后还是他的那个义兄可是都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呢。甚至还有消息说她们还给了她五千亩良田呢。 五千亩良田，那是个什么概念，就算是她的公公老高阳侯当初也没有这么多田产吧。 本来作为高阳侯的嫡长媳和嫡长孙女，单氏和秦绾婉完全不用为她们的生活发愁，也完全不需要去算计别人的东西，可是谁让当初秦绾婉所嫁非人呢。 不仅秦绾婉在信阳侯的那几年将自己的嫁妆挥霍的差不多，更甚至在她从信阳侯出来后，单氏她们为了封住那些幽幽之口，别传出去什么对秦绾婉不利的话语，更是花了大把的钱财。 现在秦启华官场打点，秦绾婉和闻绮蕾首饰打造，哪一桩哪一件不要钱，就凭着几个人的份例哪里都这些花销，也难怪单氏盯上了沈思倩的嫁妆。 “婉儿，我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你平时最是个聪明伶俐的，依我看你不如去和那贱人好好相处，那沈思倩就是个眼皮子浅的，等你拿捏住了她，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想来想去，单氏觉得还是和沈思倩叫好是上上策。 秦绾婉哪里不知道单氏的意思，别说是单氏，这满府里哪个不羡慕她的十里红妆。不然就她一个从小在侯府被欺凌长大的孤女，现在掌了侯府的大权，别人还不得上蹿下跳整天的给她找麻烦。 可是，她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今儿她算是和沈思倩撕破脸皮了。所以听到单氏说让她去叫好沈思倩，秦绾婉觉得烦躁的慌。 “哎，行了行了，我是这侯府的嫡长孙女。只要祖父和祖母在的一天，我在这府里的地位就不会改变。母亲，我来就是和您说说这事。现在说完了，我也先回去了。蕾儿那孩子一个人在屋子里，我也不放心。” 说完话秦绾婉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连着单氏在后面叫了两声都装作没听见。 单氏知道女儿心里怨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哎，为了女儿以后的生活，少不得自己去跑一趟了。 此时的沈思倩正在和自己的婆婆夏氏品茶呢。 “媳妇儿，你看这两个丫头笨手笨脚的。算了，我还是领回去吧，免得她们伺候不好，你嫌弃婆婆。”夏氏端着茶盏也不往嘴里送。只拿在手上挡在自己脸前，一双大眼倒是骨碌碌乱转。 沈思倩心里暗自高兴，看来这夏氏的段数也不算太高啊，不过就是一只蓝田玉手镯和一对夜明珠耳坠就让她等不及想把人收回去了。 人，沈思倩当然是要让夏氏收回去的。不过可没有这么简单，免得以后夏氏再往这里继续塞人。 “母亲，瞧你说的，那两个丫头是您给的，别说媳妇儿用着很顺手。就是她们真的有些拙笨，媳妇儿也不能不要不是。不然传了出去，还以为我这个媳妇儿对您有什么不满呢。” 夏氏没想到沈思倩会这么水，在她看来，自己将两个妖娆的丫头要回去，她还不得赶紧的欢天喜地的将人送回来？ 呵呵讪笑了两声，夏氏给了站在沈思倩身后的那两个丫头一个眼色，想让她们自己对沈思倩说要回来。 可是在见识了秦绍明对沈思倩的柔情，以及看到侯府夫人身边这几个丫头的吃穿用戴之后，她们哪里还舍得再回去伺候夏氏两口子。 夏氏可没有这侯爷夫人大方，一出手给她们的就是无价之宝。 那个手镯和耳坠别说是她们两个，就是一个大家夫人的首饰匣子里都少见，不然夏氏能这么急切的想把她们两个要回去吗，还不是想着把那两样宝贝要过去。 因为知道这点，所以那两个丫头都站在沈思倩身后装傻，对夏氏递给她们的眼色视而不见。 夏氏见此光景，只觉得心头涌上涌上一口恶气，这两个该死的贱婢，看她将她们要回去之后怎么收拾她们。 因为心头的恶气，夏氏更坚定了把她们要回去的决心，她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沈思倩道：“媳妇儿，婆婆就和你实说了吧，哎，其实实在是这两个丫头是你公公书房里伺候的，我嫌弃她们不守本分，这才……哎，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我的错，媳妇儿你为了我的脸面可千万莫要说出啊。” 哼，她倒是看看这贱人敢不敢跟自己的公公抢人。 那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给沈思倩跪了下来，“四夫人，您莫要听二老夫人的，奴婢不是在二老爷书房里侍候的，奴婢就是……” “住嘴，”沈思倩打断她们的话，厉声呵斥道：“难怪母亲说你们两个不本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哼，母亲，这样的丫头还是早些打发出去为好，免得因为她们闹得府里鸡犬不宁。” 夏氏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对对对，我就是打算把她们要回去发卖出去的，思倩啊，回头母亲再给你找两个好的来。” 沈思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母亲，媳妇儿看还是算了吧，不然万一哪天真的传出去婆婆将公公的人给了媳妇儿，咱们整个侯府就都不要做人了……” 见夏氏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思倩接着说道：“当然侯府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领得来的，就算是被人诟病那也没什么，可是大伯子和公公那里就不好说了，这种事传了出去，只怕官位丢了都有可能。” ------------ 三二二 秦绍明久素再开荤 那两个丫鬟最终还是被夏氏带走了，也许对沈思倩说的有所忌惮，夏氏没有再提往秦绍明的屋子里塞丫鬟的事情。 这天晚上，秦绍明在外面忙完了回到侯府。 “听说你今儿让母亲把那两个丫鬟给领回去了，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秦绍明拉着沈思倩来到里屋。 此时任谁看到秦绍明的样子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朝堂上那个铁面无私冷心冷肺的少年。 沈思倩将秦绍明按在椅子上，自己绕到他背后在秦绍明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着。 “我啊，就给了那丫头一个手镯，一对耳坠，然后母亲就把她们要回去了。”怎么说夏氏也是秦绍明的母亲，自己这样算计她，沈思倩心里多少有些感觉对不住秦绍明。 秦绍明听着沈思倩掐头去尾的话，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嘴角勾了勾，然后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腿上。 沈思倩被秦绍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轻呼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别动，让我抱会儿，都好几天没有近你的身了。”头窝在沈思倩的脖子处，秦绍明有些委屈的嘟哝道。 在他们刚成亲三天后，沈思倩就来了葵水。 古代妻子来了葵水，丈夫夜里基本上都是到侍妾通房那里去，要不然就是一个人去书房然后找个小丫鬟过去侍候。 秦绍明没有侍妾通房，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去书房，所以就一直赖在沈思倩的床上。 只是沈思倩担心自己夜里侧漏问题，所以即便是在一张床上，也坚决不让秦绍明碰自己。可怜的少年侯爷不过在吃了三天荤后就开始了长达数天的素食生活。 沈思倩坐在秦绍明的腿上，本来担心被人看到，想着赶紧站起来。可是在听到秦绍明的嘟哝声，不知道怎的心就软了。 罢了，反正身上已经干净了。今晚上就随了他吧。贴在秦绍明耳边一阵低语。 “啊，你干嘛？快放开我。” 让沈思倩没有想到的是秦绍明在听到她的话后，非但没有等着晚上再吃肉，反而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紫都在屋外听到沈思倩的叫声。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沈思倩赶紧冲着大门喊道。 秦绍明将沈思倩轻轻放在床上，弯腰用自己粗糙的食指刮了一下沈思倩的鼻子。“胆小鬼，就是她知道了又怎么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床边的帷幔。 沈思倩赶紧滚进里侧，“你现在可是堂堂的高阳侯，而且还是一府之主，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白日宣淫，你就等着被那些文官们弹劾吧。” 谁知秦绍明听到沈思倩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爽朗的笑了两声，“好啊。我就等着让他们弹劾，我倒要看看有哪个胆子比天肥。” 笑过之后，秦绍明一把抓住沈思倩的脚踝，顺势往自己怀中一拖，沈思倩两条腿便曲在了秦绍明的怀里。 “哎哟，你先别急。先听我说……”沈思倩实在不愿意大白天的和他做这种事。虽说夏氏送来的那两个丫头已经被自己送走了，可是秦绍明原来的丫鬟和婆子们还在。这事万一传了出去，自己以后就不用出门了。 “唔，你说……”秦绍明用大嘴巴堵住沈思倩的小嘴。一边吸着她嘴里的甘露，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嘴巴被你堵得严严实实的。还说个屁。沈思倩心里暗暗吐看了一声糟。 秦绍明见沈思倩终于不再说些拒绝自己的话，嘴巴也离开了沈思倩的小嘴，来到她的额头，然后眉毛、眼角、脸颊、耳廓，然后顺着耳根一路向下。 嘴上忙忙碌碌，秦绍明的手也没有闲着。 当亲吻到沈思倩颈部的时候，秦绍明也将怀里的人扒的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裘裤。 沈思倩被秦绍明亲吻的浑浑噩噩，陡然之间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妈呀。赶紧双臂交叉，捂在自己胸前。 前几次两个人都是在夜里，沈思倩又不让燃蜡烛，所以秦绍明其实并没有好好看看沈思倩。这会子看到眼前的美景，秦绍明的目光都呆了。 唔，这两条胳膊竟然挡着美景不让自己看，举到头顶，压住！一手压住沈思倩的两条，秦绍明一手将沈思倩的秋葵也退了下去。 “表哥，快放开我，呜呜……”混蛋，就会来这招。 练武的人似乎手脚特别的麻利。沈思倩不过扭动了两下的功夫，秦绍明居然将自己也拔了个干净。 看着眼前的粗大，沈思倩瞪先是瞪大了眼睛，又瞬间紧紧闭上。唔，这下子是真的要长鸡眼了。 看着那张比花朵还要娇艳的容颜如同染上一层晚霞一般绚烂，秦绍明瞧瞧笑了。 “呵呵，倩儿害羞了，莫羞莫羞，绵延子嗣乃人之常情，倩儿莫要害羞。” 沈思倩觉得此事的秦绍明特别可恶，他不知嘴里说着这些让人难为情的话，就是一双手也不安分。 左手还牢牢的压住沈思倩的胳膊，秦绍明的右手居然摸到了她的大腿之间，顺着大腿根来到中心地带，然后开始辗转蹂躏那朵娇嫩的花心。 沈思倩受不了刺激，弓起身子想坐起来，谁知正好将自己的双乳送至秦绍明的嘴边。秦绍明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福利，张开大嘴含住了她的右乳，舔舐，吸吮。 “表哥，别，求你……”沈思倩终于忍受不住秦绍明的挑逗，开始苦苦求饶，至于求得什么饶，只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秦绍明感受着手里的花心已经变得润滑，知道可以了，便移开手指，然后抱住沈思倩的小蛮腰，对准花穴，沉下了自己的腰杆。 尽管已经被采过红丸。可是经过这几天的停歇，沈思倩的花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紧致。这种紧致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销魂，可是对沈思倩来说却是要再受一次罪。 “嗯……，表哥，你轻一些。”获得自己的双手插住秦绍明的腰际。想将他往上提一些。 只是她的那点子力气对秦绍明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秦绍明等着沈思倩过了最初的不适应。看到她的眉目舒展开之后，试探着挺了两下腰。嗯，没喊疼。那就好！ 既然如此，那他可就不再委屈自己了。要知道为了让沈思倩早些适应他的粗大，秦绍明可是憋得汗都出来了。当下放开腰肢，秦绍明开始快速的律动。 越来越快的速度让沈思倩倍感吃力，她尝试着叫了几声，想让秦绍明放缓一些，可是不知道身上的男人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在装聋，总之秦绍明的速度是有增无缓。 恨极的沈思倩终于一咬牙，一把拧在了秦绍明的腰间。 谁知这非但没有让秦绍明减缓速度。反而更挑起了他的野性。低下头在沈思倩的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秦绍明更是律动的迅速。 沈思倩终于熄了让他慢一些的心思，心里想着随他去吧，过会子等他结束了再找他算账。 不再想着抗拒的沈思倩慢慢的竟然感觉到那里不再是疼痛，而是渐渐的被一种麻麻的痒痒的感觉所代替。 随着秦绍明不停的抽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沈思倩忍不住叫了一声出来。低糜、旖旎、，沈思倩简直不相信这是自己叫出来的声音。 这让她想到了岛国的那些从事这方面业务的那些女人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沈思倩赶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秦绍明自然也听到了沈思倩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是婉转、销魂。让自己的心里得到无尚的满足。所以在见到沈思倩咬住下唇的时候，秦绍明有些不满，他想让她松开。 不过，作为男人，在这个时候可不是通过嘴上要求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抬起沈思倩的一条腿搭在自己肩膀上，秦绍明开始更加卖力的抽伐。果然，深入底部的碰撞让沈思倩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小嘴不自觉的张开，声音婉转的从鼻端溢出。 “乖，倩儿，叫我，叫我。”即便汗如雨下，秦绍明也不忘增加自己的福利。 “表哥，表哥……”沈思倩此时已经沉沦在这灵与肉的激烈碰撞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考空间，她只是无意识的随着秦绍明的话去做。 “不对，倩儿，好妹妹，不对，换一个，叫好哥哥，乖，叫我好哥哥。”身下的女人妖娆、美丽，秦绍明只要想到这是自己的妻子，心里就止不住的澎湃激昂。 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生生世世再也不分开。 “好哥哥，好哥哥，呜呜，我受不了了，你快一些，快一些……”下体满足又充盈，沈思倩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云端，沈思倩忍不住紧紧抓住她能抓住的一切。 终于，电流从下边通过经脉蔓延至四肢，沈思倩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快乐。 秦绍明低吼一声之后也重重压在了沈思倩的身上。久久，两个人抱着对方一动不动。 沈思倩在感觉自己能动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将秦绍明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然后赏给他一个光裸细滑的后背。 秦绍明从背面贴上来，揽住沈思倩的腰际，嘴里亲吻着沈思倩圆润小巧的肩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倩儿？莫不是刚才为夫没有让你满足不成？” 沈思倩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赌气的翻过身来，大眼怒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你还说，你还说，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你，你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连晚膳的时间都过了，别人一定知道咱们两个在屋子里做什么了。” 任哪个男人听到这种指控都不会生气，秦绍明自然也是。不过他这会子可不敢为自己的勇猛骄傲，要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可是真的恼了。 “好好好，是为夫不好，以后为夫的时间短一些就是了，快别生气了，咱们确实该用晚膳了。” 沈思倩见他态度很好，可是自己的气还没出呢，最后一摆头，索性不去理会他，只是一个人抱着被子找衣裳。 ------------ 三二三 沈思倩携夫回桐庐 等沈思倩和秦绍明两个用完晚膳，秦绍明双眼发光的竟然又想将沈思倩往床上拖，可是直到现在还有些腰酸的沈思倩狠狠拍了一下秦绍明的手背。 “老实些，我有话跟你说。” 秦绍明知道刚才在床上自己有些孟浪了，再来一回自己的小娇妻只怕吃不消，当即也收了心思，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那个你那会子不是问我是怎么让母亲将人带回去的吗？” “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对这点秦绍明还是真的有些好奇。对于自己的母亲，秦绍明是知道的，要说她想要害自己那倒不至于，不过总归是想给自己两口子添点堵就是了。 尤其是找来这样两个妖娆的丫鬟，其目的更是不言而喻。 沈思倩将自己的小计谋跟秦绍明说了一番，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秦绍明，“怎么样？我这么做会不会让你为难？” 不管怎么说夏氏终究是秦绍明的母亲，沈思倩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这件事上也和自己是一个想法。 对于夏氏所说的那两个丫鬟是他父亲秦启光书房里的这件事沈思倩没有说出来。若是真的，以秦绍明的能力自然会调查出来，如是假的，那说出来只怕会更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失望而已。 秦绍明听后自嘲般的笑了笑，“倩儿是不是担心我会生气？傻丫头，你不是常教导浩儿吗，莫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母亲她……算了，你做的很好，想来一段时间内母亲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吧。” 轻轻走到秦绍明跟前，沈思倩将他的头颅按在自己怀里，“表哥，莫要难过，你有我呢，以后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只要咱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在一起，还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 说起来她们两个都没有父母缘。沈思倩是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而秦绍明的父母都活的好好的，可是他也没有受过多少父母的关怀。 想到自己这里还是不可抗拒的天灾，而他这里却是人为的。比起来其实沈思倩觉得秦绍明更值得怜惜。 秦绍明点点头，双手环住沈思倩的腰身，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倩儿，等过完这阵子，我陪着你去桐庐看看吧。”秦绍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先是一愣，呆呆的看着秦绍明。过了好一会子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嗯。好的。到时候咱们叫着浩儿一起，那小子想必会高兴坏了的。” 又过了十多天，宫中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么繁忙，秦绍明便将自己的事情提早交代了一番。便带着沈思倩回了桐庐。 陪同的除了沈思浩之外还有沈思倩的老管家丁大伟。 在沈思倩和秦绍明刚成亲没两天她便把自己在京城的产业向秦绍明汇报了一番，她倒不是担心以后暴露出来，让两个人之间难堪，而是沈思倩觉得既然已经决定和秦绍明过一辈子自然要坦诚以待。 让沈思倩没有想到的是秦绍明对她的隐瞒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对是离落暗中帮助她这件事耿耿于怀，直嚷嚷着若是自己知道的话肯定做得比离落更好。 沈思倩对秦绍明说这些产业以后她想交给沈思浩，毕竟男子在世用到的钱多一些。 秦绍明完全没有异议，还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只要那小子以后找到媳妇儿，聘礼他包了。 沈思倩在嘲笑秦绍明自己刚成了亲就想着别人成亲的同时。心里也止不住的感动。能做到秦绍明这点的真的不多见。 丁大伟年纪已高，他此次打算着回了桐庐就不再回京城了，反正小姐已经成了亲，还嫁了这么一个好相公。少爷在小姐和姑爷的提携下相信以后的前程也差不了。 他打算回桐庐养老去。 因为时间不急，所以一行人走的也不快。两天后到才天津码头。 看着熟悉的码头。秦绍明护在沈思倩的周围，“倩儿，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初相见时的情形吗？” 沈思倩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怎么不急的，我还记的当初四表哥一大人一般上来给我和浩儿见礼呢。” 其实对于当时秦绍明是什么样的表现，沈思倩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她就清楚的记得当时的秦绍东一见到她们就冲着那个叫春梅的丫鬟去了。 当时沈思倩就在想这侯爷的嫡长孙看来也是纨绔一个啊，是不是侯府其他的子孙也都如此呢，自己和弟弟倒了侯府后行事还要小心些才是。 哎，这一晃八年过去了，真真是物是人非。春梅早已经不在人世，而如自己没想到就是嫁给了侯爷的孙子，这算不算是缘分天注定呢。 “话说我像个小大人儿一般，你当时才像个小大人呢。当时啊我就在想，这是哪里来的表妹，怎生的这么好看，若是我以后能娶这样一个妻子，让我做什么都成。” 扶着沈思倩来到码头，无视周遭那些女子们艳羡的目光，秦绍明悄声说道。 沈思倩倒是有些惊讶：疑惑的看向秦绍明，“怎么，难不成当时你就有想娶我的想法了？” “是啊，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希望以后你会成为我的妻子。”这话倒不是秦绍明故意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沈思倩高兴。而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侯爷对夫人真好。”丁大伟站在船尾，看着秦绍明护住带着围帽的沈思倩，心里欣慰的说道。 “谁说不是，将你们家小姐嫁给我们侯爷你老就放心吧。”桂哥儿对着丁大伟说道。眼睛却是不住的瞟向紫都。 这个丫头倒是有股子丫鬟们少见的从容，模样也生的好看，也不知道说了人家没有？ 这边桂哥儿不停的瞟着紫都， 那边紫都却是被他看得有些羞恼，更可气的是紫藤这丫头还在一边看热闹。 “哎，紫都姐，你说那个桂哥儿怎么老是朝咱们这边看，你说他在看什么呢？”紫藤用胳膊肘拐了拐紫都，笑着问道。 紫都狠狠瞪了紫藤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在看什么，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就去问问好了。” 紫藤也不恼，反而嘻嘻笑道：“那我可是过去问了？” 紫都想收拾紫藤一番，可是看着满船的游客，加上侯爷和夫人也在一旁，实在不好动手，最后冷哼一声回了船舱。 桂哥儿站在远处本来正看美人儿看的起劲呢，谁知道美人儿那么小气，居然进了船舱不让自己看，有多少些失望，耷拉着脑袋也进了自己和丁大伟他们何用的屋子。 沈思倩正在观赏江边的风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依。倒是秦绍明从头到尾看了个便。 暗暗点头，桂哥儿那小子的眼光还挺高的嘛，难怪以前别人给他说媳妇儿的时候他不满意呢，看来是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呢。 难道要帮帮他？秦绍明摸着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暗自想到。可是自己的媳妇儿可是历尽千难万阻才娶回家的，难道这小子还比自己好运不成？ 算了，看在这个小子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他来找自己，那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他吧。 正好等他们两个成了亲，以后当管家，一个当管家婆子，还能好好侍候自己的倩儿呢。 船幽幽的在江中渡过。除了沈思浩还有些轻微的晕船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十二天之后，船只终于靠近了桐庐码头。 看着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沈思倩有些奇怪，“表哥，你跟那些官员们说你要来了吗？”沈思倩看到不少带着乌纱帽的人站在人前翘首以往。 秦绍明点点头，“是，让他们知道咱们要来，这样他们才能保证咱们的安全。不然，若是让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就不好了。” 其实秦绍明是以前听沈思浩说过，他们两个当年相依为命的时候经常被那些族里人欺凌，他这次就是要大张旗鼓的回来，他要告诉那些人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衣锦还乡了。 沈思倩不知道秦绍明心中所想，她只知道只要是秦绍明安排好的，她只要听着就好，这个不足二十的少年做事她很放心。 “见过高阳侯。高阳侯远道而来，辛苦辛苦，下官是这桐庐的府尹。已经在府里略备薄酒，还望高阳侯莫要推辞才好。”一个像是那些官员头目脑满肠肥的家伙舔着自己的大肚子来到秦绍明面前抱拳寒暄。 多年的历练，让秦绍明面对这些“下官”们的时候已经游刃有余。 “多谢汪府尹。只是本侯这才主要是陪着内人回乡祭拜先人，我们已经订好了旅馆，就不去汪府尹府上了，本侯在这里先谢谢汪府尹以及诸位的迎接。”秦绍明也是双手抱拳，冲着汪府尹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回了一礼。 不管是那汪府尹还是其余的官员，哪个不想借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秦绍明，要知道这位可是皇上和太子面前的红人，巴结好了，以后的官路还不畅通无阻？ 所以即便是听到秦绍明说不叨扰了，可是他们仍然将秦绍明团团围住，不停的邀请去自己府上下榻。 ------------ 三二四 思倩三人祭拜先人 “我刚才可是听见了，那个什么县丞的说还备好了美酒佳人呢，你怎么不去？”坐在马车里，沈思倩调侃着秦绍明。 刚才秦绍明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旅途劳累，也爬上了沈思倩的马车。 一听沈思倩的这话，秦绍明故作阴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还说，刚才你怎么见死不救，就看着你相公被那些人欺负？” 想起刚才的情形秦绍明就生气，那些官员和世家大族们都想把自己扯到他们附上去。他就算是祭出自己最面瘫的冷脸也完全不能让那些人知难后退。初来桐庐，又是为了给自己那未曾蒙面的丈人扫墓，秦绍明不想把事情闹僵。没办法，他只好给沈思倩使了一个眼色。 不是希望她亲自过来解救自己，哪怕是她让自己的丫鬟过来说一声也是好的。谁知让秦绍明更可气的是沈思倩就站在远处淡望着自己这边。 即使沈思倩戴了围帽，可是秦绍明就是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幔看到沈思倩含笑的表情。 想到刚才的“伤心处”，秦绍明气急一口要在沈思倩的胳膊上。 奈何佳人的纤臂实在过于柔滑，只是一贴在秦绍明的嘴边，他便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转而轻轻吮吸。 沈思倩被秦绍明吓了一跳。 赶紧向四周看看，还好，车帘挡的够严实。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要死了，若是被人看到，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秦绍明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可是到底不敢惹佳人生气，只好狠狠又亲了沈思倩手臂一口，这才将她的衣袖轻轻放下。 一行人来到桂哥儿早已定好的旅馆，沈思倩在匆匆用过两口饭菜后终于不敌旅途的劳累，径自躺在床上睡了。 这边秦绍明却是和沈思浩两人来到沈府。 现在的族长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而是变成了当初怂恿自己妻子徐氏贪墨沈思倩家产的那个四老爷。 这次两个人要拜访的就是这个四老爷家。 因为没有事先打招呼，再加上两个人这次出来的匆忙。一路风尘仆仆的衣衫都没有换下，所以理所当然的身上不是那么整洁抖擞，然后两个人就被四老爷的门丁给阻挡在了门外。 “你们回去吧，今儿咱们老爷出去会友去了，没在府里，你们走吧。”狗仗人势这个词在哪里都是一个意思，这门丁不过是件两个人穿戴的不是崭新的料子，便以为他们两个也是来打秋风的。 沈思浩有些恼怒，他虽然几年前因为陪着秦绍明去南方蛮夷之地，路过这里一趟。可是当时因为行程匆匆。他也没有好好祭拜一下。这么多年没能来看看两位亲人。也一直是沈思浩心中的一个疙瘩。 他本来还想着今儿见见这个族长，明儿就能陪着姐姐姐夫一起去给父亲母亲扫墓了，谁知道竟然被眼前的狗眼看人的门丁给拦住了。 真真是可恶之极。 刚要上前质问一番，却被秦绍明给拦住了。 “浩儿。咱们先回旅馆再说吧，反正人已经到了桐庐，祭拜的事情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最后两个人无功而返。 在他们刚刚转身离开没多久，一辆外表华丽的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了下来。 首先下来了一个穿着一件湖蓝色百褶裙的十六七岁的女子，这女子面容生的不错，丹凤眼柳叶眉，只是往下耷拉的嘴角让整张脸变得有些苛刻。 这女子一扭一扭的走上前来，用脚踢了踢正倚在门框上打盹的门丁。 那门丁以为是秦绍明两个去而复返，在要恼怒他们打扰自己的好觉。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小姐跟前的红人水俏姑娘，赶紧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哟，原来是水俏姐姐啊。你不是陪大小姐去参加那个诗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水俏自从跟了这沈府的大小姐沈思琪之后身价倍增，这府里的丫鬟小厮不管是谁见着都要问个好儿，久而久之水俏感觉自己就是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也不差什么的。 轻蔑的赏了那门丁一个白眼儿，水俏这才屈尊降贵的问道：“我问你，刚才来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刚才她陪着沈思琪在马车上从远处驶来，看着两个芝兰玉树的人站在沈府门前。别说是小姐对他们很感兴趣，就是她自己也是想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 虽然那两个人穿着有些狼狈，可是依着她这几年跟着自家小姐见过大世面的眼光来看，那两人肯定是哪个大家公子。 所以在沈思琪稍微表示自己对那两个人的兴趣时，水俏义不容辞的下车来过来询问。 门丁一听是问别人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敢不回答，“啊，水俏姐是问那两个人哪，他们两个就是过来打秋风的，让我给赶走了。” 对于那样一身贵气从容的人竟然是打秋风的，水俏有些不相信，“不会吧，我觉的，咳，大小姐觉得他们可能是哪家的公子，想必是过来找老爷有什么事，咱们这样将人拒之门外有些不妥。” 那门丁有些不屑道：“什么大家公子，两个人不过是为了打秋风，这才穿的有些像模像样而已，你不知道，那人简直一点礼节都不懂，他们来见咱们老爷居然直呼老爷的名讳。”说道这里小门丁还一撇子表示自己的不屑。 哼，就是自己上一个地方去拜访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只是将人赶走吗，没有请人将他们打一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水俏虽然有些疑惑那两个气质高贵的人居然是门丁嘴里这种打秋风之人，不过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小门丁还没有胆量骗自己。 算了，说不得那两个真是骗子呢。嗯，就是这片子生的比常人好看些罢了。 一扭一扭的回道马车上，水俏将刚才自己打探到的跟沈思琪说了一遍。沈思琪虽然也是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是骗子也就不值得她再有兴趣了，随之将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沈思琪跟水俏讨论起今儿她们在诗会上看到的别人的穿戴。 第二天，沈思倩三人穿戴肃静驱车来到了当年下葬沈成文和秦启月的地方。 三个人亲自动手将坟上的杂草清理了一番，然后沈思倩将他们带来的水果和一点清酒摆在坟前。 沈思倩先带着沈思浩来到沈成文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沈思倩对着分头小声说道：“父亲，我和浩儿来看您和母亲了。” 在心里沈思倩继续说道：“父亲，当年我投在了您女儿这个身体里，您老人家是不是现在是不是都知道了，您和您的女儿在低下还好吗？这些年我不敢说对浩儿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是至少我遵循了当年的诺言，我把他养大了，如今浩儿堂堂正正是非分明。父亲，看在这件事上您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对您女儿身体的侵占。” 沈思浩对沈成文和秦启月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他只是偶尔听沈思倩说起过父亲和母亲的一些事情。 以前没有见着也就罢了，这会子猛然见到父母的坟头，沈思浩只觉得心酸。若是，若是他父亲和母亲一直活着的话，是不是自己和姐姐早些年就不会让人那般欺凌了。 姐姐也就不会被人那般算计，以致后来直接甚至流落到了北魏去。 虽然沈思倩说过很多次自己逃婚去北魏时早就计划好的，可是沈思浩就是心无旁骛，他对自己说如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也许姐姐根本就犯不着走那一遭。 虽说姐姐先成为了北魏的县主，后来又成为了郡主，可是现在的沈思浩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他比谁都明白姐姐一个人在北魏要付出怎么样的心血和汗水才能在那里站稳脚跟。 “爹爹，浩儿长大了，以后有浩儿保护姐姐，您和母亲就放心吧，以后浩儿必不会再让姐姐受委屈。”十二岁的少年对着父亲郑重其事的说出自己的诺言。 沈思倩在一旁听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何时她护在翼下的孩童也已经有了担当。 “姑母姑丈你们好，我是思倩的相公秦绍明。今儿我陪着思倩和思浩两个来看你们了，你们两个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有我秦绍明在一天，必不会让她们姐弟两个受委屈。” 沈思倩姐弟两个在一旁抱头痛苦，秦绍明赶紧也上前跪下凑数。 仿佛为了印证秦绍明的话被听到一般，他 的话音刚落，坟前轻轻刮起一阵清风，在几个人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又清净了下来。 沈思倩看着秦绍明心中很感动，不管怎么样，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起码在这一时刻是真的想要照顾自己一辈子。 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每人拿着一把小铁锹，亲自给沈成文和秦启月的坟头添了一些土。 沈思倩本来也想添些土，谁知道两个人根本不让，沈思倩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爱护，也乐得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干。 ------------ 三二五 徐氏母女上门受辱 从沈成文那里回来，沈思倩还带着秦绍明去了一趟白马寺。 让沈思倩没有想到的是当年的那个胖和尚和秦绍明倒是一见如故。老方丈拉着两个人天文地理的一通海说，最后时间实在太晚沈思倩和秦绍明只好在山上留宿。 在寺里两个人自然是分开睡。 沈思倩不知道的是在她睡下之后秦绍明和那老方丈两个人对坐喝了一晚上的茶。 第二天用过素斋后沈思倩跟秦绍明两个人才告辞离开。 “听方丈说你当年将姑丈留下的田产全部捐了出去？”在下山的路上秦绍明好奇的问道。 沈思倩点点头，“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如是我不捐出去的话那些田地也留不住，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些欺负我和浩儿的人。既然如此还不如捐给寺庙帮助那些我不认识的人，也省的自己受气。” 秦绍明心里苦叹一声，昨儿晚上他和那个胖方丈聊了一晚，知道了很多沈思倩小时候的趣事，当然也就知道了她当年自己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一个人领着更幼小的弟弟生活多么不容易。难怪他初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表妹很懂事。 “苦了你了。”秦绍明拉着沈思倩的手怜惜的说道。 “也没有多苦，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对了，我看方丈的身体不是很好，他怎么样？”沈思倩一直都觉得那个胖和尚心宽体胖，一定能长命百岁。可是直到她再见到他才明白原来那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秦绍明看着沈思倩担忧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又不愿意欺骗她。罢了，与其到时候传来消息让她太过震惊，还不如现在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嗯，不算太好。若是他的咳嗽一直不好的话，说不定今年冬天就会圆寂。”想到那个和自己一见如故的老和尚就要仙去。秦绍明心里也是有些酸涩。 除了祖父对他还不错之外，秦绍明真的没有什么老人缘。 他的祖父老高阳侯以前也只是教他怎么行军打仗、布阵杀敌，当然偶尔也会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以及原则。可以从来没有像昨晚上那样和自己静静的说一些生活琐事。关心一下他身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疤痕。 沈思倩想起来自己那里还有一根不错的野山参，说起来还是当年这个胖和尚所赠。沈思倩想着让人快马加鞭回京城去取回来，再还给胖和尚。 只是被秦绍明劝住了。他看胖和尚的那样子分明是已经看破了生死，只等着自己圆寂的那天。就算沈思倩让人拿回来他也不会收的，还突然让他在生前再欠一个因。 沈思倩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她听秦绍明说的有道理便也歇下了心思。 既然来了一次桐庐，几人自然是不能接着打道回府。接下来的几天秦绍明领着沈思浩到处去查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沈思倩则一个人闷在旅馆里无所事事。 这天沈思倩正在屋子里想给秦绍明做一件衣裳，就听到紫藤在外面通报说是有两个自称是她本家的女子前来拜见。 沈思倩还没见着人已经知道是谁。 那天她睡了之后秦绍明和沈思浩去沈府拜见现在的族长却没能够进沈府大门的事，在她醒过来之后秦绍明已经和她说过了。 当时秦绍明还说他们的本分已经尽了。若是那个什么族长再想着见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也就是那会沈思倩才知道原来秦绍明是故意和沈思浩两个一身狼狈样，就是为了以后替她们姐弟两个出口气。 现在听到有人求见，不用想沈思倩就知道肯定是四老爷的妻子徐氏和她的女儿沈思琪。 不过，既然自己的相公已经为自己打好了基础。自己总不能辜负了他一片好意吧。 “不管来的人是谁，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见人。”将手中的笸箩往桌子上一放，沈思倩扭着小蛮腰去了床上。别说这一想着装病，她还真觉得自己挺累。 紫都看着躺在床上几乎是立马陷入沉睡的沈思倩。不由的摇头感觉好笑。不过既然主子已经吩咐下来，她自然要照办。 端着一个空碗来到外间，紫都对眼前的这对母子歉意的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两位，今儿我们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您看您二位……” 沈思倩猜的没错。外面的这两个人就是徐氏和她的女儿秦绾琪。 当年沈思倩从桐庐去了京城后没多久，徐氏的相公就将老族长从那个位子上挤了出去，他自己取而代之。 别说这个四老爷还真不是一般人，他自己当上族长后，居然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慢慢的让沈氏成为了当地的大户。 徐氏自然是妻凭夫贵。这几年和她来往的都是当地官员家的女眷，以及桐庐大户人家的太太。慢慢的她的视野宽了，心也就大了。 对于秦绍明这个侯爷她当然是要尊敬的，可是关键是她是内宅女子根本见不着侯爷，她能见到的就是沈思倩这个女眷。 不过一个小孤女而已，现在的自己只要抬抬手臂，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捏死她。对于沈思倩徐氏当然没有放在心里。不，也不能说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对沈思倩她是怀恨在心的。 当年在她离开桐庐前，在允判府发生的那一切对徐氏来说就是个耻辱。虽然后来因为自己相公成了族长，别人也不再提起那件事。 可是那件事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它就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梗在徐氏的心间，只要她一想起来，就会记得当时自己的狼狈模样，就忍不住去恨所有跟那件事情有关的人。 本来她听相公说这次来的侯爷就是沈思倩的相公，她心里还不信，谁会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可是这几天和她来往的那些妇人们都说这件事，而且还说她们沈府就要飞黄腾达了。 说的人多了，徐氏就是再不相信也信了。 所以才有了今儿她领着女儿上门来拜访这件事。 刚才在外面和紫藤相聊的时候，徐氏已经确定屋子里的那个女子确实就是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沈思倩。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听说她的相公可是侯爷呢，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徐氏心中暗暗点头，自己的女儿肯定比那个沈思倩要强上百倍千倍。只要让那个侯爷见了自己的女儿，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侯爷夫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那到时候自己可就是侯爷的岳母了。说不定到时候侯爷宠爱自己女儿的话还会给自己请封个诰命呢。 徐氏正拉着沈思琪在这里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呢，就听到紫都那毫不客气的声音。 多好年了，还没有人敢这般和自己说话呢。徐氏一听紫都的声音立刻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她身子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啊……”徐氏正想着好好显显自己的威风，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知道知道自己是谁，没想到接着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夫人在休息，任何人不得喧哗，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扔出去。”紫都甩完耳光之后冷冷看着徐氏厉声说道。 很快，屋子四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壮汉，他们往那里一站，徐氏胆怯了。不过为了表示自己无尚的地位，犹自逞强的说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我可跟你们说，我相公可是沈氏一族的族长，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的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紫都没有再和她啰嗦什么，直接给了其中一个人一个颜眼色，后者像提溜小鸡一般直接将徐氏给提溜了出去。 “啊，娘亲，娘亲，你怎么样？你有没有摔疼？”沈思琪也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氏已经被扔了出去。 沈思琪立跑出去去追徐氏。 倒是沈思琪身后的一个丫鬟在见到自家小姐和自家夫人相继出了屋外后，没有立刻出去，而是一副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来到紫都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姐姐，我们夫人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太过思念思倩小姐的原因。奴婢在这里替我们夫人向思倩小姐道歉了。” 紫都没想到一个小丫鬟居然也背着主子有自己小心思，不过对这种人她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的，当下冷冷说道：“你替你们主子道歉？你算哪根葱？还有咱们夫人的名讳也是你一个丫鬟能叫的，来人，张嘴！” 紫藤一听要张嘴，当即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啪，啪，啪，啪……”当即四个大耳瓜子呼了上去。打完后还腆着脸问道：“紫都姐姐怎么样，够不够，不够我再打。” 紫都看那丫鬟的脸已经被紫藤打成了猪头，便也消了心头的愤怒，“算了，夫人还在里面睡觉呢，别把她吵醒了，将人丢出去就行了。” 可怜的水俏，本想着过来卖个好儿，也好让侯爷的人见识见识自己大方得体的样子，没想到却挨了四个耳光，最后还像她家夫人一样，让人拽着领子直接从旅馆里面给扔了出来。 ------------ 三二六 秦绍明做客族长府 沈思琪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徐氏低着头弯着腰爬进了自家的马车，然后催促着车夫赶紧走，没见路边已经有不收人认出她们母女两个了嘛。 水俏在后面伸着胳膊有气无力的低声呼唤了几声，想让马车停下等等自己。可是也不知道那车夫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见死不救，总之车夫马鞭一样，哒哒礼水俏越来越远。 沈思浩回到旅馆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后莞尔一笑，直夸紫都和紫藤两个处理的好，以后再有这种不长眼的就该好好惩罚她们，省的一个个来骚扰自己的姐姐。 秦绍明没有什么表示，不过从他那微翘的嘴角，紫都两个也知道他对这件事很满意。 晾了沈氏族长几天后，秦绍明似乎终于记起来桐庐还有这样一号人。 这天在沈四老爷再一次亲自上门来拜访后，秦绍明终于表示自己今儿有空了，可以去你府上看看了。 “浩哥儿如今都这么大了，当初我就看你和你姐姐很亲切，你父亲去的那会子我还让你四婶把你们姐弟两个接到我们府上住，也方便我们照顾你们。哎，没想到你们最终却是去了京城你外租家。一别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叔父的实在是想念你们的紧。” 秦绍明的气场太大，四老爷在他身侧走了一会子实在受不了，只好落后两步来到沈思浩身边。在他看来这沈思浩不过是一个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只要自己多说两句他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这种从小没有父母亲又寄居在外租家的孩子最是希望得到长辈的关心。 显然，四老爷打错了算盘。就算沈思浩已经记不清他父亲长什么模样，可是对于当初他们这些人欺负姐姐和自己的事情他却是记得很清楚的。 “是吗？这个我记得不太清了，我就记得当初族里有不少人想着贪墨父亲留给我和姐姐的财产，他们好像还闹到我们家里去了。” 沈思浩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四老爷一眼。 四老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当初可是他妻子徐氏和当年的老族长妻子薛氏闹腾的最厉害。也就是借着那件事他后来才能一举踢开老族长。自己接手这个位子。 “当然，我知道四叔不是那样的人，当初那些想着贪墨我家财产的人当中肯定没有四叔对吧？”沈思浩又加了一句。 四老爷看着沈思浩说不出话来。只好讪讪笑了两声。之后就埋头跟在两人身边，也不再多说什么。 “哎呦。这就是高阳侯吧，果真是一表人才。” 几人刚到沈府，就见门口处有一个穿着华丽。恨不得将金子银子直接披在身上的夫人拿着一条绣满牡丹的帕子在热情的，额，打着招呼。 秦绍明和沈思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错愕，这沈府也太没规矩了。怎么让一个女眷出门来迎男客？ 其实这事真的不怪徐氏，她那天回家之后本想着好好跟自己相公诉一番苦楚，没想到一直对她还算尊敬的四老爷居然也当场甩了她一个耳光。 他这几天天天跑去请秦绍明都没有请到，她倒好。直接将人给得罪了。 且不说这个高阳侯对那个沈思倩到底是不是真的宠爱，就说他位极现在的官职，那他就是装也会装的对自己的妻子一往情深。这个成事不足的臭娘们居然想着去挑衅沈思倩。 你说一个侯爷的夫人是你一个小小的族长妻子能挑衅的吗？ 问明白具体情况后，四老爷才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女儿没有轻举妄动。不然若是连累的女儿坏了名声，他饶不了这个贱人。 徐氏别的也没听明白，她只听明白了那个侯爷夫人就算是再不得宠也不是自己能挑衅的。她虽然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她只知道自己相公说的一定没错就是了。 这几年家里的产业越做越大，相公和她自己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不就说明了这点吗。 所以今儿一早她听自己的相公说要去请高阳侯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先将自己打扮的富贵高雅，然后亲自出门迎接。 在她看来那个沈思倩是一定会跟着高阳侯一起来的。 本来徐氏还想让自己的女儿出门和自己一块来迎接高阳侯两口子的，谁知道她那个女儿竟说哪有未出阁的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好人家的女儿都是很尊贵的，要懂得矜持。 徐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便也随她去了。 反正只要过会子他们喝茶的时候让女儿去露个面就是了，她就不相信这个高阳侯是个美色面前坐怀不乱的。 哼，只要女儿得了势。看她怎么收拾那两个臭丫头。 四老爷一看秦绍明和沈思浩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糟。这个臭婆娘就知道给自己惹事，哼，还是小翠说的对，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果然，秦绍明根本没有理会徐氏，径自朝着大门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秦绍明稍稍一顿，朝着一旁的门丁看去，然后皱起眉头回过身来问道：“沈族长，这个好像不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 四老爷一听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忙上来打着哈哈道：“侯爷您果真慧眼如炬。上次那个是我子啊路边捡到的一个乞丐，本来看他可怜，有心赏他一口饭吃，谁知道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没办法，在连着丢了几件贵重物品后，我只好忍痛将人给辞退。” 秦绍明心里冷哼一声，难怪这个四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看这样子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要不是他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怕还真的以为这个四老爷有多么高尚呢。 “是吗？看不出来沈族长还是一副菩萨心肠。”秦绍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四老爷听不出来高阳侯这到底是褒是贬，小心的看看秦绍明的脸色，可是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 就权当是夸奖了吧。四老爷心头对自己说道。 等秦绍明和沈思浩从外院走进一处看似是书房的院落时，忽然听到拱门后面传来一阵女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沈思浩秀气的小脸儿上闪过一丝愠怒。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这几个天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那些自作聪明的将或是自己女儿或是自己孙女要不就是侄女儿的带到秦绍明跟前来，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他上次听紫都说看着那个徐氏的女儿还算老实，没想到也是个不守本分的，哼，好人家的女儿回偷偷出来偷瞧男子吗？ 还有，自己的这个姐夫没事生的这般英气俊朗作甚，没得让那些女子像是蜜蜂见了花骨朵般嗡嗡的惹人厌。 生平第一次，沈思浩因为秦绍明那些乱桃花对这个姐夫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哼，难怪以前姐姐说什么也不答应他呢，原来是姐姐早就看清楚了他这招惹桃花的性子。 哀怨的看了秦绍明一眼，沈思浩的目光中满含责备。 秦绍明被沈思浩看的一愣，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原来是小家伙在替自己姐姐报答不平呢。 回过头，秦绍明对着四老爷状似无意般的说道：“沈族长，不是我说你，你这府上的规矩实在不怎么样。” 沈四老爷一听这话心直接就沉了下去。这高阳侯在自己门口到现在不过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居然已经表示了两次不满。 四老爷不是傻子，到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这个高阳侯在对自己家里挑理儿。 要说是因为当初那个门丁拦住他不让他进府，可是他已经将人打发出去了。现如今这高阳侯还是不依不饶的，只怕是为了别的事情。难不成是因为沈思倩和沈思浩这两个小兔崽子？侯爷这是想替她们两个以前在桐庐的时候受的委屈讨说法？ 不得不说，沈四老爷你真相了。 徐氏本来还硬着头皮跟在几人身后，她不是没看出来高阳侯对自己的轻蔑，可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沈府以后的飞黄腾达她豁出去了。她要紧紧跟在几人身后，找机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露露面。 可是这时听到高阳侯这句没规矩，徐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跟着了。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弄巧成拙才是。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徐氏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相公。 沈四老爷回头狠狠瞪了徐氏一眼，然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对下，别在这里杵着惹人厌。至于要不要让女儿过来再看自己眼色行事。 徐氏得了相公的眼色，忙提溜着裙角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妇道人家不懂事，让侯爷见笑了。”沈四老爷歉意的看着秦绍明，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也不希望传出去一个连内宅都管不好的名声，可是为今之计也只好这么说了。 总不能说这些事都是自己安排的吧。那眼前这个冷面侯还不生吞活剥了自己。 之前看他去哪里读不带自己的妻子，别人还在传这个高阳侯是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妻子，才会如此。现在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 ------------ 三二七 婚后秦绍明再出征 不管沈思琪怎么在徐氏面前撒娇耍泼，徐氏终究没有让她在秦绍明面前出现。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让高阳侯见见我吗？”等秦绍明和沈思浩两个从沈府出去后，沈思琪摇晃着徐氏的胳膊不满的问道。 那天从诗会上回来一见到那个男子，沈思琪就对其上了心。后来听水俏说他是来打秋风的，沈思琪还可惜了好长时间， 可是后来她无疑中听到父亲居然说那人是个侯爷。侯爷是什么概念，那就是皇亲贵胄，若是，若是能让他看中自己，那以后岂不是就是侯爷夫人了，在沈思琪所能理解的范围内就是以后除了皇后这天底下可就是自己最尊贵了。 当即沈思琪红着一张俏脸找到徐氏将自己的想法跟徐氏一说，徐氏一听果然高兴得很。母女两个坐在床上商量了一下午，越商量越觉得可行。 要说这沈思琪的容貌生的确实有些不俗。 不然沈四老爷也不会即使在她快要及笄了还没给她找婆家，他也是在待价而沽而已。 眼见着大好的前程就把握在自己手中，徐氏和沈思琪决定一定要在秦绍明面前露个脸。 本来都说好了，而且沈思琪也在内外院的交界处偷偷观察过了，见那秦绍明比起上次来更是倜傥风流，让沈思琪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 可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母亲徐氏一直没有过来喊自己，就连着她想要偷偷摸过去装作走错路跟秦绍明来个邂逅都被徐氏找来的嬷嬷给镇压住了。 于是，在秦绍明走后没多久，沈思琪爆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明明商量好的，母亲却变卦了。 徐氏此时的心里也极度不好受，那样一个乘龙快婿啊，就这样就被溜走了。呜呜。直到现在她的心也在流血呢。 “琪儿，娘亲也不知道，是你爹爹他说的。”眼见女儿急的都要哭出来。徐氏不得不将他们在外院的事情说出来。 “娘亲，那高阳侯一定是没见过女儿的样子。所以才会那样的，女儿干保证只要他见过女儿的样貌他肯定会喜欢上女儿的，娘亲，你就想想办法吧。” 沈思琪有些傻眼，难道是自己刚才弄巧成拙了，可是她还是坚信只要秦绍明见过她一定会是不同的结局。 徐氏被沈思琪吵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再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女儿和秦绍明来场邂逅。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秦绍明却是被太子的一道密令给召回了京城。 “倩儿，对不起，咱们刚成亲一个月。我就要上战场……”从宫里回来，秦绍明拉住沈思倩的手自责的说道。 与大燕朝西侧相邻的是一个叫夏朝的国家。 夏朝以前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只是八十多年年前他们国家出了一位极其英明的君主，那位君主带领着自己的国家由贫穷走向富有，由弱小走向强盛。短短十数载。夏朝便成为了与大燕朝和北魏相比肩的存在。 当时不管是北魏的皇帝还是大燕朝的皇帝都想过灭掉那个国家，可是都没能成功，相反还让夏朝吞并了自己国家不少的领土。 人们常说富不过三，这话不知道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不是也符合。总之在当初那代极其英明的君主死后，夏朝的国力将慢慢衰弱了。 时至今日。皇室昏庸无度，外戚弄权专制。现在的夏朝早已经是一盘散沙。 就在前几天大燕朝的太子听说夏朝因为几位皇子夺嫡的原因爆发了内乱，他立刻认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他们出兵迅速，说不得能直接拿下一个夏朝呢。 太子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帝，果真得到了让他很满意的批复。没有哪个皇帝能拒绝这种建议，没有哪个皇帝不想着在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开疆辟土。 既然得到了支持，那接下来就是具体的部署实施。太子最相信的人当中，秦绍明毋庸置疑的占据了一席之地。 所以即便知道秦绍明其实陪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去桐庐拜祭老丈人了，太子三思之后还是将人给招了回来。 秦绍明一听这事，自然也是激动万分，若是真能打下夏朝来，那他作为出战的将军只怕也会流芳百世。 就像皇帝想着在百年之后被使官评为一个明君一样，一个有思想的将军也同样希望自己能被后人所敬仰。 唯一让秦绍明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刚成亲的小妻子。若不是因为行军途中太劳累，若不是因为打仗太危险，若不是因为军令不让，秦绍明真想将沈思倩拴在腰上一块带走。 沈思倩尽管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是看着秦绍明那双晶晶发亮的双眸，她哪里不知道这是他的梦想。 “你放心，府里我会照看好的。不过有件事你要答应我。”沈思倩认真的看着秦绍明。 “你说。” “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这是沈思倩唯一的要求。 “好。”秦绍明执住沈思倩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着，不含一丝情欲。 最终秦绍明还是走了，却将他最为信任的秦大秦二两兄弟留了下来。不是他不相信沈思倩的处事能力，而是他不愿意沈思倩陷入哪怕是一点点的麻烦和危险当中。 沈思倩当时死活不要，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有了紫藤和紫都两个，就是抱琴和抱棋两个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实在不行在外院还有娃娃脸和大胡子，有这么多人在，沈思倩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再添置人手。倒是秦绍明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身边有几个熟悉的侍卫要好一些。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绍明却是铁了心一定要将人留下。甚至不惜在床上的时候用特殊手法逼着她答应。 最后沈思倩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秦绍明出征的太急切，沈思倩也来不及准备太多东西，匆忙之下将自己一直留着的那个老山参拿了出来，悄悄放进了给他收拾好的行礼包袱当中。 她当然不想让秦绍明受伤，可是她知道秦绍明不是那种只会站在后方调度部署之人，他一定会冲上战场的。那根老山参也是有备无患而已。 秦绍明走后的日子，沈思倩本来以为夏氏和单氏母亲两个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那两方人马也不知道为何居然文兵不动。所以沈思倩觉得很无聊，几乎无聊的浑身要发霉。 “夫人，吕夫人和吕二少爷来了。”就在沈思倩又要昏昏入睡的时候，紫藤进来禀报。 “哦，让她们快进来。”沈思倩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沈姐姐，我想你了。”吕东旭的弟弟年哥儿蹭蹭蹭从外面跑了进来，朝着沈思倩直直就射了过来。 原本林氏作为沈思倩姨娘的嫂子是没有资格和沈思倩再来往的，可是因为沈思倩对此不在意，加上吕东旭现在很有出息，所以那些看不惯的也就闭上了嘴巴。 笑话，人家高阳侯还没有说什么，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沈思倩赶紧张开双臂搂住这个小胖哥儿。“是吗？沈姐姐也想年哥儿了，年哥儿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沈姐姐啊？”说来也怪这个年哥儿也不知道随了谁，一张小嘴儿最会哄女孩子开心，直让林氏笑称说不得自己这是生了个花花公子。 “哎，别提了，我最近整天被祖父关在书房里念书习字，今儿我好不容易拿哥哥友人送的一罐茶贿赂了祖父，他老人家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让我出来玩一会。” 说道这里年哥儿大大的眼睛一转，笑着对沈思倩继续道：“这不，我一得了空就过来找沈姐姐了。”说完后一副 “我多乖，你快夸我吧”的小表情。 沈思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即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好话成堆的往外冒，只把个小家伙夸的小脸红扑扑的才算完。 说起来也许是吕老爷子已经看透了自己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如今他的儿子孙子都已经考中了进士，可是率老爷子还是秀才身份。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率老爷子自己不再读书了，倒是一心一意的抓起了第二个孙子的学业。 第一个已经很优秀了， 实在不用他督促。 让紫藤领着年哥儿下去吃糕后，沈思倩才看向林氏，“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科室府上出了什么事？”一般来说林氏为了避嫌，就是要过来看望沈思倩，也会提前下帖子打招呼的。 林氏一看沈思倩那严肃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笑了笑，拉住沈思倩的胳膊说道：“没有，你莫要担心。只是有点子别的事情要你帮帮忙。” 一听不是府中出了事情，沈思倩这才放下心来，说话也随意起来，“你这么爽利麻溜的一个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莫不是你想着给吕表哥找媳妇儿吧？” 林氏先是大吃一惊，然后轻轻一笑，“还真是让你才对了，就是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媳妇儿。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酒后跟人家定下了亲事，你说这酒后的话能当真吗，可是谁知道那个死人非说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定下了那就是定下了。我今儿来就是想让你帮着打听打听这个女孩子怎样样？” ------------ 三二八 沈思倩送花惹麻烦 林氏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思倩的大嫂李梅已经出了五服的一个堂妹，名字唤作李婉。这李婉的父亲是从六品飞骑蔚，另外李婉还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 沈思倩送走林氏后让紫藤拿着两朵她自己做的绢花去了李梅那里。 让沈思倩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李梅的闺房门口正好碰到秦绍东从里面出来。沈思倩有些尴尬，她本来以为这个时候男子应该都在外院才是。 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沈思倩只好对着秦绍东行了一礼，也没有说话。 秦绍东本来在李梅那里就惹了一肚子气，现在又看到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人，心头更是堵得慌。不过好在他还知道现在的沈思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由自己作践的小孤女了，她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说句不好听的，他自己的份例还要由沈思倩说了算呢。 所以秦绍东只是冷哼一声，便一甩袖子走了。 紫藤在秦绍东走出一丈远后轻轻猝了一口，“夫人，这大爷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子男子汉模样，和咱们侯爷一点也不像。” 沈思倩不愿意在他身上投入过多的关注，摆摆手示意紫藤莫要说了。 这时候李梅也已经听到小丫鬟的通传，从屋里走了出来，“弟妹来了，来来来，快进来，这天儿凉了，若是冻着你只怕有人要找我拼命了。” 仿佛一点也没有受秦绍东的影响，李梅还是爽朗的招呼着沈思倩。 沈思倩明白这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狼狈的一面，所以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着回答道：“谁不知道大嫂巾帼不让须眉，哪里有人敢找你拼命。” 嘻哈间，两个人来到了李梅的屋子。 沈思倩打眼一看，桌子上的茶壶没有了。应该是刚才和秦绍东闹得不愉快摔了吧，不过小丫鬟手脚倒是麻溜，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案发现场了。 “说吧。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对于沈思倩懒散不愿意串门走动的性子。李梅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娘亲，娘亲，伊儿听说四婶来了，是不是？是不是？” 沈思倩还没有来的及回答就听到秦慕伊从外面扑通扑通往这里跑。 小丫头进来一看果然是沈思倩在，乐呵呵的扑过去双手保住了沈思倩的小腿，仰着小脸儿问道“四婶，你是来看伊儿的吗？” 沈思倩笑着点点头。“是啊，四婶就是来看伊儿的，四婶是专门过来看看伊儿乖不乖，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啊。” 双手放在小丫头的肋下轻轻一提。沈思倩将秦慕伊抱在了自己腿上和自己面对面坐着。 小丫头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伊儿可乖了，娘亲是不是？”扭过头来，秦慕伊急切的想让她母亲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李梅看到女儿这张可爱的小脸。脸上的笑真了几分，虽说相公不成器，不过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伊儿最乖了。” 小丫头得到母亲的肯定回答赶紧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沈思倩。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沈思倩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既然伊儿这么乖，那四婶要奖励一下，来，紫藤。” 紫藤将那两朵绢花交给沈思倩，沈思倩捧在手上让秦慕伊看。 这个时代的绢花多数都是将丝绸簇成花朵的样式，沈思倩做的这两朵却是做成了卡通图片的形式，一只小白兔瞪着大眼睛卖萌，一只小花猫滚绣球。 秦慕伊小丫头一看这两只可爱的小动物直接瞪大了眼睛，“好可爱啊，四婶这是给我的吗？” “是啊，伊儿喜欢吗？”沈思倩将绢花递到秦慕伊手中。 “喜欢，谢谢四婶。四婶，我想送一只给蕾儿姐姐可以吗？”小姑娘有些羞赧的看着沈思倩，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借花献佛的意思，不过小姑娘似乎也觉得将四婶送给自己的东西再送给别人好像不太好。 沈思倩毫不在意的笑笑，“好啊，四婶送给伊儿了，那它就是伊儿的，伊儿想送给谁都行。” 小丫头一听这话大叫一声太好了，忙不迭的从沈思倩身上爬下来，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沈思倩明白小姑娘这是去找闻绮蕾去了。 “你把她教的真好。”看着跑出去的小背影，沈思倩对李梅说道。她以为李梅在嫁了秦绍东这样一个人之后会对生活充满悲观，可是让人敬佩的是李梅的性子似乎并没有因此变得怨天尤人，更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 她不仅自己到现在还保持着正义和开朗，就是她的女儿也被教导的团结友爱善良健康。 “她的我这辈子的希望，只要她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长大，我别的什么也不求了。”李梅同样将目光投向远处那个一蹦一跳的小身影。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儿过来应该不是专门给伊儿送这几支绢花吧。” “嗯，我今儿来确实有一件事想问一下大嫂。我听说你娘家有个堂妹叫李婉。我来是想问一下这个李婉人品家境怎么样？” 沈思倩将林氏托她的事情向李梅说了一下。 对于沈思倩和吕家的事情在侯府并不是一个秘密。李梅多少也知道一些那吕东旭的事情，在她看来那个吕东旭和自己的堂妹倒是一桩不错的婚姻。 不过，“只是有一桩，弟妹，你不是外人我也就和你直说了。” 沈思倩一开始听李梅细数李婉的家世以及小姑娘的性子才学等等，也觉得她和自己的那个便宜表兄简直是天作之合。 刚才还在心里思考着什么时候让人过来，她把林氏也请来，让林氏亲自见见。忽然听到李梅的话锋一转，沈思倩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大嫂。难道这李婉有什么其他的，额，不妥之处？” 沈思倩话说的委婉。其实她想说的是这李婉是不是身上有什么毛病。这姑娘都十六了还没说婆家，沈思倩不得不怀疑可能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疾。 李梅一看沈思倩小心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所想，噗嗤笑了一声，又瞪了沈思倩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若是真的有什么毛病那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说的这个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吧这丫头生的随了她父亲。呵呵……” 沈思倩一听将含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嗨，这有什么，女孩子生的对父亲的多了去。我不是也随了我爹爹嘛，不然我能和浩儿生的那么像。” 李梅刚想提醒一下沈思倩，这男子的样貌也是分好多种的，不过在看到沈思倩那似乎根本没当回事的样子时，李梅眼神一转。决定不告诉她了。 沈思倩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神清气爽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边李梅的贴身婆子看着心满意足而去的侯爷夫人，有些责怪的看了一下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小姐，你怎么不跟四夫人说一下，你的那个堂叔生的五大三粗跟个李逵似的。这要万一四夫人见着人之后。还不得埋怨您呢。” 李梅拿起一块丝绸来，想学着沈思倩送给秦慕伊的那个样式再做两个，“埋怨什么，我可是已经和她说了的，我那个堂妹生的和她父亲很像。她不是也说了吗，这没什么，连她自己生的都像她父亲。” 唔，也不知道那沈思倩的手是怎么生的，那么巧，什么东西做出来都带着一股子精致劲儿，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成了呢？ 那婆子知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关键是那个李婉的爹爹的样貌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小姐，老婆子还是觉得不妥，要不您去和四夫人说说吧，您不能仗着四夫人和您的关系好，就开她的玩笑。要知道这事她也是替别人问的，你这样不是陷四夫人于不义吗？四夫人对咱们大小姐那么好，就是大小姐知道了，也会怪您的。” 看李梅在那里笨手笨脚的簇花，老婆子也不说过去指点一下，只是在她耳边碎碎念。 李梅本来手就笨，被她念叨的更是簇不下去，将手里的丝绸随便往桌上一扔，“哎，好了好了，我说李妈妈，我头都要被你念叨大了，我听你的，听你的，现在天已经晚了，明儿一早我就去和四弟妹说说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李梅本来想着给夏氏请过安之后将和沈思倩说说那个李婉的样貌问题。可是没想到她这刚从夏氏的屋子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喊住沈思倩呢，就被女儿的小丫鬟给拉住了。 小丫鬟在李梅耳边一阵低语。 李梅听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咬着牙根儿恨声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走，跟我去看看。” 李梅的贴身婆子一见自己主子气冲冲的跟着个小丫鬟跑了，知道出事了，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四夫人沈思倩，那婆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这件事过会子再说也行，她还是先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李梅本来就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又护短的很，现在一听秦绾婉一个大人竟然因为眼馋女儿手中的绢花，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惹哭了，这还得了。 一进那闻绮蕾的屋子，李梅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正孤零零的站在角落了抹眼泪儿，面前是被撕碎的昨儿个沈思倩刚送给她的小白兔绢花。 “伊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娘亲看看。“顾不得旁人，李梅冲到秦慕伊跟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上下检查。 ------------ 三二九 沈思倩单氏硬硬碰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绢花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她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朝着吕府去呢。 “夫人，不是做奴婢的说您，您有什么事让吕夫人过来一趟就是了。作甚要亲自出去，您没见您没见秦大秦二那两张脸拉得比马都要长了。”紫都坐在马车里有些哀怨的看着沈思倩。 “紫都姐姐真讨厌，明明你也想要出来透透气，偏偏这么说。再说了那秦大秦二本来就生了一张驴脸， 他们就是笑你也会觉得他们不高兴的。” 紫藤剥开一个橘子，递给沈思倩，沈思倩摇摇头，她立马扔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咀嚼着橘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就是，紫都姑娘不用担心。咱们侯爷走的时候也说了，让夫人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动走动，省的一天到晚的闷在府里。” 桂哥儿在外面的车赶上听到紫都的话也赶紧劝解道。笑话，平时紫都在内院，他在外院，两个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只有沈思倩出来的时候他才能以秦绍明管家的身份厚颜跟着，多和紫都见见面。 紫藤将剩下的两瓣橘子瓣全塞进嘴里，对着紫都做了一个鬼脸。 紫都俏脸微微有些泛红，狠狠剜了她一眼。 沈思倩本来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在看到紫藤紫都以及马车外面的桂哥儿的互动后，又来了精神。从小机子上抓过一把瓜子，也不用紫藤她们剥皮，自己嗑着慢慢看热闹。 紫都被沈思倩看的有些羞赧。低下头也不说话。 到了吕府，沈思倩将自己从李梅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跟林氏说了一下，林氏果然很满意。 “哎，只要不是那蛮横霸道不安分守己的，我就谢天谢地了。”林氏也知道自家老爷已经和人家定下了，她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再去退婚吧。 那样子不说害了人家闺女，就是自己儿子以后再找媳妇儿也是受影响的。 她之所以让沈思倩打探一番不过是为了能早些了解那个李婉是个什么人而已。端庄大气、恪守本分固然是好，如是真的是那惹是生非的。她也好早做打算。 “不过，有点事我要提醒你，只怕那李婉模样上会有些欠缺。”昨儿个李梅那坏心眼的眼神，沈思倩可不是没有看到。 “嗨，没事，长得丑怕什么，咱又不是皇帝。还要选妃。咱就找个能踏实和旭儿过日子的就是。”林氏不在意的摆摆手。 其实林氏心里还真的不希望那个李婉生的太过出色。不是她不喜欢生的好看的女子，而是她们吕家本来就是桐庐山脚下的一个小户人家。不过是自己的相公和儿子整齐这才让家里好过一些而已。 若是那李婉生的和沈思倩一般相貌，她们吕家也护不住。 这也是为何当初林氏子知道儿子的心里人儿是沈思倩的时候，让他赶紧打消念头的原因。她又不是吕东旭的继母，怎么会不想着儿子好。 问题是她知道，沈思倩这样的容貌在她们家里那就是祸端。 沈思倩见林氏对样貌丝毫不在意，也轻轻舒了口气。吕东旭能早日成婚。她也是乐意的。 两个人约定，改天让李梅摆个茶话会，将那个姑娘请来，让林氏再西看看她的举止品行。沈思倩便从吕府回了沈府。 谁知她刚一进府，就被抱琴给拦住了，“夫人，您可回来了，大姑奶奶让您去一趟她那里，您看……” “有什么事慢慢说，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紫都有些不满意抱琴的慌慌张张。这跟着郡主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怎么还这府毛躁的性子。 抱琴不怕沈思倩，不怕秦绍明，独独见了紫都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她一件紫都虎着脸，话逗说不利索了，“回紫都姐姐的话，是，哦，听大姑奶奶身边的丹凤姐姐说。是夫人送过去的什么绢花出了问题，大夫人也在那里。” 对于抱琴明明拳脚不弱，可是就是说话颠三倒四这一点，沈思倩也很无奈。不过好在这丫头听话，而且做事极为认真。 沈思倩瞧着她被紫都吓得小脸儿都要哭出来了，有些于心不忍，“好了紫都，抱琴不是那能说会道的这点咱们都知道，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我现在回去换身衣裳，你赶紧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紫都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 沈思倩一听，眼中划过一丝愤怒，这秦绾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连个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哼，现在出了事情了，打量着将自己叫去，是想要那个绢花的手艺吧。 真真是好算计。 抱琴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的主子，“夫人，您不去大姑奶奶那里吗？” 紫藤走过来拦着抱琴的肩膀哥俩儿好的样子，将人拖到一边去，悄声道：“抱琴，你要记住，这府里是咱们侯爷最大。这内宅呢，是咱们夫人最大。几位老夫人呢，因为是长辈，所以如果是她们叫咱们夫人去的话，咱们夫人碍于面子不好不去。但是，如果是其他什么人要想见夫人的话，那只有她自己亲自过来，你明白了吗？” 抱琴性子单纯，就算还不太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可是有一句她却是听明白了，那就是除了几位长辈，别的人是没有资格请夫人过去的。 看着抱琴那先是疑惑后是坚定的目光，紫藤表示很欣慰。大方的一摆手，“好了，夫人这里有我和紫都姐姐伺候就好了，你先出去看看有没有新鲜事儿吧。” 抱琴一听爽快的直点头，比起那些和人打交道的事情来，她更喜欢去偷窥，哦，不，是刺探军情。 紫藤教导抱琴的一番话，沈思倩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对此沈思倩恨欣慰，一年前还是个只会好狠斗勇的小丫头如今也学会使用心机了，嗯，不错。 很快，沈思倩等人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你们猜，这次打头阵的是谁？”沈思倩一边品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用说吗，当然是秦大姑奶奶了。”紫藤撇撇嘴儿不屑的说道。哼，她就看那个秦绾婉不顺眼，要不是顾忌着夫人的脸面，她早就上前将人胖揍一顿了。 沈思倩摇摇头，“我猜是大伯母。” 见不知紫藤就连紫都也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沈思倩笑着解释道：“大姐这个人最好面子，刚才她让丫鬟来请我，我没去。这会子她肯定不会亲自过来。何况，上次她见我给慕伊和宪宗做了新衣裳，她过来也想给她女儿要，我没答应，这时间还没过多久呢，她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接着再上门来要东西。” “哼，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依奴婢看，她的名声早就坏了。”紫藤小声嘀咕道。 “侄媳妇儿，不是我说，你这才嫁进在咱们侯府没几天，这脾气倒是见长啊？”随着单氏的一句指责，一行人呼啦啦全涌进了沈思倩的屋子。 沈思倩起身走至单氏面前，也不说让座，只是淡笑着回道：“大伯母这话时从何说起？我沈思倩自认对长辈孝敬，对妯娌友爱，自从我嫁进来之后更是不曾发过脾气，大伯母今儿一来就先给我定下这么一条罪状，大伯母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是不依。” “好，既然你要说出个子丑寅卯，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都的长辈，那为什么不出去迎接？为什么我进来你不让做？” 单氏说的理直气壮，她就是要在气势上压住沈思倩，只有这样才能乖乖的让她听话。 虽然她不看好那个什么绢花能赚钱，可是女儿既然表明了她想要那个手艺，而且还是从沈思倩这里要，她自然不会让女儿失望。 沈思倩心里冷哼一声，这单氏还真当自己是棵葱了。以前还觉得单氏端庄高雅，就算是耍手段也是让人有苦说不出。可是现在一看，多年的不如意加上她那个最最高贵的女儿婚姻的不幸，已经让她没有了从前的优雅，剩下的只是市井泼辣。 “大伯母这话本宫就更不敢认了，本宫今儿有事出府，这才刚回来没有半刻钟，大伯母若是不信的话尽管去门童那里问问。本宫这衣裳刚换好，就见大伯母领着一堆人闯进了本宫的屋子。本宫倒是要问问大伯母，你这是何意？” 抬出自己郡主的封号，沈思倩就是要告诉单氏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想算计就能算计的，而且往严重里说，她这也算是以下犯上了。 若是自己想要追究的话，这单氏一介白身私闯郡主的屋子也要吃牢饭的。 单氏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人，她虽然暗恨沈思倩抬出身份来压制自己，不过就像沈思倩所想，这要是她真的追究的话，自己还真是讨不了好去。 眼神一转，单氏扯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我不过跟侄媳妇儿开个玩笑而已，瞧你，怎么还气上了呢，好了，快别生气了，你这幅模样要是让我那侄子看到怕是会大吃一惊的。” “他却是会大吃一惊，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在战场上为国争光，妻子却在家中受别人的欺负。大伯母，这个玩笑可是不好笑，本宫就是再没脾气，可是也容忍不了别人这么横冲直闯，大伯母可千万记住了。” 沈思倩直视着单氏，逐局说道。 ------------ 三三零 林氏李婉相见甚欢 单氏就是再想用长辈的身份压沈思倩，可是也架不住沈思倩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终于在沈思倩要紫都将自己的郡主服找出来，她要进宫和皇后娘娘好好叙叙话的时候，单氏讪笑了两声，拖着自己带来的那一群人灰溜溜的逃出了沈思倩的屋子。 “夫人，难道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大房这两个人一个自以为天下最聪明，整天想着算计别人，以达到自己自私自利的目的，一个凡事围着女儿转，觉着自己的女儿就是公主，恨不得别人都要像她自己一样哄着供着才好。没得让人看了心里厌烦的很。” 紫藤盯着远去的单氏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手痒的很。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如若她们母女两个只是那种只会膈应人不咬人的癞蛤蟆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那秦绾婉却是一条蛰伏在角落里随时给人致命一击的毒舌。这样的人，就要在她亮出毒牙前先给她拔了去。” 紫藤一听双眼刷的亮了，“夫人，那咱们怎么做，敲闷棍？抽皮鞭？还是灌药水？” 沈思倩满头黑线，“若是你家主子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你家主子也不用出去见人了。”别人只要一听还以为这高阳侯的妻子是个女匪首呢。 “那夫人，您说怎么做？小的听您的。”紫藤一点也没有失望自己提出来的意见没被采用。她知道沈思倩的主意肯定比自己的要好的多。 当然，也要大快人心的多。 跟了沈思倩也有快两年的时间，对于自家主子内里黑的属性。紫藤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就不明白了单氏和秦绾婉母女两个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家主子好欺负的。 如果她真的好欺负的话，明明在北魏一无所依，可是三皇子妃愣是拿她没办法。要是她好欺负的话，那欧阳心慈能落得个至今不敢露面的结果。 沈思倩贴在紫藤耳边一阵低语。 紫藤越听越觉得这主意好，以致到了最后一拍自己的大腿，“好，夫人，奴婢这就去办。您就等着吧。这次保证让那母女两个再也翻不了身。” 说着话紫藤就兴冲冲的往外窜。 沈思倩一把抓住她，“别急，这件事先放两天，等我陪林氏见过了李婉再说。”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沈思倩觉得自己身子很容易乏，就像现在，明明两件事没什么冲突。可是沈思倩就是觉得自己不能兼顾着将两件事情都处理好，所以她需要一件一件的来。 紫藤嘟了嘟嘴，表示了一下自己失望的心情，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要听主子的话跟主子走。这样有肉吃。 这天沈思倩早早的来到李梅的院里。一看，别说还真有点子茶话会的味道。 虽然现在已是初冬，可是也不知李梅从哪里借来的这些自己花棚里没有的盆栽，愣是将一个院子布置的和阳春三月一般绚丽多彩。 一进屋子。沈思倩首先感到了一阵扑鼻的热气，热气太过温暖，以致沈思倩刚进来就觉得自己又困了。 李梅领着婆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沈思倩那双眼惺忪的样子，大眼眨了眨。 “四弟妹，你莫不是……” “大嫂，你真厉害，就两天的功夫，就将这里布置的这般好看。等会子那些夫人小姐的来了这里，可莫要喜欢的不想走了才是。” 两个人同时出口。只是李梅不确定心中所想，声音有些低，被沈思倩的盖了过去。 看着她又一副来了精神的样子，李梅心里暗自摇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沈思倩自己能不知道吗？ 别说，沈思倩身边一直没有婆子照顾。所以这方面本来就没人教导她，加上这段日子她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也忘了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葵水。 所以，主仆几个人虽然都知道沈思倩最近容易困乏。可是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可惜咱们府里已经没有合适的男丁了，倒是四弟妹还有个弟弟。四弟妹有没有想今儿好好看看那些娇客们，也替自己找个弟妹啊？” 李梅顺着沈思倩的话有些试探道。 她正好有个娘家表妹，今年十三，虽说比沈思浩大了两岁，可是如果两家都同意的话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 对于沈思浩，李梅是打心眼里喜欢的。那个少年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上进。虽说没有父母，可是人家有个厉害的姐姐和姐夫啊。这以后的前程肯定错不了。 再说了，这没有父母，以后媳妇儿进了门也不用晨昏定省，一日三餐的伺候婆婆不是。李梅越想越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所以今儿这才想着探探沈思倩的口风。 沈思倩水汪汪的大眼茫然的眨巴了两下，这才明白过来李梅的意思。“瞧大嫂说的，浩儿才几岁呀，他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就算是要给他相看人家，最少也要等上个五六年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前世的影响，沈思倩一直都没有想过让沈思浩太早成亲，在她看来就算是十六七岁也不过是初中生的年龄。 李梅一听沈思倩的这话，虽然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彻底死心，不管怎么说沈思倩只是觉得她弟弟年龄太小了，而不是对自己的亲戚有意见不是。 “是，弟妹说的是。来，咱们赶紧坐下吧，想来那些娇客们也快要到了。”李梅转开话题，引着沈思倩到了主座上坐下。 “本来也请了二弟妹和三弟妹两个的，谁知她们两个一个要看孩子，一个要给自己的母亲准备寿宴，都没空过来。”李梅亲自给沈思倩泻了一盏茶水。 她看的明白，自己的公爹和婆婆呢是个指望不上的，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她却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能有个幸福的未来。而能帮助女儿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和她相公。 对李梅频频向自己示好这点，沈思倩不是没有感觉。虽然她多少有些失望曾经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洒脱又随性的女子如今也学会了委屈自己。 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尊敬。 沈思倩明白，李梅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为母则强，同样，为母也能弱。好在，对那个会糯糯的称呼自己四婶儿的小丫头，沈思倩也同样喜欢的紧。 接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着娇客们上门。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林氏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了李梅的屋子，对着李梅就是一通道歉。 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自家的事情才办的这个茶话会，可是她自己来的倒是有些迟了，所以林氏觉得很对不住李梅。 都怪她家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今儿她出来是为了给他哥相看嫂子来了，非要跟着。自家那个小魔头林氏还能不清楚，只怕到时候又要给自己捅什么娄子。所以林氏在家好不容易才将那个小祖宗给劝下。 李梅看着林氏就算是道歉，可是依然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神微微有些暗淡。也只有相公爱怜，生活幸福的人才可以一直保持这那份爽朗洒脱吧。 “没事儿，没事儿，现在时候还早，你来的不算晚。”李梅拉着林氏的手往里间走。 林氏到后没多久，娇客们都在自己或是母亲或是姐姐的陪同下来到了李梅的院子。 李婉是第二波来的。 沈思倩心里暗暗点头。嗯，既没有太早，显得巴结；又不会太晚，让人觉得傲慢。沈思倩暗暗看了看林氏，果然林氏的脸色也不错。看来她对这个还没有见面的媳妇儿行事还是很满意的。 沈思倩陪着林氏跟着李梅来到屋子外面。然后，傻眼了。 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李婉不会是那种样貌出众之人，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是这种模样。 现在在沈思倩脑子当中的满是李逵刮掉了自己的络腮胡子，涂抹上了胭脂。虽然她举止确实优雅，行礼也很得体，不管从哪里看都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女子。可是沈思倩就是有些接受无能。 错愕之下，沈思倩直接将目光投向林氏，只见她除了一开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之外，后面却是真的很满意这李婉的言谈举止。以致后来林氏居然拉着李婉的手开始小声说话了。 沈思倩觉得自己一定是玄幻了。这林氏就算再不在乎媳妇儿的样貌，也不至于给吕东旭找个这样的吧，难道吕东旭不是她亲生的？ “哎，想什么呢？” 正在沈思倩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梅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沈思倩被她一拐回了神儿，“咳，我就是觉得，嗯，这个李婉姑娘的样貌有些，嗯，出人预料。”沈思倩斟酌用词，怎么说李梅也是人家的姐姐不是。 “行了，行了，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不过，你的这个亲戚倒是个不拘小节的。”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李梅也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的肤浅。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亲戚。”沈思倩颇为骄傲的回答。好吧，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这林氏可千万莫要对着吕东旭的时候将自己供出去，不然只怕那个清冷的男子会恨上自己也说不定。 ------------ 三三一 吕大成亲真假紫藤 事实证明，林氏做事还是很靠谱的。直到吕东旭成亲之日，他都不知道促成这段姻缘的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心仪的女子。 吕东旭要成亲的事情让远在战场的秦绍明颇为幸灾乐祸。他甚至在休战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上山去宰了一只猛虎，千里迢迢将虎皮寄回了京城。 “已经将虎皮送过去吗？”沈思倩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紫都问道。 紫都自己泻了一盏茶水，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杯才停下。“送过去了，夫人，你是没见吕公子的模样，活像是要吃了奴婢似的，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为人。” 沈思倩明白紫都平时沉稳庄重，一般不会道人是非，能让她说出吕东旭要吃人，肯定是他的情绪非常激动。 可是，“不是说让你直接将虎皮送给林氏就好了，你怎么给了吕公子了？” 紫都撇撇嘴，“夫人还说呢，依奴婢看，那吕公子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了，您是没见着，他就在门口堵着奴婢呢。” 虽然有些愤然吕东旭大人没大量，不过紫都表示自己还是能理解的，任谁要娶那样一个媳妇儿想来都会脾气暴躁的吧。那个吕东旭仅仅只是对着虎皮冷笑两声已经算是好的了。 紫都不知道吕东旭那句“回去告诉你们侯爷，这虎皮下官可是喜欢的紧，如果再有一张，那下官就更高兴了”是不是该和沈思倩说说。 看着沈思倩似乎又想要睡觉的模样，紫都觉得还是算了吧。那个吕东旭自己顶多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可是要是气着自家夫人，等侯爷回来还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不管吕东旭怎么想，总之他和李婉的婚姻如期而至。 这天，沈思浩来到沈思倩的屋子表示自己也想着陪吕东旭一起去迎亲。 沈思倩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弟弟能接受自己和吕家来往已经算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她不能得寸进尺，吕家毕竟只是她姨娘的娘家。 沈思浩看着姐姐先是双眼一亮，接着又摇摇头，哪里不知道她怎么想。 “姐姐。浩儿明儿要去，不只是因为他吕东旭是姨娘侄子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委实是个人才，四表哥也说过了，希望我多和他还有齐国公多多来往。” 看着明明和自己生了一样的脸，可是却越来越不像的弟弟，沈思倩似乎能明白这个少年心中所想。也许正是他这份坚毅。才让他的眉目之间越来越英气吧。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姐姐也就不再劝你了，可是浩儿，你要记住，也许等以后你长大了，别人会因为你今天的举动而笑话你也说不定。” 虽然这孩子打过蛮夷，上过战场。而且还把自己交给他的铺子也经营的绘声绘色，可是沈思倩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她不希望将来某一天他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沈思浩摇摇头，目光坚定，“姐姐放心，浩儿不是那耳根子软的。就算真的有人会笑话我，我也不会在意的。只要姐姐和姐夫不笑话就行。” 沈思倩从床上的包袱里面掏出一条宝蓝色镶金边的腰带递给沈思浩，“来，等明儿带上，让大街小巷两旁的人都瞧瞧。我弟弟可不比那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儿差。” 沈思浩接过来自己围在腰上试了试，笑着说道：“姐，这条腰带不是给我做的吧，我怎么感觉挺长啊。” 沈思浩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给自己姐夫做的，可是既然姐姐拿出来给了自己，那就是自己的，自从姐姐和姐夫成了亲之后，他什么东西都排在秦绍明之后了。虽然他明白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可是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沈思浩还是暗自在心里不爽。 无视弟弟那揶揄的笑容，沈思倩白了他一眼，“就算不是给你的。现在不也成了你的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计较这个。” 沈思浩故意苦着一张脸，“哎，不计较不行啊，现在姐姐凡事只想着姐夫，我再不计较，这以后可是什么都没有我的了。我可是听说了，前儿姐姐还做了好些东西给托人带到战场上去了呢。” 说道这个，沈思倩忍不住有些脸红。她给秦绍明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衣服和袜子这些，还有小内内和裘裤。那个小内内更是沈思倩根据现代人们穿得裤衩的样子做的，在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 不过，浩儿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看了？ 沈思浩看到姐姐猛然间变得锐利的大眼，赶紧摆手以示清白，“我可没有看，我不过是猜的而已。” 沈思倩也明白自己错怪他了，不过谁让他才出来了呢，这，多让人难为情啊。 第二天沈思浩果然带着那条腰带陪着吕东旭一起去迎亲了。 他有没有受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欢迎，沈思倩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天晚上京城里就传出一朵好花被猪拱了。至于谁是花谁是猪，沈思倩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三天李婉回门。 李梅作为堂姐，尽管已经出了五服，可是谁让她娘家和婆家都很给力，所以也被请了回去作为女方的娘家人一起见见新姑爷。 等到了申时初，沈思倩幽幽从梦中醒了过来，才领着紫藤优哉游哉的去了李梅的屋子。 “怎么样，可是见着新姑爷了？人不错吧？”对于吕东旭的相貌和学识沈思倩是很肯定的，不敢说是芝兰玉树，可是也当得起风流倜傥四个字。 李梅围着沈思倩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一会子才坐会自己的位子上。 “你看我干嘛？问你新姑爷怎么样呢？”沈思倩被李梅看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是看啊，这江南的风水果然养人。本来看你和小表弟两个人就觉得出落得很，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人中龙凤。” 想到自己那个婶娘的模样，李梅就觉得好笑，“你是没见过，我那个婶娘对自己的姑爷比对几个儿子可好多了。我那几个堂兄弟看姑爷生的单薄，本来还商量着灌他一顿呢，谁知道被婶娘一通收拾，难怪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 想到婶娘对吕东旭的喜欢，再想想自己的母亲对秦绍东的态度，李梅忽然有些羡慕那个貌比李逵的堂妹。 可是这能怪自己的母亲吗？天下间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父母呢。 不过是母亲被秦绍东伤透了心而已。 虽然她也觉得两个人实在是不配，可是她也看的出来那个吕东旭即便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可是也在尽心尽力的护着她。 秦绍东，从来都不会如此。 “是吗？今儿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了吗？”沈思倩看着李梅眼中突现的悲伤，明白她心里所想，所以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那几个堂兄弟被我婶娘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后，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不过就是我也看的出老他们脸上的不服。那位吕公子看着文绉绉的，谁能想到是个腹里黑的，他竟然不动声色的直接将他的两位舅兄给灌趴下了，啧啧，真是人不敢貌相。你说生的没人家好看，喝酒还不如人家，我那几位堂哥以后要在妹夫面前矮半截了。” “那，你的堂妹呢，她有没有怪吕公子灌倒她的哥哥们？”沈思倩对那位样貌不出众，可是行为举止都很优雅的女子很是好奇。 “不说这女子都向外呢，我那堂妹啊，不只没生气，反而高兴的很哪。” 想到李婉和吕东旭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李梅更觉得羡慕不已，人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不是就是那个样子。 眼前这个貌若仙子的沈思倩，她比不过，可是为什么就连那个人们都戏言这辈子都嫁不不去的李婉都找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只有自己，和那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还没有一点担当，整天只想着斗鸡走狗的好色之徒过一辈子。 对于又陷入悲伤之中的李梅，沈思倩也有些无奈，她明白这都源于那个秦绍东刚收的名叫紫藤的闹得。 这个紫藤不是沈思倩身边伺候的紫藤，而是当初沈思倩刚来侯府的时候要选丫鬟，那个温婉柔弱又坚定异常的女子。当时沈思倩想着自己是要招丫鬟，而不是招千金大小姐，所以没要她。 这几年过去没想到她又进了侯府，而且还是秦绍东从烟花之地找来的。 沈思倩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个女子只怕比当时的翡翠更难缠，因为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真正的纤弱，真正的坚强。 就像她现在的名字，真紫藤。 就为了这个明着紫藤还和沈思倩闹腾了一回，她非要上门去找这个真紫藤评评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凭什么她就是真紫藤，她紫藤就成了假的了。 沈思倩没好意思和紫藤说这个所谓的真紫藤其实当初也差点成为自己的丫鬟来着，没想到几年过去，人家居然真的摇身一变成了这侯府的主子了。 沈思倩倒是想为紫藤改个名字来着，可是谁知道这个一向大咧咧的女孩子居然跟那个真紫藤叫上真儿了，非但不改名字，还扯着侯府里的下人们询问到底谁是真谁是假。弄得现在侯府众人都管那个真紫藤叫真姨娘，紫藤叫紫藤姐姐。 不过，还在那个大度又善良的真紫藤没和紫藤这个不懂事的计较，不然，只怕自己和秦绍东又要对上。 ps： 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太累没更新，今天补上 ------------ 三三二 秦绾婉邂逅遭人打 对于这个真紫藤和秦绍东以及李梅之间的事情，只要那个真紫藤不像翡翠一样以为自己好欺负，过来找自己的麻烦，沈思倩不想插手他们之间。 她没有怪沈思倩，毕竟这是自己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兄弟媳妇儿确实不好插手。 又听李梅将李婉回门时发生的趣事说了一番，沈思倩便带着紫藤回了自己的屋子。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好了吗？”沈思倩一回到屋子里就不顾形象的歪倒在床上，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大冷的天居然这么容易感到疲累。 “夫人放心吧，已经都准备好了。”紫都认真的说话，可是转而又有些不放心道：“可是万一大姑奶奶不上钩怎么办？” 那自己主子的一番心意不是就白费了吗？ 她也早就看大房那母女两个不顺眼了，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除去两个人她自然双手赞成。 “你也太小瞧我的大表姐了，你放心吧，她那人看着万事不争不抢，可是最是个争抢好胜的，而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才她一定不愿意错过。” 毕竟这可是她能翻身的一个契机。 沈思倩猜的果然没有错，过了两天单氏就以要给秦绍明以及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祈福为由跟沈思倩要马车，她要和自己的女儿一起去云山寺。 对于这种善事，沈思倩当然不能制止，当下爽快的点头答应让她自己选马车和车夫。 笑话。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不能让秦绾婉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 这一天对沈思倩来说时间过得缓慢异常，直到酉时末她才从外面听到消息。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姑奶奶她，大姑奶奶她被人打死了……”外面一个小厮咋咋呼呼的往沈思倩的院子跑来，一边跑着一边嚎着。 沈思倩心里疙瘩一下，不会吧，她只是想着给秦绾婉一个教训而已。省的她整日的没事干就想着算计人。 她是真没想过要她的命啊。 “紫都，快，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思倩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正坐在床上缝袜子的紫都说道。 紫都倒是倒是很高兴，一听沈思倩的话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三步跑出了屋子。 紫藤前两天因为又去找那个真紫藤的事，现在正被沈思倩关紧闭呢。她刚才正在伺候着沈思倩练字，这会子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都飞的没影了。 一双眼睛更是像被钉在门外似的，又是抓耳挠腮又是望穿秋水。 “咳……”沈思倩瞅了紫藤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紫藤收回目光，看着沈思倩干笑两声，忽然大眼珠子一转。“啊，夫人，您嘴里干啊，那奴婢去给您倒水去。”说完话也不等沈思倩答应，也是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沈思倩在后面无奈的笑了笑，这个紫藤，平时在抱琴和抱棋面前的时候看着很有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没想到在自己面前还是一副小孩子模样。 很快，紫都就拽着紫藤跑了回来。 “夫人，奴婢已经问明白了。大姑奶奶根本没有死……”紫都有些失望的回道。 “就是，不过是被人打得昏迷过去了而已，哪里有他们喊得那么严重，真是太伤人感情了。”紫藤也是一脸不满的说道。她刚才已经将那两个谎报军情的人给记住了，哼，让她白高兴了一场，这事儿可不算完。 “怎么回事？”不理会紫藤的不满，沈思倩直接对着紫都问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就是大姑奶奶在云山寺上碰到了淑妃娘娘，本来两个人谈的好好地，可是不知道大姑奶奶怎么惹着淑妃娘娘不高兴了，这本来也没什么。娘娘没和咱们大姑奶奶计较就先走了，后来大姑奶奶下山的时候，被从林子里窜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一群人给打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现在极有可能被封后的咱们尊敬的淑妃娘娘。 至于为什么被打，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这秦绾婉肯定是自作聪明。 前两天沈思倩从小道消息听到淑妃要去云山寺上香，就知道她整治秦绾婉的机会来了。 这几天她私下里让人传言，自从自己和欧阳策解除婚姻之后，那欧阳策一直没有再找妻子。当然事实确实也是如此。不过沈思倩在让人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让人传出去淑妃的妹妹到现在还是对欧阳策情有独钟，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当然，这个也算是事实。 如果这事搁在别人身上也没什么，男未娶女未嫁，只要双方的家人都同意，也未免不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可是事情坏就坏在这个女子她不是寻常人家，她是淑妃娘娘的秦妹妹，是当今太子的正牌小姨。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嫁给一个被人退婚的人呢。 尤其是退了欧阳策亲事的还是北魏的一个从民间册封的县主。这岂不是说她淑妃娘娘的妹妹连个民间的县主都比不上。 秦绾婉不知道淑妃娘娘心中这么复杂的想法，她就是知道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她可是早就听说了这淑妃娘娘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是要好的紧。你说她要是替淑妃娘娘解决了这件事情那还不得被娘娘另眼想看啊。 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所以秦绾婉和淑妃娘娘来了一场邂逅。 别说，这秦绾婉早年能在京城中获得才女的名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她静下心来，将自己侯爷嫡长孙女的范儿拿出来，一般会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所以，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相谈甚欢，可是坏就坏在秦绾婉太急于求成了。她只是初步得到了淑妃的好感，而没有当做贴心小棉袄儿的时候，就急着表现自己的一心想为淑妃排忧解难的样子。 要说这装模作样，表里不一，淑妃娘娘能从一个不受宠爱，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小小才人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她要说数第二，那肯定没人敢数第一。 所以在秦绾婉刚刚表现出自己的意思后，淑妃娘娘就已经知道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无论是淑妃还是太子爷都不会将淑妃的妹妹嫁给欧阳策。因为这不仅关系着淑妃娘家的脸面问题，更是太子从政路上的一个不利因素。 所以在看出秦绾婉的目的后，淑妃不仅是有些恼怒眼前这个寡妇竟然胡乱猜测自己的心意，更是羞怒她竟然还想着把自己妹妹和那个欧阳策联系在一起。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度的淑妃娘娘当场忍住了。可是等秦绾婉领着自己女儿下山的时候，她就完全没必要在忍这口气了。 所以倒霉的秦绾婉悲催了，她不仅没有能够成功获得淑妃娘娘的青睐，反而给自己招来了这场祸事。 “哼，活该，谁让她整天的就知道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呢，这真是机关算计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哼！” “好了，现在到了你家夫人出面的时候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之后，沈思倩让紫都给自己重新梳了一个发髻，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衫去了单氏的院子。 “思倩丫头啊，你可是来了，你可要给你表姐做主啊，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遭到这样的毒手啊？呜呜，思倩啊，你可要给你表姐报仇啊，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来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刚进单氏的屋子，沈思倩就被正在哭天抢地的单氏给拉住了胳膊。 “大伯母，您先放开，你看我只听说大姐被人打了，可是至于为了什么，谁打的，我是一点子头绪都没有，我听大伯母的意思好像是知道是谁打的？” 单氏当然知道是谁打的，除了那个淑妃还能有谁。 可是这会子她不能说出来啊，否则挨打的就不是她女儿这么简单了，说不定她相公小女儿外甥女儿甚至是她自己都要受到惩罚呢。 刚才她之所以哭天抢地，无非是自己她自己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了而已。而且，如果这沈思倩真的能为自己女儿报仇，而和淑妃对上的话，她还是很高兴的。 沈思倩对上淑妃，固然没有得胜的可能，最主要的是只要她跟淑妃对上了，那秦绍明和太子对上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秦绍明和太子对上了，那二房离家破人亡还远吗？ 此时的单氏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侯府的一员。 听到沈思倩的问话，单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更大声的哭起来，甚至一边哭一边拍着桌子，“大侄女儿你真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知道是谁？如果我知道的话那还会在这里哭天求地吗？我早就带人打上门去了。” 李梅当然也看出了沈思倩的态度。 “哦，是吗？大伯娘是大姐的母亲，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过是她的弟妹而已，就更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情了？毕竟大姐就算是得罪了什么人，也不会和我说不是？好了，大伯母，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等大姐醒来再说吧，说不定事情是一场误会呢。” ------------ 三三三 半夜请医思倩有喜 也不知道秦绾婉是不是成心的，总之一直到了寻常要入睡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 沈思倩也一直在这里陪着单氏，并没有用晚膳。一开始沈思倩还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这会子忽然感觉有些恶心。明明肚子里饿的要命，可是偏偏又有种想吐的感觉。 单氏老早就看出来沈思倩脸色的苍白，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还不知怎么样的躺在床上，她就有种别人也别想好过的想法，所以即便她感觉到了沈思倩身体的不适，可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对于单氏迟迟不肯叫吃的过来，一开始沈思倩还在想可能是她担心自己的女儿，所以根本不饿。可是随着单氏不停的和自己找话说，可是目光却根本不看自己，沈思倩明白这是单氏有意为之。 心里冷笑一声，沈思倩无视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单氏，直接起身往外走。 “哎，沈思倩，你干什么去？婉儿她还没醒呢，难不成你根本不担心你大表姐的死活？”单氏霍然站起来，在沈思倩背后大声质问道。 沈思倩慢慢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和颜悦色，“我劝大伯母说话之前还是先过过脑子再往外说。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神仙，我可没有法子救她。再说了，难不成大姐一日不醒我就要在这里耗上一日不成，要知道我现在掌管的可是整个侯府，别的不说，今晚上为了过来看望大姐，我可是连母亲和祖母那里都没去，难不成大伯母以为大姐比她们还要尊贵不成？” 自己的女儿当然比那两个老不死的尊贵！ 单氏心里非常肯定的说道，可是这话她却不敢明着说出来。而且这会子她也明白过来了，要想着为女儿报仇还真是离不开眼前这人。 当即换下自己阴鸷的嘴脸。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倩儿，我刚才也是因为太担心你大姐了。所以出言有些急，你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当年你大姐对你最是喜欢不过了。她可是有了什么好的，宁愿短着柔儿的，也要给你的。现在她这个样子，呜呜……” 沈思倩感觉自己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甚，她此时已经没了心情再和单氏继续纠缠下去，当即扶着紫藤的手直接走掉。 单氏拿着帕子哭了好一会子也没见沈思倩过来劝自己，拿开帕子。小心的朝前觑了一眼，这一觑，直接气了个绝倒。 前面根本没人。 好你个沈思倩，现在自己和女儿还要用着你。所以才对你多有如此和颜悦色，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目中无人，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透过眼前的黑夜，单氏手里绞着帕子，目光阴沉的想到。 “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她……”一个丫鬟慌里慌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单氏。 “婉儿她怎么了？你快说，她到底怎么了？”单氏一听，立马抓着那丫鬟的胳膊问道。 可是她的面目因为焦急变得有些可憎，小丫鬟直接被她吓懵了。哪里还能回答问题。 单氏一见这个样子，直接甩开小丫鬟的胳膊，自己扑通扑通跑了进去。 映入单氏眼帘的是一个血人，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的血人。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地吗？怎么伤口又裂开了。”单氏扑到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她想抱住床上那人，可是不知为何，那不断顺着伤口流出来的红色液体，让单氏胆怯了。 “婉儿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大夫吗？是不是你做的？”单氏瞪向坐在桌子边上提笔写着什么的一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似乎已经见惯了病人家属的这种迁怒，之见他依然不慌不忙的在纸上沙沙写着什么，嘴上却说：“若是夫人有何疑问，大可让别的大夫过来看看，这位夫人的伤口本来是已经合上，可是谁让她吃了人参呢，还是百年老山参。这人参自古都是补强不补弱，现在伤者的伤口还为愈合好，给她吃人参，无异于吃那些活血的药材，她此时只是崩开伤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单氏一听这话傻眼了，是她，在她一见到秦绾婉被打成的那个样子时，当场傻了眼，直接将自己从赵氏那里诓来的百年老山参拿了出来。 她哪里知道这山参不但没有让自己的女儿好些，反而差点害了她。 人参补强不补弱的话，她是听过的， 可是从来也没见谁那么做过啊。这京城里哪个贵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吃这个啊，可是也没见谁补的出血过。 难不成是这个老大夫在诓自己？ 面对单氏质疑的眼神，老大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写好的方子双手递给单氏，“这位夫人若是信不过老夫的话，大可以找太医过来看看。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单氏说什么直接领着自己的小药童离开了单氏的院子。 “师傅，咱们明儿还来吗？”小药童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刚才看到秦绾婉那浑身上下往外冒血的样子可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虽然他也明白医者父母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再让师傅过来了。刚才那位年长的夫人还不相信师傅的医术。 老中医轻叹一声，“明儿不来了，给天津那位大人复诊的日子到了，明儿咱们收拾收拾去天津。” 走到门口，老中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大宅院。 他就说呢，这样的勋贵门庭怎么会找自己这个江湖郎中来看病，他们这些人应该都有自己专门的太医才是。 下午的时候，这府里的小厮去请自己，他当时也是怕耽搁了让伤者遭罪，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是就这一晚上的功夫，通过那些丫鬟们的嘴，他也大致明白了原因。 感情是躺在床上那人自己得罪了淑妃娘娘啊，难怪没请动宫中的太医。 医者父母心是不错，可是那首先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吧，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甚至还可能连累自己的家人，那这个大夫不当也罢。 小药童不知道自己师傅心中所想，他只知道明儿可以出远门了，这对整日面对着那些枯燥的药材的小孩子来说，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单氏因为刚才的事情，不敢擅自给秦绾婉吃药了，她拿着方子有心想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看看怎么样，可是奈何天儿太晚了，最后无法，单氏只好让人再去请沈思倩。 她想的好，沈思倩怎么说也是侯爷夫人，若是让她拿出自己的名帖去请大夫，肯定行。 很快，小丫鬟就领着紫都回来了。 “怎么是你，你家主子呢？”看沈思倩只是用一个丫鬟过来，单氏很不悦，她直觉的这是沈思倩在打自己的脸。 “回大老夫人的话，今儿我们夫人用晚膳用的有些晚，饥饿过度导致肠胃虚脱过度，再加上府里也没给我们夫人留饭，这不就用了一些残羹冷炙，谁成想，这会子我们夫人正腹痛的难受。本来奴婢想着出去找个大夫的，既然大老夫人也要差人去请大夫，奴婢就觉得是不是过来和您说一声，让您的丫鬟和奴婢一起去？” 紫都的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可是有一点却是没错的，那就是沈思倩在吃了东西后确实感觉肠胃有些不舒服，还呕吐了一次。 她自己倒是没当回事，可是却吓坏了紫都几个人，她们非要去请给大夫过来看看。 单氏眼皮跳了跳，她还以为这沈思倩看着比从前起色好多了，感情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这一顿饭吃得晚了就立马倒下了。 呵，要不是自己的女儿还在床上躺着，她真想大笑两声。老天开眼，让二房娶了这么个体弱多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个短命的。 有了侯爷夫人的请帖，自然就有太医上门。 这个太医也是怕自己过来会惹恼了淑妃娘娘，所以特意去请示了太子一番。 太子对于自己母妃今儿做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且对于秦绍明府上的事情知道的也挺详细。所以在得知是秦绍明的夫人给秦绾婉请太医的时候，他给了这个太医四个字“见机行事。”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有喜了……”这个太医从秦绾婉那里出来才来的沈思倩屋子。 沈思倩一听懵了，有喜了？ 是说自己吗？自己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呀，真的呀，快，快，赏，紫藤，好好赏这位太医。”沈思倩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还在发呆，紫都先反应了过来，冲着紫藤高兴的喊道。 “哎。来，太医这是给您的，您拿好了。”紫藤也是一脸的喜色，直接拿出一张银票塞给那太医。 老太医看着手里的银票，嘴角不停的抽抽。他给这样的大门大户看出喜事来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有不少也是赏的很大方，可是从来没有人给银票的，还是一百两的面额。 这，自己可以收下吧。 紫都欢天喜地的将太医送出了侯府，在门口的时候叮嘱他莫要将这件事散布出去。 老太医也是人精，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当即表示自己的嘴巴非常严实。 “夫人，真是太好了，您有喜了，若是侯爷知道了，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呢？”紫藤高兴的手舞足蹈，直围着沈思倩上蹿下跳。 ------------ 三三四 秦绍明落滩失影踪 “夫人，咱们要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吗？”紫都到底比紫藤成熟稳重一些，在她过了一开始的欣喜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若是这件事情传扬了出去，会不会对自家主子不好。 “说！”将碗里的羊乳一饮为尽后，沈思倩斩钉截铁的说道。 现在秦绍明走了紧紧两个多月，她传出去有喜的消息，那些人顶多背后嫉恨而已。就算真的有想要算计自己的，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沈思倩却不希望有人会拿着不贞这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对于侯府的这些极品，她是再明白不过，她完全相信那些人能做的出来，尤其是躺在床上的秦绾婉。 所以，沈思倩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仅要让府里人知道，她还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样就算是她们想耍些阴谋诡计也要掂量掂量。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思倩有喜的消息给气的，总之就是秦绾婉的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最后直接瘫痪在床，跟赵氏成了一个德行。 单氏一看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幅模样，哭天抢地的直骂那个给秦绾婉治伤的太医，把个老太医气的直接告到皇上面前，说自己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辱骂过，非要皇上给他个交代。 现在正是大燕朝和北魏瓜分大夏非常关键的时期，皇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上面，哪还有心思去管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生死。 摆摆手，一句“朕相信爱卿。”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单氏就算再疼爱秦绾婉，再不识大体，可是皇上拍板的事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将狠毒的目光投向了沈思倩院子的方向。 凭什么，自己的女儿现在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沈思倩却好事连连。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现在成为了北魏的郡主就不说了，她她的夫君还去了战场。这次的战争只要识字的人哪个不知道是纯粹送军功的。那个大夏本来就是一盘散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为皇上征得大片领土。 等他从战场上回来。加官进爵还不是唾手可得。 越想单氏越气，越气就越觉得老天不公平。越想着让沈思倩倒霉，这种阴暗的信念支撑着单氏，让她魔怔了，最后连自己的夫婿和小女儿以及外甥女都顾不得了。 “夫人，今儿从老祖宗那里出来，奴婢看大老夫人看您的目光不对，您还是多防着些为好。”想到单氏那双几乎要将沈思倩吃了目光。紫都就觉得心事重重。 说道这个单氏，沈思倩也是哭笑连连。本来她以为秦绾婉就是一条伏脉千里的草灰蛇，所以在她咬人前先拔了她的毒牙。 可是没想到刚刚解决了一个秦绾婉，这单氏又和自己耗上了。真真是让人恶心又讨厌。 “不，这次我不想防着她了。”沈思倩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悠远的说道。 她不想在怀孕期间做什么脏了手的事情，可是若是有些人不长眼偏要往自己枪口上撞得话，那她也不是吃素的。她不信有报应这一说。就算真的有，沈思倩也相信被报应的不是自己，因为她从来都没想过主动去害谁。 “夫人的意思是？”紫都不解的看着的沈思倩。 “主动出击。”沈思倩轻启贝齿一字一字说道。 紫都微微有些停顿，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思倩，就好像。嗯，就好像忽然之间变得比从前更坚强了，更不可侵犯了。 紫都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母亲的人都会如此，但是此时她却明白她家主子是真的变的比从前坚强了。 可惜沈思倩还没来得及主动出击，单氏自己却疯了。 可是沈思倩宁愿单氏没疯，她宁愿和单氏这条毒蛇斗智斗勇，也不愿意听到那样的消息。 沈思倩到老都记得那天的情形。 她在知道自己怀了孕之后，就将手里的事情分给了几位妯娌，那天她和李梅几个人正在大厅内停着下面的婆子和丫鬟禀告这半个月的采买支出。让沈思倩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三嫂，也就是秦绍阳的妻子姜芊芊居然对管理内务很有一手。 她们几个人正在感叹姜芊芊的别出心裁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噩耗。 “夫人，不好了，侯爷，侯爷他失踪了。” 因为声音太过突兀，所以不仅是沈思倩，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个声音震呆了。 紫都当时就站在沈思倩身后，她在听到噩耗的第一瞬间首先看向自己的主子。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沈思倩。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就像一个失去了生机的布娃娃一般。 紫都来不及多想，赶紧伸手掐住沈思倩的人中，又狠又准，愣是生生的将沈思倩给掐的回了魂儿。 待她看到沈思倩的目光有了神色之后，才两步跑出大厅，一把拽住那个前来报信的小厮的衣领，脸色狰狞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侯爷失踪了？” “紫都姐姐，我，我，外面的人都在说，说……”那小厮就是刚刚提上来的一个小门童，平时顶多见了紫都叫一声紫都姐姐，哪里有何她说过话。现在被紫都拽着衣领，加上紫都的面容太过狰狞恐怖，早吓得双腿打颤，哪里还能回什么话。 “紫都，你刚开这个小哥儿，让他进来回话。”恢复了神智的沈思倩语气淡漠的说道。 刚才她是因为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这才会失了魂魄。可是等恢复过来后，沈思倩明白现在自己就是这个侯府的天，是肚子里孩子的娘，她不能倒下！ 紫都想到刚才沈思倩的反应，有些不放心让这个小子进去回话，刚才只一个照面她就明白这不是个能说会道的，若是到时候说出什么让人受不了的消息，那夫人岂不是又要受不了。 “紫都，让他进来！”沈思倩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句。她明白紫都心中所想，可是她这会子实在温柔不了，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都没办法，只好带着那个小厮进了大厅。 这时李梅几个人也从呆愣中清醒了过来。她们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将目光投向沈思倩。在座的每个人都担心沈思倩会受不了这个噩耗而崩溃，可是让她们震惊的是看到的却是沈思倩正面目表情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回几位夫人，刚才奴才在大门口听说，听说……”这小厮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这会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多么震惊，所以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听说了什么，没事儿，你尽管说。”沈思倩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紧了紧拳头，依然语气平缓的说道。 “回四夫人的话，他们都说咱们侯爷在大夏为了追击对方逃跑的太子，竟落进了深潭里，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天了，可还是活不见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座的人却是都明白了。 三天时间，还在深潭里面，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也就是说死无全尸。 “你在胡说什么，整个大燕朝谁不知道咱们侯爷最是勇猛无敌，武艺高超，怎么会落进深潭呢？说，是谁教唆你让你来这么说的？她的目的何在？” 紫都没忍住，又一把攒住了那小厮的领子。 “没，没有谁教唆奴才，紫都姐姐，真的，现在大街上的人都传遍了，听说是一个士兵从大夏回来，去太子府上传得消息。”小伙子似乎特别害怕紫都，他口吃伶俐的赶紧将话说了一遍，想着离开这里。 呜呜，他们还说侯爷夫人身边的紫都姐姐最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府里除了桂哥儿，惦记着紫都姐姐的人可是不少。 可是，现在他想告诉他们，你们都是骗子，她哪里温柔善良了，明明是个母夜叉来着。 好像是为了印证那小厮的话一般，就在这时外面竟然传来了一个公公的声音。 “太子妃宣高阳侯夫人觐见。” 沈思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太子府，又是怎么出的太子府，她只记得太子妃说了一句话：“节哀顺变！” 什么叫节哀顺变？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明明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可是只和自己做了一个月的秦绍明会这样无原失踪，会再不相见。 明明，她怀了他的孩子啊，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呢。 不，她不相信！ 回到家的沈思倩看到大门口竟然挂起了白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沉静的进了主事厅。 “这是谁的主意？”沈思倩平静的问道。 “是二老爷的主意。”紫藤气呼呼的说道。哼，她才不相信侯爷会这样没了呢。她跑去和那些听二老爷的下人们理论，可是没人听她的。他们还用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和夫人要倒大霉一样。真是气死她了。 “来人，二老爷以下犯上，妖言惑众，本该逐出侯府，可是念在他是侯爷亲生父亲的面上，所以宽大处理，将人押进宗堂，为列祖列宗以及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将士们祈福。” ------------ 三三五 惩治恶奴紫都发威 也许是因为沈思倩的雷霆手段，府里闹腾了没有一日便风平浪静。沈思倩知道堵不住外界的悠悠之口，可是她却能镇压住府里人的言行。 本来秦绍东和夏氏还在府里大骂沈思倩不孝，想逼着沈思倩将秦启光从宗堂里放出来，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老太爷秦延良居然也让人搀着从书房出来，大声赞扬沈思倩做的好。还说若是谁再胡说八道，他老人家亲自开宗堂将其逐出府去。 因为秦延良和沈思倩的大力镇压，别说府里还真是消停了。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单氏居然因为太过高兴直接疯了。 当沈思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双手捂着肚子虔诚的跪在菩萨面前，暗暗祈祷。 “疯了？是真疯还是假疯？”就着紫藤的手，沈思倩从地上爬起来，疑惑的看向紫都。 虽说这几年单氏愈发因为秦绾婉的不幸而变得有些偏执，可是说她疯了沈思倩是不信的。那样一个置自己相公和小女儿于不顾的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女儿疯了吗？ “应该是真的，奴婢已经让大胡子他们试探过了。夫人，您看要找个太医来看看吗？”担心她是装疯，会暗中对自家主子下手，紫都特意让娃娃脸和大胡子试探了一番。 当看到她居然大笑着要掐死瘫痪在床的秦绾婉时，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单氏居然真的是因为听到秦绍明失踪的消息而高兴疯了。 “是吗？那就请一个吧。如论如何，不能让外人说什么，不然……”不更坐实了秦绍明死无全尸的消息了吗？ 他现在不在，自己要替他把这个侯府打理好。 对于太医给单氏看的结果，沈思倩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只有秦绍明。 这天沈思浩在用过早膳后，直接来到内院沈思倩的屋子。将自己想去大夏一探究竟的想法跟沈思倩说了一番。 谁知沈思倩却直接摇头拒绝。不是她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她不能让沈思浩冒险。说起来这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而已。 虽说以前他也上过战场，可是那时在秦绍明在场的情况下。现在。她不放心！ “姐姐，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沈思浩坚定的看着沈思倩，他都想好了，无论秦绍明是死是活，他都要查出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要知道具体的结果。 沈思倩瞪着只是两天时间就凸现出来的大眼睛，也是坚定的摇摇头，“浩儿。不是姐姐不相信你，而是姐姐现在需要你。你也看到了，这府里一家子的魑魅魍魉，姐姐现在还有了身子。你难道想丢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镇日的面对他们吗？” 沈思浩看了看沈思倩苍白的脸色以及还没有突显的肚子，终于摇摇头。他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这侯府呢。这侯府里的人有多痛恨自己姐弟两个他不是不清楚。 哎，算了，一切还是等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眼下这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两天，侯府可谓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对于那些真心过来安慰自己的，沈思倩让紫都她们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对于那些过来幸灾乐祸甚至是落井下石的，沈思倩一律让秦大秦二将人丢了出去。 沈思倩一改往日柔和的手段政策，这些天来将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血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天，她又在菩萨面前跪了小半个时辰后。从地上爬起来，想着到床上去歇一会儿，可是却被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制止了这个想法。 “何人在外面喧哗，来人，出去看看，若是有那些不长眼的想着冲撞咱们夫人的，直接乱棍打死。”紫都也是一改平时的温和模样，肃穆着一张俏脸，直让府里人见了都有些心惊胆颤。 “回紫都姐姐的话，是大爷院子里的真姨娘过来了，她说，嗯，她说二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想让夫人过去看看。”抱琴在外面小声回答道，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夫人午休的时间，她怕吵醒沈思倩，所以声音放的很低。 紫都回过头去看了看沈思倩，见她一脸的烦躁也厌恶，当下轻轻点点头，告诉沈思倩她只管好好休息就是，她自会处理好。 沈思倩相信紫都的手腕，加上她刚才又跪了那么长时间，也确实太累了，便点点头由她去了，而自己则爬上了床，扯开被子进了梦乡。 留下紫藤和抱琴两个守着沈思倩，紫都领着抱棋直接冲着还在趾高气扬的审视着沈思倩屋子的真紫藤而去。 “怎么是你们两个奴婢过来？四夫人呢？不是说二老夫人不舒服，让她过去看看吗？”同样一改往日的温婉娇弱形象，真紫藤现在也是强势的很。 她算是明白了，这侯府只要没了秦绍明，这个沈思倩什么也不是。只要秦绍明确实已死的消息传来，到时候这侯府可就是秦绍东的了。 依着秦绍东对她的宠爱，就是到时候她将李梅完全压下去也是很可能的。那她岂不是就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了。 哼，当初她不过是让沈思倩将自己买下来，她都不愿意。等到了她执掌后宫大权的那天看着吧，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侯爷夫人”。 现在的真紫藤已经完全把自己当这侯府的女主人来看了，所以在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不是沈思倩，而是她的丫鬟的时候，真紫藤的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 这沈思倩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两个贱婢想以下犯上吗？放开我，你们这两个贱婢” 紫都两个人出手太快，在真紫藤身后的两个丫鬟意识到不妙的时候，紫都两人已经将阵紫藤反手剪了起来。紫都给了抱琴一个颜色，后者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很快又小跑着回来，手上还带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你们这两个贱婢想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不然要你们好看。”看着要将绳子往自己身上套的真紫藤，终于慌了。 “你们是死人哪，还不快过来救我。”真紫藤冲她带来的两个小丫鬟大声吼道。 两个小丫鬟这才手忙脚乱的想往前冲，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根本没靠近真紫藤，一人变被踢了一脚，然后直接蹲在地上爬不起来。 紫担心真紫藤的叫嚷会吵着沈思倩，一把捞过桌子上的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像拖死猪一般拖着真紫藤的头发将人拖出了沈思倩的屋子。 紫都就那么拽着真紫藤的头发，踢开夏氏门口两个守门的婆子，将人拽进了夏氏的屋子，然后狠狠将人往地上一丢，目光不善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夏氏。 夏氏此时正在床上忐忑不安。 这几天沈思倩的雷厉风行着实吓倒了她。可是她又有些不甘，明明自己是秦绍明的母亲，是她沈思倩的婆婆，怎么能够怕她。 就在夏氏纠结于自己的这种矛盾想法的时候，秦绍东的姨娘真紫藤拿着一只上好的鸡血石翡翠缠丝玉镯来到夏氏的屋子，先是强烈表示了一番只有夏氏这种雍容华贵之人才能配的上这种颜色的玉镯，然后才不经意的提起沈思倩真是不孝，明明是她夏氏的儿媳妇儿，居然不在身边伺候，真是没有教养。 若是从前的夏氏，自然不会被真紫藤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失去理智。可是连日来她在沈思倩那里遭受的打击，加上最近沈思倩的强硬态度都让夏氏愤怒不已。 所以这会子一听到真紫藤的这番话，直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教训教训她，也好以后自己顺利接过侯府内宅的大权。 听从了真紫藤的建议，夏氏决定躺在床上装病。本来嘛，媳妇儿给婆婆侍疾天经地义。 让夏氏 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床上等了一个时候都没有等到过来侍疾的沈思倩，反而等到了这样一个让人意外的结果。 “你这是干什么？来人哪。”夏氏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惊慌的看了一眼床下的真紫藤和紫都两个，然后又慌里慌张的朝外面喊人。 “我全二老夫人还是省省吧，这会子你屋子外面恐怕连只猫儿都没有。”紫都大逆不道的说道。 “你这贱婢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是以下犯上，要被乱棍打死的。”夏氏直到这会子才真正慌了，她知道眼前这个贱婢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是谁，就像沈思倩那个贱人一般，还不是将自己的公公送进了宗堂去受罪。 “呜呜，呜呜呜……”你赶紧救我啊。真紫藤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冲着夏氏哀求道。 这一路被拖过来，真紫藤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沈思倩明明只是个刚成亲没几天的女孩子，却能将整个侯府牢牢把持在手里了。 她，她根本就是个魔鬼。 还有眼前这个紫都，平时看着听和顺的一个人，没想到行事如此狠辣。自己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罪。 那头发大把大把的背她揪了下来。 ps： 呜呜，终于又有小粉红了，实在太感谢老颜yyz了 ------------ 三三六 真紫藤惨遭割舌头 “看来夫人是真的没生病，那这么说就是眼前这个人在说谎了。奴婢就说二老夫人明明知道我们夫人怀着身子还要主持中馈，操劳的很，哪里会做这等阴险歹毒之事。这人居然说谎哄骗我们夫人，也不知道心里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完话紫都又一把拽住真紫藤的头发，抬头看着夏氏说道：“奴婢过来就是看看二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有让我们夫人来侍病。既然不是，那奴婢就将这个包藏祸心的带回去给我们夫人处置。” “等一下，这人虽说假传我的话，可是想来也是猜想我思念倩丫头的原因才会如此，真姨娘，你说是不是？”夏氏赶紧使了一个眼色给真紫藤。 真紫藤心里气急，这个老虔婆，明明她们之前都商量好的，可是现在对着一个丫鬟居然气短成这样，还想着把罪责全推到自己身上，真真是可恨可恼。 虽然心里怄气的要命，可是真紫藤也明白这会子只有夏氏才能救自己。若是她被紫都再拖回沈思倩的屋子，还不知道能出什么事情呢。 所以，收到夏氏的眼色，真紫藤赶紧点头。嘴里也呜呜的表示同意。 “还请夫人慎言。这真姨娘虽然别人称一声姨娘，可是在您和我们夫人面前还是奴才。这奴才能随意猜测主子的意图吗？甚至根据自己的猜测去指使另一位主子。二老夫人，您说这样的奴才该不该严惩？” 夏氏被紫都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真紫藤被沈思倩打压吧。她倒不是好心不想真紫藤受惩罚。而是她自己脸面的问题。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她这个当婆婆的脸面何在。以后这府里还有谁会把她当回事。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老四家的不是怀着身子吗？总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积些德才好。”看着紫都和自己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手里一直攒着真紫藤的头发，夏氏觉得自己的头皮也发麻。 “这个请夫人尽管放心。老天爷就算惩罚也会惩罚那些心术不正之徒，我们夫人不仅行的正坐得端。而且还未这个府劳心劳力，老天爷只有保佑我们夫人的份儿。” 看夏氏似乎还想说什么，紫都心里还很是愤恨。居然诅咒自己的亲孙子。这个夏氏当真不是不是个东西。 夏氏见紫都油盐不进，有些着急。现在这真紫藤嘴里被堵着还好说，可要是等会子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那自己的老脸岂不是要丢进了。 不行，不能让紫都将人带走，她必须将人留下来。 “大胆，你不过是我们侯府的一个奴婢罢了，居然敢这样和主子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我让你放人，你敢不听试试？” 既然来软的不行，夏氏决定来硬的。怎么说她也是侯爷的母亲，这紫都不过是个奴婢而已。还真当自己怕了她了。 夏氏吼完之后才猛然惊觉自己早就应该这么做，不然这贱婢也不会嘚瑟这么久了。 紫都朝夏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然后直接拖着真紫藤出了夏氏的屋子。 夏氏被没想到一个奴婢既然真的置自己的命令于不顾，当即气的抓起床边小机子上的茶壶狠狠摔了出去。 直到紫都等人走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夏氏屋子外面的丫鬟和婆子才一脸惶恐的跑进来。然后战战兢兢的承受夏氏的怒火。 紫都拖着真紫藤一路从最热闹的路上走过，让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回到院子的紫都并没有去打扰还在睡觉的沈思倩，而是叫上紫藤两人人又将阵紫藤拖进了一个小厢房。 府里众人本来看到刚才的那幕都很惊讶，可是想到这两天沈思倩和紫都的厉害，也没人敢上前说什么。众人只是好奇的在后面悄悄的跟着紫都。想知道她会对真姨娘做什么。 很快，众人就明白了紫都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她们看到满脸和满身都是血的真姨娘又被拖了出来，然后被紫藤像是扔死猪一般扔在了地上，半晌没动，显然是晕了过去。 她们想看看这真姨娘是不是还活着，可是没人敢上前。实在是现在的紫都和紫藤两个戾气太重，她们不敢上前触霉头，这万一惹着眼前这两个人，那自己岂不是就是下一个真姨娘。 围着真紫藤的拉拉杂杂有上百人，可是此时满场都静悄悄的。 紫都很满意现在这效果，暗自点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如愿的看到眼前的所有人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才开口说道： “真姨娘居心叵测，居然向我们侯爷夫人假传二老夫人的话。这张舌头既然连我们夫人都敢骗，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看在这里的人也不少，大家可都要引以为戒才是。”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紫都。 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真姨娘的舌头已经……？ 看看躺在地上，下巴和前襟满是血的模样，众人丝毫不怀疑紫都的话。真紫藤的舌头应该已经被割下来了。 有几个胆小的当即被吓得跑打一旁去呕吐去了，剩下几个胆大的都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紫都接下来的话。 “现在是咱们侯府的多事之秋。夫人既然说侯爷能回来，那他就一定能回来。若是再有谁在侯府散播谣言或是想着对咱们夫人不利，我保证她会比眼前这个人还惨。” 全场此时静的真的落一根针都能听到声响。 紫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侯府正值多事之秋，偏偏夫人又怀孕了，所以她要杀鸡儆猴，让这起子人以后不敢生什么么蛾子。 置于沈思倩的名声？既然夫人都表示不在意了，她又何必因为那些虚的让自家主子受委屈。 “真儿，真儿，真的是你吗？” 人群后面扑通扑通跑过来一个男子，挤开围着真紫藤的众人，自己跑过去。 一看，呆了。 他不过是出去了半天时间而已。他走的时候真紫藤还温柔小意的伺候他穿衣呢，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掰开真紫藤的嘴，秦绍东首先看到的就是满嘴的血液。足足从身上掏出了三条帕子才将她嘴里的血清理干净。然后，亲沙东就看到了半截断舌。 “贱人，我要杀了你。”放开真紫藤，秦绍东冲着紫都就扑了过去。 虽是男子，可是秦绍东到底只是个平常人，哪里敌得紫都的厉害。不过一个照面，秦绍东便被紫都踢到在了地上。 秦绍东听着周围那些人的惊呼，羞恼的脸色赤红，从地上爬地来恶狠狠的紫都道：“好，好，四弟妹真行。她就是这样教导奴才的，竟敢对主子下手。” 他不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挣回个脸面，先是自己的姨娘被人割了舌头，再是自己被一个奴才打到在地，他秦绍东的脸今儿可算是丢进了。 “对于您的姨娘，刚才奴婢已经说清楚了，她对我们夫人心怀不轨，奴婢只是割了她的舌头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您，堂堂侯爷的兄长，居然趁着兄弟不在的时候妄想往侯爷夫人的屋子硬闯，奴婢自然要拦住您。” 紫都不卑不亢的说道。 她能猜到经过今儿这事只怕主子和她都要出名了。不过为了能震住这些居心不良之辈，她主子和她都不在乎。至于眼前这个心胸狭隘又身无所长的秦绍东，紫都还真没放在眼里。 “好，好，好，今日之耻，我秦绍东改天必回加倍讨回来。”抱起地上还在昏迷的真紫藤，秦绍东满脸阴毒的往回走。 众人赶紧给他让开一条小路。 紫都想的没错，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满京城里都知道了，沈思倩将自己大伯子的姨娘给割了舌头。 翌日，沈思倩又被太子妃给宣进了宫里。 一身湖蓝色端庄秀雅的太子妃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绝色秀丽的女子，怎么也不相信外面的传言。 “太子妃娘娘，思倩知道您要问什么，没错，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我确实将秦绍东的姨娘给割了舌头。”沈思倩淡然的说道。 太子妃不是那等愚昧无知只知道人云亦云的女子，她明白沈思倩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可是，“侯爷他……你以后毕竟要在那府里过一辈子，你这一胎是男丁还好说，若是女孩儿的话，那爵位少不得要落在他秦绍东手上，你这又是何必呢？” “娘娘多虑了，就像您说的，这胎若是男丁自然万事大吉。要真的是女孩，思倩自会面圣辞爵。”沈思倩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反正就算她辞了爵位，自己还有一个郡主的封号，而且还有那十里嫁妆和紫都娃娃脸他们，断不会让自己和孩子受委屈。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狠狠压制住府里众人，别人他们在自己怀孕期间给自己添什么乱子。这个孩子是她和秦绍明的结晶，她一定要安安稳稳的生产下来。 “现在孩子还在你肚子里，你这般终究有些……”太子妃想劝劝沈思倩莫要戾气太重，可是这话又着实说不出口。 沈思倩轻轻笑了笑，“娘娘放心，思倩已经和菩萨说好了，如果她真的觉得思倩做的太过，那她的惩罚自会降到思倩身上，不会波及我的孩儿。” ------------ 三三七 绍明未归侯府分家 将公爹关进祠堂，割了大伯子侍妾的舌头，甚至人们把单氏疯了的这笔账也算在了沈思倩的头上，秦绍明失踪不但没有让沈思倩获得人们的同情，反而给自己挣得一个“玉夜叉”的称号。 “夫人，她们太过分了，竟然这么说您。”紫藤撅着嘴替沈思倩抱不平。 沈思倩抱着一碟子水果猛啃，“不用去管，反正嘴长在别人头上，她们说什么咱们也管不着，何况，让她们说去吧，你家主子又不会少块肉。” 嘴里是这么安慰紫藤，可是沈思倩心里怎么会不介意。她还记得从太子妃那里出来后在路上遇到的齐国公的母亲蓝氏。虽说两个人差了一辈儿，可是因为秦绍明和齐文轩交好，加上两家又住的近，所以沈思倩和蓝氏也是常有来往。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朝着蓝氏走了两步，那蓝氏却像是见了瘟神一般仓促往后退了两步。等定住脚之后蓝氏才惊觉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对侯府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知道那府里人人都不是安分的，在这个动荡时期，若是沈思倩不拿出点手段来，说不得会被那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蓝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后，想要补救一番，可是又未免显得有些刻意，当下只是讪讪朝沈思倩笑了两声。 当时沈思倩却像是没注意蓝氏的尴尬，如往常一般打了招呼行了礼，只是再没上前。 现在听到紫藤的话，沈思倩摸着肚子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能守住这个家等秦绍明回来，能顺利的生出自己的宝宝。别说她只是被人这般诋毁，就是她真的受到什么惩罚，她也愿意。 想通了的沈思倩又抱起一个苹果想继续啃。忽然从窗外她看到了丽娘曼妙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搁下手里的苹果，沈思倩扶着紫藤的手出门迎接。“丽姨娘。你来了？快，进屋来坐着，外面太冷了。” 这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让沈思倩感到寒心与冷情，还有不少的温暖，就像眼前的这个丽娘，她就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沈思倩。哪怕当时沈思倩割了真紫藤的舌头，在秦绍东想上沈思倩的院子闹腾的时候也是丽娘及时赶到。带着老侯爷秦延良的口令，让他不许闹事。 “不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老太爷让你们都去他的书房呢。”尽管高阳侯的身子一天差过一天。可是丽娘并没有因为而颓废，还是一脸的灿烂明艳。 沈思倩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老太爷叫她们去，还是这个时候，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太爷说这个府里小辈们越来越多。这么住着有些憋闷，就想着是不是再买几处大房子也好让你们这些小辈们继续为咱们侯府开枝散叶。”丽娘说的很是轻快，仿佛不知道老太爷的意思一般。 可是沈思倩明白，这恐怕是老太爷想分家了。 “是吗？能为侯府开枝散叶，让侯府越来越兴旺是好事儿。我去再披上件披风，这就过去。”沈思倩也顺着丽娘的话道。 能现在分家，对沈思倩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儿。她倒不是想着能拿家产的大头，而是她也和这些极品家人呆够了。若是真能分开，让那些人从此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哪怕是这侯府的所有家产她都不要她也乐意之极。 分家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来她是小辈，这话她自然不能说。二来，不是有句话叫父母在不分家吗？现在老太爷秦延良和老祖宗赵氏都在，所以秦启光秦启华秦启深这兄弟三个都住在这府里。就算以后秦延良和赵氏走了，她们不还是要和秦绍东继续住在一起吗。因为这个所以沈思倩其实对分家这个问题没有希望的太多。 不过现在既然老太爷提出来，沈思倩自然不会反对。 披上一件深色的披风，沈思倩扶着紫都的手来到了老太爷的书房。 此时屋子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房除了单氏和秦绾婉都到了。二房秦绍东两口子也带着秦宪宗站在秦启光和夏氏的身后。至于三房也是连最小的秦慕伊也乖乖的站在自己母亲身边。 “你的架子还真大，让这么多长辈等着，真是没有教养。”夏氏坐在秦启光下首，她能感觉到相公在见到沈思倩时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戾气。 为了安抚自己的相公，加上真姨娘的事，好吧，其实主要是夏氏自己看沈思倩不顺眼，所以在见到沈思倩的第一瞬间，夏氏就忍不住开口教训了两句。 沈思倩对这种程度的挑衅早已经不当一回事了。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直接坐在了老太爷秦延良的下首。 而紫都听到夏氏的话却轻轻张开自己的樱桃小嘴儿，然后将小粉舌微微吐出唇边，左右晃了晃。 夏氏一看紫都的样子立马想到了真紫藤，当下一张老天惨白异常，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若是惹火了沈思倩，说不得也会落得那个下场。她丝毫不怀疑沈思倩能做的出来。 “咳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了。今儿让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一说这分家的事情。” 尽管半躺在榻上，可是老太爷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强有力。 “爹，您说什么呢？您和母亲都在，我们分什么家？” 当年那个跟弥勒佛一般慈善富态的秦启华，经过这两年秦绾婉的事情和最近单氏又疯了的事情，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雍胖。不过就算瘦了下来，这秦启华还是满脸的慈善温和。这一点和他两个弟弟一点不像。 此时他一听老父亲说要分家，立马有些心酸不忍，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像个什么样子。”高阳侯嘴里轻斥一声。心里却也是酸涩难受。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这个他从来都不看好的傻儿子还想着一家子和和乐乐吧。 一家人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他何尝不想，可是他也知道树大有枯枝，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勉强住在一起，也只会彼此伤害而已。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私产，那些我就不管了，你们各自拿着就好。今儿叫你们来主要是说咱们侯府公中的产业，以及你们母亲赵氏的嫁妆问题。” 听到老太爷这么说，三房王氏和秦启深舒了一口气。要说这手里的私产，虽然秦启深是庶出，而且官位没有自己两个兄长的大，可是却是这三人中最有钱的。 当初王氏嫁过来可是带了足足九十六抬嫁妆，而且都是一些名贵稀有之物。 他不担心王氏的嫁妆会被充公然后再分给他们几个。他担心的是他自己手上的家业。这些年他用王氏的嫁妆做本钱，可是开了好些个赚钱的铺子和庄子。 这些严格说起来其实也是可以充公的，谁让是在他手上呢。现在听老父亲这么一说，他就放心了。 秦启华为人和善，自然不会想着贪墨自己弟弟的产业，可是秦启光就不同意了。 老三手里有钱，这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虽说他和秦启华是嫡子，肯定能分得比老三多的东西，可是这钱谁嫌多啊。若是能让能老三先把自己的钱吐出来，在分给他们，那他得到的不是就更多了吗。 “父亲，儿子觉得这样有失公允。既然您老决定要分家了，儿子再反对就是不孝。不过，儿子觉得应该把所有的只要是侯府里的人的财产都汇总，然后再分配才公平。” 他不仅眼馋老三手里的东西，他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个二媳妇儿也是个手握大钱的。不说她从北魏带来的那些丰厚的嫁妆，就是她和沈思浩两人在京城也是有产业的。 “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所有的只要是侯府里的人的财产，难不成你觉得这些女眷们的嫁妆也该汇总不成？”秦启深不满的看着自己的二哥。 秦启光被他问的有些脸红，虽然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可是就这般明着让人问出来还是觉得有些脸红。 夏氏眼珠子一转，也明白了自己相公打的什么主意。笑着对秦启深道：“三叔叔，你这话问的好笑。既然要分家产，自然是这侯府所有的家产了。我们这些女眷既然嫁到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这嫁妆自然也是侯府的财产。今儿我先表个态，过会子我就让我的贴身婆子将我所有的嫁妆单子送过来。” 王氏胆怯，在这样的场合她一般不敢说什么。一听这话，立马但有的看向自己的相公。 秦启深一看二哥两口子居然真的打的这个主意，当即气红了脸，哆嗦着想反驳，可奈何最笨，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秦启深还算聪明，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老二，可以找帮手，“老四媳妇儿，你说你公爹这样做对不对？” 沈思倩没有介意秦启深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轻轻笑了笑，“母亲如此大义，思倩在这里先谢过您的慷慨。” 秦启光和夏氏两人一听沈思倩这话，脸上都满意的笑了，她们本来还担心沈思倩不会同意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想到即将到手的那大把的钱财，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还是思倩你通情达理……” “不过，母亲愿意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那是她的事，反正我是不会拿的。”沈思倩继续说道。 ------------ 三三八 众人争产又争爵位 夏氏和秦启光显然没想到沈思倩居然会这样回答，当下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咽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当真难受的很。 “好大的胆子，竟然拿自己的公婆开刷，莫不是你认为这府里真没人能治得了你？”秦启光尤为愤怒，只要一想到他竟然被自己的儿媳妇儿给禁了足，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 沈思倩丝毫没讲秦启光的话放在心上，“公公这句话思倩可不认，思倩什么时候拿您和婆婆开刷了，思倩说的可是心里话。婆婆想着把她的嫁妆捐出去，思倩自然觉得婆婆伟大无私，不过婆婆您不能因为您想这么做，就要求咱们府里都这样做吧。” “就是，二嫂若真的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充公，也不能要求别人跟你一样吧，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秦启深赶紧说道。 “你，目无兄长的家伙，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大哥，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秦启光冲着秦启深一甩衣袖，看向秦启华。 秦启华一向宽和大度，虽然他心里也觉得二弟的想法有些过分，不过他说不出来那种带刺的话语，“二弟，为兄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单氏和弟妹她们几个还好说，可是阳哥儿媳妇儿她们几个，咱不好强求。” 像儿媳妇儿和侄媳妇儿要嫁妆的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大哥，你怎么也这么说？你……” “够了，老头子还没闭眼呢，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做。”老太爷秦良真想不到为何自己以前也算看中的儿子会变成这副模样。 看来，这个爵位真的不能留给二房，不然，不能将秦家发扬光大不说，以后说不得会招来祸患。就算没有祸患，可是他这荒唐的行为也迟早让侯府变成大家的笑柄。 微不可查的将目光投向沈思倩的肚子，老太爷这时候由衷的希望列祖列宗能保佑这一胎千万是个男丁。 “这侯府是绍明的。所以我和赵氏以后就跟着二房过了。所有的财产二房占五成，大房占四成。三房占一成。好了就这么定了。” 听到不用把妻子的嫁妆充公，秦启深就算觉得老太爷分配的有失公允，可还是没所什么。 倒是秦启深眼中精光一闪，“父亲分好了，儿子莫敢不从。不过儿子有个问题想一下。父亲，这绍明那孩子是个没福的，至今生死未归。那咱们家的爵位？” 既然老不死的要跟着自己一家子过，那这爵位必然要落在二房的。哼，秦绍东是个不争气的，到时候老头子总不会再将这爵位给了旁人吧。 秦启光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下一任侯府的最佳人选。 “父亲。思倩敬您是长辈，可是您也不能这么诅咒绍明啊，他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您，您于心何忍？”沈思倩简直快要气爆了。这秦启光简直禽兽不如，到了这个时候不说想法子赶紧把儿子找回来，反而想着抢儿子的位子。 她后悔了，她当时不应该只是将人关进宗堂让他面壁思过的，她就应该让人狠狠教训他一顿才是。反正现在她在京城也没什么名声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条忤逆不孝。 “我说思倩啊，平时你在长辈们说话的时候插嘴也就罢了，谁让你没有母亲教导这些礼节呢，可是这会子可是他们男人的事情，你再多嘴可说不过去了。”夏氏也感觉相公这时候提出来这个有些太仓促了，那秦绍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不过，就算是有些不赞成秦启光这时候说这个事情，可夏氏更恼怒的是沈思倩。真是，当初一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孤女现在居然骑到自己头上撒野了。 等着她成了这个侯府的女主人，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我看思倩丫头说的没错，你们两口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抓起手边的一个茶杯，老太爷顺手砸向秦启光。 可惜的是被他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掩住眼底的恨意，秦启光梗着脖子继续道：“儿子哪里说错了？那秦绍明也是我的儿子，他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最难受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总要往前看不是，这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你，你，好好好，今儿老头子就在这里说一句话，就算我那孙子真的回不来，绍明媳妇儿肚子里也有了，若是她生出来的是个男丁，自然要乘爵。若是万一是个闺女，这个爵位就是阳哥儿的。” 听到这话不止秦启光愣住了，就连秦启华以及他身后的秦绍阳两口子也是呆住了。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沈思倩的肚子。 “父亲，这……”秦启华想开口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若是沈思倩这一胎真的生个闺女，而秦绍明又真的已经不在了的话，那是不是说这爵位就是自己这一房的了。 自己是嫡长子，本来就该袭爵的。 可是谁让他自己不争气，生出的儿子又没有秦绍明有出息，所以即便这位子落在了秦绍明身上，他也认了。 可是，现在父亲告诉他，这位了有可能再回到自己这房。哪怕不是自己，可是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不是老二那个心胸狭隘的，就知道争抢儿子的东西。 想到这里的秦启华顿时心头狂喜，猛然住了嘴。 他住了嘴，可是秦绍阳却把话说出来了，“祖父，孙儿觉得不妥。” “哦，有何不妥？”对这个一贯正直的孙子，老太爷还是很比较喜欢的，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太过耿直不懂的变通，而且在出事手段上也和秦绍明差了很多。 秦绍明固然是他最得意的孙子，有他在侯府起码五十年不会出大事。不过既然秦绍明有可能不在了，那这个秦绍阳当家，侯府起码也可以保个家平，不会过早的衰落。 “祖父，且不说四弟还会不会回来，就算他真的不在了，您还有嫡长孙，这个爵位是万万不能落在孙儿身上的。” 秦绍阳身边的姚雪丽偷偷瞅了一眼自己的相公，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她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认谁面前砸下这么个巨大的馅饼都不会无动于衷的。刚才她握着秦宪宗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收紧。 她，也差一点可能成为侯府夫人呢。 想到这里姚雪丽看了看坐在位子上没有一丝焦急的沈思倩。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自己和四弟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是她的话，这会子只怕要和这些人拼命了吧。 秦绍东从进了这个书房脸色就没有开晴过，一开始是对着沈思倩放冷气，这会子听到秦绍阳的话他非但没有觉得感激，反而在心里恨得要命。 难不成在祖父眼里，自己不如四弟秦绍明，还不如找个庶子吗。要知道他可是嫡长子嫡长孙。在他小的时候祖父不也是经常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吗？ 还有这个可恶的秦绍阳，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怕别人都不知道在祖父心里自己不如你啊。哼，平时看着挺正气的一个人，没想到也是这么奸诈。 “是啊，父亲，要知道绍东可是您的嫡长孙。以前您将爵位给了绍明，那是因为他实在太优秀，咱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要是您把爵位给了绍阳的话，传出去别人怎么说咱们侯府啊？” 夏氏一听也急了。这怎么听着若是秦绍明回不来的话，这位爵位就不是自家的呢。这怎么行？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这个侯府现在还是老头子说了算。”秦延良现在是越夏氏看越觉得气愤。哎，人说妻贤夫祸少。可不是吗？如果当初给老二说的媳妇儿换一个懂事识大体的，老二也不会越来越糊涂，以致现在就想着和儿子争位子财产。 “父亲，这府里是您说的算，可是您也不能长幼不分嫡庶不分吧？要知道这可是持家的大忌啊。”夏氏一副真心为侯府着想的模样。 “弟妹这话说的我这个当大伯子的可不赞同。”秦启华难得的出口反对。“要真说长幼不分的话，这个位子现在也轮不到你家绍明吧。父亲这么做可是为了咱们侯府以后着想。” 秦启光想反驳，可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眼珠子一转看向秦启深两口子，“老三，你说。” 以往欺压秦启深次数多了，秦启光自然而然的想到只要自己问出话来，他不敢拒绝。 秦启深嘴边闪过一丝冷笑，“这个事情和三房没关，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想既然父亲这么定了，自然有他的理由。” 比起秦绍东来，他宁愿秦绍阳做这个侯爷。且不说秦绍阳本来就比秦绍东优秀的多，就说为了自家着想，他也愿意找个性子正直大度一些的。 秦启深没想到这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老三居然也敢反驳自己，他简直要气炸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且先让他得以一时，等他拿到爵位看他怎么收拾他们。哼，这屋子里和自己唱对台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秦启光的表情全部被老太爷看在眼里，心中苦笑一声，这个儿子算是废了。罢了，就让他老头子最后再为这个侯府做点子事情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只要思倩平安顺产，如是个闺女就再等一年，一年后若是绍明还没回来，这个位子就交给绍阳。” ------------ 三三九 夏氏想要借刀杀人 从老太爷的屋子出来，沈思倩发现姚雪丽正牵着秦宪宗站在不远处。 她似乎特意在等沈思倩，只是面色复杂的看了沈思倩一眼，终究没有上前搭话。 沈思倩隔空对她点点头，然后扶着紫藤缓缓离开了此地。 “夫人，三夫人她……”紫藤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她也看出来姚雪丽特意等在此处，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家主子说。 沈思倩轻轻拍了拍紫藤的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过来说今儿的事情不是她和二伯子的本意。不过，是和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四表哥总会回来的。” 对这一点，沈思倩坚信不疑。 紫藤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感情是这姚雪丽想和自家主子解释一番今儿的事情不是她的本意啊。 这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边姚雪丽和自己的贴身嬷嬷姚婆子也在说这件事。 “夫人，您说四夫人她会不会乱想，给您小鞋穿。”听到老太爷的话，姚婆子也很高兴，可是她毕竟是活了这把岁数，经历的事情多了，不会像那些无知愚妇一般只知道高兴，而看不到背后的不妥。 姚雪丽看了看正想着挣脱她的手跑去出去撒野的秦宪宗，安抚性的笑了笑，“妈妈别担心，四弟妹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她也知道今儿的事情是祖父定下来的，不会怪罪我和相公的。” 其实她也拿不准沈思倩到底会不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不过就姚雪丽对沈思倩的认识来看，觉得她是个明白人，断不会做这种无辜的迁怒， 何况，姚雪丽眼眸闪了闪，万一祖父说的那些全都实现了，那自己的相公岂不是就是这侯府的主人了。那以后沈思倩母女两个还要靠自家庇护呢。 姚婆子一直注意着姚雪丽的表情。看到她的目光闪烁，立刻知道自家主子其实也是动心的，那……“夫人。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老太爷说的变成事实。” 虽说她家姑爷是有可能成为侯爷，可是这不定性因素太多了。且不说那秦绍明会不会回来，就是她沈思倩的肚子，谁又知道那是个闺女还是儿子。秦绍明的事她们只能祈祷别出现什么意外，可是这沈思倩的肚子她们却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姚雪丽被她贴身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形，这才放下心来。“妈妈。你忘了那真紫藤的事情了。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万一被人知道了，顾忌到时候咱们的下场比那真紫藤还不如。” 现在姚雪丽总算是只知道为何沈思倩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儿，居然做出那种毒辣之事。原来是为了震慑。 姚雪丽对此很理解，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的。毕竟现在相公不在身边，周围的人又是一些不怀好意的。在别人没有什么实际动作之前，她能做的就是震慑住大家，让她们以为自己不好欺负。 “妈妈。这个想法你可千万别有。非但不能有，咱们还要帮着四弟妹注意些府里的情况，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也好提前告诉她。” 姚婆子只一想便明白了姚雪丽的意思。 现在她们能依仗的就是老太爷的那句话。可是万一她沈思倩出了什么为题，别人一定会第一个就想到是她家主子干的，谁让她家主子是受益者呢。 一旦老太爷也这么认为了。别说是那个爵位了，到时候只怕在他老人家眼里他们一家人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要知道老太爷虽然现在行动不便，可是这眼里依然容不得沙子。 “老奴知道了，夫人放心吧。”想通了的姚婆子恭敬的对着姚雪丽说道。 别看老太爷自个儿行动不便，可是他办事的速度却不慢。从他决定要分家到现在不过五天的时间，他已经让人将自己的财产和赵氏的嫁妆清理完毕。而且也在离侯府不算远的另一条叫作八宝巷的胡同里买了两处宅子。 这两处宅子一个五进的，一个三进的。 不过五进的在巷子尾，有些清幽；三进的在巷子中间，两边都是达官贵人，相比起来比较繁华。很显然五进的是给大房的，三进的是给二房的。 这天老太爷又把人叫在了一处，将地契房契、银票珠宝甚至书画古董都按照当初定好的分子给分了下去。 “收拾好了，就搬吧。等过年过节的时候常回来看看。”老太爷似乎没将分家当回事，随意的摆摆手就将这些子孙给打发了出去。 “大哥，三弟，虽说你们都离了侯府，不过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过来找我。”秦启光似乎已经忘了老太爷对爵位的安排，自顾自的将侯府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一派和乐融融。所以不管是秦启华还是秦启深都没有对秦启光这一副主人的模样表示什么不满，反而哈哈这表示一定会常来喝酒。而且他们三个离得又远，就算一块去堂子里吃酒也是使得的。 秦启深一房对于离开侯府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她们到底知道这侯府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所以在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的第二天便陆陆续续的将家什搬进了新宅子。 只有大房这里确实迟迟未见动静。 紫藤在等了两天，见大房还是没有丝毫想搬家的意思后，终于忍不住到沈思倩面前来抱怨了，“夫人，您说，这大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动静啊？” 在她看来肯定是大房舍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所以才会赖着不走。不过他们也真是的，她以为这大房就单氏和秦绾婉两个难缠，别人都说好的。 可是到了现在单氏疯了，秦绾婉又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那为何大房还是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样子。 莫不是三爷和三夫人两口子还真的是想等夫人生产了，再等一年看看侯府会不会回来？那他们也未免太小人了，枉费她以前还说她们两口子是这个侯府难得的好人呢。 沈思倩看着撅着嘴的紫藤，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对于大房到现在还不搬家，沈思倩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急。 就和姚雪丽当初想的一样，沈思倩已经料定姚雪丽两口子肯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那她们住在这里起码还能分担一下秦启光和夏氏她们的视线，自己多些安全。 不然，她的那个极品婆婆和极品大伯子说不定都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别说，沈思倩想的非常准确，就在她开解紫藤，让她别介意大房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夏氏和秦绍东也坐在一起秘密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东儿，虽然你祖父说了以后可能会把爵位传给秦绍阳的话，不过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你说是吧？” 夏氏也算是看清楚了，这爵位不管落在谁身上，总归是不会落在秦启光身上了，自己是做不成侯爷夫人了。不过，她做不成侯爷夫人不要紧，她可以做侯爷的母亲嘛。 别说秦绍明也是她的儿子，她现在就是侯爷的母亲。夏氏从秦绍明身上可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孝顺，也没有感觉到侯爷母亲带给自己的权势。 若是自己的大儿子成了侯爷，她敢肯定她的日子要比现在要好的多。 秦绍东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做这个侯府的主人，他要这个侯府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他要沈思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不过，“母亲，儿子知道您是为孩儿好，可是您也知道，祖父他老人家已经说了，就算沈思倩那个贱人生不出儿子，还要再等一年，一年之后这个爵位就落在老三头上。母亲，依儿子看祖父他老人家可不止一年好活。” 别说，老太爷不止一年好活，就算他真的很快就去了，可是他也担心那个老不死的留有后手。万一到时候他和老三争夺爵位的时候再从宫里来道圣旨，那自己岂不是就毁了？ 夏氏给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才靠近秦绍东身边轻声说道：“东儿，母亲知道你的顾虑，放心，母亲已经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 “哦，什么万全之策？”秦绍东有些不以为意，对自己的这个母亲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小聪明是有些，可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若是指着她给自己争爵位，怕是会适得其反。 不过，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秦绍东觉得听听也无妨。 “东儿，你说，要是这会子沈思倩那个贱人出了什么意外，别人最先怀疑的是谁？”夏氏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当然是……”秦绍东话没说完，直直的看向夏氏，“母亲的意思是？” “不过，借刀杀人！”夏氏一字一字说道。这是她思考了整整两天的结果。 “母亲果然好计谋，难怪母亲让大房别急着搬出去，原来是这样。”秦绍东真是没想到就凭夏氏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 三四零 秦宪宗送糕引波澜 到现在为止她怀孕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按说还不到显怀的时候，可是沈思倩的肚子却像是别人五六个月一样，已经凸显出了不少。 府里人私下都在传言，沈思倩肚子里肯定不止一个孩子。 对此沈思倩倒是没什么感觉，不管是一个也好，双胞胎也好，都是她和秦绍明的孩子，她都会好好的保护疼爱他。 她没什么想法，可是紫都几个却每日都像是如临大敌一般，试试看看保持高度警惕，就怕沈思倩出什么意外。 靠近年关，沈思倩的事情愈发多起来。这天她撑着眼皮好不容易将过来报账的婆子打发走，沈思倩想回屋子躺躺，可是却听到下人们禀报姚雪丽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了。 尽管有些困乏，可是沈思倩还是强撑着将人请了进来。 姚雪丽似乎也看出了沈思倩的疲累，所以进来后先告罪了一番，然后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原来这姚雪丽觉得自己的儿子秦宪宗已经三岁，可以启蒙了。她就想着趁着年关地时候给秦宪宗找个夫子，毕竟这时候都是诸多夫子辞工回家的时候，要找的话，选择也多一些。 对此沈思倩表示很能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三嫂说的是，不知三嫂可是有了可是的人选，若是有的话，三嫂尽管告诉弟妹，弟妹这就差人拿着咱们侯府的帖子去请请看。” 姚雪丽没想到沈思倩答应的这么痛快，联想到她和姚婆子两个人背后的猜测，她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四弟妹是难得的大度识大体之人，而自己在心境上到底差了一层。 平复好心里的愧疚，姚雪丽微微颔首，“倒真是有一个人。是早些年给相公和侯爷他们几个启蒙的徐夫子，弟妹觉得如何？” 对京城人人称赞的大儒，姚雪丽很放心。加上她自己的相公秦绍阳也说那徐夫子是个难得的好夫子，她更加觉得有这样一位夫子给儿子启蒙是宪宗之幸。 沈思倩倒是没想到姚雪丽会选这样一个人。毕竟那徐夫子年纪很大了。不过转而一想也有些理解，那徐夫子在京城里的名声着实不错。当年沈思浩也是他给启蒙的，沈思倩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不过，“三嫂，弟妹怎么听说这徐夫子现在镇北王府里给王府的几位公子授课，这……”她总不好和王府抢人吧。 姚雪丽见沈思倩没有一口否定，心里微微有了些底。来之前她就怕沈思倩觉得自己的相公是个庶出。而且加上老太爷的那些话，让沈思倩对自己屋子里有了隔阂，所以未必会愿意帮助自己。现在看来，她和沈思倩之间的距离着实不小。难怪相公会说她多想。 “不敢让弟妹为难，实在是妾身听说上个月徐夫子已经给镇北王府递了辞呈，妾身这才想着能不能把人请到咱们府里来。” 沈思倩看看从进了屋子给自己请过安之后就一直乖乖的站在姚雪丽腿边的秦宪宗，心里不由的软了几分。他似乎也知道今儿母亲来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启蒙的夫子，所以在听到姚雪丽说出这话后。也是紧张的看着沈思倩，就怕她会拒绝。 “既然如此，那弟妹这就差人送帖子去，不过有些话弟妹可要说在前头，能请来徐夫子固然是好。不过，我听说他在镇北王府做的很好，现在递了辞呈，只怕是年事已高，再授课只怕是力不从心，所以弟妹在这里还是要和三嫂说一声， 万一徐夫子拒绝了，三嫂也好再看看其他人。” 沈思倩只要稍微一想便能猜到，这徐夫子肯定是年龄太大，不想给人授课了，不然放着镇北王府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会递辞呈，她可是听说镇北王的那几个公子都是人中龙凤。 显然姚雪丽也早想到了这点，“是，弟妹说的妾身也想过了，今儿妾身过过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若是能行固然好，实在不行，也是到时候妾身和相公再给宪宗找别人就是。” 沈思倩听她似乎还有备用的人选，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哦，三嫂指的是……”见姚雪丽面露踟蹰之色，沈思倩赶紧说道：“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三嫂就当思倩没问。” “不，不，弟妹你误会了，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而是这个人实在是妾身也没有听过，是相公选的，他说是同他一届的一个秀才，那举人名唤李乃亮，今年已经四十有余，听相公说那人很有几分才气，可惜少了几分运道，所以这才考过多次都没能中举。按说相公说的妾身实在不好拒绝，不过妾身还是担心……” 说道这里姚雪丽有些尴尬的看看沈思倩，毕竟一个女子这么做可以说是不相信自己的相公，是要受人非议的。 不够，沈思倩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心思，都是为了孩子好，她有几分怀疑也是正常的。 摸着肚子里的宝宝，沈思倩笑着道：“原来如此，还请三嫂放心，你把那李乃亮的住址告诉我，我过会子就差人去他家乡去打听打听他为人如何，若是真像三伯子所说，也未免不是一个好的夫子。” 姚雪丽本来只是有几分尴尬，现在听沈思倩这么说，当即心头大喜，猛地抬头欣喜的看着沈思倩，“那真是要多谢四妹了，不管这事成不成，你都是我们宪宗的恩人，来，宪宗快谢谢你三婶儿。” 扶着秦宪宗，姚雪丽就要让他给沈思倩磕头。 沈思倩赶紧让紫都把人扶起来，对于古代这动不动就要跪下磕头的习惯，沈思倩还是有些不习惯。 “瞧三嫂说的，这宪宗本来就是我的侄儿，别说这件事还没做成，就是已经成了，那也是我这个做婶子的该做的，做什么要让孩子磕头，这不是让孩子和我生分了吗？”沈思倩假装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不该让孩子和你生分的。不过，”姚雪丽笑着和沈思倩说了几句，又低头看向秦宪宗，“宪宗，你不是给你四婶儿带了点心吗？还不快拿出来给你四婶儿尝尝。” 秦宪宗一听母亲的话，麻溜的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两块梅花糕举着小手递给沈思倩，“给，四婶儿尝尝，这是宪宗做喜欢的梅花糕。” 沈思倩刚想伸手接过来，她身后的紫都悄悄的在后面戳了她后背一下。 沈思倩眼神一闪，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的将梅花糕接了过来，不过刚送至嘴边的时候，却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匆匆将梅花糕放在桌子上，一手捂着嘴巴快速的站起来然后跑到门口一阵干呕。 秦宪宗茫然的看着沈思倩，然后又看看他的母亲，有些不知所措，“娘亲，是不是宗儿做错了什么？” 姚雪丽摸摸儿子的头，轻轻笑了笑，“没有，宗儿没有做错什么，是你四婶儿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所以你四婶儿才会见不得这种油腻的糕点，回头宗儿给你四婶儿送点清淡的点心好不好？” 这时候沈思倩也从紫都手里接过帕子，试完了嘴角，她笑着接过姚雪丽的话，“是了，你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还太小了，吃不了这些东西，宪宗自己吃就好，等以后我肚子里的宝宝出来了，宪宗再送点心来好不好？” 秦宪宗有些不太明白母亲和四婶儿说的话，不过这不妨碍他听明白了，等小弟弟出来后他就可以给小弟弟待梅花糕吃了。小家伙自动地将小妹妹给过滤掉了。 “好，四婶儿你和小弟弟说我以后会给他带好多点心来。” 姚雪丽听到儿子称沈思倩肚子里的孩子为小弟弟，脸上多少有些不自然。倒是沈思倩像是没看到姚雪丽的脸色一般，孩子气的跟秦宪宗拉钩，让他到时候一定要说到做到。 等姚雪丽和秦宪宗走了之后，沈思倩才疑惑的看向紫都，“怎么，这糕点有什么问题吗？” 她知道紫都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阻止自己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紫都有些疑惑的拿着那两块梅花糕，“奴婢也不敢肯定，不过这梅花糕里含有杏仁是肯定的，奴婢刚才还隐隐问道有薏米的味道。” 说完后凝重的看向沈思倩。 沈思倩知道这不管是杏仁还是薏米都是能让人滑胎的东西，而这两样东西若是掺在一起的话更是堪比红花，对孕妇的伤害是很大的。 “夫人，您说会不会是……”紫都想到刚才秦宪宗说沈思倩肚子里的是个小弟弟时姚雪丽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 沈思倩摇摇头，“不会，姚雪丽不是那没脑子的，就算她真有这种想法，断不会亲自动手，何况还是她的儿子动的手，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她也是被人给陷害了。” 沈思倩这会子也不困发了，快速的分析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你这样，你把这两块梅花糕悄悄的给姚氏送回去，她知道该怎么做。”沈思倩知道姚雪丽是个聪明人，相信她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的。 ------------ 三四一 母子两人再商毒计 看着安安稳稳躺在碟子的两块梅花糕，姚雪丽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这两块糕点出了岔子。压下心头的怒火，姚雪丽客气的紫都送出屋子。 “好妹妹，劳你告诉弟妹，这件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握着紫都的手，姚雪丽再一次表示自己肯定会查出真凶。 紫都不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双手，一派信赖的说道：“三夫人这么称呼奴婢实在是折煞奴婢了。我们夫人自是相信三夫人的，不然也不会让奴婢直接把那梅花糕送回来了。另外我们夫人也说了，这会子虽然她的日子不好过，不过夫人您和三爷又何尝不是在风口浪尖上呢。三夫人您说是吧？” 姚雪丽心头一震，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房在风口浪尖上，这不老太爷的话说了才几天，居然就有人拿自己当枪使了，而且算计的还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妹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紫都见她果然比刚才又重视了几分，这才微微颔首回了沈思倩的院子。 “夫人，依着老婆子看，四夫人让她的奴婢来说这些，未必没有……”把您当枪使得意思，在姚雪丽回到屋里后，姚婆子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她虽然也生气那起子下作之人居然连宗儿那么小的孩子也算计，可是听那紫都的意思，怎么觉着那侯爷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姚雪丽脸色讳莫如深，“她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她的身世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她那副样貌一般人只怕早被人送进皇宫或是王孙贵族的府里给自家挣些好处了，可是你看她，非但没有被卖。反而还成了这大燕朝最有前程的少年侯爷的妻子，更不消说她还是北魏的郡主了，就这份比话本子上还要曲折的身世经历。不是咱们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 想到沈思倩那堪比仙子的容颜。姚婆子点头同意，“夫人说的是，四夫人能有今天的成就，着实是她生了一副好样貌。” 谁知姚雪丽听到姚婆子的话非但没有赞同，反而嗤笑一声，“好样貌？依我看咱们侯爷夫人能得到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什么要样貌。妈妈莫不是忘了前儿那户部侍郎家的庶出二小姐了，她当时可也是艳冠京城呢，引得无数好儿郎争相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谁知最后却是落得个草席裹尸的下场。可见这祸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想到那户部侍郎家的庶出二小姐，姚雪丽面带讥讽之色，当年她父亲私下里对那人可也是钦慕有加的，还多次数落自己的母亲这般那般不如她，要不是父亲当时的官位实在太低。那人根本瞧不在眼里，说不得她母亲也要落得个下堂让贤呢。 当年姚雪丽有七八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她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己的母亲偷偷抹泪儿，当时小小的女孩就在心里暗想。这样一个破坏人家庭的祸水一定得不到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那户部侍郎的庶出二小姐被自己父亲利用的彻彻底底，在嫁了两次，最后又给人做了妾氏后，最终被当家主母以祸乱后宅的罪名一杯毒酒了却余生。 依她看沈思倩的容貌比当时的户部侍郎的庶出二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沈思倩却完全和那户部侍郎的女儿走了两条不同的路子。 要说这沈思倩养在深闺，无人知晓她艳绝无双的容颜，也非是如此。从小沈思倩跟着她婆婆和婶婆婆参加的聚会也不少，怎么会没人知道她的模样呢。何况，就她所知，她的那个大姑子和二股子可是没少打这沈思倩的主意，最后怎么着，一个躺在床上成了活死人；一个被相公所弃，至今无儿无女。 倒是这沈思倩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现在又有了身孕。 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和沈思倩对上，要知道她身后站着的可不仅仅是当今太子和太子妃，还有北魏的三皇子呢。 想到这里的姚雪丽心头又是一震，赶紧贴近姚婆子的耳边一阵低语。 姚婆子听后有些为难，“夫人，如今三房已经走了，大房这里老婆子不说您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这件事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您这么做不是直接和二老夫人还有大爷对上了吗？” 在姚婆子心里想的是，四夫人沈思倩肯定也知道是谁做的，可是她自己不出面，反而要让自家主子做这个坏人，这四夫人看来也不是下人们说的那么善良无私嘛。 姚雪丽轻叹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会和二房秦绍东他们直接对上，可是沈思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她若是不做些什么，也许沈思倩现在不会对自家做什么，可是她敢肯定她们这一支和沈思倩两口子的情谊也就到头了。 这不是姚雪丽要的，起码不是她现在要的。 再说了，夏氏和秦绍东胆敢设计自己的宝贝儿子，本来就是要毁了自己这个家，她又何须要继续忍耐。 哼，真当她们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想算计谁就能算计谁不成？ “没事儿，你尽管去办。对了，这件事莫要让三爷知道。”姚雪丽眼神一暗，心下一狠，对着姚婆子说道。 姚婆子知道自家主子只要定了主意就不会更改，当下在心里暗叹一声，然后去了厨房。 而此时夏氏和秦绍东两个人正焦急的在屋子里等待结果。 当夏婆子从刚从外面进来，两人赶紧上前进人团团围住，“怎么样，怎么样？沈思倩那个贱人可是吃了那个梅花糕？怎么到现在一点子消息也没有传出来？还有秦宪宗那个小杂种如今怎么样了？可是有被关起来？” 夏氏拉着夏婆子不喘气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夏婆子看着夏氏那着急的脸色，以及秦绍东那阴狠的眼神，心头有些惧怕，沈思倩到底有没有吃那梅花糕，她也不清楚。不过到现在为止正房没有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来，想来是没吃吧。 既然她没吃，那秦宪宗自然也就没事了。 不过，这话她不敢和自家主子说，若是让她们知道事情没有办成，她们两个菜不会觉得是侯爷夫人小心谨慎，她们只会以为是自己事情没办好。 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心里连贯了一番措辞，夏婆子这才开口道：“想来应该是成了，刚才老奴看到四夫人身边的紫都姑娘气冲冲的拿着两块梅花糕去了三夫人院子里。” 夏氏一听事情成了，心里立刻舒坦了，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只要这件事成了，信女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秦绍东却没有像夏氏那般好骗，他目露迟疑的看着夏婆子问道：“是吗？那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也没听到上房那里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莫不是你这婆子在胡说八道？” 夏婆子一听心下一凛，赶紧连连摆手，“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这些年二老夫人吩咐老奴办的事，老奴有哪件是没办成的，大爷莫要这般冤枉老奴。” 不过虽然她嘴里连喊不敢，可是到底心有所虚，不敢抬头直视秦绍东两个人。 秦绍东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反而有些相信了，若不是真的成功了，这婆子也不会是这副模样，要知道这残害侯爷嫡子可是杀头的大罪。 自觉想通的秦绍东难得的屈尊降贵伸手拍了拍夏婆子的肩膀，豪气的说道：“你放心，只要这件事真成了，那以后这个侯府就是我的，你跟着母亲这么多年，我也是念着你的好儿，断不会亏待你的。” 夏婆子立即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连连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夏氏似乎还有是要和秦绍东商量，摆摆手让夏婆子退了出去。 “东儿，你说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了，那老四家的为何没透出消息来？莫不是她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秦绍东一听心头一震，晦涩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娘亲的意思是？” 夏氏牙根一咬，目露凶光，“如今老二已经不在了，我断不会让起子不知哪里的贱坯子坏了咱们侯府的血脉。” 秦绍东一脸赞同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亲说的是，就算弟弟没了，可是咱们家里还有我呢，怎么可以认弟妹胡作非为，娘亲，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揭穿沈思倩的阴谋了。 秦绍东微微摇摇头，“这事儿不急，娘亲，您说老三家的孩子让沈思倩滑了胎，她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两家必然是要斗起来的，等到了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出面，你说这样岂不是捡了现成的便宜。” 夏氏当然也想捡现成的便宜，可是，“这万一她们要是斗不起来呢，这都大半天了，也没听说沈思倩那个贱人对老三家做什么。” 夏氏担心的就是就算沈思倩真的没了孩子，可是为了这个爵位，为了她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会暂时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等以后生的时候再找个孩子来代替。 那既然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就不会找老三家麻烦了。 秦绍东摇摇头，“娘亲您太小看沈思倩了，她断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咱们就等好儿就行了。” ------------ 三四二 婆子之间明争暗斗 让夏氏和秦绍东两人高兴的是很快他们就听说姚雪丽的贴身婆子姚婆子带着几个粗使丫鬟和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厨房。 将夏婆子叫进来，秦绍东不放心的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吧，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吧？”他是要让沈思倩和大房对上，可是万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夏婆子这会子头也抬起来了，腰也挺直了，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部保证道：“大爷放心吧，剩下的杏仁和薏米老奴都让人处理了，就是方婆子，因为她儿子在咱们手里，也是断断不敢说什么的。” 秦绍东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仍是叮嘱夏婆子道：“姓方的儿子一定看好了，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对了，咱们不能只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儿草吃，你和方婆子说，只要这件事了了，我就提拔她做厨房的管事嬷嬷，还有她儿子，到时候爷自会在府里给他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秦绍东觉得自己这手恩威并重用的很不错，哼，要不是这件事不能和老不死的说，他还真想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比秦绍明差在哪里。 却说姚婆子领着一群人去了厨房后，并没有找方婆子，而是直接让人拿下了一个侯府的老人儿，刘婆子。 这刘婆子几年前管着府里采买人手的事情，可是后来在李梅和秦绍东成了亲，李梅掌管了府里的大权之后，就把这些敏感的地方都换成了自己人。 当时李梅也没说让刘婆子让贤，不过只是给她找了一个顶头上司，如此以来，刘婆子不仅再也吃不到油水，就是说话也是无人再听。时间一久，刘婆子自己也觉得再继续靠在那里没什么出息，还不如直接把位子让出来。如此以来说不得大夫人感激自己，还会给她换个体面的差事。 别说，当时李梅听到刘婆子说不想干采买的时候。还真是按她心里想的给她换了个相对体面的地方，就是管着侯府的大厨房。 这大厨房虽然比不上采买人手来钱快。可是到底也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地儿，如此刘婆子便也在那里扎了根，这一做就是数载。 对于夏婆子和方婆子做的事情，刘婆子虽说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大体还是知道的。 虽说这杏仁和薏米本身没什么坏处，府里也是偶尔备着这些东西，可是每次府里有人怀孕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明令禁止出现在府内的。 可是那天她看到方婆子和夏婆子两个人对着一包杏仁和一包薏米嘀嘀咕咕的。她当时就有些怀疑是不是她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知道这府里可是都知道侯爷夫人有孕的事，那这会子在厨房出现杏仁和薏米就很值得怀疑了。 不过，在侯府干了这么多年，不管是采买还是大厨房。刘婆子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大的披露，靠的可是一条，那就是谨慎。 所以即便刘婆子知道她们可能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也死死把这件事捂在了心里，反正不管谁出事。出什么事都和自己么关系就是了。 刘婆子想的好，可是她不明白这件事明明是夏婆子和方婆子两个做的，可是为什么姚婆子几人冲着自己就来了。 “姚妈妈，您老是不是误会了，老奴可是什么都没做呢。姚妈妈，您听老奴说，呜呜……”刘婆子被人反剪住双手，嘴里不停的喊冤。 姚婆子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让人绑了个结实，然后让几个粗使婆子带了下去。 等人出了大厨房之后，姚婆子这才对着脸色不虞的方婆子道：“老奴听到有人高密说这该死的刘婆子居然要谋害主子，咱们三夫人让老奴过来把人绑了，她要亲自审问审问。方妈妈，刚才把你们吓坏了吧，真是对不住了。” 方婆子本来就心虚，此时又听到姚婆子说刘婆子居然说那刘婆子是要暗害主子，脸色更是吓得惨白惨白的，只见她哆哆嗦嗦的对着姚婆子问道：“姚妈妈，老奴问你一件事儿，这，要是这件事儿是真的话，那刘婆子会被……？” 姚婆子面露凶光，“哼，这种胆大包天的贱奴，当然是乱棍打死了。” 见方婆子的面色又难看了两分，姚婆子却像是没见到一般，冷哼一声接着道：“咱们这是什么人家，若是是个人就想着暗害主子的话，那咱们主子天天也不用做别的了。所以啊，这事儿可不是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那，那敢问姚妈妈，除了乱棍打死，还，还会怎么样？”方婆子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 不怪方婆子这般胆怯，实在是她以前没在这样的高门大户做过下人。她因为有这做菜的手艺，以前是在一个小地方开了一家不大的小餐馆。 她主厨，儿子和媳妇儿两个人给她打下手，家里还有两个小孙子，生活的不算富裕，可是却是幸福美满。后来她儿子也不知怎地被人下了套儿，竟然学会了赌博，从此她们家就慢慢的没落了。 儿子被人打折了腿，媳妇儿也跟着人跑了，只有还有两个稚嫩的小孙子需要人照顾，她实在没办法，这才自己签了卖身契，卖身侯府。 尽管她知道在这些高门大户里是非多，可是她一直都觉得只要自己谨守本分，不闹事儿不拔尖儿，那些事儿就不会找上自己。 可是谁能想到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了门。 当时方婆子就说不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偏偏她们居然拿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子要挟她，当婆子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夏氏和夏婆子将杏仁和薏米放进了梅花糕里。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在平时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她来侯府还晚，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反正是主子让做，她就做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天来方婆子不断的给自己如是催眠，可是这会子却被姚婆子将她从催眠中狠狠托了出来，不得不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 姚婆子听到方婆子的问题又是冷笑一声，“哼，会怎么样？要知道咱们这可是侯府，不说诛九族，可是只要活着的和那刘婆子有关系的就别想摆脱了。哼，就是刘婆子的那两个孙子孙女只怕也要受她们祖母的连累，再也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方婆子吓得大喝了一声，看到姚婆子有些狐疑的看向自己，赶紧讪笑一声，“老奴老奴就是没听说过，着实有些吓着了。不过，姚妈妈，老奴听说那刘婆子的孙子孙女儿可不是府里的人儿，这怎么？” 姚婆子冷冷瞅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屑她的胆小，不过还是回了她的话，“那又怎么样？她既然敢做这种事儿，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胆气，那两个小孩子也是她们倒霉，谁让她们的祖母做下了这种事儿。若是不严惩，这以后那些贱奴们有学有样怎么办？要知道咱们主子的命可是很珍贵的。” 当然不可能只是让你们以命抵命了。 方婆子直到这会子才是真正吓破了胆儿，再也顾不得还在自己身边的姚婆子，慢慢滑到了地上。 姚婆子像是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这般一样，又对她说道：“当然，方妈妈你是不用担心的，反正你也没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好了，老奴和方妈妈聊得时间已经够久了，老奴要带人去捉刘婆子的家人去了，咱们三夫人还等着老奴呢。” 说着话，姚婆子招呼着剩下的几个粗使婆子和丫鬟又呼啦啦的出了大厨房。 方婆子一直瘫坐在地上，直到一个烧火的小丫鬟过来戳了戳她，这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朝着夏氏的院子跑去。 “哎，方妈妈，这准备晚膳的时候到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小丫鬟在后面大声喊道。 可是方婆子哪里听得到，她此时正一门心思的想去找夏婆子问问自己该怎么办，若是这件事被人查出来，那自己的儿子，两个孙子是不是也要给侯爷夫人那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她是胆战心惊的来，可是谁知夏婆子听到她的话后居然一脸的冷漠，“我说方婆子，老奴知道你家里缺钱，可是就是再缺钱你也不能过来讹诈老姐姐啊，你今儿说的话，老姐姐就当没听到，这你以后要是再拿这根本就没有的事儿来讹诈我，我可是会让咱们二老夫人给做主的。到时候，哼……” 方婆子一听这话当场傻眼，“夏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认你做下的事情了？” “我做下的事情，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说方妈妈，这会子也到了该准备晚膳的时候了，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当差去，这要是耽搁了晚膳，可不是你一个婆子能担待的起的。”夏婆子完全是一副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架势。 方婆子到了这会子就是再傻缺，也知道夏婆子这是完全不认账了。 可是，可是她知道那件事根本就不是刘婆子做的，刘婆子也断断不会认下的，也许很快上面就会查到自己头上，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她的儿子孙子该怎么办？ 夏婆子看着方婆子那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冷笑不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侯府生存下去。 反正今儿她不利用这方婆子，明儿她也会被别人利用。如此还不如给她们家夫人铺条路呢。 ------------ 三四三 为孙儿方婆子复仇 看着家徒四壁的院落和躺在床上落寞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及两个拿着写好的大字等着自己夸奖的两个孙子，方婆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和儿子就这样了，两个人就算真的被偿命她也觉得是种解脱，可是她的孙子呢，两个从小就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孝顺她的孙子怎么可以也跟着西去。 “祖母，您怎么了？是不是侯府的人欺负您了？”方婆子的大孙子今年已经有八岁有余，虽然还是个孩童，可是已经懂得看人的脸色。 他明显感觉的今儿自己的祖母的心情很不好。在这个孩童的心里还不知道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他只以为是祖母在侯府做事的时候被人欺负了而已。 方婆子的小孙子听自己的兄长这么一说，也赶紧收起来大字，伸手一只短胖的小手踮着脚给方婆子擦眼泪，嘴里还喏喏道：“不哭，祖母不哭，文哥儿听话，祖母不哭。” 本来方婆子只是眼里噙着泪水，可是听到两个孙子的话，这泪珠儿却是再也止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方婆子一把抱住两个小孙子，呜呜哭了一阵这才道：“没人欺负祖母，祖母就是想你们的祖父了，明儿就是你们祖父的忌日了，等明儿咱们一家四口都去给你祖父上坟去。” 两个孩子到底还小，被他们祖母这么一说也就信了。还欢笑着明儿能放一天假，好好出去玩玩呢。 夜深人静，方婆子好容易将两个兴奋的小家伙哄睡，才想着洗把脸也早些上床。方婆子想明白了，这日子总是要过得。既然现在三夫人认定了那件事是刘婆子做的，还将人押了下去，那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洗好了脸，方婆子端着脸盆出门倒水。 谁知外面昏暗的月光下却站着两个人，方婆子吓了一跳，直接将手里的脸盆扔到了地上。 幽静的黑夜。铜盆着地的声音似乎来的特别的突兀，起码方婆子的儿子被这个声音给震醒了。“娘亲，是您在外面吗？” 方婆子手脚哆嗦的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正是白天的时候去大厨房捉人的姚婆子。 姚婆子给方婆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稳住自己的儿子。 方婆子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的说道：“她知道了，三夫人她们知道了，她们这是来捉自己了，自己和儿子孙子都完了。” 脑袋里想着这些话，方婆子的双腿也不自觉的软了，慢慢瘫倒在地。 姚婆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赶紧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方婆子。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方婆子似乎这会子才想起来刚才她儿子和自己说话了。双手撸了把脸这才有些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我，刚才我不小心把脸盆掉在了地上，没事儿，你赶紧睡吧。” 方婆子的儿子这才放下心来。“娘亲，您也早些睡吧，明儿您不是还要去侯府当差嘛。您别睡的太晚了。” 方婆子小心的看看姚婆子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回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屋了，你赶紧睡吧，” 在方婆子和自己的儿子说话的时候，姚婆子也没有闲着。她先是仔细看了看方婆子是不是像人们说的那般老实本分，又打量了一下方婆子的家，最后才将目光投向方婆子。 等一切又恢复了黑暗的寂静后，姚婆子示意她身边的那个从来了就一直没出声也没什么表情的那个粗使婆子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十锭圆滚滚胖嘟嘟的整一百两的银元宝，摆在方婆子面前。 方婆子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幕。并没有被这些钱迷了双眼。她胆怯的抬起眼皮迟疑的看着姚婆子。 姚婆子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方婆子确实不是那见财起意的。那这么说来她做下那胆大包天的事情确实是受了夏氏和秦绍东的要挟。 如此以来，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姚婆子贴在方婆子耳边低语了几声，方婆子吓了一跳，赶紧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行，不行，奴婢不能做。” 姚婆子看着方婆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冷笑一声，“不能做？别忘了那梅花糕是谁做的，哼，时至今日你不会以为二老夫人和大爷还会保你吧。你可要知道你谋害的是谁，那可是上了皇家玉牌的侯爷夫人。你说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你那两个活泼孝顺的小孙子还能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嗯？” 方婆子也知道姚婆子说的是事实，可是，可是，这种事她做过一次就差点要了她的老命，她哪里还敢再做第二次。 姚婆子密切关注了方婆子的脸色，看到她闪烁的目光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又继续道：“你不会以为二老夫人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你可知道这高门大院的有杀人灭口一说，”见方婆子果然浑身一颤，姚婆子满意一笑，接着道：“对了，不止杀人灭口，还有斩草除根呢。” 方婆子的瞳孔瞬间，呆愣的看着姚婆子直摇头。 拿起一锭元宝，往上抛了抛，姚婆子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种让人忍不住听从的魔力，“这可是一千两整。有了这些钱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子和孙子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有了这笔钱，不说你可以再给你儿子找个小姑娘当媳妇儿，就是你的两个孙子以后的生活都不用愁了。” 方婆子的神色终于从惊慌慢慢趋于平静，最后一把抢过那粗使婆子怀里的银锭，目光有些凶狠的看着姚婆子。“你说的可是事实？” 姚婆子将自己手中的那一锭也塞进方婆子手中，笑着道：“不是我说的是不是事实，而是如今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要知道你做了还有一线生机，从此天高皇帝远。若是你不做，顾忌你那两个孙子只怕连明儿的太阳都看不到。” 终于，方婆子一咬牙，狠狠道：“你放心，最晚两天，三夫人就会看到她想要的结果。” 姚婆子这才满意的拍拍方婆子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在侯府那种人吃人的地方。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 月亮早已落了下去，此时方婆子的院子里漆黑一片。姚婆子和那个粗使婆子摸着黑离开了她的家。 方婆子拿着那十锭银元宝进了自己的屋子，先把元宝放在自己床上的包袱里，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万一孙子带小孩子来家玩儿，暴露出来怎么办？ 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方婆子从床下掏出一个一尺高的大箱子，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婴儿手臂长短的小锦匣子，然后将那些银元宝一股脑的全塞进小匣子里。 搬动了床底下的一块方砖，将匣子埋进地里。又把方砖搬回原地。最后在那方砖的上面放上那个一尺高的大箱子。 等这一切都拾掇妥当之后。方婆子才躺会床上，仔细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方婆子像往常一样进了侯府大厨房。 刚进了大门，就看到不管是烧火的丫鬟还是主勺的厨子都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小声嘀咕什么。 方婆子特意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让她心惊的是她们说的果然是侯府夫人从昨儿开始肚子就有些难受。方婆子不知道这是姚婆子计谋里的一环。还是说侯府夫人果然是肚子不舒服了。不过她知道的是很快夏氏就会让夏婆子过来吩咐整饬一桌席面，庆祝一番。 果然，就在方婆子换上侯府大厨的衣裳没一刻钟，夏婆子就一脸得意的进了大厨房。 “今儿，咱们二老夫人这里来了一位贵客，这位贵客可是怠慢不得，你们赶紧的收拾一桌像样的席面送过去，若是贵客吃着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儿。” 似乎已经认定沈思倩会滑胎无疑。夏婆子脸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也难怪，这沈思倩万一出了事儿，大房里老三两口子势必会处在风口上。到时候老太爷一生气，肯定会直接收回其前儿他说的话，那到时候她们家大爷既是这侯府的嫡长子嫡长孙。又是现在侯爷的嫡亲大哥，这爵位怎么着也不会落在旁人手里。 夏婆子似乎不认识方婆子一样，从进门起连一个眼色都没有施舍给方婆子。就连方婆子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都没在意。 她当然不会在意，在她看来这方婆子根本就跟个死人差不多了，等着沈思倩滑胎这件事落下帷幕之后，就是她们主子收拾方婆子的时候了。 她们主子是万万不会让这样一个有自己把柄的人存活于世的。 夏婆子对着自己那眸子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并没有逃过方婆子的眼睛，如此也更坚定了她下手的决心。 很快，一桌子又上档次又占据了色香味的佳肴摆上了夏氏的桌子。 “来，，母亲，孩儿敬您一杯，这次的事情可是多亏了您，不然事情哪有这么顺利解决，等以后儿子袭了这爵位，您就好好享清福吧，到时候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您说要，儿子就一定给您弄来。”秦绍东举起酒杯志满意得的对着夏氏道。 夏氏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一边听着秦绍东的话，一边感动的擦拭着眼角，“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只要你如愿了，母亲就好了，哪里会让你去摘什么劳什子的月亮。好了，不说了，快，吃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秦绍东也不过是嘴上感激感激而已，听到夏氏如是说，也就顺着坡滑了下来。 夹起他平时最喜欢的一道桂花鳜鱼，秦绍东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 三四四 秦大归西方婆跑路 “啊……” 事后据夏氏屋子里一个管洒扫的小丫鬟回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会如此恐怖，明明是朗朗乾坤，可是这个声音却让她感觉在深夜活见鬼了一般，尖锐、惊悚。 且说此时，夏氏在看到秦绍东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后，在爆发出强烈的尖叫声之后，立刻扑到他身上大声嚎啕哭起来。 “东儿，你这是怎么了，东儿，你莫要吓唬为娘啊。”夏氏抱着秦绍东的身体“诉说”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想起来赶紧让人找大夫。 回头看着一脸呆愣的望着自己和儿子的婆子和丫鬟，夏氏直觉的肺都要气炸了，这些个蠢笨的，一个个都关键时候掉链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若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一个个不揭了你们的皮。” 夏氏的这句话果断很管用，一时间屋子里哗啦啦跑了个精光。 夏婆子不知道秦绍东蓦然躺地上是什么原因，可是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夏氏面前，不然铁定会被迁怒，所以在夏氏让那些人去请大夫的时候夏婆子也想悄悄的跟着下去。只是夏氏却没能如她愿。 “夏婆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夏氏这时候急切需要有个人来分担一下心里的恐惧，所以在看到夏婆子的时候夏氏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夏婆子心头暗暗叫苦，她哪里知道？ 可是主子问话了，她又不能不答，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的说道：“回，回二老夫人的话，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夏氏只是想有个人这时候给自己一点安慰或者说是一点建议而已。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种她也不知道不清楚的话，尤其是再加上夏婆子那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夏氏心头的火噌噌噌就冒了上来。 “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桌子菜不是你让人置办的吗？” 夏氏说这话完全是迁怒，可是在话说出来之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啊，她的东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呢，肯定是这桌子菜出了问题。 夏婆子也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不说这桌子菜到底有没有问题，既然现在大爷吃了之后是这副样子，那它就肯定有问题。只有这样，事情才好处理。她才能没有责任。可以让那厨子顶罪嘛。 “二老夫人，您说的是，老奴这就到大厨房去把所有人都给绑了，到时候咱们一个一个审问。老奴相信不管是哪个烂了心肠的想要害咱们大爷，都会被逮出来的。” 夏氏这会子也相信肯定是大厨里的那些人做下来这千刀万剐的事情，不够她想的可比夏婆子还要多，那就是厨房里的人和秦绍东又没有什么仇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谋害他。肯定是这府里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指使的。 几乎本能的，夏氏首先就想到了沈思倩，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就她对沈思倩的了解来看，她不是这么笨的人。现在秦绍明死活不知。她自己又没了孩子（？），这以后她在侯府可就指着自己和绍东了，她可不会笨的暗害自己的靠山。 那如果不是沈思倩，会是谁呢，是了，肯定是大房秦绍阳两口子干的。 不得不说，虽然有的时候以己度人的想法很小人，可是有的时候却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夏氏没想过秦绍阳和姚雪丽为什么会害秦绍东，她想到的就是自己前儿设计了他们的儿子，那现在自己儿子出问题了，肯定就是他们干的。 “你去，问问府里管洒扫的那些奴才，今儿大房里是不是有人进出厨房了？” 不得不说夏氏有的时候还是很聪慧的，不然也不会这些年一直牢牢的压着单氏，虽说确实是她生了两个儿子的原因，不过和她本身会来事儿也是分不开的。 夏婆子赶紧领命前去。 而夏氏这时候却是真正慌了，因为她感觉怀里她的儿子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来人呐，快来人呐……”夏氏凄厉的大声叫喊道。 强撑着困乏的精神，沈思倩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采买年货的婆子，正想上床上去休息一会儿，这时候就见紫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嘴里喊着出事儿，可是紫藤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春光灿烂。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夫人这时候不禁吓嘛，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想死吗？”紫都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狠狠戳了戳紫藤的脑袋。 紫藤浑然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看着沈思倩道：“夫人，您不知道，现在二老夫人那里都炸锅了，嘻嘻……” 别说沈思倩被紫藤这么一咋呼，还真的不瞌睡了。在听到紫藤说是二老夫人那里出事儿的第一时间沈思倩就知道肯定是姚雪丽出手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姚雪丽还是个干脆利落又狠得下手的，就是不知道她是打算给夏氏她们一个教训呢，还是想着直接断了她们的生路？ “哦，出了什么事儿？”既然不困了，沈思倩干脆拿起前儿刚做了一半儿的小衣裳继续做起来。 “奴婢听说啊，大爷他没气儿了……”满意的看着不管事自家主子还是紫都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紫藤接着说道：“听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会子夏婆子领着人正在大厨房里拿人呢。” 沈思倩暗自点头，没想到啊，这个姚雪丽还是个狠得，直接将人给弄死了。 虽说秦绍东那只癞蛤蟆，沈思倩也是早就看够了，不过沈思倩以前还真是没有想过要置他与死地，毕竟他是自己相公的亲大哥，只要他的事没有危及自己和秦绍明的性命，沈思倩都觉得给他个教训就好。 不过这次让沈思倩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和夏氏两个联合着想谋害自己的侄儿。那天若不是紫都警觉，是不是现在没了性命的就是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了？ 所以，尽管有些惊讶于姚雪丽的手狠，不过沈思倩不得不承认在听到秦绍东没命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高兴的。 只是，看来以后这个姚雪丽她要注意些了。这个女子虽然现在看来是个识大体知进退的，不过就从秦绍东这件事上来看，那也是个关键时刻能狠得下心的。 沈思倩明白这样的人，你别侵犯她的利益就没事，不过，一旦你做了什么对她来说超越了底线的事情，马上就会变成毒蛇，杀人于无形。 沈思倩毫不怀疑，这时候夏氏尽管已经锁定目标，可是只怕不管是认证还是无证都已经处理好了。 沈思倩想的一点没错，夏婆子这时候吃人的心都有了。 因为她在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来到大厨房的时候，她先看了看那桌菜的几个主厨，让她“惊喜“的是居然没看到方婆子。 那一瞬间，夏婆子已经在心里找好了替罪羔羊，就是她方婆子了。谁让你手里还抓着夫人的把柄呢，谁让你在关键时刻没出现呢。这不是现成的一个犯罪嫌疑人嘛。 可是肯快，夏婆子就惊喜不起来了，因为她很快就从那些烧火丫鬟嘴里知道，那方婆子似乎在给她做好那桌子菜之后就离开了侯府。 夏婆子当即带着人手来到方婆子的住处，她已经想好了，不管等会子见了方婆子，她说什么，她就一口咬定大爷是吃了她做的菜才会那般的。 可惜，迎接夏婆子的是一把铁将军。 从周围邻居的口中，夏婆子听到就在刚刚，方婆子一家四口坐着马车出城探亲去了。虽然邻居们也觉得方婆子这次走的太过仓促，可是那到底是人家的事情，她们也没道理上去追根问底儿不是。 不用想了，此时夏婆子也明白了，不用自己死活往人家身上套罪名了，感情还真的是她。 “你们怎么就没有追根问底呢，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杀人犯，知不知道她杀的是谁？”夏婆子心里疯狂的呐喊。 可是，出了这种事儿，不是她一个下人能随便往外说的。 既然已经找到了罪犯，她还是赶紧回去回禀夏氏吧，接下来怎么样，还需要夏氏说了算。 “给我去追，让府里所有侍卫都出去追，还有去和李梅那个贱人说一声，她的相公被人害死了，让她陪我一起去衙门报案去。” 刚才大夫已经确认，秦绍东确实已经没了生机。而且大夫还确认的是那道桂花鳜鱼里面含有砒霜。 夏氏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她不是都和儿子说好了，只要沈思倩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只要这件事是大房做的，那以后这爵位，这府里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秦绍东的。 可是怎么就一顿饭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呢，她儿子居然没了。 她现在居然连单氏那个贱人都不如了，她的女儿虽然成了活死人，可是她到底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也会给她养老送终不是。 而自己呢，小儿子没了，孙子没了，现在居然连大儿子也没了。 她，她这倒是造的什么孽啊？ ------------ 三四五 清冷年夜妯娌密语 不管府里的侍卫们出没出力，府外的衙役们们有没有尽心，总之在对整个京城搜索了三天后，方婆子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愣是半点消息也无。 夏氏不死心，指着那天出去搜寻的人一通骂。 府里的侍卫们自然是低头不语，可是衙役们却是不干了。他们累死累活的干了三天，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侯府里的主子不说感激，反倒这样斥责他们。 这些平日里一个个就是大爷般存在的衙役，一生气，一扭头，爷不干了。 最后还是李梅一看这不是事儿，现在侯府失踪的失踪，出事的出事，这要是再得罪这些衙役们，那侯府在京城军界岂不是要没了说话权。李梅差人给了那下衙役们一个人十两银子，好说歹说的将人打发了。 为此夏氏还差点指着李梅的头大发雷霆。 最后还是老太爷秦延良觉得夏氏实在闹腾的不像样，制止了让她继续发泼。 夏氏一开始还不听，赖在地上直说是大房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要老太爷做主，为他的嫡长孙报仇。 老太爷秦延良面色复杂的看着夏氏良久，最后才说出一句话，老太爷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老太爷还说，当年他是真心想让秦绍东继承自己的衣钵的，为此他还将秦绍东拘在自己眼前学文学武，可是谁知都是夏氏和赵氏的溺爱，才会让秦绍东在纨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要不是看在她为秦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老太爷早就让秦启光将她给休了。 如今好了，反正两个儿子，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夏氏也算是没能为秦家留后，若是她再闹腾的话，他老人家这次绝不会再心软。 夏氏被老太爷义正言辞的样子吓坏了，喏喏了半天没有恢复过来。最后才低声说道：“现在沈思倩的肚子里可是有孩子的，只要她生的是个儿子，那她就不算无所出，秦家不能休了她。” 老太爷人行动不方便，可是耳朵一点也不聋，在听到夏氏这话后对着夏氏嗤笑一声：“你这时候想起来那是你的孙子了，怎么在你决定设计害了他的时候没有想到那是你的孙子。” 夏氏长大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老太爷。不敢相信为何他老人家会知道这么新密的事情，要知道这件事除了她和秦绍东就只有夏婆子知道了，而不管是秦绍东还是夏婆子，夏氏敢打保证这两个人都决定不会说出去的。 难道人们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真的。那。那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老太爷都知道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爷秦延良目光冷然的看着张皇失措的夏氏，没有再说什么，一甩袖子肚子进了宗堂。时至今日，侯府出现这么多的事情他作为侯府的当家主人有着不可替代的责任。他需要像列祖列宗请罪。 让丽娘搀扶着进了宗堂，老天爷秦延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手推了推丽娘，示意她出去。 丽娘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个一声戎马的男子，心里的酸楚不比他少多少，她很想也跪在那些牌位面前，告诉他们其实他真的也很不容易，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将侯府发扬光大，怎么让侯府枝繁叶茂。对此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委屈自己做一个聋哑人。 可惜。老太爷的退让并没有让那些贪婪的人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后终于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心里轻叹一声，丽娘脚步轻盈的退出了宗堂，只是在到门口的时候又小心的看了看老太爷。见他的背影似乎比以往又萧条了许多，丽娘心里一阵痛楚，可是最终还是轻轻将门带了上去，她知道这个骄傲了一生的男子这时候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独处。 秦延良一双老眼直视着台子上的一溜儿牌位，这个铁打的汉子竟然慢慢湿了眼眶。 将其中一个名字为为秦震的男子，秦延良哭的稀里哗啦，“父亲，儿子对不住您啊，儿子给您丢脸了，儿子没有管束好那些不成器的子孙，居然让他们自相残杀，以至儿子在入土前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您骂儿子一顿吧，那样儿子心里还好受些。” 秦延良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只是他怀里的牌位却终究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认他又哭又喊，却是半点动静也无。 似乎平时不轻易流泪的人一旦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老太爷秦延良抱着牌位整整哭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最后居然像个孩子似的抱着牌位乞求道：“父亲，若是您在天有灵，请您保佑明儿那孩子生命无虞吧。别人都说那孩子已经没了，可是儿子不信，儿子相信他此时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父亲，求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归来。” 因为现在也只有那个孩子能保住这秦家的百年基业，能让这个家别散了。 因为秦绍东的事情，加上秦绍明现在生死不知，所以这个年是沈思倩来侯府这么多年来过得最为寡淡无奇的一个年。 对此沈思倩没有任何异议，她现在身子越发的重了，看上去就跟六七个月一般，行动都有些迟缓，每次吃过饭遛食的时候一定要人搀着才行，不然她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顶多也就只能走几步。 年夜，已经搬出去的三房都回了侯府一起守夜。 秦宪宗这个已经三岁的小儿领着比自己小大半年的妹妹秦慕伊两个人不停的说些吉利话，这位这个沉闷的新年增添了一丝乐趣。 当秦宪宗抚着沈思倩的肚子说道等弟弟们出来，他要带弟弟们去玩的时候，沈思倩终于忍不住掉下了金豆豆。 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时候，在这个她的四表哥应该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沈思倩却需要从一个三岁小儿那里汲取一点温暖来告诉自己不是一个人。 看着这个漂亮的总是给自己好东西的婶婶居然哭了，还只有三岁的秦宪宗不知所措，他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婶婶生气了。小家伙茫然的看看沈思倩，再扭头看看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雪丽心里轻叹一声，拍了拍秦宪宗的小脑袋，示意他没做错什么，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插手的，让他先出去。 秦宪宗听话的点点头，然后领着自己的小丫鬟走了出去。哎，大人的世界真是麻烦，他还是不要长大了。 姚雪丽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 她自己的丫鬟自然听话的乖乖都走了出去，紫都和紫藤两个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轻步走了出去。她们知道尽管沈思倩没拿她们当下人，可是毕竟主仆有别，有时候她们她们说的话确实没有同为主子的姚雪丽说的具有信服力。 “四弟妹，这时候也没外人了，就咱们姊妹两个。我呢，到底比你大两岁，经过的事情不说比你多，可是到底也比你多吃了两年饭不是，今儿我这个做嫂子的就说两句，若是说的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思倩在秦宪宗失措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泪水，她只是实在太想念秦绍明了，而且这思念又从来没有得到过宣泄，所以今儿才会如此失态。 这会子沈思倩听着姚雪丽的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拿帕子试了试自己的眼角，沈思倩有些尴尬道：“三嫂说的哪里话，你比思倩年长，见过的自然也多，刚才是思倩失态了，三嫂有什么话尽管说。” 姚雪丽先是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沈思倩的肚子，然后像是死心一般道：“现在看来弟妹肚子里有两个是铁定的了。嫂子是过来人，你这肚子别看有两个孩子，可是不管从正面还是侧面看都尖尖儿的，若是嫂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两个男丁。” 心中叹了口气，姚雪丽接着说道：“如此以来，不管四叔叔能不能回来，这侯府的爵位是肯定不会落在别人身上了。” 当然自己和相公也就没戏了，这是姚雪丽这段时间为之纠结的症结。 而且，“这年马上也要过完了，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等过完了年我们这房也要搬出侯府了，到时候你说容易也容易，毕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你添堵了。不过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剩下的这些人都是老的老，残的残，只有二叔父身体康泰无虞。你又挺着个大肚子，恐怕会有些吃力，不过，弟妹手下可是强将无弱兵，想来紫都几个会替弟妹分担的。” 说到这里，姚雪丽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有一点，虽说二婶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难保她不会迁怒。我们出府了，不怕她什么，可是弟妹你一定要时刻注意着她。尤其是在你生产的时候千万要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来接生。还有奶娘，你也要注意，别让人钻了空子。” 沈思倩不知道姚雪丽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老太爷之前说的那话，不过现在看来她给自己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 沈思倩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当下握着姚雪丽的手连连感谢。 自是却没有说让她帮忙的话。 当然，自始至终两个人也是提都未提秦绍东，似乎这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一般。 ------------ 三四六 受人之托替人养女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夏氏接下来都安稳的很，并没有整日的哭天抢地，更没有再找沈思倩的麻烦，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她让下人给布置的小屋子里吃斋念佛。 沈思倩一开始以为夏氏肯定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让紫都和紫藤两个密切注意她的动向，以及和夏氏来往的人。 可是夏氏却像是真的看破红尘一样，对府里的人和事都不在意了。就连自己的丫鬟爬上了秦启光的床她没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有在她的孙女秦慕伊过去请安的时候脸上才会有所波动。 这天沈思倩和李梅两个相携去给夏氏请安再次被拒后，两个人没有立即各回各的屋子，而是一起漫无目的的在侯府里瞎逛。 “大嫂，你接下来……”看着一脸默然的李梅，沈思倩打从心里难受。这个曾经骄傲的敢拿着鞭子教训自己相公的女子，如今也成了新寡。 前几天李梅的母亲和娘家嫂子都来过府里，话里话外的试探府里对李梅的态度。沈思倩明白李梅的娘家人是打算将人带回去的。 也是，李梅来到侯府之后，并没有跟着秦绍东享多少福，反而看着自己的相公一个女子一个女子的接进府里来宠爱，而她却像是个看客一样一直都生活在秦绍东的生活之外。如今秦绍东去了，她实在没有理由为他守寡。 何况，从现代来的沈思倩更是不希望这样刚过二十的女子就此耗尽自己的一生。在现代来看，李梅这时候正处在一个女人中最美丽的时刻，她应该去寻求自己新的人生。 只是现在摆在李梅面前的一个问题是她已经有了秦家的骨肉。 虽然是个女孩儿，可是沈思倩知道无论是夏氏，还是老太爷秦延良，甚至是她自己，都不会让李梅将孩子带走的。 如此一来，就看李梅能不能舍下这个孩子了。 李梅目光悠远的看着还是光秃秃一片的垂柳，声音也是少有的落寞。“如果我说我想回李府。弟妹会不会看不起我？” 沈思倩微微一愣，继而笑了。“不会，我会祝福你。” 李梅终于将目光投向沈思倩，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实话和你说了吧，前几日我母亲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的。当时我回绝了，不过看来她老人家并没有死心。而，我觉得我恐怕被她说动了。” 说道这里李梅又是一声苦笑，“弟妹，你知道吗？在听到他死了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居然是放松。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给他掉过一滴眼泪。” 沈思倩了然的点点头。“说实话。我也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一直反应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是那天在听到他没了的时候，我居然吃下去了一整碗米饭，而且从那滞洪就再也不吐了。你说奇怪不？” 沈思倩一副哥俩好儿的样子对李梅挑了挑眉。 李梅看到沈思倩这样子居然笑了，“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四弟力排众议也要娶你进门了，你啊，果然是个妙人。” 原来让那么多出色的人都放不下的不是她那无与伦比的容颜，而是这别具一格的性子。也是，别说是男子了，就是她不是也经常被沈思倩的性格吸引吗？ 也好，让伊儿跟着她，自己可以完全放心了。 沈思倩不知道李梅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是狠狠舒了一口气，就好像豁然想开了什么一般，她也跟着放心了。 若是沈思倩知道李梅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呼你太看得起我了。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做母亲好不好，本来她就担心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了。哪里还敢再去照顾你家的孩子，你这是极度不负责的想法。 不知道李府和老太爷是怎么商量的，总之在秦绍东出了三个月的热孝之后，李梅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她母亲回了李府。 只是在她走之前又来了一次沈思倩的屋子。 当时李梅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自己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沈思倩跟前，然后就端起自己眼前的茶水喝了寄来。 沈思倩有些疑惑，不知道李梅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拿起眼前的纸，沈思倩粗略的看了一遍，心中的疑惑更甚。 “你这是……？”现在称呼李梅为大嫂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如果叫大姐的话似乎也不好，所以沈思倩直接忽略了称呼。 李梅到是没在意这些细节，“没错，就是弟妹想的那样，这是我的嫁妆单子。”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嫁妆单子，可是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啊？沈思倩心里大呼道。莫不是你觉得我会克扣下你的嫁妆，不让你带回去？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梅像是没看到沈思倩脸上诡异的表情，自顾自说道：“这不是给你的，当然也不是留给侯府的，这是我留给伊儿的。” 沈思倩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应该的，应该的。”一个母亲回自己娘家，将她的嫁妆留给还住在本家的孩子很正常。 既然和自己没有关系，沈思倩也就不担心了。在她看来，李梅只所以今儿将这份单子拿给自己看，可能这是让自己做个见证而已。毕竟这么多的东西留在侯府，难保不会有人动什么贪念。何况她女儿现在又实在太小，根本没有保住这些东西的能力。 “你放心，我会帮慕伊看着的。”沈思倩自觉自己真是太伟大了。你看这么多的好东西，她就没有动心。 “弟妹想来还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帮她看着，而是现在这笔嫁妆现由你来保管，等伊儿将来出嫁的时候你再还给她。” 沈思倩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放我这里，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一大笔钱呢，你就不担心我会贪墨了，要知道你女儿现在可没有能力和我争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会。”李梅一脸的信任。 沈思倩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就算我现在不会，以后可说不定，要知道这人可是会变的。” 李梅却是丝毫不担心，“如果你真的想贪墨，那就给你吧，反正你将伊儿养大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那些嫁妆就当是给你的报酬好了。” 这会子沈思倩嘴里的茶水却是实打实的喷了出来。 “哎呀，你这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小心，没事吧？要不要进去换件衣裳？”李梅快速站起身，担忧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等喘匀了气息后才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不好意思，我没怎么听清楚？”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居然听到李梅说让自己帮她养孩子。 李梅笑着道：“你妹听错，我说的就是让你帮着将伊儿养大。”说道这里，李梅朝门外招了招手。 让沈思倩想不到的是秦慕伊居然就真的一直站在门外，李梅一招手，她立马颠颠儿的跑了进来。 沈思倩有些哀怨的看了紫都一眼，这事儿怎么不早些和她说，害的她现在这么被动。 紫都也有些委屈，谁说她没跟主子说了，她从李梅进来起码给了沈思倩三次眼神，可惜她一次都没有接收到。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一个人外面，冷不冷？冻坏了吧，快，跟你紫都姐姐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沈思倩一边拉着秦慕伊的手嘘寒问暖，一边埋怨的看了李梅一眼，你这个做娘的也真狠心，愣是在这初春让你女儿在外面这么长时间。 秦慕伊小脸儿动的却是有些发红，不过小姑娘却没有直接跟着过来拉她的紫都走，而是乖巧的看了看自己的娘亲，见李梅晓笑着点点头这才伸出小手让紫都拉着进了里屋。 “你，你这是何必呢？”沈思倩有些不理解李梅的想法。 秦慕伊有爷爷有奶奶，甚至李梅还将自己的几个心腹也留了下来，完全没必要让自己这个做婶婶的来照顾她。 “我不相信她们。”李梅直言不讳。 沈思倩没想到李梅会这么直接。不过，“你就相信我？”她自觉自己还真不是什么圣母，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她想李梅应该是知晓秦绍东这件事里有自己的影子的。 一个一心想让她父亲死的人，她凭什么相信她会照顾好她的女儿。 “别的什么都不凭，就凭我对你的信任。”李梅的双目中含着莫名的信任，让沈思倩不自觉的相信她确实会把那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带。 “好吧，既然你都定下来了。那我也不推辞了。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她。不过，咱们丑话可要说在前头，你既然打算让我来养这个孩子了，那以后她若是不听话或是做错了事，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此甚好。”李梅反而是一脸的欣喜。 “伊儿，过来，快，给你四婶跪下磕头。”冲着里屋，李梅大声喊了一声。 而秦慕伊小姑娘也像是随时准备着一般，一听到李梅的声音，立刻从里面跑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思倩跟前。 ------------ 三四七 沈思倩大肚再受命 与眼前的小豆丁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后，沈思倩终于败下阵来。她实在不知道李梅到底是怎么和小姑娘说的，竟让她如此听话。 沈思倩默默猜想，若是换了别的两岁的小丫头这时候只怕要绞着帕子哭着要娘亲吧，哪里会这般乖巧的等着自己教导？ “伊儿，来告诉婶婶，你现在想吃什么，婶婶让人去做。”虽然沈思倩可以说是手把手的将沈思浩一手拉扯大的，可是现在面对这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小姑娘，沈思倩还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秦慕伊小姑娘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娘亲说到了婶婶这里不能随便要东西，不然婶婶会不喜欢的。”虽然嘴里说着这话，可是小丫头还是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嘴边，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副嘴馋的样子。 沈思倩笑了笑，“没事儿，你娘亲以前这么说呢，是因为咱们两个还没有住在一起，所以才会担心婶婶不喜欢你。可是现在你看你都住在我屋子里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是不是？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婶婶，婶婶让她们去做。” 小丫头不知道婶婶喜欢自己和她住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不过有一件事她却是听明白了，那就是她想吃什么尽管说，婶婶不会怪自己的。 “伊儿想吃水晶蒸饺，还想吃栗子糕。”小丫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沈思倩。 沈思倩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的，那伊儿现在这里陪婶婶说说话，等婶婶喝完这盏茶水晶蒸饺和栗子糕就好啊。” 小姑娘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就是集中精力陪沈思倩说话，当然一边说话一边不住的拿自己的大眼睛飘向沈思倩的茶碗。 沈思倩像是没看到一般，每次都是举起茶杯，轻轻抿一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口，就将茶杯放下。如此过了足有半柱香的时候这杯水才见了底。 “婶婶，你喝完了吗。是不是可以吃水晶蒸饺和栗子糕了？”小姑娘一激动，直接从小杌子上跳下来，惊喜的看着沈思倩，大眼晶晶亮。 沈思倩闻着外间传来的一阵阵香气，知道紫都已经做好了。当即点了点秦慕伊的小鼻子道：“是啊，可以吃了，走吧，婶婶陪你一起吃几块。” 看着小口吃着蒸饺，像只乖巧的小老鼠一般的秦慕伊，沈思倩的心里忽然变得很柔软。有些酸楚。她现在还小。也许不知道父亲去世母亲离开意味着什么。不过。等过几年，她的小伙伴们都在谈论母亲又给她们做了什么漂亮的衣裳，父亲又瞒着母亲带她们偷偷出去骑马的时候，她就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个会诺诺的叫自己婶婶的小丫头变成自怨自艾的林妹妹。她希望她的人生能充满色彩。绚丽丰富。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不要拘束，活的像在她母亲身边一样自由自在。 李梅离开没多久，大房秦启华也带着秦绍阳一家子离开了侯府。当然一起走的还有已经疯疯癫癫的单氏以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秦绾婉。 走之前，秦启华特意将沈思倩和沈思浩两个叫进了自己的小书房，他先是从榻下掏出一个大木箱子，然后示意沈思浩上前将其打开。 沈思浩与沈思倩对视一眼，然后听话的上前，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将箱子顶面以及前后左右擦拭了一番，才依言将其打开。 显露在沈思倩姐弟两个面前的居然是一箱子的名人字画。 两人具是疑惑的看向这个在侯府一项没什么存在感的大舅舅。 就她们所知。秦绾婉对这些可是热衷的很。而且两人也在侯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这个大舅舅对自己的大女儿有多好。不说是有求必应吧，那些没答应的也肯定是他确实做不成的。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会守着这些字画，当初没有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 “哎。大舅舅这些年妄做你们的长辈了，也没有给你们带来什么庇护，反倒是……，算了，不说了，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做大舅舅的给你们的礼物吧，浩儿，快收起来吧。” 不知为何，沈思倩从秦启华的话里听到了一种浓浓的歉意。 看着这个已经华发罩顶，比老太爷年轻不了多少的男子，沈思倩感觉自己仿佛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一般。 曾经她真心以为这是个怯懦的男子，凡事都听妻子的。可是偏偏妻子又是个总自作聪明的，所以连带的让他也是越来越不受重视，越来越边缘化。 可是闲杂沈思倩忽然不这么认为了。诚然，他这样的性子确实有些软弱。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个男子多数都是不顾妻子的感受，只顾自己享乐的时代，他能做到这一点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品质。 也不怪，曾经有那么多的女子都羡慕单氏找了一个好相公。只是单氏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次次的自作聪明，一次次的认为只有自己娘俩才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终于认证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见沈思浩终于点头接受这个箱子，秦启华才狠狠舒了一口气。“浩儿，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姐还有一些话要说。” 沈思浩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今天这个大舅舅实在是太反常了。现在姐姐又是这样一幅样子，万一有什么事，姐姐只怕连往外跑都来不及。 沈思倩自然明白沈思浩的担心，不过她同时也看到了秦启华在见到沈思浩那戒备的眼神时，眼里划过的痛楚。 这个大舅舅是真心喜欢浩儿。沈思倩的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给沈思浩使了一个眼色，沈思倩示意他先出去，自己不会有事的。 等沈思浩托着那个到膝盖的大箱子出去后，沈思倩才疑惑的问道：“不知道大伯父单独留下思倩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思华面色复杂的看了沈思倩一眼，终于苦叹一声：“我知道，你大伯母和你大姐两个人对不住你……” 沈思倩眉头一皱，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大伯父说的哪里话，思倩自从来了这侯府，不管是大伯母还是大姐都对思倩有很多帮助，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大伯父这么说实在是太见外了。” 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沈思倩理所当然的说起了场面话。 秦启华摆摆手，示意沈思倩不必如此，“你就是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她们两个确实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没想着让你原谅她们，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沈思倩也不愿再继续违背自己的良心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只是，帮忙？他有什么事情请自己帮忙？ 不会是看到李梅将女儿扔给自己，他也想将闻绮蕾扔给自己吧。 那她可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不说她和秦绾婉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她还真没那个气量给她养女儿。就是闻绮蕾也已经不是两岁的丫头了。 她已经记事了。相信自己和秦绾婉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不少。那她可不敢保证小姑娘会不会想着替母亲报仇。 “你也知道，柔儿那孩子和浩儿是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就想，是不是可以……”就在沈思倩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启华开口了。 “想都不要想。”沈思倩不加思考的开口拒绝道。笑话，自己可以嫁给秦绍明，是因为她虽然也算是秦绍明的表妹，可是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浩儿和秦绾柔不行，他们就是实打实的表哥表妹。 就算不说她们姐弟两个和单氏以及秦绾婉的千丝万缕的恩怨，她也是断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沈思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失欠妥。当即又描补道：“大伯父，您别误会，思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前浩儿还小的时候，家夫请人给他批过命，说他命里要晚成亲，不然不好。思倩就想着，若是浩儿等到十八九二十岁再成亲的话，那岂不是耽搁了柔儿妹妹了。” 秦启华虽然憨实，可是人并不傻，在沈思倩一口回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事是不可能了。哎，想到自家夫人对人姐弟两个做的事情，他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既然沈思倩不同意，沈思浩自然不会答应了。他可是很清楚那孩子对他姐姐有多维护的。 只是苦了柔儿那孩子了。 那孩子随了自己，性子温吞不争。模样也不错，再说又是侯府的嫡出小姐，现在侯爷的妹妹。本来根本不愁找个好婆家的，可是偏偏遇上了这许多的糟心事儿。 秦绍阳两口子是个好的，秦启华也知道他们两个会把柔儿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对待。可是，哎，与他们两个来往的到底在身份上差了几层。 他不是还希望柔儿能找个家境好些的如意郎君嘛。 “既然如此，刚才的话就当你大伯父没说。倩丫头啊，柔儿那孩子你是知道的，性子模样都不差，我就厚着这张老脸请你帮忙给找个合适的人家，你看行吗？” ------------ 三四八 秦绍明落潭难为父 对着这样一位低声下气对一个晚辈说话，只为了自己的女儿婚事的父亲，沈思倩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 不过，她从自己和单氏以及秦绾婉的关系明朗化之后，已经和那个小姑娘和疏远了，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沈思倩表示她还没有那个胸怀。 “大伯父，您既然把话说道这份上了，那思倩就尽量去办，至于成不成思倩可就不敢保证了。”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明白的好。 秦启华连连点头，“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就麻烦倩丫头了。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我给他打一把足金的长命锁。” 沈思倩毫不在意的笑笑，“如此就多谢大伯父了。”反正说的都是场面话而已。 等大房也从侯府搬出去之后，侯府越发显得冷清。 老太爷和赵氏两个各自在各自的屋子里躺着，沈思倩对赵氏实在没好感，即使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沈思倩觉得自己也不能完全忘记当初这个老太婆对自己的挑剔与算计。 而老太爷终究是个男子，沈思倩作为一个孙媳妇儿也不好在他那里多呆，所以每天沈思倩只是在固定的时间给他们两个请安。 至于夏氏，沈思倩觉得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婆母，哪怕关起门来，她们有天大的仇恨，可是要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所以沈思倩一开始也是在固定的时候去请请安，叙叙话。 可是谁知夏氏却是厌烦了这种模式，“以后你也不必过来了，省的咱们两个相看两厌。你只要好好休息，早日给明儿生下孩子也算是对咱们列祖列宗有了交代了。” 夏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漠然，神情沧桑。 沈思倩觉得也许她是真心想明白了。作为一个母亲，夏氏无疑是失败的。不说对秦绍明的不公，就是对秦绍东，她也只是一味的溺爱纵容。让其在邪路上越行越远，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作为祖母，夏氏更是失败的彻底。她到现在几乎都对秦慕伊不管不问。而且还差点亲手害死了自己肚子里的这个。 所以在听到夏氏说不用自己过来请安，只要好好休息就行的时候，沈思倩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就像夏氏说的，每次她来给夏氏请安的时候，其实她也非常难受。 不管是大房还是三房，她们在走的时候沈思倩都将她们用惯了的下人打包送给了她们，连着卖身契一起。当时有一些下人贪恋侯府的荣华，托关系找人情想着留在侯府。 对这些人。沈思倩一个都没有酌情。只要是不想跟着大房和三房走的。她都直接将人放了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能将府里清理一番，她怎么会再留下这些不知道根底的人。何况，她马上就要生产了，怎么会让这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自己周围晃悠。 沈思倩一竿子打的直接后果就是府里现在到处都是冷清一片。即使秦慕伊小姑娘偶尔传出的欢声笑语也不能填满这个偌大的侯府。 “夫人。不如咱们再买些丫鬟婆子吧，你看那些管洒扫的婆子都忙不过来。”紫都其实想说的是这府里太冷清了，这几天沈思倩脸上的落寞又深深出现了。 她知道夫人肯定是想侯爷了。 可是说心里话，到了现在紫都都对秦绍明还活着不报什么希望了。她只是希望多些人，府里热闹一些，沈思倩的心情自然也会变好。 前几日也不知道秦启光发了什么疯，居然来到沈思倩的屋子里要求将侯府的后院和侧院都变卖掉。他当时的说法是反正现在府里人少，根本就住不过来那么多屋子，没得浪费那么多人每天都打扫一遍。 沈思倩在听到秦启光这么说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这个公公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需要钱来摆平。可是在让娃娃脸和胡子秘密探访了几日后，沈思倩发现完全是自己多想了。秦启光除了背着众人偷偷摸摸去了两回烟花之地后，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至此，沈思倩不得不怀疑。她这个公公是想变着法的敛财呢。 想到此处，沈思倩不由得非常气愤。感情这个秦启光根本就没拿老太爷和自己相公当一家人哪。 紫都听到沈思倩气愤的声音嗤笑一声，“夫人您太客气了，二老爷哪里是没拿老太爷和侯爷当一家人，他分明是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当成一家人。” 沈思倩想了想还确实如此，以前她觉得秦启光起码是真心在乎秦绍东这个大儿子的，可是在秦绍东出了事后也没见他有多难过。相反，还在秦绍东丧事没出百天的时候就到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可见在他心里也是没有这个儿子的。 在心里鄙视一番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后，沈思倩便不再去管他。反正这府里还有老太爷在，他也不敢有什么大大举动，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想干什么坏事，沈思倩表示自己也完全不怕。要知道她手下的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再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秦启光似乎也意识到他的想法有些幼稚，便也歇了那份心思，不再来找沈思倩提什么要求。 只是，秦启光开始变本加厉的放浪，最后以致十天里面有八天是在外面过得。 对此夏氏都没有什么异议，沈思倩一个做儿媳妇儿的自然更不会多问。她只是在丽娘面前对口提了一句而已。 当时丽娘回答的是，“二老爷在外面做什么，老太爷是一清二楚的。老太爷说随他去吧，只要他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咱们就当府里白养了一个闲人而已。” 对此沈思倩笑笑，彻底放心了。 从此之后，沈思倩便关上大门，一心一意的开始养胎。话说从前几天开始她似乎就感觉到了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活动的痕迹。 现在听到紫都说要再买些丫鬟来，沈思倩不由得也动了心思。其实在她感觉，自己也是怀了双胞胎的。那到时候两个小家伙生下来，就府里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 “也好，明儿你去把人牙子请过来，挑几个伶俐的小丫鬟和婆子。记着，一定要背景干净的。恩，最好是要一家子都有卖身契的。” 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牵制，免得让那些别有有心或是什么人的钉子混进来。 紫都笑着答应。不过，想到即将出来的小主子，紫都笑着问道：“夫人，咱们要不要添几个小厮啊，到时候也好给咱们公子培养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跟班儿。” 沈思倩面前出现一个背着小书包的稚儿，后面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小跟班儿的场景，觉得确实很有喜感。不过，“算了，这种事还是让他父亲做吧。” 她自始至终都相信秦绍明一定会回来。 紫都听到沈思倩这么说，心里微叹一声。她就知道夫人肯定对侯爷还抱有很大的希望。算了，总比她相信侯爷已经没了好。不然紫都还真是想象不到沈思倩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打击。 沈思倩这边一心一意的养胎，并不知道她所思念的人此时正为一件人生大事极为纠结。 且说当初秦绍明落下了深潭，并且伤的极为严重，可是到底福大命大，竟让落在了潭底的一处洞穴之内。 当然这不是拍电视，秦绍明也没有神奇的在潭底找到什么绝世孤本，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他只是奇迹般的在那里活了下来。 在潭底修养了几天，秦绍明将所有能果腹的东西都扔进肚子之后，不得不出了那处洞穴。好运的是他刚从水中冒头没多久便被人给救了。 当然没有什么失忆，也没有什么渔夫之女非要来个挟恩求嫁的狗血桥段。秦绍明在渔夫家休养了几天后便回了他的部队驻地。 当时他的手下是想接着将他存活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毕竟秦绍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知道他还活着无论是对大燕朝还是对他家里人都是一件好事儿。 只是这事却被秦绍明自己封锁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秦绍明在回到部队的时候让军医给他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 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的身体果然出问题了，还是大问题。他在潭底泡的时间太久，以致他的睾丸出了意外。 当然不是说他从此以后不能人道，而是他的精液不再具有活力。也就是说和女子嘿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却不再能让女子怀孕。 这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尤其是秦绍明还是如此骄傲的一个男子，尤其是他还不知道沈思倩已经怀孕。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秦绍明生平第一次选择了逃避。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大燕朝，应不应该再见见那个他撕心裂肺思念的人儿，更不知道见了沈思倩之后该怎么办？ 只要想想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儿做母亲，不能和心中的女神一起孕育自己的孩儿，秦绍明就觉得连呼吸都难以完成，他缩着身子几乎将自己窒息。 ------------ 三四九 秦绍明差人回京城 因为他的逃避，秦绍明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沈思倩已经怀孕的消息，以至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能知道其实自己就要做父亲了，也很长时间都不知道侯府其实现在早已经四分五裂，不复当初的繁荣。 这天，秦绍明再一次一个人远离大部队，一个人来到人烟罕至的一处河边。心情烦躁的不断揪着早已经落光了叶子的一棵光秃秃的柳树枝。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开始他以为是一对野鸳鸯在这里苟合，可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到其中一人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儿？当初的加价格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怎么，难不成他霍老三想反悔？” 听到这里秦绍明顿住想往回走的脚步。霍老三？这个人他认识，虽然不是他的手下，可是为人勇猛异常。是秦绍明极为欣赏的一员猛将。 不过，霍老三平时为人低调谨慎，几乎不与什么人来往。听说他平时除了行军打仗就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帐篷里研究兵法。 一开始有些人看不惯他不合群的做法，以为是他假清高。曾找过他的麻烦，可是最后都被霍老三给收拾了。时间久了，别人也就知道了霍老三只是为人不喜与他人交往而已，并没有什么孤傲的想法。 相反看，若是别人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霍老三也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尽心尽力的去帮助别人。 所以，久而久之，队伍里看不惯他的人越来越少，而欣赏他的人却越来越多，就比如秦绍明。当初秦绍明敬佩他是一条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勇士，也想着招纳他来着。可是霍老三表示自己虽然参军打仗，可是着实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婉言谢绝了琴绍兴抛出的橄榄枝。 秦绍明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荣幸招揽到一员大将而已。 所以，这时候听到有人谈论霍老三，秦绍明下意识的就像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越听秦绍明的眉头皱的越紧。 若是他们说的霍老三和自己认识的霍老三是一个人的话，那他们现在说的这又是怎么回事？私下里买卖兵器？霍老三出钱，他们队伍中有人出售？ 这怎么可能？ 秦绍明怒火丛生，想立刻冲出去问个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难不成在自己这支队伍里真的有这种害群之马存在？ 可是多年养成的谨慎性子却让秦绍明硬生生止住了及脚步。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冲出去，最多就是抓到这两只小鱼小虾而已，反倒是打草惊蛇以后想再去抓他们就难了。 “不是这个意思？那他霍老三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弄出这批刀来我们费了多大的劲？你要知道秦小侯爷并没有死，他活着回来了。他是什么人不用我说吧。你以为现在要想往外捯饬这些东西还和前几天那么容易吗？” 一开始嫌钱少的那家伙似乎对秦绍明特别忌惮。提到他的时候语气都不自觉的变的有些发颤。 “我们霍三爷当然知道秦小侯爷回来了。这不是赶紧让小的把钱给你们送来了嘛。” 这个声音秦绍明确定自己以前没有听过。不过，当然也可能是队伍里人太多，他没听过也是有的。不过听这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霍老三是他的主子？ 这是怎么回事？ 霍老三不是说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当初他的家人都在瘟疫中丧了性命吗？他还说自己是因为吃不饱饭这才想着参军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豪门大少放着好好的家室不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挣功名？别逗了，这又不是话本子。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听这人的意思似乎是霍老三利用自己在军队里的便利偷偷大量采买武器？ 那这事就值得细细调差一番了。 这霍老三到底是什么人？他在给谁办事？他们买这么多的武器到底想做什么？ 秦绍明压着心里的怒火将两个人的话从头听到尾。直到最后两个人离开了此处他才慢慢从那棵粗壮的柳树后面显露出来。 看样子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里人烟稀少，应该是他们寻常联络的地点。自己只要顺藤摸瓜，不愁抓不到对方的小辫子。秦绍明仿佛此时已经忘了自己身体上的悲痛，一心一意的想着怎么捉到这伙人。 回道自己住处的秦绍明将他的几个亲信找来，然后将自己在路上想好的想法跟他们细说了一番。 很快，几个人便各自像是一阵风一般从秦绍明的屋子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绍明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出操出操，该操练操练。似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秦绍明的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可是却把给他医治的老军医给高兴坏了。直拉着秦绍明的手道就该如此，他年纪轻轻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大不了以后他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就是。 反正秦绍明嘿咻的能力并没有随之减弱。他还是完全可以享受鱼水之欢的。高兴坏了的老军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些话有多么不合时宜。 他在这边啰啰嗦嗦，秦绍明却是慢慢将他的话给听了进去。是啊，自己已经这样了，日子总不能不过了吧。大不了他以后过继一个孩子就是。 至于沈思倩，秦绍明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痛。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不，不是喜欢，他爱她胜过爱自己。他是真心想和她过一辈子的，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辈子只有彼此，再无他求。 可是现在，秦绍明不确定了。他知道若是沈思倩知道了，一定是想要跟着自己的，可是，他怎么忍心让她也承受这种没有孩子的痛苦。 算了，自己还是要求和离吧。大不了以后他在背后默默看着她就是。 觉得自己想通了的秦绍明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体，而是全身心都放在霍老三这件事上，反正现在他们和大夏朝的战争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后面的就算自己不参加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用了五天时间，秦绍明便将霍老三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 原来这霍老三原名是霍三。他一家人确实是在瘟疫中没了的，当时的霍三身无分文，连葬送亲人的能力也没有，是当时的六皇子给他钱埋葬了家人，又是六皇子收留的他，给他找师傅教他文学武功。 从那之后霍三就是六皇子的一颗极为隐蔽的棋子。 这些年六皇子和极=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甚至六皇子败北，都没有动用这颗棋子。可是最近年前和大夏朝的这场战争却让六皇子意识到是他反击了时候了。 他要趁此机会招兵买马，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给当今太子甚至是当今皇上当头一棒，拿回属于他的位子。 为了能让这计划顺利的实施，现在已经是闲散王爷的六皇子精心给霍老三准备了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漏洞的身份，让他进入部队，然后利用便利从中大量购买武器。 别说，霍老三的那个身份真是骗过了所有人，若不是秦绍明偶然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一直欣赏的这个人原来是六皇子的一颗棋子。 摸查清楚一切的秦绍明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现在霍老三是在军队里，他完全可以控制。客户数远在封地的六皇子却不是自己这个侯爷能管的了的了。 他需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当今太子，让他解决这件事。 连夜写了一封信，用蜡丸紧密封好，秦绍明交给自己的一个亲信秦四道：“你连夜将这封信送回京城太子府上，告诉他我没死，还有这几日咱们查到的这件事。” 秦四郑重收好蜡丸，抱拳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信在人在，信无人亡。” 当秦四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的时候，沈思倩怀孕已经堪堪七个月了，肚子大的出奇，甚至比多数将要生的孕妇肚子还要打。直到现在沈思倩也不得不相信她肚子里面的是两个宝宝了。 一手拉着秦慕伊小姑娘的手，一手扶着紫都，沈思倩在花园里溜圈。 “婶婶，您放心，等小弟弟出来，伊儿一定会教导他要孝顺您。”秦慕伊腆着小脸儿表情严肃的向沈思倩保证道。 “哦，为什么啊？”天气转暖，沈思倩的心情也跟着明快了许多。 “因为您实在太累了，他们应该孝顺您。不然就，嗯，不然就不是好孩子。”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是好孩子似乎是最重的惩罚了。 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沈思倩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对秦慕伊道：“好的，那伊儿可一定要好好帮婶婶教育小弟弟啊。” 就在前几天李梅来了一次侯府，跟沈思倩道她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八。 当时沈思倩想让她看看秦慕伊，因为虽然小姑娘没说过想母亲的话，但是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小姑娘一个人拿着李梅给她缝的荷包发呆。 当时李梅的脸上也满是思念，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见她的女儿。 她说，越是相见越不能忘，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见。 因为这个所以沈思倩对小丫头格外的宠爱。她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多些亲情，多些呵护。 ------------ 三五零 秦四回京面见秦大 作为秦绍明的亲信，秦大和秦四他们自有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秦四在进了京城后首先和秦大取得了联系。 秦大激动的看着秦四，“你是说侯爷没事是吗？”问完后也不等秦四回答，自己直接一垂拳头，咧着大嘴开心道：“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侯爷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不行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去。” 自说自话的秦大就要转身往回走，谁知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被秦四从后面拽住了手腕。 “哎，我说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且等等。”说着话秦四贴在秦大耳边低语了几声。 而秦大的脸色随着秦四的话由喜转悲，最后趋于无奈。 “因为这件事，所以侯爷一直没和别人联系。侯爷对夫人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他也是怕……所以这才……”秦四的脸色也是极度的无奈。 像他们这种人，虽说也有需求，可是他们是不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的。可是秦绍明不一样，他不仅要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还要考虑以后让谁来接他的班的问题。 可是现在他身子出了这个毛病，一切都是空谈。 秦大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四了。可是，可是侯爷还活着的消息总不能不和夫人说吧。这些日子他和秦二两个跟着夫人沈思倩，亲眼见识了她是怎么样在那虎狼群里生活的。也是亲眼见到她对自家主子的感情。 现在她又快生了，肯定很希望侯爷在自己身边。若是让她知道侯爷明明还活着，可是不和自己联系，她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哎，等等，快生了？对啊，夫人如今怀孕了啊。 “哎，秦四，有件事侯爷是不是还不知道？”秦大双眼铮亮的看着秦四。 秦四疑惑的看着秦大，现在侯爷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兴奋。 秦大也不管秦四疑惑的眼神，扯着他的手腕道：“夫人怀孕了！” 秦四被这个消息惊得有些呆愣，直直的看着秦大，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大一看秦四傻愣愣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怎么了？是侯爷的夫人怀孕了，又不是你的夫人怀孕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秦四顾不得去管秦大，居然一个人直接跑了。 秦大被他的这一举动闹得有些搞不清头绪。而且他还没告诉自己能不能和夫人说侯爷还活着这件事呢。 这秦大现在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算了，自己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秦大一撩袍子，直接追了上去。 且说秦四这边从秦大那里跑开后。直接去了太子府。三下五除二将秦绍明交代的事情和太子说了一番。 太子也是才知道秦绍明还活着的消息。他有不少问题想问问秦四。这秦绍明坠入深潭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和京城联系，甚至都没有和自己联系。 可是太子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不见了秦四的踪影。 所以在太子妃过来给相公送夜宵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太子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太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战场上出什么状况了？”对那些事太子妃也不懂。也不在意，她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随口一说，表示自己对相公的事业非常关心而已。 太子对自己的太子妃还是很有耐心的。将其手上的汤碗接过放在一旁的小机子上，从背后环住太子妃的腰身，脸贴在其后背上，轻声说道：“是有件事情，不过不是大夏朝的事情，而是六弟那里出了问题。哎，算了。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了，跟你说件高兴的事情。” 太子妃一开始听他提到六皇子的事情吓了一跳。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很清楚当时六皇子的本领。猛然一听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是不是六皇子又卷土重来了。 之前她相公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的目标也就是好好做一个王妃，等以后三皇子到了封地。她要做好他的贤内助，帮助三皇子打理好一方疆土。 可是在三皇子成了太子，她成了太子妃之后，这个目标也就不再是当初的想法了。眼界随之提高，视野随之开拓，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尝试到了权利的滋味，并且一直都认为凤位是自己的，现在有人跟她说这个位子她有可能要让出去，太子妃怎么能不担心。 可是担心归担心，以她多年和太子生活的习惯以及女人的聪明来看，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顺着太子的话往下说。 “是吗？不知道太子要告诉妾身什么高兴的事情？莫不是哪位妹妹有了身孕？”太子妃完全一副惊喜的模样看向太子。 她自己已经生下了嫡长子，她知道要想顺利登上凤位，必须给所有人不管是前朝大臣还是黎民百姓一个贤惠的印象。所以前一段时间，她在请示了太子之后，自动给那些侧妃以及妾氏们停了避子汤。 对此，太子妃虽然面上一直都是大度贤惠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所以，在听到太子说有好消息的时候，太子妃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而且，作为一个女人特有的小心眼，她也不是为了膈应太子，只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话。 对于太子妃的这点小心思，太子心里很清楚。而且在自己的底线范围内，他也允许自己的女人吃点小醋。 所以在听到太子妃略带酸意的话语后，太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手挑起太子妃的下巴笑着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呢。你啊，明明是你自己给她们停了避子汤，现在倒是在我这里泼了醋坛子。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今儿过来的是秦绍明那小子的贴身护卫秦四。” 太子妃有些震惊，秦绍明的贴身护卫？这说明了什么？ 太子妃跟着太子这么多年，自然明白秦绍明对太子来说多重要。所以在听到说是秦四来了时候，她有些反应迟钝。莫非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太子看到太子妃的样子便知晓，她已经明白了。 太子看着太子妃笑着道：“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 “啊，那他夫人岂不是要高兴坏了。”太子妃首先想到的就是沈思倩的感觉。 经过前几次和沈思倩的接触，太子妃着实很喜欢那个绝色的女子。那天她将沈思倩叫过来，亲口说出秦绍明可能已经没了的情况，她到现在还记得沈思倩当时的表情。 不是痛彻心扉，不是撕心裂肺，而是自始至终脸色都很正常，以致让她以为沈思倩是不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甚至是惊傻了。 就从那时起她明白，原来一个女子对她相公的感情可以那么深。她自认她对太子的感情达不到那个程度。 所以，她羡慕沈思倩，同时也为沈思倩感到难过。她不要愿意让那么真的感情受到老天的不公对待。 所以，现在在听到秦绍明没死的时候，太子妃替沈思倩高兴，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谁知太子听到她的话后，神秘的摇摇头，“不，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夫人。” “啊，为什么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夫人快生了，若是让她知道相公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太子妃有些疑惑的看向太子。 难道秦绍明是执行什么秘密行动，不可以让被人知道他还活着？可是，为什么之前连太子都不知道？而且看那秦四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多保密。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不能经过你的嘴说出去就行了。”太子虽然丢太子妃很宽容，可是在有些地方他还是很独断的。尤其是在这些时候，他只需要下命令，而别人只要执行就行，没必要向他们解释太多。 反正，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也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太子妃看到太子这幅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枉然了。便笑着道：“如此妾身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妾身在这里还说恭喜太子了，您手底下并没有失去那员大将。” 这自然也是太子如此高兴的原因，不过更让他高兴的是秦绍明还发现了他那个六皇弟的阴谋。真是没想到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没想到他那个好皇弟根本没死心。 如此，也就怨不得他心狠了。 打发走了太子妃之后，太子叫来自己的暗卫，将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他相信，只要自己有所防备，这次一定可以将六皇弟踩进泥土里，再也爬不上来。 聪明、早慧，从来都不是为人君的主要因素。当年他凡事都比不上他的六皇弟。不，甚至可以说凡事都是他最差，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自己得到了东宫之位。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且说，秦四从太子府出来之后，正遇到在府外等候他的秦大。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跑了。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到底要不要和夫人说啊？” 秦大有些火大的看着秦四，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侯府对夫人来说多么重要吗？怎么见他一点也不着急呢。 “我觉得还是先告诉侯爷一声，看看侯爷怎么决定吧。”秦四哼哧哼哧半天，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也知道侯爷还活着这件事不和夫人说实在对不住夫人，可是侯爷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 三五一 沈思倩夫妇终见面 “当然是赶紧回京城了，你这个笨蛋，怎么现在才跟爷说这件事。”秦绍明在听到沈思倩怀孕了消息时，直接赏了秦四一个大暴栗。 然后，没有然后了。 秦四刚想解释一番，可是一抬眼，居然没看到自己的主子。 且说秦绍明这时候直接跟自己的参将交代剩下的问题。“和大夏朝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我想太子很快会派人过来和北魏商讨解下来的问题。你现在需要注意的就是霍老三这件事，记住，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秦绍明的参将也是当年跟随秦老太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他想问题自然比秦绍明全面的多。他想告诉秦绍明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拿军功的时候，他若是一旦回了京城，那他这大半年的功绩不说拱手让人，可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也肯定要打折不少。 哎，可是，想到秦绍明这个不为人知的诟病，老参将还是默默点头同意了。 他虽然没成家，可是他早已经把这个年少有为的少年侯爷当成是自己的子辈看待。现在听到他妻子怀孕了，他也是由衷的为他高兴。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也许秦绍明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了，他们家里都是些什么人，老参将也是有所耳闻的。算了，天大地大，传宗接代最大，这要是万一出个什么事，还不要后悔一辈子，至于军功什么的以后再争吧，反正他还年轻。 交代清楚了的秦绍明一刻也没有耽搁，甚至连最基本的换洗衣裳都没带直接就提溜着自己的两个亲信秦三和秦四向着京城的方向一路猛奔而去。 在不眠不休了狂奔了两天两夜之后，秦三终于忍不住向身边的秦四打听道：“我说你回来之后到底和侯爷说了什么？怎么侯爷着急的像是……”说道这里秦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前面依然不显疲态的秦绍明，这才低声道：“像是跟死了爹一样交集。” 秦四用和秦三如出一辙的动作看了看秦绍明，低声回到：“是比死了爹还要着急的事。你不知道，夫人怀孕了，而且这已经七个多月了，你说侯爷能不着急吗？” 秦四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狂喜，“确实比死了爹要重要多了。”就侯爷那个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秦三心里默默吐糟道。 本来是大半个月的路程，可是三人愣是活活累死了几匹马，只休息了一个晚上，六天时间便回了京城。 来到侯府大门外，秦绍明先是一愣。因为他看到守门的人居然是娃娃脸。 “你不是死了吗？”娃娃脸见到秦绍明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误会。对于秦绍明能回来，他是由衷的替沈思倩高兴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在秦绍明面前毒舌，所以一见面本能的就要醋溜上几句。 好吧。其实他是对这些日子来沈思倩受了这么多苦。可是秦绍明作为一个男人居然不在她身边表示很愤怒而已。 若是以往秦绍明对此即便不会顶上两句。也会视而不见。可是现在秦绍明却是双手抱拳，郑重的朝娃娃脸行了一礼，“多谢了。” 虽然秦四关于这段时间内侯府发生的事情对秦绍明说的不多，可是秦绍明明白。当时的情形只怕要危急的很。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自己这家人那比阴狠毒辣的性子。 所以，别说娃娃脸只是毒舌而已，哪怕他上来揍自己一顿，秦绍明表示他也完全不会还手的。 “府里人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夫人她……你快回去看看吧。”娃娃脸没想到秦绍明对自己居然这般“和颜悦色”。他有些接受无能。 秦绍明点点头，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机会。一撂抛子，秦绍明大步迈进了大门。然后便是一路猛奔。 而此时的沈思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的扶着紫都的手匆匆往外走。最后，两个人在内院与外院的交接处看到了对方。 没有抱头痛哭。也没有满口指责，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沈思倩先打破了宁静。 “你回来了？”就像以前每一次秦绍明从外面回来一样，沈思倩语气轻快的问道。 秦绍明却是看着沈思倩没说话，久久，就在沈思倩觉得两个人有些生疏。她最好说些什么打破眼前的尴尬时，秦绍明动了。 他急速上前两步，从旁挤开紫都，然后一个打横将人饱了起来。 “啊，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都在看着呢。”沈思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秦绍明听到沈思倩的话，非但没有将人放下，反而用自己独有的冷眼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没办法，侯爷的目光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其中紫都可以说是这府里为数不多的对秦绍明不惧怕的人之一。她看到秦绍明如此，嗯，算是出格吧，的抱着自家主子，赶紧上前劝解道：“侯爷，您小心一些，夫人如今肚子大了，您可别摔着她。” 桂哥儿看到秦绍明也很高兴，他也有好些事情需要向其汇报。可是他可比紫都有眼色多了。见自己心仪的女子居然如此胆大，桂哥儿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拽了拽紫都的手，桂哥儿低声道：“你就放心吧，侯爷对夫人比您还要上心呢，他怎么会摔着夫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关键是现在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侯爷和夫人两个人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你这时候去打扰不是找死吗？桂哥儿给紫都使了个眼色。 紫都担忧的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个人， 不得不承认桂哥儿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她可是很清楚夫人有多仔细自己的肚子，每次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扶着自己才放心。可是现在呢，窝在自己相公怀里的夫人可定已经忘了还有自己这个小丫鬟了吧。 秦绍明一直将人抱进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也没有松手，而是自己双脚将鞋子踢掉，也爬上了床，还是力道适中的抱着沈思倩。 “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将头搁在沈思倩的脖子上，秦绍明说了他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沈思倩一愣，她还以为他会问孩子几个月了之类的话呢。不过，越是这样的劝慰越容易让人心里发酸。抬头止住眼眶中要溢出的泪水，伸到双手也环在秦绍明的胳膊上，“还好，你走的时候把秦大和秦二留了下来，再加上我自己还有紫都和娃娃脸他们，所以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倒是你，怎么把自己累成这幅样子？” 再见到秦绍明的第一眼，沈思倩便明白他至少有两天没有合眼了。 “我想你，还有听说你怀孕了，我，想早一些回来看看你们。”说道这里，秦绍明才慢慢将手移到沈思倩的肚子上。 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狠狠踢了沈思倩的肚子一脚。 沈思倩对此早已经习惯了，可是秦绍明却着实被吓了一跳。他顿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从沈思倩背后探出一颗大脑袋，直直的盯着沈思倩的肚子，就像是发现了外星人一般。 沈思倩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时候，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孩子在跟你打招呼呢，没事的，来，你也和他打声招呼。”说着话沈思倩将他的手又引到自己肚子上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感应，一个踢了一脚，另一个也要踢。然后，两个人便像是跳舞一般此起彼伏的在沈思倩的肚子里以来我往，一脚接着一脚。 看着也在微笑着盯着自己肚子看的沈思倩，秦绍明几乎看呆了。 久久，等小家伙们感到累了，不再折腾了。秦绍明才亲了亲沈思倩的脸蛋，“他们一直都这么闹腾吗？累坏你了。倩儿真的对不住，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沈思倩摇摇头，“说不累是假的，不过那话怎么说来着，累并快乐着嘛，只要想到这是我和表哥两个人的孩子，就是他们再闹腾我也觉得高兴。” “还有，表哥，你莫要说对不住，思倩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再说了，若是你不出去做事，以后谁养我和孩子啊？” 秦绍明知道沈思倩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自己，别说她是侯爷夫人，就是沈思倩自己的嫁妆也够她们娘俩吃几辈子的了。 因为她的体贴，秦绍明更觉自己前一段时间真是愚蠢透了，他怎么会有那种愚蠢的想法呢。 “倩儿，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说一下。”松开沈思倩，秦绍明来到她对面，表情严肃认真。 “好。”沈思倩虽然在秦绍明回来后一直都表现的很开心，纯粹的开心，就像是不知道前面那些有关他已经没了的消息一样。 可是她知道，这事情既然存在了，那就一定有他的原因，不然秦绍明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当下也一本严肃道：“你说。” ------------ 三五二 夫妻两人闲话家常 听完秦绍明的话后，沈思倩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他身体的某个部位。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视线。 秦绍明被沈思倩看得有些羞恼，一把将人抱进自己怀里，恶狠狠道：“爷的能力没有问题，爷只是，只是……” 沈思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表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不和府里联系啊，你说你，哎，你这是何必呢？” “我之前又不知道你怀孕了，我还以为，以为……”秦绍明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当时自己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自私。他明知道府里这些人的性子，可是依然没有将自己的活着的消息传来，沈思倩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倩儿，对不住，咱们这一辈子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虽然他极为惊喜于沈思倩怀孕的消息，可是在惊喜过后，他又难免患得患失，担心沈思倩心里会难过。 沈思倩说心里一点遗憾也没有是假的，当时在和秦绍明成亲后她就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来了古代一次，没有计划生育了，她一定要生他三个四个的。可是现在，自己被告知这一宏伟的目标实现不了了。她当然会失望。 不过，也仅仅只是失望而已，并没有太大的芥蒂。毕竟她是从有计划生育的现代过来的。在她前一世那个时代，每家每户基本上不管生男生女，都是一个。 所以她在听到秦绍明为这件事向自己道歉的时候，沈思倩是真心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表哥，你别这么说，孩子生下来咱们好好养就是。到时候若是男孩子就像你一样文武文武双全，若是女孩子咱们也要让她像大嫂一样活得洒脱又自在。”沈思倩扭了扭身子，秦绍明抱得她太紧，感觉呼吸有些不舒畅。 秦绍明稍微松了松自己的手臂，但是依然很紧的将人嵌在自己怀中。“好，就听你的，不管是男是女。等他一生下来我就亲自教他练剑。” 接下来两个人再没说什么，只是都一齐将手放在沈思倩的肚子上，相互依偎着感受这重逢的喜悦感觉。 “表哥，你快去看看祖父他们吧。”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沈思倩的脸蓦然红了。 一个堂堂的侯爷在战场上厮杀大半年，好不容易回府后没先去看望自己年迈的祖父母以及父母亲，而是先进了内人的闺房，两人在里面一呆大半天。 虽然也都知道自己怀孕，可是这话传出去到底不好听。所以回过神来之后，沈思倩赶紧推了推秦绍明，让他去长辈那里看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事。祖父他老人家会理解咱们的。”秦绍明和沈思倩把话说开之后。心里很是轻松，府头又亲了亲沈思倩的耳鬓。 “那也不行。他理解是他老人家开明，可是咱们做晚辈的不能不知礼。你还是去说说吧，他。很想你。”沈思倩不赞同的看着秦绍明道。 沈思倩看得出来，自从秦绍东没了之后，老太爷苍老的特别快。而且他对孩子也越来越宠溺。秦慕伊虽然是个小姑娘，可是老太爷还是经常让丽娘把人带过去他陪他解闷。 显然秦绍明也想到了这点。当下点点头道：“也快到晚膳时间了，你先吃吧。我今儿晚上就陪着祖父一起用膳。”说完后自己跳下床，也没让丫鬟进来服侍，一个人套上外套，穿上鞋子。 沈思倩想下床去送送他，奈何肚子实在大的不方面。情急之下居然跟只王八一样翻了盖。躺在床上四脚朝天，划拉了一通。 秦绍明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小心的将人扶起来，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见没什么事情后。却是猛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沈思倩恼羞成怒，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秦绍明眼疾手快的接住，接住后也不生气，轻轻的将枕头又放在沈思倩边上，嘴边是住不住的笑意，“你经常这样吗？” 沈思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回答，直接一扭身，脸朝里躺了下去。 秦绍明又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展开被子替她盖好，然后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 沈思倩晚上也没等他，一个用了晚膳，然后就扶着紫都领着秦慕伊小姑娘绕着院子绕圈。 “婶婶，伊儿听说四叔回来了，是真的吗？”秦慕伊小姑娘一脸的小心翼翼。没办法，她到现在还很惧怕秦绍明的那张冷脸。 “是啊，你四叔是今天下去回来的，伊儿也想念你四叔了吗？那不如明儿让他带你出去玩怎么样？”沈思倩由衷的希望小姑娘能够开开心心的成长，和这府里每个人都没有隔阂。 “啊，不要。”小姑娘一听毫不迟疑的拒绝道。 可是在拒绝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好，“不是，婶婶伊儿是时候四叔刚回来，他肯定要陪着你的呀，伊儿不是说不喜欢四叔。”小丫头还不会说谎，所以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自己的真实想法给暴露了。 “是吗？你四叔陪着我，你也可以陪着我啊，咱们三个人在一起玩不好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思倩扶着紫都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好是好，可是，可是……”秦慕伊歪着头想了想，她还是不太想和四叔一起玩，可是婶婶都这么说了，她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了。 “好了，夫人，您就别吓唬大小姐了，您给她找个夫子不是过两天就来了嘛，大小姐从明儿开始要在自己的屋子里习字女红了。”紫都看着小丫头的小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有些于心不忍道。 果然，听到紫都的话，小丫头的眼睛都亮了。这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平时自己只要一看到教她女工的嬷嬷是多么苦大仇深。 “好吧，正事要紧。那从明儿开始你可不能到处乱窜了，要好好跟着嬷嬷和夫子学习啊。”沈思倩状似妥协般道。 “婶婶放心，伊儿一定好好学，等以后变成和婶婶一样高贵典雅的女子。”秦慕伊这话可不是在逢迎沈思倩，而是以前她母亲就说她这个四婶是女子中少见的有气质之人，让她好好学。 遛完圈的沈思倩想等着秦绍明回来，两个人再说说话。只是肚子里沉重的负担让她实在等不及了。所以，等秦绍明回到卧房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人捧着肚子睡得正酣的妻子。 不知道是被沈思倩甜美的睡颜所感染，还是他连续奔波了几日的原因，刚才在老太爷那里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会子直觉得一波一波的袭遍全身。 紫藤几个早已经将秦绍明的洗澡水放好。他匆匆跳进浴桶里，三下五除二将全身胡乱抹了一遍后，将自己扔上了床。 拦过睡的正脸朝里侧睡的沈思倩，秦绍明也是瞬间进入了梦乡。 虽然已经分开大半年，可是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沈思倩还是不自觉地习惯性的蹭了蹭秦绍明坚硬的胸膛。 夫妻两人紧紧相拥，一夜酣梦。 翌日，沈思倩习惯性的在辰时初醒来，还未睁开眼睛便想叫紫都进来给自己穿衣裳，可是忽然摸到一条粗壮的胳膊。 眨巴了两下大眼，沈思倩一时没回过神来。 “倩儿，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子吧。”秦绍明被沈思倩一模，迷迷糊糊的也醒了过来，不过并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同时还把自己的大长胳膊伸过去，想将人揽过来。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手上并没有用力。 沈思倩这时候彻底醒了过来，“不了，你再睡会子吧，我出去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我让人叫你。”沈思倩知道，昨儿秦绍明从战场上回来没有去禀报公事，可以说是为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可是今儿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不用了，我昨儿已经让秦三和秦四两个去太子那里了。我让他们和太子说在家陪你两日，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们就行。反正我所有的事情他们两个都知道。” “是吗？也好，那你就在家好好歇歇吧。”听到他不用立马进宫，沈思倩还是很高兴的。看着秦绍明流露出来的从来没有过的疲态，沈思倩心里心疼的紧。 直到快要晌午的时候秦绍明才起床，匆匆梳洗了一番之后叫来一个小丫鬟问沈思倩去哪了。 小丫鬟是前一段时间沈思倩刚从外面买回来的，今年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她进府时间不久，只知道这侯府的侯爷是个年少有为的将军，不过听人说似乎好像是已经没了，所以猛然一见到冷着一张脸的男子，小丫鬟吓了一跳。 情急之下直接叫嚷出来，“啊，你是谁？你怎么会在夫人的屋子里？” 秦绍明一看她这幅呆样子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再理她，自己大步出去找去了。 当秦绍明找到沈思倩的时候，她正在大厅里给丫鬟婆子们分派任务呢。看到秦绍明过来，沈思倩挥挥手将人先打发了出去。 “你现在都这样了，有什么事让紫都几个处理就是了，你千万别累着。”也不顾还有人在场，秦绍明直接从沈思倩背后将人抱了起来。 “没事，就是大伯子的百天快到了，这事咱们总要亲自处理才好。”沈思倩苦笑道。 听到这里，秦绍明也是微微一顿。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 ------------ 请假通知 ------------ 三五三 连生双子思倩难产 秦绍东的百天秦绍明操办的很简单。不是他对自己的大哥现在还怀有多大的仇恨，而这是老太爷的命令。 等忙碌一天，不管是侯府中的人还是来观礼的宾客都走净之后，老天爷让丽娘和一个老仆搀扶着亲自来到秦绍东的牌位前，抚摸着自己的嫡长孙，老太爷已经昏花的老眼却是泪如雨下。 想他秦延良一声骄傲，怎就落得个家已散人已亡的结果。 老太爷在宗堂里跪了整整一夜，翌日又将秦绍明叫道自己书房，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只是从那天起老太爷便不再让人去给他请安，也将自己的老部下全疏散了，真正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府里没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加上秦绍明此时也回了侯府，所以沈思倩开始一心一意的待产。 这天本来是秦慕伊小姑娘陪着沈思倩在花园里溜圈，可是在老远看到秦绍明往这边走后，小姑娘很没志气的一溜儿小跑溜了。速度之快直看得沈思倩哑口无言。 所以在秦绍明走到沈思倩面前时看到的就是她正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直至确定自己没有不妥的地方后，秦绍明才疑惑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儿看着很帅气而已。”沈思倩脸上带笑的随口说道。 秦绍明当然知道她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过难得看到妻子这般调皮的样子，他心里也高兴的很。“我只是今儿才帅气吗？倩儿也太伤为夫的心了。” 别说紫都几个没有见过这般，恩“不正经”的秦绍明，就是紫沈思倩也被秦绍明这有些流气的语调臊了个大红脸。 有了秦绍明，紫都几个自然要退后。 “倩儿，你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出来啊？”一边搀扶着沈思倩，秦绍明一边忧心的问道。没办法实在是沈思倩的肚子太大了，他偶然听到府里的老人们私下讨论也许她肚子里不止两个孩儿。因为别人就算是怀着双胎都没有她肚子大。 人们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倩儿怀的不止一个。那要在鬼门关走几遭？也难怪沈思倩自己没什么，这些天来秦绍明却是越来越紧张。 “我想大概快了吧。”沈思倩纯粹是为了安慰秦绍明，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就感到一阵肚子疼。 看着脸上冒汗弯腰捧住肚子的沈思倩，秦绍明的脸色都白了。 “来人呐，快去请太医，快去！”冲着跟在身后的紫都以及几个婆子一通叫嚷之后，秦绍明双手抱起沈思倩，百米冲刺回了屋子。 因为都知道当家夫人怀的是双胎，可能会早产，不管是产婆还是奶娘早就在府里背着了。所以一听到沈思倩要生。即便一开始紫都几个有些慌乱。可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该烧水的烧水。该准备布匹的准备布匹，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唯一的一个让大家觉得碍事却又不敢将其轰走的就是秦绍明。 秦绍明之前就问过专业人士生产的时候该做什么，所以当下也一边自己乱窜一边检查产婆和丫鬟婆子们的活计。只是他一番检阅下来，非但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人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 最后还是紫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提醒道：“侯爷，这产房历来都没有男子进来过，您看您是不是先出去？” 谁知秦绍明一摆手道：“爷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伺候好倩儿生产就行了。” 得，这位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往外赶人吧。 你说夏氏也是，最近一个月看着对夫人的肚子也挺上心的。她还以为夏氏这是真的改过自新，关心起她未出面的孙儿来了呢。可是这会子用得着她的时候了，她反倒不露面了。你说不指望你能帮上多大忙，起码把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劝走也行啊。 紫都这边心里埋怨了两声夏氏，可是完全忘了秦绍明从回了侯府后。统共就见了夏氏一面而已。 产房外面紧张又忙碌，产房里面也是同样。 沈思倩虽然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别紧张，要放松。可是到底还是会担心会害怕。她明白这是在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没有生不下来就破腹产一说。这万一要是不顺遂可能就是一尸两命。 即便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可是她依然用心的经营了自己的生活。而且现在那些烦心的人和事都离自己远去了，她的好日子就在后头，她怎么能够在此时撒手而去。 “夫人，来，趁着还没开始赶紧喝碗粥，免得待会没力气。”一个圆脸富态的产婆从紫都手里接过粥，递到沈思倩嘴边。 沈思倩不太想喝，她此时一丁点也没觉得饿。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下去。 也没让人过来喂，沈思倩自己接过粥碗三下五除二猛灌的下去。 那产婆看到这一幕先是有些惊讶。这京城里她接生过的贵妇人很多，听话配合的也不少，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夫人像高阳侯夫人这般，嗯，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只是为了能顺利生下孩子的。 不过在惊讶过后她却是感到很满意。能碰到这样配合的产妇她们的活计也会顺利许多。 沈思倩一开始还感觉自己不该喝下这碗粥，因为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可是很快她就没了这种感觉，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下体给夺去了。 疼！很疼！非常疼！ 一开始还只是一阵一阵的疼，可是很快这种阵疼就连成了片，似乎要将自己撕裂开一般。 “夫人，您别紧张，来，跟着老婆子的口令来。吸气，呼气，对，不用急，吸气，呼气……”那个富态的产婆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她不过是摆着胖手指挥着沈思倩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频率而已，沈思倩便觉得自己的疼痛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了。 那产婆见沈思倩的脸色不再似刚才那般惨白之后，嘴里一边喊着“吸气，呼气”一边低下头，带见到沈思倩的骨缝开了四指之后又抬起头来对后面的几个帮手道：“已经可以了。” 她一边指挥着众人有条不紊的接生，一边个沈思倩不停的变换着口令。 别说，这产婆的经验还不是一般的丰富。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沈思倩便感觉自己肚子里面流出的一块肉。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生了，是个公子。” 秦绍明一开始还能听到沈思倩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是这喊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消了下去。他正在外面等的焦急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的报喜声。 “哈哈，赏，赏，重重的赏。”即便是百年冰川，这个时刻也被这巨大的惊喜给冲开了缝隙，露出了里面的笑颜。 在外面伺候的别说是新来的丫鬟婆子，就是跟在秦绍明身边伺候了十数载的桂哥儿，哪里见过这样眉开眼笑的侯爷，在她们面前这个侯爷一直都是冷面杀神一般。现在笑的这样阳光灿烂可见是真的高兴。 不怪秦绍明这般失态，实在是他听到生的是个公子后，身心彻底的放松了。 尽管不管是对着沈思倩，还是对着自己，秦绍明一直都说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上天赐给他和倩儿的礼物。可是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期盼能有个儿子的。 若是他身子没出问题也没关系，可是谁让他偏偏以后不能生育了呢。有个儿子传宗接代总是会少了许多麻烦。 很快，另一个好消息又传了出来。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又生了，还是个公子。”产婆的脸上也是乐的见眉不见眼。侯爷正妻连着生下两个嫡子，这赏赐能少的了吗？ 只要看这侯爷的脸色就知道了，说不得今儿赏赐的足够自己一家子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产婆猜的一点没错，此时的秦绍明已经有些喜极而泣。 当他得知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后，他不是不怨的。他知道自己杀过人，有杀孽。可是他是将军，手上怎么能干净。若是真的以为这个老天惩罚他的话，他也认了。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伤在那里。哪怕是收了他一条胳膊一条腿他都不会这么怨恨。 可是现在秦绍明不恨了。 他由衷的感激老天能让他有两个嫡子。 只是秦绍明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奖赏时却传来了一个让他如雷轰顶的消息。 “不好了，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胎位倒了。吴婆子，你看这可怎么办？”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屋子里的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这事若是搁在一个寻常夫人身上，她们也不会如此焦急。可是偏偏现在是外面那个煞神的夫人，她们可不会以为因为顺利接生下两个公子，若是现在出了什么事她们会有好儿。 这屋子里的哪个没听过高阳侯对自己妻子的让人羡慕不已的深厚感情。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接连生下两个孩子后，这侯爷夫人已经没了力气，现在她们就是有办法，可是奈何侯爷夫人的身子也不允许了。 ------------ 三五四 求初雪沈思倩生女 秦绍明一听屋子里那产婆的话，也来不及看那两个还在襁褓里嘤嘤哭泣的婴儿，三步并做两步跨进了产房。 一个婆子看到秦绍明吓了一跳，当即跑过来慌里慌张道：“侯爷，您怎么进来了？这于理不合啊，您还是赶紧出去吧，这产房里面污秽，……” 巴拉巴拉的还想说什么以表自己的见多识广，只是秦绍明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此时全部的心神都在那个仰面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子身上。 “倩儿，我是你四表哥，你怎么样？倩儿，你说说话。”双手握住沈思倩的手，铁打的汉子此时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沈思倩虽然已经半入昏迷状态，可是她的意识还是有些清醒的。此时听到秦绍明的话，沈思倩挣扎着睁开眼睛，微微侧头，“表哥，好好，好好对待那两个孩子，不然，不然我做鬼，做鬼也……”一句话，沈思倩说的断断续续。 她也不想这个时候说这种狠话，可是沈思倩能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把最重要的说出来。那两个孩子从自己身体里出来，可是她还没有见上一面便要人间永隔。 她不想，一点也不想，可是若这真的是自己命运的终端，她也不能不认，她知道以秦绍明的身份地位，另娶是必然的，她唯求秦绍明能善待那两个孩子。 秦绍明哪里不知道沈思倩的担忧，可是他怎么能如她愿。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深爱了多年的女子从自己的生命力消失。 “倩儿，别胡说，你看你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这个一定也行的，倩儿你且别担心，会没事的。”老天，难不成这才是你的惩罚？可是一切的罪孽都是秦绍明所做，你为何要报复在他人身上。 “快去请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心里的恐慌。秦绍明回头朝屋子外面大声吼道。 外面除了两个婴儿间歇的哭泣两声，此时静的可怕。 桂哥儿左右看看，觉得这时候总该有人回答一两声。“侯爷，已经差人去催了。” “再去，爷平时养着你们就是吃干饭的。”屋子里又传来秦绍明的怒斥声。 “是，是，侯爷，小的这就去。”桂哥儿也顾不得自己在下人们面前的威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桂哥儿刚跑到外院，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太医正在自家一个小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往这边跑过来。 “哎呦。郑太医。您老可是来了。快快，夫人等着您救命呢。”桂哥儿跑过去挤开那个小厮，亲自搀着郑太医往沈思倩的屋子里跑。 郑太医治疗妇科最有一手，在宫里即便是一些品级低微的嫔妃想要请到他都不易。本来今儿不是他当值。可是谁能想到这侯府的人直接跑到他家里去请人呢。 对秦绍明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要不是因着可怜他有可能无后他才不会大晚上的过来受这份罪呢。 好吧，其实郑太医也有些惧怕这个冷面煞神。这要万一自己不过来，侯爷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高阳侯还不得吃了自己一家子啊。 “哎呦，哎呦，慢点慢点，刚才的那个小兔崽子可要把老夫给累死了。”毕竟上了年纪，郑太医跑了几步就有些力不从心。何况刚才那个小兔崽子竟然让自己骑马，就算他也在后面扶着自己，可是他一把老骨头了也吃不消不是。 “哎呦，郑太医，可别再慢了。您不知道夫人在等着您救命呢。要不小的背着你吧。”桂哥儿说到做到，也不等郑太医说什么，一把将人发到自己肩上，背起来就是一溜小跑。 秦绍明在屋子里一看来的郑太医，心里多少有些松缓，不过面上仍旧是一副吃人的样子，“你快来看看，倩儿到底怎么样了？” 郑太医看到秦绍明的样子，心里微微点头，恩，不是那等迂腐不堪的，既想着让他们给瞧病，又不愿意让他们瞧见那些女子的样子。他们只是太医而已，又不是神医，哪里能只是听听别人的描述就知道病人的病情。 细细看了看沈思倩的样子，又抓起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把了把脉，郑太医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沈思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郑太医，我夫人如何？”秦绍明看着郑太医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可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郑太医没有立即回答秦绍明的话，反而看向那个富态的产婆，“你看呢？” 那富态的产婆先是小心的觑了觑秦绍明的脸色，见其果然正阴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咒骂郑太医多事。她只是一个产婆而已，又不是大夫，哪里知道夫人现在如何了，就是知道她也不敢随便说啊。只是顶着秦绍明那有如实质般的目光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说，当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夫人是没有力气了，若是能让夫人恢复力气接着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方才夫人已经顺利生下两个公子了。” 说完话后也不等郑太医和秦绍明说话，径自回到沈思倩身边，熟练的为其推拿肚子。没办法，就算她真的恢复了力气，可是这孩子还是脚朝下呢。 郑太医也看出来了，自己今儿必须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只怕自己是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里了。 “咳，侯爷，那产婆说的有理，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夫人恢复力气还有让孩子的胎位归顺。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位药可以治，只是……”郑太医捋着自己的胡须有些为难的看着秦绍明。 这话倒不是他唐突，而是确实如此。他敢肯定只要自己配置出来那服药，即使给高阳侯夫人服下去，她和孩子都会无虞。可是关键是药材里面有一位药却不是寻常药材。 “只是什么，你说。”秦绍明也看出来了，想要救自己的妻子也许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即便是龙潭虎穴他要闯一闯。 “咳，侯爷，这里面有一位药引，正是去岁初雪。”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哪里还有雪，何况还是去岁的初雪，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秦绍明一听脸色果断又阴了几分。 “侯爷，你先别急。去岁欧阳老将军的夫人患了一种病，是老夫去看的，当时老夫给她开的药方里面有一位药引也是这初雪。就是不知道现在欧阳府里还有没有？” 有是肯定的，他去年给欧阳老将军的夫人瞧病的时候和他们说了的，这药要连续吃一年，所以在下了初雪后他们一定会储存了不少。 不过，对高阳侯的夫人和欧阳少将军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不确定高阳侯能不能舍下面子去向先前的情敌讨要东西，更不能确定欧阳策会不会答应拿初雪出来救治这高阳侯夫人。所以郑太医话说的有些委婉。 可是他哪里知道在他话音刚落，便见秦绍明大步窜了出去。 没人知道秦绍明是如何和欧阳策说的，总之从秦绍明离开这产房到他拿着一罐子初雪回来前后不过只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有了药引，事情自然进行得很顺利。 就在秦绍明出去的时候，郑太医也将药方写了出来。除了那位初雪，别的药材府里都备着，而且还是上等药材。 所以在秦绍明回来后，直接将初雪融进了药罐里。 那产婆和紫都两个扶着沈思倩将药喝了下去，又喂了几口白米粥，这才一边给沈思倩鼓着劲儿一边为其接生。 郑太医觉得此时自己在呆在这屋子里不合时宜，想着出去透透气，可是谁知道他刚动身就被秦绍明一记刀子眼给定在了原地。 “侯爷，你且出来，老夫还有件事要和你交代一番。”思量了一阵，郑太医觉得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秦绍明有些放心不下还在呻吟的沈思倩，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得只是添乱而已。略微一犹豫，秦绍明还是跟着郑太医出了产房。 “何事？” “侯爷，依着刚才老夫给夫人诊脉的结果来看，夫人生下孩儿是无甚问题，可是，有件事老夫还是提前和你说一声，你也好有个准备。” “你说。”秦绍明的与其凝重了几分，他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知道郑太医这会子所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了，而且恐怕还是真的。 “你的这个第三子只怕以后身体会有些孱弱，不适合习武。”因为前面两个都是公子，所以老太医理所当然的认定这个也是个公子。 他话说的有些委婉，真是的情况其实是这孩子生下来以后只怕也要常年像花朵一般悉心养着，不能冻着不能热着。这要是个女孩子也没什么，女孩子嘛本来就要娇养，可若是放在一个男子身上，而且还是将门后人身上，却实在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天这次还真就站在了秦绍明这边。 就在秦绍明心里也在为自己的三子叹息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异常兴奋的声音，“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生了，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